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南洋治安战 三
他们粗略的算了一下,他们这一趟虽然都是按照心里的良心价做买卖,但是获得的银钱,却足够他们全家老小几年、十几年的吃喝用度。不过看着腰间鼓鼓的褡裢,那里面除了银元之外,更多的是金砂、绿宝石、猫眼儿、翡翠等贵重之物,说起来这些东西原本不是这些普通一兵们能够接触到、见得着的。若是往常,缴获了一块足以让他们高兴好几天,但是这些充当货款的贵重之物,却是坠得他们感到腰间生疼,许多人都高兴不起来,这些贵重之物,是用多少百姓的鲜血和苦难换来的,可以说每一块银元上面,都浸透了鲜血。
“娘的!用这样的钱,买田,大水冲掉!盖楼,天火烧了!娶老婆,生下的孩子被老虎叼着跑了!”一个斥候在船上捏着硬邦邦的褡裢时喃喃自语道。
这些斥候们深入叛匪盘踞的地区半月有余,所见所闻完全是暴戾血腥,难免心中也是充满了戾气。为了让心里平衡一点,一路上他们尽力的做一些善事,比如给一些穷苦人施舍,制止一些针对不同宗教信仰之间的屠戮行为,买走一些奴隶等等,或者用这些钱获取情报。就这样,经常了将近半个月的调查,他们初步摸清了以巴达维亚城为核心的南粤军辖区城镇附近两百里内的各种势力分布情况,武装数量资金来源等情况,然后以信件的形式把情报送回雅加达。虽然内容千差万别,但是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探子们一般信的最后都有这样一句话,百姓苦难深重,望尽快行动。
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郑森与吴六奇也没有闲在那里等着喝茶。
所有第一混成旅的人马,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除了尽快适应爪哇岛的环境、气候,熟悉道路、森林之外,便是对各自的装备进行一番调整。这里潮湿闷热多雨,将士们的铁甲自然是不能穿了,而且一旦实行郑森的那个缺德到了祖坟都冒烟的战术。那么就不一定是多少日子不能解甲休息,对于将士们的体力损耗实在是太大。况且,实行铁壁合围战术,势必要昼夜不停的连续追击、作战。身上披着沉重的甲胄,对于机动能力也是个巨大的影响。
没奈何,只得将身上的甲胄都脱下来,重新捡起了南粤军起家时的看家法宝,竹制甲胄。这种竹甲。比起铁甲来更是适合这种热带丛林环境下的作战。
郑森的一道公文,让毗邻的湄南河地区、柴棍地区的竹甲为之一空!这些甲胄原本都是只有各处村寨之中的守望队和壮丁队才装备的,库房里很少有储备。但是军情如火,各处道府官员不敢怠慢,索性便从壮丁队和守望队身上将竹甲扒下来!横竖眼下自己的地盘上没有什么叛乱,顶多就是些偷盗案件,有火铳就足可以对付,不必有甲胄了。
除了甲胄之外,被一船一船运到巴达维亚城下的,便是各种给养物资。油布雨披。草鞋,药物,咸菜,更多的是在码头仓库里堆得山一样高的面粉。
“大木,主公看到你的作战计划甚为欢喜,特意命人将刚刚从天竺运到满喇加的小麦赶制成面粉,说是让你制成干粮。大队人马深入叛匪盘踞地域作战,将士们还是身上至少要带五日以上的干粮才好!”
押运这批物资前来的正是郑森的叔叔,担任抚垦局会办的郑芝豹!
如今的郑芝豹作为抚垦局的会办,权力范围又有所扩大。不仅负责福建、广东、广西、台湾沿海等处滩涂沼泽山林盐碱地的开发利用和各处的移民等事项,更是将分管范围扩大到了爪哇诸岛、满喇加、湄南河和十州,有小道消息从府中传出来,若是若水道长等人在扶桑故地的事情进展顺利。只怕扶桑也是要纳入他的管辖范围。
“主公派我前来协助,除了运输这许多物资之外,更命我从抚垦局中抽调好手前来爪哇,你们在前面犁庭扫穴,我便在大军后面抚慰流亡,恢复农桑。”
除了恢复生产、重建家园之类的活计之外。最要紧的便是两件事,一个是建立隶属于南粤军系统的各级政权,彻底的将那些狗屁土王、苏丹的行政权力连根拔掉!再一个便是大力推广经济作物,特别是橡胶在爪哇各处的种植。
“如今枫树岭实验室已经解决了橡胶轮胎的硫化问题,各处的橡胶用量怕是又要有个飞跃,主公也是未雨绸缪,特意命我前来相助!”
有郑芝豹这样的长辈和识途老马相助,郑森自然是欢喜万分,他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意,不住的拉着五叔的双手喜悦的摇动着。
倒是吴六奇,敏锐的感觉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他满脸堆笑的问着郑芝豹,“郑大人,不知主公还有什么事情交代下来?”
“渤泥!”郑芝豹毫不犹豫的报出了自己的目的地所在。
渤泥,因为煽动、勾结吕宋与满剌加等处的土人叛乱,被李守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在接受一番来自于第六天大魔王(比第六天魔王还要牛!)郑森的惩戒之后,渤泥国上下全都如同斗败了的鹌鹑一样垂头丧气了。忙不迭的上表请罪,为自己辩驳。但是,你祸害完了老子,见势头不对嘛,写份检查就打算蒙混过关?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这个在加里曼丹岛上的弹丸小国,不好好的琢磨着怎么在南粤军的羽翼下完成“事大”的历史使命,反而在李守汉北上时蠢蠢欲动,打算恢复自己对吕宋南部诸岛、沙捞越、沙巴地区的统治。他也不好好想想,当年的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还有来得晚些的英国人,哪个不是打得他抱头鼠窜,立刻对这些西方来的家伙跪舔?如今却把算盘打到了把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打得跪舔的南粤军头上?!
于是乎,李守汉在有司的呈文上大笔一挥,“灭国!”同时又以将军府内府的名义,提出一笔数目可观的款子,上缴到户司,将渤泥的这数千里土地尽数变成了李家的私产。这对于原本就习惯了主公搞大农场作风的户司众人来说倒也是司空见惯,不光是渤泥这一处,湄南河、仰光、还有十州等处。哪里不都有主公划定的大片农场?好在这渤泥原有岛民也都是国王与大臣的佃户,也不存在土地变更之事,顶多算是换了一个田主东家罢了。
“主公的意思,这渤泥以后也不准种植水稻。要尽数种植橡胶、胡椒等物。”郑芝豹办理这种事务恰恰也是他的专长,轻车熟路。“若是有此次爪哇平乱立功将士,可以到渤泥充当庄头,那些倭国的雇佣兵,立功之后可以到渤泥主公的田庄务工。”
这倒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郑森与吴六奇纷纷点头称善。可是。他们便是再转世轮回一次也想不到李守汉的真实想法!“这一嘛!这渤泥可以种植大量的橡胶和胡椒等经济作物,尽可能的在赤道热带地区将橡胶普及开来,防止一旦小冰河期爆发之后对橡胶种植业的打击。这二嘛!你们不知道,我可知道,这渤泥眼下虽然是穷些,但是地下和海底可都是埋着数不尽的黑金!老子也得给子孙后代留点家底不是?”
“主公说了,爪哇平乱之后,这爪哇诸多岛屿上的几处煤矿,另有几处铁矿和其他矿场便有矿务总局开采,不过。各有功人员可以占据些股份!”仗还没有开始打,李守汉已经开始将战利品如何分配方案告诉了部下。
煤炭和其他矿产的利润有多丰厚,在场的南粤军军官和官员们都是心知肚明,早就垂涎三尺了。如今听说能够在即将开办的矿场之中占据些股份,如何不令他们欢声雷动?!
“除此之外,土地归国公府统一调配,至于说其他矿产,木材等项目,便由各位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交钱办理执照组织开采。”郑芝豹带来的消息。令那些倭国雇佣兵们眼馋不已,穷的时候想有一口饱饭,一件棉衣就满足,温饱问题解决后更想着奔小康。富裕之后更要更上一层楼。
几个倭国雇佣兵的营官互相看了一眼,期期艾艾的推出一个代表来陈述自己的诉求。
“大人!我等若是立功之后,可否在这爪哇占据一席之地?”
