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九 元妃赠帕
俩人沉默下来,宛儿不敢多说,陈雨是个善良的人,但是碧溪已经成婚生子,她知道碧溪绝不可能因为过去的一段感情而毁了现下的美好生活,她只是担心碧溪会在失忆时伤害陈雨,恢复记忆后会更加痛苦。
半晌,碧溪幽幽说道:“所以陶晶知道那些过往,让他过来找我。”
“郡主,您以前跟陶晶关系最好,处处对她忍让,但她总是连累您。”想到陶晶以前的所作所为,宛儿就一肚子火,如果不是她闯祸,她们如今还在沉官郡过着安稳的日子,哪里会碰到这么多凶险。
碧溪靠着软枕躺下,心想:原来自己跟陶晶关系要好,难怪心里总对她生出亲近感,也不忍心看她受苦。可是就凭她把陈雨支来捣乱,就说明她根本不想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你是个聪明姑娘,怪我以前眼拙。”碧溪淡淡笑着。心想:陶晶是好也罢,歹也罢,自己都不需要跟她计较,她的境况挺惨,自己没必要跟她过不去。
沉默片刻,宛儿突然跪下,似是想起伤心往事,泪珠儿不断落下,口里说道:“宛儿命苦,求郡主为宛儿做主。”,说完便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
“快起来,过来坐下,说说谁欺负你了。”碧溪语气温和,似是在鼓励宛儿说出身世。
“郡主,家父本是通州刺史,开皇二年被张礼陷害,冤枉我父心向前朝,导致父亲丧命,兄弟流放,女眷没为官奴,当时宛儿年幼不经事,并不懂得其中原委,如今年纪渐长,知道张礼不过是趁着改朝换代想要夺权,所以陷害我父亲。等到我父入狱,他便走马上任,堂而皇之的接过我父的刺史之位——”
碧溪摆摆手,示意她停下来。也不知宛儿哪来的胆子。竟然敢跟她说这种话,刺史手握兵权,是她这种傀儡郡主能够对付的了的吗?
“翻案,没那么容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她不会给宛儿太大希望。也不会完全抹灭她的希望,事情过去几年,想搜集人证、物证都需要时间和过程。
宛儿咬着嘴唇不说话,看样子在极力隐忍。
“别想太多,很多事情讲究水到渠成,急于求成只会落人口实,你且留下,与我说说欧阳与陈雨的相处情况。”她有些看不清如今的状况,欧阳不喜欢陈国皇族,连亲生母亲也不相认。为何坚持留下陈雨,难道是怕她杀了陈雨?陈雨一心想要刺杀太子,是朝廷罪犯,留在封地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万一此事被太子知晓,太子会不会认为他们与刺客有某种关系?
宛儿想了想,说道:“欧阳教陈雨调香,陈雨大多待在屋里,不常出门。”
碧溪皱眉想道:难道欧阳是想让陈雨留在封地专心研习调香技艺?倒是看得起他,连看家本领也肯传授。
“他没说去找族人?”碧溪很好奇。欧阳是如何将挂念族人安危的陈雨给安抚下来的,并让他安稳的待在屋里调香。
宛儿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欧阳似乎告诉他,他的族人回了旧土。陈雨一开始想回陈国,后来不知怎么又留下了。”
孩子爬到宛儿脚边,宛儿抱起孩子,另一个孩子也跟着凑过去,看样子是想站起来,只是腿没什么力。还没站起来,身子一歪又倒下了。碧溪爱怜的抱起孩子,那些烦心事瞬间抛之脑后,脑里想的、念的都是孩子可爱的笑容。
“哥哥又调皮了,总跟着妹妹后面转干什么?”碧溪抱着孩子轻声哄着,小家伙歪着头看着妹妹,时而哼一两声,仿佛想要吸引妹妹的注意力,只可惜,妹妹在玩宛儿的头发,根本无暇顾及其它。
“哎哟——”宛儿叫了一声,碧溪抬眼看去,只见孩子拽着她的头发往嘴里送。
“快拿出来,别噎着她。”碧溪惊慌的站起来说道,宛儿将头发取出,小姑娘瘪了瘪嘴就要哭。“怎么了,是不是头发卡在喉咙里了?”碧溪凑近孩子,透过她张口的嘴巴看着里面的情况,除了水汪汪的一片,看不到一根头发。
“是饿了,到时间吃奶了。”宛儿轻声解释道。
碧溪点点头,让吴婶将**母带进来,将孩子放在棉被上,他趴在地上爬行,有时候爬累了就趴着休息一会,倒是很少哭闹。
次日,碧溪与吴婶抱着孩子闲逛,客卿说有太子妃的包裹寄来,碧溪将孩子交给宛儿,展开书信看了几眼。她的书信与朝堂无关,她关心的只有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夹杂任何利益。她称她为“彼景”,问她为何不写信给她,问她在封地是否住的惯,需不需要她帮忙买什么东西,问她与欧阳相处是否融洽,问她俩个孩子是否安好……
看完书信,碧溪眼里已经噙满泪水。纵使她离开京城,元妃还是这样挂念她,希望她一切安好,好似俩人真是亲姐妹一般。包裹里还有几个肚兜和手帕,手帕上绣着元妃题的诗句:晨起熏素手,执针到月梢,客朋多富贵,生活无忧扰。碧溪抿嘴笑着,也许这就是元妃理想的生活:闲来无事与富贵千金们一起闲聊、绣花。所以她希望碧溪的女儿能过上这样安稳的生活。她的心思,不像别人摆在面上,而是通过诗词表达出来,她是个委婉的女子。再看另一块手帕,也题了一首诗,写道:莫念报家国,莫念娶娇娘,生为富家子,首当敬爹娘。碧溪忍不住笑的,对于女儿,人们大多是纵容的,对男子通常比较苛刻,但是元妃的想法与别人不同,她认为男儿首先要孝敬父母,别的事都不重要。
彩京,你在京城可还安好——
想到元妃至今没有孩子,碧溪心里也是有些气恼太子的所作所为,云氏固然得宠,可她终究是个妾室,太子不想办法让元妃生下嫡子,竟然偏宠云氏和庶长子。
“姐姐——”独孤岚喊了一声,碧溪扭头便见到他站在不远处挥手,身边还站着一名男子,倒是眼生的很。清晨的阳光像拨开迷雾的大手,轻柔的抚摸每个人的脸颊,寒意即将散去,暖风扑向人们的脸颊,人们又开始采集桑叶养蚕抽丝,田里有人在播种,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你不好好念书,看着弟弟们,怎么跑出来了?”碧溪歪着头数落独孤岚,只是语气轻柔,完全听不出责备的意思。
“雪月公子总是跟着我,哪里还有心思念书。”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高雪月来到封地就一直跟着他,俩人可谓是形影不离,别人都当他们关系好、走的近,只有他明白,他们根本没多少交情,至今也就在宴会上见过几面,曾打过招呼,私下里连话也没说过,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时刻的盯着他。
碧溪看向雪月,他与高宰相并不相像,想来是像母亲多些,他的面容干净俊美,唇红齿白,肌肤吹弹可破,若他身为女人,一定是个美人。只可惜,他身为男子,而且还是个不懂风花雪月只知道调香的男子。
雪月行礼道:“微臣参见郡主。”,虽然他没参加科举,但是他是调香师,可以领到一点俸禄,算是低阶官员,另外他父亲是宰相,受举荐的机会很大,可以视为内定官员。
碧溪保持端庄得体的微笑,说道:“免礼。”,眼前这位便是高宰相的儿子,差点成了她的郡马,如今卑躬屈膝的对她行礼,这样很好,虽然她没有权利,可是别人见了她都要行礼。
她知道是欧阳将他带来,可是他不跟着欧阳学习调香,跟着独孤岚后面做什么?
“高公子跟着岚儿做什么,可别被他带坏了。”碧溪轻轻笑着,独孤岚不满的噘嘴,他什么时候把别人带坏了?简直是污蔑!碧溪看了他一眼,又笑道:“这样孩子气,高公子跟着你,你还不高兴?你们年纪相仿,不正好可以作伴吗?”
高雪月在一旁默不作声,碧溪对他的态度生疏冷漠,对独孤岚的态度大多是带着宠溺,他终于明白师父的用心了。
“谁要跟他作伴了,他不去找他师父作伴,怎么来找我这俗人作伴,我又不会调香!”独孤岚气呼呼的说道。
或许是他声音有些大了,小孩也跟着吼了一声,然后双手捂着小脸笑了起来。独孤岚满心欢喜的抱过孩子,拉着他的小手轻声说道:“你干什么,你学舅舅是不是?是不是?”,小家伙笑的更欢了,胳膊腿乱动,独孤岚掐着他两只胳膊,嘟着嘴巴说道:“再动呀,看你还怎么动——”,正说着,一条水线突然射出,碧溪眼睁睁的看着尿液射到独孤岚肩膀上,然后衣袖开始滴水。
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宛儿忙接过独孤岚手里的孩子,独孤岚看着碧溪抱怨道:“这衣裳被臭小子弄脏了,是不是可以给姐姐的丫鬟洗?”,碧溪笑着转身,领着吴婶和宛儿离去。
“这臭小子,敢尿我一身,等他长大了,一定要狠狠揍他!”
高雪月上前一步走到他身旁,随意说道:“我舅舅以前也这样说,但是他从来只会给我塞银子。”,言下之意是独孤岚日后也会成为那样的人,舍不得打外甥,还专门给外甥塞银子。(未完待续。)
三百二十 溺爱
独孤岚不满的嘟囔着:他不求我,我才不给他银子。
独孤岚被高雪月看住,欧阳终于可以放心的调香,陈雨被欧阳几番劝解,也踏上了调香的道路,只有碧溪每日欢欢喜喜的逗着孩子玩耍,没事就给元妃写信,告诉她,自己一切都好。
随着羊只数目增长,独孤跋另外建造了几个羊舍,羊长大了在下风口处屠宰,羊皮晒干了送去波斯,羊肉分送去酒楼,卖不完的制成羊肉干,倒也赚了一笔银子,但是文帝有旨意,这些银子需按照一定比例分发给养羊的百姓,另外要将建造羊舍的银子还给朝廷,除去这些,剩下的银子碧溪与独孤跋一人一半,因为是头一年赚钱,倒也没指望赚取多少。
四月,草长莺飞,俩个孩童穿着翠绿的衣裳在草地上打滚,欧阳摸着下巴说道:“会喊娘亲,却不会喊爹,这是个问题。”
碧溪撇过头不看他,孩子跟她在一起,自然是她教什么,他们就说什么,她只想着让孩子们喊她,还没来得及教他们喊欧阳呢。
“来,快喊舅舅——”独孤岚手里拿着一块饼,逗弄着孩子,只见俩个孩子口水流了一地,眼睛都望直了,结果喊出来的依旧是“娘亲”。
“哎,乖孩子,我来教训你舅舅。”碧溪作势要卷衣袖揍独孤岚,欧阳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笑道:“这种粗活,让为夫来。”,碧溪放下衣袖,只听欧阳说道:“雪月,拿鞭子伺候独孤岚。”
独孤岚跳起来叫道:“原来你准备鞭子是为了对付我的呀!”,说完一溜烟跑了,雪月拿着鞭子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赶。
陈雨站在远处,遥遥看着这一幕,心里叹道:真好,她能过的这样开心。
欧阳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拉住碧溪,碧溪回眸一笑,眼底尽是温柔。
“这几日你都没查看京城送来的消息。”碧溪以前很关注京城的动向。如今却是丝毫不关心,整日陪着孩子玩耍。
碧溪想了想,惊讶道:“我竟忘的一干二净,最近发生了何事?”
欧阳摸摸她的头,轻声道:“没事。”。碧溪笑笑,蹲下去逗孩子玩乐。
时间流逝,春去秋来,再回到京城,已经是中秋佳节,皇上为了庆祝战争胜利,特意举行了宫宴,让碧溪和欧阳也一起参加,于是他们带着孩子盛装出行,倒也热闹的很。
“娘亲——”女儿小宝软软的喊着。碧溪知道她困了,便横着抱着她,好让她可以休息一会,吴婶取了披风给小宝盖上。儿子大宝见妹妹睡了,眨巴着眼睛,突然踢腿,踢中小宝小腿,小宝惊醒,大哭起来。
碧溪气的咬牙切齿,却不忍心责罚他。只好拿眼睛看着欧阳,欧阳会意,厉声道:“平日让你护着妹妹,你怎么能欺负妹妹。午膳晚膳都别吃了。”,大宝听了,瘪嘴就要哭泣,碧溪甚至看到他眼里转动的泪花。
不能心软!碧溪别过脸去不看他。只听独孤岚说道:“又欺负我外甥呢,不带这么偏心闺女的”。他骑马跟在马车旁边,倒是将欧阳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孩子也懂得独孤岚这是在帮他。跟着帮腔道:“爹偏心——”,然后看着碧溪,幽幽的说道:“娘也偏心。”
碧溪只得哄他,可是女儿也不干了,抓起口袋里的糖果扔向儿子,正好砸了他一脸。
俩个孩子再怎样闹腾,碧溪始终舍不得打骂,最多只是说几句大道理,可惜孩子完全听不懂。
很快抵达皇宫,宫人依旧收拾了翠微宫让她居住,碧溪本也没在意,可是一进大厅,发现元妃竟然也在厅里。
“亏的我消息灵通。”元妃笑着来到她面前,伸手捏了捏小宝的脸蛋,小宝噘着嘴不高兴,碧溪笑道:“快给太子妃殿下请安,不然不给糖果吃哦。”
小宝转头认真的看着元妃,又看了看她的双手,疑惑道:“她手里没有糖——”,她被独孤岚教多了,只有别人拿着好吃的,她才会喊。
太子妃忙催促宫女去寻吃食,然后假装在衣袖里取东西,自顾自的说道:“你不给我请安,我要把糖果给别人吃了。”
然而威胁并没有什么用,小宝看着她的衣袖,却不喊她。直到她手里多出一块桂花糕,小宝才犹豫的喊道:“太子妃娘娘——”
元妃满意的捏捏她的脸,然后当着孩子的面,将桂花糕吃了个精光。小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元妃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姐姐怎么好意思逗一个孩子,看把她伤心的,快拿些山楂糕来。”碧溪一听到女儿的哭声,简直急的心都焦了,如今更是连太子妃也埋怨上了。
“你也太宠着孩子了。”
碧溪屏退宫人,坐到铺了蒲垫的木椅上,解释道:“有件事一直没跟姐姐说,这俩孩子曾遭人掳掠,命大才活了下来,我怎么能不疼爱他们,他们就是我的命,我舍得自己死,也不舍得他们死。”
宛儿将山楂糕端来,擦干净孩子的双手,这才让她抓着糕点自己吃。
元妃皱眉,没想到中间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是谁做的?”碧溪身边护卫不少,一般贼人难以靠近,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偷郡主的孩子。
“是陈国几个余孽,妄图控制我为他们办事。”虽然事情已经过去,那些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心里心中仍然放不下那段恩怨。
“实在下作,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元妃也气的不轻,稚子无辜,这些人还有人性吗,这么可爱的孩子,疼爱的来不及,怎么忍心下手。
“他们已经死了,本不该与死人计较,可是一想到孩子差点没命,我就恨的不行。”碧溪愤愤的说道。
太子妃想了一会,明白过来,心道:原来铲除陈国余孽的计谋是碧溪想出来的,难怪皇后神神秘秘的不肯告诉她,定是担心她对碧溪产生妒忌之心,从而破坏结盟。
“他们都是有福气的。”太子妃拉着她的手说道。想了想回头对殿外的丫鬟说道:“把本宫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不一会便见到丫鬟端来木盒,木盒竟然是沉香木做成,可见木盒里的东西必然不是凡物。元妃打开木盒,只见里面躺着一块玉佩,晶莹透亮,十分好看。
元妃抚摸着玉佩,轻声说道:“金玉那些俗物你们定是看不上,我这里倒是有一门婚事,可以与她定下——”
碧溪张了张嘴,她以为还是送金玉比较好,婚事实在太久远,她女儿太小,谈婚事太早,而且现在定下婚事,谁知道以后男方家里会不会出变故。但是太子妃已经说出来,回绝就是拂了她一片好意。
“这玉佩在姐姐这里,难道对方是想和姐姐结亲?”碧溪猜测道。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太子妃将来是皇后,她的儿女都是皇子公主,怎么可能轻易的定下婚事。
“是的,我与太子大婚时,别人送来的贺礼,只可惜,我一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元家空有名望没有势力,当初皇后想了个法子,让她与大家族定下娃娃亲,好多个依傍,可惜这么些年了,她一直没有生育子嗣。
这是太子妃的伤心事,看她的脸色便知道。碧溪轻声安慰道:“子嗣会有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姐姐可不能胡乱送人,再者,我也受不起的。”
元妃拉着小宝的手,因为刚拿了山楂糕,手上黏糊糊的,元妃取了手帕给她擦了擦手心,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乖孩子,叫我干娘有糖吃。”,碧溪还没来得及制止,小宝已经清脆的叫道“干娘好——”,元妃笑的前仰后俯,连忙让人拿来糖果,任由小宝抓了满手都是。
“您身份尊贵,倒是让这孩子占了便宜。”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让孩子喊她“干娘”,便是存着照拂他们的意思,如此想来,自己儿女的前程必然不会差的。
太子妃却想道:如果自己一直没有子嗣,倒不如将碧溪的孩子过继到名下,有碧溪在,想来他儿子也不会对自己不敬,若是让云氏的孩子坐上那个位置,将来未必能容得下她,这样想了一圈,太子妃看小宝的目光更加柔和了。
“有一件事让我很疑惑,说来你一起分析。”元妃顿了顿,转头把过继孩子的想法抛之脑后,因为太子还没登上那个位置,所以她完全不用急。“晋王遇刺的那一次,听侍卫说,他是受了重伤的,可是家宴时瞧着他挺好的,无非就是脸色有些不好,更奇怪的是,外面竟然谣传是太子派人刺杀他,太子怎么可能刺杀自己的同胞弟弟,幸好压制的及时,否则传到皇后耳朵里,还不知道她要作何猜想。”,即使她对太子没感情,也容不得别人这样诋毁太子,毕竟她与他的身家性命都是系在一起的。
碧溪皱眉,元妃能说的这样笃定,此事必定是有十足的证据。晋王遇刺是尹氏丧期的后几日,她被困在宫里,不能去参加葬礼。她没仔细看晋王,也没听人问起晋王的伤势,就连萧妃也是一副淡定从容的姿态,全然不见担忧之色。(未完待续。)
三百二十一 遇刺真相
“侍卫说,那一剑从后面刺入,直穿过肚肠,刺客临死前还在用力的转动长剑。”当时的场景有好些侍卫看到,虽然晋王责令他们保密,可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碧溪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寒,长剑刺穿肚肠,这伤势,恐怕就是欧阳也不能让他在几日内复原吧,而晋王竟然还能参加家宴,好似没事人一般。
“最可气的是太子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消息是我兄长打听出来告诉我的,太子只怕还蒙在鼓里。”元妃继续说道。乍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不是没怀疑过,毕竟晋王好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可是大哥再三发誓,此事确是真实发生,她又不得不相信。
“晋王——”碧溪想起刚失忆时他说的那番话,他骗她,被她识破,但是他为什么要骗她,又为什么要害她失忆,他到底在酝酿什么阴谋?“此事确是诡异离奇。”
元妃双手绞着手帕,身在高位,便是明枪暗箭的靶子,这点她早已清楚,可是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小小震惊了一下,皇子身边护卫众多,其中不乏有些高手,可是刺客竟然能明目张胆的将剑送进皇子的肚子里,现在刺杀晋王,它日也能这样刺杀太子,如果太子出事,她和家族也难以保全了。
有时候她会暗自埋怨皇上,竟然图谋皇位,还拉上她的家族做垫背,让元家名誉蒙上污尘,更是将她置于危险之地,可是后悔、埋怨又有何用,木已成舟,想再多也是徒劳。
“中秋家宴,晋王也在此列,一会我们这样……”
皇上皇后在上座,大厅两边各摆了几十张桌椅,按品级列坐。碧溪坐在第二排,皇上称帝后,凡是有从龙之功的人都封了一等公侯,第一列坐着一等公侯和公主皇子。第二列是公侯之下,大臣之上的皇亲国戚,后面坐着各家的子女。
众人依次向皇上皇后敬酒,再与不常见面的亲戚敬酒,气氛倒也融洽。酒过三巡,碧溪悄然离开,穿过后堂,来到男子更衣室前。
“人都聚在这里,女宾难道不用招呼吗?”碧溪一见到伺候的宫女太监便怒吼着,宫女太监吓的跪倒一地,一个太监解释道:“启禀郡主,奴才们只负责男宾更衣,女宾那儿不是不是奴才们负责的。”,碧溪抬脚作势踢他。怒道:“没眼力的家伙,先去女宾那儿伺候,留一个宫女看守,男宾这儿缺人手了再唤你们不迟。”,太监宫女们只得听从命令,一股脑的跑去女宾哪里,只留下一个小宫女看守。
“在宫里当差几年了?”碧溪看着小宫女问道。小宫女福了福身,轻声回答道:“回禀郡主,奴婢在宫里当差八年了。”
碧溪转动眼珠,轻声道:“眼下有个赚钱的机会。你要不要?”
