三百四十九 想和离
封氏皱眉一想,自古女子嫁人只能得一笔嫁妆,家产是分不到半点的,娘家虽然有钱,可是终究是要分给那些弟弟,她与家产是无缘的。可是独孤家如果强盛起来,独孤家的家产绝大多数都是独孤岚的,也会是她的,将来也会是她孩子的……
碧溪见她想通其中关窍,继续说道:“你们已经成婚,按理说应该开府建宅,与父母亲分开住,自行管理府中庶务,可如今府里没有多余银钱,此事也只能耽搁下来,不久我便要回欧府,到时欢迎你来欧府游玩。”,与封氏打交道虽然不多,可是此人心思并不复杂,通常是想一出是一出,刚刚还在吵架,现在听碧溪提起欧宅,又开始向往建立府宅。
“欧府?肯定很小,不然你为何一直赖在这里!”封氏听说欧阳也是生意人,心里还真是有些看不上,而且天天躲在屋里调香,让人感觉很奇怪。
碧溪露出满意的笑容,透过封氏,看向远处的树木,笑道:“比国舅府要大,屋舍较多,花园也很大。”,欧阳买下很大一块地,除了欧府,其它地方都是花园,比国舅府大多了,可惜,人烟稀少,有些太安静了。
封氏压根不信,欧阳的房屋怎么可能比国舅府的还阔气,他们怎么可能这么有钱?
“三夫人的女儿也有自己的府宅,国舅府虽好,可到底比不上自己的府宅。”封氏最爱与人攀比,她敢跟公主比容貌,自然也会跟她们比府宅,国舅府拿不出钱来给他们建立府宅,她自然会去找有钱老爹。
“哼,破屋子也值得拿出来炫耀!”封氏不满的说道,可是自己连府宅都没有,说话不免底气不足,不甘心的封氏气呼呼的离开,碧溪看着她的背影。露出满意的笑容。
回到屋中哄牛牛穿衣用膳,吴婶来禀告,说封氏出门了,碧溪点点头。她总是闲不住,就算是刚从牢里放出来,也根本没长教训。
转眼便到晚上,吴婶禀告,说是独孤岚和封氏又吵了起来。碧溪便让吴婶照顾牛牛,自个披了披风去瞧热闹。他们的婚房在后院,前院男子多,自然不适合封氏居住,而后院居住的多是独孤岚的亲人,他搬来后院倒是无妨。
老远就听到封氏声嘶力竭的叫骂,偏偏没人能劝阻安慰她。院门口围了许多人,几位夫人以及庶女们,都站在门口看热闹,碧溪一靠近。外围的婆子便主动让开道路。
“开建新府本就是男方的事,我不管,我必须得建新府,你们不建新府,我就搬出去住……”
碧溪揉揉发疼的太阳**,看来封氏的确去找有钱老爹要银子了,只不过没要到,封老爷子以这样一个理由,将她打发回来了。也是,刚花了大价钱把她从牢里捞出来。想来还有些心疼花出去的银子,现在哪有心思给她建新府。
独孤跋急的乱转,安慰道:“你别哭了,等我们去了。这府宅不就是你们的了,干什么建新府?”,都说家和万事兴,自从尹氏走后,这内宅就没一天安宁过,杨氏不安生也就罢了。没想到这封氏也不安生,真是气的他头疼。
封氏一边擦眼泪,一边拿眼睛瞧杨氏,哭道:“父亲您别蒙我了,夫人比我大不了几岁,这府里哪有我做主的一天。”
碧溪差点没憋住笑了出来,她说的没错,杨氏年轻,就算独孤跋去世了,当家作主的还有杨氏,只要杨氏在世,封氏就得按照杨氏的意思办,否则就是不孝。
这样想来,欧阳没有认下亲生母亲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不然她还要受那个女人的气。
杨氏冷哼一声,碧溪看到她脸都黑了。“老爷说了不建新府,这个家是老爷说了算,你最好乖乖听话,如果你想自己做主,就搬出去住!”,杨氏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封氏想要当家作主,完全可以出去住,露出那种“夫人不可能早死”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可是你也不能变卖嫁妆来建新府呀,那些铺子可都是你父亲花高价买下来的……”
碧溪不由咋舌,没想到封氏为了建新府,竟然开始变卖嫁妆,难道她不知道嫁妆的意义吗,没有丰厚的嫁妆,府里有谁会搭理她?铺子可以赚钱,府宅又不能生钱,这野丫头的脑子真是不开窍。
“刚进门就想当家作主?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新媳,要做主就回封家!”杨氏嗓门也拔高不少,她身为瑞王的妹妹,嫁入国舅府里都没能当家作主,这个野丫头刚嫁进来想爬到她头上,简直无法无天了!
封氏一听这话,“噌”的一声站起,恶狠狠的说道:“这可是你们说的,我现在就带着嫁妆离开!”,她不懂大隋律令,也没看过《女德》之类的书籍,甚至连大字也不认识几个,但是她知道,嫁妆是她的,她若是离开国舅府,嫁妆作为私有财物,可以顺利带走。为了成功将她嫁入国舅府,她爹可是陪了不少嫁妆,有了这些银子,在哪里都能过上好日子。
独孤跋瞪了杨氏一眼,转头安慰封氏,让她不要冲动,却听杨氏说道:“带着嫁妆离开?历数你犯下的过错,独孤家完全可以休弃你,就算你告到皇上面前,道理也是一样,被休弃的女人不能带走嫁妆,除非得到夫家原谅!”
杨氏这番话,直接吓的封氏摔倒在地,这,这——怎么会这样?如果独孤家一直不原谅她,她就一直无法拿走嫁妆?凭什么?这些东西可都是她的陪嫁,怎么可能——
碧溪见封氏泪汪汪的看着杨氏,心里也有些不忍,封氏本性或许不坏,只是缺少管教,所以才这样无法无天,连“三从四德”也不知道,但凡她懂点事,都不会落得这样一个窘迫的境地。
“弟妹,容我说一句,嫁入夫家,你就是夫家的人,夫家的荣辱便是你的荣辱,切莫再惦记娘家的千般好,也别埋怨夫家的不是。”,这是最浅显的道理,可惜她并不知道。此事也怪她,原本以为她爹有钱,会赠送她一所宅子,让她可以搬出去住,没想到她爹竟然拒绝了,可是她想建宅的心并没有死,娘家拒绝了,就来磨婆家。
独孤跋被封氏的哭声吵的头疼,摆摆手道:“罢了,若你真想离去,我会让岚儿签放妻书,让你们合离,你父亲那边,我也会去解释。”
众人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独孤跋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封氏嫁妆非常丰厚,这笔财产不容小觑。
碧溪呼出一口气,独孤跋是这样的人,他一直都很善良。反观自己,倒是有些利益熏心了。
独孤跋离去,杨氏也气哼哼的走开,夫人们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便带着自家孩子离开,碧溪走入院中扶起还在发愣的封氏,轻声说道:“让你受了委屈,是我们的不对,分别后不知何日再见。”,碧溪顿了顿,从手腕上取下金镯放入封氏手中,“我知你不缺银子,这个金镯就当是留个恋想,以后来京城游玩,到我府上坐坐,今日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真提到离别,倒是有些伤感了,碧溪放下金镯便离开,不做它想。
封氏本想打闹一场,没想到独孤跋这样轻巧的同意她带着嫁妆离开,虽然有些不甘,但她还是打定主意离开独孤家。
次日,独孤跋带着独孤岚和封氏去封府,当着封老爷子的面,商讨小两口和离事宜。封老爷子原本看到独孤跋,还亲热的喊着“亲家”,看到女儿也十分高兴,可是当他明白他们过府的缘由,当下便气的拍烂了桌子,他长期习武,手上自然有把子力气,盛怒之下,力气更是大的出奇,一巴掌竟然将楠木做的小几给拍成两半,独孤岚和封氏都吓的不敢作声,独孤跋知道他这火气定是冲着封氏发的,轻声劝解道:“封兄不要生气,感情之事不能强求,我们做长辈的该为他们说句公道话,我已经让岚儿写好放妻书,只要去官府过一趟,签下和离书,他们便可以恢复自由身——”
封老爷子恨恨的瞪了一眼女儿,她惹出了这么多事,独孤家没一句埋怨,她如今还想和离?试问这样好的人家,哪里去找,她竟然还敢嫌弃?
“你看你!”封老爷子恨不得脱下鞋子扔她脸上,当初答应这门亲事的是她,如今才成婚多久,就要和离,简直把他老脸都丢尽了。“你看看你公公多大度,给他做儿媳,是你的福分!”,他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独孤跋的人品,他心服口服,能跟独孤跋结为亲家,他打心眼里高兴,可是这作死的女儿,三天两头惹事。
封氏撇撇嘴,不可否认,独孤跋的确是个好人,别人都打嫁妆的主意,他关心的是儿女的幸福,可是她嫁的人是独孤岚,又不是他老子。(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 要和离,你就去死
“封兄,别这样说,孩子们也有自己的主意。”
“国舅,您别拦着我,我今天要打死这个不孝女,看她还敢不敢提和离的事——”封老爷子就是这样的脾气,若是独孤跋在他面前说女儿坏话,他会帮着女儿,可是独孤跋不仅不说女儿坏话,反而开解他,这让他有火没处撒,只能拿女儿出气。
“别别别——”独孤跋赶紧拉住他,略带歉意的说道:“没照顾好她,是我们不对,你怎么能怪她?”
封氏见亲爹发火,也是吓的不轻,从小到大,亲爹没怎么管过她们,只管给她银子,印象中的父亲是不好冲她发火的,只会一味的拿银子宠着她——她悄悄的看着独孤岚,他绷着脸,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让他们和离,这不是打我脸吗?”封老爷子气呼呼的嚷着,指着封氏说道:“你要想和离,你就给我去死,我没你这个女儿!”
封氏又气又委屈,眼泪直往下掉,她没想到,婆家的人还没说她什么,自己的亲爹就让她去死!
“老兄,儿女们有自己的主意,这种事情逼不得。”独孤跋有些无奈,如今不是他不放封氏离开,而是她亲爹不肯放过她。
“她长本事了她!婚姻就是父母之命,你敢抗命,就给我去死,我丢不起这个人——”
封氏受辱,她脾气本就倔犟,听父亲一再让她去死,气恼之下,怒吼道:“好,你让我死,我就死给你看!”,说完拔腿冲向柱子,独孤岚大惊,连忙拉住她,封氏气恨的对独孤岚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叫嚷着:“放开我,让我去死!”
封老爷子见她还敢打人,更是气的不轻,大叫道:“来人。给我把她绑起来!”,俩个壮汉冲过来就要绑封氏,独孤岚双臂张开拦住俩人,此刻他与封氏还未和离,他不容许别的男人碰她。而封氏见他保护自己,心里既欣慰又感激。
和离不仅是俩个人的事,更是俩个家族的大事,如今封老爷子不同意,自然没办法和离,封老爷子还要对封氏动粗,独孤跋也不可能把封氏留下吃苦,于是一起来,又一起回去,放妻书上俩人都签了名。盖了手印,可是却不能送至官府。
回到国舅府,独孤跋与封氏说道:“你父亲这样的脾气,娘家你先别回了,你的嫁妆自己保管,只是外面不安全,你身负巨资,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安全,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从今往后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我就当多了个女儿——”
封氏愣了愣,眼泪又开始往下流,亲生父亲不要她,没想到独孤跋还认她这个女儿。
“傻孩子。别哭了。”独孤跋叹息着说道,又吩咐她身边的丫鬟道:“快扶你们家小姐去歇着。”
封氏离去,独孤跋回到书房,杨氏见封氏又原封不动的回来了,心下疑惑,便来到书房问个究竟。
“不是要和离吗。为什么她又回来了?”杨氏如今对封氏十分厌恶,巴不得她尽管离开国舅府。
独孤跋看着账本,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娘家她是很难回去的。”
杨氏眼珠一转,便明白了独孤跋的意思,封氏要求和离,如今却哭哭啼啼的回来了,定是娘家人没给好脸色,不同意和离。“哦,那好啊,你赚了一笔嫁妆——”,杨氏嘲讽道。
“不管是她的嫁妆,还是你的,我都不会动。”他还没有无耻到要女人的嫁妆填补府里的亏空。
杨氏冷笑一声道:“那是,我一个填房能有多少嫁妆,哪能入你的眼。”,她虽然资产颇丰,可是嫁妆单上没多少东西,续娶之人,不需要带多少嫁妆。
独孤跋皱眉,他不明白这些女人怎么总往坏处想,他从来没有看低杨氏的意思,他也没说什么,但是杨氏偏往歪处想。
“在我心里,你的地位并不比原配夫人低,你别作贱自己。”,他希望一家人能团结一致,不管是主母还是妾室,大家生活在一起,就该团结起来,共同对抗困难,可是家族的凝聚力越来越差,他开始觉得力不从心了。
杨氏看着独孤跋,他虽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却是在杨氏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管理国舅府?”她不信,独孤跋一直不喜欢她,怎么可能在心中留下位置给她?
独孤跋抬起头看着她,她年轻美丽,性格霸道**,这样的性格,若是男子,一定是位枭雄。
“我喜欢和睦的氛围,你对府里的人太严苛,让他们心生不满,这种不满会影响我心情。”
杨氏有些疑惑,难道他不喜欢她,仅仅因为她对人太严苛?而不是轻视她的身份?怎么可能?
然而封氏和离之心不死,次日又派人去封府,请求亲爹出面让她能够和离,结果去传话的人到天黑也没能回国舅府,封氏只好派人去打听此事,结果去打听的丫鬟说亲爹将传信的人活活打死,扔去喂狗了,封氏心中一寒,整个头皮都跟着揪了起来。
她在国舅府得罪了不少人,就连杨氏都得罪了,几个庶女更是被她欺负的不轻,若是亲爹真的狠心不要她,那她该如何是好?昨日她只当亲爹是气晕了才说出那样的狠话,可是今日他连传话的下人都打死了,可见是真的动了气——
可是她依然不甘心,见自己劝不动亲爹,便写信给兄弟姐妹,让他们帮忙劝父亲,但是他们听说她要和离,一个个的写信劝她打消这个念头。
碧溪在院里陪牛牛看书,听到丫鬟在外面窃窃私语,无非在说封氏又买了哪些新奇玩意出来显摆,她嫁妆丰厚,每日出去闲逛,自然是看到喜欢的便买下来,回来还要故意在几个庶女面前显摆自己的富有,讥讽她们穷酸。
春暖花开时,封氏虽然没有放弃和离,可也没抱多大希望,这一日,碧溪正在教孩子读《硕鼠》,吴婶在门外禀告,说是敬亭回来了,碧溪没有理会。
一个时辰后,满府的丫鬟都往水塘边跑去,吴婶在门外禀告,说是封氏将敬亭推下水塘,碧溪皱眉,封氏的脾气一向不好,敬亭又有些小人得势,俩人吵架倒是有可能。
牛牛皱着眉头不满的说道:“母亲,牛牛不喜欢这里。”,这里太吵闹,他很烦他们吵闹。碧溪揉揉他的头,轻声哄道:“等你爹回来,我们就离开这里好吗?”,牛牛气呼呼的不说话。
让吴婶帮忙照看牛牛,碧溪挥着帕子出门,刚走出院子,便见杨氏也朝水塘方向走去,似乎是丫鬟提醒了杨氏,杨氏转身看着她,待她走近了才继续行走。
俩人走到水塘边,敬亭还站在水里,水很浅,只淹没到她大腿。
“落水狗,滋味如何?”封氏站在岸边嘲笑道。
敬亭气的面色发青,冲着下人大吼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撕烂她的嘴!”,她早已得知封氏欺负自己的妹妹,心里早已恨的不行,今日回来本就想找她麻烦,没成想,自己想推她落水,结果却被她的丫鬟给推入水里。
下人们个个低头不语,让他们撕烂封氏的嘴,他们哪有那个胆子呀。
“哟呵呵,还想撕烂我的嘴,你的大话吓死我了!”封氏大笑起来,她身边的丫鬟也跟着嘲笑敬亭。
杨氏早已不喜封氏,见她如此狂妄,更是气的直咬牙,想到如今独孤跋不在府里,正是折腾封氏的大好时机,反正这府里,除了独孤跋,没人关心封氏的死活。
“大胆,你就是这样对待小姑的?”杨氏怒喝一声,下人们见杨氏到来,赶紧退到八丈远,生怕搅进浑水中。
封氏心情大好,见了杨氏还行了个不太完整的礼,笑道:“夫人也来看落水狗吗?”,话未说完,杨氏已经扬起巴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封氏的白脸上多出了五个手指印,可见杨氏并未手下留情。
“她是官夫人,你见了她要行礼,这点礼仪你都不懂?”,杨氏最气愤的是,封氏见了她也不行礼,就算俩人在府里碰到,她头一扭就离开,假装没看到她,好歹她也是封氏名义上的婆婆,她竟然敢无视自己!
“你竟然打我!”封氏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叫道。
“打你怎么了,身为婆婆,还不能教训儿媳?”,独孤跋需要依靠封家,她可不需要给封家面子,想打就打了,怎么样?还不听话,她还要打!