“可以!某家临行之时,主公特意又将某家叫到一旁交代,尔等倭国之人若是作战奋勇,平乱有功。便与我南粤军将士一样的待遇!”
这一下,无异于在全军上下点燃了急于求战,准备平乱立功的情绪。
特别是那些来自于东洋三岛的雇佣兵们,得知只要自己在即将到来的战事当中立下战功,便可以同南粤军将士一道,在这块富庶肥沃的土地上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块土地用来耕作,传之子孙时,顿时无数人跪地大哭,感念国公爷的恩典,发誓要以死相报,七生报国!
但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李守汉要如此大动干戈的下狠心将爪哇诸多岛屿彻底的扫荡一遍的真实目的!那,我们就罗列出一些数字来,让大家看一下。爪哇群岛,也就是现在的印尼,仅煤炭资源储量一项约为580亿吨,已探明储量193亿吨,其中54亿吨为商业可开采储量。由于还有很多地区尚未探明储量,当地政府估计煤炭资源总储量将达900亿吨以上。南方很多省份使用的煤炭都是从印尼进口。除了煤炭之外,这块土地上还拥有巨大的天然气储量,约有123589兆亿立方米(相当于206亿桶石油!),其中己探明的为24230兆亿立方米,主产于苏门答腊的阿伦和东加里曼丹的巴达克等地。除了这些能源储量之外,这里的镍储量约为560多万吨,居世界前列。
李守汉之所以要不惜将爪哇群岛变成一片血海也有彻底拿下这块土地的目的,大家都清楚了吧?不错!就是要给后代子孙们留下一个巨大的能源宝库,不再让我中国在地大物博的后面加上一个后缀词,人口众多而将人均数量拉低!
“大木,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眼看得全军上下士气如同一炉可以将铁矿石炼化的烈焰,郑芝豹不由得捻髯大乐,朗声向自己的侄儿询问。
“五叔!不急!眼下距离我们发出的最后期限还有数日,我南粤军做事,自然要有板有眼,照章办理才好一切都站在理上!”
吴六奇:“郡马。你这个战术古来未有,人家的阵法都有名字,你也命名一下好了!”
“我看就叫铁壁合围大扫荡吧!”
郑芝豹这句凑趣的话出来,地狱深处的某间牢房的地下室内。某个戴眼镜的光头矮子一口鲜血喷出后哭晕在了牢房的厕所里。“老子诅咒你们这群家伙!诅咒你这个有一半日本血统的家伙从此一辈子被女人欺负!永远是个怕老婆的孱头!”
郑森得意的言道:“此战术层层围困,飞鸟难逃,如同铁壁环绕之囚笼,所以正如五叔所言,恰如铁壁合围!”然后郑森对吴六奇道:铁壁合围重点在围。但却不能围而不打,我等以堡垒公路将逆匪分割包围后就可以打了,这个打法我琢磨了一下应该这么来:打之前必须要先集中兵力和给养,强化我军总战力,必须要能够连续作战一至两月之久,以图摧毁逆匪的人力物力财力,特别要寻求消灭逆匪之有生力量。每次发起总攻前,先以佯动诱惑敌军,而后忽然布阵以突入匪区,抓住山梁要点构筑据点公路。以便于供给我军的接济和封锁逆匪激动,随后分兵清剿以巩固。
“郡马此法可谓雷霆扫穴啊!”
郑森呵呵一下道:“大人谬赞,此法森以为当唤作扫荡。”
数日之后,当一轮弯月还挂在半空之中时,数万南粤军便已经出动。在最前沿的各营各哨携带者用来充作干粮的大饼、满是清水的水壶,脚上穿着草鞋,背上的背包里裹着油布雨披。各级军官腰间带着铜哨子、旗子、牛角号、梆子、竹筒等各种用来充当联络工具的器物,各营的司号员紧紧的跟随在营官的身旁。
眼看着怀表的指针渐渐重合,规定缴械、登记的时间已经到期,吴六奇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不怕你们顽抗,就怕你们投降!“开始!”
一声令下,围绕着玉素普苏丹辖区的三面封锁线上,突然出现了数千部队!依照着早已标定好的区域。分派任务,各自行动。人员和工事的密度达到了十五步一岗哨,三十步一个哨棚。山山有兵,路路有人。不消到第二天中午,一道三面包围玉素普苏丹辖区的封锁线便已经完成。
在最前沿,那些欢呼雀跃而来相助大军平乱的民夫。在兵士们的指导下,砍去树木,割去荒草,将树枝和荒草搭起哨棚,或是堆起巨大的柴草堆,准备用于夜晚照明使用,除了这些,民夫们还帮助大军挖工事,修封锁线。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这条戒备森严的封锁线上就会响起嘹亮刺耳的铜号声、哨子声,低沉雄浑的牛角号声,甚至是最原始的敲梆子、敲脸盆的声音,将警报迅速传输到后方。巨大的声浪形成了令人魂飞丧胆的声势,这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让玉素普的士兵和军官们胆战心惊,手脚发软。
在第一道封锁线的稍后,便是第二梯队的驻扎营地。两万多部队分为十余路,在这里集结待命,等待着出击的号令。
“慌什么!等里面的乱贼们慌乱了再说!”吴六奇端着饭碗,神情轻松的对着不断来询问何时出击的将领们回复着,“吃饱喝足休息好!一旦打起来,就一定什么时候能够坐下来吃碗安生饭了!”
三面包围,只留了一个方向给玉素普苏丹,可是,这绝对不是所谓的兵法有云围三缺一虚留生路暗设口袋之类的。给玉素普留下的那个缺口,正是通往加尔文教派民团控制区的通道!
“这就是我们的驱虎吞狼之计!让这两股乱贼自相冲突,举着十字架的和扛着月亮弯刀旗的先打一场看看!打完了,咱们再去收拾残局!”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厚厚的云彩遮挡住了暗淡无光的星星月亮,这种天气,原本是给偷袭者和逃跑者准备的,但是,今天却遇到了最大的困难。
“点火!”
一声令下,长达数百里的封锁线上,顿时成千上万个火堆同时点燃,冲天的大火将数百里的天空照射的通红透亮,让试图趁着天黑逃走的乱贼们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是强打着精神,督促部下士兵严防死守,防止官军趁着夜色猛扑过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八章 南洋治安战 四
“出击!”
“诸君!为了我们子孙后代的白米饭,今日务必奋勇杀敌!”
“九州兵天下第一!熊本兵九州第一!今天的军功,必须是我们熊本营的!”
“想要田地的,不怕肉肥油大的,跟我上啊!”
随着吴六奇中军发出的出击号令,在倭国雇佣兵的阵营之中立刻发出了一阵阵的喧嚣声浪。名古屋口音,熊本口音,广岛口音,大坂口音,几乎从九州到关东、关西,日本各处的口音都在这里汇集,交织在一处,吵嚷的令天上的太阳都变得暗淡无光。
没办法,利益的诱惑是巨大的!山多田少的日本,历来就被人口与可耕地资源之间的矛盾所困扰。否则,也不会在被西方殖民者用同样的坚船利炮打开国门之后,佩里们苦着脸摇摇头走了。不是这些穿着燕尾服的西方绅士们偶尔良心发现,实在是因为在日本找不到他们可以掠夺的对象!
资源的匮乏,生存空间的拥挤,让日本这个民族对于土地和资源有着近乎病态的追求,从白江口之战到丰臣秀吉的入侵朝鲜之战,哪一次都是为了掠夺大陆资源和土地。
如今,能够在南粤军这个强大的武力支持之下,靠着自己的战功,为自己和子孙后代们获得一块肥沃的土地,想想那年收成几乎可以与大名媲美的土地面积,这些倭国雇佣兵们立刻便是肾上腺素急剧分泌,两眼通红,紧握着手中的刀枪,一个个跃跃欲试。
这些大多数来自破产武士和浪人阶层的雇佣兵们,来应征雇佣兵时也是在各自所在地大名那里好好的钻营了一番,否则,根本就不可能加入专门为南粤军招募雇佣兵提供充足可靠兵员的义兵队预备,只有加入了这个组织,为各地大名们当牛做马,维持治安。管理城市,打扫街道,才有可能在南中来的明国老爷招兵时被大名们送上去。否则,想都不要想!
