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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岔道城

    鸡鸣驿、下花园、保安州、东八里、西八里、怀来城,永宁城,延庆州,城池屯堡上空飘扬的日月旗被人狠狠的从城头踢下,换上了大顺的旗号。

    沿着官路,通往居庸关的山路上更是车马拥塞,人欢马叫。数十万人的庞大行军队伍,前锋已经过了延庆城,后卫却还在大同与太原之间。

    宣府镇已经从明军护卫京师的右臂,变成顺军攻打北京的左勾拳。

    眼前,唯一可以阻挡大顺军前进道路上的关隘,便是八达岭与居庸关了。

    八达岭的由来,按照《长安客话》中的解释:“路从此分,四通八达。”因为八达岭是居庸关的外口,北往延庆、赤城、蒙古,西去张家口、怀来、宣化、大同,东到永宁、四海,南去昌平、北京等地区,可谓是四通八达,所以它历来便是一条重要的交通要道和防卫前哨,素有“京北第一屏障”之称。

    八达岭这名,最早时见于金代诗人刘迎的长诗中《晚到八达岭下,达旦乃上》和《出八达岭》。元代,这里称“北口”,是与南口相对而言。南口在北京北郊昌平县境内,从南口到北口,中间是一条40里长的峡谷,峡谷中有万里长城的著名关口“居庸关”,这条峡谷因此得名叫“关沟”。八达岭高踞关沟北端最高处。这里,两峰夹峙,一道中开,居高临下,形势极其险要。自八达岭下视居庸关,如建瓴,如窥井。“古人有居庸之险,不在关城,而在八达岭”之说。

    “林泉,你看这八达岭比潼关如何?”借助着手中的望远镜,李自成在山脚下便清清楚楚的将八达岭山形地貌看得明明白白。

    “圣人云,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今陛下以堂堂正正之师,吊民伐罪以正讨逆。便是********,又岂能阻挡王师前进?”

    跟随李自成御驾行动的大顺丞相李岩,恰到好处的转了一句文,用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话来回答李自成。

    “丞相所言甚是。学生亦是如此看。”在潼关战役之中崭露头角,为李自成大军献上声南而击北,佯攻钟祥,调动明军引诱孙传庭大军出潼关东进计策的顾君恩,也是为李岩的这番言语而击节赞叹不已。

    听得了手下重臣的这一番善颂善祝,李自成却也是微微露出了些笑容。

    “话虽如此,但是朕却不敢小觑了这道雄关险隘。免得伤了朕许多忠勇将士的性命!传杜勋来!”

    杜勋,字子猷,原本是崇祯宫中尚膳监掌印太监,大概的差事权力就和海大富公公、小桂子公公的活一样。后来被外派任宣府(今河北宣化)监军。李自成大军东进,大同总兵姜镶派使者至李自成军前纳降。杜勋虽然没有派出使者早早的去接洽投降事宜,却也是另有一番表现。

    他和总兵王承允出城三十里迎接,对于他的这番表现,宣府巡抚朱之冯大骂:“尔上所倚信,特遣尔,以封疆属尔。尔至即通贼,何面目见上?”杜勋却是一言不发,大笑而去。朱之冯见大势已去,自缢死。

    杜勋听得皇上召唤,急忙一溜小跑的从队伍的后尾处奔来。

    “奴婢参见皇上。”

    “杜勋,你在宣府献城归顺朕,也是有功于我大顺。可是,你在明国那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说到这里,李自成以目光示意,旁边有人丢过一份邸报掷给杜勋,上面赫然有着宣府监军太监杜勋在宣府尽节,帝赐杜勋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其侄为世袭锦衣千户等词句。

    “奴婢自从出城设摆香案迎接陛下天兵之时,便已经将此残躯尽数献与陛下了!”杜勋倒也是干脆,很是直截了当表了一下忠心。

    “少啰嗦!只管给咱说说对面的这座山岭上的布防和兵马情形!”

    刘宗敏对于杜勋这些人向来都是没有什么好声气,只管粗豪的呵斥着杜勋。

    “是!汝侯说的是。”杜勋站起身来,却依旧弯着腰,指着远处山岭上的各个敌楼、关隘,哨口、道路为众人一一讲说起来。

    他讲完之后过了好半晌,众人还在惊愕之中不能自拔。

    这一带的长城都是当年戚继光戚少保督工建造。依照山势修建,分为南、北两峰,蜿蜒于山脊之上。从城墙上往下面看是有两个门洞和u字形的城墙、、垛口、箭楼、敌楼和瓮城。在瓮城墙上内外两面都有垛口墙,四面拒敌。倘若敌人攻破关门涌入城内,将受到四面守城将围歼,敌人如落瓮中。

    瓮城是这一带长城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一般都建在地形险要的交通要道上。八达岭的瓮城建在山脊上,受地形限制,依山就势,东低西高,东窄西宽,瓮城内无井,水源缺乏,平常驻兵不多,守城部队驻在西北三里的岔道城。

    瓮城两门之间相距63.9米,西门楣题额“北门锁钥”,城门洞上,安装有巨大的双扇木门,门内安装有木顶柱和锁闩。平时,大门敞开,行人商旅自由出入;战时城门紧闭,严实坚固;一旦发出反击号令,城门洞又是千军万马发起冲锋的出口。

    关城设东、西关门,西城墙下部用10余层花岗岩条石垒砌,上部砌大城砖。墙宽20余米、厚17米、高7.8米;顶部为长方形城台,长19.8米、宽14.15米,面积280.17平方米,四面筑宇墙垛口。城台两侧30~40米处,各建敌楼1座,以墙连通,与关城构成犄角之势。西城墙两侧连接有南、北两道城墙,两墙均建于山脊之上,东低西高,成u字形,在东门相遇。

    而作为居庸关外围据点,整个八达岭防御体系重要一环的岔道城,更是横亘在大顺军队前进道路上的一个不可回避的关口。

    据《延庆州志》记载:“岔道有二路,一至怀来卫,榆林、土木、鸡鸣三驿至宣府(今宣化)为西路,一至延庆州、永宁卫、四海治为北路。”故得名“岔道”。明嘉靖三十年(1551年)岔道城开始修筑,历经三十余年终于建成,整个城呈不规则长方形,中间略鼓,两端略缩依山势而建,北部城建在半山之上。整个城东西510米,南北宽185米,为船形。全城总占地面积约8.3万平方米,城墙高8.5米,由石条城砖、石灰、泥土筑成。城上设有马道,外侧宇墙设垛口、望孔、射口,南城墙有烽火台2座。城墙的建造分为两个时期,早期是内夯土,外用石块加白灰砌筑,晚期又在原城墙外用条石和砖砌筑。

    这处处关隘都是修建的如此坚固,又都是择险而建,端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倘或是再有一个类似于周遇吉那样坚守不退的人物,大顺军这一路千里而来,难道要在这八达岭下折损无数兵马吗?

    见众人面对这座雄关险阻皆是面有忧色,杜勋却是呲牙一笑。

    “皇上,各位侯爷、大人,此处关隘虽然说险峻异常,但是却也并非不破之城。据奴婢所知,便是崇祯朝以来,这座用来防范北方虏骑的城关便被奴贼攻破过。”

    杜勋说的,便是崇祯九年那次居庸关失守。

    崇祯九年七月初,清兵入寇,一路攻取独石口,一路攻取喜峰口。

    清兵入喜峰口,明巡关御史王肇坤激众往御,不敌,退保昌平。十日,昌平被围,王肇坤与守陵太监王希忠,总兵官巢丕昌,户部主事王一桂、赵悦,摄知州事保定通判王禹佐分门守御。

    十六日上午,居庸关从内侧被攻破,十六日晚,昌平两千朵颜蒙古兵作为内应,引清兵入城,巡关御史王肇坤战死,同时战死的,还有户部主事王一桂,保定通判王禹佐,守陵太监王希忠,判官胡惟忠、吏目郭永、学正解怀亮、训导常时光、守备咸贞吉等人。

    总兵巢丕昌出降,清兵焚天寿山德陵。

    “守岔道,所以守八达岭;守八达岭所以守居庸关;守居庸关所以守京师。”听完了杜勋这通详细的介绍,李岩在马上若有所思。

    “陛下,臣父子自归顺以来,蒙陛下天恩,封官进爵,但是却无尺寸之功。实在是汗颜得紧!如蒙陛下恩准,臣父子愿领本部人马,攻取岔道城来献!为陛下入主京师扫清道路!”文水伯陈永福提缰催马而出,在李自成驾前请战。

    “也好!往日之知道爱卿善守,今日却不妨见识一下爱卿之攻!”对于陈永福等前明官军这些降将,李自成向来是恩遇抚慰有加,但是当真是到了打硬仗的时候,李自成却不敢把他们作为自己的可用可靠实力。

    今日却见陈永福父子主动请战,去攻打眼前这座横亘在山间险道上的关口,确实是令李自成颇为欣喜。

    “爱卿却是要小心。此处山间崎岖狭窄,大队人马施展不开,人马上去的少了,未免为明贼所乘。还是要多多的想些法子才是!”

    “多谢陛下!此间山间小堡,又有几何兵马?!臣去去就回!”

    陈永福、陈德父子各自跳上战马领着本部数千精锐跃出大队,沿着山间道路直奔岔道城而去。

    往岔道城的路上,山坡、沟底,星星点点的散落着几户人家。知道要打大仗,要有大队人马过境,胆子小的住户早已赶着牲口,背着粮食,收拾了细软衣服,把粗笨应用之物掩埋好,拉家带口的躲进深山之中。胆子大的,也是用石块砌死了大门,躲在门后观察着眼前这一幕即将是令大明天翻地覆的景象。

    越过了南口村,沿着狭窄崎岖的四十里长的关沟,陈德催马在前,领着百余名精锐骑兵飞速而来。新换的马蹄铁敲打在山沟里的石头上,转瞬间便有偶尔几点火星一闪即逝。望着两侧山头上的密林荒草,陈德不时的提醒手下人,“警醒些!别中了别人的埋伏!”

    随着陈德的口令,这百余骑兵渐渐的在关沟内拉开了长长的队形,头尾上长达三里有余。便是有埋伏,也只能伤及一部,不会伤了元气。

    为首的斥候在马上已经可以看到隐约的沟口,看到在沟口后面的那座堡垒随着马匹的奔跑条约也是在不停的起伏不定。

    但是,沟口的景象却是让斥候为之精神一振!

    沟口处聚集着一大群人!

    “少伯爷!沟口有人!娘的!这群明贼果然是胆子不小,居然还敢列阵迎战?!”

    陈德勒住了马头,远远的望过去,虽然有望远镜的帮助,但是在镜头里也只能看到沟口那里聚集着一大群人。为了以防万一,他勒住马缰绳,等候后面的骑兵跟上来。

    “全体下马,整理甲胄兵器!”发布了这道命令,陈德便是径自跳下马来,将挂在马鞍上的长刀、步弓、火铳等物一一摘下来查看一番,更是将箭囊打开,检点一番里面的箭矢。做完了这一切,他满意的点点头,招手唤过一名心腹亲兵。

    “你马上到伯爷那里去,将这里的情形告知伯爷,就说我打算击破拦阻之敌,冲到岔道城下,请他老人家督率大队人马火速前来!”

    送走了报信的亲兵,陈德又命令手下人吃了些干肉饼子,稍稍给战马休息了一会,见大家精神体力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便一跃上马,“立功露脸的时候便在眼前,随我来!”

    这百余骑兵都是原来陈永福的家丁,最是精悍不过,便在陈德马后一路呼喝咆哮着卷起阵阵烟尘,直奔沟口的大队人马而来。

    战马的而几个跳跃之间,人们已经能够从马上隐约看到那些在沟口聚集的身影,陈德不由得阵阵兴奋,从背后摘下马弓紧紧的握在手中,又取了三支狼牙箭用三根手指捏住,只待能够看得对面清楚些了,便要弯弓搭箭射出去。

    “兄弟们,跟我上!拿下了岔道城,攻破了居庸关,咱们就可以到昌平去烧崇祯小儿的祖坟去!”

    在陈德的冲锋箭头不远处,陈永福挥动着长枪,大声吆喝着,身上的斗篷被山间的冷风吹得飞扬起来,俨然便是战舰的风帆一般。在他身后,千余骑兵和数千步兵在狭长的关沟内掀起了一道滔天的狂潮。

    拿下居庸关,沿着八达岭的山道向下直冲,不远处便是天寿山皇陵所在。这里可是埋着自永乐以来的历代明朝皇帝、后妃。

    崇祯令三边总督汪乔年、米脂县知县边大绶发掘了李自成家的祖坟,把祖先骸骨尽数毁了的事,在大顺朝野上下无人不知。也是文武们引以为恨的一件事。虽然有钟祥诱敌孙传庭出潼关时烧了享殿的举动,但是比起了抛坟掘墓的事情来,大顺朝廷上下却是一致认为做得远远不够,也应该把崇祯家的祖坟同样刨了!

    如今,为皇上出这口恶气,能够建功立业简在帝心的机会就在眼前,如何不令陈永福手下的官兵们士气大振?一个个只管催开步伐,大步朝着沟口方向猛扑。

    但是,冲到沟口时,一幕令人瞠目结舌垂头丧气的情景赫然如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一样砸在了众人面前,砸的大家胸中发闷,仿佛使足了全身力气打出去的一拳,被对方轻松闪避开了一样。

    沟口处,陈德领着百余骑兵正在与数百名明军官吏兵丁混杂在一起,欢声笑语。沟口旁边的宽阔处,早已有人平整出了场地,高高搭起了彩棚、以山间松柏扎起了牌楼,牌楼上用彩绸妆点,隐约上面还有字迹,急切间也看不清,大抵是恭迎圣驾之类的词。

    路边,除了有锅灶烧水煮茶之外,更有一班鼓乐在,乐师们很是卖力气的耍用着手中的笙管笛箫,将动人悠扬的细乐送入人们耳中。

    “这个,这个,这他娘的怎么回事?!”陈永福颇为恼火,“陈德,你给老子滚过来!”陈永福本打算在岔道城很好的打上一仗,在李自成和大顺文武官员们面前露个脸,可是,眼前这些岔道城官员的表现,完全把他的计划给打乱了。

    “父亲,岔道城只有一个守备领着三名千总,不过数百兵丁,且又数月不曾关饷。兵无斗志,将无战心。听得皇上大兵到了,立刻出城到沟口迎接,以追随皇上讨伐暴君崇祯!”

    “嘿!”陈永福将手中长枪狠狠的刺入脚下冻土,饶是那块土冻得坚硬,却也是被他这带着无量无尽怒火刺出的这一枪深入了一尺有余。

    但是,即便是心中再有怒火,也不能不做出一副表示来。毕竟,这些人望风而降,却也是李自成的天威所至。

    “马上向皇上报捷。就说岔道城守军为圣上德威所感,于大军未到之时便以起义归顺。前锋臣陈永福所部,兵不血刃占据岔道城。眼下正往居庸关进军!”

    八达岭为居庸之禁扼,岔道城又为八达岭之藩篱,岔道城投降了,八达岭和居庸关呢?(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七章 危城落日

    京师通往东南方向的官道上,车马拥塞,人头攒动,骡马的嘶鸣,与呼爷唤娘寻妻觅子之声不绝于耳。

    从朝阳门开始,一直沿着运河到通州,近百里的烧灰道路被逃出京城的人流车流挑子轿子塞得拥挤不堪。也难怪,李自成的大顺军兵不血刃便连续破了岔道城、八达岭、居庸关,通往京师的最后一道险关隘口便改姓了顺。

    数十万大顺兵马居高临下,在八达岭上如山洪暴发一般沿着山路猛扑下来,这种气势又岂能是南口、昌平、沙河等处驻军所能够抵挡得住的?何况,这些地方的驻军早就是虚有其表了。

    三大营土木之变后主力损耗殆尽,此后一年不如一年,虽定兵额十万,又有春秋二班官军一十六万,然内有多少,实在难说。

    而且班军沦为工匠,终岁不得入操,被京城权贵呼来喝去,充当杂差苦役。营兵又多为勋贵子弟,骄惰成性,平时到教场应付操练者少,还未到天黑就散伙,这战斗力自然不用提了。

    当然,不说战斗力,论起外表,三大营诸人个个高大威武,形象不用说每次皇帝阅兵,见旌旗林立,盔明甲亮,官兵齐呼万岁,每每心中大悦。

    但是,其中弊端重重,瞒得过皇帝,却瞒不过同样是居住在京城的百姓和官吏眷属。他们很清楚,历次奴贼入关在京畿地面上劫掠,几时见过京营的大爷们斩将立功?不都是从各地抽调的勤王兵马来干苦活累活?可是,如今连边军都是不战而降了,京营的这些大爷们又如何是对手?

    一个主意在京师居民脑海当中随即形成,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听闻南路的大顺军也只是引兵马出太行,取真定、保定这一条路北上,意图与自居庸关南下的李自成所统领的主力南北夹击北京城。这些人当即便做出了抉择:

    “出朝阳门沿着通惠河奔通州,到了通州,或是换漕船沿着运河南下,或是干脆奔天津乘海船出海奔山东!”

    逃难的人们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有钱有势之人骑马乘车坐轿,便是到了朝阳门内水关码头,也是有人迎接护送,上了停泊在通惠河里的运粮船,准备优哉游哉的乘船到通州。漕帮的帮众们也是抓紧时间利用这难得的商机狠狠的赚上一笔银子。

    “一个人,五十块银元。不分主子奴才,不分男女老幼。箱笼行李,一件便是五块银元!咱们这是真不二价,童叟无欺。您还不要嫌贵,有的是人要做。何况,咱们这船可是漕帮的船只,您若是到了通州还打算南下运河,咱们不再另行收费。一道下山东回江南便是!若是打算到天津换海船,那您就更加的得坐咱们的船了,咱们漕帮虽然是一群苦哈哈,可是蒙国公爷父子两代人看得起,咱们都是给他老人家们出力办事的。漕船和海船,那是江海一家!不坐咱们的船,您就算是到了天津,只怕也是要另外找门路才能上海船。咱们就不同了,直接北运河到泥沽,到了码头,只要有空的海船,您就可以登船!”

    有道是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这些久历江湖的人一张利口,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把人们忽悠的不分东南西北。

    很快,漕船上便满是箱笼行李和衣冠楚楚的达官显贵了。

    而拿不起这笔船资的人们,便只能是满是羡慕嫉妒恨的继续沿着通惠河两岸的道路,向郑村坝、杨闸、通州方向行走,准备到了通州再行想办法或是寻觅漕船南下,或是东进天津乘坐海船。

    那些实在是没什么太多闲钱的,倒是一开场便打定了主意,迈开自己的两条腿,沿着运河南下,通州、沧州、德州、临清这一条路只管走就是了。

    望着人潮攒动的通惠河两岸,得到了圣旨,将部队从南苑调到朝阳门、东便门、正阳门等处把守京师东南方向的谈奇瑞、罗明祖两位左都督兼伯爵,也是兴趣阑珊。虽然他们的眷属和家私,此刻早已在黄浦江边的石库门房子里看着浦江落日听着舟楫桨声,但是,看得这一幕,未免确实有些让人颇为伤怀,有着穷途末路之感。

    “老罗,你看看这个阵势!”站在朝阳门的城楼上,望着从那刻着一枚谷穗的城门洞内不断涌出的逃难之人,谈奇瑞完全没有了往日神采飞扬的精气神,而是颇为萎靡不振。

    “看着样子,京师是非丢不可了!”两个胆大妄为的家伙,便在城楼上当着一群心腹将领的面肆意言论起来。

    “你说李闯王打得什么主意?”

    作为统兵将领,罗谈二人自然对于军情要比城下的百姓了解的多,他们身后的墙上挂着的公文袋里,便有数份军情文书。将李自成南北两路的进军情形说得一清二楚。

    北路李自成亲自统领的主力军队自不待言,已经将数百门大炮拖过了八达岭,沿着军都山南麓一路急行军直奔昌平、沙河一线。而在清河一带,已经出现了大顺军的前锋游骑,驻守在这一带的三大营兵马人心惶惶,每日里逃兵不断。

    相比较京师三大营的旧军,脱胎于京营的新军,罗谈二人掌握的确实不错。接近三万人的队伍,基本建制圆满,士气还算不错,到现在如此紧迫的形势之下,也只是跑了数百人而已。

    “不管别人怎么想,咱们把手里的弟兄拢住了就是!”罗明祖很是坚定,他部下当中,千总以上的军官家眷已经全部送往天津,随时可以上船南下。千总以下的低级军官和兵士,则是每个人发了两个月的粮饷作为安家费,以笼络军心。

    谈奇瑞做得也是不差,他大喇喇的坐在一口箱子上,用铁网靴的靴尖将脚前的一口虚盖着的箱子盖踢开,露出了里面红彤彤的一片。

    “这是咱老子舍出去了这张老脸,在京里的隆盛行那边借贷来的二十万银子。今天我和老罗喊你们这群狗东西来,就是告诉你们,到了节骨眼上,咱们两个事不会吝惜银子的。你们也得对得起这些银子!”

    城楼里,东一处西一处的堆积着二十几口银箱,里面尽数都是用红色桑皮纸包裹好的一卷一卷的银元。

    “伯爷,您放心!别的营头怎么干,咱们管不着也不相干。但是咱们这些人,都是跟着您从山东一路杀过来的。那些狗皮倒灶的吃空饷喝兵血的事情,咱们是不屑的干!每次皇上关饷,咱们都是如数点名发放,从来不克扣兄弟们的军饷。”

    “您就只管下令,是不是要咱们护送皇上南下巡幸江南?”

    乱哄哄的,军官们的说话声将城楼变成了菜市场。

    “我们可都听说,南军派来迎接皇上南下的使者已经到了天津,就等着皇上出京城呢!”

    这话倒也是不错,奉了李守汉的命令北上应变的特使李沛霆,早已抵达了天津。但是,却也是只到了天津,再往前就说什么也不肯走了。只是命人写了书信奏疏,送往京城,请崇祯皇帝出京奔天津,“臣以备好大小海船数十,一俟圣驾莅临便可扬帆南下留都。”

    这些消息,都通过了王承恩、王德化的渠道送到了崇祯面前。可惜的是,内阁却依旧不肯让崇祯出京。倒是极力主张太子和几位皇子可以出京到天津去。同时,更是以皇帝崇祯的名义发布了一道诏书,明告天下宗室,可以放弃封藩之地到南京去。

    而崇祯皇帝本人却只能在敌军即将兵临城下之际,继续与这些内阁大臣们大打嘴皮官司。为了防备万一,他将手中最后一点精锐,花费了他数百万军饷钱粮打造出的京营新军调到了北京城通往东南方向的朝阳门一线,随时准备出城而走。

    但是,似乎皇帝、内阁、与已经被简化为南军的李守汉之间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之中。

    皇帝崇祯接受了李守汉的建议,准备南下留都再图中兴大明。而内阁却以京师不能无人为由,要求皇帝择人留守,指定好安排是谁来干这个有死无生,要么就要替无数人背黑锅的差事。可是,皇帝崇祯却是又不肯按照内阁的意思办,不打算让太子们先到南京去,同时,安排几个留守京师的人选却被内阁以品行、才干、魄力甚至是身体不好为由统统的否决了。见皇帝迟迟不出京师,作为接应皇上南下的李沛霆,便又是一道道的题本书信的请求皇帝火速出京。于是,又是一轮无休无止的扯皮开始。

    “陛下不妨暂且放弃京城,令百官随驾出行。臣奉令北上接应陛下,定然求得万全之计。”在最近的一份奏疏当中,李沛霆更是声泪俱下的要求皇帝崇祯不妨和朝廷百官一道走。但是,当崇祯如同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将这份奏疏传示诸位大臣的时候,却不料被人反唇相讥。

    “他李守汉若是当真忠心为国,为何到了此时却依旧无一兵一卒前来救援京师?却只是派一白衣说客抵达天津不停的在那里摇唇鼓舌,蛊惑陛下南巡,此意何在?!须知!自成祖以来陛下的历代祖宗陵墓在京师,宗庙宫室在京师。一旦离开京城,陛下何以成为陛下?!陛下难道当真愿意做为他人摆弄于手掌心里的汉献帝、唐僖宗吗?”

    这话,可谓是毒汁四溅,句句诛心。

    “臣附议!梁国公远在南方一时远水难解近火倒也是有些推脱之词。陛下旨意令李华宇兴师北上,他近在咫尺,可是,到了今日山东兵马尚未出德州!其人其心,已经是昭然若揭!”

    “正是!这对父子便是神奸巨恶。顺贼刘芳亮所部出太行,肆虐畿南各地,大名、真定、保定先后被其骚扰,李华宇便驻军在彰德府、怀庆府一带,坐视顺贼肆虐而不管不顾!以山东军马之战力,他若是趁顺贼渠魁刘芳亮出太行各口时迎头痛击,何至于有畿南各府的失陷贼手!何至于有京师被围之窘境!”

    早就悄悄的将家眷、细软能够搬运走的都弄走了,不能搬走的也紧锣密鼓的在府中挖地窖准备藏起来的各位大臣们,在朝堂上却是孜孜不倦的一副与李家父子这对祸国殃民的奸佞不共戴天的气势。几乎让人不敢相信他们的家眷此时都已经在松江府、杭州府等处优哉游哉的。

    崇祯见这群人仍旧是这般嘴脸,只觉愤懑之气充盈体内,似乎五脏六腑都要烧成焦炭,他差点要猛咳出血,最后又强自忍住。自从李自成东渡黄河征伐山西以来,连日来崇祯皇帝便是食不下咽,夜不成寐,不但眼眶深陷,脸色灰暗,而且头昏目眩,身体难以支撑。但是眼看着亡国就在眼前,他不能倒下去对国运撒手不管,否则,那就当真是无法在九泉之下面见列祖列宗了。

    “朕不能倒下,朕还要撑下去!宁远伯,不,梁国公是朕的股肱之臣。他便是有些私心,也比这些禄蠹强上百倍!”一面强自支撑着自己,一面在心中默默的念诵着。

    崇祯对眼前这些大臣们的内心想法也是能够猜度出几分的。他们不把他这个明廷皇帝绑起来献到李自成马前便已经是天高地厚的恩义了!之所以几次三番拦阻崇祯不令他南下,若是说他们内心没有打算在新主面前献媚表功的想法,那才是见了鬼了!

    “哼!尔等想学李景隆,朕却不是建文帝!”

    那李景隆是曹国公李文忠的儿子,论起来,也是太子朱标的表弟,建文帝的表叔,他本是建文帝心腹,深受亲近信任。建文帝继位后不久,周王朱橚被告发谋反。建文帝派李景隆以备边为名前往开封,包围周王府,将周王全家押回南京,废为庶人。也算是协助朱允炆削藩的得力助手。不久燕王朱棣起兵靖难,在真定(今河北正定)大败长兴侯耿炳文。黄子澄向建文帝推荐李景隆,建议让他接替耿炳文。八月,建文帝任命李景隆为大将军,让他率五十万大军北伐,并亲自在江边饯行,行“捧毂推轮”之礼,赐“便宜行事”之权。这种恩遇、权力、信任,在明朝开国以来也是不曾有过的。

    可是,李景隆又是如何回报自己这个表侄子对自己的这番恩遇呢?

    郑村坝、白沟河先后丧师数十万,建文帝顶着朝野一片杀李景隆以谢天下的呼声将他保了下来。他却在燕军逼近南京时,开金川门迎接燕军入城,致使南京失守。成祖继位后,李景隆因有“默相事机之功”,被授为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加封太子太师,并增岁禄一千石。(啥意思?他也是和常公一样的历史功绩吗?还是常公学的他?)当时,朝廷每议大事,李景隆都位于班列之首。靖难诸功臣为此愤愤不平。永乐二年(1404年),遭到周王、成国公、刑部尚书、吏部尚书、礼部尚书等人连番弹劾,被削爵圈禁。

    “退朝!”

    知道今天也是一个争吵不休无疾而终的局面,崇祯便也懒得再同这些乌鸦们费口舌精力,摆手示意让这些人滚蛋。

    王承恩作为皇帝的大伴,司礼监秉笔太监,此时又添了提督京营的职责,见皇爷很是不愉,便摆手示意让大臣们和内阁的先生们快些下去。若是放在前几年,他大可以命锦衣旗校将这些大臣拉下去施以廷杖,或者干脆送进镇抚司诏狱,但是,现在却不是时候。

    “唉!朝纲不振啊!”

    命人以暖轿将崇祯送回乾清宫内休息,王承恩却是打算在宫内巡视一番,这也是他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内操的职责所在。

    行不数步,眼前他的干儿子吴良辅快步迎了上来,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此言可有假?”