“你们独孤家吃封家的,喝封家的,还要打我?你凭什么打我!”还婆婆教训儿媳,她跟独孤岚什么事都没发生,是要和离的,她凭什么教训自己!
杨氏冷哼一声,讥讽道:“亲爹都不要的野丫头,还好意思质问我?”
碧溪拉了拉杨氏的衣袖,轻声说道:“夫人息怒吧,赶紧让敬亭上来洗洗,别着凉了。”,转头见封氏还在发懵,瞪了一眼丫鬟,问道:“怎么还不扶你们小姐回去?”,丫鬟也被吓懵了,看了看碧溪,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杨氏,见杨氏没反对,这才扶着封氏离开。(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一 毒害婆母是死罪
杨氏自然不会拦着,她要折磨杨氏有的是方法,今日给她个下马威,以后再慢慢折磨她。
丫鬟们将敬亭扶上岸,杨氏安慰几句,便让她去洗漱,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都跟着散去。
午膳时间,吴婶来禀告,说杨氏的丫鬟在膳房里抢走了封氏的菜,碧溪听了只觉得头疼,觉得杨氏也太小器,身为主母,却做出这样跌份的事。
但是事情远没有她想象中的简单,杨氏吃完那份菜,便嚷着肚子疼,喊医女看病,医女问了饮食,然后在杨氏抢来的那道菜里,验出毒物。
“是中毒吗?这样的招数封氏用过,可夫人未必会中招。”碧溪喃喃自语道。之前封氏曾在庶女面前炫耀香粉,然后故意离去,让庶女有机会偷香粉,结果那香粉里有毒。这一次是故技重施,还是遭人暗算?
毒害婆母可是死罪,她敢做这样的事吗?
碧溪匆匆来到杨氏的院落,丫鬟婆子在外面围了一圈,她们不是杨氏的心腹,一般不能近身伺候。
“哎哟——哎呦——”杨氏在里面痛苦的喊叫,虽然声音很大,可是听着却不像是非常痛苦。碧溪走入厢房,丫鬟们福身请安,敬亭已经换好了衣裳,坐在床榻边伺候。
“夫人怎么样了?”碧溪问道。
敬亭气恨的说道:“真是蛇蝎一般的女人,刚才推我入水,现在又毒害夫人。”她咒骂封氏几句,见碧溪没有跟着一起咒骂,便气呼呼的不说话。
碧溪来到桌前,别的菜都撤了,只留着一道盐焗虾仁,端起菜盘,轻轻的闻上一闻,的确有股药味。难道封氏真的敢在菜里下毒?
“怎么回事?”独孤跋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他还在外面谈生意。管家便让人寻他回来,生意都没谈完,就着急忙慌的赶回来,内宅再这样闹腾下去。这个小家庭也快要散了。
敬亭一见到独孤跋,便噼里啪啦的将封氏数落一通,过错自然一件也不会落下。
独孤跋叹了口气,封氏的确有毒害过别人,但是她还胆子毒死人。可是杨氏打了她一巴掌,也难保她怀恨在心,可是她又怎么知道杨氏会抢她的菜呢?
可是即使如此,封氏推敬亭入水,也的确有些太过了,她进门没多久就三番两次的害自己的儿女,时日久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
“罢了,这座小庙容不下她这座大佛,我会安置她。你好好养身子。”,独孤跋对着杨氏说道。
杨氏挣扎着坐起,轻咳了两声,半眯着眼睛说道:“算了,我也不跟她计较,让她来磕头认错就行。”
碧溪眉头一皱,杨氏这人吃不得半点亏,若毒真是封氏下的,心里肯定恨不得杀了封氏,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原谅她?所以——这是她的苦肉计。
“为免以后再发生此事。我会让她迁出国舅府。”,独孤跋压根不理会杨氏的要求,说完这句话,便自顾自的离开了。气的杨氏咬牙切齿。
碧溪陪着杨氏说了会话,便也离开了,后宅的事情虽然复杂,但是独孤跋也不是傻子,他应该看出来了,所以没有轻信杨氏的话。
走到半路。见封氏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特意等她。俩人相遇,封氏面色惨白,哆嗦的双腿,看样子是几度害怕的,难得她也会害怕。
“大姐也相信是我要毒药夫人吗?”,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碧溪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是被冤枉的,可是自己却不能如实相告,毕竟杨氏是主母,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她若是做出对杨氏不利的事情来,会被指责“不孝”。
“我不知道,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夫人会好起来。”,碧溪心想:封氏离开这里未尝不是好事,继续留在这里,以后吃的苦更多。可是依照她如今的性格,嫁入谁家都是要吃苦头的。
“公公说让我搬出去住,这是要休弃我吗?”如果被休弃,那她的嫁妆也不能带走了,娘家又不要她,以后让她怎么活?
“或许,你可以带着嫁妆回去,京城规矩多,留在这里也是吃苦。”她太过粗俗无礼,而京城规矩多贵人多,她留在这里只会越来越自卑,因为她不能融入交际圈,也没有哪个贵妇愿意与她为伍。
封氏紧张的绞着手帕,如果离开京城,那就再也见不到独孤岚了,可是留在这里,又处处受到欺压。
似乎看透了封氏的犹豫,碧溪安慰道:“江淮子弟多聪慧,你能找到比二弟更优秀的。”,家宅不宁,独孤跋烦了,她也看的烦了,如果可以,她希望封氏立刻就走。
封氏低头福身,碧溪点头离去,她知道,封氏虽然犹豫,可并不是真的舍不得这里,嫁入豪门,并非她想象中的轻松,她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次日,封氏回了封府,晚间被打的遍体鳞伤送回来,送回来时,她已经晕厥了,可见封老爷子并未对亲生女儿手下留情。
可怜的女人。碧溪有些同情她了。
自从分家后,亲戚间很少来往,如今听到杨氏中毒,封氏重伤,亲戚们都带着礼物前来看望,碧溪自然要出门招呼大家。
“最近手头有点紧,光当铺就去了好几次,看看我头上的金钗,都是以前看不上的。”四夫人指着头上的发钗说道,看她们如今身上穿着的布料,的确比以前差了一些。
杨氏看了碧溪一眼,示意碧溪接话。她最烦这些亲戚,都是能共富贵不能同患难的,她怕自己跟她们说话,会忍不住出口讽刺她们。
“可不是,看看我的手腕,一对温润入水,戴了十多年的宝贝也给当了,有什么法子,不当些东西,哪来银子维持府里的开支。”五夫人酸溜溜的说道。
碧溪假装听不懂她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们没钱可不能怪独孤跋,银子都在皇上手里,皇上不给,让独孤跋有什么法子。
“封氏被打成那样,她爹也真是下的去手。”大夫人调转话头,说起了封氏。
“想要鱼跃龙门嫁入独孤家,受这点罪算是轻的了,死了更好,嫁妆也不用归还了。”四夫人掩唇笑道。
碧溪默叹:这些女人也是想钱想疯了。
“难为我们过着苦日子,你们看,大丫头还能穿上云锦。”三夫人给众人使了个眼色,四夫人惊叹道:“看来国舅府有银子了,请来封家这样一座财神,不愁没好日子——”
接下来,她们恐怕就要开始借钱了。碧溪想道。可是独孤跋只是与封家合伙做生意,并不像她们想的那样有钱。
“这是我自己买的,各位婶娘不要误会,我穿惯了好东西,又是外嫁女,娘家就算没落了,我还有夫君养着。”碧溪婉然一笑,将话题转开。
几位夫人互相看了看,又看向杨氏,见杨氏也穿着云锦,不由的撇撇嘴,若说碧溪由夫家养着,那杨氏为什么也穿着云锦?
杨氏皱皱眉头,决定将谎话继续编下去,她说道:“因为主母不能穿的比女儿寒酸,所以我也穿云锦,还好嫁妆丰厚,不需要变卖首饰去购置衣裳。”,杨氏说完,笑着扫了一眼众位夫人,她是继室,按理来说嫁妆不用多丰厚,可是她是有钱人,没必要装穷人,就算国舅府垮了,她还是能过的逍遥自在,哪像她们,一个个的只知道啃老本。
几位夫人面色有些难看,她们都在努力维持府里的开支,而杨氏等人依旧过的这样好,还说什么嫁妆丰厚,这分明是在打她们的脸,她们哪个不是名门之后,嫁妆会比她这个继室少吗?但是她们都有子女,嫁妆要留给子女,所以不能轻易动用!
“说的也是。”五夫人笑道,“二嫂无儿无女,自然可以花嫁妆——”
众人露出会心的笑容,而杨氏已经气的攥紧拳头。
“是啊,弟弟们总爱惹祸,不多给他们备些银钱,只怕是以后无法填补过错。”碧溪也露出会心的笑容。虽然她并不是很喜欢杨氏,可是国舅府的面子总要维持,有外人在场时,理所应当的一致对外。
几位夫人的脸色瞬间变紫,脸上的笑容也变的僵硬到维持不住。杨氏却在此事叹道:“儿女都是讨债鬼,各位真是辛苦了。”
四夫人咬咬牙,看向一旁的五夫人,笑道:“我家清风正在准备科考呢,平日与文人士子往来较多,大概可以被举荐做官,若是科考通过,就正式走上仕途了——”
五夫人也笑着说道:“可不是嘛,等他们出息了,我们就可以享清福了,说到底还是有孩子比较好,不然谁给我们养老。”
又拿孩子来压杨氏,杨氏气闷的瞪着她们,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是有子女的,可是没一个是亲生的,指望他们养老,自己不比他们大几岁,怎么让他们养老?
碧溪笑道:“各位婶娘不用担心,等你们老了,我和母亲会经常去看你们的。”
此话一出,杨氏憋不住笑出声来。碧溪说的对,等她们老了,自己还恨年轻,到时候她们躺在床上需要人伺候,她身体健朗的到处跑,顺便看看她们病歪歪的模样,那真是顶有意思的事。(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二 缺银子就去联姻
三夫人瞪了碧溪一眼,若是换做从前,碧溪是郡主,她说话没人敢打断,就算是长辈也不敢打断郡主说话,可如今,她什么都不是!
“想起来了,若儿的闺女还在宫中吧,从前皇后打算用那孩子为家族谋得利益,如今若儿不是郡主,那孩子的身价也该一落千丈,不知道在宫里有没有被欺负——”三夫人说罢还担忧的叹了口气。本来她们今日前来,探病只是借口,她们真正的目的是想要些银子,可是碧溪一而再的岔开话题,这令她十分不悦。
“是啊,皇后正在为嘉王选妃,好几位姑娘入选,也不知道她们性情好不好,但愿她们不要为难那孩子——”四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新王妃肯定会为难文文,而她坐等着看热闹。
碧溪有些气闷,文文在宫中,她一直为此烦恼,当初若不是为了家族,她早将文文要回来了,如今她们还幸灾乐祸!
“皇后说会好好照顾,不必担忧。”不过皇后也说过要让独孤家族昌盛——有时候、有些话,明知不可信,还是选择相信——如今家族已经如同一盘散沙,是不是可以把女儿要回来?
三夫人见话题越说越远,忍不住轻咳两声,她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借银子,可不是聊皇后的是非。
可是妇人们说起是非来,哪里能轻易停下,即使三夫人想起此行目的,想要提醒众人,可是话题已经展开,想要关上话匣子,实在不易。
“说起皇后,工事款项究竟几时能拨下来,还说什么国库空虚,到处打仗当然会国库空虚!国库空虚,不能让我们跟着喝西北风啊,这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五夫人义愤填膺的说道。
六夫人虚扶了一下发髻。淡淡的说道:“该不会是国舅已经拿到款银,私吞了吧?”,如今大家都过的苦哈哈,只有国舅府依然如故。她不得不怀疑,银子是不是被国舅给吞了。
五夫人皱眉看着杨氏,独孤跋的性格,相处多年大抵了解,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他娶了杨氏,以前就听说杨氏精明的没人敢娶,该不会是杨氏怂恿独孤跋吞了那笔银子吧?
杨氏皱紧眉头,拳头早已攥起,如果款银拨下来,独孤跋需要跟草莽联姻吗?这些女人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国舅府之所以这样光鲜,是因为娶进来一个好媳妇,你们也可以找富商联姻。”,杨氏随意说着,一席话倒是说中了妇人们的心思。可是她们只是深宅妇人,哪里知道谁是富商,只有独孤跋经常在外行走,才能结识那些富商。
“就算联姻,也该找门当户对的联姻,我们可不会去跟贱民联姻——”六夫人毫不客气的说道。她心中的联姻对象,可都是世家贵族,她可不能让儿女跟那样的野孩子成婚。
杨氏冷哼一声,纵然她对国舅府没什么感情,可是别人当着她这个主母的面这样侮辱国舅府的人。还是让她觉得难受。
“靠当首饰度日,还能拿出钱财来办婚礼吗?少哄人了。”六夫人倒是想跟人家结亲,可是迎娶大家闺秀,彩礼不可能太寒酸。而独孤家如今的境况大家心知肚明,已经不可能拿出多少银子。
六夫人气是满脸通红,冷冷说道:“若不是二伯去接什么杭州城工事,我们怎么可能这样落魄。”,独孤跋行二,她们口中的二伯。便是指独孤跋,不过,她们没有把定国侯算在内。
杨氏见六夫人竟然跟她这个二嫂说话这样不客气,当下也毫不客气的回道:“祖上留下多少产业,咱们心知肚明,各位将军一年有多少俸禄,也是一目了然,家业之所以这样庞大,靠的不是在外征战的将军们,而是我们老爷,如今家产虽然缩水,可是依然比祖上留下只多不少。”,杨氏在京城生活多年,对独孤家的兴盛过程一清二楚,信公当年虽然手握重权,有不少积蓄,可是信公去世后,子孙被流放,家产大部分也被充公,余下的一部分由忠诚的手下打理,等独孤家再回京城,几兄弟将田地庄园一分割,每家能分到的并不多,又因为皇上念独孤家从龙有功,予以重用,将他们派去驻守边疆,京城田地商铺无人打理,独孤跋才揽下这个担子,将独孤家的资产整合到一起,并不断扩大。
杨氏说完,自己先脸红了,因为她脱口而出“我们老爷”,这种感觉十分微妙,虽然他们是夫妻,可是俩人的关系并不好,可是听到别人责怪他,她毫不犹豫的为他辩解,难道这就是夫妻同体的意义吗?
几位夫人面露尴尬,独孤家的事外人鲜少知道,她们不明白杨氏刚进门没几年,怎么会知道这些。
“哼,你才嫁进来几年,很多事情你不懂。”如果不是将资产聚集在一起用来赚钱,独孤跋怎么可能能赚取丰厚利润,如果他一无所有,会成为巨商?如果留在京城的不是独孤跋,他会成为巨商?
眼看着话题越说越远,三夫人忍不住站了起来,微笑的说道:“二嫂身体无恙,我便放心了,还有件事,我典当的首饰当期快到,如果不赎出来,就会变成死当,不知二嫂可否——”
杨氏不屑的撇撇嘴道:“你可以去问封家借钱,我们就是这样做的。”,独孤跋如今自身难保,她可不想独孤跋为了照拂兄弟家人,去跟封家借钱,索性她在这里便回绝了她们。
“我跟封家毕竟隔了一层,不好开口——”三夫人僵硬的笑着。
杨氏眯着眼睛笑道:“那还不简单,他家还有一个女儿,你们娶进门,从此就是一家人了。”,借银子给她们?想的美,借了八成没钱还,还好几家一起来借钱,打的一手如意算盘,独孤跋自己都没银子,哪来银子借给她们?
“这——”三夫人有些为难,她的儿子已经成婚,怎么能再娶,况且,就算儿子没成婚,她也不想家中多个丧门星。
“好歹是一家人嘛,帮我们借些银子周转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四夫人皱眉说道。当然,她也不想让儿女跟封家扯上什么关系。
杨氏拔高声音,充满质疑的说道:“一家人?”,然后双臂环胸,眯着眼睛说道:“当初喊着要分家的是谁,都已经分家了,说什么一家人,除非你们将田地商铺都交给老爷打理,否则称什么一家人,只想索取不想付出,好好意思说是一家人——”她对这群女人可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因为她们虽然喊她“二嫂”,可是眼里流露出来的,都是对继室的不屑!