宫女一听,脸色大变,忙跪在地上磕头道:“求郡主放过奴婢,奴婢不敢收郡主钱财。求郡主放过奴婢——”
碧溪咬咬嘴唇,心道:这些宫女们一个个像是没胆似的,什么也不敢做。
“你走吧。”碧溪也料到宫女不敢冒险,所以早让宛儿换了宫女服饰。待宫女离开后,待在暗处的宛儿才走进来。
“郡主,您真打算这么做吗?”宛儿也有些紧张。万一被晋王察觉,等于无形中树立强敌,这对碧溪十分不利。
“按计划来。”碧溪钻进更衣室,躲在角落里用屏风遮挡。不一会便听到脚步声,走入更衣室的不是旁人,正是衣裳被宫女泼了酒水的晋王。
“鸦青色那件。”晋王面无表情的说道。宛儿咬了咬嘴唇,伸手为他解开腰带,男人的腰带是装饰,花纹样式都是学问,就连系法也非常复杂,宛儿解了半天也没能解开腰带。
“真笨!”晋王拍开宛儿的手,自己将腰带解了下来,宛儿为他脱去外袍,露出里面的白色带暗纹的中衣,因为他身上撒的酒水较多,中衣也湿了,宛儿便为他脱下中衣,可是要看他腹部是否有伤痕,得脱下里衣才能看到,宛儿见里衣也湿了,便伸手去脱里衣。晋王皱眉,扬起手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宛儿已经被打倒在地,不顾嘴角渗出的鲜血,宛儿忙跪下求饶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晋王咬咬牙,在皇宫里,他可不想闹出什么是非来。“滚出去!”,晋王淡淡的说道,然后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宛儿,取下一件干净的中衣就要穿上。宛儿瞄了一眼屏风,站起来退下。
宛儿落败离开,碧溪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这丫头看着挺机灵,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木了呢?
碧溪靠着墙角坐下,头靠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声音。
“谁!”晋王皱眉,伸手推倒屏风,只见一名女子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抚着额头,然后迷茫的抬起头,问道:“我这是在哪?”
是她?晋王气势稍作收敛,这里的男子更衣的地方,她怎么会在这里?看她满脸痛苦之色,难道被人袭击了?
“这是哪呀?”碧溪扶着墙,歪歪斜斜的站起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又看了眼晋王的衣裳,突然惊恐的瞪大眼睛,那模样仿佛在说:你到底准备对我做什么?
晋王皱眉,心想:这女人莫非还没清醒过来,看到男人穿的少就以为别人要非礼她?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叫了——”碧溪一脸惊恐的扶着墙走着,看样子是想扶着墙离开了。任由她这样出去,万一别人撞见了,自己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你听我说,这里是男宾更衣室,我进来前你就在这了。”他实在懒得解释,可是这里是皇宫,他必须给皇上和皇后留下较好的印象。
“你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人了!”碧溪作势张嘴喊人,晋王忙伸手捂住她嘴巴,碧溪双臂胡乱挥舞抗争,直到拍打开他里衣系的绳扣,里衣敞开,碧溪清楚的看到他的腹部——光洁的腹部,一点伤痕也没有。
晋王一手捂着她嘴巴,一手拉过里衣,阴沉的说道:“你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杀了你儿子。”
碧溪一脸惊恐,然后用力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去胡说八道。晋王这才松开手,碧溪用力喘了几口气,面色绯红的离开。
天啊,为了求得真相,真是连老脸都甩出去了。碧溪哀哀的想道。
回到宴席,碧溪回想着自己的装疯卖傻,心里有些不安,也不知晋王是否看出了破绽。
“多吃点——”欧阳夹了一筷子驴肉放入她碗中,碧溪夹了一片放入口中,香甜爽口,味道极好,正准备咽下,不巧看到晋王正阴森森的盯着她,一个没留神,驴肉竟然被她咳了出来,伺候的宫女忙收拾干净,另一名宫女端来一盏橘子茶,碧溪饮了两口,这才觉得舒畅了些。
只是光吃菜终究觉得肚子冷冰冰的,碧溪让宫女盛两碗粥来,欧阳看了她一眼,露出淡淡的微笑。他以为他的傻丫头要了两碗粥,其中一碗是给他的,正在开心她学会了关心他,谁知她独自揽下了两碗。
“为夫也有些饿了。”欧阳淡淡的说道。碧溪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为何不让宫女给你盛饭?”,在宴会上,很少有人会吃米饭,大家只顾着交际,连吃菜的时间都没有。而碧溪是女子,又是生完孩子不久,所以众人不太会找她喝酒。
欧阳看着她桌上的两碗粥,笑道:“郡主端给我的,吃着才香。”,碧溪只好端了一碗稀饭给他,作为礼尚往来,欧阳夹了一颗肉丸给她。
一名宫女从后面绕过来,将纸条放在欧阳手边,然后悄然退下,欧阳拿起纸条看了一眼,将纸条放入荷包中。
“怎么了?”碧溪低声问道。欧阳随口说道:“没事,晋王邀请我们去王府游玩。”,他想着,之前晋王帮忙照顾碧溪一个月,也该亲自登门好好表达谢意。碧溪没兴趣去王府游玩,便道:“与晋王走的太近,恐怕会引来别人误解——”,虽然太子是继承大统的确定人选,却不是唯一人选,总要避一避嫌才好。
欧阳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我知你与元妃交好,可你答应过我,不参与党争。”,碧溪怕别人误解,无非是担心太子和元妃误解她,有这种想法,说明她已经笃定太子即为未来天子,所以在暗地里辅佐他。
碧溪想说她没有参与党争,可又觉得底气不足,便低头说道:“那便去吧。”,也许去晋王府游玩一趟,欧阳就不会怀疑她了。
“新野郡主怎么光顾着和郡马聊天,也不与我们说说话?”瑞王家的郡主看向碧溪,低声说笑。碧溪举起酒杯与她喝酒,笑道:“是我疏忽了,姐姐莫怪。”
“这可是你自己要喝的,到时候把孩子奶醉了可别怪我。”她继续说笑。
碧溪知道这位郡主说话不大好听,脾气也不好,但是心肠不算坏,倒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让宫女给她斟了杯酒,笑道:“孩子若醉了,**母可要遭殃了。”,言下之意,奶孩子的是**母,这种事情不需要她来做。(未完待续。)
三百二十二 被遗忘的感情
“你可够狠心的,我家那丫头,可是我喂大的,她父亲一口水也没喂过。”她说完瞥了眼身边的男人,男人皱着眉不说话,显然在隐忍。
碧溪见情形不对,碰了碰欧阳,看着杨家郡主笑道:“哪个男人不是这样,孩子是女人身上掉下的肉,可不得自己小心呵护着。”,欧阳会意,举杯与郡马对饮。
话题岔开,俩人自然聊起孩子的种种琐碎事情,大多数时间都是杨家郡主诉说,她负责微笑点头。
晋王闷闷的喝酒,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他身上撒了酒,怎么那么巧,她被人袭击了藏在男宾更衣室里,回到席上,又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看不出一丝惊慌。
宴席在欢声笑语中接近尾声,碧溪回头看向**母,她们抱着孩子,而孩子已经闭上了眼睛,看样子已经睡熟了。
宴会结束,宾客相互告别,亲热的说着客套话,就连皇上也放下身段,与亲友兄弟聚在一起说着玩笑话。
等长辈们离去,碧溪与同辈们作别,皇后挽留她留宿宫中,碧溪委婉拒绝,太子妃神色不明的看着她,碧溪看了看她的肚子,然后笑道:“什么都没有。”,太子妃皱了皱眉,喃喃说道:“果真如此。”,太子凑过来笑道:“打什么哑谜呢,与我说说——”,太子已然喝多了,口齿都有些不清楚。元妃看了眼太子,皱了皱眉,嘱咐下人将太子送回府,自己转身去同皇后说话。碧溪也看了眼太子,心中想道:真是仁孝有余,聪慧不足,若不是有人辅佐,只怕被人杀了也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回到国舅府,碧溪疲累的躺下,孩子有欧阳和独孤岚照顾。完全不用她操心。梦里,她听到宛儿与陈雨的对话。她明白,自己的确偷听过他们说话。
宛儿问陈雨,会不会很难过。陈雨说:不会。只要她过的好,我很知足。
宛儿哭着说:她是在意你的,只是以为你死了,那时候她整日以泪洗面,可惜她忘记了一切。不然不会对你这么冷淡。
陈雨沉默,宛儿骂道:你这胆小鬼,难道要一直躲在后面看着她吗?
陈雨说道:我不能连累她。
梦中惊醒,泪湿满巾,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爱过这个男人,否则为何如此难受。她不想探究过去,她不能生出别的心思,她有夫君,欧阳对她关怀备至。一双儿女乖巧可爱,这才是她真实的生活。
“郡主,您醒了吗?”吴婶在外面轻声说道,她就睡在隔壁,时刻留意着碧溪这边的动静。
“给我倒杯茶吧。”她需要醒醒脑子,不能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
但是脑海中却依然想起陈雨的声音,他对宛儿说:宫里发生了许多变故,她失踪了,到处找不着她,后来听说宫里处置了一批不听话的宫女。名单上有她名字,发丧葬费时,我特意让人添了些银子给她父母,她父母没有哭。很开心,但是我却哭了。
“不可以乱想——”碧溪揪着自己的衣领怒斥着。吴婶被她吓了一跳,见她脸色不好,小声问道:“喝茶一会更加睡不安稳,要不喝点蜂蜜水吧?”,中秋看样子有好几场聚会。晚上睡不好,白日就容易出差错,她可不想碧溪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必了。”碧溪轻声说道。随即看向吴婶道:“怎么总是你守夜,你年纪大了,这些事交给小丫鬟们做便可。”
吴婶笑了笑,说道:“她们笨手笨脚的,奴婢不放心。”,心里想道:在主子跟前服侍,这好处怎能让与旁人。服侍好主子,有机会一步登天,当个清闲的奴才,一辈子都是奴才命。
“你有心了。”碧溪饮了几口茶,脑子渐渐清醒过来,没了睡意,干脆披了披风来到窗前,窗外摆着菊花,天上挂着明月。碧溪轻声问道:“老爷可有给小姐们说亲?”
吴婶站在旁边,恭敬回答道:“还不曾给小姐们说亲。”,这事她一回来便跟婆子们打听了,国舅爷不让杨氏管小姐们的婚事,自己好似也没怎么管,中秋一过,眼看着就要过年,敬亭小姐的婚事是该早早定下了。
“吴婶,你有爱过别人吗?”碧溪仰首看天,轻声问道。
吴婶掩唇偷笑道:“情啊爱的,都是情心初动的男女谈论的话题,奴婢只是个奴才,主子让奴婢嫁给谁,奴婢就得嫁给谁,哪有资格想那些东西,能活着就是幸运的。”
垂下眼眸,碧溪淡淡说道:“是啊,年轻男女才会把情爱挂在嘴边。”,而她是一位母亲,她的爱就是对家庭的责任,对孩子的呵护。如果她曾经爱过那个人,她宁愿不再想起,他一个人受伤,好过毁了她整个家庭。
“老奴瞧着您和郡马的感情就很好,不像别人总是拌嘴,公子小姐性子也好,就跟郡主您的脾性一样,将来定是有大出息的。”在她眼里,碧溪已经是个大人物,当然她也是她成长路途上的见证者,诺澜小姐对碧溪的不喜,百般毒害,碧溪隐忍坚强,甚至以德报怨救了国舅,这样的脾性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要不然,独孤家那么多子女,怎么偏偏她成了郡主?
碧溪裹紧披风,想到欧阳对她的追求,那样的执着,可是他跟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是:你是我夫人。在他心里,她是他的人生伴侣,是孩子的母亲,不管她是郡主还是乞丐,他都认定她是他的夫人。
秋日的夜,微凉,风吹得她有些头疼,突然之间,她很想抛开一切烦扰,独自游历名山大川。
“郡主,该歇息了。”吴婶轻声提醒道。
挥手让吴婶退下,碧溪独自坐在窗边,看着皎洁的月光,想起欧阳曾说过的一句话:我心可证日月。此时此刻,若是欧阳在身旁,她也不会失眠了。
次日,碧溪一早梳洗完毕,让人备好马车,欧阳习惯早起,尽管碧溪起了大早,还是让欧阳等了一会。
带上礼物,坐上马车,没过多久便来到晋王府,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片茅草房,最好的也就是木屋。
管家见到欧阳和碧溪,便行了礼,引着他们去正厅,一面让丫鬟倒茶,一面让人去请晋王。
茶盏中只有微黄的茶水,没有半片茶叶,味之清香实在不同于一般茶水,饮之如甘甜泉水萦绕在舌尖。碧溪看了眼欧阳,欧阳也正看着她。
“气色不好是粉饰不了的。”欧阳淡淡说道。
碧溪噘嘴不理他,欧阳见她闹孩子脾气,歪着头看向屋顶说道:“某人刚才说想要墨狐皮,还想不想要了?”