    “千真万确,今晚便在王公公府中见他。”

    吴良辅所说的王公公,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

    这些年,王德化与王承恩以及宫里的大小太监们,通过与南方的贸易,得到了无数的好处。便是王承恩自己,也是同别人合伙在京城中开了几家大商号专门售卖南方的粳米粮油布匹,私下里也卖些甲胄刀枪火药之类的玩意,更在畿辅有多处庄田,派本家侄子在梁国公治下开垦了数百里的荒地。

    而王德化更是赚得盆满钵满的。他的宅子便在厚载门附近的鼓楼两边,房屋成片,十分壮观。而且院中不仅有亭台楼阁,还有很大的花园。假山池沼、翠竹苍松。奴仆成群,一呼百应。王德化年轻时在宫中同一位姓贾的宫女相好,宫中习惯称为“菜户”,又称“对食”。有一年皇后千秋节,把一批年长的宫女放出宫来。贾宫人出宫后既未回父母家中,也不嫁人,住到王德化公馆中主持家务,俨然是王公馆中的女主人身份,也很受王德化的侄子们和奴仆们的尊敬,呼为太太。

    “唉!”想到此处种种,王承恩不由得长叹一声,“你便去回复王公公,说咱家一定按时赴约。”

    此时,崇祯已经在暖轿当中睡着了。

    崇祯一人睡就被噩梦缠绕,后来他梦见自己是跪在奉先殿太祖高皇帝的神主前伤心痛哭。太祖爷“显圣”了。宫中藏有太祖高皇帝的两种画像:一种是脸孔胖胖的,神态和平而有福泽;另一种是一个丑像,脸孔较长,下巴突出,是个猪像,同一般人很不一样。崇祯自幼听说那一轴类似猪脸的画像是按照洪武本人画的。现在向他“显圣”的就是这位长着一副猪脸的、神态威严的老年皇帝。他十分害怕,浑身打颤,伏地叩头,哭着说:

    “孙儿不肖,无福无德,不足以承继江山。流贼眼看就要破城,宗社不保,国亡族灭。孙儿无面目见太祖皇爷在天之灵,已决定身殉社稷,以谢祖宗,以谢天下。”

    洪武爷高坐在皇帝宝座上,长叹一声,呼唤着他的名字说道:“由检,你以身殉国有什么用?你应该逃出去,逃出去恢复你的祖宗江山。你还年轻,不应该白白地死在宫中!”

    崇祯哭着问道:“请太祖皇爷明示,不肖孙儿如何能逃出北京?”

    洪武爷沉吟说:“你总得想办法逃出北京,逃不走再自尽殉国。”

    “如何逃得出去?”

    崇祯俯地片刻,高皇帝没有回答。他大胆地抬起头来,但见高高的宝座上烟雾氤氲,“显圣”的容貌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灰色的、不住浮动的一团烟雾,从烟雾中传出来一声叹息。

    崇祯忍不住放声痛哭。

    “皇爷!皇爷!……”

    一阵急促的呼唤,令崇祯在半梦半醒之间醒来,但还没有全醒,不清楚是自己哭醒,还是被人唤醒。他茫然睁开眼睛,看见王承恩站在暖轿边,不觉脱口而出:“朕梦见了太祖高皇帝!……”

    王承恩却顾不得这些了,又叫道:“皇爷,大事不好,你赶快醒醒!”

    崇祯猛然睁大眼睛,惊慌地问:“什么事?什么大事?……快奏!”

    “刚才得到禀报,您派襄城伯李国桢率领三大营兵数千人在沙河布防,准备阻击李闯大军前进。两个时辰前,三大营兵望见贼兵前队旗帜,不战自溃,多数逃散,也有的举着白旗投降。襄城伯李国桢,一看军心瓦解,不可收拾,赶快带着一群亲兵和奴仆奔回京师了。”

    对于襄城伯李国桢的战败,崇祯早就有心理准备。在辽东同奴贼真刀真枪都很做过几场的居庸关总兵唐通,都在李自成大兵到来之前便出城三十里递上降表。襄城伯李国桢比较起来,算是强多了的!

    “算了!大伴,襄城伯也是尽了心了。你便代朕去抚慰一番吧!”

    “是!皇爷。另外,今晚那个人在王公公府上,与奴婢等密议如何护送皇爷出京南巡之事。”

    听得了这个消息,顿时让崇祯眼前一亮!(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不能让崇祯跑了!

    素有天险雄关之称的八达岭、居庸关防线,因为唐通等人的出城三十里投降而使得北京城的最后一道门户向新兴的大顺朝大开。

    李自成和他的文武群臣以及各营将士都是兴高采烈,认为按照这样的进展,北京城在二三日内必定不攻自破,然后传檄而定江南,千秋大业从此奠定。

    刘宗敏留下两千人马,代替投降明军驻守居庸关和八达岭。七八万大军继续前进,像潮水般向北京涌去。李自成与丞相府、军师府、六政府等中央各衙门不必同大军一起赶路,暂到昌平城中休息。因有要事相商,刘宗敏也被皇上留下。

    昌平州衙还比较宽敞,被作为大顺皇帝的临时行宫。军师府驻在昌平总兵的镇台衙门,丞相府驻在学宫,六政府和其他各个衙门分别挤在别处衙门和民宅,而御营亲军等部队都分驻兵营,又在空地上搭起了许多帐篷。晚膳以后,李自成同刘宗敏稍谈数语,便命传宣官分头传知丞相、军师、六政府尚书、侍郎以及文谕院学士等中央大臣,来行宫开御前会议。

    自从渡河东征山西以来,在行军途中已经开过多次御前会议,根据形势的发展变化不停的调整战略。从原本只是打算拿下山西,变成了攻取大同,随后又变成了囊括整个宣大,到现在,人们已经开始推演攻取北京城的战术了。

    今晚的这次会议,将讨论攻破北京后的许多重大措施,包括大顺皇帝在北京城外将驻跸何处,攻破外城后从何处入北京内城,由何处进入皇城与紫禁城,进入紫禁城以后将居住何宫,这些在路上非正式议论过几次的重大问题,也要在今晚的御前会议上讨论决定,以免临时慌张。

    “这里有些狭窄了!其实以臣愚见,不如驻扎到天寿山崇祯的祖宗陵墓那里去!那里地方宽阔,便是数十万人一起到了,也是住得下!”

    御营亲兵的将领王四,领着手下人马在昌平州各处巡哨,见城内各处拥挤不堪的景象,不由得撇撇嘴,发发牢骚。但是,也只能是说说而已。哪有开国之主的御驾住到前朝皇陵里去的道理?

    若是依照王四这些人的打算,不但要兵马驻地设在皇陵之中,更是要把这数十座陵墓一股脑的放火烧了,然后炸开封土,把里面的尸骨弄出来烧了,“就像他们在米脂干的那样!”

    为了避免手下人胡乱报复,在过了居庸关后,李自成便厚赏陈永福父子,令他父子领本部人马火速占领天寿山明陵,杜绝散兵游勇、顺军将士对明陵的破坏。

    御前会议开始时,李自成问宋献策何时可以破城。一时,同僚们都将目光转到这位军师的脸上,等待他向皇上明白回答。

    自从大顺军不战而进入长城天险居庸关,又越过昌平,宋献策便得到前锋将领禀报,知道明朝的李国桢率领三大营兵防守沙河。襄城伯李国桢本是纨袴子弟,毫无军事经验,只会夸夸其谈。率领数千三大营兵——大部分是市井之徒,平日里流连三瓦两舍花街柳巷都是好手,当真打仗那便是十个不如一个了。

    襄城伯李国桢率领这些军队开到沙河布防,望见大顺军来到,不战自溃,李国桢逃回北京。宋献策在心中认真分析了攻守形势,断定大军只须围城二日,城中军心士气瓦解,必可轻易破城。

    他平日留心气象变化,特别是他在青年时骑马摔伤的左腿,每逢雨雪天气就会感到酸胀疼痛不止。抵达昌平之后,他的左腿又开始隐约有酸痛感觉,他知道,很快就要有雨雪降临了。

    但是他毕竟是江湖术士出身,又依仗此术深得李自成和闯王部下的将士信任,三年来身任军师,飞黄腾达,所以他不用最简单的话说出来他的分析,而是略微伸出左手,手掌朝上,用拇指掐着食指、中指的关节,口中甲乙丙丁戊戌庚辛的喃喃自语了半晌后方才开口道:“依臣看来,倘若后日有雨雪降临,则大后日黎明便可破城。倘若后日无雨雪,尚须等二三日破城。”

    “那就是说,不管怎么样,皇上都会在北京紫禁城里过年了?!”负责掌握大顺情报探马事务的刘体纯,很是兴奋的搓着自己一双手,脸上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兴奋的,满脸都是通红。

    李自成也是面露喜色,说道:“朕看着天空彤云密集,大概一场大雪是避免不了的了。便以军师之言,按照大后日破城部署诸事好啦。我朝定都长安,北京只是行在,事定后将改称幽州府,这事在长安时已经商定。朕在北京行在,进紫禁城后将居住何宫为宜?”

    牛金星早已知道宋献策的意思,李岩当然也知道,但他们都笑而不言。李自成平素对牛金星十分礼遇,许多类似的事情都依靠他和宋献策献计,此时见他不言,不知何故,偏要望着他问道:“牛先生先说,朕在紫禁城中应居住何宫!”

    牛金星近来竭力养成雍容沉着的宰相气度,既不与丞相李岩争权争功,也要一切重大决策都归皇上乾纲独断,所以他恭敬地向李自成欠身回答:“今晚奉召前来御前议事大臣之中,多有在崇祯朝出入宫廷,对禁城中主要宫殿所知较多者,请他们为陛下各陈所见,再请宋军师按五行之理,以抒良谋,然后请陛下斟酌可否,断自宸衷,必将万无一失。”

    那班从襄阳和西安以及在山西境内投降的,被认为是识时务的,知道“天命攸归”的降臣,如今被说成是大顺开国的“从龙之臣”,遇此进言机会,恰是个可以锦上添花的好题目,谁肯落后?多数人都认为新朝皇上到北京后理所当然地应该入居乾清宫,无庸讨论。礼政府尚书巩焴站起来说道:“陛下应运龙兴,吊民伐罪,天与人归,成此鸿业,德比尧舜,功迈汤武。攻克北京,诚如军师所料,只是指顾间事。臣以为,陛下进城之后,当入居乾清宫,名正言顺,不必更择别处。”

    李自成问道:“朕常听人说乾清宫之名,究竞在紫禁城什么地方?这宫可是很大?”

    巩焴回答:“紫禁城中,宫殿甚多,外臣很难详知。臣自宦海游历以来,十年间先为工部给事中,随后供职礼部与翰林院,数同其他朝臣蒙崇祯皇帝召对,其召对之处,或为平台,或为文华殿,或为乾清宫,故臣幸有机会去乾清宫两次。紫禁城中宫殿建置,分为前朝后宫,这是就中间主要布局而言。所谓前朝,是指皇极殿、中极殿、建极殿而言,统称为三大殿。后宫乾清、坤宁二宫之间,有一殿,名曰交泰殿,取乾坤交泰之义。陛下进入紫禁城之后,当然应居住乾清宫中,处理国事。明朝自永乐十九年迁都北京,至今二百二十余年,只有正德与嘉靖二帝,不理朝政,不喜欢居住乾清宫,不足为训。陛下应运而兴,以水德代火德而主天下,不住在乾清宫何以表大顺得天下之正?”

    李自成觉得巩焴的这番话颇有道理,但看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都没有赞成表示,便心中产生怀疑,遂向别的文臣问道:“你们各位有何主张?”

    文谕院学士顾君恩说道:“《易经》上说‘大哉乾元’,又说乾为天,为君,坤为地,为后。故明朝修建皇宫,皇帝所居之宫取名为乾清宫,皇后所居取名为坤宁宫。‘清’与‘宁’均是平安亨通之义,故两宫之间为交泰殿,盖取《易经》泰卦之义,象曰:‘天地交,泰。’刚才巩尚书建议陛下入居乾清宫,颇合正理。然而臣别有担心,不妨另考虑一处宫殿。

    顾君恩在献上明攻湖广、暗取陕西的计策之后,李自成一跃而完成了从奉天倡义文武大元帅到大顺皇帝的变化,这其中,顾君恩的功劳不小。故此,对于他的建议,李自成也是很是重视。

    李自成问:“你担心什么?”

    顾君恩说:“以臣看来,崇祯虽是亡国之君,然与历代亡国之君不同。崇祯性情刚烈,人所尽知。城破之时,他既不肯投降,也不愿被俘受辱,必将自尽于乾清宫中,或自缢,或服毒,或**,甚至他会将后妃们都召到乾清宫中,一起死于火中,轰轰烈烈殉国。所以臣请陛下考虑另一座宫殿为驻跸之处,方免临时忙乱。”

    李自成不觉动容,轻轻点头,向群臣问道:

    “还有什么宫殿可以驻跸?”

    兵政府尚书喻上猷回答说:“臣在明朝,曾备位言官,除参与早朝之外,又数蒙召对,或在平台,或在文华殿,故对文华殿略知一二。文华殿为紫禁城内一处重要宫殿,在左顺门之东,东华门内不远。文华殿……”李自成点头:“这文华殿很有名气,朕也常听人说起。你说下去,说下去。”

    喻上猷接着说:“文华殿建于永乐年间,原来不常临御。嘉靖践祚,将文华殿重新修建,换成黄瓦,此后为春秋经筵所在地,也往往在此处召见大臣。殿之正中设有臣工朝见的宝座,宫中习称金台,一般召见是在东西暖阁。殿中横悬一匾,上写“学二帝三王治天下大经**”十二个字,为神宗御笔。这文华殿和后边的谨身殿,加上文华门及其他房屋,成为一个完整的宫院,十分严密。而且文华殿与内阁很近。内阁在午门内向东拐,是从文渊阁划出来的几间房屋,为辅臣们值班之地。我大顺朝虽然恢复唐宋以来的宰相制,称为天佑阁大学士,不用辅臣五至七人,以首辅为主,共襄国事,组成内阁制。但是丞相府人员众多,不能都在紫禁城内。午门内向东的内阁仍将为李丞相在紫禁城内的值房,便于皇上随时召见,商议军国大事。倘若陛下以文华殿为宫中临时驻跸之处,则内阁可以说近在咫尺。故微臣无知,冒昧建议,请陛下进紫禁城后驻跸文华殿,不必考虑其他。”

    李自成含笑点头,在心中称赞喻上猷说得有道理,但没有马上说话,等候别的文臣各抒所见。

    文臣们看见皇上的神色愉快,所以继续围绕着这个题目发言,除牛、宋和李岩三人外,几乎都说话了。但人们并没有新的建议,只是就乾清宫和文华殿发表意见,一般意见是如崇祯不焚毁乾清宫,也不在乾清宫中自尽,李自成就理所当然入居乾清宫,否则就驻跸文华殿。文臣们看着李自成的脸色,对主张文华殿的建议锦上添花,例如有人说倘若皇上进东华门,驻跸文华殿,正符合古人所说的“紫气东来”之义,而紫气就是祥瑞之气。又有人想趁机会迎合牛金星的心意,向李自成说道:“陛下,我朝虽然定鼎长安,北京将改称幽州府,目前只是行在。然行在之期,可长可短。驻跸数月,亦是行在。以臣愚见,皇上驻跸文华殿之后,丞相以内阁为值房,不妨将文渊阁改名天佑阁,名正言顺,以新天下耳目。此事易办,只是换一新匾而已。”

    众人便在李自成面前各自拼命的展示着胸中所学,要在这位新朝帝王面前尽量的展示自己的才华和忠心。倒是让在一旁的刘体纯心中暗自好笑,虽然尽量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是,眉梢眼角嘴边还是略微有些肌肉在不住的震颤着,向外无声的传递着主人的内心世界。

    “二虎,你想说些什么?”李自成一眼便看出了刘体纯内心之中对这般文臣的不屑和嘲弄,但是又不能直接讲出来,索性便让他站出来回话。

    “皇上,刚才各位先生们说什么文华殿、乾清宫的,咱也没进过宫,不像是各位先生都是在明廷宫里出来的。自然情形熟悉的紧。不过,方才顾先生担心崇祯小儿自己自绝,然后把宫殿弄得晦气了。这点倒是不必担心了。”

    刘体纯的话里带着骨头,他说那些投降的前明官员都是从明朝宫里出来的自然熟悉,就是拐着弯的骂他们是太监,是一群没卵子的货。这点,在场的李岩、顾君恩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但是却顾不得问,只是对他说得不必担心崇祯自尽的话产生了疑问。

    “刘将军,何出此言?”

    顾君恩说出这话,便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刘体纯掌握着大顺的探马暗桩,专门负责刺探各处军情,想必是收到了什么密报。

    “二虎,有什么事情只管说便是了。这里都是我大顺的股肱之臣。朕与他们君臣之间别无二心。”

    “是!臣领旨。”刘体纯也是学了学牛金星的动作,从椅子上欠了欠身,“方才顾先生所说,担心崇祯火烧宫殿,或者说是于宫中自尽,**了宫室。为我大顺开国不利。可是,臣接到城中密报,崇祯只怕未必肯死!他还在那里做着逃出北京,到南京去中兴他的大明王朝的梦!”

    这话顿时让方才还在那里热烈讨论着李自成进京之后该住在哪个宫殿里才最妥当的文臣们仿佛冷水泼头一般。

    “刘将军,此事可当真?”宋献策作为军师,地位较为超脱,可以过问军政事务,他便代表着在场的文臣们率先发言。本打算称呼刘体纯为“二虎”,但是这个名字实在有些不雅,索性便含糊的称一声刘将军了。

    “正是!”刘体纯冷笑了一声。

    李自成却顾不得那许多,只管看着提营将军刘宗敏,“捷轩,此事如何?”

    “皇上,方才臣也是刚刚才从二虎这里得知的。皆因为我军进展动作太快,南路明远所部自山西出太行、入畿南,攻取真定府、围攻保定府,未曾来得及对北京城东南方向进行封堵,让朱由检和京城众人有了一个逃走的通路。”

    文臣们都不说话了,巩焴、喻上猷等人都偷眼看着顾君恩,顾君恩却又是在望着李岩与宋献策。

    他们都清楚,往东南方向逃走意味着什么。陆路可以奔山东,水路可以出天津海口南下!

    “京师城内细作来报,梁国公派遣亲信到京城迎接崇祯南下,已经备了大小数十艘海船在天津泥沽、北塘等处。只要崇祯愿意走,他可以拔腿立刻逃离京师,到他另外一个巢**当中去。到那时,坐拥长江、淮河之天险,背靠梁国公之坚甲利兵,至少一个划江而治的局面是少不了的!”

    不能让崇祯逃走了!一旦他跑了,那攻取北京城的意义便是不在了!

    “捷轩,林泉,牛先生,你们看该如何?”

    “皇上,以咱老刘看来,督率兵马连夜南下,绕过北京城,攻取通州封闭崇祯逃走的路径。而且,可以顺便向关宁方向警戒,防止我军攻城时吴三桂那厮的关宁军突然勤他奶奶的王!”刘宗敏粗大豪放的声音在李自成的行宫殿内回荡。

    “皇上,以臣看来,不妨釜底抽薪。”李岩略略的思忖了一下,抬起眼睛望着李自成。

    “崇祯南逃,虽有江南半壁可以依赖,但是当真可恃者,唯梁国公一人耳!他既然有使者在京师左近,皇上,以臣之愚见,不妨命人与之接洽,劝其归顺大顺。许其以江南国主之地位。世代镇守江南便是了!”

    “林泉此法甚好,臣附议。自来南人贪利,许之以高官显爵,令其不收纳崇祯,则崇祯出奔便无容身之地。他所仰仗的臣子,便是送他命的无常!”

    李自成听得了李岩的这个建议,也是微微点点头。

    “你们说派谁去合适?”

    “御营总管吴汝义。他当年是最早和南中商人打交道的,熟人多,办起事来方便些!”李岩很是坚定的回答着李自成。

    李自成也是点头赞许了一下。“说起了与南军熟悉的,朕本打算派确山伯罗虎前往与梁国公的使者会晤一番。但是他如今领着震山营护卫着朕的御营,也是干系重大走不开。也好!便传旨,让小吴跑一趟,想办法见到南军的使者!”

    “皇上,臣以为,除了派吴总管与南军接洽,暂时稳住南粤军不令他们北上袭扰我军之外,更要别遣一军轻骑东进,迅速占据通州、永清、武清一带,封闭崇祯东出天津道路。臣意左营制将军谷英部下骑兵数千人较为妥当。”

    “准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九州离乱李继朱?

        “朕本边地良民,世居银州,无举旗反叛之旧,无抗捐抗税之前。少为人欺,为商破财,为役遭撤,然报国之心不改,遂投军报国,希建班超之业。后闻东虏入关,涂炭百姓,朕雀跃束甲,欲与建奴血战。然崇祯昏庸,任用奸佞,尽散援军,朕哭无生路,遂从义军。朕举义以来,虽不无杀戮,然终以秦地良民自诩。今即入三秦,当为父老之羽翼。秦地三恶,苛税贪官胡虏,前两者,朕已下令尽除,唯胡虏尚为百姓心腹大患。自英宗以来,夺我粮草,掠我妻儿,烧我房屋,虽有不世之将,最多十载太平。朕思虑良久,觉克敌之要,在于犁庭扫穴,胡虏有两要地,一曰河湟,二曰河套,此两地,水草肥而城池固,明贼无能,尽弃与胡虏。胡虏据此,进则无险,退则有据。然朕以为,天道在夏不在夷,朕即为秦地之主,当效穆公之略,夷狄若肯入夏归化,则为吾之百姓,不肯则为骚狐野犬,杀之不过春秋之狩。朕今出榜告知三秦豪杰,愿与吾同狩者,当立于军旗之下。”

    皇极殿内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大声诵读着李自成称帝之后的这道檄文。

    除了有时举行各种典礼,皇极殿其实很少用于上朝,大明皇帝处理政事,一般放在奉天门,乾清宫等处,内阁每每有政事要商议,都是到乾清宫去向皇帝奏请。不过最近皇极殿人流不断,频繁的朝议在这里举行一次又一次。

    也难怪,最近这半年多来,大大小小的各种军国大事便如太平年间正月十五的花灯一样,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在南直隶游荡了两个月的张献忠,连续攻克了几十座州县城池之后,大模大样的效仿李自成,将所部西营改称大西军。并且设立官吏管理地方,一副要呆在南直隶不走了的架势。但是,当南直隶的官绅们纷纷逃往上海之后。他便又调转马头,刀锋向西,全军数十万人马连绵百里沿江西进,兵锋直逼偏沅地区的岳州(也就是现在的湖南岳阳)。与李自成所部大顺军隔江相望遥相呼应。

    偏沅巡抚李乾德同总兵孔希贵领兵二万守城陵矶,不久退到岳州,打算凭城固守。十月初五日,张献忠率二十万大西军围攻岳州。以数十门火炮昼夜不停猛轰城垣,李乾德见势不妙。同监军道许璟带着军队逃往长沙。大西军遂占领岳州,打开了入湘的门户。

    接着,张献忠挥师南下,于十月二十三日进抵长沙。偏沅巡抚李乾德、湖广巡按刘熙祚和总兵孔希贵,拥簇着封在长沙的吉王和从荆州避难而来的惠王逃往衡州(今衡阳),投奔桂王。二十五日,明副总兵尹先民、何一德领着所部官军投降。义军占领长沙后继续向衡州推进。明惠王、桂王在官军保护下准备经永州逃往广西;结果被张可望轻骑追上,惠王宗室尽数被屠,桂王虽侥幸逃脱,却是惊吓过甚。没几日便病死。吉王则是在武将汤执中、杨国栋拥簇下逃到广东连州,不久也是因惊吓过度而病死。

    张献忠乃以长沙、岳州为基地,分兵收取左近郡县,招兵买马不说,更是派遣官吏在各处推行所谓西王仁政,大体上和李自成在河南、孙传庭在陕西,李华宇在山东所行的钱粮赋税制度相差无几。都是深受升斗小民所欢迎,令官绅宗室为之色变的招数。

    吉王仅在长沙、善化两县就霸占了肥沃田地七、八十万亩,占两县田额总数的十分之四,又在醴陵县占有籽粒田六千八百九十五亩。楚王占地数字就不说了。但是他每年收取的租银多达二万一千三百两,租谷二万三千八百三十七石。荣王仅在湖南桃源一县就征收田租一千八百两、山场刀斧钱九十六两。在大西军的打击下,分封在湖广的楚王、吉王、桂王、荣王、岷王等最大的土地占有者不是覆宗灭祀,就是远窜他乡。这些历年来从小民百姓手中劫夺来的土地山林。按照张献忠、张可望、张定国父子们商议的法度,悉数交由现在耕作之人继续耕作,所获三成交军营为军粮,“士民照常乐业,钱粮三年免征”和“霸占土田,查还小民”。

    占领长沙之初。张献忠就发布了一道著名的檄文:“孤提天兵临长沙,一日之内两府三州归顺。副总兵尹先民、何一德带兵效顺,即愿前驱进取江西。孤甚嘉之,封先民、一德世袭伯,所部将领皆为总兵。升岳州知府、原任朱朝通判任维弼为分巡监军长岳道,升蒲圻知县吕凤起为知府。所属州县士民照常乐业,钱粮三年免征。军民人等,各宜投册归顺,庶免屠戮。天兵临城,玉石俱焚,毋遗后悔。”

    十一月二十二日,大西军攻克常德,这里是各部农民军的死对头杨嗣昌的老家。几次张献忠、李自成等人都在他的统兵追剿之下险些兵败身死。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你能够指望张献忠能够和主席那样有风度,把溪口的房屋坟墓保护好,一草一木都不动?

    “照得朱贼杨某,昔年曾调天下兵马敢抗天兵。某幸早死于吾刃矣。今过武陵,乃彼房屋、土田、坟墓在此。只不归顺足矣,焉何拴同乡绅士庶,到处立团。合将九族尽诛,坟墓尽掘,房屋尽行烧毁。霸占土田,查还小民。有捉杨姓一人者赏银十两,捉其子孙兄弟者赏千金。为此牌仰该府。”

    发下这道命令之后,常德知府周圣楷、司理王宇帱当即遵令执行。杨嗣昌的坟墓被大西军挖开,开棺戮尸。

    偏沅几乎全省大部分地区便是兵不血刃的大西军占领,除了湘西少数地区县分为土司所控制除外。便是与偏沅接境的江西等处州县也人心动摇,各级官府陷于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混乱当中。大西军的檄牌传到赣南,州府的明朝官僚吓得鸡飞狗走,南赣兵备道王孙兰自缢而死。

    万载县的棚民首领丘仰寰、卢南阳等人更是乘势而起,宣布归附西营八大王节制。十月初五日,丘仰寰带领部众攻占袁州府城(府治宜春县)。本着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的原则,左良玉当即遣副总兵吴学礼统兵五千从北面的九江来争夺袁州。在左良玉看来,我的兵打不过李自成、张献忠,惹不起李守汉。难道你一个区区的丘仰寰,刚刚拉起队伍的棚民我还对付不了?果然,丘部的战斗力实在太差,士兵缺乏作战经验。袁州被左良玉兵马攻下,丘仰寰本人也被俘斩首。

    明军重占袁州后,到处奸淫掳掠,滥施屠戮,使当地人民遭到极大的灾难。史籍中记载颇多。仅举例以见一斑:“宜春江东居民某,左兵入其乡搜众山,所匿之人尽杀之。或一兵而索贯数十人头者。入某居任其炮烙淫杀,众以为官兵不敢犯。某曰:‘杀人者贼也。天下岂有官兵杀人之理乎?愿弃所居与众燔之,庶可稍缓旦夕,不然无噍类矣。’于是众从其约,夜执械负薪围燔之。兵见火起,以银撒地曰:‘取金’。某曰:‘此诱我也。’尽力烧杀之。遂各据飞剑潭以自守。潭上一带幸免左兵之患。”这一点倒是和几百年后的一支军队很像,对付外敌没什么能耐,屠杀起自己国家的百姓来却是个个都是好手。只杀得江西是茅草过火、石头过刀。人要换种;只杀得大别山可以用老百姓的尸首来修桥梁。更是令人发指的是,号称自己是政府军队,竟然玩起了最黑暗罪恶的人口贸易,师长军长们用卡车运了几十卡车的妇女拉到汉口、南京这些地方卖了!土匪都干不出来的事情,堂堂国民政府的将军们个个干得是如鱼得水,得心应手!而且,如果是在青海甘肃这些相对偏远落后的地方,这些事情是马家军这些野蛮落后的封建武装干得,这地也还好洗些,可是。这可是堂堂的中央军,而且是在国民政府的腹心地带,妇女们被卖的都是汉口、上海这些民国范儿十足的大城市!

    所以说,如果不是看在抗日的份上。换一个环境的话,当初被日军在南京屠杀的那些****战俘,只怕也是配得上恶贯满盈四个字。

    有这样的军队为张献忠打先锋,江西等处的老百姓自然是“屯结山险,以拒官兵”、“兵民仇杀”。大西军参将毕登云领兵由萍乡而来,“士民牛酒迎贼。路相属”。更是出现了许多哭笑不得的事情:堂堂的江西总督吕大器带着兵马到了峡江,被峡江县民遮杀若干,夺去了八匹马。吕大器无可奈何,乃生一计,派出部下冒充“八大王”张献忠的队伍。峡江县民失察轻信,开门出来迎接,献上县印、马二十五匹和大批粮草。结果,吃饱喝足之后,吕总督脸色一变,开始算变天账了。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到崇祯十六年底,大西军在偏沅大部分府县和江西袁州、吉安两府都派设了地方官员。在得知李守汉的南粤军开始从赣南向北步步逼近后,仔细掂量一下利弊得失,张献忠开始准备做战略转移。他令张可望留守长沙,督率当地乡绅、归顺了西营的原明朝给事中、被任命为长沙辰州常德巡抚的史可镜等人,守住长沙岳州等地,他从岳州统领大军向北移动,攻破咸宁、蒲圻,开始向武昌进军!