为了能够加入义兵队预备。有些人连自己的抚恤金都作为抵押,找商人借了钱,来贿赂各级官员。为的便是能够到那片遥远的海外,去给自己和家人拼一个衣食无忧的未来!当各级军官们在营地里宣布立功之人可以同南粤军将士一个待遇,在爪哇诸岛上拥有自己的土地时。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无数人涕泪横流。
但是,自来功名只在马上取。大将军(这是倭国雇佣兵们私下里对李守汉的称呼,他们认为,既然幕府将军都在这位李国公面前俯首帖耳的,那就是比将军还要大的将军,不是大将军是什么?)如此的深恩厚意,咱们如果再不好好表现一番,如何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子孙后代。对得起大将军和郡马大人?
一声号炮响起,一队倭国雇佣兵各自擎着刀枪率先冲出阵列,在他们身后,是一甲南粤军的火铳兵。
一队雇佣兵配备一甲火铳兵,这样的标准配置,多达数百队。
四五十人左右一队的雇佣兵,十二人一甲的火铳兵,接近六七十人为一队,三四百队人马,沿着封锁线拉开了一个极为宽大的正面。成横队摇旗呐喊的向玉素普苏丹辖区方向压了过去。逢山过山,遇水过水,见林穿林。在行军途中不断的摇旗呐喊、吹哨子、敲梆子,制造出极大的声势出来。
在这波攻势后面。更是吴六奇亲自率领的近万人的精锐预备队,只要发现在前方某处有玉素普的主力出现,前锋与之缠斗,后方的大队人马便挥军压上,务必一举全歼玉素普的主力,至少。要将他的主力打得元气大伤,没有力量与南粤军正面抗衡。
两拨攻势,便是犹如一个巨大的梳篦一样,前面的数百股前锋,是尖利锋锐的梳齿,后面的强大预备队,则是有力的梳子壁。将躲藏在密林深处、山石后面的小股叛匪,像篦头发那样一一逼出。
原本躲藏在有利地形之后,准备利用地形和树木竹林对进攻的南粤军来上一个迎头痛击的玉素普叛军,早已被如山如岳一般逼来的南粤军进攻气势压得喘不过起来,见进攻队形越来越近,便有人发一声喊,从藏身之地跳出来,调转身形扭头便跑!
一个人跑了不要紧,关键是这一个人就像点着了鞭炮捻子一样,数百个炮仗紧跟着炸响。人们蜂拥着从各自隐藏的地方跳出来,朝着玉素普的王城方向逃去。只管将阵地丢弃,把自己的后背暴露在南粤军面前。
“司事麦!司事麦!”那个号称熊本兵天下第一的九州口音,用高亢的有些劈裂感的音调,大声吼叫着,督促手下人冲锋。
“军功就在前面,白米饭就在前面!杀!”
数百人齐声呐喊,各自挺着刀枪直冲入败兵的队伍之中。
一个个坏消息被人快马从前线传递到王城之中,然后前来报信的人就一头扎进城池之中,说什么也不出去了!
前方的战事对于玉素普来说可以用一触即溃,糜烂至极来形容。原本他的兵力要远远多于郑森和吴六奇指挥的这三四万人,原本打算集中兵力利用山林树木的有利地形,设下埋伏给吴六奇来一个狠的。但是,却不想吴六奇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将兵力分摊。没有主攻方向,但是处处都是放人血、割人肉的小刀子。你如果不平分兵力处处设防,那就被他钻了空子。可是你玉素普手下的叛军士兵,欺负一下老百姓,劫掠一下异教徒还凑合,如何能够与这些百战精兵、职业武士相抗衡?
乌合之众对上百战精兵,双方的素质差距立刻便显示出来!
一队队的玉素普叛匪士兵,有的干脆逃也不敢逃,在头目的带领之下,打着白旗,命军中杂役挑了装满武器刀枪的挑子,从隐藏地点出来,寻觅一个宽阔的所在,大事高喊,“我们都是好百姓,被玉素普那厮胁迫而来的!我们向大军投诚!”
也有些自恃武力强横的。躲在树丛之中,牙齿咬得咯吱吱的响,“该死的卡菲勒,该死的异教徒!”
眼看着倭国的雇佣兵们距离自己藏身的树林草丛越来越近。为首的叛匪头目猛地一挥手,早已将弓弦绞得紧紧的弓箭手们,对着前方的雇佣兵们便是一通猛射。
可惜,箭头虽然都在各种见血封喉的植物汁液里处理过,但是。弓力却是不足,距离又稍稍大了些。稀疏的箭矢射出去,偶尔有几只落在进攻队形当中,却也只能是在那被油煮过的细竹条编成的竹甲上奋力摇动着箭羽,努力向内试图钻隙而入。也有几个倭国雇佣兵,不知道是不是天照大神开眼,将用见血封喉加工过的箭头射到了他们不曾有甲胄防护的部位,面门,手臂,小腿等处。登时面上和中箭部位附近泛起一阵黑气,眼见得是不得活了!
“抬下去!登记姓名,发放抚恤金!”那在后面压阵的火铳兵甲长,头也不回看也不看的低声吼了一句,“前面让开,我们来轰上一轮!你们在两翼掩护!火铳响过之后你们冲上去,砍人头,收军功!”
十几个火铳兵列开一列,半蹲着对着不远处方才向外抛射箭矢的那丛密林平端着火铳,随着甲长一声开火的口令。十几只火铳齐齐的扣动扳机,龙头落下,引燃药池内的引火药,瞬间膨胀的气体形成的巨大的推动力将弹丸推出铳管。随着阵阵白烟的升起。对面的那片小树丛被打得枝叶乱飞,惨叫声不断。
“冲上去!砍人头!”甲长收起火铳,平静的用通条清理着铳管,看着两旁的雇佣兵们嚎叫着扑向那片树丛。
树丛之中,也冲出数十人来,挺着手中刀枪与那些雇佣兵们搏杀在一处。一时间。熊本口音的叫骂和爪哇土语混合在一处,两拨同样矮小的身形混战在了一起。
刀枪撞击声,利刃刺破甲胄进入身体发出的沉闷响声,人在濒临死亡时发出的惨痛**,喷射出的鲜血被强烈的阳光照射之后发出的强烈腥味,这些元素无一不是在刺激着人们的肾上腺素分泌,让他们有更加强烈的战斗**投入这片杀戮战场。
见这里有叛贼出现并与官军作战,在左右两翼的熊本兵们立刻闻风而动,嚎叫着扑了过来进行增援。而且,更多的雇佣兵从远处呐喊着冲杀过来。
在红了眼打算用人头换取自己土地的那些雇佣兵的疯狂攻击之下,这一小股在爪哇岛上的叛乱活动之中靠着屠杀平民而“表现卓越”自负勇力过人的叛匪,转眼间变成了倒在刀枪之下的尸首。
几十个雇佣兵们纷纷弯下腰去,用腰间携带的肋差割去那些叛匪的首级,顺便搜一下那些尸体上是不是有什么值钱的小玩意。有人将浸在血泊中的刀枪捡起,准备作为战利品上缴或是留着自己使用。
初战的捷报,顿时让雇佣兵们兴奋异常,当军政司将各营各部的军功一一统计清楚,将每个人的斩首数字,杀敌、俘虏数目逐一造册之后,宣布缴获的财物归兵士个人所有,所有有功人员都将按照南粤军标准发放赏赐时,雇佣兵的士气们更是一跃而上了一个新的高度,此时,只怕是让他们回师江户,把那个姓德川的家伙抓了来,他们也是会毫不犹豫的登船出发!