碧溪笑着拉了拉他的手,撒娇道:“还是想要的,我失眠还不是因为离开你睡不好嘛。”
欧阳笑笑,反握住她的手,他最喜欢看她的笑容,可是她的笑容似乎在渐渐变少,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吗?
“好,过几日我们就回去,沿途欣赏一下风景,不急着回封地。”
碧溪抿着嘴偷笑,欧阳总是能体会她的心思,她现在的确不太想回封地。
“嗯哼——”门外有人咳嗽一声,碧溪看向门外,只见晋王和萧妃缓步走了进来,晋王面容严肃,萧妃笑的端庄。
碧溪与欧阳行礼,晋王与萧妃回礼,分别落座,晋王看了碧溪一眼说道:“郡主似乎被吓的不轻,欧阳大师没有安抚一下郡主吗?”
欧阳看着碧溪,他怎么不知道碧溪受了惊吓?
“不必担心,只是误会而已。”见晋王提到此事,碧溪也不免皱眉,担心他起疑,担心他会对他们不利——
晋王冷笑一声,说道:“听闻京中有人传言,说本王曾遇刺受伤,郡主不会是听信了流言吧?”,他已经想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男宾更衣间,为什么手臂乱挥以为他会对她不利,她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看看他肚子上究竟有没有受伤,如果她只是一个单纯的郡主,她又何必冒这样的风险。
“王爷说笑,这种流言是第一次从王府听到,王爷说是传言,我又怎么会信?”碧溪可不会直接承认,她擅长将水搅浑,让人看不清彼此的真实想法。
“那就好,智者才能明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晋王饮了口茶,淡淡的说道。替身阿蛮被刺杀,本就让他愤恨,没想到这个碧溪还敢来挑衅他的理智,是要他一剑杀了她,她才高兴吗?
萧妃见气氛箭弩拔张,开口笑道:“郡主和郡马刚才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碧溪笑着:“也没什么,就想偷个懒,回封地的时候沿途欣赏一下风景。”,她也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想来是因为晋王心情很不爽的缘故。
“欧阳大师,咱们来弈棋吧。”晋王淡淡的说着。萧妃见晋王没有聊下去的意思,便邀请碧溪一起去花园散步,碧溪也不愿留在这里面对晋王的质问,随着萧妃一同离去。
王府里种满桂花,可谓是步步生香,走到哪里都能闻到浓郁的香味。
“郡马擅于调香,可曾教授于你?”萧妃状似无意的问道。眼前这个人,与碧溪如此相似,就连声音也一样,有几次她都差点唤她:欧夫人。(未完待续。)
三百二十三 饭桌上的敲打
“封地庶务繁杂,鲜少时间学调香。”在国舅府时,她的确想钻研调香技艺,可是她成了郡主,去了封地,有了孩子,再也没心思想别的了。
“王爷脾气古怪,郡主别见怪,京中传言如同利箭,稍不留神就被射中,王爷也是想给皇上和皇后留下个好印象,所以才会对传言如此在意。”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晋王要同碧溪说这些,他对贵族的态度一直都很好,怎么对碧溪这般不友好。
碧溪见萧妃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忙笑道:“可不是,传言真可怕,明明不存在的事,说的跟真的一样。”,心里却想道:晋王这次请他们来此,恐怕就是为了敲打她。
俩人坐在水边闲聊,萧妃看了眼丫鬟,丫鬟会意,转身离开。
俩人都身为母亲,聊天内容自然离不开孩子,提到孩子,碧溪总能露出笑容,正说着话,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姑娘跑过来,站在碧溪面前看着她,然后将一支花放在她腿上,害羞似的跑开了。
“这是王爷的庶女。”见碧溪面露疑惑,萧妃淡淡解释道。她让人带这个孩子过来,就是想看看这个孩子能不能认出碧溪,结果她认出来了,但是碧溪似乎没认出她。
“王爷回京城还带着庶女,果然慈爱。”碧溪赞叹一声,心里却想,他看着不像那么慈爱的人,难道王爷是对家人友善,对外人凶恶的那种人?
萧妃略显尴尬,庶女一直生活在京城这所宅子里,由丫鬟照看,至今还没去过封地,晋王也不会对子女露出慈爱的一面,他甚至不记得有这么个孩子。
“你怎么不把孩子带在身边?”她还想看看那一对龙凤胎呢。
碧溪笑笑,她倒是想把孩子带在身边,可是独孤岚不让,非要让孩子在府里陪他玩。欧阳也觉得出门带孩子不方便,怕没人照看出意外,便将孩子留在府里了,碧溪有时候觉得独孤岚和欧阳才是夫妻。对待孩子总比她这个做母亲的细心。
“孩子依赖舅舅,喜欢跟独孤岚在一起。”
萧妃想了想,没想起来独孤岚是谁,杨家和独孤家的亲戚太多,她总是分不清他们的身份。萧家也是如此,亲戚众多,即使她是萧家女,也不会认识所有亲戚。
孩子多半是依赖舅舅的吧,如果她还在岭南,如果她没有嫁给杨广,而是与贵族子弟成婚,她的兄弟一定也会疼爱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也能与舅舅玩耍。
梁国——如果没有陈国,大梁怎么会灭亡。怎么会向隋国求援,怎么会被并入隋国,皇上明明答应,和亲之后,归还梁国旧土,让他们重新回到金陵——
可是现实呢?现实是,父亲不但没收回旧土,还得向皇上俯首称臣!
没有关系,这一切都将过去,杨广答应她。只要他称帝,大梁的失地都会归还,她多么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
“王妃,你怎么哭了?”碧溪疑惑的问了一句。心想:我只是说起了孩子的舅舅。萧妃怎么就哭了?莫非她想家人了?
萧妃笑笑,拿手帕轻拭眼角说道:“此处风大,咱们还是去屋里坐坐吧。”
到了午膳时间,因为没有外人,四人便围坐在圆桌旁,丫鬟不停上菜。萧妃的儿子四处乱跑,一刻也不肯停歇,丫鬟们为了避开他,好几次都撞到了一起。
“康康,快过来。”萧妃唤了一声,小孩围着桌子跑了几圈,就是不肯乖乖坐下,好容易让他坐下,却是坐在碧溪与萧妃的中间。
“给姑姑请安——”萧妃提醒孩子,孩子却佯装不懂,萧妃只好再提示:“父亲的姐妹应该如何称呼?”,孩子脆生的答道:“姑姑——”,然后自己数起手指道:“我有五个姑姑。”,碧溪笑笑,五个姑姑指的自然是五位公主,孩子定然是知道亲疏有别,所以不肯喊她“姑姑”。
“这位是表姑,你看表姑好看吗?”
碧溪夹了一块排骨放入孩子碗中,孩子夹起筷子开始吃菜。碧溪看了萧妃一眼,心想:她这样问分明是有问题的,若是孩子说她不好看,她岂不是很尴尬?好在她有先见之明,不等孩子开口就堵住他的嘴。
萧妃举起酒杯同她喝酒,圆桌上已经端上来一只烤羊羔。
晋王突然说道:“听说几位公子在封地上放羊,他们是侯爵之子,就算不参加科举,也能在京城领一份闲差。”
碧溪心里厌烦他这样说,面上却笑道:“弟弟们不知民间疾苦,俗话说不经历苦难难以成长,我这是在磨练他们的心智,让他们早日成长起来,好承担起家族的重担。”,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有自己的一套说辞,不管别人如何辩驳,她都坚持自己的观点,独孤跋也曾经说过,不能让他们放羊,碧溪的回答是,既然不舍他们吃苦,那就让他们回富贵窝里当一个衣来伸手的少爷。
难道她不想让孩子们学习弓马骑射吗?但是他们只想骑着羊漫山遍野的跑,马或许太过高大,他们只愿意骑羊,碧溪看着他们骑着领头羊,后面跟着一群羊,心里也是堵的慌,但是他们乐意。
“这样磨练?磨练他们当羊倌?”晋王低着头说道。
碧溪不回答他,杨广针对她,她已经感觉到了,再继续说下去也是这些无聊的话题,于是她给康康夹了块肉,笑着问道:“康康,你会不会穿衣裳啊?”,康康嘟着嘴巴摇头,一脸天真的看着碧溪。碧溪摸摸他的头道:“康康乖,这么大了要学会自己穿衣裳哦。”,那些孩子们虽然只会放羊,可是他们也会自己穿衣裳,会自己用膳,不需要丫鬟伺候了,而康康还需要别人喂他吃。康康茫然的应了一声,他不明白表姑为什么让他学穿衣裳,但是他知道,长辈的话他要悉心听取。萧妃皱了皱眉,轻声笑道:“我算是明白殃及池鱼是什么意思了。”
用完午膳,欧阳便与晋王告别,晋王本想留他弈棋,看了眼碧溪,将挽留的话咽了下去。
坐上马车,欧阳终于笑了出来,碧溪伸手捶他,抱怨道:“我被欺负,你也不帮我,就在那里吃菜!”,欧阳捂着胸口笑道:“到底是谁被欺负,我怎么觉得你把晋王气的不轻,你这张嘴,真是死人也被你说活了。”
碧溪气呼呼的不说话,欧阳从座位后面扯出一件大氅给她披上。碧溪愣了一下,摸摸柔软的皮毛,将大氅扯下来端详,竟然真的是墨狐的皮毛,这一件大氅,得要十来张完好的墨狐皮才能制成。
“夫君,你真好,怎么对我这么好……”心中的闷气立马烟消云散。
次日碧溪等人在坊间闲逛,繁华的朱雀街两边,林立着各种店铺,见到一间布庄外面挂满小孩衣裳,碧溪忍不住走入店铺。
“衣裳很好看呢。”碧溪翻看着小衣裳,件件都觉得好看
“他们很快会长大,今年买了,明年就不能穿了。”独孤岚提醒道。
碧溪有些犹豫,独孤岚说的没错,孩子很快会长大,穿不了那么多衣裳,可是这些衣裳真的很好看。
欧阳抱着大宝说道:“看来你母亲想给你生个弟弟了。”
碧溪瞪了欧阳一眼,准备转身离去。
“慢着!”
听到声音,碧溪回头,只见陶晶手里拿着几件衣裳从里面走出,虽然是秋天,她却穿着夏日的薄纱,见到欧阳,陶晶笑着将手臂上的衣裳放下,拿起一旁的红色披风系上。
是陶晶——碧溪心里暗想:怎么这样巧,在这里碰到她?她是青楼女子,与她交谈,会不会令人产生不必要的误解?
“独孤小姐,这是我给俊儿做的衣裳,正巧碰见您,麻烦帮我带给俊儿。”陶晶笑容满面的说道。想到她还帮自己照顾俊儿,便取出些碎银子要塞给碧溪,嘴里说道:“谢谢您帮我照顾俊儿,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她细嫩的手已经满是伤痕,比丫鬟的手还粗糙,她眼角出现细纹,笑起来细纹更加明显,她的头发变得稀疏,碧溪记得以前一起吟诗时,她还有满头的密发。
“你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碧溪不由自主的问道,问过后连她自己也后悔,陶晶并非善类,她不该怜悯她。
“没什么,我帮人洗衣裳,手粗糙点很正常。”
碧溪皱眉,陶晶之前还在国舅府弹琵琶,按理说,她过的应该不错,何以沦落到要为别人洗衣裳?
见碧溪不说话,陶晶自顾自的说道:“我不知得罪了何人,有人花了千两白银将我从将军府买出,卖入怡红楼,我百般抵抗,托人帮我取钱,好让我能赎身,可是那个人却拿着银子跑了,我试图逃走,被管事的发现,几乎打个半死,如今苟活于世,无非是因为还牵挂着俊儿,想再见一见他——”陶晶掩面痛哭,哭的情真意切,碧溪几乎被她感动。(未完待续。)
三百二十四 陶晶的纠缠
可是抛开这些复杂的感情,碧溪在内心中反省,是否应该帮助她,她这个背叛者,值不值得帮。她想去封地见儿子,可是碧溪不能就这样让她去了,万一她又要耍什么手段,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
“你想见他,我可以让人将他送过来与你团聚。”既然她不能去封地,那就送俊儿过来吧。
“不——不——求求你,不能让他知道,我只是青楼女子,若是俊儿来了,也要跟着我一起受苦——”
碧溪皱眉,她果然想去封地!“那还是让俊儿留在封地吧,放心,我会照顾他。”碧溪淡淡的说着,转身就想离开。
眼看着计划就要失败,陶晶忙追上碧溪,拉着她的衣袖哀求道:“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一定用余生报答你。”
碧溪伸手捂着胸口,那里正隐隐作痛,如果是以前,她会不会义无反顾的答应?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受苦,心里都会这样难受?
可是她已经背叛过她一次,她的生命也只有一次,能容得下几次背叛?
“如果你真希望俊儿过的好,就不要再给他寄包裹,你也不希望他沦为奴才,是吗?”青楼女子是贱籍,如果俊儿和陶晶相认,俊儿也会成为贱民,贱民没有土地,只能给人当奴才,这点想必陶晶很清楚。
“奴才——”陶晶瘫软在地。若是去了封地,她还有机会将贱籍改成良籍,可是碧溪不肯帮她。
碧溪皱皱眉,转身离开。他们刚离开,一女孩从后面蹿出来,扶起坐在地上的陶晶。
“姑娘,您怎么又错过机会了,再这样下去,主子不会留你了。”女孩语气里不无担忧。
“是啊,可是要我死皮赖脸的缠着她,我做不到。”她可以缠着任何人。哀求任何人,可是对着碧溪,她却是做不到,她应该跪下来求她吗?可是以前都是碧溪跪她的呀?
“趁着她还在京城。趁着她对你还有旧情,你得赶紧求她,别想着面子里子,之前不都计划好了吗?”女孩扶起她轻声劝道。
碧溪并未走远,站在不远处听了好一会才离开。她现在可以确定,陶晶受了别人控制,意图混入封地做些对她不利的事情,而她幸好没对陶晶心软。
但是她为什么会沦落青楼?是谁花了一千两银子将她从将军府买了出来?她与陶晶的恩怨,无非就是她将陈雨支来封地,导致陈雨至今还未离去,而此事她只与太子妃说了。
太子妃?难道是她?若是她将陶晶买出,倒是很有可能,平常人哪能一下子拿出一千两白银?可是元妃为什么这样做,难道仅仅是为了给她出一口恶气?
碰到陶晶。又听到这番对话,碧溪实在没心情继续闲逛,与欧阳商议几句,便坐上马车准备回府。马车刚动起来,碧溪便听到一声尖叫,然后马夫惊慌的过来禀告:不知哪来的女子,突然撞到马车上,现在倒地不起。
碧溪皱眉,不明白为什么一出门就能碰到这些糟心的事,掀开布帘。碧溪跳下马车,一抹鲜红跃入眼帘,这抹鲜红不是鲜血,而是陶晶红色纱衣。
陶晶!又是她!她到底要做什么!
慢着——她之所以会这样做。无非是认为她还念着旧情,所以来博取她的同情,一而再的过来找她,希望能通过她去往封地,但凡她露出一丝关心,陶晶和她身后的那个人都会像毒蛇一般顺着杆子往上爬。
“让附近巡查的侍卫过来。”碧溪对马车旁的护卫说道。因为担心遭人暗算,她出门都是要带上护卫的。护卫点头,几个人分散着离去。
陶晶躺在地上不动,看样子是假装昏迷,碧溪不想拆穿她,她能做出这种事情,想来也是迫不得已。但是她沦落至此是她自己的事,她不该在背后算计她,要知道,算计她的人可都没有好下场。
很快,侍卫赶来,碧溪亮出腰牌,侍卫赶紧行礼,然后询问马夫当时的情况,马夫坚称陶晶是从侧面冲出来撞在马车上,与他无关,侍卫查验陶晶躺下的位置,认为马夫所言属实,陶晶晕倒并不是马夫造成的,而是因为她自己横冲直撞,把自己给撞晕了。
“惊扰几位贵人,实在是属下失察,请贵人宽恕。”领头的侍卫低头说道,心里早已恨陶晶恨的牙痒痒,这个疯女人去哪儿疯不好,偏偏来冲撞郡主,万一郡主在皇上面前说起此事,那他还有前途吗?