三夫人一时有些语塞,没分家前,跟独孤跋讨要什么都很方便,如今才分家几个月,来借些银子都借不动了。
杨氏见她们不说话,继续说道:“你们问我们借钱,怎么不想想,你们若是还不上,债主逼上门,我们如何做人。如今我给你们指了明路,想要钱,就去跟封家联姻,别指望我们来继续养活你们。”
几位夫人气的咬牙切齿,却想不出话来反驳杨氏。
没借到钱,还被教训一通,几位夫人的心情可想而知,可她们到底出身名门,即使心中有火,也不可能像泼妇一般叫骂。
“既然这样,我们便不打扰了。”四夫人站起来笑道。其她几位夫人也都站起来告辞。
送走几位夫人,碧溪叹道:又要出祸事。
果然,独孤跋回来后,得知杨氏表明不会借钱,还训斥了她们,气的跟杨氏大吵一架,然后派了管家,给几家都送了两千两银票。
为什么不能脱离家族呢?碧溪有时候非常好奇。欧阳一个人不也过的很好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是独孤跋要照顾整个家族,感觉好累。
为了能见到女儿,碧溪服用了泻药,腹泻到四肢无力时,恳求独孤跋,带女儿来见见她。独孤跋见她可怜,便进宫求见皇后。
牛牛担忧的看着她,不停的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汗。
晚间,独孤跋终于将文文带回来,文文身边还跟着四名宫女、一位**母,碧溪皱着眉头打量她们,**母微笑着说道:“娘娘一刻也离不开小主子,夫人有什么话请尽快交待,奴婢们好尽快回宫。”
文文看到碧溪还觉得陌生,幼时的事情早已忘的干净,在她心中,皇宫才是她的家,可她也知道,她还有父母,只是从来不进宫看她。
“你们下去吧——”碧溪有气无力的说道。宫女应声退下。
碧溪拉着女儿的小手,她的手很软和,跟小时候一样软和,她穿的比较朴素,大约是皇后要求她这样穿。
“孩子——”碧溪想问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可是刚开口,便已经泣不成声。
“母亲,别哭了——”文文拿手帕为她擦拭泪水,她以为父母都不疼爱她,可是看这样的情景,母亲应该也是疼她的。
“你长大了。”碧溪感叹道。从前文文那样活泼,可是现在竟然十分规矩,想来在宫里也是受过一番训练。
文文不说话,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三 母女相见
“宫里规矩多,你一定受了不少苦。”欧阳说过,不要求女儿学规矩,他可以养活女儿一辈子,只要女儿开心。可是,他们没做到——
文文转头看向同龄的哥哥,他歪靠在床榻边,丝毫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妥。同样是父母生的孩子,哥哥能活的这样随意,而自己却被严苛对待,教授礼仪的宫女很苛刻,学习礼仪时,错一点都会被责罚,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被责罚过多少次了。
见女儿眼中微光闪动,碧溪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些。女儿已经对她生出不满,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她解释清楚。
“文文——”
碧溪刚要开口解释,文文便接过话茬说道:“皇后娘娘吩咐,不能告诉娘亲宫里的事。”,她出宫前,皇后特意吩咐,任何人打听宫里境况,都不能告知,否则以泄密罪论处。
碧溪摇摇头,无奈的叹口气,她哪里是要打探宫中的消息,她更关心的是文文,是小小年纪却在吃苦的女儿。
“文文,想离开皇宫吗?”碧溪轻声问道。她不忍心看着孩子受苦,牛牛讨厌京城,文文更是在宫里受煎熬,她实在不忍——
文文愣了愣,歪着头看向一旁的牛牛,牛牛冲她露出温和的笑容。她犹豫了,宫里锦衣玉食,但是没有真正的家人,她也想跟父母在一起,可是皇后告诉她,她是嘉王的妃子,以后要跟嘉王生活在一起,她得在宫里长大,然后嫁给嘉王。
“母亲,离开皇宫,我还能嫁给嘉王吗?”文文疑惑的问道。她对嫁娶之事还不太懂,但是嘉王性格温和,像哥哥一般照顾她,她对嘉王是充满依赖的。
想起嘉王,碧溪有些头疼。要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那个庶长子为妾,她不甘心!而且独孤家已经分家,无力再支持她,她以后在后宫里如何生存?
“文文。嘉王即将娶妻,你嫁给他,会受欺负。”她成为独孤家的棋子,是心甘情愿的,可是她不想女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成为独孤家的棋子,她应该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而不是在后宫里与人争斗——
文文似懂非懂的看着她,她虽然聪慧,可是并未读过多少书,只读过《女德》,知道女子是要服从丈夫的,要以丈夫为天,即使受了欺负,为了丈夫也要忍辱负重。 “皇后娘娘会保护我。”。这是皇后告诉她的,说她们的亲人,她会保护她。
“你太小,不知道妾室意味着什么。就像这被子,妾室只是一个物件,可以随意买卖,如果你嫁给嘉王,他把你卖了,父母也管不了——”
纵然碧溪说的再诚恳,分析的再清楚。文文也无法理解妻妾的差别,她见到的都是端庄高雅的女人,没见到她们互相争斗,更没听过妾室被责罚之类的事情。
见女儿不理解。碧溪又说道:“妾室就像宫女,要小心翼翼的伺候人,惹怒主子就会被责罚。”
文文似懂非懂的点头,宫女是奴才,她知道,难道她嫁给嘉王。也是当奴才?不可能,嘉王不会拿她当奴才看的。
“不会的,母亲乱说。”
碧溪又开始头疼,嫁给嘉王,以后必定不能过的平安幸福,他只是庶长子,很难服众,若为了稳固地位娶了某家族贵女,以后少不得依仗女方家族势力,到时候很可能外戚掌权,而自己的女儿又有谁来庇护,独孤家已经无法再庇护她了。
“父母没有不心疼儿女的,文文,咱们是母女,难道我还会害你?”
文文低下头,她是羡慕兄长的,可以留在父母身边。可是皇后一直教育她,要以大局为重,要担负起兴盛家族的重责,她怎么能离开那条已经走了一半的金光大道呢?
“母亲,我该回宫了,回去晚了,宫门就关了。”
碧溪一口气堵在胸口,拍着胸口咳嗽几声,问道:“难得相见,就不能留下来歇息?”,才刚说几句话,她就想离开,几年不见,她对自己恐怕没多少感情了。
“宫里有规矩,不能在宫外过夜。”,皇后一再叮嘱她,要在宵禁前回宫,不能在外过夜,她不能在外面待的太久。
碧溪更是气的不轻,皇后何时这样苛待过自己女儿,公主还不是未出嫁就搬出皇宫居住,她这样做,分明是不想女儿和她待久了,生出感情,到时难以分隔。
“就说你病了——”碧溪拉着女儿的手不肯放开。
“母亲说笑了,就算我死了,也要抬进宫里的。”这是规矩,不管生死,都要遵循。
碧溪绝望的松开手,看着女儿行礼拜别,转身离去,小小的身量,纤细柔弱,却没有丝毫怯弱,她如今的气势,倒是担得起“贵女”这两个字。
女儿被皇后教导长大,聆听的都是皇后的教诲,也难怪她听不进自己的话,嘉王,为了女儿的幸福,她是不是该帮帮嘉王?
将养几日,身体渐好,国舅府里,杨氏因为受独孤跋指责,一气之下搬出国舅府,回到瑞王府,独孤跋不以为意,一边安抚兄弟们的家眷,一边与封家周旋,有了封家的资助,独孤跋又擅长经商,长年经营的关系网尚在,一时间倒也恢复了几分元气。
碧溪与独孤跋辞行,虽然国舅府安全,可她不能一直躲避,迎难而上才是她的做派,那些想害她的人,她要做的应该是消灭他们,而不是躲着他们。
回到欧府,碧溪与陈雨不自觉的松了口气,牛牛好奇的打量着府宅,歪头问道:“母亲,我们回到封地了吗?”,他感觉这座宅子与封地的那座宅子很像,屋舍都是这样的整齐排列,没有单独的小院。
“带牛牛四处逛逛吧。”碧溪对陈雨说道。此刻陈雨还继续扮演着欧阳的角色,有时候碧溪觉得他太认真,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欧阳。
“走咯,爹带你去逛逛。”陈雨拉着牛牛向前走去,牛牛扭头看看碧溪,显然知道此人并非自己的父亲。碧溪冲牛牛投以安慰的笑容,牛牛笑笑,跟着陈雨离去。
管家站在碧溪身边,看着陈雨的背影,纵然穿着一样的衣裳,熟悉的人,光从走路的姿态便能看出,次人并非欧阳。
“夫人——”管家低头喊了一声,轻声说道:“还是没有老爷的消息。”,这段时间,他多次传信让香行的人帮忙寻找欧阳,可是欧阳就像凭空消失一般,无从寻觅踪迹。
他为什么不回来,哪怕给香行递个消息,告知她,他依然平安也好。
“搜集嘉王消息,以及联姻对象。”没有欧阳在身边,碧溪感觉身心俱疲。“多找些护院——”,护院,就算是护院再多,也不能让她多些安全感。
休息一晚,次日,管家将搜集到的信息交给吴婶,碧溪看着纸上记录的消息,不禁哑然失笑,皇后属意的王妃人选,其中一个竟然是李渊的长女,李渊是大将军,又是郡公,手握兵权,又与皇后感情良好,他母亲又是独孤家的人,从李家挑选出一位王妃,倒也合情合理,再加上窦家的势力,这位贵女的地位可不低。还有瑞王的外孙女宇文氏,生的貌美如花,有瑞王扶持,母亲又是郡主,地位也不低。
联姻对象看完,再看嘉王信息,不知是难以搜集,还是嘉王素来不管事,能搜集到的信息实在太少,唯有几次在大理寺听审的记录,可是听审过程中,他却一句话没说。他不开口,别人自然无法判断他的性格,所以记录上只有寥寥数字——性格沉稳、内敛。
若他是嫡子,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储君,即便太子现在死了,国家也不会因为皇室后继无人而动荡,可他是庶子,名不正言不顺,即使皇后喜欢他,太子喜欢他,那也没用,因为他不是嫡子,在继承大统一事上,没多少说服力。
“大不了就让嘉王将这些贵女都娶了,直接一统天下。”碧溪望着纸上的嘉王画像喃喃说道。不过她也只能这样想想,嘉王即使当了皇上,也只能有一后三夫人,如今只是王爷,只能娶一妃两侧妃,而其中一个侧妃的位置,已经留给了文文。
几日后,晋王到访,虽然不喜晋王,但是礼节上必须招呼周全,又想到晋王与欧阳熟悉,若是让陈雨出来招呼晋王,定然会被识破,若是告知晋王欧阳生病不能招呼他,他必然会离去,等欧阳方便招待的时候再来。
碧溪站在门口迎接晋王,他穿着深蓝色长袍,袖口,衣摆都绣着白色水纹,他身旁站着一个男孩,见到碧溪恭敬的行礼。
“王爷快请进,王妃怎么没来?”此话不过是多问一句,萧妃来京城,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皇宫里陪皇后,不过晋王也喜欢待在皇宫里,这次怎么突然造访欧府?
“她在宫里,欧阳呢?”晋王淡淡的问道。再次见到她,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依旧那样年轻。沉睡冰冷的心,也只有在看到她时,才会猛烈的跳动,似乎是不受控制的想要冲向她,这种感觉十分微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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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四 消遣晋王
“欧阳病了,不方便见客。”碧溪低头轻声说道。
晋王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是吗?本王去看看他。”晋王抬脚往里走去,碧溪忙拦住道:“此病恐会传染,王爷请以身体为重——”,晋王眉头皱的更深,绕过她伸出的手臂,笑道:“本王不怕。”
早有家丁跑去通知陈雨,陈雨只得躺在床榻上装病,丫鬟放下床幔,在屋里燃起艾草,民间有言,艾草可以祛除晦气,所以生病的人喜欢燃艾草,或者用艾草洗浴。
晋王大步走入卧房,见床榻上果然躺着一人,喊了一声:“欧阳,本王来看你了。”,然后直接掀开布幔——
床榻上的确躺着一名男子,面容英俊好看,与欧阳有几分相似,可他眼神清澈如孩童,不像欧阳眼里充满智慧的光芒。
“你们都下去。”晋王冷冷的吩咐。婢女看了一眼碧溪,碧溪点了点头,头皮有些微微发麻,她知道,此事没能瞒过晋王。
“欧夫人,你好大的胆子。”晋王斥责道。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的拆散他们都没能成功,她竟然藏了个男子在卧房里,难道在她心里,自己还不如这个男人?
“王爷说什么,民妇不明白。”只要她死不承认,他又能如何证明床上躺着的不是欧阳?
“你敢说他是病重的欧阳?”没想到只是一次见到的拜访,却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亏他一直以为他们恩爱非常,原来也不过如此!
碧溪拿手帕摁了摁眼角,低头抽泣道:“正是因为病重,才使得王爷辨别不清夫君的脸,王爷说他不是我夫君,民妇哪有胆子藏匿别的男人——王爷这样说,就是要逼死我了——”碧溪凄凄惨惨的哭泣,床上的陈雨急的满头是汗。
碧溪擅于辩驳。他不是她对手,只是床榻上的男人,明显比欧阳年轻,怎么可能是欧阳?
“你居然敢养小白脸!”晋王气的想要拿刀砍人。脸上的表情。好似他才是被戴了绿帽的男人。
碧溪气闷,继续抽泣道:“王爷若是再这样冤枉奴家,奴家只好一死以证清白——”说罢,碧溪从拿起一把剪刀来,对着胸口就要扎下。
“喂。你——”晋王没料到她如此刚烈,他不过说了几句,她就要以死证清白,不管床榻上的人是谁,若是她这样死了,官府肯定要调查死因,而这里只有三人,到时候他就算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用力夺下剪刀,晋王被她的这番举动气的不轻,可是刚刚夺剪刀时。握着她的手,那种感觉非常明显。
碧溪继续哭泣,晋王皱眉,歇了一会,恨恨的瞪了一眼陈雨,说道:“既然欧阳生病,那本王改日再访。”,说罢,转身离开,碧溪见他离去。暗暗松了口气。
陈雨坐起来拍着胸脯叹道:“太凶险了,你拿剪刀做什么,万一划伤了脸呢?”,碧溪虽然穿着锁子甲。可是剪子是利器,就算没伤着自己,也容易伤着别人。
“我心里有数。”碧溪随口答道。说完走出门,准备去送送晋王,不料晋王察觉到不对劲,又走了回来。没听到他们说话,却跟碧溪撞到了一起。
“王爷?”碧溪头顶正好撞到晋王下巴,那感觉像是有人拿石头袭击了自己头部,疼的她差点掉下眼泪。陈雨赶紧躺好,并且背对着外面。
身体碰撞,晋王先是身子一僵,然后本能问道:“你身上穿了什么?”,他有一件锁子甲,但是锁眼较大,并且有些厚重,所以他不常穿戴。可是碧溪身上竟然也穿着锁子甲,而且十分柔软,根据判断,这件锁子甲锁眼小,结实耐用,轻巧易穿戴——
碧溪双臂环胸,故意气恼的说道:“晋王好不羞耻,竟然问出这种问题。”,然后坐到床榻边,跟陈雨哭诉道:“夫君,你快醒醒,王爷欺负我——”
晋王忍了又忍,他问的明明是锁子甲,她竟然颠倒黑白,这样污蔑他,他要是想欺负她,早就动手了,还会等到现在?
“你怎么会有锁子甲,拿来让本王看看。”,一个妇人,要锁子甲有什么用,这样的好东西,应该留给经常上战场的人,比如他。
碧溪继续哭泣,锁子甲是她的保命符,她怎么可能交给晋王,就算她用不上锁子甲,也不会给晋王,她巴不得他早些死。
“不要逼我动手,拿来。”难怪她敢拿剪刀对着自己的胸口,原来她穿着锁子甲,没想到今日的拜访,竟然会有这样的收获。可是碧溪显然不想给他。“我出钱买。”
碧溪哭道:“奴家的衣裳虽好,却也是旧衣,王爷想要,直接去布庄做几件新衣,何必为难奴家——”,她要将装傻继续到底,只要她不交出锁子甲,想来晋王不可能真的动手抢。
“锁子甲,开个价。”
碧溪看着床榻上的陈雨说道:“锁子甲我们欧府没有,王爷或许可以去别处寻。”
晋王气的青筋暴起,穿着这样一件锁子甲,他又何必担心别人的利剑,可是碧溪不愿意给,他又不能强取豪夺。
“不如我们坐下来,谈一笔交易。”晋王平复心情,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
“什么交易?”碧溪明知故问。锁子甲是保命的东西,多少钱能买命?没命了要钱何用?
“你可以提我力所能及的任何条件,我只要锁子甲。”这件轻便的锁子甲,他要定了。
碧溪轻笑,他力所能及的,她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办到,她做不到的,他也未必能做到。
“王爷想必是误会了,欧府没有锁子甲。”真是怪事,他们不过是撞了一下,他便知道她穿了锁子甲,是他感觉到了,还是在诈她?陶晶那一刀没刺入她的胸口,陶晶后来被红染带走,而红染,曾带她去国舅府,而害她失忆的人,很可能是晋王,这样推算下去,陶晶很可能落入晋王手中,那么自己当时身穿锁子甲的事情,晋王很可能已经知晓。
“你就没什么心愿?”,如果她需要钱财,自己可以满足,就算她想重新当郡主,他也可以答应。
“让元妃复活。”,她很想念元妃,当然,元妃不可能复活,她这样说,只是想打击晋王。
晋王皱眉,轻哼一声道:“无聊妇人。”,跟碧溪根本无法沟通,此事与欧阳商量,应该能成,可是欧阳如今在哪里?