    一时间,偏沅和江西两省的大西军旗帜如云人马如海般自东向西而来。而左良玉所部便是龟缩于九江城中,眼睁睁看着张献忠的大队人马昼夜不停的从眼前经过,络绎不绝的往武昌去,却连出城截击的勇气也不曾有半点。

    但是,当张献忠的大队人马从九江开过去之后,却不曾想到,他这一动,竟然是给了局促于九江一隅的左良玉一个极佳的借口,在被南粤军水陆两军钳制的死死的左良玉,当即便慷慨激扬的宣布要逆流而上,回保省城武昌!说完这一番话后,便纵兵在九江大肆掠夺,将几乎整个九江地区的青壮年尽数拉了壮丁,强行编入军队之中,之后便是飞也似的向西狂奔。便是南粤军水师在安庆得知了消息之后,派出炮船截击,也只能是将他的后卫那群刚刚被强征入伍的壮丁十余万人截下,左良玉的老底子却是逃之夭夭了。

    此时江汉重镇武昌已经岌岌可危,西面和北面是李自成部重兵压境,东面是张献忠部兼程而来。武昌城内一片混乱。缺兵缺饷,朝不保夕。分封在这里的楚王朱华奎,累世搜括,积聚了庞大的财富。省城里留下的文武官员唯一的指靠。就是希望楚王朱华奎能够像开封的周王那样拿出钱来养兵设防,也好让武昌能够支撑到援军到来。

    湖广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的官员们齐集王府,跪在朱华奎面前请他借给几十万两银子充作军饷。家居的原任大学士贺逢圣也面见朱华奎,商量措饷事宜。朱华奎却叫人搬出洪武年间分封诸子时赐给楚王的一张裹金交椅,说道:“此可佐军。他无有!”贺逢圣绝了指望,哭着出府。直到形势十分危急之时,朱华奎才拿出金钱来,收募从承天(令钟祥)、德安(今安陆)逃窜而来的散兵游勇,指定楚府长史徐学颜统领,号称楚府新兵,不让其他文武官员插手。

    他在这个时候一心要掌握这支人马,其内心到底是不是想学学当年的燕王朱棣那样,利用这批“新兵”建立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咱们自然不得而知。不过这批“新兵”。全是败在李自成闯营手下的惊弓之鸟,都是些散兵游勇,兵油子、营混子之类的角色,骗骗军饷没问题,打仗?他们的百米冲刺和跨栏水平丝毫不比裤裆里藏手榴弹的前夫水平差!

    正月初五日,张献忠部义军的先头部队从团风洲渡江,克武昌县。初八日,献忠全军自鸭蛋洲南渡。十日进攻武昌府城。明道臣王扬基眼看形势不妙,同武昌府推官傅上瑞弃城逃跑。楚府新兵随即大开保安、文昌二门投降。义军入城后活捉朱华奎,“尽取宫中金银各百万。辇载数百车不尽。”

    张献忠见了不禁叹息道:“有如此金钱不能设守,朱胡子真庸儿!”下令把朱华奎扔进河中淹死。贺逢圣被俘后,张献忠将其释放回家。然而贺却说,“我大臣。不可苟活”,自己跑到滋阳湖王会桥投水而死。这点可是比水太冷强多了,人家是当真殉国,而不是作秀给别人看。

    张献忠占领武昌后,正式建立大西,改省城武昌为京城。铸西王之宝;改武昌府为天授府,江夏县为上江县。张献忠住进楚王府,门前树立两面大旗,上面写道:“天与人归,招贤纳士!”;武昌九座城门也都树起两面旗帜,上写:“天下安静,威镇八方”。中央设六部、五府;京城设五城兵马司;升常顺州知州周文江为兵部尚书,以张其在为总兵前军都督。地方以李时荣为巡抚,谢风洲为守道,萧彦为巡道,陈驭六为学道,均颁给敕印。以周综文为天授府知府,沈会霖为汉阳府知府,黄元凯为黄州府知府;此外还任命了二十一个州县的官员,分别给以官印,赏给白银一百两或几十两。

    《竹中记》里记载下张献忠进入湖北后,关于筹措军饷的一个小故事:“献贼劫某御史家,自门达寝皆有藏。众骇其多。一贼曰:‘为我辈累此辈。’一贼曰:‘为此辈生我辈。’噫,二贼亦黠矣。可为士大夫发一怍也。”至于没收明宗室的家产作为军饷,楚王朱华奎就是个典型例子。

    各种史籍中,对于张献忠占领武昌后的记载,记载颇多,但是却也是有许多禁不起推敲,甚至是自相矛盾的说辞。编写《圆圆曲》的大才子吴伟业所著《绥寇纪略》算是比较靠谱的书,也说大西军破城之后,将“男子十五以上二十以下录为兵,余连项就戮,贼持刀者腕为脱,乃佯开汉阳门纵之去,门逼水,人嚣呼蹈籍,铁骑围而蹙之江中,自鹦鹉洲达于道士洑,浮胔蚁动,水几不流逾月,人脂厚累寸,鱼鳖不可食”,简直描绘得惨绝人寰。又说义军尽把漂亮的妇女编入“婆子营”,“收其值,给军用”。

    可是,吴伟业在同书的另一个地方却也说:“初,献忠踞武昌,有大志,故于属城不甚残杀。尝题诗黄鹤楼,令其下属和。诈收人心,发金以赈武昌,汉阳难民。”这段话倒是多少透露了一点当时的实际情况。《怀陵流寇始终录》卷十六也说:“以妇女立婆子营,收其夜合之赀为军需。”既然说全城的百姓几乎被献忠杀光,而义军普通士兵又不准私藏银财,那么“夜合之赀”从何而来呢?可见造谣也需要水平。

    真正对武昌地区居民穷极蹂躏的是左良玉部官军。本地人魏赏延记载说:崇祯十五年十二月十六日,左部官军从樊城逃到汉口镇,“士甚强,马甚壮,……而仇镇人亦甚勇,于是居其居因薪之,食其食因粪之,财其财,妇其妇,而男则筑以刀镮而逐之。越二日,监军道皖城王扬基与大将军旧,迎之渡江。驻省城(指武昌)外金沙江洲。洲人受其荼毒与汉口同。二镇故并雄财货,甲于全楚,不数日荡然焉。”(见《竹中记》)“居其居因薪之,食其食因粪之,财其财,妇其妇”什么意思呢?住人家的房子,把房子点火烧了;吃人家的饭,往饭里拉屎撒尿,抢别人的财物,强奸别人的女人。这是什么样的禽兽不如之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可见什么“婆子营”不过是左军兽行的折光反射,对男子以“铁骑围而蹙之”,也正是左军‘筑以刀镮而逐之“的移花接木。

    与此相对照的是,在文人uu小说被描绘成以杀人为乐趣的杀人魔王张献忠却严禁任意屠杀。康熙六年《袁州府志》卷二○,《遗事》中记载刘献廷说:“余闻张献忠来衡州,不戮一人。以问娄圣功,则果然也。”《广阳杂记》卷二)顾炎武《明季实录》附录苍梧兄《酉阳杂笔》内也说:“犯衡阳者,为贼张献忠第四子……赵公子见其行军长四十里,见马则抢,人多不杀。”

    张献忠在武昌开国登基,宣布自己为大西皇帝。与他遥遥相对的,已经攻取了西安的李自成,同样也是于正月初一日登基称帝,国号大顺建号永昌。改西安为长安,称西京;以秦王府为宫殿。并且令人编纂历书。

    除了这些之外,更是封功臣、定官制、改军制、定财赋、铸造新钱,开科取士。一切俨然便是开国气象。

    改内阁为天佑殿,设大学士平章军国事,以牛金星为之。宋献策为军师。中央行政机构为六政府,襄阳时期六政府只各设侍郎一人,此时增设尚书、侍郎,作为政府首长;属员改郎中为中郎,主事为从事。翰林院为弘文馆,六科为谏议大夫,御史为直指使,尚宝寺为尚契司,太仆寺为验马寺,通政司为知政使。

    “权将军、制将军封侯;果毅将军、威武将军封伯、子、男。计有汝侯刘宗敏、泽侯田见秀、蕲侯谷英、亳侯李锦(李过)、磁侯刘芳亮、义侯张鼐、绵侯袁宗第、淮侯刘国昌、岳侯。。。”

    读着李自成这位新近登基立国的大顺皇帝的册封功臣招数,那官员不由得偷眼看看宝座上的崇祯,迅疾又将视线收回,只管低眉顺眼的继续读这份名单。(未完待续。)

    PS:这一章引用的史料较多,但是如果不用的话,一时难以描述清楚那个风起云涌波澜壮阔的时代。

第四百九十章 九州离乱李继朱? 二

    readx();    “光山伯刘体纯、太平伯吴汝义、巫山伯马世耀、武阳伯****、平南伯刘忠、文水伯陈永福、桃源伯白广恩、确山伯王良智、京山伯陈荩、霍山伯罗虎,鄢陵伯刘;子三十人,宁陵子田虎等;男五十五人,临朐男高一功等。”

    这份册封爵位的名单里,有许多崇祯和在场文武官员们熟悉的名字。其中,除了像刘体纯、****、罗虎、高一功这些闯营老人之外,更有不少前明军将领、官员的名字,比如文水伯陈永福、桃源伯白广恩、确山伯王良智等人,陈永福是守卫开封的河南总兵,白广恩也是陕西军中的总兵,至于说被封为确山伯的王良智,干脆就是在西安投降的明将王根子。

    耳中听着昔日的流贼李自成明发天下的檄文,崇祯皇帝坐在宝座上,放眼看去,下面一片芒丝罗绢的朝服,红色的,蓝色的服色,仙鹤的补子,孔雀的补子,獬豸补子,镶玉腰带,犀角腰带,满满的衣冠禽兽。

    此时身着衣冠禽兽朝服的大臣小臣们,却是鸦雀无声。崇祯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往日里,若是有这种朝会的事情,少不得官员们会大打口水战,各种没有营养的东西满天飞,然而除了相互攻击,却没有一人可以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

    “陈永福倒也罢了,死守到了开封城破之时,无奈之下投降,倒也是有情可原。可是,白广恩那厮!”听得耳中一个个前明军将领此时都成了大顺新贵,崇祯不由得脑袋仿佛针扎一样的疼痛,眼前不由得阵阵发黑。

    “白广恩,白广恩!”崇祯在心中不住的重复着这个名字,“汝原本为流贼混天猴部下头目,归顺朝廷后朕念你剿贼有功,多方不吝官职,想不到你却如此忘恩负义!”

    孙传庭兵败之后,崇祯一面令锦衣卫将孙传庭锁拿进京问罪。一边调整部署,唯恐李自成趁机渡过黄河直取山西,威胁京师。“复谕兵部令晋、豫、保、东四抚,各整兵马。亲驻河干,协力堵御,不许一贼窥渡”。又下令升白广恩为援剿总兵官,挂荡寇将军印,拨给兵员三万。令其统领陕西兵马。

    但是,这道圣旨刚刚发出,却又有陕西方面的消息传来,白广恩、牛成虎等人尽数归降了李自成。只有高杰所部人马逃到了山西,苟延残喘。此时退据潼关的官军残部虽然名义上尚有兵员四万,不过已是惊弓之鸟,士气低落,粮草缺乏,器械火炮损失殆尽,没有多大的战斗力了。

    就在官军喘息未定之时。李自成在火并了罗汝才和贺一龙之后,取得了整个农民军的最大权力,开始了歼灭孙传庭余部进兵陕西的战役。按照李自成的部署,令李岩、率领田见秀、李侔、宋献策、牛金星等人留守洛阳,统管后方诸事。他自己同刘宗敏等统率义军主力,由洛阳西攻潼关,然后向西安挺进;同时派袁宗第、白鸣鹤、刘体纯、蓝应诚带领右营十万兵马作为偏师,从河南邓县地区出发,取道陕西商洛地区,同主力会师西安。

    结果。在农民军的强大攻势下,原本就士无斗志的残兵败将们更是士无斗志,让号称固若金汤的潼关天险变成了豆腐渣!外围的几处要点望风而溃,农民军的军旗直薄潼关城下!

    原本在潼关城外扎营列阵等候迎敌的明军。面对着这样的情势哪个有心思作战?想的都是居住在关城内的妻儿老小!炮声一响,士卒们争先恐后地逃进关城,“保妻孥夺门出”,有的士兵急于入城,用刀劈开南水关栅栏。义军尾随而进,趁势占领潼关。孙传庭的监军副使乔元柱在混乱中被杀。

    潼关一破,通往西安的门户就打开了。李自成留马世耀镇守潼关,统兵继续前进。义军到达渭南时,明朝知县杨暄“籍子弟乘城固守”,本县举人王命诰却开门迎接义军入城。十月初十日,李过所部前锋攻克临潼县。次日到达西安城下。由于陕西官军的精锐已被歼灭,西安城中的守御力量十分薄弱,地方官员留下途经西安的五千名四川兵协助防守。

    这时天气已经比较寒冷,川兵没有御寒的衣物。官僚们劝秦王朱存枢拿出点银钱给士兵置棉衣,借以鼓起士气。不过,老朱家血液里的劣根性在这个关键时刻再次爆发了,为这五千川兵添置御寒衣物的要求遭到秦王朱存枢的拒绝,守城副将王根子大为不满,决定投降义军。他写好约降信射到城下,大开东门迎接义军进城。十月十一日,李自成义军占领了古都西安。秦王朱存枢被活捉,陕西巡抚冯师孔、按察使黄炯被杀,布政使陆之祺等投降。义军立即着手安民,“下令不得妄杀一人,误者将吏偿其命”。迅速稳定了西安的局势。

    由袁宗第等人统率的义军右营,从河南南阳地区出发后,于十月十二日进抵陕西商州,十五日攻克该城,处死驱民顽抗的明朝商洛道黄世清。十七日,占领洛南县。胜利地同李自成所统主力会师于西安。

    李自成亲率由李过所部后营和刘芳亮所部左营组成的大军,向北追击明军残部,攻取榆林等处城池,夺取陕北;高一功率部南下汉中,追击明总兵高汝利部,打通南下四川的孔道;刘宗敏、贺锦、袁宗第等西向追击,攻取宁夏、甘肃、西宁等地。

    李自成、李过和刘芳亮所统大军于十一月到达延安。陕北地区除了原有的驻军外,竟然还有在孙传庭兵败之后从山西逃到陕北来打算在这一带招募兵马补充兵员实力的明军总兵高杰所部。

    正所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听闻当年反水恶贼手上沾满了兄弟们鲜血的叛贼高杰就在眼前,农民军各部将领又岂能放过他?除了明面上的公愤之外,更有私下里的一点不能为外人说的缘由,那就是当年高杰拐带走了李自成的小妾邢氏,给李闯王头上加上了环保标识,这夺妻之恨可是不亚于杀父之仇了。

    高杰也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分清楚,知道当初归顺明军之后对旧日伙伴下手太狠,他自己盘算,李自成可以接受白广恩等人投降,可以招揽陈永福父子归顺。但是他高杰如果落到义军手里就绝对没有活路,所以在李过等部占领延安时,他即乘黄河结冰的机会再次逃入山西。踏冰过河之后一路狂奔,出山西。入京畿一直逃到了北直隶。与李华宇的部队毗邻而居,这才惊魂稍定。

    十一月,贺锦领兵向甘肃进发,一举攻克安定,金县开门迎降。兵锋直抵兰州。明朝甘肃总兵马爌、副将欧阳衮等人见形势危急,劝肃王朱识钅宏西奔甘州(今张掖),征兵固守。朱识钅宏驽马恋栈,没有采纳这个意见。马爌等人便自行逃往甘州。十一月二十一日,贺锦所部义军到达兰州,“兰州人开城迎贼”。肃王朱识钅宏仓皇逃出城外,被明朝卸任总兵杨麒派人擒获,当作自己投诚义军的见面礼。贺锦厌恶他卖主以牟取富贵,既不忠于明王朝,也不是真心投顺起义军。因此,他不仅处死了肃王,也把杨麒父子斩首。

    贺锦留下党守素镇守兰州,自己统兵继续西进。明凉州(今甘肃武威)、庄浪二卫先后投降,义军进迫甘州。甘肃巡抚林日瑞、总兵马爌等人组织顽抗。十二月,义军踏冰过河,直抵城下。当时大雪纷飞,积雪深盈丈,被驱迫上城防守的官军士卒手脚皲裂,甚至冻掉手指。都有怨言。义军战士却意气风发,利用积雪堆作登城的阶梯,积极准备攻城。十二月二十七日,“守者引贼上”。义军胜利地夺取了甘州城。林日瑞、马爌等都被处死。占领甘州之后,肃州(今甘肃酒泉)等地也不战而下。贺锦在各府州县派设了官员,安抚地方,甘肃全境遂处于大顺政权管辖之下。

    但是,奉贺锦之命进取青海的义军将领鲁文彬(原是明朝将领),领兵进抵西宁。却是没有那么顺手。被当地土司祁廷谏、鲁胤昌等人所部兵马击败,鲁文彬被杀。贺锦闻报后,亲率大军从甘州驰赴西宁。祁廷谏等人惶惧失措,参军胡琏器献计道:“贺贼骁勇,兼我寡彼众,可以智取不可以力敌也。”

    贺锦歼敌心切,领部队一往直前,阵斩鲁胤昌,全歼其众。但是,孤军深入,又逢天降大雪,道路难以辨识,被前来诈降之人诱进了伏击圈,中伏阵亡。

    贺锦阵亡后,其部下将士复仇心切,在辛思忠率领下攻克西宁,活捉土司祁廷谏。李自成遂命辛思忠镇守西宁,急调袁宗第带兵前来,平定青海。

    袁宗第早年也是到过俗称西番地的青海,对于这群乌斯藏人和蒙古人的特点颇为了解,知道这些游牧部族全部家当都给穿在身上,放在帐篷里,一旦有事,立刻收拾起帐篷,赶着牛羊马群远遁百里之外。大顺军虽然是善于运动作战长途奔袭,但是同这些乌斯藏人和蒙古人相比,却是没有太多的优势。

    不过,这漫天的大雪,却也给了袁宗第机会。在这样的额季节里,就算是铁木真和格萨尔王复生,也得找到越冬地去猫着,等到冬天过去之后再说。

    所以,只要找到能够供这些部族躲藏的越冬地就可以掏了他们的老窝!

    对于攻山破寨掏老窝这种事情,袁宗第在商洛山中时就干了不少,算得上是行家里手。深知其中最关键的便是了解这些营地当中的虚实,地理条件,地形地物,防御如何,里面的各种虚实情形等等。当即便开始审问俘虏,令投诚的蒙古人和乌斯藏人带路去寻找越冬营地的位置。

    越冬营地的位置,其实也不难猜测,再牛的游牧部落,也是离不开水草之地放牧牛羊马匹,人也是要吃粮食的。掌握了这个最基本的要素,袁宗第就能大概分析出那些乌斯藏人和蒙古人躲藏在青海湖的什么角落里了!

    部族可以躲,但是却也有人不会躲。因为,恰恰应了那句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各处的大小喇嘛庙,根本就没有躲藏的意思,照样是经幡飘荡,长号不停。

    就在西宁的周围,以青海湖为中心,所谓的海东、海西、海北、海南。甘南各处,散落分布大大小小的蒙古部族和乌斯藏人部族,这些人都是笃信藏传佛教。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喇嘛庙就在袁宗第的眼前默默矗立。

    在虔诚信众的供养之下,这些喇嘛庙都修建的异常宏伟壮观。用黄金研磨成金粉妆点佛寺,用珊瑚、绿松石研磨做颜料绘制壁画和唐卡。几乎每一座寺庙都是拥有庞大财富,仓库里堆满了粮食,牧场上有的是牦牛、骏马的大财东。

    在清朝人的笔记当中,对于当时负责青海军事的抚远大将军年羹尧有过这样的描写。剿灭了青海塔尔寺之后,获得了三千万两黄金的财富不曾上缴。这未免有些言辞夸张,但是,塔尔寺的储存财富之多,却也可以从中推断一二。

    在喇嘛们看来,自己虽然拥有巨额财富,但是却并不在意眼前这位在西宁城中的袁大将军。因为,在这青海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没有人敢打喇嘛们的主意!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自恃信众数量庞大,别人不敢在佛爷头上动土。他们在各自的庙宇里,不但有自己的武装力量,还拥有大量的僧差和青壮年。这些人在紧要关头都可以充当炮灰去作战。

    (在59年之前,乌斯藏地区的喇嘛庙里,喇嘛们不但手里有念珠和各式各样的藏传佛教法器,还有李恩菲尔德步枪、汤姆逊冲锋枪和勃朗宁机枪,阔气一些的喇嘛庙里,更有电台可以同远方的金主联络,呼叫空投。牛吧?人家能够做到地空协同了!)

    可是,袁宗第到青海来是干啥来的?第一是为了消灭逃窜到这里的明军残余。第二是为了收复河湟故地,为大顺朝的开国找到顺天应人的依据,第三嘛,也就是当日陈国熹所指出的一条财路。这里可是到处都是金银,到处都是牛马!

    一时找不到那些部族的越冬营地也没有关系,反正那些喇嘛庙就在眼前!索性便把兵马撒出去,带着大炮去拜拜活佛,看看活佛的修行是不是到了可以谈笑间视炮弹为无物的境地?

    虽然没有什么八磅炮、十二磅炮和克龙炮等攻坚利器,但是。在可以发射十磅炮弹的大佛郎机和六磅炮的轰击之下,夯土打成的墙壁变得脆弱无比,而袁宗第又是在中原各地打过无数城池的,见惯了各种********。喇嘛庙这样的据点,在他看来连热身的水平都算不上。

    果然,往往在几枚炮弹狠狠的砸进夯土墙之后,喇嘛庙便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跟着便是一鼓而下。

    虽然没有像清人笔记里记载的那些,攻破一座庙宇便能缴获黄金几千万两,但是,破了一个喇嘛庙,缴获丝毫不比在内地攻破一座富庶县城差多少。

    看着黄澄澄的麦子、青稞,一群群的牦牛和烈马,那些目光空洞呆滞的僧差、朗生堆穷们背着的一箱箱金银丝绸,还有胡乱装在箩筐里的各色金银法器、佛像,袁宗第不由得挥动着手中铁鞭大笑不止。

    大顺军连佛爷的庙宇都是一鼓而下,这样的举动迅速的被草原上的白毛风吹遍了四方,让各地的土司官员们心惊不已。

    佛爷都顶不住,咱们能够扛得住吗?

    这是萦绕在所有土司头人老爷们心头的一点想法。原本,这些游牧民族在同中原政权对抗的时候,不外乎就是你来我走,可是,今天却是遇到了同样善于“走”的对手,不光是善于走,还善于追,更是善于掏老窝。几个越冬营地纷纷陷落,让原来都是抢劫别人的部族首领们,今天也尝到了被人家连锅端的滋味。

    好汉不吃眼前亏,青海的各土司先后归附。刘宗敏也从嘉峪关外传来好消息,玉门关、瓜州、敦煌等处纷纷收复,斩首蒙古兵数千级,俘获万余,夺回人口数万,缴获牛马以数十万计。

    刘宗敏和袁宗第虽然都是大顺军之中有名的将领,但是也不是缺少政治头脑之人。深知这场胜利对于刚刚立国的大顺意味着什么,当即命人飞马将大捷奏报西安城中的李自成。

    西北大捷,收复明贼百余年来丢弃的土地,这一消息立刻被牛金星起草邸报,明发传牌,昭告天下。

    这一消息的传来,更是让皇极殿上的崇祯如坐针毡。

    须知,他祖先朱元璋,号称得国最正,那是手提三尺剑,驱逐鞑虏恢复山河的人物,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即使是建立了政权,他们的合法性也会受到质疑。但是,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给李自成出了这么样缺德的主意去打蒙古人和乌斯藏人,收复所谓的历代弃地。

    这如何让天下百姓看朕?要知道,我大明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割地不赔款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的!

    “这如何让朕见天下人!”

    宝座上的崇祯几乎要吼出声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九州离乱李继朱? 三

    大臣们依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站立在朝堂之上。…。…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就是最挑剔的御史也不能从他们的站立姿态上挑出任何一点与礼制不符的毛病来。

    “皇上,闯逆扩充军队,党羽越发众多,这,是不是还要继续念下去?”见崇祯皇帝神色极为愠怒,侍立在一旁的王德化急忙开口询问。只要崇祯有一点烦闷的意思,他就会宣布散朝,等皇爷情绪稍稍好些之后再议。

    但是,崇祯今天似乎是和眼前这些大臣们较上劲了,他很是坚决的一挥手,“继续念!朕要让尔等臣工都知道,眼下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情形!”

    “闯逆扫荡西北,洗劫蒙古、乌斯藏各部,得马匹数十万,金银财货无数,又有蒙古、吐蕃降丁数万,遂改军制。”

    定五营的名称为中吉、左辐(辅)、右翼、前锋、后劲;旗纛前营为黑色、后营为黄色、左营白色、右营红色、中营青色。军职虽仍设权将军、制将军、果毅将军、威武将军、都尉、掌旅、部总、哨总等官,但在级别上似乎重新作了厘定,如在襄阳时期五营的主将授予制将军称号,这时却改授予相当于明朝总兵级别的将领、其他军职也作了相应的调整。

    但是,罗虎的震山营、张鼐的炮队营,却是仍旧是被李自成直接掌握,并且在西北各地所获的良马当中,选拔万余匹拨给罗虎所部,令其全数乘马,以加强机动能力。

    大臣们却是依旧无动于衷,面色平静如水。

    “在他们心里,大概已经开始想改朝换代的时候快要来了,应该如何效忠新君了!”崇祯心中,突然很是悲凉的冒出了这样一个可怕的都吓了他自己一跳的念头!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了,那就休怪朕自己乾纲独断了!”崇祯十分没好气的低声喝道。

    “皇上英明!”

    大臣们此时倒是异常整齐的齐声唱诺,表示对皇帝的忠诚。

    半晌在一旁看着这群家伙运气的王承恩,此时突然冷笑着丢出了一记重拳:“皇爷。方才司礼监接到了梁国公快船送来的题本,既然黄河以北已经非圣驾驻跸的宁静所在,不如请圣驾暂时移驾江南,恭请圣驾仿武宗旧例南巡。到凤阳、留都等地祭拜历代祖先,请祖先神明庇佑大军讨伐逆贼顺利。”

    李守汉的意思很简单。眼下李自成的大顺已经把黄河变成了与大明的界河,黄河以西、以南一直到长江北岸,已经没有了大明的一寸土地了。既然黄河以北不是好地方了,那为什么还要坐困愁城?不如暂时到江南去。腾出地方来咱们好打仗!

    随同这道题本送到王承恩手中的,还有五十支最新式的快枪,和一万发子药。同时李守汉还在密信之中写明了崇祯皇帝若是决心南下的话,可以采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战术,銮驾沿着运河南下,走大名、山东一线,由京营新军护送,只要一过沧州,銮驾即可无虞。但是皇帝本人和皇帝的一家人,则是可以悄悄的到天津上船。乘坐海船南下,同样的,只要抵达登莱几处港口,便是大功告成。

    信中为了皇帝的一路饮食起居,李守汉还特意写明,命人在天津准备了饮食清水换洗衣物。只要皇帝到了即可,别的一切应用什物都可以不带。

    不过,王承恩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些秘密准备,绝对不能在朝堂上对着眼前这群大明朝廷的酒囊饭袋讲出来。一旦说出来,皇帝就走不成了。

    可是,他说出来梁国公李守汉有题本奏请皇帝南下祭拜祖先,朝堂上立刻群情汹汹。一石激起千层屎,漫天苍蝇嗡嗡叫。

    内阁首辅大学士陈演、吏部尚书李日宣,户部尚书李待问、左都御史李邦华等人纷纷领头,出班跪拜,口中呜咽不已。

    “陛下!李自成妖言惑众,说什么九州离乱李继朱。难道他李守汉就没有如此狼子野心吗?!圣驾在京师,他尚且如此跋扈嚣张,强行接管各处海关,截留关税,并且用如同废纸一般的宝钞缴纳内廷供奉,令京师物价飞涨。此獠野心,不亚于当年的曹阿瞒!陛下若是被其蛊惑南下,势必会成为其人手中的傀儡!便如同当年的汉献帝、唐僖宗一般!”

    给事中光时亨的一番慷慨陈词,在大殿之内回荡,却是将掩盖在朝廷、皇帝与李守汉之间的那最后仅存的一层遮羞布扯到了粉碎的地步。

    “臣等愿意殚精竭虑,辅佐皇上做大明中兴之主,力挽危机与狂澜既倒,但是,臣等不愿意苟全性命于李某的淫威之下!”

    “皇上,您是一代贤君,登基之初便铲除魏阉逆党,更诛灭袁逆,如何不能再铲除朝中逆贼,扫荡西北叛军!”