“郡马,将军,前锋送来战报,从上午十时发起攻击开始,进攻仅六个小时,我军已经斩杀玉素普苏丹部下叛匪一千七百六十九人,俘获俘虏三千零二十七人,另有一千余人投诚。”担任预备队指挥官的近卫营营官王金,如今是承担着吴六奇的参谋长角色。
短短的六个小时,便杀敌俘虏五六千人,这样的战果足以令郑森得意一番了。他的铁壁合围战术,初步得到了检验。
“告诉部队,不要大意,越向前,距离叛匪的巢穴越近,当心叛匪给我军设下埋伏!”多年的经验,让吴六奇不敢大意,特别是这种初战顺利,转眼间便深入敌军境内数十里的情形,弄得不好,就是敌人的骄兵之计。引诱你轻敌冒进,然后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出现来那么一家伙!
“是!我马上派骑兵出去,往杨贞、邹瑞、李青、吴汉、欧亮、陈殿桂、蔡元等人那里去传将军的话,令他们务必小心谨慎!”
这些人都是吴六奇起兵以来的骨干军官。都是打仗打得老了的人。今日之战,更是每人督率所部,监督着数目不等的雇佣兵作战,兵分数路。吴六奇也是唯恐一路有失,全军震动。损失了那些雇佣兵。不过是赔偿些粮米布匹罢了,但是若是混成旅本部有失,只怕会影响了平乱大局!
数十个骑兵通信队,策马往几路人马的指挥官认旗所在的方向奔去,令他们务必督率所部,小心谨慎,切切不可大意!
“五叔,您的那些能员干吏可曾到了?”
郑森也是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种临机决断之事,便是八个郑森捆扎在一起也未必是吴六奇的对手。索性便放手让吴六奇施展,还落得一个大度的名声。他只管放下望远镜,端起茶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热茶,向郑芝豹开口相询。
照着李守汉的意思,郑芝豹从抚垦局所属人员当中,抽调了数百人出来,都是对于开辟新区,与土人打交道颇为精到的老手。事先编好了建制,每一队便是一府。这数百人的能员干吏足以将整个爪哇岛变成与内地一般无二的政体。只要吴六奇再向前推进数十里,他们便带着在巴达维亚城下培训已久的千余名当地汉人与归化土人,浩浩荡荡开进乱贼盘踞地区,将从村到县的政府体系搭建起来。让那些乱匪无处藏匿。
但是,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吴六奇所部推进到玉素普的王城之下基础上!
果然,当大队人马继续向玉素普的王城推进了数里之后,眼前的情况又有了新变化!
一阵密集而短暂的枪炮声从远处传来,不过一会,从直接面对玉素普苏丹王城方向的欧亮部下便快马驰来一名传令兵。
“大人!将军!我们与玉素普的叛军主力遭遇!欧将军中枪挂彩。部下兵马。。。。。。”
“损失多少!?”
吴六奇习惯性的抽动了一下鹰钩鼻子,这鹰钩鼻子也是他被称为吴钩的原因之一。
“欧亮将军以下二百余人受伤,阵亡四十余人,另有三百多倭国兵马阵亡,伤者未曾统计!”
“传令,卫生营跟着本将上去!炮队紧随卫生营!”
吴六奇听到了这个伤亡数字,不但没有感到惊慌失措,反而眉开眼笑。大声向中军的部队传达着号令,部下的军官和士兵们也是兴高采烈的收拾马匹火炮,检点一应应用之物。
一道洪流一般,吴六奇领着卫生营、近卫营、炮队营以及二千雇佣兵精锐浩浩荡荡直扑欧亮营所在地。
“大木,为甚铁丐这家伙得知部下中伏受伤,兵马损失颇多,反而如此高兴?”对于吴六奇,郑芝龙家族成员可以说每一个人都是好感欠奉。虽然说厦门之战早已过去,不过吴六奇长途奔袭,抄了他们的同安老巢,让整个家族的老弱妇孺都变成了南粤军的俘虏这件事,却是令每个人都恨得咬牙切齿。
此时吴六奇不在面前,郑芝豹自然也不会在侄儿面前掩盖自己的好恶。
“五叔,您长于政务,对于这军旅之事自然有些生疏。倘若是鸿逵叔父在此便会知晓其中的关窍所在了。”郑森有意的卖了一个关子。“五叔,侄儿这大半年来转战我南中各地,与诸路叛匪周旋,也算是从中悟出一点诀窍。不怕叛匪乱贼与我军正面对决,以我南粤军的堂堂之阵正正之旗,任何军队在我军面前都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唯一可虑的,便是乱贼叛匪分散,利用山势地形林茂草深之局面与我军周旋,陷入旷日持久之战。这是我军最担心的!方才吴旅长听闻欧亮营官督率的那几路人马与玉素普叛军遭遇,而且还颇有损失,再加上还有枪炮声传来,应该是可以断定,那就是玉素普的主力精锐所在。否则,以这爪哇岛上各路叛军的实力而言,没有人能够以少数部队给我军造成如此程度的损失!”
听完了郑森的这一番阐述,郑芝豹也是欣慰的点点头,“吾家有如此千里驹,何愁家业不能延续?”
距离玉素普的王城四十里,两支大军正在紧张对峙。
虽然只是区区爪哇岛上的苏丹,但是玉素普的出行派头和仪仗,比起李守汉来也是不遑多让的。旗帜,伞扇。侍女捧着的各类器皿自然不必说了,单是他乘坐的那顶轿子,便是六十四人抬着。旁边还有六十四名轿夫后备,每行进五六里便更换一次,以确保轿子抬得又快又稳。(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九章 南洋治安战 五
光是抬得稳当也就罢了。玉素普的这顶轿子,与其说是交通工具,不如说是一间流动的迷你宫殿。轿子做工精致,选材华丽,装饰奢华自不必说。内中更是曲径回廊别有洞天。用木质隔断区分出来客厅、寝室、更衣之所。并用数名内侍太监在外间侍候,随时听候苏丹陛下的召唤。
至于说玉素普本人,此时正在寝殿之内百无聊赖的看着几个舞娘扭动着蛇一样灵活的腰肢,将魅惑的肢体语言展示在他眼前。在他的卧榻之前,轿子底部,一个巨大的鱼缸内,十几条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在用玻璃制成的鱼缸内欢快的游动着。
眼前是几条美人鱼,脚下是十几条热带鱼,玉素普苏丹却仍旧觉得好没兴趣!也许是整个战场上的气氛实在是太过于压抑肃杀,让他的精力无法投入到对艺术的鉴赏上,他只想好好的宣泄一下胸中和胯下的**!
他一把扯过一个距离他较近的舞娘,三把两把的扯去了原本就十分稀少的衣物,便在那巧匠精心制成的鱼缸上面,与那舞娘胡天胡帝起来。
(对于玉素普苏丹的这个交通工具有怀疑的同学,可以去参考一下张居正张相国的那个移动的三居室,还有太平天国东王杨秀清的轿子,这位天父代言人的轿子里可是能够养金鱼的。)
轿内,苏丹陛下在那舞娘身上跃马驰骋,周遭几名舞娘乖巧的按照他的喜好在两人身上和结合部位口舌侍奉。阵阵娇喘**声透过重重帷幄和木质墙壁传到外面。
轿外,六十四个人肉减震器在阳光下被太阳晒得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却也丝毫不敢动弹一下,任凭着轿杠在自己肩头发出阵阵轻微而有节奏的颤动。
以玉素普苏丹这顶大轿子为核心,数万叛军排列看一个极为广阔的阵势,绵延数里,纵深一里有余!玉素普苏丹集结了可以动员的一切武装力量,准备在王城前给这些该死的卡菲勒一个迎头痛击,打痛了他们之后。迫使李将军坐下来谈判,进而承认他对爪哇岛的至高无上权力,然后在挥师向西,将那些该死的信仰邪神的异教徒赶下海去!