“或许可以将陶晶送给我。”碧溪看着晋王笑道。
晋王眉毛一挑,见事情有转机,脸上绽放出笑容,可是笑容还没完全展开,便听碧溪说道:“我只是想知道,陶晶是不是在你那里。”,如今看来,事实却是如她所料。
晋王握紧双拳,这个女人竟敢这样消遣他,简直找死!
“既然这样,那本王先告辞了。”晋王起身离开,碧溪静静的跟在后面。送出大门,晋王坐上马车离开。
几日后,欧阳突然归来,小别胜新婚,一柄红烛掩娇羞无限。耳鬓厮磨时,欧阳道出藏匿在香行的原因,原来京城的许多小商铺,都已经被人控制,皇上自以为控制了京城经济命脉,却不知经济命脉其实掌握在别人手上,而欧阳潜藏许久,就是想摸清楚,暗中布局的人究竟是谁。
俩人依偎,碧溪纠结道:“若是如此,只怕天下要大乱了。”,若是经济命脉掌握在别人手上,那嘉王能不能登上皇位都难说,如果嘉王没登上那个位置,新王不会让他苟活,那她女儿——
次日,晋王再次来到欧府,像是笃定欧阳在府里一般,还特意带了些酒菜过来,看样子是想找欧阳对饮。
有欧阳招待客人,碧溪自是不用露面,悄悄来到后堂,碧溪站在门边听俩人谈话。
时近中午,丫鬟摆好酒菜便退至门外,屋内传来杯盏碰撞的声音。
“江南丝织物甚好,吾欲赠之与君,君意下如何?”晋王看着欧阳,试探性的问道。
欧阳知道晋王用金银笼络他人,有心拒绝,却不想绝了交情,便笑道:“北方狐皮乃御寒佳品,吾当先赠与王爷。”,有来有往,便互不相欠,不至于落人口实。
晋王饮下一杯酒,看着碟中菜肴道:“欧阳大师客气了,本王正好有一批江南织物运来京城,明日拿来府上,请君挑选。”
再次传来酒杯碰撞的声音,碧溪正听的入神,却听晋王朗声说道:“欧夫人既然想听,便坐过来饮一杯吧。”
碧溪一阵发窘,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她在偷听。拉开木门,掀开厚重的布帘,瞥见欧阳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妾身打扰了——”碧溪微笑着说道。心想:原本也不准备打扰他们用膳,可是被晋王点名了,不打扰也是不行了。
晋王见她满脸笑容,心情也不自觉的跟着好了起来,想到前几日她装模作样的的哭泣,打趣道:“怎么不自称奴家了?”,想到那日她守着别的男人,晋王不禁皱眉看向欧阳。欧阳在京城女子爱慕的对象,可是他的妻子却背着他——(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五 钱庄吞钱惹众怒
欧阳看向碧溪,他知道碧溪曾让陈雨假扮他,对此他并不是毫不在意,又听晋王说她自称“奴家”,心里顿时有些不痛快,他不喜欢碧溪见别的男人,更不喜她跟别的男人说话。
碧溪见欧阳眼神有异,忙双手扯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夫君,妾身只是跟王爷开个玩笑而已啦,夫君最大度了,是不是呀?”
欧阳忍着笑意,伸手去摸她粉嘟嘟的脸蛋。她这样可爱温柔,他怎么忍心生她的气。可是晋王为什么好端端非要靠近她,明知道她是有夫之妇,还要跟她搭讪说话,真是岂有此理!
晋王默默叹了口气,面对自己时,碧溪是狡猾的冰雪美人,面对欧阳时,可爱的像个孩子,很难想象,她也会跟男人撒娇讨好,印象中的她,是那样果敢英勇。
“夫君,尝尝——”碧溪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欧阳碗中,晋王买了牛羊肉,但是欧阳并不喜欢吃这些,他很少吃肉,偶尔会吃些清蒸的鱼肉,还要不腥的。
欧阳露出满意的笑容,她这样美好,令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一些。欧阳夹了块鱼肉放入她碗中,俩人相视而笑。
“咳咳——”晋王连咳几声,也怪不得他故意咳嗽,他们俩人都贴到一起了,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只怕他们会情不自禁的做出点什么。“你们夫妻感情倒是很好。”,晋王略带嘲讽的说道。有男客在,女主人本就该回避,可是碧溪不但不回避,反而在饭桌上,当着客人的面,与欧阳亲亲我我,实在是不知羞耻,可是看到他们这样恩爱,他的心里为什么会一阵阵的难受?一定是他们的行为把他恶心到了,所以才会难受。
欧阳怎会忽略晋王那略显失落的眼神。王爷们的婚事大多是皇后一手操办,不存在感情,都是为了笼络贵族而联姻,他会羡慕自己也是正常的。至于失落——难道说,他也看上了碧溪?
“你这丫头,别吃鸭舌了。”欧阳见她一脸吃了三个鸭舌,忍不住提醒道。
碧溪不满的抬眼看他,欧阳凑到她耳边说道:“一会让管家去买。这菜是下酒的。”
碧溪生气了,绷着脸不说话。欧阳只好吩咐丫鬟,去李记卤肉铺买几样卤肉回来做下酒菜,然后夹起鸭舌放入她碗中,左手拍拍她的背,笑道:“不该拦着你,别生气了。”,他的小傻瓜,就像孩子一样,爱闹脾气。
晋王忍不住笑道:“看你们倒像是父女。哪里像夫妻。”,若是他府里的女人敢这么没大没小的,早被他赶出王府,也就是欧阳才会这样宠着妻子,难怪碧溪最终还是跟他走到一起,这样温柔的攻势,哪个女人能逃脱他的掌心?
碧溪跟着凑热闹,夹了一筷子韭菜放入欧阳碗中,奶声奶气的说道:“爹,吃菜。”。欧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因为碧溪存心拿他打趣,故下手重了些,碧溪伸手挠他腰部。欧阳躲开,俩人笑成一团。
“还有客在,也不注意下形象。”晋王皱眉说道。心想:难道他们平日里都是这样相处的?看样子倒是恩爱快活,再想想自己身边的女人,没一个自己喜欢的,也没有真心实意喜欢他的。虽然身份尊贵,可是得到的爱却是少的可怜。
欧阳斜眼看着碧溪,她夹了一块猪头肉,在醋里蘸了蘸,放入碗中,夹了几根韭菜放在肉片中间,然后将肉卷起,从前面咬了一口肉,连带着韭菜也吃了一些。
“都被我宠坏了——”嘴上这样说,手里的筷子却不由自主的夹了块猪头肉放进她碗里。
晋王本想拉拢欧阳,被碧溪这样搅合,倒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本王还有些事,先告辞了——”看他们这样幸福恩爱,他实在难受的紧。
俩人站起,送晋王至门外,直到晋王的马车消失,碧溪才露出得意的笑容。欧阳拉着她的手,笑道:“怎么不撒娇了?”,碧溪伸手掐他的腰,笑道:“人都被恶心走了,还装模作样的干什么?”,俩人虽然恩爱,却也不至于在人前做出这副亲昵姿态,之所以在饭桌上做出那样的事,只是为了恶心晋王,让他速速离去而已。想到晋王之前曾索要锁子甲,碧溪便想到陶晶刺向她的那一刀,还有红染,她是被欧阳放走的。
碧溪板着脸“哼”了一声,如果不是红染,不是陈雨的阻拦,说不定她已经杀了陶晶。
“说,你为什么放了红染,还骗我说是埋了她,是不是看上她了?”之前沉浸在重逢的欢乐中,竟然忘记了此事。
欧阳立刻明白碧溪已经知道红染还存活的事实,有心解释,却发现碧溪关注的重点并不是红染是否还活着,而是自己是不是看上了红染。
“夫人冤枉我了,我几时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他总感觉时间不够,不够调香,不够他们培养感情,又哪有时间去想别的女人?
碧溪轻哼一声,想到京城女子对他的爱慕,还有他的视若无睹。
晋王走后不久,国舅府派人来传话,让他们暂时回国舅府居住,碧溪皱眉想道:莫非是独孤跋担心他们被晋王拉拢,所以让他们回国舅府居住,好让他们能够避开晋王?
带上牛牛坐上马车,牛牛听说要去国舅府,绷着脸不说话,欧阳哄了好久,也没能哄好他。
国舅府里人声鼎沸,刚进门的碧溪被吓了一跳,仔细看来,竟然看到几位大臣也在做客,碧溪与欧阳同他们见礼,瑞王正同杨氏说话,几日不在,府里又是一番气象,连杨氏都回来了。
“你们先去园子里逛逛,你父亲正在与高宰相说话。”杨氏见碧溪回来,一面笑容款款的说话,一面打量着欧阳。
高宰相?碧溪看了一眼欧阳,高宰相虽然与独孤家素来关系不错,可是私下里很少往来,今日怎么带着一班官员来国舅府?
“夫人可知,高宰相此行目的?”皇上最痛恨官员结党营私,若是独孤跋与高宰相走的太近,难免招来皇上怀疑。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令他们顾虑不上皇上的猜疑?
杨氏皱了皱眉,轻声说道:“的确发生了大事,京城中最大的钱庄,将几大家族的银子都吞了,封家的银子,也被吞了大半,那钱庄是皇上私下里开设的,如今是上告无门,大伙正在想办法。”
碧溪原本以为皇上吞了独孤家的银子,已经极尽厚颜,没想到他还能无耻到如此地步,开设钱庄,却吞了大伙了银子,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碧溪与欧阳走入园中,敬亭和静红也在院中说话,见到碧溪,俩人都上前行礼。
“父亲急着让我们回来,究竟有何事?”碧溪看着敬亭问道。她丈夫虽然是五品官,到底是朝廷中人,对朝廷中事知道的比他们要多。
敬亭脸色有些不好,悄声说道:“姐姐还不知道,皇上此举惹怒众人,大家正商议着……”
碧溪大骇,皇上搜刮富户钱财,可毕竟念着旧情,没伤害大家性命,他们怎么打起了这样的主意?再者,就算另立新君,还是得从皇子中选一个出来,皇子会乖乖听话吗?
“此事凶险至极,是谁提议此事?”独孤家与皇室关系亲密,此事不应该掺合进去。
“这便不知了,窦家,李家,王家都闹的比较厉害。”
窦家与李家有着一层姻亲关系,来往一向比较紧密。碧溪想到窦氏总爱挑拨是非,心想:此事该不会是窦氏挑起的吧?
欧阳紧紧拉着她的手,轻轻说道:“别担心。”
碧溪喃喃说道:“皇上搜刮这么多钱财,必定早已料到会犯众怒,说不定已经调集军队——”,皇上爱猜疑,手下又有一群实力不凡的能人异士,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就像他当年要篡位就先让儿女与大家族联姻一样,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安排好的。
“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们独孤家的人不怕死,不反抗,还要继续受欺压,杀了皇上,起码能夺回一些财产。”碧溪恨不得捂住敬亭的嘴,这样胡说八道,若是被人传出去,可怎么了得。
碧溪拉着欧阳坐入亭中,敬亭她们还在外面说话。
婢女将凉亭四周的布幔放下,家丁送进来一盆炭火,碧溪看向欧阳,欧阳依旧说着:“别担心。”
碧溪并不担心自己,她担心身在宫中却还懵懂的女儿,若是独孤家谋反,文文在宫中,就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世家间的恩怨,或许都因为钱财。”碧溪喃喃说道。
片刻,丫鬟唤碧溪和欧阳去大厅,俩人走入大厅,厅中独孤跋和高宰相正经危坐。高宰相看了眼碧溪,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碧溪行礼,高宰相看向欧阳,说道:“欧阳的调香技艺独步天下,老夫相信,此事由欧阳出马,再适合不过。”
碧溪心中一紧。欧阳,他们想让欧阳做什么?难道想让欧阳谋害皇上?不行,这是世家与皇族的恩怨,与欧阳无关,不能将欧阳牵扯进来。(未完待续。)
ps: 大家都放假了吗?
三百五十六 反叛
“不知宰相大人有何吩咐?”欧阳悠然问道。
高宰相皱眉,没想到他明知故问。摸了摸山羊胡须,高宰相笑道:“欧阳的银子存在哪个钱庄,现在可还能取的出来?”,别人都当欧阳没什么钱财,可是高宰相知道,欧阳非常富有,而富有的人,如今已经被皇上灭了个干净。
“哦,在下的钱早已不放钱庄。”欧阳淡淡的回答。碧溪愣了愣,想起独孤家被坑前,欧阳让管家去兑换银票,难道那时候,他便预料到钱庄会出事?
高宰相皱眉,没想到欧阳竟然躲过一劫。“既然如此,明人不说暗话,老夫想让你调制出一种,会让人神志不清的香膏。”
碧溪皱眉想道,难道高宰相的目的,不是杀皇上,而是要让皇上失去民心?或许只有皇上失德,才好改立新君,不然等不到新皇继位,他们这般人就要被折磨死,对了,高宰相的女儿高良娣也有孩子,难道高宰相想扶持他的外孙当皇上?
“实在抱歉,在下无能为力。”欧阳毫不犹豫的拒绝。
高宰相愣了愣,扭头看向独孤跋。独孤跋殷切的看着碧溪,希望碧溪能劝劝欧阳。
“父亲,此事干系重大,京城调香师能有几人?万一被人查出,独孤家族都要跟着遭殃,高宰相有女为太子良娣,辅佐太子还能让良娣登上后位,可是独孤家能得到什么?”碧溪缓缓说道。虽然皇上可恶,可是皇后毕竟是独孤家的人,就算不能事事帮着独孤家,也不会害独孤家。可是跟着高宰相谋反,独孤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高宰相有些不悦,本来对碧溪印象颇好,听她这一番说辞,气的压根不想再看她。
“我记得还有个小丫头在嘉王身边。”高宰相提醒道。他是想告诉独孤跋,独孤家并不是没有好处,它日嘉王继位。独孤家的丫头完全有希望登上后位。
“文文是个不知事的小丫头,前些日子相见,她连一声‘母亲’也不愿喊。”碧溪更不想让文文卷入这场是非中,索性让别人认为文文不孝。
高宰相轻哼一声。认为碧溪屡屡拒绝他们的要求,才是真正的不孝。
“皇上打压权贵,扶持新贵,看来是容不下我们这些老人了,我们也不能一味的指望皇后。许多事还是要靠自己争取。”独孤跋缓缓说道。杨坚是他妹夫,如果他不是做的太绝,他怎么可能生出反叛之心。
看来独孤跋已经下定决心。
高宰相离开,让独孤跋好好谋划此事,碧溪在独孤跋耳边轻声说道:“高宰相虽然与独孤家关系亲密,可是他更是大隋的宰相,手握重权,朝中无人能超越他,他何必造反?此中只怕有诈。”,她不喜欢高宰相。他一脸傲然,似乎不屑与他们为伍,如果他真心想要谋逆,那便是有求于独孤家,他的表情应该是谦卑的。
欧阳赞许的点点头,碧溪说到点子上,谁都可能造反,可是高宰相不大可能造反,他的地位已经足够高,就算他女儿当了皇后。也只是给他增加助益而已,而他却可能背上逆臣的罪名,他何必呢?
独孤跋皱眉,高宰相的游说。的确令他动心,可是碧溪的话似乎也有道理。
“你的意思是?”独孤跋问道。
“这恐怕是皇上的计谋,目的是想试探谁有谋反之心,父亲千万别中计。”
独孤跋有些犹豫,一方面他的确被皇上压的喘不过气,另一方面。他觉得碧溪应该是说出了皇上的计谋。
“可是我已经跟高宰相表态,而且几个世家贵族都已经表态。”现在知道是皇上的试探,已经太迟了。
“事到如今,父亲不如先去宫中揭发高宰相,告诉皇上,答应谋逆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独孤跋点点头,深吐一口气,大步往外走去,碧溪与欧阳也走出大厅,不远处,独孤跋正与瑞王商议什么,没说几句话,俩人便急匆匆的走出国舅府,为了赶时间,俩人骑马离去。
事情解决,碧溪松了一口气,欧阳拉着她的手来到园中坐下。
“你拯救了他们。”欧阳轻轻笑着,伸手刮着她的鼻子。他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如此聪慧,一瞬间的功夫,便识破了皇上的诡计。
“高宰相实在可恶,帮着皇上来诓骗我们,皇上更可恶!”想到刚刚险些中计,碧溪气的差点掉泪。如果中计,可想而知,独孤一族将以谋逆罪被关入大牢,她和欧阳也不能够例外。
“计划失败,皇上必定恼羞成怒,咱们得想办法自保。”,这场阴谋,本为绞杀几个家族准备的,而碧溪横插一脚,将皇上的计划打乱,皇上知道了肯定恨死她。
碧溪皱紧眉头,文文还在宫里,皇上生气,会不会折磨文文?