    嘈杂的话语让皇极殿几乎变成了菜市场。

    崇祯的脸上不停的变化着颜色,他几次想控制表情,努力试图做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的样子,结果却最终没有控制住。只见他豁然站起,厉声喝道:“住口!”这一声不算太大,却把所有人都镇住了,不明就里的大家都沉默了下来,整个大殿瞬间有如坟场。就在这时,崇祯冷笑着问群臣:“你们一个个说,朕要是明君,该干什么?”

    但是,却无人敢回应,因为大家都崇祯到底是什么意思。崇祯见无人说话,就说:“是不是就该一言不发,坐在这左右都无法依靠的龙椅上,天天听你们说东家长西家短?天天听流贼建奴攻破多少土地?天天听你们骂朕是如何对不起列祖列宗!”说到最后,崇祯的声音凄厉的如同恶鬼,大殿瞬间几乎变成阎罗殿。

    也许是稍微发泄了一下好受了,接下来崇祯语气稍微和缓了一点:“是啊,朕是对不起列祖列宗,可是朕要是真学祖上,你们哪个来跟朕走?当年洪武年间,杀贪官剥皮实草,征赋税大户倾家,真想问的是。如果按照洪武的旧例,你们有多少人应该剥皮实草,又有多少人该倾家荡产?”

    “你们好好去看看李自成的檄文,虽然文过饰非。但是,有一点他李自成骂的没错,确实是大明先对不起他李自成。就是朕,也是你们,把一个良民逼上了造反的道。很快。这个良民会带着朕的赤子打到北京,把朕和你们这些逼他们造反的人统统杀掉,一如当年黄巢屠长安!”

    天街踏尽公卿骨,甲第朱门无一半。

    这是唐代诗人描写黄巢攻入长安之后长安城中公卿贵族的惨状。如果不是今天崇祯被这些不知死活的大臣们实在是气得七窍生烟了,他也不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语来。你们既然将朕比作汉献帝、唐僖宗,那么朕便将你们比成黄巢刀下的那些公卿贵族!

    早在过年之前,崇祯便有些想利用黄太吉死后,多尔衮与豪格争夺大位,两白旗集团同两黄旗集团之间不可开交的内斗,将镇守辽东的吴三桂所部抽调入关。作为一支机动力量先行使用一番。结果,被这群大臣们各种手段加以阻挠。

    崇祯的本意是他看好了大学士吴甡,因为吴甡曾任过陕西巡按和山西巡抚,具有同“流寇”作战的丰富经验。在一次召对大臣时谈到承天祖陵失守,朱由检声泪俱下地说:“朕不德,忧及陵寝”,接着便指责臣下调度失宜,暗示要另遣大臣出马。包括吴甡在内的大臣们对当时局势都心中有数,一个个只是叩头引罪,却毫无自告奋勇之意。朱由检引而不发的策略没有实现。只好在第二天再次召对时点名指定吴甡,他说:“自杨嗣昌死后,督师无人,致有今日。卿曩历岩疆。可往湖广督师,以图恢复。”吴甡表示自己不惜一死,愿意出任督师。不过,他指出李自成等部农民军声势浩大,左良玉部官军“兵无纪律,不肯用命杀贼”。要想扭转败局,单派他孤身一人前往湖广是无济于事的,必须拨给他“精兵三万,挑选敢战之将统之南征。”具体方案是他先往南京,用直属精兵胁制左良玉部,取得驾驭之权,然后促之西入湖广。

    但是,这三万精兵也只能在吴三桂身上打主意了。他现在麾下可以用于机动作战的兵马据东厂奏报不下五万精锐之多!

    “此等重大军机应行与否,原应先生每(们)主持担任,未可推诿延缓误事。”这是崇祯给内阁大臣们下的旨意。但是,在大佬们聪明的脑袋当中稍稍一分析,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虽然皇帝只要吴三桂率领三万人马南下湖广救急,可是,吴三桂部入关,无异是放弃宁远,使山海关外的土地、汉民落入辽东反贼手里。皇帝此举,无非是为了避免使自己承担“弃地”的恶名,让咱们出来主动替皇帝背黑锅。可是,且不说吴长伯是否愿意从宁远老巢南下听吴甡的指挥去对付湖广流贼。若是吴长伯这三万人马一撤走,辽东反贼们大举进攻怎么办?多尔衮为了缓解他自家伙里的矛盾,用胜利来压制两黄旗一派怎么办?

    就剩下那些滥竽充数的明军,根本无法抵挡多尔衮手下贪婪如狼狠斗如羊的八旗军队的进攻。而且随着吴三桂主力的进关,势必出现人心不固,关外军民蜂拥入关避难的局面。

    这些年老成精的大臣们深知朱由检的为人,唯恐招来杀身之祸,竭力避免自己承担风险。首辅陈演首先打出“一寸山河一寸金”的旗号,坚决反对“弃地”。在回奏揭帖里,陈演等大臣先把朱由检恭维一番,说调吴部精兵入关“诚为灭寇胜着”,接着笔锋一转:“第关宁迫切神京,所系尤重。三桂兵所部历来为奴酋多尔衮所畏,不独宁远恃之,关门亦恃之。虽缓急未必能相救,而有精兵在彼,人心自壮。倘一旦调去,其余皆分守各城堡之兵,未必可用也。……万一差错,臣等之肉其足食乎?此真安危大机,臣等促膝密商,意旨如此,实未敢轻议也。……臣等迂愚无当,诚不敢以封疆尝试,伏乞圣裁!”

    一脚便将球踢回到了崇祯脚下!这样的个人技术足可以完爆当年杀进世界杯的国足了!

    兵部尚书张缙彦乾脆把问题挑明,说:“三桂之调不调,视宁远之弃不弃。两言而决耳。”朱由检的算盘落了空,只好自己决策放弃宁远。他说,“收守关(指退守山海关)之效,成荡寇之功。虽属下策,诚亦不得已之思。”表面看来,调吴三桂部入关的方针在腊月里总算确定了下来,实际上仍然在扯皮。

    首辅陈演为了把责任推个一干二净,再次召集大臣合议。意在分担责任。廷议通过后,他又千方百计地拖延时间,“具揭以为外边督抚未必来,亦当佥同”,“请行督、抚、镇再议宁远弃后关门作何守法?军民作何安顿?总欲完其不敢任之局也。”朱由检被弄得心烦意乱,只好下“圣谕一道,差官前去,及取回奏。”

    这样反复协商,征求意见,其中的各种复杂利益矛盾。不亚于1948年的时候校长是否将东北的几十万****全数撤出到关内来。当然,结局是都清楚得很,五十万****精锐,只有曾经血战诺曼底第一个杀上奥马哈海滩为盟军打开通道的五十二军逃了出来。

    崇祯这里也是如此,各种的商议筹划,各种的奇谋妙计,只管拖了一个多月。直到李自成将左良玉打得抱头鼠窜,把孙传庭一口吞到肚子里,将德安承天荆州等处膏腴之地彻底变成了自家地盘,吴三桂的人马依旧原地未动。

    崇祯无奈之下。也只得滥施名器,大封武将的爵位。先后诏封辽东总兵吴三桂为平西伯、蓟镇总兵唐通为定西伯、挂平贼将军印援剿总兵左良玉为宁南伯、凤庐总兵黄得功为靖南伯,不久又补封刘泽清为平东伯;但是,对于李家父子却是没有一点的封赏抚慰之言。只是一个劲的催促李家父子火速押解钱粮进京以供开支。

    没有钱粮供应开销。在朝臣们的昏招迭出之下,又得罪了李守汉这个金主。李守汉倒是还好说话,只是很客气的命人接管了上海等处海关,同时用一个信封装了几张百万银元面额的崇祯宝钞送到户部,算是完成了钱粮报解

    可是,李华宇李大公子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他借口运河水浅。粮船难行,下令封闭运河各处闸口。将漕船上的粮食尽数搬运入库。这一来,京师立刻粮价暴涨!

    南中的商人们倒也是颇为仁义,面对着飞涨的粮价和随之而起的物价狂涨,各自在店铺前面挂出幌子,“奉梁国公令,本店不涨价!”但是,却是不收大明崇祯宝钞和被称为跑马崇祯的通宝,只收银元和南中通宝。同时,各色人等手持大额崇祯宝钞到各处疯狂采购物资,不论贵贱,只管优劣统统的一律收购。颇有几分一掷千金的味道。

    无奈之下,崇祯为了稳定市面,稳定军心,也是为了稳住他的江山。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命王承恩悄悄的给梁国公去信哭诉哀告一番,一面又下了一道捐饷的命令,责成勋戚、太监和百官报効,以纳银三万两为上等。

    但是,在文武官员勋贵太监们看来,皇上内库之中每年有上百万银元的南中钱粮供奉,却来找咱们要钱,这些达官贵人们也相顾不动。

    勋戚当中只有太康伯张国纪输银二万两,晋封侯爵。文武百官捐助的不过几十两、几百两不等,聊以应景。朱由检见所得甚微,干脆实行摊派。先是规定每个衙门必须捐助若干,后来又按官员籍贯,规定每省仕京官僚捐助数字,如江南八千、江北四千、浙江六千、湖广五千、陕西四千、山东四千之类。“缙绅纷纷告免”。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虽然崇祯已经没有了兄弟和父亲,但是,他还有岳父在。而且,他对他岳父嘉定伯周奎可谓不薄。崇祯三年,朱由检的岳父嘉定伯周奎,一次就“援例乞给赡地七百顷,随从尉军三十名。”

    于是,崇祯同学派内官徐高,密谕周后的父亲嘉定伯周奎,让他纳银十二万两,给其他臣工做个榜样。周奎不肯答应,说是“老臣安得多金?”一口咬定只能捐一万两。朱由检认为太少,要他至少拿出二万两。周奎派人向女儿周后求助,周后暗中派人送去五千两。周奎不仅自己一个铜子不添,反将周后送来的银子扣下两千,只以三千两应命。

    内官也奉命捐银助饷。太监王之心最有钱,传说他家中藏银一项就多达三十万两。朱由检当面叫他慷慨输将,王之心却推诿道:“连年家计消乏”,仅献银一万两。其他的太监一个个也装穷叫苦,有的在住房门上大书“此房急卖”,有的把古董器玩送往市上出售,摆出一副破家纾难的样子

    朱由检的这次大搞捐助闹剧,到落幕之时所得不过区区二十五万两而已。其中大头还是王承恩与王德化二人所出。不过,也是仅仅将他二人一个月的售卖南路水果所得捐出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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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九州离乱李继朱? 四

        他们两位太监里的顶儿尖儿人物,利用提督海运南漕的便利,领着吴良辅等太监们在南北二京大肆贩卖各色南路时新水果和反季节水果。让南北二京的官员、缙绅、勋贵们,每每设宴请客时,除了要让家中豢养的歌姬出来献上绝技歌舞来款待客人之外,更要捧出荔枝、甘蔗、柑橘,山竹、榴莲、芒果、红毛丹、香蕉、橙子、椰子等等各色热带水果来夸耀豪富。

    这些水果生意虽然受众群体小,可是却是的的确确的高端消费。试问,一个荔枝保鲜装,不过半斤的分量,却是要足色分量的一个南中银元!

    秋风一起,北地的各色水果纷纷下市,但是每个月到达上海黄浦江码头的海船,抵达天津泥沽码头的海船,都从船舱当中卸下成千上万斤的各色热带水果。这些用来给海运过程之中船员们补充营养,防止过于上火,出现烂嘴角生口疮等疾病的水果,抵达港口之后立刻成了俏货。变成了黄澄澄白花花的硬通货,成为弥补海运粮米北上运费的大宗收入。

    特别到了腊月之后,荔枝、山竹、芒果、柑橘等物,都成了士绅勋贵们争抢之物,各大豪门的采买人员都有主人的特别叮嘱:“只管要有,不论价钱。”因为,没有这些上等的稀罕果品,主人家都不好意思发帖子请人赴宴。

    秋风一起,在获得了梁国公的特许,独家经营各色南路水果的太监们看来,这就是财神菩萨来关照咱们了。虽然说这件事情是要由王德化、王承恩两位太监当中的老祖宗拿大头,各处有头有脸的太监一直到负责宫廷洒扫倒马桶的粗使太监也要几块银元来分润一下,但是架不住数量庞大,让大太监们吃得满嘴流油,穷苦太监则是珍而重之的将分到手的银元密密实实的藏好,准备以后用来赎出自己的“宝贝儿”用,然后恭恭敬敬的给梁国公爷的牌位上一炷香。

    到底有多少利润呢?京城之中晋商和浙商、通州专门吃漕运的商帮都曾经打过这门生意的主意,喊价都喊到了每月二十万银元的地步。请求两位老祖宗将这件事交给他们去办,各位公公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管坐等红利便是。就是这样,太监们还不肯放手。

    所以。王承恩与王德化两个人捐了四万银元给崇祯同学,虽然不过是腊月里算是白干了,但是却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比起那些那些扣扣索索的捐了几十两银子,然后异常大方的捐出了面额以万元、十万元、甚至是百万元计算的勋贵大臣们,比起周国丈、陈首辅、礼部尚书、吏部尚书们。太监们的节操算是满格了。

    比起来崇祯皇帝的捉襟见肘坐困愁城欲哭无泪,李自成的大顺朝廷可是情况好了不少!

    从汉江流域一直到长江北岸,沿着江淮河汉之间展开的李自成大顺军,在自己的辖区内坚定不移的执行着伍兴带来的新政。攻克潼关进入陕西关中地域之后,更是不遗余力的推行着孙传庭的新政。这样的手段,让那些费尽心机把孙传庭所部逼迫出关与李自成决战的陕西官绅们欲哭无泪。

    若是孙传庭在的时候,他们多少还在孙督师面前有些体面。通过各种关系门路还能做些手脚,少交些钱粮赋税。可是,如今这些流贼来了,却是与大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便是想办法去钻门打洞。也是一时间远水难以救近火。

    除了继续坚持对普通自耕农“三年免征”赋税的政策以外,对这些没来得及逃走的明朝官绅实行追赃助饷,也就是没收官僚贪污所得钱财充作政府经费和军队粮饷。

    不过追赃助饷的做法遭到了一个人的强烈反对,令大家诧异的是,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伍兴。伍兴陈述了自己的理由,现在闯王已登基称帝,不能像以往江湖作风,杀伐随意,应当有个名头。而这个名头。伍兴已经想好了,对官绅征收定秦税。

    所谓定秦税,其实是一笔用于恢复重建的税收,主要用于关中水利的修复和安抚流民以及发展棉花种植。要说关中。历史以来都是比较富庶的好地方,可惜的是,从万历以来,水利失修,流民遍地,累累白骨。伍兴的秦法学堂学员在进入潼关之后便组成了工作队。对三秦的城镇乡村进行了走访勘察,他们惊奇的发现,水利失修已经远远不是问题,问题是,很多百姓都默认官家不会修水利搞救济。当秦法学堂学员受不了民众疾苦给了一点身上钱粮之后,居然有成群百姓跪倒口诵青天。而与此形成对比的,那些可以免交钱粮的官绅,却依然逍遥自在,在灾荒遍地的年月,依然有戏班子整天吹拉弹唱。当这些报告送到伍兴这里之后,伍兴很快就做了一个决定,用从万历以来官绅拖欠的钱粮收定秦税。

    所以,定秦税实际上就是陕西的恢复重建费用。

    这笔钱的来路便是官绅们从嘉靖年间开始各种侵吞的田地,拖欠的钱粮所得。大顺军的将帅都是起自田间,对于地主官绅们的手段,官府催缴钱粮差役的各种恶政,官吏们飞洒钱粮的招数都是深恶痛绝。伍兴的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一片赞誉声。

    伍兴的理由是,水利救济,是一个国家当尽职责。明贼以前也是合法朝廷,就该负担这笔费用,所以,定秦税应该明贼出。而明贼的税收,主要从官绅的土地上出,所以,这笔钱自然要官绅负担。正好你们有大量拖欠,那就一次交清好了。于是,除了追缴贪污所得之外,李自成更是采纳了伍兴的建议,对各处官绅,进行追讨历年积欠钱粮。

    按照嘉靖年间明发天下执行的《优免则例》执行对官绅的优惠政策,取消万历年间出台的《优免新例》,你明廷不是一直都说列祖列宗如何如何吗?那好,我现在就把你老祖宗的东西拿出来打你的脸!

    明代嘉靖二十四年《优免则例》规定,京官一品优免役粮三十石、人丁三十丁,以下递减,至九品优免役粮六石、人丁六丁;外官减半;举、监、生员优免粮二石、丁二人;致仕优免本品十分之七。(注:《嘉隆新例附万历?户例》)而万历三十八年《优免新例》规定,现任甲科京官一品免田一万亩。以下递减,八品免田两千七百亩;外官减半;致仕免本品十分之六;未仕进士优免田最高可达三千三百五十亩,未仕举人优免田一千二百亩;生员、监生八十亩。(注:姚宗仪:《常熟私志》卷3,《赋役?优免新例》)比起之前明朝廷的那套只要有功名在身。基本上就是什么义务都不用负担的优待读书人和官绅的政策来,李自成们提出来的这一套,很明显得到了广大升斗小民的赞同。

    “取消万历皇爷对读书人和士绅的优待,生员、监生八十亩优免田变成了免粮二石、丁二人,现任甲科京官一品免田一万亩。以下递减变成了京官一品优免役粮三十石、人丁三十丁,以下递减。”这些条条框框,早已在荆楚大地家喻户晓了,但是,在三秦大地上一经推出,各处的乡党们却是惊呆了!如果不是这消息和榜文是从自家村镇里走出去投了李闯王的子弟亲戚熟人带回了的,他们不敢相信这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原为避万历恶政而投献之田土,许以原主取回。被投献之人若敢于拦阻,当剥夺功名,且自投效之日起所获之佃租。着计息退还。”

    什么意思?!就是说,原来你家的土地,为了避免一条鞭法的恶政,而投献到那些有功名、有官职的人名下的,现在你可以名正言顺的取回来了。如果这些人胆敢在你面前叽叽歪歪的话,他这些年来从你手上收的佃租,你可以让他算利息还给你。至于说我义军这里是不是追究他别的责任,则是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这个手段,无疑是最厉害的!甚至比火铳大炮齐射都厉害!

    史籍记载:“贼大宴关中缙绅,出秦府金银器皿分与之。谓曰:‘饷乏,公等皆墨吏多金,宜各出之以助军需。’且令左右露刃胁之。皆战栗署诺惟谨。”

    但是,比这还要过分的事情还在后面。

    还没等官绅从这个邪恶逻辑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伍兴又加了一条,拖欠要算利息,而利息由这几年官绅放贷的平均利息决定。根据伍兴工作队的调查,陕西平均利息大致七分多,伍兴认为,应当四舍五入。所以要按照八分算。

    这绝对是抢劫!众多官绅士子群情激愤,可是他们全然忘了,在平时的日子里,他们是如何九出十三归,也全然忘记他们如何巧立名目,敲骨吸髓。就如同某些人只会骂当年兔党如何欺压他们,不提兔党斗争他们所依靠的,就是他们身边勤劳善良的父老乡亲。只不过伍兴显然不是兔党这种良善之辈,面对闹事的官绅,伍兴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千人哭强于亿兆黎民哭乎。”

    (哦!这话貌似建丰同志在江西担任赣南专员时也说过。唉!同样的领袖儿子,同样是留苏归来,一个是一回来就担任方面大员,党政军都伸手,在赣南搏了一个蒋青天的名号不说,工作之余,为了排遣寂寞,更是给自己添了一对纯正中国血统的双胞胎儿子。到了那个岛上之后更是大权独揽,虽然提拔了一群居心叵测之后把他们父子的江山给夺走,但却是赞扬声不断。一个却被老子一脚踹去种地,弄了一手老茧,面色黧黑。想结婚都得等到未婚妻符合婚姻法规定年龄才行。然后进城之后到工厂,朝鲜战火烧到了鸭绿江边上,又被老子送到朝鲜。结果,牺牲之后还被无数人泼脏水。唉!同样都是儿子,差距咋就这么大涅!?)

    这些手段一出,各地官绅嚎啕大哭之余,眼睁睁的看着几代人穷尽心血花了几十年时间积累起来的家当便是被大顺军装在上车,押送入库,然后带队的官员还恶狠狠的留下一句话:“你欠的钱粮还没有还清!记得筹措去!”

    一通折腾,大顺仓库里堆满了金银,茶楼酒肆,则流传着各种辱骂闯王和伍兴的段子。对此,闯王和伍兴均应之一笑,用俗套的话说。恨老子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虽然库房里转眼间便堆满了钱粮,但是细细算起来,花钱的地方更多。

    关中各处推广棉花种植所需要的粮食钱财。修建恢复水利设施要钱。几十万大军的军饷军粮武器盔甲的消耗要钱。

    这么多的花钱地方,光是靠抄家可是不行!

    为了平抑物价,便利民间贸易,增加税收。大顺朝廷开始在李岩、伍兴的共同主持之下,宣布废除了明朝崇祯年间官私所铸薄恶小钱。开炉铸造永昌通宝,大钱值白银一两,另铸当十、当五钱。

    虽然这些永昌通宝比不上南中通宝的铜质足、品相好,但是比较起跑马崇祯来却是强到了天上去了。

    为了保护农业生产,更是对军队加强军事纪律。规定马兵越乱行列者处斩。所骑马“腾入田苗者斩之”。

    关中平原上,出现了几十年都不曾出现过的额农人在冬天就开始捡粪积肥,为来年春耕做准备的情景了。

    除此之外,为了表示自己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也是尊重读书人的,在牛金星的倡议之下。大顺朝廷也像模像样的在西安搞起来了开科取士。

    其目的说是搜罗人才担任各级官员,但是,在牛金星看来,此举却是与伍兴的秦法学堂系地方官员分庭抗礼的一个好手段,也是唯一的手段!

    由礼政府“设科目试士,宁绍先充考官,用《定鼎长安赋》为题,拔扶风举人张文熙为第一”,中式者授以府、州、县官。虽然不曾有管理政务的实权,但是也打破了由秦法学堂一统天下的局面。

    凡此种种。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大明朝廷的官员们拿不定主意,到底是顺天应人的准备迎接新朝廷,还是奉天讨逆。跟着眼前的崇祯皇帝把李闯逆贼剿灭?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朝堂上,左都御史李邦华,正在和给事中光时亨一搭一档一唱一和的同皇帝崇祯唱着对台戏,反对崇祯准备采纳李守汉提出的南下主张,对于李守汉提出的南迁主张。光时亨认为和之前李明睿提出的主张一样,都是歪理邪说。并且从衣服袍袖之中取出了早已写好的题本,在朝堂上当着满朝文武勋贵的面声言要弹劾梁国公李守汉,“为国除此奸邪之徒!”

    此言一出,便是在皇极殿上站班的大汉将军们都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给事中。你凭着一张奏本就能为国除此奸邪了?那你既然有这个本事,为啥不去山海关对付辽贼呢?为啥不去山西隔着黄河去先把李闯解决了呢?光是在这皇极殿上耍嘴皮子算是什么本事?

    在武官队伍当中的谈奇瑞与罗明祖两个人更是抱着笏板都快要笑抽了。如果不是在这庄严肃穆的朝堂上不能做出些过头的举动来,只怕这二位会捧腹大笑。

    “主张南迁之人甚多,俱是一样邪说,如何却只参梁国公,何也?显是朋党,姑且不究。”气急败坏的朱由检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控制着想把眼前这个家伙拉出去杖毙的冲动。

    “如今京师内备外援,一无足恃,恃者惟都城崇墉耳。”崇祯从牙缝里迸出这句实话,为自己的南迁主张做着最后的努力。

    “方今国势杌陧,人心危疑,皇上为中国主,则当守中国;为兆民父母,则当抚兆民;为陵庙主鬯,则当卫陵庙;而周平、宋高之陋计,非所宜闻。”但是,光时亨毫不犹豫的用更加义正辞严的说辞把崇祯虚弱苍白的努力反击下去。

    什么意思呢?用人话来说就是,皇上,别人都能走,你不能走,你们家祖坟在这,你要想保住你家祖坟,你就得待在这儿。你要是走了,你就是跟周平王、宋高宗一样的货色!

    “臣今日冒死进谏。原本便是知晓触怒龙颜之雷霆大祸。但是,在皇上惟有坚持效死勿去之义。”骂完了崇祯之后更是补上了一句,“我知道我说完这话之后你憋着收拾我。但是,我要是不说这话,就不够个忠臣。剩下的事你瞧着办。”

    “臣附议!”唯恐崇祯不够恶心,朝中嘴炮领袖、左都御史李邦华站出来对光时亨的行为表示支持。“皇上自然应该守社稷。当年成祖便是以天子之尊亲身守边,以静胡尘。陛下可命太子殿下往南京去监国,同时分封定王和永王于东南太平、宁国等府。”

    “朕经营天下十几年尚不能济,哥儿们孩子家做得甚事?先生早讲战守之策,此外不必再言。”

    李邦华的主意立刻被崇祯给彻底否决了。

    让太子朱慈烺到南京去监国,这是完全不符合朱由检心意的。因为如果实行这个办法,朱由检自己仍然逃不了命;即便有如天之福,勤王兵及时赶到,守住了京师,太子监国南京,说不定会重演唐肃宗灵武登基的旧戏。

    到那时,他朱由检可比从成都返回长安在凤翔封了甲兵的李隆基还要惨。

    “陛下,可先令太子先期抚军南京,召集江南军马集结待命,于江北迎候圣驾可也!”首辅陈演也出来帮腔,试图从中间和稀泥。让太子朱慈烺早点到南京去。

    只要太子到了南京,他们就有把握让他成为一代贤明君主。他们的用意很明确,表面上是避免覆巢之下无完卵,即便北京被大顺军占领,朱由检的儿子还可以在南京继承大统。

    “先生们不说,朕倒是差点想不起来了。”崇祯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为了太子南下监国之事,也为了奖励将士,激励功臣。大伴,由司礼监与内阁一道拟制旨意,立刻明发天下。署理总督山东、登莱等处兵马钱粮事,台湾兵备道、梁国公世子李华宇忠心为国,勤勉有加,朕心甚慰。着加封为临清侯,总领江北各路军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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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小儿辈 一

        “让开!让开!”

    从济南内城南门门洞里,传来一阵阵短促而又紧张、怪异的口音,随着这一声声的吼声,数百名东番兵各执刀枪一路小跑着护卫着几辆车马从南门奔驰而出,溅起了片片泥水。

    在南门外负责守御任务的营官急忙命人将拒马搬开,给大队人马腾出通道来。他看得清楚,那些断发文身的东番兵护卫的车辆上,车篷上都插着李华宇的认旗。

    “想来是府中内眷要出来踏青游玩一番。”

    营官在心中为自己解释着。能够让数百名东番兵护卫着出行,而又不是李华宇本人的,除了府中内眷,又能有谁呢?

    车队在东番兵的护卫下,出了南门关厢,沿着城墙,折而向东。上了往邹平、章丘方向的大道,看着车队一路疾驰的意思,绝对不是踏青那么简单的事。

    四里山,因为距离老济南内城的南门四华里而得名,又名赤霞山,之所以有这样的名字,是因山上遍种的黄栌树在秋季变红似红霞满山而来。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城中山,南含七里山,北到马鞍山。这里既有连绵起伏的山峦,又有开阔的平地,论起风景秀丽来,丝毫不亚于千佛山。

    这里眼下是吴奉先的骑兵驻扎之地。

    带着从蒙城、亳州、徐州、凤阳一带招募而来的一千多马队完成了上午的科目之后,吴奉先命人传下号令,所有骑兵下马,将马匹遛遛,然后饮一些温水,喂上几把炒过的盐豆子。让马匹也恢复一些体力,然后再去享受它们的草料。

    当骑兵们在各自军官带领下各自散开后,从路旁的一间茶棚内,鬼魅一般闪出几个身影。

    “吴将军,果然练得好兵!”

    吴奉先打量着来人。却是熟人。生的白净面庞,相貌十分上相。一身军装裁剪的十分合体,走在街头,想必能够吸引不少花痴少女的尖叫声和手绢、香囊之类的物件。

    “却原来是章旅长。怎么地?不在长清好生练兵带队伍。跑到济南来,可是有公务要办?”吴奉先没好气的打量着将茶棚里挤得满满当当的百十名亲兵,以及树荫下的七八辆车,心里颇为妒忌。同样是旅长,自己还驻扎在济南。论起军饷和各项费用来,一个骑兵旅的费用要比一个步兵旅多上至少一倍。可是,自己却是过得苦哈哈的。甚至不如当初当守备时的景象!可是,眼前这个章陵虎过得看上去倒是颇为滋润,那几辆车里看来也都是财物。

    “章旅长能够带着手下人马到我这里施施然的观看了半天练兵之事,本官回去就得将巡哨边马狠狠的责罚一番,如何办得差事!若是在战场上被章将军便这样摸进来,只怕在下所部人马就要吃大亏了!”