“无碍,不过京畿重地,得加强防范。”碧溪看了眼吴婶,吴婶会意,取出些银子给领头的侍卫,笑呵呵的说道:“我们主子请各位大人吃酒,还望不要嫌弃。”
侍卫忙行礼,有些难为情的收下银子。只听碧溪说道:“请帮忙将这位姑娘送回家吧。”
侍卫应是,碧溪踩着凳子上了马车,侍卫等马车离去才架着陶晶离开。
马车里,欧阳抱着孩子坐在中间,因为独孤岚格外喜欢小宝,平时总霸占着女孩,欧阳虽然不满,也只能多抱抱男孩。看着他们一个抱着一个孩子,碧溪突然感觉自己手里空空的。
“二弟,你喜欢孩子,就自己生个吧。”碧溪建议道。独孤岚娶妻或许会让她有些不好受,但是孩子被别人霸占让她更加难受。
独孤岚抬起头,像吟诗一般,迷蒙的说道:“不独子其子,我做到了,我会把你们的孩子当成自己孩子一般疼爱的。”
欧阳双手掐着孩子的腋下,一会儿把他聚到半空,一会儿让他站在腿上,孩子不知道害怕,“咯咯”的笑个不停,碧溪皱眉看着孩子,心想:这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果然有理,这俩孩子压根不知道害怕是何物。
“要不你们把孩子过继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你们还可以再生几个。”独孤岚捏着女孩的小手温柔的笑着,女孩也跟着笑,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她开始用口水吐泡泡,旁人看着觉得恶心,她自己却玩的很开心。
“生再多,那也是我的。”欧阳毫不留情的反驳。孩子和女人都是他的,要照顾也应该他来照顾,何须假借他人之手?
回到国舅府,定国侯已经等候多时,因为独孤跋不愿招呼他,便由杨氏招呼,杨氏擅于与人打交道,倒是与定国侯相处融洽。
“哎哟哟,大孙子回来了,快让大祖父抱抱——”看到定国侯,又听到他自称“大祖父”,碧溪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若是独孤跋在此,听他这样说,一定会生气吧。
定国侯捏了捏俩个孩子的脸蛋,碧溪看着他皱皱巴巴的手在孩子光滑的脸蛋上婆娑,心里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果然孩子也不喜欢他粗硬的手指,黑眼珠转了转,对着定国侯“噗”出一口吐沫,只是他力道太小,吐沫没喷到别人身上,倒吐在自己身上。
碧溪皱眉,作势训斥孩子,拍打着他的屁股训道:“谁让你吐口水的,快给大祖父行礼!”
“不用不用,挺可爱的,再说小孩懂什么。”定国侯丝毫不在意孩子的无礼,伸手就要去摸孩子的脸蛋,碧溪皱着眉,一面心疼孩子那光滑的脸蛋,一面责备自己小题大做。
他只是摸摸孩子,是疼爱孩子的,不该阻止,何况定国侯没有子嗣,已经很可怜了。碧溪暗暗想着,可是另一个声音又说道:他皱巴巴的手,看上去好可怕。
碧溪觉得,自从有了孩子,她的想法都改变了,以前对什么事都能容忍,现在但凡见到对孩子不利的事情,就难以忍受,是本能的难以忍受,这样的古怪情绪,有时候需要做很多事情才能缓解,她将之理解为:母性!
“哎呀呀,看这孩子长的多好,不知道的还当他们有一岁了,长的真好——”定国侯伸出手指去逗孩子,孩子抓着他的手往嘴巴里送,定国侯顺势将手送进他嘴巴。
碧溪忍不住泛起恶心,这手得多脏,他怎么能将手送进孩子的嘴里?可是这缺心眼的孩子还在傻乐,好像真品出什么滋味来。
“他们应该饿了,还是抱去**母那里吧。”碧溪轻声说道,身旁的宛儿和吴婶很自觉的抱着孩子离开。定国侯见孩子离开,抬起脚就要跟过去,碧溪连忙拦住,恭敬的说道:“这小孩子进食,您去恐怕不方便。”,定国侯这才收起心思,转身往大厅走去,独孤岚不喜定国侯,自顾自的离去,碧溪与欧阳互视一眼,并肩走入大厅。
“正好你们回来了,皇后早间传来口谕,定国侯膝下无子,难免日子过的孤苦凄凉,皇后想要从族里挑俩个孩子过继到定国侯膝下,陪伴定国侯。”杨氏缓缓说完,看碧溪的脸色渐渐涨红。她虽然不是母亲,却能明白被人夺去子女的痛苦,如今她话还未说完,碧溪就已经忍不住了。
定了定神,碧溪微笑道:“封地上那几个**岁的孩子再适合不过,如今还贪玩,再过几年就能撑起门楣了。”,她不想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定国侯,孩子好不容易找回来,她怎么能离开他们?(未完待续。)
三百二十五 坑人好手
可是皇后的懿旨如何能抗拒,抗旨是死罪,甚至会连累独孤跋——
杨氏听出了碧溪的意思,心想:她果然是不愿意的。
“娘娘的意思是把这对龙凤胎过继给定国侯,将来你儿子可以承袭爵位,这是美事一桩,你可不能把这好事往外推啊。”杨氏一边说笑,一边给碧溪使眼色,这事不管是好事坏事,都是皇后决定的事情,他们只能接受不能拒绝,如果她拒绝,国舅府都会跟着倒霉,皇后会首先责问独孤跋,怪他没管教好子女,再者皇后对碧溪不满,可能会将她贬为县主,甚至是乡主。
碧溪抚摸着额头,她实在无法答应这样残忍的事,孩子才刚回来,如今又——
定国侯站起来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你们不要舍不得,孩子能承袭爵位,你们应该为孩子感到高兴,这象征着一生的荣华富贵呀,别人要立多少战功才能爬上这个位置?”
欧阳皱眉说道:“这俩孩子太小,是否聪慧都未可知,若他痴痴傻傻的,如何能承袭爵位,到时只怕贻笑大方。”,没办法,为了保护孩子,他也只有给孩子脸上抹黑了。
定国侯想了想,疑惑道:“应该不会吧?”,显然他也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若孩子真是痴傻的,到时候如何承袭爵位?
碧溪见事情有转机,幽幽叹道:“双生儿体质本就比不得一般孩子,他们还早产——”,言下之意,他们的身体本就比不上一般孩子,痴傻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定国侯在厅内踱着步子,想了许久才说道:“这样吧,过继之事,过两年再看。”他可以过继别人的孩子,但是他不想将这个爵位随手丢给他不喜欢的人,这个位置可是他用命换来的。只有欧阳和碧溪的孩子有资格承袭爵位,其他人,想也不要想。
定国侯没待多久便离开了,碧溪估摸着他是要向皇后提意见。杨氏送走定国侯,拉着碧溪的手叹道:“好好的机会,却被你推走了,只要过继了,这孩子可就有一生的荣华。若是挑中了别人家的孩子过继了,你可就亏大了。”杨氏也认为,孩子过继给定国侯,百利无一害,是个顶好的事情,若是定国侯让她过继自己的孩子,她才不会犹豫,孩子的前程最重要,整日带着孩子玩就能给孩子一个好前程吗?
碧溪但笑不语,比起荣华富贵。她更愿意亲眼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
次日,太子在府里举行诗会,邀请京中公子小姐一同游玩,碧溪想着这样的聚会,元妃必定喜欢,便邀欧阳一同前往。
太子并不是刻板的人,没有刻意将男女眷分开,而是让他们随意游玩,女眷累了可以去元妃院里歇息,里面伺候的仆人早已准备好一切。
府里各处都挂着红灯笼。上面题着诗句,大多是猜谜的,元妃因为要照顾女眷,反倒不能出来玩乐。陪着太子在外面照顾宾客的是云氏,俩人携手同行,宛若夫妻一般。
碧溪一进府便去见了元妃,因为人多,也说不上话,便又离开。与欧阳一起在太子府里闲逛。太子府奢华,晋王府却是那样简朴,对比不可谓不强烈。
正想到晋王府的茅屋,便听到晋王低哑着声音说道:“欧阳大师,新野郡主,又见面了。”
碧溪回首,三五步外站着蟒袍男子,面容阴沉,没有一丝笑容,碧溪想着:此刻的他,真像是一个死人。
众人都欢声笑语的游乐,他却板着一张脸,看上去与这里的欢乐气氛格格不入。
三人见礼,碧溪瞟了眼四周,没看到萧妃的身影。欧阳与晋王并肩闲聊,碧溪走走停停,记录下灯笼编号和谜底,一转身总能看到欧阳在等她。
“难道在太子府里,郡主还会迷路吗?”晋王皱眉问道。碧溪刚回到欧阳身边就听到这样的问话,不免疑惑的看着欧阳,欧阳只是笑笑,拉过她的手回答道:“猜中的越多,奖品越丰厚,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奖品呢。”
晋王脸颊上的肌肉动了动,似乎忍受不了欧阳的话,说了一句:“无聊,女人可不能宠。”,便转身离开了。
碧溪打开纸条,笑眯眯的说道:“看,我猜出来不少呢!”,欧阳笑笑,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树上挂满了灯笼,为了赢得大奖,碧溪让欧阳也一起猜谜,碧溪负责一边猜谜一边记录。
“郡主兴致不错呀!”
碧溪回头,只见窦氏站在不远处,身边站着一个小男孩。窦氏是窦国公的嫡孙女,是李渊的妻子,也就是她的表嫂。
“建成,去给表姑、表姑父请安。”窦氏柔声说道。小男孩恭敬走来,弯腰行礼道:“孩儿建成,给表姑、表姑父请安。”,模样憨态可掬,倒是乖巧的很。
“建成乖——”碧溪从身上取出一颗金果子放进他手里,轻声哄道:“表姑给你的,拿去买糖吃。”,孩子犹豫的看了一眼窦氏,见窦氏点头,这才行礼道:“多谢表姑、表姑父。”
俩人闲聊几句,窦氏便带着孩子离开,碧溪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低声说道:“若不是有你,我还真走不起亲戚。”,说完俩人都笑了起来。
到了午间,碧溪将灯谜已经猜的差不多,这时有下人拿着新的灯笼挂上,换下旧灯笼,碧溪将自己的纸条交给负责记录的男子,男子对照谜底,数出碧溪共猜中二百个谜底,众人一听,便都散去了,一般人只猜中几十个谜底,碧溪猜中二百个,显然要夺得大奖了。
碧溪难掩心中激动,悄声问男子,大奖是什么,男子只说是金子做的礼品。碧溪在元妃院子里用过午膳,便又出来猜谜,众人与她一样,兴趣都在灯谜上,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提出休息。
“噗通——”“啊,快来救人,有人落水了!”刚听到落水声,紧接着便听到尖叫声,碧溪与欧阳一同走向水边,水边有木桩铁链做成的护栏,防护措施做的很好,碧溪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落水,而且看样子不是孩子落水,而是俩个年轻男女。
“噗通噗通——”几名护院和婆子跳下水,将年轻男女托上来,女子虽然有些狼狈,好在衣裳穿的多,并未出多大丑。
窦氏不知何时站到她旁边,露出一副似笑非笑府表情,轻声说道:“婢子的妹妹,也想嫁入南平王府,真是可笑。”,她的声音不大,却依旧引来几人回首,有人问道:“将军夫人的意思是,这女子是云氏的妹妹?”,众人虽然嘴上不说,可都有些讨厌云氏,她不过是一个妾室,却获得太子专宠,这让贵族夫人们十分厌恶她,同时也更加同情太子妃。
“这种招数我见多了,她拉着王府公子一起落水,名声蒙污,王府顾及太子和云氏,说不定会让她嫁入王府呢,也就是太子妃性儿好,换做是我,立马杖毙这小妖精。”窦氏恨恨的说道。
碧溪低头看着孩子,轻声道:“孩子在这里,可别污了孩子的眼睛。”
窦氏低头看了眼孩子,叹了一口气道:“生在咱们这样的家族,这种事情还见的少吗?”
碧溪突然有些担心大宝、小宝,在这样的家族里,为了追名逐利,厮杀必不可少,就像她和诺澜一样,有时候并不是自己想杀对方,而是为了存活,不得不杀对方,她不喜欢孩子见到这血腥的一幕,她害怕他们成为满手鲜血的人。可是自古一将成名万古枯,不踩着别人的尸体,又怎么能踏上更高的位置?像她这样运气好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
女子似乎被呛着了,咳嗽了几声,云氏与太子赶到时,婆子正要拉着女子去更换衣裳,云氏一见到女子,忙扑到她面前,仔细问道:“可有哪里疼痛,腿疼吗,胳膊呢……”
太子瞥见同样落水的南平王嫡子,满含怒气的问道:“怎么回事,一同落水,传出去像什么话?”
窦氏冷笑道:“瞧咱们这位太子爷,不先笼络重臣之子,倒先关心起妾室妹妹的名声,啧啧,难不成想把这妹妹也收入太子府?”
众人低笑起来,只是离太子远,他倒是听不见。碧溪皱眉,当众诋毁太子名声可是犯了罪的,她怎么如此大胆?
南平王嫡子低声解释,一旁的友人也出面向太子解释,太子听了解释却勃然大怒道:“你看她跳水想拉她?她有什么理由跳水?一个女孩子,大庭广众,这么冷的天,换成是你,你会跳水吗?”
众人听了又是议论纷纷,窦氏高昂着头说道:“越是不合理,在此时越显得合理,这婢子姐妹都是坑人的好手,瞧这手法,多老练,不知道这婢子是不是靠这手段勾引的太子呢,看着像是祖传的手段。”
众人忍不住笑的起来,窦氏扭头看着碧溪,问道:“郡主怎么不笑呢?”
碧溪弯起嘴角笑笑,心想:太子毕竟与元妃休戚相关,不能任由窦氏这样诋毁太子。便说道:“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我有什么资格笑话别人呢?”
她这话题说的严肃,众人都止住了笑声,碧溪低头想道:听闻窦氏与妯娌不合,想来听了此话心里会不舒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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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六 前朝宝藏
窦氏眼睛轻轻眨了几下,轻笑道:“怎么没资格,今日他有笑话你不笑,改日你有了笑话,他就该笑你了。”
碧溪皱眉,没想到窦氏倒也心思活泛,随便说什么,她都能接上话。
窦氏看向远方,南平王嫡子两片嘴唇上下翻动,不知在说些什么,窦氏叹息道:“谈了这么久,定是不愿意娶那婢子的妹妹。”
碧溪看了眼窦氏,心想:她倒是猜的准。她能听到他们说话,南平王嫡子的确在拒绝太子,他坚称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愿意再娶别人,而太子偏要强人所难。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太子这样逼迫南平王嫡子,若是皇上知晓,少不得责罚他,若是皇后知晓他为妾室出头,肯定会连妾室一同责罚,到时候皇后心疼元妃,又要赏赐不少好东西,倒是元妃占尽了便宜。”窦氏不停的分析着,周围的人开始小声议论。
碧溪见她幸灾乐祸,讥讽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窦氏却像是没听出她的讽刺,接着说道:“是啊,真是巴不得他们闹翻天。”,她憎恶杨家,憎恶他们每一个人,她希望他们都去死,她怎么会嫌事大?她只会嫌他们闹的不够大!
碧溪皱眉,拉着欧阳离她远一些,她觉得窦氏实在奇怪,张嘴闭嘴讽刺太子,不知道她与太子究竟有何恩怨。
欧阳拉着她的手说道:“还是去猜灯谜吧。”,他不喜欢看这种家宅丑事。
碧溪点点头,拉着欧阳离开。
热闹散去,猜灯谜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碧溪偶尔驻足与人寒暄几句,大家还在谈论刚刚发生的趣事,也有人知道碧溪与元妃走的近,免不得巴结讨好,希望能通过她给元妃留下好印象。
众人接着猜灯谜的机会,聚在一起。互相联络感情,少女们大多聚在偏僻处吟诗作乐,妇人们聚在一起闲谈,男子聚在一起谈论国家大小事。
就像宴会一样。虽然让人家来饮酒吃饭,可是真正的目的却在于联络感情。
可是碧溪偏偏反其道行之,没有与众人聚在一起闲谈,而是将灯谜都猜了一遍,顺利的拿下大奖。可是令她感到不悦的是,奖品竟然是金子做的天牛与蟾蜍,分量倒是不轻,寓意也不错,但是碧溪看着蟾蜍和天牛就觉着恶心。
灯谜结束,众人各自回府,马车里的碧溪念叨着要将这两样东西给融了,打造成金项圈金手镯,欧阳摇摇头,如今碧溪有了孩子反倒是忘了要给自己添东西。有了金子也不想着给自己打造首饰。
“还是给自己打造一副新的头面吧。”欧阳淡淡说道。
碧溪噘嘴道:“不行,我的头面得夫君赠送才有意义,不然戴着也不觉得好看。”,她想起欧阳要她分出一碗粥给他,还说她分给他的,吃着才香。如今她也学着欧阳,明着夸他,暗地里坑他。
欧阳叹了口气,伸手捏她的耳垂,无奈的说道:“真拿你没办法。”。碧溪怪叫一声,捂着耳朵喊疼,欧阳忙拿开她的手,见耳垂果然红了。心疼道:“我都没用力,哎,下次我会注意。”,碧溪瘪嘴假装哭泣道:“好疼,你要补偿我!”,欧阳明知她是装哭讹他。也不恼怒,笑眯眯的回道:“好好好,补偿你——”
回到国舅府,碧溪自然将太子府发生的事情与杨氏分享了,杨氏虽不能做主庶子女的婚事,倒也算有心,拉着敬亭姐妹一同聊天,偶尔还会点拨她们两句。
“云氏的确嚣张,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尽给太子丢脸,窦氏嘲讽太子也算不上大事,不过是把别人心里的话搬到了台面上,她母亲是前朝公主,婆婆又是独孤家的女儿,站到哪里也没人敢小看了她,就是这嘴巴有些刁钻,不然倒是值得交往,听说前朝还有不少宝藏——”杨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碧溪,说到宝藏,恐怕没有人会不动心。
碧溪低头抿了口茶水,她现在习惯在想问题时抿一口茶,不因为口渴,只因为她需要用喝茶的时间快速理清头绪。
“只怕皇上也在寻找这宝藏,咱们若是贸然出手,恐怕招来皇上猜疑。”谁不想要宝藏?皇上想要,几大家族都想要,如今这局势虽然还算稳固,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皇上的根基并不太稳,此刻如果某个家族得到了宝藏,想要自己称帝并非不可能的事,皇上可以夺下外孙手里的皇权,旁人当然也可以照做。
杨氏皱眉,思虑再三,轻声说道:“在这个漩涡里,胆子小的都会被漩涡吞没。”,她是想提醒碧溪,不要因为害怕猜疑就缩手不做,这样无非是在等死。
敬亭突然站起来说道:“母亲,女儿愿意嫁入宇文家,探听宝藏下落!”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碧溪和杨氏都有些错愕,难以置信的看着敬亭,敬亭面色决然,不似在说玩笑话,杨氏犹豫了一番,皱眉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得好好想想,宇文家是前朝人,你若是嫁过去,娘家也不能帮衬到你。”,没有娘家帮衬,一个小姑娘,想在大家族存活下去都是问题,如何能探听到有用消息?