“我们拿锁子甲换回文文好不好,晋王答应过我,可以用锁子甲换一个愿望。”碧溪拉着欧阳的衣袖,焦急的说道。纵然文文不愿意,她也不能让文文留在那个地方了。
欧阳皱眉,碧溪和晋王到底说了什么,又是开玩笑,又是愿望,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他们不会为难一个孩子,别担心。”锁子甲护的是碧溪的命,怎么能用来换女儿的命,她才是最重要的人。
独孤跋和瑞王快马加鞭赶到皇宫,来到勤政殿,找到皇上。皇上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们会来到皇宫,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是已经猜到计划可能失败了,如果他们真的要谋反,此时应该暗自商量对策,而不是跑来皇宫。
“皇上——”瑞王首先嚎了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哭泣道:“皇上——臣为皇上不值啊,您待高宰相如兄弟一般,高宰相却暗地里想要谋反,还妄图撺掇众人跟着他谋反,皇上,臣心寒啊……”
皇上呆坐在红木椅上,脸色十分“好看”。
国舅府里,碧溪与欧阳在花园里带牛牛玩,突然听到一声尖叫,牛牛捂着耳朵,一脸痛苦的看着碧溪。
“你们这群混蛋,把我娘家也坑垮了,这回你们满意了?你们这群混蛋——”封氏尖锐的声音穿过每个人的耳朵,像一支利箭穿透耳膜,直刺的人脑仁发疼。
碧溪让吴婶带着牛牛去休息,和欧阳走向封氏吵闹的地方。封氏衣衫凌乱,发髻歪斜,此刻正被婢女押着双臂跪在地上,她不甘的抬起头,恨恨的瞪着跟前的杨氏。
杨氏拿丝绢仔细擦着掌心,冷冷笑道:“不杀你,可不代表我怕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杨氏并不想与封氏多费口舌,教训她一顿,便准备离去。俩名婢女见她离去,便放开封氏,紧跟在杨氏身后。封氏气的双目通红,然后嘴角弯起,露出诡异的笑容。
“哈哈哈,夫人,就算你打死我,也掩盖不住你偷人的事实!”封氏大声喊道。
碧溪打了个冷颤,没想到封氏竟然爆出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
杨氏恼羞成怒,气哼哼的说道:“给我把她的牙给拔了!”,俩名婢女应声来到封氏跟前,一名女子从腰间取出铁钳。
杨氏就是这样的做派,野蛮而理智,她不是不会阴谋诡计,但是她不屑用,她就喜欢血腥暴力。
碧溪挽着欧阳的胳膊,状似无意的走到显眼的地方,好让杨氏能够发现自己。
“咦,夫人——”碧溪笑着唤了一声,然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封氏。封氏一见到碧溪,连忙喊道:“杨氏偷人,杨氏偷人——”,刚喊两声,婢女便将帕子塞进她嘴里,她瞪大了眼睛拼命叫喊,却只能听到:“唔——唔——”的声音。
“弟妹,你何苦折腾自个儿?闹的家宅不宁,对你有什么好处?”碧溪不相信杨氏会偷人,以她的做派,是不屑于偷人的,她喜欢一个人,要么弄到手,要不甩开不要,未婚夫收个通房她都不能忍受,她怎么能忍受偷人带给她的屈辱。
“你别听她胡说。”杨氏低声说了一句。虽然独孤跋不喜欢她,但是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她可不希望这话流传出去。
碧溪笑笑,“夫人多虑了,我自是相信夫人的。”,偷人,这个词新鲜,封氏怎么会提起“偷人”这两个字?是不是府里有人在偷人?
“她已经疯了,夫人就放过她吧。”封氏也是个可怜人,大家同病相怜,都是被皇上给坑了,又何必相互为难呢。
杨氏眯着眼睛,轻哼一声说道:“听到没有,把这个疯子带回去,好好看管!”,婢女应声离去,架着封氏走的飞快。
原本明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杨氏转身回屋,碧溪与欧阳还不想分别,便来到花园凉亭中歇息。
欧阳让下人拿来围棋,就着桌面上的棋盘,俩人开始对弈。
连下三局,都是欧阳胜出,欧阳一边收拾棋子,一边问道:“想什么呢,不专心下棋。”
碧溪尴尬的笑笑,凑近欧阳说道:“我想到一个办法,说与你听听……”(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七 离间计
次日,独孤府宾客云集,大多是老贵族亲朋,李家、窦家、王家都来了不少人,议事本该在大厅,可是独孤跋非要召集众人在花园闲谈,说起高宰相游说众人造反时,众人都紧张的不敢大声喘气,说到他们进宫揭发高宰相时,众人笑的前仰后俯,最后说道,皇上没有惩罚高宰相,反而轻描淡写的的称那只是误会时,碧溪看到不少人都在悄悄落泪。
“这次真是死里逃生——”有人悄声说道。众人附和,皇上偏帮带头想要造反的高宰相,事情的真相已经足够明显,如果不是有人识破皇上的诡计,只怕他们如今已经身首异处。
“前朝皇帝再昏庸,也没想过要杀害我等,本期望姓杨的能造出一个清明世界,没想到他竟然要对我等下毒手!”早知会落得如此下场,当初他们就不该帮助杨坚篡位!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等如今无权无财,只剩下一条命而已。”
众人哀伤不已,长吁短叹却没人能拿出什么有用的法子。
“若儿,你有什么法子吗?”独孤跋问道。
碧溪没想到他会当着众人的面问自己,见众人的看着自己,碧溪微笑道:“宰相大人撺掇我们造反,我们可以来个将计就计,让他成为百姓心中的皇帝,只要引起皇上怀疑,高宰相离辞官归田便不远了。”,皇上的确聪明,可大多时候都是身边能人在出谋划策,没了这些人,皇上未必能斗的过他们。
众人点头称赞,大家都不是傻瓜,只要有了方向,便知道该如何操作。
没过几日,河间发水,冲出一块石碑,上写“人皇高氏。一世为相,二代为王,命由天定,不得不从。”。又有人冲鱼腹里找到纸条,上写“高顈乃真命天子”,还有人在田地里发现刻着文字的石头,内容大多是歌颂高顈的。
民间顿时议论纷纷,互相打听高顈究竟是何人。因为高顈身为宰相,的确为民做了不少好事,再加上有心人刻意宣传,没几日,京城中人便纷纷信服,认为高顈才是他们的皇上,是真心实意为百姓着想的好官,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他们的人。
勤政殿里,皇上脸色黑如锅底。高宰相跪在地上,他还算冷静。他坚信,皇上信任他,不会轻信外面的传闻。
“查出来是谁做的吗?”皇上问道。他自然知道此事并非高顈所为,除非他想自寻死路,而他还没那么傻。
“臣失察,不过臣料想,此人必定是京城人士,因为只有京城发现这些石头和纸条。”
皇上冷笑,突然话锋一转,说道:“爱卿深得民爱。如今京城中不知朕姓名的大有人在,不知爱卿姓名的人少矣。”,说到底,他还是介意的。不承认也不行。
“微臣惶恐,皇上切莫中了别人的离间计。”明知是离间计,可是皇上还是介意,高顈有苦说不出。
尽管派出大量侍卫追查此事,可是事情持续一个月,依然没抓住一个可疑的人。高顈发现,皇上看自己的眼神已经变得怪怪的。
一个月的谣传,高宰相贤名远播,不少百姓听闻宰相推行各种对他们有利的政策,感动的泪湿衣襟,有人开始自发的往宰相家门前送鸡蛋、老母鸡、羊羔、丝绸……
后来,高宰相再求见皇上时,皇上只隔着屏风与他说话,这表示皇上已经不想见他了。若是旁人,只怕是要没脸留在朝廷惹皇上心烦,可是高宰相执着的留了下来,哪怕是隔着屏风,他也能滔滔不绝的讲两个时辰的政事。
“皇上,外面时兴养这种会变色的虫子,据说此虫聪慧,可听懂人言,最离奇的是,此虫根本管不住,放笼中,次日就寻不到,关的太密实,此虫就会死去,由于此虫稀少,现在已卖到十两银子一只……”高宰相滔滔不绝的说着。
皇上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不一会竟听的睡着了。
国舅府里,独孤跋正在不停制造符纸,制造好了,便塞一点进虫子的嘴里,虫子张嘴发出嘶鸣声,然后用前肢捋了捋头顶的长须。
每日天不亮,他就要喂虫子吃下符纸,然后让人拿出去售卖,晚间虫子会自己飞回来,然后再吃符纸,晚上再飞回来……
连续被皇上坑两次,他的心血都毁的差不多了,想重新做起生意,没有大笔资金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府里花销很大,就算不做生意,也要维持府里开销,无奈之下,只好利用虫子赚些零用钱。
皇宫里,阴阳师穿着一身宽大的紫袍,手捏纸扇坐在地上,皇上饮下一杯参茶,心中满是疑惑。
“皇上不信臣下,就当臣下没说过此事吧,如今半影疏疏,再过些时日便如蝗似瀑般遮天蔽日。”阴阳师微眯着眼睛说道。他以为京城里只有他一位阴阳师,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位,最可笑的是,那人竟然通过虫子赚些小钱。
皇上叹了口气,国舅府如今已经势微,没钱没权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罢了,就不追究他了,只要他们不谋反,大可以留他们一条性命。
太液湖凉亭里,碧溪与欧阳执子对弈,欧阳屡屡让步,令碧溪气闷不已。
“难道我棋艺这样差?”差到他必须让步,否则她就会输?虽然赢棋很高兴,可是这样的赢法胜之不武,胜了也没什么可高兴。
“夫人,你连赢三局,棋艺很高啊。”欧阳赞许的笑着。
“哼,我还没傻到连你让子都看不出来。”
欧阳纠结了,她输了会不高兴,让她赢,她也不高兴,这可为难他了,总不能每次都打平局吧?
“晋王怎么还不来?”碧溪皱眉抱怨。他们今日会来太液湖,完全是想跟晋王谈一场交易,之前晋王想要锁子甲,她想通了,自己的性命固然重要,可是女儿的命也很重要,女儿已经被皇后变成了家族的棋子,她不能听之任之、放任不管。
身后响起脚步声,欧阳率先站起来,碧溪心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说到晋王,晋王就来了。碧溪微笑转身,先看到一身明紫色衣袍的晋王,然后看到他身后的红衣女子。
笑容僵硬在脸上,只是一瞬间,她又展开笑容。陶晶,她记得她跟晋王提过,要拿锁子甲换陶晶,晋王带着陶晶前来,莫非以为她真的要换陶晶?
“王爷。”欧阳行礼,碧溪也福身行礼。晋王笑道:“二位别来无恙。”
“这位姑娘为何蒙面?”碧溪看着陶晶问道。虽然她蒙面,可是她走路姿态以及身形都与陶晶十分吻合,尤其是她的眼神,看向自己时充满怨毒,试问除了差点死在自己手中的陶晶,还有谁会如此怨恨她?
晋王回头看了眼陶晶,皱皱眉,示意她冷静些,然后看向碧溪笑道:“容貌丑陋,怕污了别人的眼。”,他很需要陶晶,无关她的容貌,他需要她用轻功为他办事,可是陶晶的画像早已呈报官府,是全国海捕的蛇美人,所以陶晶出门一般都戴着面纱或者面具。按理今日不该带她出门,可是鬼使神差的,他还是将她带了出来。
陶晶看了一眼碧溪,转过头去看欧阳,她答应晋王,暂时不能伤害碧溪,就算她站在自己面前,也不能将她如何,看多了,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碧溪。
欧阳,他还是那样英俊迷人,任何人穿白袍都不会比他更灵动飘逸,他就像仙人一般,永远散发着温和迷人的气息。
碧溪见陶晶直勾勾的盯着欧阳,轻笑道:“看着我夫君做什么,难道王爷不够英俊吗?”,她知道陶晶爱恋过欧阳,可是没想到几年之后,她竟然还对欧阳恋恋不忘。
陶晶哼了一声,依然盯着欧阳看,心上人就在眼前,不看白不看。
欧阳握着碧溪的手,拇指轻轻在她掌心婆娑,安抚着她,想让她冷静一些。
“王爷,内子想与你做一笔交易。”欧阳淡淡的说道。其实这场交易他是反对的,可是她非常坚持。
晋王见碧溪被气着,心情不由大好。“如何交易?”
“想用锁子甲换文文平安离宫。”
陶晶冲欧阳挑挑眉,恨不得坐到他身边依偎着他,虽然他不喜欢自己,可是自己会轻功,总有一天可以将他带去一个只有他们俩人的地方——想到这里,陶晶笑了。
碧溪厌恶的盯着陶晶,她笑的十分猥琐,可见她脑子里也正在想着猥琐的事情,最可恶的是,她盯着欧阳猥琐的笑,看到她这样的笑容,碧溪真恨不得多捅她几刀。
晋王见碧溪一副想发怒却拼命忍住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
“夫君,今日出门多带了几个苏幕,你也戴上吧。”碧溪不由分说的从袖子中取出苏幕给欧阳戴上,黑色细纱瞬间将欧阳的鼻子至脖子处,遮的严严实实。
晋王以袖掩唇,忍不住轻笑,没想到碧溪天不怕地不怕,倒是怕别人惦记她夫君。
欧阳眉头皱皱,最终由着碧溪给他戴上苏幕,好在这里也没别人,不用担心此事传扬出去。(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八 太子遭难,百官力保
“客气了,举手之劳。”晋王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一双手早已伸向木盒,将里面的锁子甲取了出来,寒铁精造,是难得的宝贝,没想到这样轻易的到他手里。
“辛苦王爷了。”欧阳笑着说道。想到三岁离家的文文,他心中也有不少感慨。
“不辛苦,你们去欧府等着吧。”晋王满意的抚摸锁子甲,微笑着说道。
“多谢王爷。”碧溪与欧阳一起站起来行礼。事情已经谈妥,按理应当各自回府,可是晋王却坐着不肯动弹,似乎还不愿意离开,见晋王不走,碧溪与欧阳便又坐下闲聊。晋王知道碧溪讨厌陶晶,便让陶晶跳支舞给欧阳欣赏,陶晶冲着欧阳抛了个媚眼,来到凉亭外,开始舞动红衣,欧阳知道碧溪不悦,便打量着四处的风景,压根不看舞动的身影。
奈何陶晶会轻功,欧阳看向哪里,陶晶的身影便飞向哪里,最后欧阳只好低头看着茶盏。
“舞姿虽然曼妙,可是我夫君最喜欢看人身悬巨石舞蹈。”碧溪随意的说着,她知道陶晶会轻功,舞蹈自然难不倒她,但是她的轻功在身负重物的情况下,使用起来并不方便。
欧阳为她拢了拢披风,问道:“冷不冷,今天还头疼吗?”
碧溪见欧阳出招,眯着眼睛点点头道:“本不觉得疼,现下吹了风,倒比昨日疼的厉害了。”,说罢捂着额头,露出痛苦之色。
“王爷,欧某先告辞了。”欧阳站起身简单行礼,扶着碧溪离开。
晋王坐在凉亭中,喃喃自语道:好一个妻奴。
坐着马车回到欧府,俩人都感到困倦,索性白日关门,相拥而眠。
夜,寒风凌冽。皇后宫中突然着火,着火的宫殿正是文文的住所,火势凶猛,宫女全部被人杀死。太监不停打水灭火,可是木头最易着火,而且容易焚为灰烬,等到宫殿烧了倒掉,众人才从灰烬里寻出十几具烧焦的尸体。其中一人身体娇小,个头与文文一般。
皇后坐在鎏金凤榻上闭目养神,说不伤心是假的,毕竟文文自小在她身边长大,她亲眼看着文文从顽皮的孩子一点点长大,蜕变成大家闺秀,几年来,多亏有个孩子在身边,让她不至于太过寂寞,可是这个孩子。还是没了——
“娘娘,夜凉了,奴婢扶您回去歇着吧?”掌事宫女弯腰凑到她耳边说道。
秋子看着殿外的宫灯,低头叹息。“娘娘,这消息要传出去吗?”,独孤家还指望文文能嫁给嘉王,为独孤家谋一份福利呢,可是——
皇后摆摆手道:“不必了,仔细瞒好。”,眼看着独孤家快要与皇家决裂。此时不能再横生枝节。
天将将亮,管家来禀告,说是门外有辆马车,马车里还有一位姑娘被绑着。碧溪忙披着外袍冲出去。掀开布帘,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在烛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文文——”碧溪坐上马车,为她解开麻绳,文文受了惊吓,浑身发抖的蜷缩着身子。“不怕不怕,娘亲在这里。”
欧阳赶来。将文文抱下马车,将文文安置在他们的卧房,自己另寻了卧房休息。
“娘亲,娘亲,我怕——”文文躲在被窝里发抖,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半夜突然亮起烛光,睁开眼睛便发现宫女和**母倒在血泊中,她还来不及尖叫,便被人用布条塞住嘴巴,那人穿着黑衣,身材高大,将她扛在肩膀上,从一处偏僻的角门离开。
“文文不怕,你安全了,没人能伤害你……”
或许是真的累了,天大亮时,文文终于睡着了。
刚用过午膳,独孤跋便命人传来消息,让他们速速赶往国舅府议事。碧溪不禁想道:是不是他们得知文文失踪,所以急着让她回去商量对策。
快马加鞭回到国舅府,意外的是,又看到高宰相等人,上次计划失败,难道他还想怂恿几大家族造反?