    “倒是叫吴将军笑话了!当着真人不说假话,在下在南门里西大街上有一处外宅,养了两个粉头唱曲的在里面。今日无事。却是往那里走走。”

    吴奉先往茶棚里看了看,嘴角现出一抹冷笑:“弄个外宅,养个粉头这种事情,咱们大人估计不会管,也是懒得管。不过,你带了这么多人进城,只怕是犯了他老人家的军纪。”

    章陵虎登时脸上汗就下来了,急忙整肃衣冠向吴奉先深施一礼:“此话怎么讲,还请吴大哥指点一二。”

    “你营里的文书师爷该杀了!总督衙门发的公文不曾看过?凡是所属部队主管将领进省、到行辕晋见,一律只能带不多于五十名亲兵。步骑兵不论。你今天带来的,怕是不止五十人吧?一哨人马都够了!”吴奉先冷笑着提醒章陵虎。

    章陵虎掏出一块洒了香粉的手帕擦擦头上的冷汗,强自笑道:“这个,在下自然是知晓的。不过。今日情形有些特殊。”他指了指树荫下的那几辆大车,“实不相瞒,咱是来给咱们大少帅道贺来的。带了这些东西来,自然要有人护送一二。”他压低了声音故作亲密的同吴奉先讲着。

    “道贺?道什么贺?咱们大少帅有什么喜事吗?”吴奉先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吴,你就不要给我装了。我在长清都知道了,你这就在济南城外历城县的人能够不知道?”章陵虎满脸都是亲密无间的神色。“咱们两个都不是大少帅一手带出来的人,跟王龙还不一样,人家可是之前就跟大少帅有过交情。给老主公和大少帅出过大力气的人,咱们得自己有眼色,会做人才行。我这是得知大少帅的喜事,又是升官,又是晋升侯爵的,我这就赶紧收拾了这些贺礼前来了!”

    “你要是想让自己死得快点,你就只管闯进济南府去向大少帅道这个喜!”

    吴奉先石破天惊的丢给章陵虎这么一句硬邦邦的话,砸的章陵虎晕头转向。难道说这位李大少爷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可是,看他平日里的作为也不太像海瑞包龙图的风格啊!如何今日送礼道贺却成了给自己找不自在的所在了?

    “愿听吴大哥赐教!”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章陵虎试图从吴奉先口中套取更多的信息,也好从中分析出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赐教不敢当。不过,有些事情你说得对,你我二人都不是大少帅的嫡系,自然应该守望相助。”吴奉先的四方大脸上满是诚挚神色。

    他指着向东的官道,“看见那条往邹平、章丘的大路了吗?就在方才,大少帅府中车仗和数百东番兵刚刚通过。被我的巡哨边马看到了,看那意思是有什么急事。后来,城内又有消息传出来,却是夫人鹿玛红带着大少爷往登莱去,准备从登莱出海,南下到广州去见老主公。而且,昨晚就有消息,大少帅在府中令梁宽在庭院内跪了一个时辰!你把这几件事串到一起想一想,就知道我为啥说你要是想死得快,就知道我为啥这么说了!”

    章陵虎漂亮的脸蛋要比他的脑子强多了。按说吴奉先的话已经说得够简单明了的了,但是他还是似懂非懂。不过,他也有一点好,既然自己不懂。那就虚心求教懂的人。

    “小弟愚钝,还望大哥指点迷津。”

    吴奉先看了看四周,章陵虎立刻示意手下亲兵们走远一些,将茶棚留给他们二人。

    “你是不是也听说咱们大少帅被崇祯皇帝封了官。什么临清侯,总领江北各路军马的?”

    “对!正是因为此事,小弟才巴巴的赶来贺喜,如果不是遇到了大哥在此,只怕就一脚踩进坑里去了。”

    “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就没看出来,这是崇祯皇帝玩的手段?就像曹操封周瑜做什么南郡太守一样?”

    吴奉先说的这段是出自三国演义的第五十六回《曹操大宴铜雀台孔明三气周公瑾》,在铜雀台大宴文武之后,曹操本来也打算乘着酒兴写一首铜雀台诗赋出来,“忽报:“东吴使华歆表奏刘备为荆州牧,孙权以妹嫁刘备,汉上九郡大半已属备矣。”操闻之,手脚慌乱,投笔于地。程昱曰:“丞相在万军之中,矢石交攻之际。未尝动心;今闻刘备得了荆州,何故如此失惊?”操曰:“刘备,人中之龙也,生平未尝得水。今得荆州,是困龙入大海矣。孤安得不动心哉?”程昱曰:“丞相知华歆来意否?”操曰:“未知。”昱曰:“孙权本忌刘备,欲以兵攻之;但恐丞相乘虚而击,故令华歆为使,表荐刘备。乃安备之心,以塞丞相之望耳。”操点头曰:“是也。”昱曰:“某有一计,使孙、刘自相吞并。丞相乘间图之,一鼓而二敌俱破。”操大喜,遂问其计。程昱曰:“东吴所倚者,周瑜也。丞相今表奏周瑜为南郡太守。程普为江夏太守,留华歆在朝重用之;瑜必自与刘备为仇敌矣。我乘其相拚而图之,不亦善乎?”操曰:“仲德之言,正合孤意。”遂召华歆上台,重加赏赐。当日筵散,操即引文武回许昌。表奏周瑜为总领南郡太守,程普为江夏太守。”

    对此,多智而近妖的诸葛亮一语道破天机曰:“昨者孙权表主公为荆州牧,此是惧曹操之计。操封周瑜为南郡太守,此欲令我两家自相吞并,他好于中取事也。今鲁肃此来,又是周瑜既受太守之职,要来索荆州之意。”

    章陵虎也是经常出没于三瓦两舍之人,如何不熟悉这段三国演义?只是却不曾将说书先生的手段与帝王心术联系到一处。

    “大哥的意思是说?”

    “你皇帝给谁封官封爵,老主公自然不好说什么,可是,他给咱们大少帅封了侯爵,又加了什么总督江北各路军马差事,这个事情,你怎么也得跟老子说一句吧?也不说也不提,更为要命的是,在加封的圣旨里还有什么梁国公世子字样,这不是摆明了离间父子吗!”

    何况,李守汉多年来就没有要立世子的任何表示,不管是立嫡立长还是立贤都是一点口风也不透。这样一来,除了李华宇之外,他的几个弟弟大凡是已经成年管事当差的,都在那里埋头苦干做事。为的是什么,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如今,崇祯皇帝给了李华宇这样大的“恩典”,倒是叫李华宇顿时成了弟弟们眼中的靶子,“哦,崇祯皇帝宣布你是咱们老爹的继承人了,你就当真是继承人了吗?他的江山能够坐多久都不一定呢!”

    正在李华宇手里捧着这道火炭般的圣旨左右为难之际,从台湾时期就跟着他担任近卫营营官的梁宽,一时心热,便兴冲冲的跑来向他道贺,却是正好撞在枪口上。被李华宇怒斥一番后,命他在庭院内罚跪半日,好生想想自己的过失!如果不是府中众人为梁宽求情,只怕梁宽不止要跪一个时辰了!

    “相公,皇上如此做法,为的是什么?”鹿玛红抱着李华宇的儿子,命人将梁宽扶下去休息,同自己的丈夫低声探究眼下的局势。她是一个好猎手,上阵杀敌十荡十决,斩将夺旗毫不逊色与人,汉人的书也读得不错,但是这权谋场中的鬼蜮心术,却不是她擅长的。

    “父帅率领南粤军主力在江南步步为营,一时顾不到江北之事。皇上为了要我山东军马为他出力,便出此下策。看似激励我出力杀敌。却不料让我成了父帅和弟弟们心中猜忌的靶子。”

    “你还记得廖冬至去而复返的事情吗?如果不是有人在父帅面前说了什么,只怕不会调老廖回去。同时还把我在山东扩充的数万人马调走整训。若不是山东的军情紧急,父帅怕不会将廖冬至放回来统帅山东各路军马。”

    李华宇面对着妻子鹿玛红打开心扉,说出了长久以来如同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的话。

    “眼下崇祯老儿又来了这么一手。如果光是给我加官进爵倒也罢了,父帅也不会说些什么。可是,这厮好死不死的而说什么梁国公世子!这五个字可是坑死我了!”

    “相公,我倒是觉得,你有些事情做的确实欠妥。违逆了父帅的心思。”鹿玛红命奶娘丫鬟等人将儿子抱到外面去玩耍,夫妻二人闭门密谈。

    “夫人,你说说看,我哪里做的欠妥了。”

    “不要说是我了,便是刚刚投到山东的那个王龙都看出你做的不妥之处了!”鹿玛红正色的数落着丈夫。

    前几日,王龙在和李华宇议事时,说起了各处的政权建设之事,王龙与李华宇李大公子争吵的面红耳赤。

    两个人的矛盾便是在于,李大公子搞的政权下乡是在当地选拔乡贤。对此,王龙激烈反对。要求按照秦法学堂做法,选拔出身较低的中农以上小地主小下的子弟,到秦法学堂或是村官训练班之中集训之后再行异地任职,因为这些人从他们的出身便决定了,他们是最支持新政的一票人。

    而且,这也与南粤军多年来行之有效的一套办法相吻合。但是,却被李华宇不以为然的拒绝了,气得王龙也是一甩袖子走了,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

    若不是今日鹿玛红提起此事,李华宇当真是将与王龙的这场激烈争吵丢到了九霄域外去了。“你忘了。人家王将军可是没有忘掉。这不是,人家可是写了禀帖上来,要求到南中去学习一番,随行要带着几十名各级骨干一道前往。你是签批不签批?”鹿玛红抢白了丈夫几句。

    “他愿意去便由得他去。横竖父帅也是打算见见他。我便在山东做好我的事。父帅日后自然知我。”

    “不要说什么日后了,先说说眼前吧!你打算怎么向父帅洗清你自己?”

    “这个,。。。。。”大少爷出身的李华宇一时语塞了。他还当真没有想过该如何处理这个棘手而又复杂的问题。

    “这样吧!你便签了王龙的禀帖,同意他往南中去学习。同时给父帅上一道折子,说明此事。要在折子里说明,你打算在山东搞好基层政权建设。特意选拔了这些人为第一批。父帅最为看重基层政权之事,听你如此说,势必会明白你的心思跟他是一样的。然后,我再带着儿子一道回广州去见父帅,听说父帅又添了几个儿女,我这当大嫂的正好去见见小弟小妹妹们去。顺便也让父帅见见他的大孙子。”

    这说起来简单好听,实际上就是一个以妻子儿子为人质的表示。更加要命的是,这人质还是得自己送上门去。这顿时让李华宇跳了起来表示反对。

    “这绝对不行。我在山东做好手头的事情便足可以让父帅尽数释去心中嫌疑!”

    “我的大少爷,您打算怎么做?”鹿玛红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

    “我在山东,可立三功给父帅!”

    “哪三功?愿闻其详!”

    “三功就是平辽东、联大顺、定江南!”

    李华宇踌躇满志的对着妻子抛出了在他心中思忖多日的战略构想。

    “我以山东军为主力,朝廷军为辅助,陆师自山海关出兵,与宁远咱们的那个干外甥会师,一道攻取锦州。水师则是从登州、莱州等处出海,攻打狮子口、金州等处,两面夹击建奴。此一举,则辽东势必一鼓荡平!”

    “那么,联合大顺呢?你之前不顾父帅的严令,卖给李自成所部大炮,为的便是这个吗?”

    “不错,正是为了此事!联大顺和定江南便是一体两面的!大顺军不入北京,则父帅不能名正言顺的执掌江南。大顺军入了京师,崇祯老儿的残喘性命能否保得住保不住都是一回事!到了那个时候,这天下便是咱们南粤军与大顺军两家争夺。”

    李华宇的这个方案,除了要在辽东剿灭辽贼之外,便是要将京师作为诱饵和弃子,引诱李自成大顺军全力攻打。将眼下的天下的辽贼、南粤军、大顺军三方平衡为南粤军与大顺军南北平衡。(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 小儿辈 二

    readx();    这样一来,山东便成为了李守汉战略大局上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

    “相公,你这个法子固然可行。但是,你也是要想想,如此一来,在山东和登莱各处的农田水利、各处的政权建设,加强对村镇一级的掌握。还有,在登州、胶州湾、威海卫等处,也要扩建海港码头,加修船坞。如果父帅同意,也是要在那一带建造军械场,把你在济南建造的随营修械所搬过去。然后,建几个冶炼场,不光是保障军用需要,也可以打造农具和日常铁器来供给这山东登莱的百姓所需。”

    鹿玛红算是一个当之无愧的贤内助,对于李华宇所需要做的事情条分缕析的罗列出来,随手取过桌上的硬笔,在纸上一一列出清单。虽然字迹不算娟秀好看,倒也是一目了然。不过,李家传统,对于书法字迹这种事情基本上忽略不计,这大概和李守汉自己也写不好一手字有着直接关系。

    夫妻仔细的商谈了一夜,李华宇终于被鹿玛红说服,同意她带着孩子尽快南下,赶在圣旨抵达广州之前赶到李守汉面前,力求挽回这道册封圣旨给李华宇带来的负面影响。同时,献上夫妻二人对于山东建设的这份意见和要求,相信这些做法会让李守汉对李大公子印象有所改观。

    虽然说是尽快,但是,鹿玛红也毕竟是李家大少奶奶,哪能是说走拔腿便走?收拾行装,打点给各位母亲、大姐李华梅,若干个第弟妹妹们的礼物,挑选随行人员,便足足的折腾了三天。

    这三天,自然有不少消息流传了出去,被吴奉先这样的有心人留意到。

    虽然像李华宇和鹿玛红夫妻二人的一番密议这样的核心内容,吴奉先难以得知,但是从已经浮出水面的各种迹象,他还是敏锐的分析出了鹿玛红急切切带着一个婴孩不惜千里奔波风波涉险南下的原因。

    除了这个事情外。李华宇的几个措施也是让他从另外一个角度得到了印证。那就是李大公子下了命令,令北部的几处州府驻军严加戒备,以防止流贼马匪作乱。同时,海面上也加紧巡查力度。

    “为的是什么?兄弟你想想看。咱们山东可是有王龙这样的大贼头。有什么样的马贼是他的对手?说是戒备,不就是防止京城里的圣旨在山东走的快了,在大少奶奶到广州之前从山东过境?要不然,海面上,陆地上。甚至连运河的各个卡子上都加派了人手。”

    吴奉先不无嫉妒的看了一眼章陵虎已经变得惨白的那张漂亮脸蛋,心中又涌起阵阵得意之感,“长得一副好皮囊又如何?不能打不能拼,脑子还不好使,当真以为漂亮脸蛋就能当饭吃呐?又不是唱戏的戏子,漂亮能够挂在墙上让人看不成?”

    “大哥,千万救我一救!”不过,章陵虎也有一点好处,关键时候绝对是能够狠下心来拉的下脸求人的主。见周围无人,双手合十。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大哥,我今日若非遇到了大哥在此练兵,一时兴起打算从大哥这里偷学一招半式的,也不会有这番机缘听大哥讲说济南城里面的风雷**,当真是祖先有德!当真是如大哥所言,若是我冒冒失失的闯进去向大少帅献礼祝贺,只怕大少帅会当场翻脸。难道咱们在大少帅心目之中,比梁宽梁大人还要亲近吗?”

    章陵虎满脸都是心有余悸侥幸逃生后的庆幸之色,不住的双手合十,感念诸天神佛保佑。

    “如果大哥不嫌弃。小弟愿意高攀大哥一下,你我二人结拜为金兰之交,从此小弟愿意追随大哥鞍前马后执鞭坠镫。”章陵虎这么一番话,自然说得吴奉先心花怒放。双手搀扶起跪在面前的章陵虎。“兄弟,你却是见外了。你我都不是大少帅面前的旧人,自然要守望相助。”

    两个人各自虚情假意的说了一通柔情蜜意的话之后,章陵虎便开始请教下一步该如何处置:“大哥,我这趟来济南,也是提前报备过的。不可能到了城门口不进城。可是如果进城的话,那我带来的这些财货礼物该怎么办?还拉到总督衙门去给大少帅不成?”

    “这个自然!”吴奉先面色坦然。

    “不过,同样的财货要换一个送法。要不然,大少帅虽然不会罚你跪,心里头只怕早就把你记载在小账本上了!”

    这一幕如果有上帝用监控探头拍摄下来给千余里外北京城里的朱由检同学看的话,估计会把朱由检气得头发都白了。老子枉自称朕了,还是自称是天子,搞一个捐资捐献俸禄筹措军饷的举动,手下的文武大臣勋贵太监们一个个都和要他们的命一样,像打发要饭花子似得给朕打发点小钱。可是这群李家父子手下的人,却要为了以什么名义给他们主公送财物而绞尽脑汁!

    吴奉先与章陵虎二人仔细的斟酌了一番之后,终于打定了主意。章陵虎拉来的这几车财物,分作两份,两个人各自有一半。

    “兄弟,你那一半是用来采购农具,准备兴修水利的。再有就是献给大少帅用来培训各处乡镇长的杂项开支。”

    “而愚兄我这份,则是给大少帅助饷的,我打算用来采办马队马匹,用来训练马队士兵的。记住了,这些财货的来源都是咱们在各处剿贼所得。不敢擅自处置,特意专程上缴的!”

    “偏劳大哥了!晚上我在舍下摆上薄酒请大哥。顺便命那两个娘儿们备下香烛纸马,咱们祭告天地,把咱们结拜的事情办了!从今以后,你我弟兄同心一德,我的队伍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大哥的队伍也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此心耿耿,唯天可表。”

    果然,同样的财货被两个家伙巧立名目投其所好的送到了总督衙门,面见李华宇之后,正在恼火之中的李大公子得知有这么两个明白事理的部下将剿贼所获财货全数上缴,用来扩充军备采购马匹,购置农具兴修水利培养基层干部,心中当然颇为欢喜,将妻儿远行带来的不快登时便冲淡了不少。看着这吴奉先与章陵虎二人也是越发的顺眼起来。

    鹿玛红带着李家的第三代,一路顺利的到了胶州湾,乘坐海船直放上海,在上海稍稍停留了一下。添置了清水果蔬新鲜肉食之后,继续南下广州。

    在夫妇二人的默契之下,在崇祯皇帝的那道别有居心的旨意传到广州之前,她带着李守汉的孙子赶到了。

    船只驶入珠江,停泊在天字码头上。鹿玛红呼吸着潮湿之中略带有些腥咸味道的空气,将一缕被江风吹拂的而有些乱的头发掠过耳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码头上,车马如簇。都是得到了消息前来迎接大少奶奶的国公府众人。

    船只靠岸,有码头上的抢步上前搭好栈桥与船舷之间的跳板,鹿玛红在一群丫鬟婆子和东番兵的护卫之下,施施然的走到了码头上。

    码头上,早已聚集了国公府的一群女眷和尚未成年的子女,为首的,正是眼下当家管事的七夫人傲蕾一兰和相助她管理财务事宜的十夫人乌云琪琪格二人。

    如果是别的世家大族。虽然说鹿玛红是大少奶奶,位分不同,但是,傲蕾一兰和乌云琪琪格两个人毕竟也是她的长辈,怎么着也是要叫一声姨娘的。不要说来码头接她,便是她回到了府中也是要挨个行礼请安的。

    可是,这是梁国公府李家,向来是不怎么讲究太多礼数的。而且,这位梁国公府中内宅之中多的是异族女子,更是不讲究礼数。傲蕾一兰是来自黑龙江的一株白杨。乌云琪琪格更是草原女儿,如何会把这些繁文缛节放在心中?她们只知道回来的是李家的女人,也是平日里跟她们相处的不错的女人。

    来码头接一下,如何使不得?

    “见过七姨娘、见过十姨娘。”

    虽然说平日里感情相处的不错。大家都是在士大夫眼里的蛮夷女子,但是,这礼节称呼还是不能乱了的。

    “鹿玛红,路上辛苦了。”傲蕾一兰抢步上前,一把抱住了鹿玛红,口中又叫又笑。

    三个女人亲近了一番。自然不便在码头逗留,当下便上车往国公府中去。

    透过轿车的玻璃车窗,鹿玛红看得清楚,广州街头一片喜气洋洋,街道打扫的干净整洁,临街的店铺也是纷纷粉刷了店面,换了新的招牌幌子,街道两侧的树木也被人用石灰重新刷过树干,显得异常整齐。

    沿途的官衙和富商大户的府邸,也是各自花了不少心思在各自门口搭起了彩牌楼,装点得五彩缤纷光华夺目。

    整个广州城都是沉浸在一派即将要办大喜事的气氛当中,街头上行走的市民百姓脸上也是流露出一副喜气洋洋的神情。

    “七姨娘,广州是有什么喜事吗?还是有什么节庆?”鹿玛红颇为好奇的向傲蕾一兰询问。

    “你啊!回来的再好也没有了,你赶上了一场大热闹。”傲蕾一兰放下鹿玛红送给她的几件首饰玩物,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

    “什么大热闹?”爱凑热闹是人类这种群居动物的天性,不管是哪个民族什么肤色,受过何等教育。鹿玛红虽然眼下是梁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却也不能免俗。听说有大热闹可以看,自然忙着询问。

    一问之下才知道,却原来是郑森与吴六奇二人扫荡南洋各地,将各处叛匪一一荡平,不但生俘了几个著名的叛匪头目,将南洋诸岛彻底洗荡了一番,更是借此把南粤军的各级政权在南洋各地建立起来。从村镇到县、州、府、道一一齐全。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政权的助力,郑森与吴六奇在南洋的剿匪平叛活动才能越打越顺手,原本声势浩大的叛匪武装,兵力与士气一仗不如一仗。到了最后,更是各处的守望队与壮丁队在白行久这些巡检的带领下搜山穿林进行清剿。

    几个大的叛匪头子就是被这些原本他们脚下颤抖的奴隶们抓获的。

    叛乱即平,自然要搞一番庆祝活动了。

    听得七姨娘傲蕾一兰这般描述,不由得鹿玛红心中一突,暗自大叫侥幸!如果不是她说服了李华宇星夜兼程赶回广州,只怕这次热闹看得到看不到是次要的。以李守汉的做事风格,他能够为郑森的一场功劳如此操持铺张,难保那个消息传到广州会有人从中搅动风云,进行形成对李华宇不利的局面。

    一路无话回府之后自然要拜见公爹梁国公李守汉。看着大儿媳妇千里迢迢的送孙子从山东到广东,不由得李守汉也是心中大乐。虽然眼前他精力依旧旺盛,房中的女人们还在不停的给他的儿女队伍增添新成员,但是。正所谓“老儿子、大孙子,老头老太的命根子。”他李守汉自己也不能免俗,虽然老儿子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到,但是大孙子却已经是玉雪可爱的一个粉嘟嘟的小娃娃在跟前了。

    如何不让李守汉欣喜异常?

    “今晚好好吃一餐饭,明日你们娘儿几个自己怎么乐呵一下咱就不管了。鹿儿。你只管休息,凡事不要管他的!过几天等大木和铁丐他们回来,都跟着去迎接一下,顺便看看那个献俘虏的典礼。”逗弄了一会孙子,李守汉给鹿玛红做了一番安排。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鹿玛红顿时觉得自己这几千里海上奔波没有白下功夫,父帅说的凡事不要去管他的,莫非说的便是崇祯的那点小手段?

    不管怎么说,鹿玛红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当晚的家宴因为她是长房大媳妇,虽然规模和级别十分的宏大。但是比较有碍于辈分礼节等等诸多原因,不可能搞得太热闹。但是随后的几天里,便是后宅的女人们轮流做东请这位远方归来的大少奶奶吃酒了。

    从内宅的主人盐梅儿,到鹿玛红严格意义上的嫡亲婆婆黎慕华,美珊诗琳、傲蕾一兰、乌云琪琪格、达娃央宗等几位姨娘,以及李华宇的一群小弟弟妹妹们,更是轮番做东相请。

    看到自己的儿媳妇带着孙子从遥远的北方归来,好容易有点回黄转绿气象的黎慕华感慨万千。这年余时光,她被李守汉打入冷宫之中,可算是尝到了失去的滋味了。这里面不仅仅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更包括她一直以为那些本来就理所应当属于她的东西。

    如今儿子在北面做的有声有色,又有了一个在老爷面前颇为得宠的孙儿,想来不论是从功劳、能力还是长幼有序的排序,这继承人的位置都应该属于李华宇了。

    抱着这种心态。几天的轮流宴请,黎慕华又因为是李华宇的生母原因,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请她和盐梅儿并排做了首席,这一来,黎慕华未免有些故态复萌了。几次三番的想要抢了盐梅儿的风头。却被鹿玛红及时的制止了。

    鹿玛红对于这位婆婆当真是心头火起了。觑个空儿,她同黎慕华二人屏退了左右,鹿玛红这才将她为何带着儿子不辞辛苦,让一个婴孩跟着她冒险南下的原因和盘托出。

    鹿玛红的这番话,顿时就像五行山上的那张揭帖一样,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不但把孙猴子压在了山下动弹不得,也登时压得黎慕华目瞪口呆了。

    “娘,如果不是担心有人借着崇祯皇帝发的这道圣旨,打算挑拨咱们府里父子兄弟关系这个由头,趁机对华宇发难,您说,我能够如此奔波劳碌吗?”鹿玛红脸上带着一层严霜,十分严肃的对着黎慕华。

    她有一句话到了嘴边上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结果您老人家刚刚被老爷从冷宫里放出来,见我们娘俩回来了,您也不问问清楚,就在内宅众人面前张牙舞爪的。甚至还要给太太盐梅儿眼色看,您当真以为太太怕您不成?以为她没有儿子吗?您是不是担心您给您儿子结下的对头少啊!?”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嫡亲婆母,鹿玛红虽然是个心直口快的女人,但是却不缺少对于人情世故的知识。这几年又跟着李华宇南北转战,见识自然不必说。在许多事情上,她比生于深宫的黎慕华来得见识高得多了。

    所以,她才话到了口边又是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不管眼前这个女人如何的跋扈嚣张,如何的惹人厌,她也是自家相公的生母。也是要给相公留出些余地来。

    不过,好在黎慕华经过这一年多来的冷宫经历,脾气秉性也是变了许多。原本跋扈的性情、棱角被磨去了不少。也真正认识到了,这座梁国公府邸当中,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人。谁才是真正的核心!

    这一番长谈之后,黎慕华的脾气秉性大大的改变,往日里那份飞扬跋扈的臭脾气收敛了许多,逢人便是三分笑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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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小儿辈 三

    readx();    一场夜间悄悄降临的春雨,将天空濯洗的异常透彻,犹如火焰般灿烂的朝霞在天边悬挂,告诉所有在这片天空下的人们,今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空气中还带着晨露的清凉,清晨的阳光穿过街道旁枝叶繁茂的榕树,被垂下的细密的气根切割,在整洁的大道上投下片片不规则的光斑,珠江在城市中心穿过,安详宁静的流淌,栖息在城市屋檐下的鸟儿们被阳光叫醒,开始它们每天的晨运,此起彼伏的鸟鸣声在空中萦绕。

    看上去,今天似乎和往常一样,又将是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日子。

    今天的广州城比以往苏醒的要早的多。

    当阳光还未来得及散发出它的温暖的时候,沿着珠江岸边,广州城最为宽阔同时也是最为繁华的城市中心几条街道上已经出现了三五成群的市民。

    沿着珠江边宽阔的道路一侧的各个茶楼酒肆粥铺也是早早的开门做生意,许多的老茶客更是放弃了多年来固定的座位,纷纷抢到了二楼临街的座位上,他们互相轻松的打着招呼聊着天。

    从接连响起的哈欠声听得出其中有很多人昨晚根本就没有入睡。所有人谈论的话题都是同样的,那就是即将举行的报捷献俘仪式。

    随着三足乌慷慨的把金色的羽毛撒遍花城。金光映照之下,干净的街道,修剪整齐的绿化带,和衣装鲜亮的人群,都显得更加精神。

    今天街道两侧虽然人山人海,街道中央却没几个人,只有几个清道夫间或清理一下风吹来的树叶什么的。而且,也是清理好之后立刻离开。

    道路上用石灰刷出了一道粗粗的白线,由巡警会同各处的保长、甲长,带着民壮手执短棍在各自标定好的区域内往来巡视。广州城内各个衙门的而差役们也早就被全数集中起来统一调遣使用,当真是万人翘首以待。便在这万众瞩目之下,往日里似乎颇为卑微的清道夫也显得地位特殊了。在众人注视下,他们洒扫的异常认真。用烧灰铺成的路面上,便是掉在地上一个糯米鸡叉烧包,都可以毫不迟疑的捡起来吃掉。因为当真是扫的一尘不染了,这派头,恐怕皇帝出巡不过如此。

    沿着天字码头通往总督衙门的道路上早已搭起了几座观礼台和彩棚,里面都是从两广、福建、江西、台湾、南中、吕宋等地赶来参加这场盛况的人物,都是在南粤军辖区内和系统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高官将领们。也有类似于阿方索神父这样的各界宗教界人士。他们被集中安排在一间彩棚内。于是乎,“无量天尊”和“阿弥陀佛”,“二赛良木阿来昆”同“主啊”的声音交织混合在了一处。

    伴随着一阵号音响起,整个广州城顿时变得安静下来。众人都从号音当中辨识出,那是国公爷莅临的仪仗礼节。

    号音刚刚落地,从长街的一头,蹄声嘚嘚,五匹健马护卫着一匹大食良驹缓缓而来。

    被几名贴身护卫簇拥着缓缓行来的郑森,头上以一顶光华灿烂的金冠束发,身上披着一领李华樱母女领着七八个裁缝精心缝制的百花锦缎披风。整个人便如小说话本里的白袍小将一样,琳琅如玉,威风凛凛。着实吸引了不少围观少女的倾慕眼神。

    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之下,郑森颇为享受的策马驰到李守汉落座的彩楼前,下马跪地。手中高高举起关防大印:“属下郑森、吴六奇,奉令讨伐台湾、吕宋南洋各处叛逆,赖祖宗之洪福,将士之勇猛,已将逆贼逐次荡平,缴还印信!”