“你还小,这些事不用你操心。”碧溪轻声说道,心里却已经对敬亭刮目相看,不管怎样,她能有这份心,总归是好的。
“郡主姐姐,此事总得有人做,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妹妹明白,妹妹也知道,皇后姑姑不可能一直保护我们。”
她的话让人心疼,小小年纪,已经懂得了这样多道理。碧溪正要安慰她几句,门外却传来暴喝声:“胡说八道!”,独孤跋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此刻他满脸怒容,双目死死的瞪着杨氏,杨氏见他发火,转头看向敬亭说道:“小姑娘家懂什么,快带你妹妹回去。”,敬亭忙拉着妹妹逃也似的离开,碧溪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在教孩子什么?你这个蠢妇!”独孤跋扬起巴掌就要打向杨氏,碧溪忙冲过去拉住他胳膊,独孤跋正在气头上,胳膊一挥,碧溪便摔倒在地。
以为杨氏必定逃不过独孤跋这一巴掌,谁知暗处突然跳下俩名女子,一左一右将独孤跋抓了个结实,碧溪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太过多余,杨氏能管理瑞王府那么大的宅院,身边的能人必定不少。
“你这女人,诚心来教坏我的儿女,我问你,她怎么会说出皇后不会一直护着我们,是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你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忠孝这两个字的意思?”
杨氏让手下放开独孤跋,轻笑一声,慢悠悠的说道:“你女儿也有心肝,自己能看明白这局势,用得着我说?”,不过她的确也说的不少,不然这些大门不出的女孩,怎么会知道外面世界的凶恶呢?
独孤跋气的不轻,怒吼道:“从今天起,谁也不许跟杨氏说话!”,独孤跋说完,不满的瞪了碧溪一眼,碧溪只觉得冤枉,她可什么都没说,却受了独孤跋一记白眼。
杨氏轻哼一声道:“不跟我说话?外面想跟我说话的人多的是,谁稀罕?”,杨氏倒也不恼怒,让婆子去备了马车,看样子是想出门,碧溪知道她资产丰厚,欧阳说京城里有几家青楼和赌坊都是她的,只不过挂着别人的名号而已,可见她的确是个有胆量的女人。想到青楼,碧溪便想到操控陶晶的那个人,她至今不知怡红楼是谁的资产,她曾暗自猜测,或许怡红楼的主人就是操控陶晶的人,可是那个人是谁,碧溪没弄清楚。
“郡主,我失礼了,先走一步。”杨氏与碧溪打了招呼,碧溪笑着回道:“夫人慢走。”,杨氏这才扶着婆子的手臂走了出去。
杨氏离开后,听说独孤跋将妾室和管事都叫到一起,让他们遵守“孝义之道”,不要听信谗言,但是没让他们不跟杨氏说话,估计他也意识到这样做有些不妥。
休息一晚,一早便收到元卿递来的帖子,请她去元府游玩,碧溪邀欧阳一起,欧阳却说道:“元家是书香门第,规矩较多,若是去了元府,女眷与男眷得分开游玩,到时候我们得分开一整天。”
碧溪皱眉,就算皇宫里也没有管的这样严格,元府为什么非得将男女眷分开?
看见碧溪眼中的疑惑,欧阳解释道:“太上皇与信公从关外来到关内,他们信奉的是能力,而不是繁文缛节,皇上自然也不会太在意这些,但是元家是天下文人表率,朝代更替也不能让元家在文人心中的位置动摇,不光是因为元家出了不少学士,而是因为元家的家风门风广受好评,为天下人认可,在文人心中,元家是无冕之皇。”
碧溪点点头,欧阳将元家夸的这样好,她倒真想去见识一番,看看无冕之皇住的是什么样的宫殿。(未完待续。)
三百二十七 元府雅聚
“所以,要做坏事前,必须占领舆论制高点。”欧阳笑道。碧溪知道他在讥讽皇上,称帝前就让太子与太子妃定下亲事,获得了天下文人的认可,然后谋朝篡位,顺理成章。
碧溪装作茫然的问道:“比如你要纳妾,就得先告诉别人善妒?”,欧阳气的捏她的脸颊,碧溪喊疼也不肯松手,嘴里恨恨的说道:“让你说傻话。”,碧溪只得求饶,欧阳气呼呼的揉了揉她发红的脸,却是板着脸不说话,碧溪抬眼看他,心里觉得好笑,想想脸被他捏的发疼,又气道:“你欺负我,这回拿什么补偿我?”
欧阳想了想,神秘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去陈国找寻亲生父母。”说完看了碧溪一眼,见碧溪一脸诧异,接着说道:“我派人打听了,因为早年积累下不少病痛,他们已经去世了。”
“过世了?”碧溪打了个寒颤。风吹起落叶,发出“沙沙”声,碧溪木然的看着欧阳,轻微的摇了摇头。不可能,陈雨说他们还领了丧葬银钱,怎么可能?
欧阳伸手为她抹去眼泪,即使她与亲生父母身份天差地别,她还是感念血脉之情,如果陈氏没有杀害他的养父母,或许他也会看在血脉上帮他们一把。
“人有生老病死,你不必太在意,死只是以另一种形态存在,是一种解脱。”欧阳淡淡的说道。碧溪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她突然想到欧阳长她几岁,总会先她而去,若欧阳离开了,这世上就剩她一人独活了。
“怎么哭的这么凶?”欧阳只当她还在想死去的亲生父母,却不知道碧溪在担心未来。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虽然她曾怀疑过欧阳,可是成婚多日,俩人早已密不可分,碧溪早已经习惯依赖他。习惯有他陪伴在身旁,想到有一天欧阳可能会抛下她,她便难受的几乎要晕过去。
欧阳拍了拍她的头顶,终于明白她在为何这样难过。哭的这样凄惨,不是为死去的亲人,而是在担心他会离开她。“真是傻瓜。”,他还担心她心里藏着独孤岚,如今看来。她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了。
好一番安慰,碧溪才止住了哭泣,俩人上了马车,前往元府。
元府老宅并非处于繁华地段,但是面积却是非常广阔,几乎占了一整条街道,元府历经几代,家族兴旺发达,人才济济,又好积善布施。在百姓心中威望很高。
长街由乌青色石板铺成,或许是往来的人过多,石板竟然被磨的有些发亮,马车停在街头,街头安置着两个石墩,恰巧拦住马车去路,欧阳掀开布帘,只见石墩上写着几个大字:文人下轿,武人下马。笔风苍劲有力,一看便是大家之作。不过用来写字的显然不是墨汁。看着倒像是某种颜料。
俩人下了马车,碧溪看着石板路,不由抱怨道:“在宫里也没这样多规矩。”,宫里还能乘坐轿子、步辇、马车。可是到了这里,竟然只能自己行走。
“这里读书做文章的人较多,需要安静的环境。”欧阳解释道。
俩人走了半条街,终于看到元府大门,厚重的木门上龙凤凤舞的写着几行字,大门敞开。碧溪也没仔细辨认这门上究竟写着什么。门僮穿着蓝衣白袜,头戴一顶蓝色小帽,见了碧溪和欧阳,双手交叠举过头顶,然后深深的弯下腰。门后是湘妃竹,上面被刻上了许多诗句,湘妃竹沿着石子路向后延伸,然后分成两列,侍女走到碧溪身边,轻声道:“郡主请随我来。”,碧溪看向欧阳,一名男仆也正准备引领他走向另一边。
走了一段石子路,便听到女子欢笑声,丫鬟并未止步,反倒是那些女孩见到她规规矩矩的站起来行礼,碧溪微笑点头,随着丫鬟离开,到处都铺着石板,唯有栽种树木花草的地方能看见些许泥土,路过一处菊园,四周栽满菊花,女孩们拥簇在一起闲谈,见到碧溪都恭敬行礼。
难道这便是高雅之堂?与这里的清雅相比,太子府的确有些**不堪。
来到水塘边,碧溪见茅屋那儿站着几个人,正想着,是谁在这样冷的天还站在水边,便听丫鬟说道:“郡主,奴婢下去为您准备吃食。”,说完弓着身子退下,碧溪这才明白过来,站在不远处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妃元氏。
元氏看着水面,似乎在发呆,连碧溪走近也浑然不觉。难道因为昨日的事不高兴?碧溪猜测着,自己地盘上发生那样的事,换做是谁,都高兴不起来。
“太子妃殿下——”碧溪轻唤一声,待她回过头,便福身行礼。太子妃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下,然后转动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冰镜银河未可得,有疆无界难——”太子妃皱眉,叹息道:“好好的意境,被你破坏了。”
碧溪佯装转身离开,元妃紧走几步跟上来,笑道:“大家都在赏菊,你也一起来吧。”,俩人便一直往前走,来到一处木屋,四周都种满菊花,红的、黄的、绿的、白的都有,推门进木屋,里面或站或坐一共有六、七人,大多是妇人,见她们到来,便一起给她们行礼:“给太子妃殿下请安,给郡主请安。”,元妃抬手,笑道:“不必多礼”。
这些人都认识碧溪,碧溪并不认识所有人,可是易家小姐却是印象深刻的,看她梳着妇人发髻,碧溪笑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嫁人了。还有窦氏的妹妹,小窦氏也来了,她的夫君是郡公,不过已经去世。
桌上铺着几张纸,纸上有未作完的诗,太子妃看了一眼,道:“这是谁作的?”,元妃指着一首五言诗问道。有女子笑道:“太子妃英明,这是安夫人作的。”,一女子屈身行礼道:“让太子妃殿下见笑了。”,安夫人,难道是宁安公府的人,宁安公膝下只有一名嫡子,娶的是赫赫有名的郑氏嫡女,难道安夫人就是那才艺双绝的郑氏?
若是平时或许可以请她弹奏一曲,仔细来欣赏,只是这天气干冷,手指冻的都不太灵活,弹琴实在不大适合。
碧溪抬眼去看安夫人的诗,只见因为是倒着看的,看不大清,只勉强看到一句:一树玉搔头,其它字迹比较复杂,不好辨认。
再看身边俩人作的诗,都是借物喻人,也是好诗,但是元妃只单单看中了安夫人的诗,可见她的诗句应该大有妙处。
文人才女雅聚,与昨日太子府的游玩不同,在这里众人都放下名利,眼里只有人和景,众人想的都是如何用诗句将景物描绘出来,在这里的都是聪明人,没有云氏姐妹那样自作聪明的人。
元妃拿起一张纸,看了一遍,笑道:“叶夫人的这句:寒凝莫叹霜来晚,很有意思,最后一句:寒来暑往各有时,也很有韵味。”
这一句虽然说的是景,也相当于育人,人总是喜欢这山望着那山高,该有的总会有,只要静心等待便可。碧溪静静想着,这首诗大概是这个意思。
“怎么不见元卿?”碧溪轻声问元妃。元妃笑着说道:“她怎么敢来这里。”
碧溪想到元卿遣词造句的功夫,心想:她若是没什么长进,来了这里只怕要丢脸,不过她是小姑娘,该有她自己要结交的对象,与已经成婚的妇人相比,她的人生阅历还不够丰富,自然造不出能够超越她们的词句。
“太子妃可有请萧妃?”安夫人微笑着问道。她的笑容像冬日的阳光,让人浑身温暖起来,不像别人,笑意不达眼底。
“她每次回来,都是要进宫陪伴皇后的。”元妃淡淡说道。对于萧妃,她着实喜欢不起来,因为萧妃一看便是急功近利之人,她不喜欢这样势利的女人。
元妃与众人一道作诗,碧溪没那份心情,便离开了木屋,刚走几步,便听到开门声,回头看去,是易氏跟了出来,或许如今不该叫她易氏,应该冠上夫家之姓,称为:某夫人。
“很久不见姐姐。”她轻飘飘的说道,呵出的热气,在晨光的照耀下,迅速与金色光芒融为一体。“我是为了姐姐,才来元府的,知道元妃素来与安夫人等人交好,所以跟着她们一同来到这里。”
“易妹妹心情不错。”碧溪轻轻笑着,俩人并不熟悉,碧溪不知道她为何要特意来这里找她。
“这多亏了国舅府的退婚,或许郡主早已看出,我并非易家嫡女。”说起自己的身份,她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碧溪皱眉,她的确怀疑过,她的年纪和长相,都不太符合易家嫡女的该有的特征,当初见面,气势上更是连庶女都不如。
“如果独孤岚想娶易家嫡女,现在是好时机,因为她的丈夫孩子都死了,如今正需要人安慰。”她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似乎在嘲讽那不守妇道的嫡女。(未完待续。)
三百二十八 易家的如意算盘
碧溪没想到她会突然告诉自己这些,事实上碧溪对易家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因为易家如今只剩一副空壳,已经没有结交的必要了。
“姐姐知道吗,我第一次进国舅府,看到大厅里不仅有嫡子女,还有庶子女,连妾室都能站在一旁时,我有多开心吗,在易家,嫡子女是主子,庶子女是奴才,我们没有资格在人前露脸,就连吃饭都只能躲在角落里吃,在国舅府里,庶女敢跟嫡女争执,换作是易府,庶子女敢跟嫡子女顶撞一句,顷刻间小命休矣,我多么想挤入国舅府,得到大家的关心和呵护,可是独孤岚却拒绝了我,只因为我不是嫡女!”
碧溪觉得此事她误会了,便解释道:“二弟只是不满易家人的所作所为,并不是针对你,你和他都是受害者。”,虽然易家已经垮下,但是碧溪并不想让任何人这样误解独孤岚,他已经被传成了病秧子,若是别人再这样误解他,他这一辈子真难娶到好媳妇了。
女子点点头,突然松了一口气,她的心里有个结,她一直以为独孤岚不娶她,是因为心里牵挂那个女人,所以她不甘心、生气、愤怒,可是今天有人告诉她,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只是她想多了而已,她心里依然有愤怒,可是宣泄的对象却不再包括独孤岚。
沉默片刻,女子突然开口道:“我夫家姓杨,为了报复易家,我套取易家消息给皇上,导致易家财富流入皇上珍宝库,我立了功,丈夫因此升迁,我也获得三品诰命的殊荣,我以为我会开心——”女子摇摇头,面色落寞的往前走,碧溪跟上她的脚步。
元府很大。女子们分散在各处,她们会挑景致好的地方逗留,景致不好的地方,连个丫鬟也看不到。
“报完仇突然觉得无聊了?”碧溪随意问道。她与易家的恩怨。碧溪不感兴趣,但是她想知道,皇上是如何让易家财富流入自己口袋的。
“看到他们落魄,我很开心,高高在上的那些人。一个个过的惶恐不安,靠借债度日,连下人都请不起。”
碧溪听到她的笑声,暗自庆幸她没嫁给独孤岚,这样的女人,实在太歹毒了。可是照她所说,易家将庶子女当奴才看待,易家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只能说,一家人都是心思歹毒的,不然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易氏面上忽悲忽喜。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倾诉。
“要感谢两家存在那样的婚约,如果不是易家想要拉拢国舅,我的计划还不能成功,我是庶女,所以要伺候姐姐,像个丫鬟一样,她不顺心了,就可以打我,凭什么?一样的父亲。只是母亲身份不同而已,我就要受这样的屈辱。”易氏满眼仇恨,紧紧攥着双拳,牙齿咬的“咯吱”响。碧溪觉得有些头疼。这个女人已经报仇了,可是想起往事,依然怨念深重。
“唯独我帮她传信时,她有求于我,才会温和的同我说话,我冒着生命危险。给她和先生传信,让他们一步步坠入情网,安排他们见面,替他们望风,在他们眼中,我是一个好下人,一个忠诚的仆人。呵呵呵呵——”易氏似乎想起了什么令她高兴的事,独自笑了起来。
“一纸婚约,怎么比得过情郎的甜言蜜语?她做着美梦的时候,还感激我替她嫁人,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玩?做坏人容易,做了坏人还让人感激,实在不容易。”易氏大笑几声,似乎颇为得意。
“更好笑的是,她竟然还想着联络独孤岚,想要嫁入国舅府,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易氏难以抑制的大笑起来,捂着腹部笑的前仰后俯,眼泪都笑的出来。
碧溪微笑,心想:原来如此,她是担心嫡女嫁给独孤岚,转过头来对付她,所以先来捅破此事,让碧溪明白,嫡女已经是不贞洁的人,嫁给独孤岚的动机也不单纯。不过这些都没必要告诉独孤岚,因为他根本不喜欢易家嫡女,以前看重她,不过是因为俩人有婚约。
“你套取易家重要信息,没引起他们怀疑?他们会这样相信你?”碧溪疑惑的问道。她没有怀疑易氏联系上皇上的可能性,毕竟她嫁入杨家,而杨家都从属于皇权,她听命于皇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样想来,碧溪突然觉得国舅府里有个杨氏,似乎是个不美妙的事情,虽然她是女人,可也姓杨。
“没有,一群利益熏心的人,当我告诉他们,皇上要高价收购谷物和茶叶时,他们以为有利可图,高兴的拿我当亲女儿对待,直到这些东西积压在手里,没有银钱周转,不得不低价抛售时,他们才知道上了当,而最后低价收购这些货物的,正是皇上。”易氏看向碧溪,故作委屈的说道:“我没有骗他们,只是时间有些不对而已——”
果然是皇上的手段!碧溪心里暗叹。坑别人还坑的别人没话说,这就是皇上的做事风格。他了解商人的赌徒心态,知道这个消息放出去,商人为了利益,一定会大量囤积货物,好高价卖出,发一笔横财。但是囤积货物占用了大量流动资产,如果到期还不能售出,易家的其它生意会受到影响,皇上等到易家不得不抛售手中货物时,皇上低价买入,自己发了笔横财,导致易家亏损大量钱财,而易家亏损了钱财,为了让其它生意正常进行,易家肯定要借高利贷来缓解压力,如果碧溪猜的没错,放高利贷的人也是皇上安排的,要不然皇上怎么能将易家彻底挖空呢?