“哪门子风将宰相大人给吹来了?”碧溪笑着问道。
高宰相绷着脸,眉头皱在一起,显然是遇到了烦心事。碧溪心想:难不成他在皇上跟前失宠了,想寻求独孤家庇护?
独孤跋如今遇到事情也不知该找谁商议,上次碧溪替他解难,现在遇到事情便先想要问问她的意见。“是关于太子。”独孤跋说道。
碧溪皱眉,太子和高宰相是姻亲,太子娶了高宰相女儿,又将女儿嫁给高宰相儿子,太子遇难,高宰相恐怕比皇上还着急,可是他来独孤家做什么,他该去宫里找皇上才对。
“哦,太子表哥怎么了?”碧溪问道。自从欧阳告诉她,京城的经济命脉掌握在别人手上,她就预感会有大事发生,不过是皇上与别人的博弈,她也没过问,如今看来,那个人只怕是忍不住要先拿太子开刀了。
“被人发现在青楼里,衣衫不整的与青楼女子躺在一起,而那名女子被人打断了全身骨头——”高宰相有气无力的说着。太子的心性他十分了解,也许没什么大智慧,可是心性是极好的,绝对不可能留宿烟花之地,更不可能去杀人,还使用那样残忍的手法,将人折磨致死。可是说出来谁信呢,就算不是太子做的,太子身上也有了污点。
“太子身边高手如云,竟然也会发生这种事情?”她对太子印象并不好,他是元妃的夫君,却宠爱妾室,连一个孩子也不给元妃,她已经不记得太子的模样,可她依然记得元妃那惆怅的眼神。
“想请大家帮忙澄清此事,让百姓不要误会太子,老夫先谢过了。”高宰相弯腰行礼。
独孤跋烂好人心性发作,连忙回礼道:“宰相放心,能帮忙的定当竭尽全力。”,俩人又说了几句,高宰相急着要去拜访别家,便匆匆离去了。
独孤跋想了想,问碧溪该用什么方法为太子挽回名声。碧溪有些生气,反问道:“高宰相才坑害过我们,父亲为什么还相信他?父亲怎知这次不是皇上的苦肉计?再者,太子早已被皇后放弃,做什么帮他挽回名声。”
独孤跋叹息,虽然不喜皇上的做派,但是对于几个晚辈,他还是爱护的,毕竟他们身上流着独孤家的血液。
“他也是你们表哥,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父亲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他姓杨,如果他改姓独孤,我就帮他。”这件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可独孤跋竟然认为只要澄清就没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道理不懂吗,万一是皇上下的另一盘棋怎么办?
“你不帮算了,我自己想办法。”见碧溪不肯帮忙,独孤跋有些气闷。
“父亲,太子不是小孩子,高宰相忧心太子,是因为他与太子有姻亲关系,太子垮台,会影响到他的地位,父亲您呢,您图什么,皇后都帮不了我们,难道您指望太子壮大独孤家?”
独孤跋皱皱眉,抬脚准备离开,碧溪却先一步关上大门,拦在门前不让独孤跋离开。
“父亲,此事并非高宰相说的那样简单,若是您替太子澄清,反而是害了太子,您忘了,皇上最讨厌皇子结党营私——”太子如今处在风口浪尖,接近太子的人都会有危险,此事万万做不得。“而且独孤家子女嫁娶都成问题,父亲怎么还有心思去帮别人?”
一番劝说后,独孤跋也冷静下来,尤其是想到独孤家的子侄,不少人都到了成婚的年纪,可是独孤家如今没什么钱财,连丰厚的聘礼都拿不出来,更别提十里红妆了。
是啊,如今最紧急的事情是赚钱,朝廷中的纷纷扰扰交给高宰相处理便好。
另一头,高宰相游说了好几家,众人都打听独孤跋的态度,听说独孤跋同意了,他们便也同意,哄的高宰相信心满满,等高宰相一离开,众人便派遣家丁去国舅府打探消息,得知独孤跋只是口头应承高宰相,并没有实际行动,众人也当作没事人一般,坐等看好戏。
自太子妃去世,太子在文人心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丈,此时又疯传太子留宿青楼凌虐青楼女子致死的消息,文人更是不屑提他。
朝堂上,高宰相带着一班大臣不断递奏折,不断夸赞太子品行高洁,极力贬低诬陷太子的小人。
看着低下乌压压跪着的一班大臣,皇上气的脸色铁青。他一直相信高顈,视高顈为兄弟,如今倒是将他胆子养肥了,竟然敢联合众大臣,一起保太子,这样看来,这龙椅是不是他坐已经无所谓了,就算他死了,还有太子呢,他们已经完全变成太子的人了!眼里哪还有他这个皇上!
“爱卿们的折子朕看过了,太子之事朕自有打算,眼下江南收成不好,洪灾泛滥,导致疾病横行,爱卿们要多拿主意——”他已经被气的头晕了,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太子遭难,国体不稳,所以江南百姓才会如此多灾——”一位大臣朗声说道。
皇上气的想拿奏折砸死他,百姓多灾,是因为太子遭难,究竟谁才是天子!(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九 揭发阴谋
“真是笑话,朕是天子,太子无德便另立太子,照爱卿这么说,杀了太子,咱们这国家就要毁灭了?”
高宰相一听这话,连忙连磕三个响头,其他官员见了,也跟着磕头。
“皇上,自古以来,帝位继承都遵守长幼顺序,规矩不可废啊——”高宰相深深陷入担忧之中,太子是他女婿,他不能容忍太子被废被杀,他要保高家荣华,他要让高家兴盛!
皇后在帘后听的咬牙切齿,皇上是一国之君,皇上要怎么做便怎么做,岂容他人置喙!
众大臣也跟着高顈喊道:“规矩不可废啊——”
皇上气的将奏折全部扔下去,站起来大喊道:“干什么,你们想逼宫不成!”
国舅府里,有人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细细的禀告了独孤跋,独孤跋没想到高顈真的跟皇上吵了起来,还带着所有大臣跟皇上对着干,皇上最讨厌结党营私,他们如此维护太子,只会让皇上更讨厌太子。
碧溪与欧阳互视一眼,若是文文还在皇宫,此时他们应该万分焦急,毕竟太子垮台对嘉王十分不利。可是文文已经离开皇宫了,而他们不想卷入这场是非中。
“你们快帮忙出主意呀!”独孤跋一边踱步一边皱眉说道,现在大臣们都在暗地里责怪独孤家没有出手帮助太子,认为独孤家不忠,再这样下去,以后太子继位,自己肯定讨不了好果子吃。
“父亲不用担心,皇上早已厌弃了太子。”帮不帮他没什么差别,就算帮他,皇上也不会让太子继承皇位了,谁让太子没守护好元妃呢,元妃的死去,不仅是太子的损失,也是皇家的损失,因为元妃一死。元家就与皇族划清界限,皇上想尽办法也没能将元家拉拢过来。
“祖宗规矩是这样的,就算欲立嘉王为帝,也得先让太子称帝。然后才轮的到嘉王,再者,嘉王若知道独孤家对太子府的危机视而不见,以后还能倚重独孤家吗?”说到底,太子和嘉王是两父子。他们肯定是一条心,皇上厌弃太子,可是嘉王并不讨厌自己的亲生父亲,若是太子对独孤家生出不满,对嘉王表达一番——可以想象,以后独孤家会遭到什么样的打压。
碧溪点点头,独孤跋说的有理,太子与嘉王毕竟是两父子,就算嘉王继位,也不可能不听太子的话。
“如今只能反其道行之。让人大肆宣扬太子的失德行为,并且说的很离谱,让百姓觉得难以置信,让他们对谣言产生怀疑,也让皇上产生怀疑,只要皇上产生有人想借机夺嫡的想法,自然会为了江山稳固而保护太子。”此时此刻,将别人的计谋公之于众才是最好的办法,保护太子也并非需要联合大臣们跟皇上讲大道理。
欧阳投来赞许的眼神,碧溪微微一笑。捡起一颗花生递给欧阳,欧阳稍一愣神,反应过来,她这是表示愿意“生”。看来,他又要当父亲了……
“嗯,说的有理——”独孤跋点头说道。
欧阳和碧溪回府准备再生个孩子,独孤跋让人到处放流言,太子的话题再次被人们谈论,这一次有人说他夜夜留宿烟花之地。说他一身暗病,杀人如麻,爱好折磨女人,每日在太子府里折磨妾室和丫鬟,折磨死了就扔进护城河……
很快清理河道的人站出来辟谣,说他们从来没打捞出尸体。事情关于太子,他们就算再怕惹事,也得站出来替太子说句话,何况他们的确没打捞过什么尸体,这是事实。
百姓议论纷纷,有人认为太子失德顽劣,有人认为谣言不足为信。
皇宫里,皇上与皇后相对而坐,太子的秉性他们再清楚不过,醇厚又善良,怎么可能去青楼杀人,此事定是有人陷害他,而陷害太子的目的,显然是冲着皇位而来。
“太子宠爱妾室,不愿再娶王妃,实在可气。”想到自己好好的儿媳竟然香消玉殒,儿子竟然只宠爱云氏这个小妾,皇后便气的不轻。最可恶的是,让儿子再娶一位王妃拉拢世家贵族,他竟然拒绝了,而太子府如今的庶务都交给云氏那个小妾管理,简直可恨!
“太子痴情,这点倒是像我。”皇上乐呵呵的说道。虽然觉得元妃的死很可惜,可是他并不认为江山稳固一定要靠女人来维系,相比于女人,他觉得大臣的辅佐更为重要。
俩人正说着话,太监疾步走进来禀告,说晋王进宫请安。皇后察觉到太监欲言又止,便让他赶紧让晋王进殿。
晋王一瘸一拐的走入正殿,皇后惊讶的叫出声来,以前有太子的刚正不阿做对比,她看不到次子的一点好,如今太子在心中的形象已经毁去大半,她倒是注意到次子的优点来。
“你腿怎么了?”皇后走下台阶,来到晋王身边问道,同时示意宫女来掀开晋王的衣袍。
“不碍事,一点误会而已——”晋王说完,压低声音咳嗽几声,直咳的满脸通红。
“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皇后气急,见儿子不肯说实话,又见他腿上裹着纱布,隐隐还有血渗出,心中真是又急又气。“是谁,是谁这么大胆子,敢伤害皇子!”,她知道有人行刺儿子,儿子命大,一直安全的活到今日,还立下不少战功,可是他刚刚说是误会,这说明他受伤是熟人所为,并非遭遇刺杀!
晋王面露难色,好似不愿意说出幕后指使之人,嗫嚅半天,勉强笑道:“母后不用担心,儿臣这不是没事嘛。”
皇后见他还不肯说,气道:“来人,将晋王拉下去,杖责五十!”
晋王忙跪下磕头,哭泣的说道:“母后莫气,不是儿臣不肯说实话,儿臣并未见到刺杀之人,只是在事发地点捡到一柄匕首。”晋王从腰间取下匕首交给皇后,继续哭诉道:“儿臣想着,此事未必是云家所为,兴许是别人陷害云家,毕竟儿臣与云家素无恩怨……”
听儿子这样说,皇后只觉得一股热血冲向脑门,顿时头晕目眩几乎站不稳。秋子连忙扶住皇后,待稳定身形,皇后恨恨的想道:这个该死的女人,掌管太子府也就罢了,还想杀自己的儿子,如今还没登上后位,就这样凶残,它日做了皇后,自己的子孙还不被她杀个干净!
“母后,都是孩儿的错,请您务必保重凤体——”晋王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皇后握着可有云氏图腾的匕首,气的浑身发抖。
皇上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提醒道:“她毕竟是嘉王的生母。”,纵然云氏百般不是,可她诞下皇长孙,功不可没,若是杀了云氏,嘉王会作何感想?
皇后想了想,虽然不喜云氏,可是她喜欢嘉王这个孙子,杀了云氏,自己与嘉王之间必定生疏许多。可是不杀云氏,万一这个恶毒的女人害了自己的孩子,那她如何对得起几个子女?
“来人,宣太子进宫!”皇后大声说道。皇上摇摇头,知道她已经动了怒气,别人再如何劝,她也是听不进去。
晋王心中暗喜,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悲伤的说道:“父皇、母后,此事定与皇兄无关,父皇母后若是要责罚皇兄,不如先责罚儿臣吧,都怪儿臣拨弄是非……”
皇上命人扶起晋王,只觉得白色纱布那样碍眼,太监最会揣摩皇上心思,见他看着纱布面露不悦,连忙将晋王的裤腿放下,将纱布遮了起来。
皇后让他去后殿休息,不多会,太子便火急火燎的赶来,一进来便赶紧跪下磕头道:“父皇、母后明鉴,民间传言纯属诬陷,儿臣并不曾加害他人,父皇、母后明鉴——”,如今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说他喜好凌虐女子,他只当皇上和皇后相信传言,让他进宫解释此事,所以不等皇上皇后开口,自己便主动解释起来。
见儿子跪在跟前,皇后一时有些心软,可想到儿子冷落元妃,致使元妃抑郁而亡,心中又有气。
“别解释,儿子什么性情,当娘的焉能不知?今日让你来,是要告知你,云氏留不得,她在太子府,你着人看着办。”她早想除掉云氏,可惜太子总是袒护她,今日云家人竟然敢伤害皇子,再这样下去,明日岂不是要弑君?
太子愣在原地,他知道皇后不喜云氏,可看在嘉王的份上,皇后已经许久不找云氏麻烦,怎么今日突然这样说?
“母后,母后,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云氏惹怒母亲了?”太子不解的问道。抬眼见皇后面色不善,知道自己的话惹了皇后不快,连忙改口道:“她触怒母后,孩儿定当惩罚,绝不留情!”
皇后轻哼一声,她说云氏留不得,太子倒是会理解,一顿惩罚就想换回云氏的小命。
“无才无德,没有家世背景,不知道你看上她哪一点。”以前觉得长子谦厚仁爱,处处都是优点,自从元妃死后,她连太子府也不愿去了。(未完待续。)
三百六十 江山与妾,二选一
“听着,本宫与贱婢,你只能选一个。”皇后缓缓说道。如果要留云氏,皇后就会彻底放弃太子,当然,太子也无权得到江山,如果他选择江山,就必须除掉云氏。皇后在殿里缓缓走动,轻斥道:“我的儿,你可要想清楚。”
太子听到还有选择的余地,暗暗松了口气。如果自己不当太子就能换回心上人的性命,他又何乐而不为呢,这些年,她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如果自己不是太子,她又怎么承受那些痛苦?
“如果不能保护妻儿,儿臣枉自为人。”太子伏地而拜。
皇上拉了拉皇后的衣袖,轻声道:“好了好了,别逼他了——”,儿子的态度很明显,宁愿不要皇位也要保妻儿安全,再逼他,只怕是要出事。
皇后气的面色铁青,儿子选择留下贱婢的小命,不顾自己的命令,简直不孝!
皇上安抚她几句,正好太监进来禀告,称高宰相在勤政殿等候皇上,皇上便先行离开,皇后坐在鎏金凤椅上,紧紧握着双拳。
“传晋王过来。”皇后看向右侧说道。秋子领命而去。
晋王一瘸一拐的走进来,虽然腿脚不便,倒还是行了全礼。皇后满意的点点头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将来要好好辅佐你大哥。”
晋王眉头微皱,很快想通其中关窍,磕头朗声道:“儿臣必定竭尽全力辅佐兄长。”,忠孝啊忠孝,皇后喜欢忠孝之人,光当个孝子还不够,还得当一个忠义之人。
皇后弯起嘴角,问道:“如果你的爱妾顶撞萧妃,你当如何?”,她讨厌宠妾灭妻之人,而太子正好犯了她的忌讳。
晋王坚定的答道:“贱婢敢顶撞主母,发卖或者赐死都由萧妃做主。儿臣绝不过问。”,这句倒是实话,府里的妾室他压根没有兴趣,留着不过为了遮人耳目。就算萧妃把她们全杀了,他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皇后叹了口气,不禁拿太子与晋王做对比,比来比去,越发觉得太子不堪重用。
“回去歇着吧。秋子,去拿高丽进贡的伤药和人参给晋王,另外赐十颗东珠给萧妃。”,晋王领命退下,在偏厅等候,不久秋子取来两个木盒,一盒东珠,一盒伤药,仔细说了伤药的涂抹方法和忌讳,秋子才退下。
回到栖凤宫。皇后问秋子,晋王对她是否礼遇有加,秋子应是,称晋王并未因为她的婢女而轻视她,反而感谢她替兄弟们照顾皇后。皇后点点头,她经常用宫女试探人心,自恃身份而看低婢女的人不在少数,晋王能够与秋子以礼相待,说明他不是那般粗俗之人。
皇上派人镇压流言,胆敢侮辱太子的人。一律抓入大牢,流言很快被镇压。
这日,碧溪与欧阳在太阳下对弈,旁边是丫鬟跟文文玩捉迷藏。牛牛站在廊下背书。管家进来禀告,说是御史夫人到访。
国舅府结交的多是皇亲国戚,其中多将军、公侯,御史这种小官,很少会结交,也就是为了嫁敬亭。独孤跋才让人在小官里选了个女婿,所以这位御史夫人不是别人。
“让她进来吧。”碧溪随口说着,并未起身迎接。
不一会,敬亭走进来,见碧溪在下棋,笑着说道:“看来姐姐是不欢迎我来,宁愿下棋也不愿迎一迎我。”,按理,她是官夫人,碧溪只是庶民,应该跟她行礼,可是碧溪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嗯,你说的对。”碧溪笑着回答,她的确是不欢迎敬亭到来。
敬亭语塞,没想到碧溪如此不客气。不过她今日来,本就不打算跟她客气,她这样也好。
“听说高宰相劝父亲帮助太子时,你从中阻拦?”她的丈夫也是高宰相门生,得知碧溪阻拦独孤跋帮助太子,将她给骂了一顿,让她好不恼火。
“哦,关你什么事?”碧溪继续下棋,以前只觉得敬亭有些机灵,如今看来,她已经被权势蒙住了双眼,只顾自己在夫家的地位,却完全没考虑娘家的死活。
敬亭双臂环胸,气愤的说道:“姐姐这样做,知不知道会让我和连月很困扰?连月是太子府的人,我夫君是宰相门生,你这样做,置我们于何地?而且父亲不帮太子,别人也会瞧不起父亲,你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还是你与太子有什么过节,想看太子遭殃啊?”