    缴还印信。又有赞礼官大声念诵出郑森吴六奇二人此次南洋诸岛作战的战果,通过七八十个手中高举着铜皮大喇叭的大嗓门同时念诵这份战绩清单,倒也是让此刻在广州城中的围观群众们第一时间便知晓了战果。

    “南洋治安战,吕宋灭国八。南吕宋五,北吕宋三。应渤泥民众之恳求,三百义勇破渤泥,擒其王室,分财货与穷苦百姓。爪哇灭加尔文叛军三万,绿教叛军十二万。夺回人口四百余万。新设郡县二百余。此役后北至河静,南至十州,无城无县衙,无村无村官。”

    虽然战果环节听得大家幸福不已,也有不少人在这场战事当中获得了好处,在茶楼上品味着一盅两件的广州人便有不少人大声商量着让家中子弟往南洋去捞世界的事情。

    但是,终究没有接下来的事情让大众感到更加热血。

    大家等待的英雄终于在万众高呼声中出现了。

    由远而近三辆黑色的马车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马车由四匹高头大马架辕,车厢很简陋,是敞开式的。让大家奇怪的是,每辆马车的车厢身上都批了锦锻,上面还有字,当看清上面的字后,大家中的有心人释然了。这些字分别是:南粤军,归化义勇和南中人民。

    预示着这场南洋治安战战争的胜利是南粤军、归化义勇和南中人民的共同功劳。想明白这点,再看车头的认旗,车上三个人的身份也就明了了。他们分别是吴六奇、塞德克巴莱和前苏丹治下的一名卑微奴隶,在南粤军这边却成为了生擒苏丹和他的宰相的耀眼英雄古达麦。

    当看清楚车上三人是谁之后,民众顿时欢声雷动。早在几个月之前,报纸就已经把这三人的名字宣传的家瑜户晓妇孺皆知。顺便,小编们也充分发挥娱乐精神,YY了无数英雄传奇在茶楼酒肆当中传播。尤其是吴六奇,各种版本的老婆早就超过七十二个了。

    面对热情的群众,赛德克巴莱和古达麦两人略显拘谨,吴六奇则是见惯了,所以他热情自豪的不停的挥舞手臂向大家致意。这位粤东子弟早就是广东人的骄傲,他今番立下的这场大功更是为广州人津津乐道,如今心目中的自己人、大英雄便在眼前朝着自己行礼招手,顿时欢呼声雷动,以至于街道旁晕倒的中年妇女让警察和现场医生手忙脚乱。

    等群众的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吴六奇才摆了一个造型宣布:献俘仪式正式开始。言罢,马车开始一路接受着狂热群众的欢呼。一路缓缓前行,三人一同举起了一面破旧不堪的星月旗,然后像扔抹布一样,把这面曾经威风一时的旗帜。扔到了眼前的地上,任由马蹄踏过,车轮碾过。他们的这一举动顿时又引起了一片欢呼。

    接着是十字架旗,剩下的,则是一些土王的旗帜。一路抛掷。一路大声宣布着这旗子的原有主人是谁,在哪次战斗当中被缴获等等,每一次的抛掷旗帜,都引发了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由于旗帜太多,三人干脆把它们团成一个团,一起扔到了街上。

    沿途抛掷这些破布,路旁的民众不断的高呼上帝伟大、真主至大和南中万岁。走到那座坐满了各界宗教人士的彩棚时,还有一些头戴白帽子身披黑色法袍的人从棚内涌出来,想上去唾弃这些旗帜,只不过都被警察拦住了。

    马车缓缓从人们面前驶过直奔国公爷所在的彩楼而去。而重头戏则刚刚开始。人们向大路尽头眺望,希望能看到成车的骷髅头,也就是京观的盛况。可惜,他们最终看到的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不假,但是却是充斥了整个视野的一群活人。

    这些人衣裳整洁,虽然很多人有伤,但是显然都被仔细的医治过。不过也有不能医治的东西,那就是恐惧和绝望。这些人就宛如木偶一般,被押送他们的士兵驱赶着走路。路很平,却不时的有人被自己绊倒。看过这一幕后。有个南方周报的记者在采访本上奋笔写道:“这些人虽然四肢健全,但是不过是一群行尸走肉罢了。”

    而驱赶这些躯壳的人,却是更是令大家大为赞叹。是一群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大家也一眼就看出来了,大概意思是要好生的羞辱一番这些视女子为无物的教匪们。为头两个的女兵头目更是显眼。一个肥胖高大,一个苗条水灵,除了大小姐麾下大名鼎鼎的两个亲兵头目胖头鱼和小麻杆,还能是谁?

    可惜的是两个姑娘均是一手擎着军旗,一手举着长鞭,面容严肃。后面的女兵也是威风凛凛。更有几个北疆女子背着弓箭压阵,却是七夫人傲蕾一兰的索伦亲兵。这些女子个个英姿挺拔,手中的长鞭所向,那些俘虏便如牲畜一般,战旗烈烈,更是让人为之自豪神往。此情此景,搞的最轻狂的浮浪子弟也不敢造次。

    虽然对这些代表着南粤军监押着俘虏的姑娘,人们从内心感到钦佩敬重而不能造次,但是,那些俘虏们,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不知道是哪个先带的头,从路旁的人群当中,从临街的窗户里,雨点般投掷出果核、菜皮、鸡爪子鸭骨头臭鸡蛋等物,更不知道是谁一时兴起,竟然将自己脚上穿的鞋子都丢进了俘虏队伍当中。而且,还不止一个人两个人这样做。搞得事后负责清理街道的清道夫们光是各色鞋子就收拾了有一板车之多,倒是给制鞋厂揽了一笔买卖。

    女兵们如同监押兽群一般押送着俘虏,在数十万人齐声唾骂反贼的街道上,缓缓行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这才走到了梁国公李守汉就坐的彩楼前献俘。后来,有人根据那一天的场景创作了一副油画,名字就叫做《胜利日的女兵》。只不过胖头鱼愣是美化成略丰满的美女,作者面对质疑还理直气壮的怒吼:“凭啥泰西一个男人婆画美了无人质疑?我稍微进行一下艺术创作那就不行?”

    当然,这都是小插曲,要说大家印象最深的,是这些俘虏的队伍最后,竟然是一群清道夫赶着马车,把石灰撒遍了俘虏走过的地方。很多人不解,直到事后一个记者专访吴六奇才被告知,主公是怕这些垃圾脏了花城的土地,所以给土地消消毒。

    彩楼前的空地上挨挨插插挤满了俘虏。他们大多都是在各部叛匪当中挑选出来的,原先在自己的团伙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想今天却被押到了这里,面临着最后的审判。许多人在心中咒骂着各自原本笃信的神明,若不是他们以你的名义来蛊惑我作乱,只怕我此时依旧在椰子树下面睡大觉呢!他却忘记了他在叛匪气焰最为嚣张的那段日子里,予取予求随意杀戮的种种行为了。

    被古达麦生擒的苏丹玉素普,如果没有被绑在木制的十字架上用车拉过来,只怕早就变成一堆烂泥了。饶是如此,他的裤裆也是湿了一大片,向外散发着腥臭气味。倒是加尔文教派的民兵大头目还颇有几分胆色,朝着彩楼上的李守汉大声咒骂着。不过,他讲得语言谁也听不懂,他又被粗麻绳捆得和粽子相仿,自然没有人知晓他说什么了。

    不曾等到别人有什么表示,早有一群人从李守汉旁边的彩棚当中冲出。冲过巡警和士兵们设立的警戒线,冲到了加尔文教派叛匪头目面前大声咒骂,手中更是高举着十字架和圣经以驱逐邪魔的方式朝着大头目身上脸上乱画一通。

    兵士和巡警们见到这一幕,却也是苦笑一阵,不好拦阻。

    为首的正是国公爷亲自敕封的“仁慈救世归元显佑神化冲元扶正耶教大主教”俗称红衣大主教的阿方索大主教,他老人家可是国公爷之下奉令唯一正教的首领。此时冲出来,自然是要表现一番对国公爷的忠心了。

    又是将圣水不要钱的整桶浇在加尔文教那位叛匪头目的头上脸上,恨不得不杀死你也要用水呛死你。

    其实也不难理解,阿方索如今是南粤军治下唯一合法进行传教的上帝使者,教会里又有一批原来的加尔文教派成员作为骨干。自然要认真撇清楚与加尔文教派叛匪的关系。如果李守汉允许的话,他们甚至可以代替刽子手来处死这些加尔文教派的叛匪来做自己的投名状。

    不过很可惜的是,当阿方索大主教代表唯一合法正教的几十万信徒向“教会的保护者、炽天使在人世间的投影”、梁国公李守汉提出要将这群打着上帝旗号同南粤军作对的罪人尽数送上火刑架的时候,却被有着好生之德的梁国公李守汉拒绝了。

    “开玩笑呢!都被送上火刑架烧死,烧成焦炭,老子那些矿洞里缺少的苦工谁去干?本来养着他们这些日子就费了不少口粮,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让他们把人生的最后一点剩余价值贡献出来?!”钱串子李守汉在心中咒骂着。

    本着上帝的一点仁爱、宽恕之心,李守汉很大度的以南粤军统帅、梁国公、教会的保护者的多重身份宣布对这些打着十字架旗号同南粤军作对的而迷途羔羊的最终处分决定。

    “除了为首作恶之头目、首脑之百余人外,余者尽数免除死罪。”听到了这个消息,那些教匪俘虏当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甚至有人当即便高声唱起了赞美诗。

    “该死的!你们这些反贼!那个允许你们唱赞颂上帝的诗篇的!”几个教会里的高级神职人员抢过巡警手中的短棍皮鞭便是没头没脑的朝着唱赞美诗的教匪俘虏抽打过去。

    不过,神转折出现了。

    死罪虽然没有了,但是却是要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进行一番赎罪行为,这些加尔文教派分俘虏。全数丢到苦役营当中去。至于说是要面对伸手不见五指的矿洞,还是终日不见阳光的伐木场,或是去与湾鳄搏杀,就要看他们的命运了。

    在阿方索大主教的强烈要求之下,李守汉不得不违心的破坏了一次他亲手制定的判决结果。将加尔文教派首恶众人的凌迟处死之刑,变为了符合天主教规则的一个刑罚。

    “师傅。您下手的时候手上留着点准儿,咱们一会凌迟了他们之后,还要把他们绑上火刑柱烧死呢!”徒弟递过手巾把让师傅擦擦头上的汗水。

    被牛千刀从锦衣卫当中挖来的行刑师傅听了徒弟的提醒,颇为不屑的撇撇嘴,“放心。咱们这门手艺,要想让人活受罪那太容易了!当初咱们祖师爷可是剐了刘瑾的!结果呢?刘瑾硬是挺了好几天才死!”

    至于说玉素普苏丹,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不能在火刑柱上迅速的结束自己痛苦的过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刽子手一片一片仔细的将身上的肉割下,丢到木桶里。一旁还有十几个医学院的科学狂人不肯放过这么好的人体试验的机会,抱着纸笔在一旁又写又画的。

    作为奥斯曼帝国的特使,科普律鲁在临行前也参加了这次盛大的庆祝活动,看到******兄弟被凌迟处死,他高声欢呼,然后表示这一招非常好用,回去后一定要在奥斯曼帝国各大平叛战场上好好推广。

    玉素普苏丹的血肉被送到了广州城郊的几座养猪场作为饲料处理。

    他和他的几十位大臣、将军,则是在广州城头辗转哀嚎了三日后,被日晒鸟啄方才死去。死后尸首以石头打制而成使用了数年的食槽成殓下葬。

    以为来者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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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小儿辈 四

        不要以为同样都是信仰真主的信众,作为奥斯曼帝国特使的科普律鲁就会对玉素普苏丹的遭遇有着什么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受。相反的,作为信仰安拉的信徒,除了对待信仰十字架的异教徒出手狠辣之外,对待同样信仰安拉,但是不同教派的人,也是作为异端来处置的。

    这一点,就连CNN这样的新闻机构都不敢否认,什叶派和逊尼派之间的仇恨不比******世界对以色列的仇恨值低多少。远的有波斯狮子和伊拉克骆驼打了八年的两伊战争,虽然背后有东西方集团的影子,但是两个教派之间为了争夺谁是正统谁是老大的因素也是致命的。至于说近期额,大家只要稍微关注一下这几年的各种新闻报道就能从中窥见一斑了。

    在广州城内热火朝天的举办献俘祝捷大典的时候,英格兰议会的特使温斯坦莱却已经率领着自己的小船队,艰难的向西驶去。

    四艘500吨排水量的双桅船上塞满了货物。就连底舱里充当压舱石的都是十二磅炮、八磅炮和各色捆扎结实包装完好的炮弹。

    温斯坦莱这个四艘双桅船组成的小船队,一艘船舱里装满了丝绸棉布,一艘船上满满的都是用草绳捆扎包装好的瓷器,水手们小心翼翼的往来穿梭,唯恐自己不小心碰碎了这些价值不菲的货物,更要节省下淡水往稻草里泼洒,让充填瓷器之间缝隙的黄豆发芽,作为瓷器之间的保护。而另一艘船上则是装满了军火,从盔甲刀枪、成箱成箱火铳的零部件,到救命包这种从国王到士兵都需要的医疗用品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而温斯坦莱自己的坐船上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船舱、过道,到处都堆满了整包整包的砖茶,船上弥漫着茶叶令人沉醉的气味。砖茶堆得过多了,以至于水手在船上行走时都要不停的大声吆喝着,免得对面有人迎面过来,两个人狭路相逢进退不得。

    为了能够尽量的行走敏捷些。水手们自发的在船上减少饮食,以控制体重。不过,这些水手们也是乐在其中。温斯坦莱早就在出发前便告诉水手们,“记清楚你们现在的体重。回到英格兰,我就分给你们和体重相等的茶叶!”

    温斯坦莱说这番话也是颇有底气的,他所在的这艘排水量500吨的双桅船,硬是塞进了接近八十万块砖茶!每块重达一斤的砖茶,一律按照一磅计算。多出来的部分算是路上折损的费用。也就是按照漕运当中出现的损耗耗米、征收钱粮过程之中的火好。

    这多出来的部分。每块砖茶不过一两,但是,如果乘以庞大的基数八十万块的话,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足以让整个船队的水手们每人都分到了!

    为了能够筹措到采购这些货物的货款,温斯坦莱这段时间除了在南中参观大农场和橡胶林之外,便是上蹿下跳的各种筹措款项。无奈,眼下在广州和顺化等处的英格兰商人虽然不少,可是差不多三分之二都是倾向于王室的,对于他这个议会派出的使者不是那么买账。

    若不是公爵殿下法外开恩,温斯坦莱打算在南粤军辖区内采购货物沿着往非洲、奥斯曼帝国、阿拉伯人半岛一直到欧罗巴销售。为议会军筹集军费的打算就要落空了!

    “特使先生,你可以以你的议会特使的名义向我南粤军和梁国公府发出申请,之后我会以担保人的身份出面承保你的货款。你便可以拿着保函去商家那里进行采购。之后再行结算货款便是。”

    李守汉的话,不啻于大旱甘霖,让已经焦头烂额近乎于绝望的温斯坦莱登时有柳暗花明峰回路转的感觉。

    “殿下,您就不怕我拿了您的货物就此一去不回头吗?”努力保持着头脑当中的最后一丝清醒,温斯坦莱向李守汉发出质疑。

    “你若是当真如此,我只需做一件事便会让你后悔不迭。”李守汉却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早已提防了这样的无赖手段。“我只要向在广州的保王党商人稍稍的表示一下友好,降低一些采办军火物资的货款。甚至是出面授予他们采购价款的信用额度。你觉得,国王军会不会在战场上大战尔等议会军时如虎添翼呢?”

    听得通事将这话翻译过来,温斯坦莱顿时浑身冒出了一身冷汗。此计果然歹毒至极!本来议会军在战场上就不那么占优势,也就是因为国王军军费不是那么充分。两下里才打得势均力敌难舍难分。若是国王军不再为了军费武器发愁的话,那议会军就要哭了。

    想到了此处,温斯坦莱却也释然了。既然公爵殿下已经将预防的手段都和盘托出,那就还是相信咱们的人品和信誉的!

    “如果贵国缺少金银的话,也可以用夏洛克来换茶叶。”李守汉再一次抛出了一个令所有英格兰人都不能拒绝的条件!

    “你弄过来的夏洛克猪有多重,我就给你多重的茶叶。当然。必须是具备生殖条件的公猪和母猪。”

    200年后,罗伯特欧文撰写了一系列鸿篇巨著来大肆抨击这种毫无人道的茶猪贸易。在他的如椽大笔之下,茶猪贸易和奴隶贸易一样都是残酷践踏人权的行为!“在罪恶的利益驱动下,远洋水手的生活竟然远不如船上的猪。为了能够在抵达遥远的东方能够换上更多的茶叶,船长们精心饲养船上的每一头猪,淡水、食物都优先向猪提供。而水手们的食物和淡水需求则被压到了最低,严重的时候很多水手每天的淡水供应量不到一品脱。”

    十几个水手拥挤在一间狭小逼仄的舱室内,潮湿闷热黑暗的环境令人窒息。而那些猪们,却享有充足的空间和食物、淡水,当真是人不如猪啊!

    但是,水手们这种拥挤狭窄的条件很快便得到了改善。船队刚刚抵达凌家卫岛,迎面便遇到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队。当得知这个小小的船队之中竟然运载着接近400吨茶叶的时候,统领这个庞大夹板船队的范巴斯腾先生便按捺不住了。

    400吨茶叶!那将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啊!

    温斯坦莱带有政治外交性质的身份决定了他此次的贸易活动带着很大程度上的探路和玩票特点,可是范巴斯腾就不同了。这个老家伙最擅长的就是长途贩运买进卖出的勾当。

    茶叶这种东西不像是盔甲刀枪火药这类的武器,也不像丝绸棉布这种生活用品,它具有很强的时间特点和季节性。如果错过了季节。那么你就只能仰人鼻息,去求手中有货的人,任凭别人狮子大开口开出天价来。

    他在心里粗粗的盘算了一下,这用400吨大茶叶子、茶梗子制成的茶砖。差不多按照他对南粤军的了解已经达到了可以对外销售的顶峰,也就是说,除去那些要卖到辽东、蒙古等处的砖茶之外,整个梁国公府能够对欧洲大陆进行销售的茶叶也只有这么多了!这如何不让他眼红!

    他却不知道这一年多来李守汉地盘的扩大,几乎可以大量生产茶叶的中国沿海省份已经尽数落入了他的囊中。郑芝豹负责的屯垦总局。在沿海滩涂上种植的茶园也已经开始采摘。这些茶园所出的茶叶虽然不能入行家的法眼,但是用来制成砖茶往蒙古、辽东、乌斯藏和欧罗巴土耳其等地销售还是可以的!

    “温斯坦莱先生,我以尼德兰特命全权东印度公司的名义,要求你至少出售一半的茶叶给我。”范巴斯腾扳起了脸,要对温斯坦莱进行见面分一半的打劫行为。

    “我。。。。这。。。。”这个时候的英格兰还不是日后的日不落帝国,而且国内的仗正打得如火如荼一般,温斯坦莱怎么惹得起海上马车夫?但是就这样拱手让出一半的茶叶,却又着实不甘心。

    但是温斯坦莱能够被克伦威尔和议会军的一群大佬们派到遥远的东方来做外交斡旋,这临机应变的本事却也是非同小可的。当即脑瓜一转立刻想出来了一个自认为让巴斯腾打消主意的理由。

    “巴斯腾阁下,”因为巴斯腾已经是被正式册封过的伯爵。自然可以在名字后面加上一个尊崇的称呼了。“我这船上的茶叶虽然多,却也有不少是我替公爵殿下运往榜噶剌地区的。他的三王子在那里,准备用这些茶叶打开与乌斯藏的茶叶贸易。所以,可以转让给您的茶叶数目实在有限。”

    “这好办!我替你运到榜葛剌去,交给三殿下便是。另外,我可以支付你一万个南中金币的运费。”

    原本只是打算借着在榜葛剌的李华宣的名号来吓退眼前这个拦路打劫的低地佬,却不想狐狸没打着惹了一身骚。不但货物要给他,而且他还很大方的抛出了一万枚南中金币作为运费。

    “除了运费之外,这一半砖茶的费用由你来开。”巴斯腾是个久历江湖的老狐狸了,一看就知道温斯坦莱肚子里卖得什么主意。不但要明着拦路抢下一半的茶叶。更要让温斯坦莱自己打自己的脸,把自己编的谎言戳破。

    两个狐狸界的绝顶高手便在凌家卫岛上进行了一番拼斗。个中细节不得而知,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范巴斯滕伯爵殿下以一磅茶叶一磅银子的价钱收购了温斯坦莱船队当中一半的砖茶。

    表面上看。温斯坦莱吃了一个闷亏。这四十万磅银子不过是他沿途贩卖茶叶可以获得利润的九牛一毛而已,要知道,英格兰最早将茶叶运到伦敦时,几乎是以一磅茶叶换取六磅至十磅的茶价!而荷兰人更是有“掷出三银块饮茶一盅”的谚语。

    但是,这四十万磅银子,温斯坦莱也没有收到手。原因是此时巴斯滕的船队当中也没有那么多的现银。他也是需要将自己携带的货物交割之后再行支付。

    对此。温斯坦莱心中不住的咒骂:“你们这群该死的低地佬!拿这种低劣的理由来欺骗我们善良的英格兰人!你船队里那几艘护卫的万分周密的大船上运载的是什么当我不知道?!不是金子就是银子!你只不过是想拖延一段时间来减少自己的资金成本罢了!”

    “巴斯滕伯爵殿下,这样也好。这四十万磅银子的茶叶款项,请您代为在公爵殿下面前申请,购买相应数量的武器弹药。同时,在南中采办大米,兑换通宝,到日本去为我英格兰议会招募至少一万名雇佣兵。我说的一万名雇佣兵指的是登上英格兰的土地,能够在议会的旗帜下同暴君作战的战士数目。”

    温斯坦莱的算盘打得也是很精。

    他知道,以巴斯滕同南粤军的关系。这些年他利用欧洲不断扩大的战争大肆在交战双方之间出售军火和各种战争物资,他在南中采购的各类军事装备物资的数目想必是惊人的。对于这样的主顾,南粤军也是不会不重视,一定会给他一个很优惠的价格。这比英格兰议会自己去谈判、运输要合适的多。

    至于说利用南中所出产的价格低廉的稻米和在日本购买力极强的通宝在这个长条形的岛屿上招募炮灰。却也是他从奥斯曼人那里获取的灵感。他们能够在巴尔干为奥斯曼人去攻克那些堡垒,为葡萄牙人在北非、在西班牙同西班牙人的军队大打出手,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在英格兰为议会献出他们的生命呢?

    虽然说最近因为倭国雇佣兵因为市场需求不断增加而也有所提升价格,但是,别忘了。在市场这个看不见的黑爪子拨弄之下,猪肉大葱价格都能几倍的疯涨,何况是人命!眼下,倭国雇佣兵有几个大的去处,被郑森和吴六奇用在南洋的是一批,老三李华宣用于榜葛喇的是一批,老五在木骨都束也有不小的需求,还有葡萄牙人在北非、在西班牙用来同西班牙人抢地盘的是一批,还有一个大主顾就是奥斯曼帝国。经过了在巴尔干地区的试用,奥斯曼帝国从苏丹到总督都对这些价廉物美的矮子爱不释手。

    所以。倭国雇佣兵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军饷涨了不说,安家费、抚恤金等等也都涨了不少。

    大不了我们也按照别人的合同条件来执行就是了。什么抚恤金,什么战斗缴获,还有残忍的斩杀人头换取赏赐的条件,我们都一律执行。

    但是,几年之后温斯坦莱就将为他这个决定后悔不迭。

    这些矮子固然是在战场上奋勇向前,杀得国王军望风而溃。但是各种劫掠杀戮,洗劫那些贵族的城堡自不必说,至于说在内地经常出现的杀良冒功行为,也很不幸的出现在了英格兰地区。只要是交战地区的壮丁,不是被议会军承认的自己人,那就很难躲过这些倭国矮子贪婪的血红眼神。战后,当英格兰人打算重新统计一下人口时。却悲哀的发现,至少有二成以上的成年男子死于内战期间。

    这么庞大的壮丁损耗,让英格兰人同倭国人结下了极为深刻的民间仇恨,几乎每一个英格兰家庭都同倭国人有着血仇。

    为了弥补这庞大的人口损失,查理二世不得不和教会一起悄悄的修改了教义。就像当年为了培养水手鼓励出海捕鱼而规定斋戒日必须不能吃荤,但是可以吃鱼一样。英格兰的国教规定,婚姻的神圣是必须要得到上帝的承认和祝福的,而家庭又是婚姻最好的堡垒,为了体现婚姻的神圣,每对夫妻必须居住在同一个城镇内。

    看明白了吗?每一对夫妻必须居住在同一个城镇内,那么,也就是说,只要这个男的腿脚好,能跑得动,他就可以在英格兰的任何一个城镇都有家。

    这是更加久远的十几年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查理二世的爹,早已穿着两件衬衣在伦敦街头行走了很久了;咱们的护国主克伦威尔也被查理二世从墓地里挖出了挫骨扬灰了。咱们就在这里留下一个扣子,留着日后再说。

    温斯坦莱的船队骤然少了四十万磅茶叶,水手们的生活空间自然宽松了许多,可是他们却高兴不起来,一路操帆弄索都是骂骂咧咧的。

    看着向西行驶的船队消失在了海平面上,范巴斯滕唤过自己手下的一名高级职员。

    “你不要跟着我走了,便押解着十万磅茶叶到榜葛喇去,交给在那里的三殿下李华宣,照着咱们同这群该死的阿尔比昂佬的价钱卖给他。”

    十万磅茶叶运到欧洲去,哪怕在路途上便宜一些卖给沿途的奥斯曼人和阿拉伯人,最后算下来也会至少赚上几百万银元的,如今却要以收购价的原价值卖给眼下正在榜噶剌攻城略地的李华宣,不但赚不到什么钱,还要赔上些运费和来回搬运的损耗。那位高级职员当即便有些懵头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要你以原价卖给三殿下,哪个要你收银子了?榜噶剌出产的宝石,黄麻我们都要!特别是黄麻!”

    黄麻是用来制造帆索等物的原材料,对这样的原材料,眼下不仅仅是南粤军需要,欧洲任何一个有着海岸线的国度都需要,对于荷兰这样以航海物流为立国之本的国度来说更是属于战略物资。

    这种将甲乙丙三地各种特产物资往来交流的做法,正是荷兰人的传统优势打法,海上马车夫又岂是浪得虚名的?只要有利润,不要说三角贸易流了,就是五角、六角又如何!?

    “遵命,伯爵殿下!如果可以,我将向三殿下提出今后三年的榜噶剌所出产的黄麻销往欧洲部分便有我们东印度公司代理。”

    用这些砖茶在此刻正在督率军马一路修路,一路按照南乌贸易协定沿途攻打哲孟雄等处政权的李华宣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这些砖茶在南粤军眼中基本上和垃圾差不多,喝在嘴里又苦又涩。但是在乌斯藏人眼中,却是不可一日或缺之物。

    有了这十万砖茶,李华宣便更有把握对付沿途的土司政权。

    用砖茶或是收买,或是激励士气,让那些乌斯藏土兵们战斗力陡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筑路工地上,每天可以不限量的享受着喝茶的待遇,更是让那些朗生堆穷们每每想起了便笑得合不拢嘴,由榜噶剌通往日喀则和拉萨的道路建设也渐渐加快了速度。(未完待续。)

    PS:补上周五的欠账。

第四百九十七章 小儿辈 五

        仲麦巴陈列嘉措作为乌斯藏派遣到榜噶剌的特命全权使者,肩负着与南粤军一道征讨哲孟雄等处的职责。,

    按照当初大海上师与大博学珍宝智者、固始汗僧俗两家一道与南粤军签订的《南乌贸易条例》规定的条文,双方签署条例后一年之内,南中宣慰司将出动不少于3000人的军队,协助乌思藏都司攻打哲孟雄、热日、白隅吉墨郡及波密。攻下上述地方之后,哲孟雄、热日归属日喀则,白隅吉墨郡归属洛喀。波密归属工布。乌斯藏都司在上述地区建宗之后,南中宣慰司方可进驻上述地区设立商务代办处。

    作为乌斯藏与南粤军方面接触的通道,仲麦巴陈列嘉措这几年能够用肉眼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更可以清晰的看得到周围人们对他的态度变化,更能看得清楚环境的变化。

    一面他是两位佛爷和固始汗派出的特命全权使者,而另一个角色又是乌斯藏僧俗两家贵族们与南粤军进行贸易往来的桥梁。没有哪个人胆敢冒着被切断贸易通道的危险来得罪他。就算是两位佛爷的家人和固始汗本人也不可能。

    一旦得罪了他,那些朗生堆穷们就只能懒散的赖在在自己的庄园里消耗宝贵的粮食,将该死的跳蚤传播的到处都是。没有了雇佣他们到南粤军老爷们的各处工地上干活的收入,贵族老爷们又如何去购买那些漂亮的丝绸,精美的玻璃制品,坚固精良的甲胄刀枪?