在代表着他的王权的大纛旗周围。整齐排列着他军队的核心力量,最为精锐的近卫军。以星月弯刀为主要图案的绿色纛旗下面几个近卫军身披战袍,外面罩着南中钢甲,在马背上得意洋洋的用鞭梢指着这个方向不知道高谈阔论。正在议论着刚才那一个小接触的战果。这些人的背后各自有亲兵高举着绿色的认旗,上面花花绿绿的写满了天方文字。也不知道上面写得些什么。
近卫军一律挑选的精壮汉子,虽然个头矮小,但是颇为结实。身上军装号坎整齐,手中擎着刀枪。外面则是各色甲胄区分开部队建制,各级头目们还有铁盔,普通士兵则是用竹子编成的斗笠充当头盔。也是同南粤军一样,各级部队以军旗区分开来,这些士兵们按照各自所属建制单位,站立在头目的周遭。
在近卫军的队列前,又有大约三四千余人的队伍。肩上扛着火铳在那里列队等候命令。火铳兵的队伍前面,赫然一字排开,二十余门各种口径的大炮放列完成。
但是,在近卫军的两翼,那些被征召来的各种叛乱武装、部族武装,装备和阵容便远远没有近卫军来得整齐威武,乱糟糟的阵型,五花八门的兵器,千奇百怪的衣着。不过,可以用来识别敌我的。便是营伍之中飘扬的绿色旗帜,同对面南粤军阵列之中的红色战旗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从弓箭到蛇形刀,从竹枪到火铳,这群家伙都有!”
通过望远镜的帮助。吴六奇将对面的阵型算是看得清清楚楚。对面的那种喧嚣吵闹,少数精锐混杂着大量打酱油、凑热闹的乌合之众的情景,让他想起了当年的桃园大社。
在吴六奇的旗号后面,军号声与铜哨声此起彼伏的应和着,卫生营的一辆辆医疗车将重伤员后运,在倭国雇佣兵的队伍当中为那些轻伤兵发放药物。包裹伤口。令那些倭国雇佣兵们欣喜的是,原本流血不止的外伤,清理创口撒上药粉之后,再用细纱布包扎起来,除了有些疼痛之外,已经并无大碍,照样可以上阵杀敌,给自己挣军功去!倭国雇佣兵的队列后,第一混成旅的军官和士兵按照号令。一队一队,一营一营集合列队。很快,以营为单位,以个个攻守兼备的大方阵便告完成。
炮队营的八磅炮在各个方阵中列开,大佛郎机作为营属火炮在营方阵前放列,炮手们将一个个子铳准备好。而那些十二磅炮则是在方阵后方展开,准备对远处的叛军进行轰击。
在炮队阵地的最前面,数十个火箭发射架已经被火箭手们排布整齐,手脚麻利的从骡马背上取出一根根油箭摆放在发射架上,瞄准手们左右上下的摇动的摇臂,调整着射击角度和高度。
在炮队的两翼和后方,数千名来自九州和关西的雇佣兵精锐被放置在那里,担任警戒和保护辎重给养。
王金率领的近卫营精锐做为总预备队,在吴六奇的帅旗后面列阵,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出击,给对方雷霆一击。
转眼之间。依托着山势地形,第一混成旅便将三四万人的队伍布成了战阵。
用一副三角巾吊着手臂的欧亮咬牙切齿的对着对面的队伍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骂了一阵,见吴六奇在那里始终一言不发,面色凝重,眼神之中有些悲切,未免有些慌乱,却又不敢去问,只得用眼神示意给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吴汉,“看大佬!”
“大佬!玉素普的叛匪主力都出来了。为什么不高兴?”同样是吴六奇同族兄弟的吴汉,壮着胆子上前询问,在这样的时候,眼前就是一场大军功,为啥大哥不高兴,反倒是愁形于色?
“上次对付这样的队伍,还是咱们刚刚归顺主公麾下时,在五华县对付桃园大社。那时候。阿标还在。”
原来如此!大佬是触景生情,想起了吴标!
“大佬!没事的!一会我让兄弟们烧些冥纸给阿标,让他在下面不愁没钱用!主公不也说了,阿标是为国捐躯。大节不亏!”
见吴六奇微微点头,吴汉稍稍松了一口气,“旅长,你看,队伍已经列开。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不急!将各营的营官传来!也包括辅兵义勇队的营官们!”辅兵义勇队便是那些倭国雇佣兵的正式称呼。
一阵短促尖利的号声之后,近百个营官按照建制区分一一在吴六奇的面前整齐列队,叉手施礼。
吴六奇对于本部军官看也不看一眼,却是和颜悦色的看着那些头发剃得露出青色头皮的义勇队营官们:“诸位倭国义勇,你们远道而来为主公出力杀敌不容易,本将军看这样,这场大功劳就送你们了,一会我军会以炮火轰击叛军阵势,炮火结束后你们随势而上,所有的斩首军功我们只要三分之一就好了。缴获财物全部归你们。”
“将军这话说的不对,对付这些废物,用什么火炮。就这点乱草杂鱼,还不如当年的一揆众。这等杂鱼,吾等空手亦能擒获。火药虽然大将军不缺,那也是能省则省,这样好了,省下的火药钱就给吾等买点酒庆功即可。”那个熊本兵营官算是这些义勇队营官之中为首之人,腆胸叠肚的努力做出一副雄壮的样子。
(这也是和他们的身份有关,雇佣兵嘛。口气当然要大一点。
这也算国际惯例了,当年瑞士雇佣兵就吃了这种亏。面对着法国人的军阵,雇主都让他们谨慎,说高卢雄鸡火炮火枪众多。还有骑兵,比较强悍,千万要多加小心。结果瑞士雇佣兵直接上了,最后愣是顶着惨重的伤亡把高卢雄鸡打得羽毛乱飞,鸡毛落了一地。。。。。。)
“就是!将军!省下的火药炮弹钱,便折算成斩首军功赏赐如何?”
“吾等保证。将对面的这些叛匪全数杀了,献到将军马前!”
“额,杀伤太多有伤天和(抓不到劳动力),也好,火炮就不用准备那许久了。不过这岛上海风吹来可是太凉了些,虽然他们不承认,主公可当他们是治下百姓,冻着了可不好。来人,一会火炮轰击之前,先来两轮火箭齐射,让对面暖和暖和。然后再用炮弹慰问他们!”
众人听得了吴六奇这份略带着几分戏谑调侃的战斗安排,自然是轰然叫好,各自领命离去。
“你,留一下!”吴六奇唤住了那个熊本兵营官。
“你叫什么名字?出身来历?”
“回将军的话,小人贱名白木行久。原系大名的家臣,家主兵败身亡之后,小人便浪迹于江湖之上,与各路名家切磋兵法剑道!平息九州风潮时小人便加入了义兵队,可惜福缘浅薄,未曾投入大少帅麾下。幸喜这次大将军招募义勇,小人便有幸投入麾下听命。办理赴倭国招募义勇事务的官员见小人剑道精熟,深通兵法,便抬举小人做了熊本这一营兵的头目。”
“好!如今我再抬举你一次!看见那个了吗?”
吴六奇森然说着,将手中望远镜递给白木,指着隐约可见的玉素普苏丹的轿子。
“带着你的一营义勇,炮火停息之后,给我直接冲到那顶轿子那里,那是叛贼头目玉素普的所在。活捉或者杀死都行。办成了此事,我向主公行文,保举你到我南粤军中做一个军官。”
有这样一步登天的机会,白木行久自然是狂喜不已,跪倒在地狠狠的给吴六奇磕了几个响头,转身雄赳赳的去了。
他回到自己的营伍之中将吴六奇的这番安排向手下众人讲了,顿时在熊本兵当中掀起一阵低低的欢呼声,各人整束兵器,检点衣服甲胄鞋子自不必说。
那边,火箭队已经点燃了发射的药捻,一根根火箭尾部喷射出长长的尾焰腾空而起。
首先要声明一点,就算现代火箭弹,也难免有布朗运动的倾向,当然,比起当年大明的火箭是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就算改善再多,也无非是让一支乱飞的苍蝇稍微有点方向感而已。而南中的火箭,显然是不可能跟现代火箭弹比,于是乎几条火龙腾空而起的时候。敌我双方的士兵的心都悬了起来。
不过还好,虽然有点小的布朗运动,这些火箭还是很不争气的基本遵循了空气动力学,完美的飞入了敌阵,并且点燃了化学燃料。与此同时散发出了大量热量。远远没有达到三哥设计的导弹那样的水平,瞄准你的眼睛,结果落到了你的屁股上!这些火箭落地之后,迅速在密集的队列当中燃烧起来,一切碳水化合物都变成了火焰,结局就是,靠近火箭的一些没有处理内脏的烧烤原料,顺理成章的熟了。
整个玉素普叛军的阵列立刻在这两轮火箭的打击之下,变得混乱异常。那些原本就没有什么军纪可言的乱贼武装,更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趁你病要你命!