碧溪忍不住笑了出来,连月会不会困扰,碧溪不知道,不过看来敬亭是很困扰的,独孤家衰败,肯定影响到了她在府中的地位,她无处发泄,跑来欧府撒野。不过,这里可不是她撒野的地方。
“我做事无需向你交待。” 她的心思在棋盘上,欧阳今日没有故意让她,她必须仔细走好每一步。
“你就是这样做姐姐的?不顾妹妹的死活,你算什么姐姐?”敬亭只觉得气的心脏疼。
碧溪依旧看着棋盘,半天来一句:“不舍得拿嫁妆出来贴补娘家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你女儿不是要嫁给嘉王吗,你难道要看着太子倒霉,你们是亲家,关系很亲近的,你怎么能见死不救?这样对你,对文文有什么好处?”说起自己嫁妆,敬亭还是有些心虚,生怕独孤跋真的让她拿嫁妆出来贴补娘家,这些可都是她的防身钱,除了儿女,谁也不能给。
碧溪面露微笑,女儿——她的女儿正穿着男孩的衣裳,跟丫鬟们捉迷藏,她不会嫁给嘉王了。
“道听途说,你想冤枉我吗?你再这样胡说,我可要去官府告你了。”碧溪歪着头想了想道:“就告你索要贿赂好了。”
敬亭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碧溪竟然会无中生有,什么索要贿赂,她几时索要贿赂了?
“你,你胡说八道!”
“是你先胡说八道的。”如果敬亭能好好说话,她也愿意推心置腹,可是她一进来便指责自己,真是可笑,她做事需要她管?“就算你是庶女,也该记得自己出身名门,不是泼妇,如果你再这样无礼放肆,就请你离开,我们习惯了清静,你太聒噪。”
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敬亭刚来一会,便气冲冲的离开了。碧溪笑着落下一子,道:“夫君分心了,这一局我赢了。”
俩人收拾棋盘,不远处响起文文清脆的笑声,碧溪不由感叹:毕竟是个孩子,就算皇后再如何教导她礼仪规矩,离开了皇宫,她都会恢复本性,唯一让碧溪担心的是,文文时常念叨嘉王。
欧阳一边收拾棋子,一边说道:“最近有人给国舅放高利债,你知道吗?”,他收到消息时,还有些不信,国舅府已经山穷水尽,有谁会借高利债给他,借了他未必能还上。一开始他以为是皇上想设计独孤跋,可是仔细调查下来,却发现对方是江湖中人。
碧溪点点头道:“听说了。”,有人找上独孤跋,主动放高利债给他,独孤跋不敢轻信别人,回府同她商量了,而碧溪的意见是,不能错过机会,如今独孤跋正利用这笔钱重新做生意。
欧阳将最后一颗棋子放入棋篓,俩人起身相携离开。
“京城中,愿意帮助国舅,又有本事隐藏真实身份的人不多。”,一般人想要帮助独孤跋,只会明着来,因为他们的银子是光明正大得来的,帮助独孤跋也无需隐瞒身份,得到独孤家的感激,一般人求之不得。
碧溪笑笑,伸手去掐他的腰,欧阳忙抓住她的手,勾勾她的鼻子,笑道:“真是顽皮,告诉为夫,你是不是去挖掘宝藏了。”
碧溪不满的拽着他的衣袖,气呼呼的说道:“你为什么不笨一点,我做什么都瞒不过你。”,她的确让宛儿去挖宝藏了,独孤跋遇难,她不能不管。可是她是有限制的,她不会一次给独孤跋许多钱,给的多了,会让皇上盯上,如今只能以高利债的名义,一次给一点银子,让他能够继续做生意养活全府老小。另外,有了高利债这个名头,独孤跋也不会乱送银子给旁人,这样杨氏也不会跟他吵架,那些亲戚也不会上门哭穷。
欧阳叹了一声道:“主意是好主意,养活了国舅府的人,也不会给他们添麻烦。”
“没办法,是他救了我呀,并且拿我当亲生女儿对待,这份恩情,我永远记得。”,一个陌生人能这样对她,而她的亲生父母,却为了一点银子,将她送入宫中,两相对比,碧溪更加感激独孤跋。
欧阳有些迷惑,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独孤跋的行为处事与旁人不同,只是他没有过多考虑,如今想来,他连收留一个不相干的人做女儿,这样的处事方式的确与旁人不同,而且他对府里的妾室和庶子女都比较宽和,几乎达到一视同仁的地步,而中原人普遍不待见妾室和庶子女,认为他们没有财产,没有多少利用价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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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一 奴才是牛羊,可以碰你
“难道这是北奴的习俗?”欧阳喃喃自语道。突然感觉指尖传来一阵疼痛,欧阳皱眉看向碧溪,碧溪也皱眉看着他。“如果他们是北奴,那汉人是不是该称作汉奴?而且他们有汉人名字。”,碧溪早已将独孤跋当作家人,见不得别人轻视他以及独孤家的人。
欧阳摸摸鼻子,他们起了汉族名字?宇文、独孤——这样的姓氏一看便知不是汉族人,哪怕他们姓花草树木,也比姓宇文、独孤要好。
“父亲说,能者得天下,只要能振兴家族,不在意嫡子庶子的身份。”汉人讲究嫡子长子的分别,可是独孤跋并不在意这些。
欧阳点点头,喃喃说道:“独孤皇后会不会也有这种想法?”,毕竟他们都是独孤家的人,或许想法大同小异,如果是这样,那么太子的地位真的危险了。
“皇上应该不会有这种想法。”这天下,做主的毕竟是皇上,以及那班文武大臣。
“啊!小姐——放开小姐——”
听到丫鬟和家丁的嘶喊声,俩人转身跑向文文玩耍的地方,院墙上,一名红衣女子揪着文文的衣领,眯眼看着急匆匆跑来的碧溪和欧阳。
“娘亲——娘亲,救我——”文文哭喊着,从地面一下子飞到院墙上,她已经吓的瑟瑟发抖。
“有什么恩怨冲我们来,放开孩子!”欧阳皱眉怒喝。
红衣女子发出凄厉的笑声。“啊哈哈……你让我儿子给我下药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孩子?既然你将我儿教导的知书达理,作为回礼,我也会好好教导你女儿,啊哈哈哈……”陶晶笑完,红影一闪,墙头上已经寻不见人影。
家丁护卫沿着陶晶离去的方向追赶,碧溪双腿一软,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
“夫人,夫人——”欧阳一手扶着她。一手取出药瓶,拔下塞子,将药瓶凑到碧溪的鼻间。碧溪咳嗽几声,幽幽转醒。
“文文。文文,陶晶为晋王办事,夫君快些去找晋王——”碧溪一手揉着太阳**,一只手抓着欧阳的胳膊。陶晶曾在青楼卖艺,文文落在她手里。碧溪真不知道她会怎样对待文文,万一她将文文卖入青楼——
“不行,不能找晋王。”碧溪拉着欧阳的胳膊说道。“他们是一伙的,肯定是晋王授意陶晶这样做的!”就算找到晋王,他肯定不会承认,说不定会以此来要挟他们。碧溪想了片刻,喃喃说道:“我要回国舅府,备马车,我要回去。”
欧阳轻轻拍着她的背,待她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命人准备了马车,带着牛牛一同坐上马车。马蹄声响起,碧溪紧紧抱住牛牛。
国舅府里,碧溪跪在大厅正中央。独孤跋皱眉来回踱步,怒斥道:“孩子好好的待在皇宫里,你偏要弄出来,好在皇后隐瞒了此事,不然你就捅了大篓子!”,独孤跋气的不轻,原本还指望着文文嫁给嘉王。给独孤家谋取福利,谁知碧溪竟然悄悄的把孩子弄出皇宫!如今孩子丢了,才跑来告诉他实情。
“父亲息怒,父亲请听女儿言。女儿是担心独孤家与太子府关系太过密切,引来皇上质疑——”碧溪极力辩解。
“糊涂,太子是将来的皇上,与他关系密切怎么了?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父亲——”碧溪低头哭泣,哑着嗓子说道:“还请父亲帮女儿一次。时间长了,我怕蛇美人会害了文文……”
独孤跋叹了口气,挥挥手道:“你且下去歇息。”,虽然不满碧溪擅自将文文带出宫,可是文文遇到危险,他怎么能见死不救?
碧溪知道独孤跋答应了,道了谢便退出大厅。
独孤跋来到廊下,他养了不少鸽子,此时一只鸽子正在花盆旁玩耍。独孤跋抚摸着鸽子的羽毛,将一张画了小像的纸条塞进鸽子嘴里。“好好找找,让你的朋友也帮忙找找,找到了有你好处——”估摸着符纸已经划开,进入鸽子的腹中,独孤跋这才放开鸽子。鸽子“咕咕”叫了两声,拍打着翅膀飞走。
碧溪在国舅府里坐立难安,陶晶躺在椅子上任由男人给她捏脚捏肩。文文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道这个红衣女人抓自己来究竟要干嘛。
“去伺候小姐。”陶晶冲文文妩媚的眨眨眼,碧溪将他儿子教成连亲娘都不敢认的酸书生,她就要将这丫头教成老娘也不敢认的野丫头,哈哈哈,她要让碧溪和她一样,永远都生活在痛苦里!
“不要碰我!”文文抱着双肩坐在墙角,她害怕,这俩人要对她动手,而她不是他们的对手。
陶晶轻笑道:“丫头,你要懂得享受,让男人伺候你,这没什么不对,你别怕,他们是奴才,不敢伤害你,要是他们敢弄掉你一根毫毛,我会要了他们的小命。”
文文将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大声说道:“不要,我不要,娘娘说不能碰男人,碰了就不干净。”,皇后经常告诫她,不能与男子靠的太近,更不能让他们碰自己的身体,这俩个男人要给她捏脚,这怎么行,她会变成不干净的人,不行,那样就没人要她了!
陶晶坐起来,将花瓶里的鲜花抓在手里,摘下一朵红花戴在文文头上,蹲在她跟前,温柔的说道:“他们是奴才,奴才是畜生,你介意兔子和羊羔碰你吗?你把他们想象成兔子和羊羔吧——”
文文依然坐在墙角瑟瑟发抖,陶晶伸手将她拽起来,按坐在椅子上,命令男子跳舞娱乐,俩名男子便换了粉红的舞衣,披散着头发翩翩起舞。
过了三日,独孤跋依然没找到文文,碧溪让宛儿也帮忙寻找,同样没找到文文,欧阳去找晋王,晋王说他也在找陶晶,陶晶已经失踪好几日了。
碧溪已经三日没吃饭,每日后悔,责备自己害了文文,总是念叨着:如果不把她带出皇宫,她也不会落入毒妇的手里。
朝堂局势一日三变,高顈联合大臣保太子惹怒皇上,皇上震怒,可是过几日气便全消了,又跟高顈称兄道弟,太子事件风波平息,皇后也没为难太子和云氏。
就在众人放松警惕之时,一名侍妾无意中发现一个木偶,上面写着元妃的生辰八字,当时云氏院里的丫鬟以为这是小孩的玩具,从桃树下挖出来后便准备扔掉,恰巧被那侍妾看到,侍妾原本是皇后跟前的宫女,遇到此事,连忙拿下罪证,进宫呈给皇后。皇后震怒,一道懿旨,将云氏打入大牢。
云氏虽是妾室,可他是嘉王生母,于是高宰相领着大臣们跪在朝堂上,请求皇上开恩赦免云氏罪责,保留嘉王颜面,嘉王也跪在那里求情。
大臣们一直哀求皇上,而皇上身边坐着皇后。皇后见大臣们故技重施想要胁迫皇上就范,立马下令传侍卫进殿,凡是为云氏求情的,一律就地杖责。
结果,除了嘉王挨了几板子,别人都安然无恙。
为了让碧溪进食,欧阳谎称她怀孕了,为了肚子里那所谓的孩子,碧溪每日都会吃些面汤和瓜果。
碧溪让宛儿以高息债的名义送钱给独孤跋,本以为独孤跋会拿钱重新做生意,但是亲友们一开口问他借钱,他就忙不迭的将银子送给了别人,杨氏知道后大怒,跟独孤跋大吵一架,一个认为同族之间应该互相帮忙,另一个认为要先顾好自己再顾及他人,俩人争辩半天,碧溪得出一个结论,就是送再多钱给独孤跋,他也会送给别人,因为他有负罪感,认为是自己害他们过上了苦日子。
碧溪坐在院子里听牛牛背诵《诗经》,杨氏打着扇子走进来,如今不过是四月,她就觉得热了,连团扇都拿了出来。
“你总是不出门,这京城都快闹翻天了,你也不知道。”杨氏说着便坐下,顺便伸手捏了捏牛牛的小脸蛋。
“怎么闹翻天了?”碧溪放下《诗经》,疑惑的问道。
杨氏拿扇子遮住下半张脸,眼睛笑成一条缝。“还不是为了云氏,太子力保云氏,皇后要杀云氏,咱们这整日念佛的皇后要开杀戒了。”,她是不喜皇上的,尤其是他们坑了自己一大笔钱财,每每想起此事便觉得心疼,那些银子她要积攒多久,皇上一张口,就把他们的银子都给拿去了,简直气死她了。
碧溪伸手揉太阳**,牛牛见此,乖巧的站到她身后,双手轻轻的揉着。
“看这孩子多乖巧,以后可不能娶了媳妇忘了你娘。”杨氏看着牛牛笑道。心里却是有些泛酸,别人都有孩子,唯独自己没有,独孤跋又是那样不待见她,难道此生她注定没有子嗣吗?
“不会的,孩儿一定好好孝顺娘。”牛牛脆声回答。
“高宰相和那班大臣该忙活了。”太子虽然忠厚,可是皇后为他选了好岳家,先是元家,后是高宰相,给太子撑腰的人不少啊,如果诺澜没死,此时独孤家少不得要帮扶太子。可惜太子是个不争气的,元妃死了,元家不再帮扶他,诺澜死了,他又不宠信连月,独孤家也在观望,如今只有高宰相带着一班大臣帮扶他。(未完待续。)
三百六十二 晋王回京
“最有意思的是,那班为太子求情的人,突然一个接一个的病倒了。”此事若没有人暗中操作,说出去谁都不相信,看这局势,摆明是有人想扳倒太子。
碧溪轻叹一口气,太子是性情中人,不像别人,为了利益,可以舍弃心爱女子。可惜,他喜欢的人不是元妃,如果他喜爱的是元妃,那该多好。
杨氏见她不说话,摇着扇子轻轻扇着,抬眼看着碧溪身后的孩子。这孩子像极了欧阳,碧溪还有个女儿在宫中,将来是要嫁给嘉王的,太子如果垮台,嘉王也会受到影响,碧溪为何一点不着急?还阻止独孤跋帮助太子,她的心思可真是难猜。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今日之事?”府里的人性情她都摸透了,唯独碧溪的性格,她始终猜不透,她的性格飘忽不定、喜怒无常,看似温柔,可是相处久了便觉得有些凶狠霸道,唯独对着欧阳时,总是温柔的像一杯暖水。
“我又不能未卜先知。”,局势如何,谁胜谁败,她如何能料的到,如果能预料,文文就不会落到别人手中。
“那你为何阻止老爷帮助太子?”杨氏疑惑了。她向来胆子大,可她不敢插手朝堂之事,可是碧溪胆子更大,连独孤跋都敢阻止,若是此事宣扬出去,少不得被人指责不孝。
碧溪低下头看书上的字,上面的字不知是谁抄写的,看上去还有些风骨。也不知元妃的字是跟谁学的,写出来的字那样飘逸灵动。
“太子自己都不在意这位置,我们瞎操心什么呢?”而且,太子是皇上的儿子,他姓杨,不姓独孤。
杨氏点点头,笑着捡了一块点心放入口中。
碧溪看着盘中的点心,又想起女儿文文。叹了口气,随意问道:“皇上征讨凶奴,这次又要花费不少银子。不在冬日袭击。偏等到草长马肥的时候打仗。”,用来打仗的银子,不少都是从富户家里搜刮的,打了胜仗。百姓对皇上歌功颂德。功劳簿上却没有出钱人的姓名。
汉人对外邦的称呼大抵如此。叫别人北奴、凶奴、胡奴、昆仑奴,而独孤跋对汉人的称呼是南蛮,似乎都有些瞧不起对方。北方人凶狠。南方人工于算计,两军相对时,南方将领如果不是智慧过人,大抵是要输的。
“春有春的战术,秋有秋的战术,听说这次与凶奴对抗的是三老爷——”杨氏顿了一顿,抬眼看着碧溪。独孤家的几位将军,戍守边疆几年,与其说是将军,不如说是一个地方官,如今让他们带兵打仗,跟让文官打仗有什么区别?