突然想起皇后曾说过的话,她说:不要跟皇室做对。皇权,果然是普通人无法与之抗衡的。
因为独孤家是皇后的娘家,所以杨家和独孤家是干亲,碧溪以太子等人的身份喊她易氏一声弟妹也算合理,同样的,她以皇子等人的身份喊碧溪一声表姐也应当。
京城的关系网盘根错节,贵族世家又经常联姻,所以相互之间都沾亲带故,这样的关系网,将众人都裹在一起,看上去牢不可分。
“教书先生和孩子,是你下的手?”碧溪问道。因为易氏给她的印象太过歹毒,她没犹豫便问了出来。
易氏皱了皱眉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委屈的说道:“郡主表姐当我是什么人,我哪里敢杀人,因为听闻那个人打听独孤岚消息,我才留意到先生和孩子都死去了,易家都垮了,我又何必针对他们俩个?”
易氏拿帕子摁了摁眼角,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轻声说道:“我也是好一番打听,才得知易家在打国舅府的主意,真是狗急跳墙,还想与国舅府联姻,京城中谁不知道国舅府财大气粗,易家想把那个人塞进国舅府,定是要除去那俩个绊脚石的。为了荣华富贵,那个女儿连孩子都舍弃了——”
易家还真是会坑人,皇上坑了他,他就坑皇后的娘家!
“多谢提醒,不过国舅府的人也不傻。”国舅虽然仁厚,但是到底是生意人,与人合作定是先分析利弊,易家已经垮了,他怎么可能跟易家合作。
就算是狗急跳墙,也得看墙能不能跳过去,跳不过去,还是得乖乖等死。
正说着话,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道:“在做什么呢?”,碧溪回头,只见元妃正看着她,见她回头,笑道:“准备了一样东西给你,你随我去取。”
碧溪与易氏告别,与元妃往回走,穿过一座拱桥,又走了一百步左右,来到元妃未出阁时住的庭院,照例是满室馨香,门窗廊柱都写满了字。元妃见她诵读廊柱上的对联,笑道:“那些都是我的涂鸦之作。”
俩人一同走入内室,元妃自己打开箱笼,取出一件白色狐裘,放入碧溪手中,让她展开来。碧溪将狐裘大氅披在身上,白色毛皮虽然好看,可是很多时候并不适合穿戴,尤其是家中尚有老人,对这方面很忌讳。
“你若是不喜欢,就改了给我干女儿当被子盖。”元妃笑着说道。说话间又从八角柜里面取出一个包裹,直接在床榻上铺开,里面有几个油纸包,四四方方的,看样子油纸里面放的是某些糕点。
“这是外邦的点心,你尝尝。”
碧溪见她笑的神秘,好奇的解开绳子,打开纸包,发现里面躺着四块四四方方的薄饼,碧溪猜想,外邦大概是吃面食较多,不像这边的人喜欢吃稻米。饼子很脆,轻轻一掰,便掰了一块下来,碧溪咬了一口,只觉得这饼子又甜又辣,还透着一股子腥味,实在难以下咽,取出手帕,将饼子吐在手帕上,碧溪皱眉问道:“这么怪的味道,太子妃能吃的下?”
元妃站起来,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上,碧溪忙站起来接了。
“这是外面的味道,与大隋的味道不同。”解开其它纸包,她让碧溪将每样点心都尝尝,有的点心是圆环形状,有的点心像镰刀,形状都有些怪异,碧溪拿起镰刀一样的点心,咬了一口,发现里面竟然是咸蛋黄,顿时脸色古怪的笑的起来。她以为只有她会把蚕蛹放在点心里,原来外邦人也有同样爱好。(未完待续。)
三百二十九 元妃轻生
元妃不可能莫名其妙的让她来吃些外邦的点心,这些东西,只怕是元妃自己都吃不惯,怎么会特意让她品尝?
元妃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轻声说道:“我思量许久,终于决定离开这里。”,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元妃双肩轻轻颤抖。“元家被皇上拖下泥潭,唯有我离开,方能解开元家的束缚,我不愿看着家族被毁——”
碧溪感受着她的悲伤,元妃的痛苦她能理解,一面是不得不从的皇权,一面是自己的至亲,她是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有多少人想害她,就有多少人想铲除元家。
而她,深爱着自己的家人,深爱这里的每一个人。
“我没有牵挂,只要能护住家族,我死而无憾。”她的神情那样决绝,仿佛顷刻间就要死去。
“事情没到那个地步,万不能做傻事。”
“不必劝我,我主意已定,此事只告诉你一人,若有旁人知晓,定是你告密了。但是我不担心你出卖我,这世上,我最信任的是你,你做事稳妥周密,是个心思细致的人,我很欣赏你。”元妃双臂环在胸前,似乎是觉得冷了,碧溪将狐裘披在她身上,她继续说道:“往后不要再通书信了,我担心会连累你,你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万事需小心。”元妃说的从容,仿佛事关生死的那个人不是她,他们讨论的是别人的生死。
“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死是在逃避。”此时此刻,碧溪也顾不得长幼尊卑这些条框,如果不阻止,说不定元妃很快就会香消玉殒,她为家族考虑,怎么不为别人考虑,若是她去世了,皇后该有多伤心,她的父母亲该有多难过?
“我已经决定了。只是欣赏你,才通知你一声罢了。”元妃语气渐渐变冷,下这样的决定并不容易,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她不容许别人动摇她的决心。
只是通知一声吗?碧溪低下头,轻声道:“有很多人关心你,辅佐你,你前进的方向,很多人为之努力。你怎么忍心——”
“那些人为了只是利益,为的并不是我。”元妃辩解。她意识到碧溪还想劝她放下寻死的念头,已经不想再听她劝解,自顾自的说道:“我会让妹妹们赶紧嫁人,不到年纪的也定下亲事,皇上再也不能从元府里再选出一位太子妃。”,说完自顾自的离去。
碧溪叹了口气,坐在桌边久久回不过神来。元家不喜与皇权有过多牵扯,碧溪明白,可是元妃用自绝生路这样的方式换回元家自由。似乎这方法有些太过刚烈,可是元妃只要还在太子妃,元家与皇室的关系就永远存续,除非元妃与元家断绝来往,可是这样的事情,元家的人显然做不出来。
这是元妃的选择,她有什么资格阻止呢,太子对她并无宠爱,她在太子府过的不开心,这样离开。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对元家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金色阳光洒下。碧溪站在水边看着那金色鱼鳞般的波浪,正想着纷纷扰扰的烦心事,听到有人在后面唤她,回过头,只见安夫人等人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郡主莫不是嫌我们嘈杂,独自一个出来寻找作诗的灵感?”安夫人笑道。碧溪摇摇头道:“倒是没什么灵感。”。安夫人笑道:“听闻元夫人做了一首词,我们正准备去欣赏。”,元夫人,便是元家长房嫡媳,元妃的生母,听闻也是鼎鼎有名的才女,素有“女状元”之称。
“一起吧。”,在元府,人们看重的是学识,地位反倒是其次,在外面碧溪是从一品郡主,可是来到这里,只是一个不大会作诗的人。
走了约有五十步,便看到许多人围在一起,能引起如此多女眷围观的,也只有元夫人有这样的魅力。碧溪等人来的迟了,元夫人的词已经作完,丫鬟拿去装裱了,现在她正在给大家评字,让众人随意写一个字,她根据字迹来评论一个人的行为作派。
有人看见安夫人,便让她也写一个,安夫人凑上前捉笔写了个“稳”字,那字写的十分飘逸,只看一看,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入那墨迹里,碧溪暗暗赞叹:不愧是大家风范。元夫人笑着点头道:字迹柔中带刚,不拘一格,安夫人的性格就如同这字迹,看着柔弱,实则坚强,依我看,一般男子也比不上你。安夫人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夫人谬赞了。”
元夫人眼光瞄到碧溪,突然想到至今她只听说过碧溪的事迹,从没打过交道。便笑道:“郡主可想来试试?”
碧溪不好拒绝,便提笔写了个“人”,她的字不好看,可是元夫人反倒认真看了许久,然后让她再写一个“人”字,碧溪便在旁边又写了,元夫人心中有数,笑道:“郡主笔风变化多端,倒是看不出端倪来。”
竟然是无解?还是她不想说出来?变化多端——难道指的是她这个人变化多端?
丫鬟将裱好的词挂在两树之间的丝线上,碧溪走过去,只见开头写着:开皇九年中秋,与众夫人畅吟诗词,作下此篇留念。转行写正词:暑去云籁净,秋至万景清。长空破万里,直下看山河,天地两清明。樱樱洒洒,存有桂菊,内含乾坤。……
很少有人能作长词,可是元夫人仿似信手拈来,挥笔便写了一长篇,其中“桂菊”两字谐音“规矩”,明着写桂菊,其实写的是“规矩”的重要性,倒是一篇教育人的好词。
午间,丫鬟领着众人用膳,大约是因为与元妃关系好,下人将她们安排在了一起,四方的桌子,上面摆着六道菜,碧溪以为会是一张圆桌坐满十个人,可是元家的规矩与国舅府不同,这里一张桌子只能坐四个人,身为主人的元妃只能做下首,背靠门的位置,首座让与年纪较长的安夫人。原想着,作了一上午的诗,她们也该乏了,该是可以好好用膳的,谁知安夫人说道:“不如我们来接诗玩吧。”,听到这话,碧溪直为肚子叫屈,她可以想象,接起诗来,她连饭也吃不上了。
元妃站起来端着酒杯道:“第一句便由我来出吧,夜枕星辰梦微凉。”,轮到碧溪接诗,碧溪想着,只怕元妃脑里早就存了这诗句,不然怎么张口就说了出来,好在她有些急才,接着说道:“凉山不比南山远。”,安夫人接道:“远来客逢他乡人。”,王夫人接道:“人靠衣装马在鞍。”,说完自己先笑了,说道:“流入俗套了,见笑了。”,按照规矩,自罚了一杯。不过显然她没什么急才,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人”字开头的诗句,元妃面色有些不好,碧溪也没想到,王夫人竟然接不上诗词,兴许是一时想不出来,可即使这样,也是让别人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
“不如让王夫人起头吧。”碧溪笑道。王夫人投来感激的眼神,低头看了眼桌面,吟道:“推杯换盏酒更多。”,轮到元妃,她接道:“多少欢乐多少忧。”,碧溪接道:“忧思过甚银丝多。”,安夫人笑道:“怎么了,又绕到‘多’字开头。”,略一沉吟,说道:“多是春风拂栏时。”……
这一顿饭,吃了俩个时辰,等到拜别时,碧溪肚子里除了几杯酒,什么也没有。
坐在马车里,碧溪将头枕在欧阳的肩上,喃喃说道:“我饿了。”,欧阳伸手为她理好发丝。她一般会在用膳前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可是今天显然没有,难道是专注于吟诗作对,忘记吃些点心?
掀开帘布,只见不远处有家店铺,看样子是卖面条的。碧溪揉揉肚子,按理她该回国舅府吃点心,可是这会儿饿的她头晕。“我们去吃面条吧。”,国舅府里不常吃面条,可是在封地上,他们经常煮面条。
马车停在面铺前,面铺里出来俩个中年人,见到马车后难掩面上的激动,一人忙着招呼,一人忙着收拾桌子。俩人下了马车,中年男人弯腰笑道:“二位贵人里面请。”,他这里的小店铺,平日来的多是平民,哪有达官贵人会将马车停在他这里的,就连马车也只有在贵人路过的时候远远看上一眼,没想到这样豪华的马车,如今就停在自家铺子外面。
他多想摸摸这高头大马,可是两旁站着二三十侍卫,这些人个个配刀,看上去威风飒飒,他哪里敢轻举妄动。
吴婶皱眉看着案上的白面,问掌柜有哪些吃食,掌柜一一作答,最后吴婶点了一碗牛肉疙瘩汤,一碗鸡汁素面,碧溪喜欢吃牛羊肉,而欧阳不喜欢吃肉,这些吴婶都记的很清楚。
热腾腾的疙瘩汤端上来,吴婶忙递上银勺,碧溪饮了几口汤,这才觉得身子暖和了起来,吴婶递给欧阳一双木筷,欧阳吃了一口面,便放下筷子,看样子是吃不下去。
碧溪也只是吃了一点面食,觉得头不晕了,便放下勺子。吴婶付了几个大钱,俩人又坐着马车离去。
“看看,有钱人过的就是潇洒,出门坐高头大马,吃的都是美味佳肴,真是羡慕——”男子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轻声感叹着。(未完待续。)
三百三十 元妃去世
“怎么闷闷不乐?”欧阳轻声问道。心里猜测,她是不是听闻亲生父母去世,所以闷闷不乐。碧溪没有回答,而是靠着他的肩膀假寐。
回到国舅府,见四下无人,碧溪才将元妃准备自尽的消息告诉欧阳,欧阳想了一会,说道:“倒是有一味护心丹可以护住人的心脉三五日,但是此事泄漏,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元妃想要保住元家,所以用性命换取元家自由,若是救元妃不死,它日事情败露,元家就是欺君罔上,到时候家族遭难,元妃也在劫难逃,就算是为了家族名誉,元妃也不可能做出“诈死”之类的事情。
“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碧溪难过的流下眼泪。自她清醒过来,元妃是她唯一的知心密友,纵然俩人身份不同,中间又有利益关联,可是元妃经常会忽略这些外在的东西,只与她谈心。她不是只重利益不重感情的人,在她心里,早已将元妃当成自己的家人,如今元妃竟然告诉她,她要自绝生路,还不让人阻止。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她怎么能不阻止?