    于是,在僧俗各家不断的讨好巴结包围之下,仲麦巴陈列嘉措老爷不断的扩充着自己家的银库,不断的加盖房子来容纳那些被当做礼品送来的女人。当然,那些朗生堆穷虽然也是最终要卖给南粤军的,可是即使是会说话的牲口,也得有个棚圈不是?最令陈列嘉措悲哀的是,他的衣服几乎没有能够穿过一年的。几乎所有的丝绸衣服都会迅速的变得瘦小不合体。

    “这大概就是西天乐土的生活吧?”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呼吸着温和湿润的空气,陈列嘉措觉得便是此时西天佛祖度化他成佛,他也是要好好的考虑一下的。

    他是作为特命全权使者通过乃堆拉山口到哲孟雄的首府甘托克来接收这里的。

    沿着那条奔流湍急发源于冈钦迥噶冰川的提斯塔河,一路南下。便可以顺利抵达甘托克。而拉昌和拉金两条河,以及从哲孟雄境内各处湖泊和冰川流来的所有溪流的水都汇入这条河,湍急的河水凿刻着两岸怪石嶙峋的山体,形成了一座座深峻的峡谷。

    在甘托克城外,不时地有士兵欢呼着从冷冽的河水中钓起来一条条肥大的鲑鱼作为晚上加菜的原料。他们眼前的这条提斯塔河穿过哲孟雄腹地。最后汇入布拉马普特拉河,这条神秘的大河席卷着来自喜马拉雅山的冲积物,构成了广袤而肥沃的孟加拉平原,在这片平原上根本找不到比小孩拳头更大的石头。

    这条河流此时已经成为了南粤军向乌斯藏运输物资的重要通道和血管,无数的物资被船只装载着逆流而上,蚂蚁一样多的朗生堆穷差巴们变成了纤夫,喊着悠扬有力的号子牵引着船只向前行走。

    陈列嘉措便是沿着这条河流一路由北向南自高向低而来。一路上,饱览着杜鹃和木兰花树这些温带植物由稀疏变得稠密,之后有渐渐的被两旁的木槿、九重葛、树蕨和兰花等热带植物所取代。

    树木变得越来越稀疏,空气也越来越湿润清新。二三十种猩红色、绿色或蓝色的巨型彩蝶聚集或盘旋在山路两旁的每一棵树上。当人马队伍经过时。它们腾空飞起,就像一群色彩斑斓的小鸟。坐在马背上的陈列嘉措和他的手下们能够听到树林里传来的阵阵猴子的吱吱叫声,偶尔看到它们在路旁的桔树林里游荡。这些猴子对农民是个威胁,给作物造成严重损失。锡金的农民养狗来驱逐猴子,或者用弹弓和泥丸赶走他们。

    热带森林枝繁叶茂,树干上爬满了蕨类植物、苔藓和兰花,顶着白色或洋红色花朵的幼嫩花枝从寄生的兰花枝叶中钻出来。锡金有六百多中已知的兰花,有些地方农民用兰花喂牛。森林里散发出一种混合的气息,它由浓烈刺鼻的香气、正在腐烂的植物发出的恶臭、以及兰花和其他热带花卉发出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每一片树叶、每一根枝条上都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湿润的蕨叶发出单调的滴答声,打破了沉闷的寂静。森林中有各种色彩夺目的鸟类。从青金色的鹞子到金色和猩红色相间的山椒鸟,还有闪烁着孔雀般虹彩的黑卷尾鸟。

    “到底是哲孟雄啊!不愧是被雷布查人称为天堂的地方!”

    沿着山路南下,此时被李华宣定为哲孟雄首府和行政中心的甘托克镇便跃然出现在眼前。这座城市沿着林木茂盛的马蹄形山脊向前延伸,山脊两侧布满种植着稻谷的梯田。沿着山势陡然直下,一直垂落到峡谷底部提斯塔河的激流之中。远处漫山遍野都是杜鹃和龙胆花,把山坡染上令人眼花缭乱的红色、粉红色、淡紫色和白色。一品红长得像屋子那么高,开着绯红色的花朵,而曼陀罗开着像低垂的百合一样的白花。

    这座小镇因为坐落在天竺与乌斯藏商路的必经之处而被中野学校的师生们看中,为了商贸往来和税收方便。李华宣从谏如流的将自己的大本营设在了这里。

    这里最早的居民是生活在森林中的雷布查人(Lepchas)。这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朴实民族,宁静地生活在森林中,用火烧树木的方法开辟小块空地,种上谷物,并在森林中找些野味和野果。雷布查人具有典型的蒙古人种特征,他们的语言属于汉藏语系藏缅语族。十四世纪从乌斯藏迁来的菩提亚人(Bhutia)占据了哲孟雄的高山地区,开始在这里放牧羊群和牦牛,迫使雷布查人移居到谷地。“菩提亚”是天竺人和尼泊尔人对藏族——特别是居住在喜马拉雅山南麓的藏族人——的称呼,意思是来自西藏(Bhota)的人。

    而早期的乌斯藏移民则称这里为“登疆”,意为稻米之谷。远在公元7世纪。哲孟雄是吐蕃(西藏)的一部分。9世纪时,哲孟雄成为独立的部落,但其境内的寺院仍隶属于乌斯藏的各大寺庙。

    这些后期来的菩提亚人则是称哲孟雄为“BeyulDemazong”,也就是隐秘的稻米山谷。至于说另外一个在国际政治版图上熟悉的名字。锡金,这个十九世纪才出现在政治文献上的名字则是来自于尼泊尔移民所使用的林布语(这是居住在尼泊尔东部、属于藏缅语族的林布人使用的语言),由Su(新)和Khyim(地方)两个词组成,意思是“新地方”。

    相传佛教圣徒莲花生上师(藏文名GuruRinpoche,梵文名Padmakara。原为印度僧人。生于莲花之上,被因陀罗菩提国王收为养子。750年应藏王赤松德赞邀请,前往西藏弘法,成为藏传佛教祖师,并创立了藏传佛教最古老的教派——宁玛派,即红教)在公元八世纪前往西藏弘法的时候曾经路过锡金。当时居住在那里的雷布查人信奉的是苯教,流传于西藏的一种古老宗教。据说莲花生把佛教引入了锡金,并预言在若干个世纪之后会有一个来自东方的王族统治这片土地。

    如今,这个预言似乎得到了应验,莲花生上师的这个预言在雷布查人当中不断的被人提起。此时居住在甘托克镇中的李华宣。不就是来自于东方的王族成员吗?

    也就是因为这个历史渊源,当得知李华宣已经进驻了甘托克镇,控制了以哲孟雄为中心辐射到了不丹、尼泊尔、榜葛剌和天竺的广大地域之后,日喀则和拉萨的两位佛爷当时便急如星火的命令陈列嘉措火速南下,去督促三殿下执行南乌贸易条例当中关于地盘问题的决议。

    不能慢了啊!这块地方同宁玛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是动作慢了些,红教的那些人抢在咱们前头下了手,这块土地便和不丹一样,成为了其他教派的疆域了。

    在抢夺自己教派所属地域的态度上,红教也好、黄教也罢。其本质和东星、洪兴两个社团没有什么区别。都深知地盘就是信众,就是财富。

    如果陈列嘉措不动作快些的话,那么沿着提斯塔河一直到榜噶剌湾的广大土地,都有可能被白教或是红教抢夺走。

    要知道。白教那些厚颜无耻的家伙,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传播自己的教义,已经完全拜倒在三殿下的脚下,宣布自己就是华夏后裔是唐宋遗民了。如果动作慢了些,只怕咱们正统的格鲁派连口肉汤都喝不上!

    不过还好。

    当看到甘托克镇中心的旗杆上只有李华宣的帅旗。而没有红教的经幡时,陈列嘉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数千里的奔波,总算是值得的!

    但是,遥遥的望着甘托克镇内那数面旗帜下的红瓦白墙楼房,陈列嘉措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在镇外,数百名把守在镇口的黄鞋兵和刚刚从劳工摇身一变成为南粤军所谓的义勇队的前朗生堆穷,虽然看到了往日里遥不可及的陈列嘉措老爷未免仍旧有些腿软,但是却是仍旧强硬的握住了手中的刀枪。

    听得了争吵之声,在镇口担任警戒的营官前倭国志愿兵井口清兵卫,现在的南粤军营官秦兵卫从自己的岗亭之中走出来查看一下情形。

    所谓的居移气养移体,秦兵卫此时的精神气质已经远非当年的那个挑着担子卖蝈蝈笼子的小贩可以比拟的。身材胖了不少不说,脸上也是泛着营养良好的油光。那个为了六百石大米的抚恤金而铤而走险的小贩,已经在倭国列岛上成为了无数年轻人的偶像。

    从一无所有衣食不全变成了****老爷,家中拥有田地数百顷,一家人过得仿佛天神一样的生活,吃的是油和肉,穿得是绸与缎。这样的传奇每日里都在倭国打算通过手中的刀枪来改变自己命运,改善自己的生活状态和社会地位的年轻人当中传颂着。

    见到了熟人,陈列嘉措自然是喜出望外,他同这些低贱而又脑袋僵硬的像石头一样的家伙无话可说。

    “秦大人!秦大人!”

    有人自然好办事。见是陈列嘉措这位乌斯藏与南粤军往来接洽的使者,秦兵卫自然是要大开方便之门。当下便命人将拒马搬开。领着陈列嘉措一行人沿着刚刚修葺过的官道往镇内来。

    “秦大人,为何有如此多的黄鞋兵?那些原本应该在筑路工地上干活的低贱朗生为何也披上了甲胄成为了贵军的战士?”

    “三殿下要进兵,要打隆吐山,要打春丕河谷。兵马不足,又不好万里迢迢的回南中去调。这些劳工,在工地上待得久了,既听招呼又吃苦耐劳,而且身体强壮。稍加调教便是一个好兵。如何不能成为南粤军的战士?”

    二人坐在马上,一路向镇内行来。

    口中与秦兵卫闲聊着,陈列嘉措一双眼睛却是不停的向四外仔细观看着。

    街头巷尾,不时地有人马驼队经过,沉重的货物压得那些牦牛和骡子行走起来都有些吃力。从几条热闹的街道上,人们欢喜的扛着大包小包的货物从几个临时设立的南中商铺内走出来。

    细致棉布,上好的精盐,白砂糖,烈酒,成为了这些人首选。被珍重的抱在怀里,唯恐有失。

    “唉!往日最低也得格贵才能享用的细布、精盐如今连根保、达桑甚至大差巴都能享用到了!”

    看到这个景象,陈列嘉措心中未免有些不忿。

    格贵指的是掌管寺院僧众名册和纪律的喇嘛,俗称铁棒喇嘛,在喇嘛中算是有点权力的了。根保类似于乡长,达桑类似于村长,大差巴指的是稍微有点余粮的平民。大差巴类似于汉地的富农或者小地主,差巴类似于汉地中农,小差巴类似下中农,堆穷类似贫农。

    一定要把哲孟雄拿到手!既然李家三殿下要对春丕河谷动手了。那片肥沃湿润的土地,就必须是归日喀则和拉萨所有!哪怕付出再多的朗生堆穷都可以!

    “秦将军,殿下缺少人马,为何不与我说?我可以为殿下在前藏与后藏招募至少一万兵马!”

    不但打定了主意要在攻取春丕河谷的战事当中为南粤军招募一万兵马。陈列嘉措更是打好了算盘,要无条件的扩大与南粤军的商贸往来。

    便是如他同伊拉古克三所说的那样,牦牛要在新发现的肥美草场上好好的养肥自己。

    “陈列嘉措大人有此好意,本官在这里自然要代南粤军将士表示感谢了。”秦兵卫同陈列嘉措一路打着哈哈,将陈列嘉措带到了李华宣的行辕门外广场上。

    李华宣的行辕是原来土王的宫殿,他兵败逃走之后。这里自然被李华宣老实不客气的据为己有。这座建筑由一组白色的三层石头房子组成,这些楼房围成一座院子,院子中央是一座乌斯藏式的神庙,有着鎏金的铜瓦和双层的屋顶。此时庙宇已经变成了西征军的营务处,不时的有参谋和军需官们进进出出。庙宇前原本树立经幡的位置上,赫然飘动着几面南粤军的帅旗、认旗和军旗。

    李华宣居住的房屋式样是仿照那种带有凉廊的建筑,屋顶铺着红毡,门厅和房间里都镶嵌着当地生产的木料,被仆人用沾了清水的抹布擦拭的光可鉴人,极为引人注目。行辕花园里有着园丁精心修剪的草坪、古朴的百合花池和长着紫菀及蜀葵的花坛,几盆哲孟雄当地出产的兰花几乎有半人高,正在廊下盛开,令人赏心悦目。

    “我早上起来便听到鸟儿在枝头喳喳叫,便知晓今日一定有贵客到。却不料是你,仲麦巴大人!”

    李华宣从自己的签押房内满面堆笑的迎出来,口中全是客套之词。

    “本官一路南下,却也是看到了三殿下的文治武功。往日里荒凉得很的榜葛剌,哲孟雄,如今佛祖眼神之下,到处都是稻田。沿着提斯塔河一直到榜噶剌湾的广大土地,无数农人辛勤劳作。提斯塔河上,货船如织,大惠沿岸生灵,这岂不是三殿下的无上功德?”

    陈列嘉措这番话,一半是阿谀奉承,一半却也是事实。大批的南中生产的货物从榜葛剌湾进入内河,沿河而上一路向流域各地扩散。带有强制性的推广水稻和黄麻的种植加工技术,确实是让沿途的百姓获益匪浅。

    几句客套话讲完,两个家伙开始就共同关心的问题进行亲切友好而又热烈的交谈。

    (嗯?这词有点耳熟!自己去翻看一下黑话表吧!)(未完待续。)

    PS:今天的章节送上。

第四百九十八章 小儿辈 六

        按照《南乌贸易条例》的相关条款规定,南粤军在攻打下哲孟雄之后便要将这块土地交给乌斯藏方面设宗进行管辖。同时,相关条例当中也有规定,双方各自的高僧大德都有权力再对方的辖区内传播佛学妙义。

    可是,如果什么事情都能够按照规定好的条文来办,也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

    陈列嘉措在得知李华宣已经攻下哲孟雄之后,在噶厦当中和几位高手研究该如何行走下一步棋的时候突然间发现,这个条款里存在着极大的漏洞或者是后门。

    “第一,如果南粤军那位三殿下不肯将哲孟雄交给我们该怎么办?第二,若是他借口双方的高僧大德都有权利在对方领域内传播教义,找来一群白教和红教的人在我们的寺庙眼前兴修寺庙又该如何?”

    这些都是乌斯藏僧俗两家极为担心的问题。他们可是不太愿意将哲孟雄那片温暖湿润,物产丰富的土地拱手让给红教和白教。

    为此,噶厦的高层们开了几天的议事会,讨论出了若干个应对方案,并且报请了大博学珍宝智者和大海上师两位佛爷允准。

    最高的目标就是要将这块土地按照南粤军与乌斯藏签订的贸易条例规定拿下来,并且成为格鲁派的后花园,不能说这里绝对禁止其他教派的出现,至少也是要成为优势教派。

    最低的目标嘛,也是至少不能让红教在这里借助外人的力量死灰复燃东山再起。

    但是,根据墨菲定律,坏事越担心,就会出来的越大。

    结果,两位佛爷和陈列嘉措们担心的事一件件接踵而至。

    李华宣拒绝按照南乌贸易条例的规定将哲孟雄移交给乌斯藏!理由就是,为了下一步的进兵,这里要成为南粤军的大营,并且要在这里进行屯垦,让军粮得到保障。

    而且。虽然表示不会支持红教在哲孟雄重振当年的景象,但是,对于白教在这一地区的传播,却表示爱莫能助。

    “仲麦巴大人。你是知道的。白教的信众大多是不丹之人,而他们眼下都是我南粤军治下的华夏子民,白教在哲孟雄的传播完全符合贵我两军的条款规定,即使是本官将哲孟雄移交给贵方之后,贵方也要有保护并且允许白教传播的义务。”

    我去!陈列嘉措看着李华宣那张白净面皮的端正五官。顿时有一种自己被家里养的那几条藏獒给轮了大米的感觉,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砸他一个万朵桃花开。可是又不敢!门外,七八个一看就是朗生奴才的亲兵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随时准备把陈列嘉措这个昔日的贵族老爷变成自己在三殿下面前的军功!

    看到这几个人,陈列嘉措仿佛一团浆糊一样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抹光线!

    这些人不过是一些在三殿下麾下筑路时肯出力肯卖命的朗生奴才,三殿下却给了他们如此的待遇,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因为麾下兵马不适合这乌斯藏的气候、地理?如此说来,他所说的要在哲孟雄一带休养一番,把甘托克作为大营的说法并非是耍无赖。而是出于无奈!

    从榜葛剌到哲孟雄,一路都是上山,这对于生长在平原地区的战士来说无疑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虽然哲孟雄这里在乌斯藏人看来已经是属于平原地带了,但是带给南粤军的困难也是不少的。

    两千多米的海拔高度,说高不高,说低也不算低了。李华宣之所以要拿着这块地方不给,原因也就在此。这里的地理环境可以让他的部下对于高海拔地区有一个适应过程,同时,这里的气候也比较适合种植水稻和其他经济作物。能够把军粮问题尽可能的就地解决,节省下来的运力就可以用来运输其他的商品和物资。

    另外一个原因。却是不能拿在桌面上说的。

    在得知他拿下了哲孟雄全境,从东北方向往天竺楔进了一个楔子后,李守汉颇为欢喜的命人发来了嘉奖。但是,当得知他这个三儿子打算就此带领所部稍事休整后立刻发起隆吐山战役。攻取春丕河谷,兵锋直指亚东之后,当即便是翻了脸,亲笔写来了家书,把李华宣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同上次因为李华宣误打误撞的把阿@芙蓉当做珍贵药品送到李守汉面前,触动了李守汉内心那块国人最为柔软而敏感的心田而大发雷霆不同。这次不为别的,是因为李华宣的部下当中,有近三分之一的兵员来自于倭国。这无疑是触动了李守汉的另一根底线,就是不会让成建制的鬼子军队双脚踏上凡是自古以来属于我中华的土地!

    这样一来,却是在李华宣的部下当中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消息传出,秦兵卫这些已经入籍的前倭国志愿兵虽然心中有些尴尬,但是,毕竟大军停在哲孟雄进行一番休整也是应该的。而且,他们也可以聊以自慰的是,“主公说得是那些倭国人,我现在可是堂堂正正的华夏子民、南粤军军官。”

    秦兵卫们可以这样想,那些在南中出生、长大的倭国移民二代们也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管在河边抓鱼嬉笑便是。可是,那些还不曾立下足够入籍资格军功的倭国雇佣兵们却是沉不住气了。

    几个脑子有些轴的当即便剖腹自尽,以示抗议。当李华宣赶到现场的时候,只见一整匹白棉布上赫然张牙舞爪的用鲜血写下“我等是****子民,并非倭国人”等几个大字!

    稍加了解之下,却是着实吓了李华宣一大跳,原来军中那些没拿到户籍的倭国雇佣兵早已经觉得自己就应该是****子民了,最起码比哲孟雄、不丹和西藏的蛮夷要更接近华夏子民啊!

    “我们从南洋、孟加拉、哲孟雄、不丹一路血战而来,竟然还不如几个山地蛮夷?”

    于是,这几个想不开的家伙就切腹了。一群脑子比较灵光些的人则是开是钻山打洞寻找证据,说自己的家族是南宋时期的渡来人,或者是自己的十八代祖奶奶当年是被宋人度种之后才有了十七代的祖爷爷之类的话。目的也是很简单,既然是三殿下有法度许充不许赖,那么我们就集体冒充一次又如何?

    许多人在内心更是欢喜不已,原本只能是自己和直系亲属入籍,这一下。怕是整个家族都可以顺理成章的变成****上国老爷了!

    (这绝对不是没节操的作者在这YY,别忘了鬼子投降的时候都有不少台巴子切腹的,而且当时鬼子总督要投降,下头的台巴子居然有要用昭和年号独立的。就在改开之后。鬼子在东北的遗孤有政策可以回国,不也是一堆堆的人上门来认亲,打算跟着一起去日本的?这个还可以用经济原因生活水平来解释,令不厚道的作者想不明白的是,英夷已经从香港滚蛋19年了。港灿里头不也一堆跪舔英夷的吗?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当年他们的阿尔比昂海盗干爹如果遇到了占中这种事情,直接就说机关枪、马队伺候吗?)

    在秦兵卫等人的协助之下,李华宣软硬兼施,恩威并用,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勉强的将这场风波压制了下去。但是,父帅的旨意又不敢违抗,他正在为如何去寻找一支可以填补那些倭国雇佣兵不能进入自古以来我中华领土作战的缺口兵力而挠头。

    这个缺口,却是陈列嘉措眼中最好的机会。

    你既然可以从那些筑路的劳工当中挑选人手编入军中,那我便在支援一万人马的基础上再加一把火。

    把那些朗生堆穷一次性都送给你!

    让他们其中的精壮汉子变成你军中的兵马。稍微老弱一些的则是成为随军长夫,用来搬运辎重粮草,喂养牲畜,搭建营帐等项杂事。

    陈列嘉措算盘打得也是很精明!

    他将这些人(在陈列嘉措等大贵族眼中,这些都不能算是人,顶多是和牦牛骡马一样会说话的牲畜而已)凭空送给了李华宇,让他去扩充队伍,保障后勤。那么,从日喀则到榜葛剌的这条路就不修路了吗?答案肯定是不可能!就算是南粤军不打算修了,乌斯藏的僧俗贵族们也不会答应的。这条路眼下不仅仅是一条商路。而是一条流淌着金银丝绸茶叶细盐精糖棉布宝石的河流啊!光是各种武装商队到各地贸易所带来的税收就让噶厦的前身、第巴大人们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个时候,整个乌斯藏地区的各种税赋都是归固始汗收取的。固始汗作为被辽东反贼们正式册封的藏王掌管世俗,大博学珍宝智者和大海上师作为两个宗教领袖掌管宗教,然后固始汗将西藏赋税拿出一部分赠给黄教。

    看似各管一摊相安无事。但是,黄教自然不满足于从固始汗的嘴里去分享一些残羹剩饭,他们有更多更大的野心,所以一直都想翻盘,所以后来引进噶尔丹也有这方面原因。

    眼下这条商贸通路,按照约定。他们是可以收取税赋的。这些税款顿时让黄教的经济实力强大得多了!

    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让这些已经尝到了甜头的家伙们放弃这些财富来源,还不如直接和他们开战来的简单。

    陈列嘉措急急忙忙的到甘托克来接收这里,也是有着对这块方圆千里的肥沃土地的觊觎之心的!

    他如果在这里同李华宣交涉顺利的话,那么,他就是草原上的头狼,会在这片土地上大肆掠夺肥沃的土地和山林。在他的身后,大批的狼群会蜂拥而至,乌斯藏僧俗两家的各个贵族头面人物们会在这里跑马圈地,建立起各自的庄园为他们生产更多的粮食,制造更多的财富。

    但是,李华宣的拒不配合,让陈列嘉措只能是另辟蹊径。

    将此刻在筑路工地上的劳工全数送给李华宣,便是他急中生智想出来的法子。

    “殿下,从亚东到甘托克,从甘托克到榜葛剌这一路上,有多少乌斯藏的朗生和堆穷在修筑道路?”

    这话问李华宣不亚于问道于盲,他哪里知道在这条绵延千里的道路上究竟有多少人在修筑道路?其中有多少是来自于乌斯藏的朗生和堆穷?

    他只能去命人查看一二。不过,好在自从李守汉掌权以来,南粤军一直便是效仿秦国,实行数字化管理,精细化管理。有什么情况需要了解的。翻翻账本也就知道大概数目了。

    不一会,军需官便气喘吁吁的抱着一堆账本前来报数,从上个月支出的工钱和伙食数量上看,眼下在亚东以南沿着山麓直到海边的筑路大军当中。有接近十万人的乌斯藏劳工,其中大多数都是朗生堆穷等奴隶。

    也亏得都是这些人,这条道路才能蜿蜒曲折的顽强向上修建着。

    “殿下,方才不是说到兵马疲惫、兵力不足吗?”陈列嘉措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今年的新茶,很是优雅的将茶杯放下。“那本官便以乌斯藏特命全权使者的身份在这里向殿下献一策。将这数万朗生堆穷全数献出,编入殿下麾下为兵如何?”

    陈列嘉措这话一出,最为激动兴奋的不是李华宣,也不是在座的各级军官们,而是在门外执勤站班的那些新近才被挑选到李华宣近卫营之中的前朗生,这些乌斯藏的汉子们亲耳听得昔日高高在上的陈列嘉措老爷说出要将那十万修路的朗生堆穷全数送给三殿下,这就意味着那些人从此便是和自己一样,不再是会说话的牲口,而是堂堂正正站在蓝天下大地上的人!是在南粤军旗帜下为了主公而出力搏杀的人!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劳工数目,(也没办法知道。这个数目总是在不断的变化当中,今天山石掉落,砸死几个,明天山体滑坡埋进去四十个。后天又因为失足落水淹死了几个。虽然总的数目不会发生大的变化,但是具体到每一个工段却是不停的发生着变化。但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执行的是类似包身工的制度,各家贵族们都会迅速的补上空缺的名额的。)但是,李华宣和秦兵卫等人却也知道这个数目的庞大!就算是十中抽一,也能挑选出近万名合格的兵士来。余下的,完全可是胜任长夫和辎重队的活计!

    有了这一万人马。再加上陈列嘉措之前提到的调一万藏兵来归李华宣的西征军指挥,原本有些捉襟见肘的兵力缺口立刻得到了填补不说,因为本乡本土的战士更加适应地理气候环境,他们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远非原先的那些兵丁所能达到的标准。

    “照着贵我两军之前签订的协议。我乌斯藏还将拨出不少于三千人来请贵军帮助训练一番,也好护卫佛爷法驾。”

    又是三千!人们兴奋异常了。这一下兵力便多了不少!如果再在哲孟雄当地招募一些人作为辅兵义勇的话,不要说的发起隆吐山战役,就是一口气打到日喀则,在年楚河谷里饮马晒甲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但是,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在场的人们。都慑于南粤军的军纪,只能是吞咽着唾沫暗暗兴奋,将眼巴巴的视线都投向了李华宣一个人。不论是屋里面的军官们还是在室外执勤的门巴汉子们,都在等着他拿出主意来。

    “仲麦巴大人,”好半晌,李华宣才从思索当中抽出神来,努力的额平稳了一下心神,“你把这些劳动力都给我编入军中作战去了,那么这条路怎么办?路修不好,后面的弹药给养运不上来,本官如何作战?”

    李华宣作为李守汉的儿子,虽然自小也是锦衣玉食的环境当中成长,但是,却被李守汉丢到普通的学校里接受公共教育。并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儿。眼下又是带兵日久,历练的久了,考虑问题看待事物的方式方法角度都有所不同。

    别人看来是件大好事,他却敏锐的看到了事物的而另外一面,那就是筑路工程的停滞。

    可是,谁能想得到,李华宣的担心之处,恰恰就是陈列嘉措的得意所在。

    他仰天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此事自然不劳三殿下挂怀。我乌斯藏虽然比不得南中人口众多繁华兴盛,却也是雪域佛国,随随便便的再弄几万朗生来还是小事一桩的。”

    陈列嘉措的算盘是这样打得:他将这十万会说话的牲畜送给李华宣当炮灰,换来的是他迅速向春丕河谷进兵。那里的土地肥沃程度,丝毫不亚于哲孟雄,气候也是温暖湿润得很。而且,这十万朗生交出去了,对于各地的贵族来说,分摊到每家每户头上的,也不过几十人几百人而已,算不得伤筋动骨。在这些人看来,只当是这些朗生尽数的死掉了,只要能够继续在工地上赚工钱,便是死得再多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再拨些人去出公差便是了!

    “如此说便是甚好!这样,本官也是对你乌斯藏的事情略知一二,每个劳工我支付你五块银元,算是给他们原主人的身价银子,就当本官为他们赎身了!”