碧溪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皇上此举,是让独孤家的人去送死啊,只要打了败仗,皇上肯定会怪罪,到时候,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三叔父就会——。
“夫人是想让我告诉父亲?”战争胜败一目了然,任谁都知道三老爷的下场,可杨氏偏偏来告诉她,而不是直接告诉独孤跋。
杨氏站起来活动两下胳膊,有些心虚的说道:“我几时这样说了,我才不会管他。”,说完摇着扇子离开了。碧溪轻笑,她分明是特意来告知此事,却还不承认。
晚间,独孤跋回府,同行的还有晋王,俩人说说笑笑,似乎相谈甚欢。隐约间还能听到独孤跋在说“多谢——”
碧溪正在练字,吴婶在门外小声说道:“小姐,老爷让管家请来的歌舞姬,姑爷也被请去喝酒作乐了。”
喝酒作乐?欧阳不喜欢饮酒,所以也不喜欢参加宴席,对他来说,参加宴席是一件非常无奈的事情。
“姑爷笑的很开心呢,小少爷也在。”吴婶继续说道。
碧溪皱眉,欧阳自己饮酒作乐就罢了,让孩子看舞姬表演像什么话?
“给小少爷送件披风,打探一下他们在说什么。”她很好奇,独孤跋怎么突然和晋王走的这样近,而且笑的那样开心,最近因为杨氏总是挖苦他,独孤跋心情一直比较低落。
“是——”吴婶应了一声,去牛牛的屋里拿了披风,朝宴会厅走去。
碧溪蘸了墨汁继续写字,心里却开始疑惑,皇上这个时候将晋王召回京城,究竟有何用意,而且晋王与朝臣关系如此亲近,他也没有横加阻拦。
如果是以前,晋王敢结交朝臣,皇上恐怕会将他软禁吧,毕竟这样做是对太子大不敬,为了江山稳固,说不定还会除掉晋王。
可是太子已经惹了皇后厌恶,更坦言不要皇位,只要一家团圆,说出这种话,只怕是大臣们也觉得寒心吧?
晋王,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晋王可是害她失去记忆的人,更是害她失去女儿的人,让他当皇上,她不甘心!
他是次子,如果他有资格当皇上,其他皇子自然也有资格。
碧溪在纸上草草写下几行字,卷好了,来到窗前的鸽笼,将纸条塞进小孔中,鸽子发出“咕咕”的声音,碧溪轻轻抚摸鸽子的羽毛。
次日一早,碧溪便来到独孤跋的清风院,先是询问三老爷是否接到调任和攻打凶奴的任命,独孤跋点点头,并没有否认。碧溪分析利弊,想让独孤跋劝劝三老爷假装生病逃过此劫,独孤跋却不赞同,认为男人就是战死沙场,也不能做缩头乌龟。
三老爷接到圣旨便直接赶往青州,并未回京城探亲。
凉亭中,俩人对弈。欧阳一身深蓝长袍,上面绣满各种花草,碧溪穿着半臂腰裙,外面罩着湖蓝色纱衣。
“你的心境变了。”欧阳淡淡提醒。自打文文被抓走,她便有些喜怒无常,如今在棋盘上,更是杀机尽显。
碧溪放下手中的棋子,她知道她有些不对劲,如果文文没有被陶晶抓走,她不会讨厌自己,如果文文还在这里,她一定是个温柔的母亲,她不会这样伤感,这样充满愤恨。
“你要冷静,毕竟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如果情绪起伏太大,孩子会受影响,在国舅府养胎有些不妥,我让人收拾了,一会便回去,至于文文,你放心,我会让她安全回家。”
俩人交握双手,碧溪虽然委屈的想落泪,可是心情的确舒服了很多。
“昨晚你们聊什么那样高兴?还请舞姬跳舞助兴。”碧溪靠在他肩膀上,佯装不悦的问道。
欧阳伸手捏她的脸蛋,微笑道:“晋王帮助国舅解决了眼下的难题,并让人游说独孤家子弟,让他们上交田地,估计独孤家四分五裂的状态会结束。”
碧溪点点头,若是如此,独孤跋应当高兴,刚分家的时候,他一下苍老了很多,不知这一次,实现独孤家的大统一,他是不是能够年轻几岁。
“三叔父要跟凶奴打仗,这恐怕是皇上的计谋,你让人通知三叔父。”,独孤跋最看重亲人,如果手足同胞被人害死,他一定很伤心。
“你啊——”欧阳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就是想太多了,万事有我呢。”
碧溪忍不住笑了起来,搂着他的胳膊笑道:“是啊,有你真好,我真是幸运。”
用过午膳,碧溪与杨氏辞行,杨氏满脸担忧的拉着她的手,说道:晋王不是好相与的,我担心你父亲被骗。碧溪只得安慰她,让她不要多想。
坐上马车,回到欧府,才发现院墙上已经布满铁丝网,很多空地上也布满铁丝网,而且铁丝网拉的很高。
“这是?”这种铁丝网倒是少见,铁一般用来铸造兵器,欧阳竟然让人铸造了这些细细的铁丝,绑在耸立的木桩上和树上,铁丝网像是由很多断开的铁丝组成,打结的地方总会伸出一段铁丝,仔细一看,会发现接头处的铁丝分成尖锐锋利。周边突然种了很多刺槐,还有一种叫“猫耳朵”的树,虽然名字好听,可是这种树的叶子上满满都是尖锐的刺,碰上了绝对会刮破皮。
“还不止这些,为了你我的安全,附近都设有陷阱和机关。”拉着她走进宅子,在仆人们的注视下,将她拉入卧房。
“青天白日的,你要做什么!”碧溪羞的满面通红。
欧阳笑笑,她肚子里没有孩子,他要做的,当然是赶紧让她怀上孩子!
为了让碧溪安心“养胎”,欧阳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消息,每日只与碧溪下棋品茗,吟诗作画。转眼便到夏日,管家从外面带回来糖醋田蛙,让丫鬟送给碧溪。平日碧溪最爱吃这些零嘴,可是油纸包一打开,碧溪便觉得恶心的想吐。
“什么味,这样难闻!”碧溪皱眉问道。吴婶连忙让丫鬟拿走糖醋田蛙,跟碧溪解释好一会,才使得碧溪相信那包东西的确是她爱吃的零嘴。
“大概是小姐胃口不好,所以闻着也不觉得香。”吴婶扶着碧溪坐下,疑惑的看着碧溪的肚子,她怀孕已经有四个月,按理应该显怀了,可是腹部依然很平坦,倒是刚刚的反应,像是孕吐,难道说她的反应来的比较迟?
“出去吧,煮些果汁来。”碧溪靠在椅子上继续看书,吴婶应声退下。
可是呕吐并没有停止,在连续呕吐十次后,碧溪觉得自己大概是着凉了,让人熬煮驱寒的药草,准备喝副药驱寒。(未完待续。)
三百六十三 高宰相臂膀尽失
闻到药味,欧阳从厢房走出,循着药味来到膳房,问熬药的丫鬟,为何熬药,丫鬟说是夫人着凉,需要喝药驱寒,欧阳来到书房,碧溪正喝着青绿的果汁。∮頂∮点∮小∮说,
“怎么了?”欧阳伸手搭上她的脉搏,疑惑道:“没着凉,为什么喝药?”
碧溪挑挑眉,没着凉,那她为什么呕吐,难道是吃坏肚子?可是她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且欧阳每日与他一起用膳,若是饭菜有问题,他不会让她食用。
欧阳拉着她坐下,笑道:“怀孕都会这样。”,虽然这孩子晚来了一两个月,但是总算来了。“一会给你开些药,就不会呕吐了。”
欧府里的生活安静美好,朝堂之上,已经掀起腥风血雨,三老爷战败,有人举报三老爷通敌叛国,皇上责罚,将其收监,交由大理寺审查,独孤跋几次派人来找碧溪,都被管家拦了回去。
案情几经波折,大量证物都表明,武侯大将军通敌叛国,原本大理寺判决秋后斩首,因皇后求情,改为冬日斩首。民间势力开始造反,皇上派久不经战事的虞庆则镇压民间起义,没能平定叛乱,吏部尚书虞庆则交由大理寺审判,定冬日问斩。
虞庆则乃是高顈一手提拔,是他的左膀右臂,皇上要杀他,高顈自然百般求情,但是皇上态度坚定,丝毫不顾及高顈的情面。
工部尚书和刑部尚书也因为失职,遭到贬罚。调任到下级司中管理司内事务。权倾朝野的高宰相,尽失臂膀,在朝堂上再也掀不起风浪。
秋去冬来,碧溪肚子已经鼓的很大,欧阳经常盯着碧溪的肚皮说话,有时候说的久了,碧溪会睡着,通常醒来的时候会发现,欧阳还在不停的说话。
“你可不能再长大了,再大就不好生了。到时候要疼死你娘了。要听话,少吃些,以后有你长个的时候……”欧阳喃喃自语道。他明明诊断出,碧溪只怀了一个孩子。可是这肚皮鼓的比当初小不了多少。这说明孩子太大了。如果孩子长的太大,碧溪生的时候会非常痛苦。
“乖啊,别再长了。你已经够大了……”
碧溪无语的看着欧阳,他像是着魔了一般,不停的唠叨着这些话。
冬日里节日众多,可是欧府里从不庆祝。
日子过的平淡而幸福,转眼便到除夕,碧溪想起在封地时,大家都喜欢往火堆里放竹子,听竹节爆破的声音,可是欧府里没有这些。大家吃完年夜饭,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正月里,初一,欧阳祭祖,给他的养父母烧纸钱,家丁挑了几箩筐纸做的金元宝,碧溪听了笑的快岔气。初二,碧溪要回娘家拜年,欧阳阻拦不住,带着孩子,三人一同前往国舅府。
新年里,处处张灯结彩,十分热闹,碧溪右手扶着欧阳,左手捧着肚子,小心翼翼的走入国舅府。国舅府里有不少晚辈,杨氏正在给前来拜年的孩子发福袋,见碧溪来了,连忙迎了过来,羡慕似的看着她圆溜溜的肚子,笑道:“你可真有福气。”
“夫人说笑了——”碧溪四处看了看,没见到敬亭,便笑道:“敬亭还没回来吗?”,这一日,出阁的女儿是要向父母拜年的,杨氏在这里,敬亭应该作陪才对。
杨氏尴尬的笑笑,敬亭,如今恐怕已经到了流放之地了。她丈夫受贿,被人揭发,皇上一怒之下将其一家都流放了。
“天冷,你先去厅里坐一会。”杨氏笑着说道。
碧溪狐疑的看看杨氏,她一副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样子,看着十分怪异,她的性格一向直爽,如今怎么婆妈起来了。
“父亲呢,女儿还没去给父亲请安呢。”碧溪想着,她该去跟独孤跋讨要一个大红包,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一个。
“你父亲出去办事了,一会就回来。”杨氏心虚的说道。
办事?碧溪更加疑惑,大过年的,独孤跋能去办什么事,这个时候通常都是待在家里等着晚辈上门拜年的。
“夫人可别逗我,我这就去问下人。”杨氏不跟她说实话,下人们总不敢骗她,她倒想知道,大过年的,独孤跋能出去办什么事。
杨氏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她如今大着肚子,怎么能听这样的消息?想了想,杨氏说道:“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回头我告诉你父亲你来过,封氏已经疯了,一会冲撞了你可不好——”杨氏说着便将碧溪往外推。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我刚回来您就赶我走——”碧溪不满的说道。回娘家拜年,连块糕点都没吃,杨氏就要赶她走,这算怎么回事!
“快回去歇着,这么大的肚子,可别在国舅府生了——”杨氏一直将碧溪往外推,刚走到门口,恰巧独孤跋从外面回来,独孤跋看了眼碧溪的肚子,挤出一丝笑容。他记得她曾经说过,要他阻止三弟回京,阻止三弟跟凶奴打仗,如果他信了她的话,老三是不是就不会死,也不会背上叛国投敌的骂名?
“老爷,您回来啦——”杨氏笑着走到独孤跋身边,借着拍打他身上的灰尘的功夫,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大过年的,别说那些糟心事,她还不知道。”
碧溪怔了怔,她的耳朵一向灵敏,杨氏以为她听不到,可她却听的清清楚楚。糟心事,独孤家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神神秘秘?
“牛牛,给外祖父请安了吗?”欧阳拍了拍牛牛的脑袋,牛牛这才反应过来,扑到独孤跋腿边,行了礼,大叫道:“给外祖父请安,祝外祖父身体康健、松柏长青!”
独孤跋笑着点点头,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流下来。这孩子多可爱,老三家也有几个这般年纪的孩子,可怜他们年纪轻轻,就没了父亲,好好的一个将军府就这样毁了,如今又没有银子给他们购置大宅,往后在仕途上也不可能有多大成就……
“外祖父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牛牛一脸纠结的看着独孤跋,然后拿手帕给独孤跋拭去眼泪。
碧溪看向欧阳,独孤家肯定发生了大事,而欧阳隐瞒了,没有告诉她,难道他整日说的一切安好,都是骗她的?
深深吐了一口气,碧溪说道:“这么多年,什么都经历过,你不用担心吓着我和孩子,我们承受的住。”
欧阳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虽然她能够承受住,可是心底会难受,如今还没告诉她,她身体已经开始僵硬。
独孤跋叹息一声道:“都怪我,如果我拦住老三,他不会死,你说的对,他打不过凶奴人——”
碧溪身子晃了晃,只觉得头隐隐作痛,脑海中不断回响那一句“他打不过凶奴人——”
所以,三叔父是死了?被凶奴人杀了?
“葬在哪里,墓冢在京郊吗?”若是她知道此事,昨日便去拜祭新魂了,但愿三叔父不怪她去的晚了。
“不用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没事不要出门。”独孤跋缓缓说道。老三背的是通敌叛国的罪名,拜祭他同样犯罪,所以他都是买了东西让别人去拜祭,或者在府里偷偷拜祭。
碧溪捧着肚子,喃喃说道:“这是皇上的阴谋,他想除掉我们——”
欧阳见她胡说,连忙捂住她嘴巴,这院里仆人众多,万一被人听去了,然后揭发她,那她就惨了。
“瞎说什么!”独孤跋斥责道。胆敢侮辱皇上,碧溪真是不要命了。
正说着话,门僮过来禀告,说是太子等人来了。独孤跋和杨氏立马换上一副笑脸,乐呵呵的朝门口走去。
吴婶扶着碧溪回房休息,欧阳领着孩子朝门口走去。
“去照顾牛牛,顺便听听太子他们在说什么。”碧溪对吴婶说道。吴婶应声离开,碧溪让丫鬟将炭盆端去外面,丫鬟便将炭盆搬走,她们一离开,碧溪便锁了门。
阴暗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暗黑的袍子,前襟绣着大大的金色月牙图案,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纱帽,头发尽数束起。
“姐姐料到我在此处?”宛儿微笑道。正月里,她本想给碧溪拜年,奈何欧府外面机关太多,她没能闯进去,好在她知道初二她会来国舅府,索性躲进了国舅府。
“闻到你身上的香味。”碧溪笑笑,拉过宛儿的手一同坐下。一年不见,宛儿出落的越发美丽动人,这样的容貌,若不打扮成男子,的确会招来不少麻烦。
“哦?我身上有香味?”宛儿抬起胳膊细细闻着,却没闻到任何气味。
“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气味,自己闻不到,这些气味就算是香粉也掩盖不住。”,所以她一进屋便知道,宛儿就在屋里。“找我有事吗?”碧溪问道。
宛儿皱眉,大过年的,她实在不想谈论那些事,可是此事必须让碧溪拿主意。
“我已搜集到足够证据,现在就要送给皇上吗?”
碧溪眯着眼睛,轻声说道:“送去吧。”,虽然不喜欢皇上,但是她更不喜欢那个人。
宛儿点点头,从后门离开。
宫中,皇上难得清闲,室内摆满了三弦琴,五弦琴,七弦琴,皇上怀里抱着二胡,眯着眼睛享受自己拉出来的旋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