“有些事是阻止不了的。”欧阳轻声叹道。
“可以的,你让香行发散消息出去……”
虽然满怀心事,但是面对孩子时,她依然能露出幸福的笑容,俩个孩子很聪明,已经会学舌,只是还说不清楚,有时候碧溪随意说一句话,都能俩个孩子跟着她的调子哼哼。
“丫头,你叫丫头。”碧溪掐着孩子腋下,让她站在腿上。孩子张嘴说道:“阿球,你啊阿球。”,虽然音模仿的有点像,可是意思完全不同。
过了一日,晚间突然传来太子妃遇刺的消息,国舅立马着杨氏过去探望,碧溪抱着孩子在微凉的黑夜里仰望繁星。月明星稀。可是她能看到满天繁星,说明有乌云遮蔽的月光。太子妃遇刺,如果皇后知道她身处险境,一定会加派人手保护她。只要皇后想要保住她的性命,她该是不会轻易寻死的。
一切都有转机,死,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次日,碧溪与欧阳乘马车回封地。临行前杨氏给她一封信,碧溪知道这定是元妃让杨氏捎来的,收好书信,与众人告别,昨日她与独孤跋说了易家的遭遇,也提醒他敬亭该订下亲事,最好能做正室,独孤跋与她想法一致,他说:我的女儿,没有做妾室的道理。
坐到马车上。碧溪打开书信,果然是元妃的字迹,上面写道:你这样做,真让人生气。
京城的风云变幻,与封地的百姓无关,他们照旧过着秋收冬藏的平淡生活,原本想沿途多停留,可是天气乍冷,碧溪担心冻着孩子,便催促马夫赶紧回封地。
封地如今已经牛羊遍野。碧溪与独孤跋达成协议,封地的牛羊肉低价出售给独孤跋,他负责宰杀、售卖,碧溪只得出售活牛羊的那一部分。总体上独孤跋得大部分钱。然后碧溪会根据孩子们放羊牛羊的次数,一次性将钱发给他们。建造羊舍的银子已经归还国库,通过售卖牛羊,公账上已经存下了近千两银子,这些银子碧溪准备拿来扩建牛舍,好养更多的牛。
封地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到了秋冬季,野兽会出来寻食,碧溪得安排人看守牛羊,还得高价收买狼皮,只为了让猎户勤快点,经常上山打猎。
独孤跋听闻她收了很多狼皮,便将狼皮买去,后来听闻做成了狼毫笔,售出了高价,赚了不少银钱。
第一批来封地的毛孩子,中秋过后没再跟着来封地,独孤跋说他们不能里京城的人脉圈太远,否则会被边缘化。
碧溪也会给元妃写信,告诉她,自己一切都好,但是元妃再也没回过信。碧溪只能从香行传来的消息里得知,她很少进宫给皇后请安,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太子府里。
转眼便过年了,大年三十,一家人在一起守岁,外面有人堆起火堆,往里面扔竹节,“啪——”的一声脆响,竹子爆开,众人哄然大笑,乐其不疲的往火堆里扔竹节。
炭盆上,欧阳把锁子甲撑开,上面放着花生,花生被烘干了,“噼啪”作响,陈雨在抱怨:“这么精致的东西,竟然用来烤花生!”,欧阳问他:“难道要穿着它去打仗?”。
不知道是谁教孩子骂人,俩人互相骂道“臭小子”,“臭丫头”,碧溪也不揍他们,有时候会提醒他们:“能动手的时候,不要只动口。”
“有你这样当娘的吗?教唆孩子打架?”独孤岚不满的抱怨。
“太吵了,兴许打架还能安静点。”刚说完话,女孩伸手就要去抓花生,碧溪忙拉回她的小手,锁子甲烫的很,她虽然嘴上说不喜欢俩孩子,实际上比谁都心疼他们。
“你怎么不回京城?”欧阳剥好了花生放到她手里,转头看向独孤岚。独孤岚将头撇向另一边,回答道:“京城的银子可不好赚,我已经把铺子都盘出去了。”,众人疑惑的看着他,他被看的有些不耐烦,皱眉说道:“原因现在不能说。”
正月里下了几场雪,众人无事可做,便经常去喂牛羊,倒是将牛羊养的很肥。
京城传来消息,晋王带兵突袭凶奴,据说射杀了万余人,如今已被封为大将军。在这之后,京城富商黄家的财富被洗劫一空,方式与易家别无二致,都是莫名的囤积很多货物,然后低价售卖,最终被皇家买去,分别售往全国各地。
皇上在血洗外族的同时,也在血洗整个京城。
很快到了开皇十一年,通过一年内的整治,京城富商已经不多,皇上成了天下最大的富商,而独孤跋因为是皇后的兄弟,皇上并未对他动手。
正当碧溪以为自己可以这样安逸到老时,却突然听闻太子妃病逝的消息,心里一阵难受,张口将午间吃过的饭菜吐了出来。
“郡主,您怎么了?”丫鬟们慌忙拿帕子给她擦嘴,有人倒来茶水给她漱口,有人用草灰盖住脏东西,然后清理走,有人开始焚香,屋里顿时充满清新的香味。
“我没事。”她以为太子妃早已断了那个念头,没想到,她还是去了,她信念坚定,一定要让家人摆脱束缚,不惜自绝生路,这样刚烈的女人,却在最好的年华里死去。
元妃只比她大几岁,红颜未老人先去,留下旧镜照新颜,而她,经历这么多悲苦,却依然活着,她没打算就这样死去,她想,她们之间最大的区别是孩子,如果元妃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就算为了孩子,她也不舍得这样离去,可是太子偏偏没有给她一个孩子,甚至不肯把庶长子过到元妃名下。
元妃——你自由了,你得偿所愿,回到你梦想里那干净的世界,远离尘世的纷扰和喧嚣,愿你在那里一切安好!
回到卧房,碧溪开始卸去钗环,将盘起的长发解下,镜中的她,似乎没怎么变换模样,孩子一天天长大,她也将渐渐老去,就算喝再多养颜汤药,身体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将头发捋到一侧,碧溪用手指轻轻梳理头发,脚步声越来越近,欧阳的脚步总是这样沉稳有力,不像吴婶的脚步声那样迟缓,不像独孤岚的脚步那样急躁。
“身体不舒服?”欧阳听下人说她呕吐了,便匆匆赶来,本以为这会她该躺在床榻上休息。
碧溪透过镜子看着欧阳,突然眼睛酸涩难受,尽管一忍再忍,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怎么了?”欧阳坐到她身旁,她只顾着掉眼泪,没发出一点声响,女儿哭一刻钟,能抽泣两个时辰,从前碧溪也会大声哭泣,什么时候学会了默默的流落?
“元妃走了——”碧溪攥住他的手,像拉住救命稻草,紧紧的攥住,下唇已经被咬脱了皮,下巴凝聚着眼泪,一滴滴的落下。
成婚以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伤心,当初面临死亡时,她也未曾哭过。
“别伤心了,谁也拦不住一心求死的人,替她想想,她的死能换来家族的自由,她是高兴的。”欧阳轻声劝解,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去了,为什么死的不是云氏,为什么要让她卷入斗争中,她从不在乎权势,皇上该死——”碧溪已经气的浑身发抖,欧阳忙捂住她的嘴巴,让下人都去外面守着,这才松开手。
“这里有皇上的眼线,夫人慎言。”
碧溪叹了口气,取出木箱里的白色狐裘,正是元妃送的那件。白色狐裘,难道她送她狐裘,就是让她用来参加她的葬礼?
“她没死,对不对?”碧溪扯着他的衣袖问道,可怜的模样,让欧阳心疼的落泪。“听说得道高人可以召集人的魂魄,我们把元妃魂魄召集来好不好?”
欧阳抚摸她的额头,因为突然受到刺激,身体难以承受,已经开始发烧。(未完待续。)
三百三十一 送元妃
“她死了,那样的道术只是用来迷惑人的,世上没有那样的神术。”欧阳淡淡的说道。
碧溪摇头,她不信,元妃怎么会这样轻易的死去,怎么会?她不信,元妃还说收她的女儿为干女儿,将来为她寻一门好亲事,怎么就死了?
“她离开了这里,去了另一个地方,会在那里永生的,信佛的人都会去那个地方,你不用为她担心……”欧阳缓缓说道。
碧溪似懂非懂,欧阳说现在要做些对元妃好的事情,要为她诵经念佛,让她在另一个世界过上好的生活,碧溪责令众人聚在一起诵念佛号,为元妃祝祷。
传圣旨的太监一路颠簸,终于来到郡主府,在城门口那里就听说郡主让大家念佛号,本以为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离老远就能听到佛号声,声音整齐有力,穿过耳孔钻入脑海,太监也被感动了,太子妃离世,京城中人无不哀恸,可是出了京城,便感觉不到那种悲伤的气氛,没想到新野郡也来这么一出,真是意外。
“南无阿弥陀佛……”整齐的佛号贯彻脑海,太监抬起脚步往里走,众人都闭着眼睛念诵佛号,竟然没有人发现他的到来。太监伸手捅了捅坐在最后的护卫,护卫见他穿着內侍服,知道是宫里人,连忙站起来行礼。然后小跑到吴婶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吴婶转头看了太监一眼,凑到碧溪耳边耳语几句。
碧溪站起身,太监忙行了一礼,佛号声渐渐弱了下去,太监让小太监打开木盒,弓着身子笑道:“郡主金安,奴才是奉命来传圣旨的。”,太监巡视四周,没见到欧阳,疑惑问道:“怎么不见郡马?”。接圣旨时,欧阳也该跪下接旨,以表达对天家的恭敬和顺从。
“宣读吧。”吴婶拿出蒲团放在地上,碧溪屈膝跪下。
“开皇十一年。辛丑,二月上旬第三日,太子妃元氏,久病成疾,二日夜离世。召新野郡主同郡马,回京参加丧礼,沿途不得耽搁,钦此。”太监宣读完圣旨,将圣旨交给碧溪,碧溪展开圣旨,果见下方盖着玉印。
“请郡马过来,备好马车,这便随公公回京。”碧溪木然的说道。二月素来为人所不喜,而元妃选择在二月结束生命。
欧阳裹挟着一身香气赶来。碧溪知道,他定是在调制香料,而且是在进行研磨过后的第一道程序:混合。
“走吧——”碧溪说着便要出门,欧阳见她披着白色狐裘,伸手取下,让人去取墨狐大氅来。碧溪只觉得鼻子一酸,悲伤情绪又涌了上来。皇上皇后还健在,他们不能披白衣,这是对皇上的不尊重,如今能为太子妃披白衣的。只有府里的下人和庶子女,当然,妾室此时比同下人,都是要披白衣的。
吴婶为碧溪系好大氅。还认为大氅比单薄的狐裘暖和。
马车里,碧溪抱着不停扭动身体的女儿,女儿最终定了小名,叫文文,大名没有定。
“放开我,我要和俊哥哥玩。”女儿叫道。俊哥哥便是杨俊。陶晶的儿子,倒是生的一表人才,从小熟记千字文,碧溪念他能认些字,便让他做先生的书童,或许是耳濡目染的多了,学问很有精进,如今会做些简单的诗了。
“娘带你去见干娘好不好?去送送干娘,文文乖乖的,不然干娘不高兴了。”碧溪皱着眉头哄着,可是孩子依旧不停的扭动身子,尖叫吵闹不停。
“干娘高不高兴关我什么事!”小孩子十分机智的反驳。
碧溪扬起巴掌,重重的打在她的衣服上,告诉她:“你疼不疼也不关我的事。”
欧阳皱眉将女孩拉到腿边,女孩躲在他两腿中间,然后看着碧溪,瘪瘪嘴开始放声大哭。哭的有模有样,边哭边指责碧溪道:“娘只疼哥哥,不疼我,还打我,娘亲是坏人……”
儿子“嘿嘿”傻笑,嘴里喊着手指,口水流了到处都是。碧溪就是有再大的火气,见到儿子这副傻模样,也得心疼起来。
“若不是你调皮,把哥哥从凳子上推下来,你哥哥怎么会摔着脑袋。”碧溪拿手绢拭去儿子嘴角的口水,儿子冲她傻笑,一张嘴,口水又流了出来。她永远记得那一天,儿子站在凳子上,伸手去抓桌上的点心,女儿却突然从侧面推了他一下,儿子摔倒,头磕在他最喜欢的小木马上,地上铺着柔软的毛毯,如果她能将那些小玩意及时收起来,儿子的头不会受伤,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天到晚的流口水。
“哇……”女儿大哭起来,欧阳只得轻声哄她,承诺给她买衣裳买玩具,她才渐渐止了哭声。
“女儿都让你惯坏了。”碧溪不满的抱怨。文文有欧阳和独孤岚宠着,每次哭闹都会趁机索要许多东西,而欧阳和独孤岚从来都是纵容着,如今小小年纪,已经知道父亲和舅舅对她好,母亲只疼哥哥,原因就是母亲不给她买东西。
“我的女儿,我不疼,谁疼?”欧阳捏着女儿粉嘟嘟的脸蛋笑道,女儿也十分配合的喊道:“爹爹真好,文文最喜欢爹爹。”
碧溪心疼的给儿子擦口水,她实在不懂,为什么欧阳连儿子的病都无法治好,如今她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孩子,她和欧阳都会老,等他们老去,这孩子可怎么办?
马车直接停在太子府,门口站着四名簪百花的女官,见到女眷便发一朵白色绢花,入了太子府,男眷女眷分开,碧溪带着女儿来到女眷所在的庭院,棺木摆在正厅,妾室和庶子女分两侧站立,迎送来往宾客,碧溪抱着文文来到正厅,让文文跪在蒲团上,给元妃的棺木磕头。
“你干女儿来了,如果你在天有灵,就好好保佑她吧。”碧溪忍着泪水轻声说道。后面还有人等着进来行礼,碧溪不能逗留,磕完头便离去。因为是送元妃最后一程,她又是太子妃,除了皇上皇后,一等公爵不用行礼外,其他人来此都要行隆重的跪拜大礼。
而男宾那边需要跟元妃的牌位行跪拜大礼。
碧溪抱着女儿随丫鬟到客房休息,客房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女眷,见了碧溪都屈身行礼,碧溪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她们,直接免了她们的礼。
碧溪一坐下,当初一起吟诗的安夫人等人便坐了过来,众人都与元妃关系不错,面上神情大多哀伤,却还要劝碧溪不要太悲伤,免得伤了身子。
碧溪听到哀哀的哭声,循着哭声望去,窗边坐着元夫人和几个女儿,正在哭泣的是元卿,双目红肿,一看便知哭了许久。
“人都有生老病死,亡者升天,天可比地清多了,可见那是好去处。”安夫人轻声说着。坐在对面的年轻女子不屑的说道:“太子妃都病成这样了,府里的庶子还一个接一个的往外生。”,她还没说完,便被人制止了。碧溪想着,这女子肯定是觉得太子无德,发妻生病,不着人好好照料,反而与妾室寻欢作乐,对生病的发妻漠不关心,元妃卧病在床,府里反而喜事一件接一件,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哼,这种事情的确让人寒心,元妃可是天下女子德行典范,而太子对她竟然如此不尊重。这不仅仅是家事,更是国事,元妃是大家属意的国母,而太子竟然无视大家的意愿,对元妃这样无礼——
“太子也不能因为太子妃病着,就不为皇家开枝散叶呀。”一名女子小声说着。碧溪记得她,她是太子的堂妹杨氏,父亲也是王爷,可惜已经故去了。
杨家的人,果然都在站在太子那边的。不少人对此嗤之以鼻,女子红着脸低头不语,显然知道自己犯了众怒。
“你们送的挽联我看到了,写的真好,太子妃见了一定很高兴。”碧溪忍着悲痛笑着。女儿却举起手帕擦拭她的眼角,怯怯的说道:“娘亲不哭,文文乖乖。”
安夫人等人也红了眼,语气微有凝滞的说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太子妃性情高雅,那些俗物她看不上。”,说着已经忍不住流下泪来。
丫鬟们端上来糕点,众人知道午膳时间尚早,都吃了些。安夫人见文文乖巧,忍不住伸手拉拉她的小手,文文笑着抓了一块酥饼递给安夫人,安夫人赞叹道:“这孩子真是聪明伶俐,郡主教导有方。”,碧溪无奈的笑笑,这孩子在陌生人面前规矩懂礼,在封地的时候就是个疯丫头。
外面锣鼓声响起,预示着开始做法事,众人开始往外走,听说做法事可以让死者得到安宁,碧溪想起来欧阳的那句话:世上没有这样的法术。碧溪苦笑,这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元妃已经死了,做的再多,也只是给活着的人看,死去的人哪里能享受到什么。
高僧们围成圈,坐了三圈,外面高僧也围了两圈,敲着木鱼,顺着正反两个方向缓缓走动,外面一圈高僧坐在蒲团上,面前燃着灯,外面罩着描画了菩萨画像的灯罩,油灯的光亮微弱,可是却一直没有灭。(未完待续。)
三百三十二 云昭训小产
“听说高僧有一种念力,也有人说是愿力,它能让人愿望成真。”不知何时,易氏站到她旁边,她越发的成熟稳重,看样子她过的应当不差,一个能狠心毁掉家族的女人,谁有本事能让她过的差呢?
“但愿吧。”碧溪淡淡的说道。
法事要持续七日,这七日,高僧得不分昼夜的念诵佛经,也不能离开做法事的会场,而念诵佛经时,太子妃的妾室和庶子都得跪在旁边聆听,大部分仆人也得跪在一旁,宫里抽调出一部分人手,供太子妃调遣。
到了晚间,宾客们该离去,碧溪问管事的,晚上谁守灵,管事说是太子妃娘家人安排了人守灵,碧溪想起元卿哭的红肿的眼睛,心中既无奈又不忍。
伤心一时,换一世安宁,这是元妃的心愿,希望她的愿望能够成真。
还未走出大门便听到有人唤她,回过头,见来人是萧妃,她依然穿的十分朴素,而碧溪却身披狐皮大氅。
“二月的天还真冷。”萧妃意有所指的说道。她知道碧溪与元妃关系好,元妃离世,碧溪定然觉得心寒,只怕现在是酷暑,也难掩她心底的寒气。
碧溪低头道:“王妃先请。”,此时此刻,她并不想与萧妃寒暄,更不想惹她身后的晋王。
“一道走吧。”萧妃随意说道。她放慢步伐,故意等碧溪一起,俩人走到门外,便见晋王同欧阳站在一起,碧溪想道:难道这对夫妻又在耍什么计谋?