    “待这支人马编练好,贵方便可以在哲孟雄选择几处风水好去处修建佛寺,弘扬佛法了!”(未完待续。)

    PS:对文中提到的兵员价格问题,可以自行去1930年代长江水灾后国民政府在这一带招募士兵的价格。

第四百九十九章 小儿辈 七

    readx();    历史上,江户川原来是渡良濑川的下流的一部分,经过1641年人工挖掘,连通利根川后直通东京湾。开通了这条运河之后,这条河流便成为了倭国东北地方关东北部运输物资的流通干线,一直到明治时代被铁道取代。之后在1919年开凿“江户川放水路”新成了两个入海口的局面。

    有一diǎn需要提及的是,旧江户川河口的堀江量水标零diǎn是测量利根川江户川霞浦那珂川等水位的基准面。0=-840(即oop,东京湾平均潮位的零diǎn,是日本国内测量山峰标高河川等的水位的基准面)。这片水面,便是中野学校的师生们测绘倭国地形的参照物和水准diǎn。

    多年来,南中商人们往来于倭国的所谓中国地方关东关西,大多是以京都湾为停泊所在,之后有专门的倭国商人到船上为大家办理相关的报关入境手续。各种货物会迅速的被搬运到岸上的库房之中,或是装船向关东东北地方,或是被人背肩扛车运到内陆地区。

    因江户川这条河流而得名的这片平原,也因此变得人烟稠密城市繁荣异常。但是,这几日江户川却是别有一番风景。

    就在李华宣在距离广州数千里之遥的小镇甘托克与陈列嘉措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讨论是否应该立刻将哲孟雄交给乌斯藏都司设宗进行管理时,京都湾海面上却是帆樯如云,桅杆索具密如柴林一般。随着黑压压的海浪起伏不定,仿佛一座城池漂泊在海面上一样。

    码头上各色旗号连绵成海,各家大名的家徽旗号,纷纷扬扬。稍远一些搭建起来的彩棚之中。更是冠盖云集,公家武家的头面人物尽数在此。

    数艘炮船众星捧月一般护卫着的傲梅号,被李华梅不断的升级换代,如今已经是一条海上巨无霸级别的大舰船。大小接近三百门火炮,舰首舰尾各有六组火箭发射架随时可以将数十枚火箭diǎn燃发射出去。

    不过,此时舰桥上的主人却不是李华梅。

    “二丫若£dǐng£diǎn£小£说,2£△os_();不是临盆在即。只怕这一次也是要亲自走一遭的。扬威于数万里波涛之外,却是她向来所追寻的目标。”

    舰桥上,许还山与施琅并肩而立,望着岸上那一个个已经列队整齐的小小方块,心中颇多感慨。

    “叔父说的是!华梅虽然生为女儿身,但是却是一颗壮士心。豪迈英武之处,也是令小子汗颜不止。”

    李华梅的夫婿施琅,虽然已经是水师的统领级别人物,又是李守汉的大女婿。论身份论军功都是颇为显赫,但是在许还山面前却是丝毫不敢造次。道理很简单,论资历,许还山是李守汉的小跟班出身,属于最早跟着打天下上井冈山的那批人,放在东汉,那就是云台二十八将里跟着刘秀一起吃过大麦饭的。论职务,如今许还山是扶桑总督。手下管着两个镇。这可是南粤军当中前所未有的职务了,就算是郑芝龙这个李守汉的亲家也只是一个水师提督的职衔。还不是总督。大公子李华宇也只是署理总督山东登莱兵马钱粮事,却也不曾麾下管理着两个镇,管理着那么一大块疆土可以建立功业。论身份,国公府里所有的公子小姐见了许还山都是要恭恭敬敬的行礼,喊一声“许叔叔”的。内宅之中也只有正室夫人盐梅儿能够偶尔叫一声小虎子表示亲近,余下的所有夫人。都要称呼官职。以施琅的为人和身份地位,又怎么会在许还山面前拿大?

    况且,护送许还山这个新鲜**出炉的总督扶桑兵马钱粮事官员赴任的差事,可是水师内部打破了头来争夺的。如果不是李华梅不顾自己身子沉重到李守汉面前为施琅软磨硬泡,只怕这个差事会被张小虎等人抢去也说不好。

    为了许还山的这次赴扶桑就任。南粤军几乎是全体总动员,将辖区内能够进行海上航运的船只能够征调的尽数征调。不停的在广东台湾吕宋琉球倭国北海道等处大大小小的海峡之间穿梭往来,在一个个岛屿上卸下海量的物资,雇佣当地人员修建房舍库房,建造码头泊位。忙的是不亦说乎。

    不论是穿越位于日本本州岛与北海道岛之间的津轻海峡(sar-ao[sarsra]),西连日本海,东通太平洋,由海峡北上,直通鄂霍次克海及阿留申群岛直奔北扶桑西海岸,沿着黑潮衍生出的寒流暖流南下抵达北扶桑的海岸,还是南下往夏威夷群岛和太平洋,大队船舶往南扶桑的西部秘鲁等处去,倭国,都是一个必要的环节,也是一个重要的中转站。

    这个时期的海上长途航行,还必须依赖于沿途的补给,船员乘客都需要不定时的补充新鲜的蔬菜水果肉食,船上加满清水,所有的人员马匹到岸上活动一下腿脚。

    所以,倭国的重要性就更加的凸显出来了。

    “主公此番命你随我出行,除了要护卫我与殷雷商锋二人及前往扶桑新朝歌等处就任的官员兵丁,往该处屯垦的移民之外,怕是便要在这倭国彰显一下实力了。”

    许还山与施琅二人的身后,密密麻麻的船只,战舰,商船民船,疾风舰猎风舰,福船沙船,几乎铺满了整个海面。除了南粤军水师的大小船只外,更有从顺风行等处征集来的民船,在两广福建海域雇佣的海船。

    虽然在出发编队时便已经命人快船往倭国传达命令,令德川幕府此时的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光将整个京都湾海面清理出来供大队船只停泊使用,但是,此时宽阔的水面骤然就显得狭窄逼仄起来。

    倒也不是德川家光不曾出力,事实上当接到这道命令的那一刻起,他便传令给幕府所有的大名,不管是亲藩大名谱代大名还是外样大名。将濑户内海内的所有船只尽数上岸,不能上岸的就远远的赶走,为****上国老爷们腾出地方来。

    但是,渔船上岸了无数,却不想来得竟然有数百艘大号海船。

    这庞大的船队当中,除了有万余水师之外。余者便是要随同许还山往北扶桑去的二万余人,船上除了携带着粮食马匹清水等物之外,便是工匠们的各色工匠书籍和兵器农具,光是种子铁料便是足够许还山领着若水道长等人在北扶桑好生使用几年的。

    施琅和许还山有意炫耀武力,命船队一律扯起了满旗,先到鹿儿岛鸣炮示威,震慑了一下那些企图与南粤军为敌之人,之后在下关稍稍盘桓了一下,施琅陪着许还山到岸上同倭国的当地官员畅谈了一下当年在此处签订的南倭双方一系列的条约。大谈特谈了一番南倭友好亲善,然后从濑户内海一路浩浩荡荡到大坂,从大坂经滨松到江户而来。杆上烈烈飘扬的南粤军旗帜和李字大旗,高居在彩棚之内的德川家光同学不由得心中欢喜异常。

    他德川家是南粤军明确表态的倭国唯一合法代表天皇行使权力的,南粤军在倭国如此耀武扬威,也是帮助他震慑那些心有不轨之意的外样大名。

    其实,这倒也是杞人之忧了。九州风潮之后,岛津家彻底变成了历史名词。南九州更是成为了将军的亲领之地,各个大名为了争夺一个贸易口岸在幕府老中松平信纲面前各种的献媚讨好。可以说,这是从倭国自南北朝室町幕府开创以来,幕府权力实力最为强大的时期。

    有道是**************,德川家有今日如此的局面,倒是当真要好好的感谢一下南粤军的鼎力相助。

    于是乎,征夷大将军幕府一声令下。各处大名便按照参觐交代的标准火速的从各自封地赶来。

    此时的倭国早已不是太阁检地和大阪冬之阵夏之阵时期的倭国了。

    大批的倭国新娘外嫁到南中去缓解那里的男女比例问题,更有无数的农人出海成为在南中各地勤恳劳作的农场劳工,在橡胶林稻田山地之中挥洒着汗水。还有一批批的浪人和前武士雄赳赳气昂昂的踏上海船的跳板,成为了南粤军和他的友军所雇佣的兵士。

    这些人的外出谋生,非但没有给倭国带来负面影响。反倒是让倭国的市面变得更加繁荣起来,原因也很简单,大批的劳动力出海谋生,给倭国这个人多地少的国度带来了大批的侨汇收入。而且,通过顺丰信局汇到倭国国内的却并不是他们辛勤劳作换来的银元。而是他们兑换的一贯贯的通宝,购买的一匹匹染色棉布,还有在南中这个水稻天堂用白菜价购买的上好粳米,作为海船的压舱物被运到了倭国境内。

    通宝,棉布,稻米,这些在倭国境内都是具有超强价值和购买力的,对于稳定倭国国内的金融和物价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当然,各处的大名也是疯狂的采取有水快流的方针,只要是南粤军需要的,能够换来通宝的,那他们就疯狂的出口。金银自不必说,硫磺兰草,也是疯狂的出口。南粤军那铺天盖地的炮火,倒是有一小半的功劳是来自于倭国的硫磺。

    而每隔一两年就招募一次的雇佣兵,更是让倭国的社会变得越发的安定祥和。那些前武士现在的浪人野库崽们,纷纷被南粤军招募走,让他们到绝域万里之外去为南粤军拼杀,也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去赌一赌他们自己的命运。这些社会不安定因素渐渐从人们眼睛里消失,或者是不安定因素转眼变成了社会正能量,这无疑是让普通的倭国百姓一直到各级官吏各家大名甚至是德川将军本人都暗自高兴。

    因为身体原因不适应海路风浪之苦而死了的,在战场上升天为神的,自然是从**上消除了对倭国治安的负面影响。他们的家人也dǐng多是在享受着他们的军饷和抚恤金换来的白米饭时偶尔会念叨几句。但是,像秦兵卫白行久这些因为战功和运气而摇身一变成为了南粤军军官的人,却被幕府有意无意的在国内推广传播,树立起一个个正面的榜样。

    “井口清兵卫。去当义勇队之前不过是个在市面上贩卖的小贩,可是当了义勇队之后,不但家里立刻吃上了上好的白米饭,有了足够的烤火木炭,每年更是有无数黄澄澄的通宝白花花的稻米厚实漂亮的棉布寄到家里。如今更是成为了南粤军的军官,据说在南中各地有着不下万亩良田!每年收获的稻米有十万石之多!”

    类似的传言便是在幕府和大名们有意无意的推动下加量不加价的在倭国国内。特别是那些浪人圈子当中传播。为的便是让他们赶快走,都去当国公爷的兵,为国公爷征讨四方,顺便,也最好把尸骨都丢在四方。

    而普通的百姓,则是自己身边活生生的例子:隔壁村子里的四郎,到南中老爷的稻田里干了五年,因为干活不惜力气,被擢升了工头。他的主家又在别的地方买了数千亩生荒地。让他去做地头,这个家伙回家探亲时一副趾高气扬的嘴脸,面对着村里乡亲们为他接风的酒席时口里说:“这白米饭算是什么,我在南中时早已经吃得都要吐了。不是和你们这群乡巴佬吹牛,我在那边,每天至少可以吃两顿肉,三顿饭都有鱼吃!”

    当年室町幕府的将军足利义满为了能够同大明开展勘合贸易,不惜对明朝称臣。主要是得到了铜钱丝绸茶叶瓷器,而德川家光自从顺服于南粤军旗帜下。除了得到金币银元铜钱外,还得到了海量的粮食布匹丝绸茶叶瓷器玻璃砂糖甲胄,武器,更是将国内的无数阶级矛盾社会矛盾给缓和到了无形。江山稳固,这如何不让他感到自己是个识时务的英雄?

    (顺便说一句,历史上的将军足利义满可不是动画片里被小和尚一休耍的团团转的那个卡通形象。就像弘历绝对不是还珠格格里那个只会吹胡子瞪眼的人物一样。他为了能够同大明展开贸易,向当时的建文帝和明成祖朱棣称臣纳贡,言辞之卑怯,也是下足了本钱的。

    不信,找一段《足利义满上明朝皇帝书》来大家

    日本准三后源道义上书上明皇帝陛下:日本国开辟以来。无不通聘问于上邦。道义幸秉国钧,海内无虞。特遵往古之规法,而使肥富相副祖阿通好,献方物:金千两马十匹薄样千帖扇百本屏风三双铠一领铜丸一领剑十腰刀一柄砚筥一合同文台一个。搜寻海岛漂寄者几许人还之焉。道义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言。

    而那个小和尚一休,在国内的清规戒律也是个不老实的花和尚。年轻时候的事情咱们就不说了,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疯狂过?可是就在一休78岁时,他老人家居然还迷恋上了一位盲歌女森。森照顾了一休大约10年,在这期间,他写了许多情诗,袒露自己的爱情生活。在题为《梦闺夜话》的诗中,这样写道:“有时江海有时山,世外道人名利间。夜夜鸳鸯禅榻被,风流私语一身闲”。这诗词够艳情的了吧?跟他老师傅比起来,那个一直靠着女人出名,在国外给白头鹰卖了一辈子力气,最后又跑回国内来骗吃骗喝,更是八十二岁娶了二十八岁的徒孙辈研究生的老先生,给他提鞋都不配啊!)

    “两位大人,敝国天皇陛下,征夷大将军德川讳家光等君臣已经率领敝国文武官员及百姓数千嗯在码头上迎候多时。请二位大人登岸。”

    已经爬到了幕府老中首位的松平信纲,更是一个铁杆的亲南派,他在同南粤军交往的过程当中可谓是获利颇多。每每午夜梦回扪心自问,如果不曾有与南粤军的这一番遇合,可曾会有今日这般风光富贵?所以,在得知了南粤军大队船只即将到来之际,松平老中信纲更是义不容辞的承揽起了迎客的任务。

    傲梅号缓缓驶入港口,在军官们的口令声之中,水手们手脚麻利的将几十面巨大的船帆下,抛下沉重的铁锚,撇出粗大的缆绳,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傲梅号巨大的船身缓缓的停靠在江户的码头上。

    面对着傲梅号小山一样的船身,密麻麻蜂窝般的炮窗,在码头上按照官职爵位勋位排列整齐跪好迎候的倭国官员们,不由得阵阵冷汗从头dǐng上冒出。

    海风吹过,大名们剃得光光的头皮上顿时阵阵寒意透骨。

    没办法,倭人本性,自古便是畏威而不怀德。当年三宝太监郑和以数万水师兵临倭国,顿时便让足利义满交出了数十个滋扰东南沿海的倭寇首领人头,并且喜滋滋的接受了大明的册封。

    如今,在施琅的巨舰大炮面前,他们更是诚惶诚恐的跪在海风当中等候着****大人的降临。

    “叔父请!”

    施琅眼睛里闪出一丝寒光,执礼恭谨的虚扶着许还山走下了舷梯。(未完待续。)

    ps:又有敏感词了,让俺欲哭无泪。哪位有月票和打赏啥的来安慰俺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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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小儿辈 八

        外号“猴子”的丰臣秀吉,当年在面对着明朝宣布册封他为日本国王的天使时,气焰极为嚣张的叫嚣:“老子想当日本国王就可以当日本国王,还用得着你们来封?!”

    结果,在朝鲜流干了他的血,耗光了他的精锐部队之后,外号“乌龟”的德川家康趁势崛起。如今德川幕府的第三代德川家光同学,内心可是极为盼望着能够有一天被册封为日本国王的!虽然眼下他的地位在南粤军的大力支持扶植下,已经是无人能够撼动的了,但是,幕府的征夷大将军名号,似乎比起日本国王来还是差了不少。

    所以,这次迎接南粤军的两位大人,德川家光可是落足了本钱。既要在南粤军大人面前表达自己的忠诚,又要在国内的各家外样大名和公家的公卿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后台和靠山。

    当然,在天皇面前,德川家光还是表现的异常恭敬的。他的忍者和宫内眼线也传出来了消息,天皇所生的儿子极有可能是李家的血脉。要不然为啥每次南中有体面的人物到倭国来,都会去拜访一下天皇,并且求见天皇的儿子。你若是说他们这是礼节性的到访的话,为什么几乎每个人都会留下一笔为数不菲的钱粮礼物或是吃食衣物用品?

    怀着各种忐忑不安,德川家光主持了天皇母子亲自出席的欢迎南中两位大人带着数万军民到访的仪式后,盛情邀请许还山和施琅二人到他寒舍下榻以尽地主之谊。

    “敝国孤悬海外,地瘠民贫,所出产之物难得能够入二位大人法眼。不过,这饮茶之道倒是自唐以来一直不曾改变过的。下官斗胆便请二位大人饮茶清谈。”

    在德川家光的茶室之内,家光同学换了一副形象,将征夷大将军礼服换了一身便服,更是请两位大人换了官服,大家既然是烹茶清谈,自然还是随便一些的好。

    日本茶道有许多流派。最古老的是自千利休沿承下来的千家流,已有将近百年的历史。他的座下几名得意弟子,都形成了自己独有的风格流派。被称为“利休七哲”之一的知名大茶匠织田有乐斋,便是织田信长的亲生弟弟。织田有乐斋从年轻时就师从被誉为日本茶圣的千利休。到了织田有乐斋六十九岁的时候,从政府职务中隐退下来,把京都建仁寺中一处僧人的隐居场进行了改造做成了茶室如庵,被后世的日本评定为国宝。而千利休的弟子另一名吉田织部,为了迎合丰成秀吉的趣味。把千利休处的茶道加以改良,淡化了原有“闲寂茶”的淡雅低调,加入许多武士喜爱的夸张绚丽的元素,从而形成了独具一格的武家茶道,被称为织部流。

    德川家光的这间茶室,既然用来招待南粤军的两位尊贵客人,自然不能是狭小的和狗洞一样钻进钻出的。茶室内以屏风、床榻等物巧妙的分出了床间、炉踏等专门区域。室内设置壁龛、地炉和各式木窗,右侧布“水屋”,供备放煮水、沏茶、品茶的器具和清洁用具。床间挂着几幅意境高远恬淡的名人字画,其旁悬竹制花瓶。瓶中插着几枝含苞待放的花枝,很好的点缀出了季节特点。

    见两位大人已经落座,家光同学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双手轻轻一击,坐在门口侍候的松平信纲立刻点头会意,随即便是一阵幽香随风而来,几名身着十二单盛装的女子,手中捧着漆盘,用生漆制成的器具精美华丽,盘中却是几件用来煮水烹茶的器具。

    按照茶道的规矩。主人取来茶道器具,生火烧水,客人只能欣赏茶室内的陈设布置及字画、鲜花等装饰。等水开后主宾才依序相对跪坐,开始品茶。主人敬茶前先上甜点。然后主人向主宾敬茶,待主宾品茶后,其它客人才能依序品茶。茶道不但时间比较长,而且不能谈论金钱、政治、生意等世俗话题,只能谈一些自然类的话题。

    可是,这三位是什么人?两位客人一位是梁国公的心腹死党。光着屁股一道长大的小伙伴,一个是他的乘龙快婿,执掌数百艘舰船的水师将领。主人则是掌握着倭国最高权力的幕府将军,他们向来都是制定规矩的,如何会遵守这些繁文缛节?何况,今日之会,原本喝茶就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双方都有事情要谈。

    从朱元璋开始,中原的饮茶习惯已经从烹煮方式改为开水冲泡的沏茶,这样的方法大概只能是用朱元璋是个土包子出身来解释。不过,歪打正着的是,正是因为这种饮茶方法,茶叶内的维生素最大限度的保留下来。三宝公郑和的船队几次三番出海远行,没有像欧洲土鳖那样闹败血症,除了在船上生豆芽种菜,这种饮茶方式也是立功不小。

    许还山和施琅两个自然也是对这种把茶叶碾成粉末后煮水喝的方式很不感冒,但是,却也只能是呲牙咧嘴的喝下去。

    “总督大人,若殿样,此番东来,大将军可是有什么旨意令二位带来?”

    如释重负一般的将那个精致的瓷碗放下,许还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去一定要好好泡上一壶茶痛痛快快的喝上几杯。听得德川家光如此开口相问,一时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倒是一边对于这款抹茶只是浅尝辄止的施琅为他解了围:“父帅此番命我率领水师出海,除了护送许叔父领人马往扶桑去收复自古以来便属于我华夏的领土,防止路途之上有歹人见财起意意图不轨之外,便是特意到贵处来拜会一番。”

    对于施琅的话,许还山颇为赞许的不住点头,到底是主公选定的大女婿啊!绝对配得上二丫那个丫头!你看看这副无耻的样子,能够把这样荒诞无耻的话说的如此义正辞严理直气壮。当真是得到了主公的真传啊!

    坐在施琅对面主人位置上的家光同学也是一时语塞,尼玛的!还自古以来的领土,还担心路上有歹人打劫你带着水师来护送?!哪个不长眼的小海盗敢来打劫几万人马几百条船的大船队?何况船上还有上千门大炮随行?你不要跟我说你带着几百艘炮船是来给这几万人当保镖,防止有人跳出来拦路抢劫,你们好用这几千门大炮把收取买路钱的海盗赶走吧?

    “除了此事之外,另有一件事要同德川将军商议一番。”

    当施琅云淡风轻的将南粤军为了收复扶桑故地和开垦这块广袤的土地方便大量的移民,准备将倭国作为中转站和跳板的决定说出来之后,顿时惊得德川家光脑子有一种宕机的感觉。(大家可以去看看太平洋的地图。事实上如果向美洲大陆的西海岸前进的话,不管走南线还是北线,倭国都是一个必要的落脚点,特别是在风帆时代。)

    虽然他知道南粤军一次性的有如此庞大的一支人马船队杀到。绝对是所谋者大,但是,却不曾想到,他们竟然打算将整个倭国都纳入,作为战略链条上的一环。

    “家父帅的意思。是要在倭国的沿海地区择地建造营地,或买或租,供往来于南中、中原、扶桑的人们船只停泊休息。但是家父帅也有话,家光将军作为倭国的唯一合法政权代表,如果此事我们南粤军不能得到将军的同意和支持,那么,我们就只好另外想办法。”

    别呀!家光听了施琅这话,心中便是如同一碗糖醋泼在了热炭火上,又酸又甜而且还**辣的!

    托与南粤军往来贸易的福气。他这个将军可是比父亲和祖父当得舒心多了。不但府库充裕,社会治安良好。市面上物价稳定,往年是不是的就要来一次的抢米风潮,也是多年不曾有过了。大名们也乖巧了许多,没有了争夺天下人的野望,只管埋头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耕耘。

    如果这个时候再有南粤军在倭国沿海地域租借购买土地建造房屋,那就等于是又开了多个口岸。而且是会有不少人口在这里往来流动!

    所谓需求产生市场,贸易带来了大量南中人口,这些人又有这样那样的需求,而作为地主,自然是会尽力满足。不过这一过程中。自然免不了一些非和谐的东西。比如说,为了酿出适合****大爷口味的酒,伊势高价收购粮食,造成了其他地区的粮食短缺。又比如为了获得足够的妓女,人口贸易盛行,又比如为了获得利润,强迫劳工超时劳动等等。不过,这些都被城市的繁华所掩盖,大家能看到的。只是亭台楼阁和欢笑的市民。

    “我们将对这些在贵处短暂停留的人员进行集中封闭式管理,用南中法度来约束他们。”施琅忠于职守的转述着李守汉教给他的话。

    看似仁义之际的话语,却是埋藏着一个严重的不平等条约。这些南粤军经停倭国的人员,只会被南中法律制裁,倭国的法律制度管不了他们。这就是所谓的治外法权了。

    “至于说在租借地与贵处百姓商人贸易产生的税赋,我方将拨出一半来交给幕府,由幕府进行统一分配。”

    听了这话,家光都恨不得效仿一下当年在塔山的那些关宁军将领,跪下来管施琅叫干爹了!

    他虽然不知道南粤军到底要租借多少土地,这些地方每年要容纳多少人往来短暂居住,但是他很清楚,能够让梁国公李守汉的乘龙快婿和心腹重臣在这个时候同他如此正式的提出来,就可以推断,这个人数,不会少!

    想想看,每年就算是只有五万人次往来,那会给倭国带来多少通宝的收入?

    这只是心中酸甜感觉的由来。至于说辣辣的感觉,则是来自于施琅的那一句,“你是我们认定的倭国唯一合法政权的代表,你如果不同意,那我们就只能另外向办法。”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他德川家光如果不同意南粤军在倭国建立租借地,为过往的数万人提供休养补给之地的话,只要眼前这两位南粤军之中的重臣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不要说是那些外样大名要炸了锅,只怕就连亲藩大名、谱代大名也会群情汹汹,到那个时候,如果南粤军在德川家的几位大名其中挑选一位愿意的人出来做个领头人,换个人来同意就是了。还有什么办法比换个将军来的更简单呢?而且成本还低!

    反正倭国就是这么大,就是这么点地方,****也好。将军也罢,与其说让别人把自己赶下台,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结果,还不如在将军的宝座上稳稳当当的坐着。这个倭国与其让你们来卖。为啥老子不自己卖?!

    而且,老子只需要做李家的走狗,在倭国国内却是李家的代表,地位只会更加稳固!你们这些人只管在老子面前老老实实地待着就是了!

    想通了这一点,顿时德川家光眉开眼笑了。

    “既然下官蒙国公爷看重。视为敝国唯一合法政权之代表,替天皇行使大政,自然要为国公爷出力了。何况,南粤军多次相助敝国平息风潮骚乱,九州风潮,更是蒙大殿下亲自出动,此番情谊,家光一直铭记在心。”

    家光同学的这套话,如果用人话翻译过来的话大概就是说,你们既然说我是这倭国的老大。我自然要跟着你们一条心。不过,如果有类似于岛津家在九州那样造反的话,你们也得帮我平息下来。

    “这个也是家父帅的意思。日后若是有人胆敢觊觎德川家的征夷大将军位置,改变倭国的内部权力结构,我梁国公府第一个不答应!”施琅颇为豪情的拍着胸脯对家光同学做出了保证。

    在一边微合双目养神的许还山,心中却是一个劲的狂笑不止。

    “施琅这个小子,恁的奸猾!说啥有人惦记德川家的权力,改变权力结构,李家第一个不答应,若是德川家自己人要当这个征夷大将军呢?若是李家打算把德川家轰下台呢?!”

    趁着各家大名都在。德川家光便召集他们,将南粤军要在倭国各地设立营地,供往来船只人员有一个停泊歇息的所在之事向他们做了传达。果然不出所料,这些刚才还端着架子方正有礼的大名们。顿时变成了市场上唯利是图的盯人,争吵起来便是那些野库崽见了也是要自愧不如的。

    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和当年抢夺通商口岸一样,要把这个租借地的名额抢到手!没办法,这些年这群大名们已经在通商口岸上吃得满嘴流油,如果能够把自己的通商口岸再升级变成租借地。那简直就是天照大神保佑了!

    “横滨港!”“神户!”“福冈港!”“函馆港!”“广岛港!”“川崎港!”“吴港港!”“长崎港!”“名古屋港!”“大阪港!”“小樽港!”

    大名们瞬间变身成为风月场所的妈妈桑,竭尽全力的推销着自己手中的天然海港。没办法,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是做买卖,那靠海的自然就是先得。因此,滨海且港口优良的自然是捞到月亮最多的猴子。侨汇、贸易、商人水手的消费,还有那些可以分到手的税收,哪一件不让人眼红?

    这些收入和金钱,流动的人口、货物会迅速的让那些原本贫瘠的滨海地区繁荣了起来。就像当年的鹿儿岛一样,走在街上,到处可见汉字书写的酒肆茶楼乃至怡红院,而且高中低档搭配合理,不管你是海上求生活的水手,还是家资巨富的商贾,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地方,好好放松一下身心。

    当然,如果现在倭国人民有民族主义情绪的话,那看现在倭国的现实绝对是暴跳如雷。街上到处都是汉字,人们以说汉语为荣,甚至有些地方招工,都要求必会汉语。市场上,粮食是南中的白米,布匹是南中的布匹,甚至连一颗铁钉,一包糖,一个手工艺品,都是从南中不远万里输入的。这叫什么,马恩老前辈早就定了性,这是殖民地,妥妥的殖民地,是帝国主义的罪恶。

    可问题是,现在马恩他们的爷爷还不知道在哪呢,而南中帝国主义,也远比日不落狡猾。大量商品输入的同时,是大量的原料采购,而采购的价格,也是相对合理,也给倭国的官民留下了足够生存的空间。比起官六民四的收取税赋标准来,南粤军便是将收购价格压得再低,都是绝对的良心价。虽然这样极大的降低了南中商人的利益,让他们腹诽不已,但是面对李守汉的铁律,却没人敢以身试法。于是,倭国人民在事实上的殖民地待遇下,居然过的逍遥自在。

    对于手下各位大名的踊跃表现,德川家光很是欣慰。

    不过,要是说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私心,那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在施琅、许还山与他提出了这件择地租借的方案之后,家光便立刻命人与相关大名接洽,悄悄的将几处荒芜的土地置换到了幕府名下。

    这几块土地分别位于本州和北海道之间的津轻海峡,北海道和千岛群岛之间的宗谷海峡、九州南部的大隅海峡等处,南粤军点名要在这里购买土地,建造港口,修筑炮台,停泊炮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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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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