“甲哨装填完毕!”
“乙哨装填完毕!”
“丙哨装填完毕!”
“丁哨装填完毕!”
从左至右。操作大小各种口径的炮手们按照建制由哨官高高举起哨旗大声呼喝,报告装填状态。各个炮手们气定神闲的按照各自站位或蹲或站,手中准备着火绳和准备取出发射完毕的子铳所用的铁钩,推弹杆、清洗炮膛的羊毛刷子。
“大佛郎机准备!”
炮队营的营官梁阿昌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自己左右两侧的几门大佛郎机的射击角度,应该是可以发射到对面附逆叛匪的阵型之中!
“放!”
手中红色令旗摇动,立刻数十门大佛郎机向外爆出火焰,瞬间白烟升腾,一颗颗弹丸夹带着风声和巨大的动能直奔对面乱哄哄的阵型而去!
两军相隔不过三百余步,正是大佛郎机射程杀伤里最佳的范围之内。为了立威,制造敌军的混乱。特意没有使用霰弹,用的是相当于十磅炮弹。
几十颗炮弹如同顽童们向水塘投掷的石块一样,在落点之处溅起了阵阵涟漪。不过,与石子落入水中略有不同的是。溅起了的不是水花,而是阵阵的惨叫,在空中纷纷飞舞的残肢和血肉。
那些乱贼叛匪,莫要说与南粤军相比,便是与玉素普的嫡系近卫军相比,纪律二字也欠奉缺缺。完全都是一群屠杀平民的好手。诛杀胸前挂着十字架的,信仰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的,信仰释迦摩尼的,一个个如狼似虎。劫掠同样是阿拉信徒的同教兄弟时也是一个个勇力过人。但是,在面对着炮火铺天盖地落下时,却是个个胆小如鼠,抱头而窜。
“给老子瞄准玉素普的炮队阵地,放!”
梁阿昌窥见玉素普的炮兵阵地上,那些炮手们也是手忙脚乱的在准备发射,脸上冷笑一声,大声吼出命令。
“头!你放心,咱们就用炮弹教教这群狗子怎么玩大炮!”一个炮长手脚不停,口中却与梁阿昌调侃着。
混成旅的炮阵地上又一次发出了雷霆般的怒吼声,一道道白烟升腾到半空中,渐渐的在半空中与潮热的空气相结合,形成了似雾非雾似云非云的一道奇景,笼罩在炮队的阵地上。
十二磅炮的炮弹在空中低空掠过,伴随着令人胆战心惊魂飞魄散的声音,随着阵阵的尖啸声,十几颗炮弹如同冰雹一样重重的砸进了玉素普苏丹的炮兵阵地当中。
围绕着炮弹的弹着点,在炮阵上,立刻是一阵的恐怖的喧嚣和骚动。那些担心炮弹会砸到自己身上的炮手们,纷纷转身便走。虽然落点处士兵们潮水般散去一空,除了个别倒霉蛋躺在空旷的地上不住的发出阵阵惨叫声之外,周围数丈之内空无一人。但是人们忘记了,这实心炮弹的另外一个杀伤手段,便是弹跳飞舞,在这混乱不堪的情形之中,实心弹更是得其所哉!
炮弹们欢快的在因为躲避炮弹而更加密集的人群中弹跃蹦跳,所到之处便是一片惨叫和血肉飞舞。
在密集的人群中打出一条条血肉通道,炮弹上沾满了人的血肉,一路弹跳过来的路径上,遗留着人的头颅、手臂,还有众多人等的大腿小腿,留下一处处鲜血与嚎哭一片的凄厉长嚎声。
一枚从天而降的炮弹,几个弹跳之后,恰恰好的落入了炮位后面弹药堆积的位置上,一头砸在了火药桶上!巨大的爆炸声和冲击力,将紧邻的大炮连同炮架一起掀到了半空中,旋即重重的落下,在人群当中砸出一片血海!
接二连三火药桶的殉爆声中,大批大批的外围叛匪,丢下手中的刀枪,只管掉头朝着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没头苍蝇一样成群结队的奔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章 南洋治安战 六
“这就是玉素普苏丹大人的銮舆?”
巴达维亚城下,借助着灯笼火把的光亮,带着几分戏谑,郑森与郑芝豹叔侄二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座极为奢侈华丽的移动宫殿。在二人的脚下,跪拜百余名被俘的轿夫,这些人以头触地,身体微微战栗着,但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唯恐一招不谨慎,便给自己招来杀身大祸。
轿夫旁边,十余个连同轿子一起被俘的阉人、侍女之类的倒是稍微好一些,脸色尽管也是惨白如纸,但是却勉强能够站立。
“是!回禀若殿样,这便是逆贼头目玉素普那厮的銮舆!”
一听这口半生不熟的南中官话,再听听特有的倭国称呼,郑森便是用脚后跟去想,也知道此人定是个雇佣兵头目。
眼睛盯着玉素普这顶大轿子上那用无数黄金和宝石珍珠砗磲翡翠装饰而成的图案,虽然只是些植物和几何图形,但也是精美异常。尽管也见了无数的珍奇宝贝,但也不由得令郑森有些叹为观止。“玉素普这厮,如此的奢侈糜烂,焉得不败!”
“若殿样,您却有所不知,这只是轿子的外部便已经如此之奢靡,轿子内部更是别有洞天,有小桥流水,美酒佳人。吾等初冲到这轿子时,轿夫慌乱异常,一时颠倒了脚步,这才被我等俘获。轿子里,除了侍候的几个阉人之外尚有数名佳丽为那玉素普歌舞助兴。另外,我们冲进轿子里时,那厮寻欢作乐的残局尚未收拾干净。只怕这厮经历此番战事之后,惊吓异常,从此便不能人道了!”
“哦!”郑森到底是年轻,血气方刚,听了有这么喜闻乐见的事情,不由得见猎心喜。忍不住抬腿就要顺着梯子到这么奢华有趣的地方去观瞻一下,看看与传说中隋炀帝的龙舟、迷楼,本朝武宗的豹房有何不同。
“大木。且慢!”在他身旁的郑芝豹拉住了他的衣襟,用眼神示意他不可如此造次。二人视线相交,郑森从叔父的眼神里读出了许多意味深长的东西。“你现在什么身份?不是福建总兵郑芝龙的大少爷,而是南粤军上下公认的二郡马!这样的东西。这样的场所,如此奢华暧昧的所在,谁进去都可以,唯独你不可以!”
从五叔的眼睛里,郑森读到了告诫和警示。立刻收住了脚步。
“来人!去将本官与吴将军的关防大印取来!本官要学习一下那灭了蜀国、灭了南唐的大将曹彬!一丝一毫不妄取!将此物原封不动的封存好!给本官送到顺化父帅处报捷!”
开玩笑,这顶装饰华丽奢侈无比的轿子,可是玉素普苏丹的安乐窝,而且,又是美女舞娘又是歌姬的,据说在南粤军冲杀到近前时,里面玉素普苏丹还在和一群美女胡天胡帝。如此暧昧的所在,一旦郑森一脚踏进去,等待他的便是各种解释不清楚了!别的不说,回到自己家中。李华樱的泰拳便会招呼上来,“你去那肮脏的地方干什么?”
这个时代所限制,李华樱虽然不会要求郑森一夫一妻,但是不吃饭的女人有,不吃醋的女人可是没有的!对于郑森的一些韵事,有些她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么重大场合发生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也是按捺不住的。
“你,是缴获这顶轿子的?在义勇队中官居何职?”