虽然心里不乐意见到晋王,可是真见到了,还是得笑容满面的行礼,文文看到欧阳,跑过去抱着欧阳的大腿,欧阳将女儿抱起,碧溪便拉过儿子,训斥文文道:“不得无礼。快下来给王爷请安。”,文文嘟着嘴,不情愿的行了个规矩的礼。
“孩子不懂事,让王爷王妃见笑了。”碧溪略显尴尬的解释。因为文文虽然行礼,但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有一个干巴巴的福身礼。
“哪里的话,孩子还是活泼点好。”萧妃笑道。出于母亲的天性,萧妃一见到俩个孩子就十分喜欢。尤其是眼前这丫头,大大方方的,一点不怕生人。
晋王蹲下身子,张开双臂,略带诱惑的说道:“来,表舅带你去玩。”,名义上他与碧溪是表兄妹,所以这孩子可以喊他一声表舅。
文文嬉笑着钻进晋王怀里,双臂十分自然的抱住他的脖子,十分夸张的喊道:“哇。我有好多舅舅。”,然后看着晋王问道:“表舅,你会送我大房子吗?舅舅说要送我一百个下人,所以我需要一所大房子来装下人。”
碧溪的脸都黑了,萧妃表情也有点僵硬,第一次见面就提这种要求,恐怕没几个人敢这么做。
“好啊,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晋王疑惑的问道。他不是没有孩子,可是孩子们都惧怕他,跟他说话都哆嗦。哪里敢提这种要求。
“啊——”文文吧唧一下嘴巴,抒情的长叹一声说道:“我要用巧姐果子做屋顶,棉花糖做被子,用酥饼铺地面。要用炸鱼片做衣裳……”
到底是孩子,还不知道屋子的用处,脑子里想的都是吃食,连衣裳都要用鱼肉做。
“那要仆人做什么?”晋王问道。
“给我做糖葫芦和棉花糖啊。”文文干脆的回答道。众人听到答案都笑了。
天色已晚,几人随意聊了几句便分别了,分别的时候。文文还不忘提醒晋王,要送她一所房子。
坐上马车,碧溪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文文正坐在欧阳的腿上,在他耳边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欧阳时而点头,时而微笑,这马车倒像是只有他们俩个人。
“有没有碰到定国侯?”碧溪问道。
欧阳点点头道:“碰到了,大概不会让牛牛承袭爵位了。”,牛牛是他们给儿子起的小名。
碧溪叹了口气,虽然她不希望儿子承袭爵位,可是因为儿子的问题不能承袭爵位,还是让她有些难受。
文文睁着大眼睛叫道:“爵位是什么,为什么只给哥哥不给我,你们偏心!”,碧溪胳膊一滑,肩膀撞到马车上,这个丫头最让她头疼的就是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要抢,明明不知道“爵位”是什么,可是见到别人有,她就想要!
“再吵闹,回去让你拾牛粪。”碧溪板着脸训斥。文文摇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娘亲主动给我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我不要。”,她还不知道牛粪是什么,但是她已经能猜到,牛粪不是什么好东西。
碧溪有时候会怀疑,这个丫头是不是只有三岁,因为一般的小孩绝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大多是懵懂的,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无法辨别别人的善意和恶意,可是这个丫头,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太反常了。
“夫人,你别训她了,在外面,也给孩子留些脸面。”欧阳见碧溪要发火,连忙劝阻。碧溪有火没处发,气闷的说道:“你们尽管宠着她,再过十年就把她嫁出去,看你们怎么宠她。”
欧阳苦着脸逗文文道:“你娘要把你嫁出去,以后爹见不到你了。”,文文想了很久,没想明白嫁出去是什么意思,只得忽视“嫁”字,挣扎着说道:“我不出去,不出去。”
碧溪见她害怕,继续说道:“把你嫁到外邦,让你永远也回不来。”
文文一听“永远也回不来”,立马抓着欧阳的衣领大哭起来。
回到国舅府,文文缠着独孤跋撒娇,一会儿说独孤跋的戒指好看,一会儿说他的匕首好看,独孤跋给她逗的开怀大笑,凡是她看上的,最终都送给了她。
休息一晚,次日他们一起去太子府,下了马车,晋王和萧妃站在门口,看样子也是刚到。文文一见到晋王就大喊:“表舅!”,然后飞奔着冲过去,看样子比看到独孤岚还要高兴。
“表舅,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啊?”文文大声问道。碧溪拿出手绢擦汗,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文文会说出这种话,简直太丢人了。
晋王抱起文文,面露尴尬,看样子他还不大会与小孩相处。
文文见他不回答,双腿乱踢,不一会便把晋王外袍踢脏了,嘴里还嚷着:“你想不想我嘛——”,碧溪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多出一块秤砣,沉甸甸的。
“下来!”碧溪咬牙切齿的说道。文文见碧溪生气,忙说道:“娘,你别生气,生气的时候很丑。”
碧溪咬咬牙,仔细叮嘱道:“好,不生气,你过来。”,她觉得这丫头有必要教训一下,这个自来熟的性格实在让人讨厌。
文文紧紧搂着晋王的脖子,说道:“表舅快救救我,娘亲要打我了!”
众人哄堂大笑,碧溪听到笑声才意识到,自己被别人看笑话了,而且是在元妃的丧礼上。
碧溪见文文黏着晋王,晋王也没有送还女儿的意思,只得看着欧阳笑道:“那辛苦你照顾俩个孩子了。”,欧阳点点头道:“放心吧。”,回头看了文文一眼,发现她正在跟晋王索要他脖子上挂的东西。
与杨氏一同进入太子府,众人再次给元妃行礼,碧溪跪在棺木前说道:“你干女儿实在不听话,今日没能来给你请安,回去我一定教训她。”
因为与萧妃一道进来,所以丫鬟领着她们来到同一间厢房,相比于昨日的厢房,这间厢房要小得多,只摆了两张桌子,大约能做二十多人。
“真是让王妃见笑了。”想起文文的举动,碧溪便有些羞愧,她从未教过文文说这些话,可是她不知从哪学来的这些,而且不分场合的乱来。
萧妃微笑道:“她只是孩子,你何必较真。”
俩人坐在一起闲叙家常,时间倒也过的飞快,今日没碰到安夫人,倒是碰到了易氏,不过她并未与碧溪坐到一桌,桌上四份点心,萧妃说是宫里做了送来的,午膳只有素菜,萧妃说这味道跟宫里的御厨做出来的一样。
外面有人匆匆走过,碧溪正在疑惑发生了何事,一丫鬟打扮的女子走到萧妃身边耳语几句,萧妃挥挥手,女子又退了下去。
突然外面走动的人多了起来,碧溪知道定是有大事发生,拢了陇大氅跟了出去,屋里的人见她离开,也都跟着去看热闹。
位置是大厅方向,那里摆着棺木,碧溪一边走一边想道:出了什么大事,该不会是元妃活过来了罢?想到此处,双脚走的更快了。
前面围了好些人,都围在外面,没去大厅,看来不是元妃活过来了,而是这群妾室和庶子出了事。
“让开,你们让开——”
碧溪听到了太子的声音,他似乎很着急,过了一会,众人让出一条道来,碧溪看到他抱着一个浑身素白的女人飞快的跑了,奴仆们也跟着跑了一大群。
众人开始小声议论,碧溪听到她们在说,云昭训小产了。
小产了?她的身子看上去比元妃结实多了,好好的,怎么就小产了?还偏偏在元妃的丧礼上出岔子。
不过云氏死了也好,这样她的儿子就可以过继给元妃了,虽然元妃并不需要这样一个便宜儿子,但是有一个名义上的儿子,别人也不会说她无后,可以全她一个美名。(未完待续。)
三百三十三 藏宝
太子很快折了回来,面色阴郁的回到棺木旁站着,众人议论纷纷,太子该去男宾那边接待宾客,为何会留在女宾这边?
“各位夫人,刚刚婢妾身体不适,情急之下送她离开,失礼了。”太子朗声解释着。“失礼之处请多见谅,天寒地冻,还请各位夫人回厢房歇息,务必保住身子。”
婢女们开始领着夫人们回去,碧溪身边也站了一位婢女,她轻声说道:“郡主,奴婢扶您回去歇息。”,这声音好生熟悉,碧溪回头一看,果然见到芙蓉眨巴着眼睛歪头看着她。
“你也被调来了。”碧溪微微一笑,昨日她还在猜测,在这里会不会碰见秋子、芙蓉等人,没想到这会儿真碰到芙蓉了。
“这边需要服侍的贵人多,娘娘担心丫鬟们伺候不好,所以让奴婢们来帮忙。”芙蓉扶着她的胳膊往前走,疑惑道:“郡主出门怎么也没有人跟着?”
“这里伺候的人够多了,我再带几个,越发显得人多。”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碧溪悄声问道:“是不是云昭训小产了?”
芙蓉顿了顿,答道:“见她衣裙上有血,想来是这样,她用过早膳后,肚子就有些不舒服,她说是着了凉,不肯回去休息,结果拖到现在——”
碧溪点点头,太子府这么多人,人多手杂,吃食被人动点手脚很难察觉,就算发现了,也难揪出凶手。
只让她小产?这有何意义?云氏已经有了庶长子,就算不能再生育,也没人能够撼动她的地位。难道是有人要毒害她?可是谁这样大胆,敢在太子妃的丧礼上做这种事情?
碧溪从衣袖里取出一张银票,塞到芙蓉手中,轻声说道:“再见面不知何时,这些银子你且收着,托小太监带些胭脂水粉总可以。”
芙蓉推辞不肯收银票,独孤皇后管理后宫甚严。若是让她知道她收了别人的钱财,不知道会如何惩罚她。
“只做低阶女官太辛苦,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做高阶女官。钱拿去上下打点一番。”碧溪随意说道。这几年,欧阳的香行能打探到许多消息,可是宫里的消息始终打探不到,每当这时,碧溪都充满感慨。可她也知道,宫里的人都惜命,轻易不敢做这种事情。
芙蓉依旧推辞,轻声说道:“郡主谬赞了,奴婢能够历经两朝而不死,已是万幸。”,因为亲眼看到相熟的人死去,所以她更加惜命,别人敢博前程,她不敢。她只想活着离开皇宫。
俩人在厢房外分别,碧溪取出腰间的银票塞进衣袖里,拉着大氅推门进去,却见厢房里没几个人,碧溪坐到萧妃旁边,问她出了什么事,萧妃说,大概都去瞧热闹了。她说“大概”,表示她也不清楚那些人的行踪。过了一会,那些人陆续回来。嘴里说着:安老太君风趣的很,儿女有出息,孙子辈也很优秀。碧溪这才明白,她们去巴结安老太君了。
天色渐暗。众人纷纷离开太子府,碧溪没看到欧阳,萧妃也没找到晋王,于是俩人站在门口闲聊,等着他们出来。
独孤跋抱着牛牛出来,碧溪忙接过牛牛。见独孤跋肩膀上的口水印,尴尬笑道:“有劳父亲了。”,独孤跋摸摸孩子的头,笑道:“没什么,文文很讨人喜欢,今天又要到不少好东西。”
碧溪听到这里,只感觉到脸皮似乎都被人扯去了一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儿,简直太尴尬了,欧阳在旁边怎么也不管管?这样乱要东西,别人会怎么看待他们?碧溪感觉心里又装下了一颗秤砣——。
不一会,欧阳和文文出来,碧溪留意到她脖子上系了红绸带,衣裳鼓鼓的,想到独孤跋的话,碧溪料想里面必定放着盛满战利品的荷包。
“娘亲——我好想你哦。”文文一见到碧溪,便张开双臂朝碧溪扑来,碧溪顿时心软下来,摸了摸她的小手,热乎乎的,看样子没有冻着。
与众人道别,碧溪等人坐上马车。文文掏出荷包,高高举起给碧溪看,学着长辈们沉稳的语气说道:“来,孩子,这是打赏你的。”,碧溪以为她要将荷包给牛牛,便让牛牛伸手去接,文文却收起荷包道:“这是打赏给娘亲的!”碧溪眉心跳了跳,忍住想要揍她的冲动,温柔的说道:“娘亲是长辈,不是孩子,要学会尊重长辈!”,文文似懂非懂的点头。碧溪伸手接过来荷包,里面塞满了戒指和金锭,好在没收什么不该收的东西,这些东西她也常赏给孩子。
“还有一个!”文文献宝似的从衣兜里取出一个玉佩,碧溪只看一眼,便知这玉佩不是凡品。
“哪来的?”碧溪狐疑的接过玉佩,这样的水色,只怕是宫里也难寻几块,为什么有人会将它赏赐给一个小孩?若是元妃还在世,倒是可能会赏她个好点的玉佩,可惜元妃已经不在了。
“益昭哥哥给的。”文文脆声答道。
碧溪看向欧阳,女儿口中的益昭哥哥,不是旁人,正是太子的庶长子,早已经封了王,皇后对其也算宠爱,他有这样的玉佩倒也不稀奇,可是他为什么将玉佩给年幼的文文?
“恐怕嘉王还不知玉佩价值,得赶紧送还。”碧溪不喜云昭训,连带不喜她儿子,自然也不喜欢她儿子送的东西。欧阳让马车重回太子府,他带着玉佩进去送还,碧溪小声训斥女儿,让她不要收金银以外的东西,女儿不明缘由,一直追问为什么。
等了半个时辰,欧阳终于回到马车上,天已经全黑,车夫慢悠悠的赶着马车,小丫头已经学会告状,见到欧阳,忙爬到他腿上,将碧溪的话重复了一遍,欧阳宠溺的捏她的鼻子,让她听娘亲的话,不要惹娘亲生气,小丫头乖巧的点头。
用完晚膳,洗漱完毕,文文坐在床里玩耍,好好的被子不盖,非要将狐裘当被子盖,碧溪担心她着凉,只好同意她盖着狐裘,上面再加一床棉被。
次日,碧溪感觉鼻子疼痛,睁开眼睛,发现文文正双手捏着她的鼻子。碧溪皱眉,将她训斥一顿,然后看见被撕坏的狐裘——
“这是怎么回事!”碧溪发怒,这件狐裘可是元妃留给她的念想,这丫头竟然把它给毁了?上面留有如此多的牙印,不用说,定是她用牙齿将狐皮给咬坏了!
“娘亲,这里面有东西。”文文委屈的从枕头下取出一块狐皮,狐皮边缘满是牙印,可是中间却描画了地形图,图上明确标出长安、洛阳的位置,路线往北,靠近外邦地界,那里有一座大山,山的一侧有个将军雕像,山下面写着一个“宝”字。
难道是山下有宝?
碧溪将衣裳绞开,原来这件狐裘有两层狐皮,里面一层,不但有地形图,还有元妃留下的字迹。“昔日受宇文将军托付此图,本欲交还宇文一族,恐其生反心,置黎民于水火,故截留至今,而今时日无多,欲将此图托付于你,忘你珍之,用之造福百姓。”
捏着柔软的狐皮,碧溪心生悲伤。元妃心中终究有牵挂,她舍不得离开人世,可是为了家族的自由,她毅然选择离开人世。既然担心百姓过得水深火热,为什么不自己来解救他们,为什么要重担交给别人——
呆坐了好一会,吴婶进来收拾床褥,碧溪将狐皮绞碎了,让吴婶拿去烧掉,担心女儿出去胡说,特意将儿女留在国舅府,命吴婶好生看管。
元妃棺木开始下葬,皇上早命人修建了皇陵,只不过皇上还没入住皇陵,元妃便先去了,碧溪远远的跟在送葬队伍后面,送葬的人和马车挤满朱雀大街,碧溪从没见过这条街如此拥挤。
“元妃给我们留下这个。”碧溪从荷包里取出狐皮,递给欧阳。欧阳看了一眼,随意说道:“没想到传言是真的。”,显然是对宝藏没什么兴趣。
碧溪见欧阳不为所动,拉着他的手笑道:“有了宝藏,你也可以称王。”
欧阳揽过她,叹道:“征服你就够了,难道你想我坐拥几千美人?”
碧溪笑笑,将狐皮卷好放入荷包。万人抢夺的东西,却落入他们手中,可惜的是,他们对宝藏根本没兴趣。
到达皇陵,碧溪与欧阳站在高处,远远的看着众人冲墓室撒钱,高僧往里面撒方形的镇纸,更有人将手镯也脱下了扔入墓室。棺木入土,最先被填埋的是元妃安歇的主室,然后是耳室,里面摆放了许多陪葬物品,随着耳室的填埋,各种客房、厢房也被填埋,最后是伺候元妃的丫鬟婆子,都被迷晕了,就地活埋,好让他们能在另一个世界,继续伺候元妃。
仪式进行一天,直到天黑才宣称“太子妃移居新室,与地长存”,下葬仪式正式结束。
虽然下葬仪式结束,但是众人还是得来太子府给元妃的牌位请安,一直要等到头七过后,丧礼才算接近尾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