“回若殿样的话!小人眼下不是义兵队的了!吴将军说小人作战肯出力,为大将军卖力,足见一颗忠心。已经将小人所部全数拨出,眼下,小人和部下的二百多兄弟,都不是倭国蛮夷了!是我大明南粤军的一员了!”白木行久一副制止不住的喜悦洋溢在脸上。
“哦?那便说说你立功之事!”郑森知道。吴六奇的眼光是不会错的。他看好的人物,应该是在此战当中表现确实突出,否则也不会一出手便是全体加入南粤军这样的重赏。虽然这巴达维亚城距离玉素普苏丹的王城不过百余里,但是毕竟消息闭塞,他需要从这些战场归来之人的口中了解第一手的材料,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是!”白木行久接过郑森手下亲兵递过来的一个红漆木盘。上面是几碗菜和一碗米饭、一壶酒。“坐下来慢慢吃,一面吃一面跟我讲前敌之事!”
白木行久知道这是自己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眼前这两位,一个是大将军的女婿,一个是抚垦局的会办,随便哪个都是南粤军之中位高权重之人,那个人为自己说句话,都是足以让子孙后代享用不尽的好处!哪里肯吃饭,只管一股脑的将战场上的情形尽自己所见说出来。
两轮炮火射击,便已经让那些外围的乱贼叛匪们队形彻底乱了,陷入了崩溃的境地。从普通喽啰到大小头目,根本无心与南粤军对垒,只管掉头往玉素普苏丹的本队方向逃去。试图在玉素普苏丹的大旗下,得到阿拉的庇护!
但是,这样一来,一万多人的玉素普苏丹军队,便无形之中成为了这几万人的目标。在源源不断的冲击之下,这一万多叛匪的核心精锐也变得动摇起来。
“冲上去!”
南粤军队形之中一阵嘹亮的号声响起,顿时让所有人脑海中迸现出了这句话!
“诸君!跟我来!活捉玉素普!便是南粤军!”白木行久在自己的熊本兵面前大声吼出了这样的口号!眼前的这些熊本兵,早已被即将到来的好生活刺激的眼睛通红!一个个脱去了竹甲,将外套脱去,露出了肌肉结实的上半身,将外套牢牢的拴束在腰间,所有人都用一根白布条扎在额头,便是要卖力气,要拼命的标志!
“跟我来!”白木行久抽出祖传的太刀,一马当先的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在他的身后,数百名熊本兵呐喊着一路冲来。
但是,活捉玉素普已经成为了几乎所有倭国雇佣兵的奋斗目标,战场上一线布置的几十个倭国义勇队营,都不约而同的有着这样的打算。“八格牙路的!将军虽然说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你们熊本兵,但是,我们广岛兵(大阪兵、名古屋兵、。。。。。大家自行脑补。)也不是孬种!只要我们活捉了那厮。这功劳便是我们的!将军还能将我们的功劳硬夺取了给你们不成?”
几十个营的倭国兵都这样想,那些爪哇岛上的叛匪便是倒足了大霉。
一道极长的进攻阵线拉开了宽阔的冲锋曲线,渐渐的,形成几十个小小的攻击箭头。但是。几乎所有的攻击队形都是以疯狂的速度冲过叛匪的溃散队伍,对于跪地求饶,或是只剩下瑟瑟发抖的那些叛匪们看也不多看一眼,只管钻隙而入。有那碍手碍脚挡了这群疯狂追逐战功,为自己美好生活而奋力打拼家伙的。少不得数十柄太刀和长矛便立刻劈刺过来,将那碍事的家伙变成一堆血肉,然后大家继续向前冲!
见有人要与自己争夺俘虏玉素普苏丹的大功劳,白木行久一边挥起手中太刀,将一个拦在自己道路前面的溃败叛匪一刀拦腰斩为两段,任凭着鲜血和碎肉溅了他一头一脸,“冲上去!不要让这群关东来的家伙,广岛来的,名古屋来的,抢了咱们的功劳!”他声嘶力竭的吼声。在熊本兵的队伍当中如同一个炸裂开来的炮弹,威力巨大,那些熊本来的家伙,更加疯狂的向前猛扑。
这爪哇岛上气候温暖湿润,物产丰富,可以说最是适合人类生活。可怜那些自小在这样环境下生长起来的叛匪们,踹树便饿不死的人,如何与那些从一落地便与恶劣的环境、残酷的生活相搏斗才能生活下去的熊本兵的对手?何况旁边还有一群同样被白米饭炖咸鱼,豆腐管够吃的日子刺激的眼珠子红的比小白兔还厉害的倭国兵?
已经有倭国兵的队伍里喊出了“活捉玉素普,便是南粤军。爪哇有我一片地”的口号,很快的,这口号便如同野火一样传播遍了整个战场。
在这种口号的刺激鼓励下第一波次几十个倭国雇佣兵营,如同几十柄小刀一样。将爪哇叛军的队伍分割的残缺不全,鲜血淋漓。有那聪明些的叛匪头目,索性连玉素普苏丹的本阵都不投奔了,直接带着队伍逃走。动作慢些的,面对着手执利刃快速冲来的那些比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凶神恶煞们,两腿战栗不已。想要拼死一战,却是手脚发抖,想转身逃走,两条腿却如同钉在地上一般,动也不能动。
“吹号!让第二波的倭国义勇队冲上去!抓俘虏!抓得多的,功劳大!”看到玉素普苏丹系统的叛军阵地已经是一团混乱,无法组织起有组织有规模的抵抗行为,从头目到小喽啰都在与同伙进行着赛跑活动,吴六奇很是轻松的示意身旁的司号长将自己的命令传达给第二波次待命出击的三十个倭国雇佣兵营。
早已经急的嗷嗷怪叫的三十个雇佣兵营,不等到号音落地,立刻一股脑的冲了出去,将原本就混乱异常的叛军队伍,搞得越发混乱。不过,这些雇佣兵的头目大多都是有着中下级武士的经历,知道如何在这种战场上捡便宜。既然将军说以俘虏的人数来计算军功,那么,便是俘虏的人越多越好了!(这些爪哇叛军也是要感谢一下吴六奇的俘虏政策,让他们能够在这群倭国矮罗刹的刀下逃得一条性命,不过,如果他们知道等待他们的是如何繁重的体力劳动,只怕他们会立刻诅咒吴六奇这个卡菲勒下火狱的!)
瞅准了一群逃跑的叛军,仙台营的营官便远远的命人兜头拦截过去,自己领着一哨人马直接冲到这伙人的蜂腰部,转眼间一个大大的包围圈便是形成了。一网下去,近千名的俘虏便搞到手了。
“来人!给他们留个记号!免得被别的营抢去了!”仙台营的营官支仓三郎可是个颇有心计的家伙,草草的看了一眼那些丢弃了手中乱七八糟的各色器械,只管蹲着、跪着,在地上喘着粗气的俘虏,小眼睛翻了翻,想到了一个主意。
几块早已准备好的烙铁被弄到了燃烧的车辆上,眼看的烧得通红了,几个仙台兵如同拖曳着一口死猪一样,拖着一个俘虏来到了行刑队的面前。
“呲啦!”
一声轻响,跟着便是那俘虏一声听上去绝对不是人类发出的惨叫声。一个带有浓厚仙台藩伊达政宗家族徽章风格的烙印便出现了那俘虏的手肘上方,看着竹雀纹上飘扬的一面李字大旗清晰的被复制在了人体上,支仓三郎很是满意的点头赞许,“继续!”
转眼间数百个俘虏的手臂上都被烙铁烙上了印记。除非他们能够下狠心,砍掉自己的右臂,否则,这个标识便是永远的跟随着他们。
他的举动,立刻给各个集中精力抓俘虏额雇佣兵营营官们提供了最好的范例。“对啊!不留个记号,怎么能够说这些俘虏时我们抓到的?被别的营抢去了怎么办?!”于是乎,各种各样别出心裁的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巨大利益诱惑下,被发明了出来。用烙铁在俘虏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独特花纹的手段,这只能是属于那些有心计有准备的家伙,大多数人,则是用肋差在那些俘虏皮糙肉厚的地方胡乱划上几道,按照片假名或是平假名的符号,留下各自营的营号。
一时间。整个战场上低沉而短暂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惨叫声过后,便是连绵成片的呼痛**声,形成了战场上特有的声音。
这种事情,对于一门心思只想立下最大一个军功,活捉叛匪首领玉素普的白木行久来说,自然是不屑一顾的。在他的带领之下,熊本兵们连续击破了六个小股叛匪的阻拦,一头便撞进了玉素普的近卫军队伍当中!
虽然玉素普的本部也是逃跑的大有人在,但是。毕竟他的近卫军算是最精锐最核心的部队,见白木行久的队形冲来,最前列的火铳兵们还能够在头目的督促之下释放一排火铳,密集的弹丸登时将白木行久身边的熊本兵们放翻了十几个。
看到自己身旁的袍泽同乡被火铳打得血肉横飞。白木们不但没有感到恐怖,相反,他们被鲜血刺激的更加亢奋起来。在战前的敌情介绍和两军对峙时,他们便知道,这位玉素普苏丹部下有着近千人的火铳兵充当近卫军之中的火器部队。如今自己的同乡被火铳打倒,岂不是说明了。大家距离玉素普苏丹陛下已经不远了!距离过上可以媲美大名的生活水平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杀!”一声怪叫,白木行久率先冲进火铳兵的队伍当中,手中的太刀上下舞动,左右劈刺砍削,刀锋到处血花飞舞。那些熊本兵也是不甘落后,一个个挥动刀枪杀进了火铳兵的队列当中,转眼间便将这些手中只有火铳的近卫军士兵杀得连连后退。
“陛下!我们挡不住了!请陛下暂且后退!退回到王城之中,再行计较!”
早已经被惨烈的败局吓得尿了舞娘一身的玉素普,顾不得自己胯下之物还暴露在众人视线当中,垂头丧气的三寸丁躲藏在草丛之中不肯抬头出来见人。
“快!快走!”早就打算一走了之的他,如今有人给他找了这样一个良好的借口,自然不会错过,口中一叠连声的吆喝着命令那些轿夫赶快行动。
“陛下!天色黑了!您的仪仗太过于显眼了,还是请陛下乘马回城吧!”
于是乎,玉素普便从善如流,很好的采纳了大臣们的意见,跳上自己的御马,在几位亲信大臣将领的护卫之下,领着千余名近卫内侍,转进到王城,准备在那里组织力量,给以吴六奇为首的卡菲勒们以沉重的打击!
主子逃走了,留下那些轿夫和阉人们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有人打算跟着主子逃走的方向追下去,视线里,主人的白马在夜幕下还是十分的抢眼。但是,还没有来得及选择好逃走的道路,白木行久领着他的熊本兵们已经杀到了眼前。
满身是血的白木行久,俨然就是一个从地狱里逃出来的修罗恶鬼,他一把抓起一个跪地头朝下准备投降的侍卫,声色俱厉的逼问玉素普的去向。
那侍卫早已被吓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加上两个人语言不通,更是鸡同鸭讲一般,恼怒之下,白木行久一刀劈了过去,却未曾砍得动那侍卫,只是吓得那侍卫双眼一翻白眼,登时昏厥过去,收起刀来到眼前仔细看,借着跳动的火光,白木行久才发现,手中的这柄太刀已经和锯齿差不多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一章 驱虎吞狼?
白木行久忿忿的将手中这柄家传宝刀丢弃在地上,借着火焰燃烧的亮光在地上捡起了那侍卫丢在地上的佩刀,不料这柄刀甫一入手便让他颇为惊喜!
所谓的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从这口佩刀的形制、尺寸和入手的重量,白木行久就知道,这刀的材质错不了。否则,不会这样的一柄与倭刀类似的苗刀有如此沉重的分量!
果然,与残余侍卫兵刃相交,白木行久便惊喜的发现,这玉素普的侍卫居然有一些人装备的是传说中的呲铁钢宝刀。而他自己从地上捡到的那柄,便是一口上好的呲铁钢刀!
只是,饶是宝刀在手,却也无法追上玉素普逃亡的脚步,眼看着那隐约可见的白马,转眼间便消失在夜幕之中,随着这白马最后一缕身影在视网膜上逝去,不由得白木行久如同失去了一生之中的最爱一样,浑身有一种被人抽空了全部精力的感觉。绝望、沮丧、懊恼、忿恨,等等诸多负面情绪一起涌上心头。
“该死的!我为什么不跑得再快一些!为什么非要和那些低贱的下等人纠缠!”
“白白的丧失掉了立下大功劳的机会!”
口中喃喃自语的诅咒着,咒骂着,白木行久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感觉那么的不顺眼,俘虏不顺眼,缴获的刀枪器械、仪仗器具不顺眼,那顶巨大的銮舆不顺眼,便是在战场上大声说笑,讨论着彼此战果的熊本老乡们也是十分的不顺眼。
原因很简单,他没有抓住玉素普!照着吴六奇许下的赏格,他若是活捉了玉素普苏丹,这整个熊本营的兵士都可以入籍南中,从此成为南中的上国老爷。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根据军功占据一块可以传给子孙后代的硕大土地!而他,白木行久,更是可以直接加入南粤军,成为一名可以直接与幕府将军对视的天朝上国老爷!
作为一个世代侍奉大名的家臣后裔。白木行久家也是做到了六百石侍大将的级别,自然也是家学渊源,读过一些汉学书籍的。他便听说过,在那个天朝历史上最为混乱、璀璨的春秋战国时代。崛起西疆的秦国,便是用二十级军功爵位制度,打造出了一支横扫山东六国的虎狼之师。全国上下都是闻战则喜,因为斩下敌人的一颗首级便有一级的收获,各级军功之间的待遇差距可谓是泾渭分明。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不同待遇。那些秦军士兵才会以腰间系着斩下敌军首级、肋下夹着俘虏,犹自奋勇杀来的形象,留在了司马公公的作品里。
如今,南粤军对于各部雇佣兵的军功入籍制度,在白木行久等人眼中,便是天朝老爷们给他们开通了一条求上进的道路。只要肯为李大将军卖命,为他斩下敌人的头颅,他就会慷慨的给你赏赐。
这些赏赐无疑是巨大而丰厚的,从白花花的大米到黄澄澄的通宝,从女人喜欢的漂亮花布、绸缎到武士们喜欢的各种精美坚固的武器盔甲。每一种都是足以改变生活状态的上等佳品。
但是,在白木行久这些雇佣兵眼中心里,最为贵重的赏赐,莫过于一张允许他们入籍的通知书。多年与南中的商贸往来,政治经济军事上的接触联系,倭国国内已经有不少人通过各种途径在南中或是长期居留,或是正式成为明国老爷,拥有了一份体面的职业,还有一份丰厚的产业,享受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雇佣兵们心中,钱财粮帛的赏赐,都远不如一张入籍通知书来得重要、来得光彩!
一旦入籍,有了身份。那些钱粮、财物,靠着自己的本事,都是唾手可得之物!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雇佣兵明知道自己是炮灰的命运,也要顶着前面密不透风的弹丸向前猛扑的原因。
(其实,这种一夜之间改变命运,鲤鱼跳龙门的手段。也不仅仅是李守汉的南粤军一家在搞,请大家把目光向东亚大陆的东北角投过去。那里,黄太吉也是通过大肆编制汉军旗、将包衣抬旗的手段,激励士气,鼓舞人心。
至于说最早发明了这种改变个人命运手段的中原大地,却是早已废黜了这种军功制度,多年来文贵武贱积累下来的恶果出现了报复性的反弹。各处带兵将领御敌无术,扰民却是颇有几招心得。而且大兵到处,管你是什么总督、总理,咱老子看你别扭,直接就把你丢下自己跑了!
这种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制度,只在科举场上还有些留存,只不过,跳过龙门的,不再是可以上阵杀敌的好汉,而是一群范进。)
想想原本几乎触手可及的幸福,如今却和白鹤一样飞得远远的,不由得白木行久就没有一点好心情,对着手下人大发其火,口中不住的各种东瀛脏话骂出来,对那些被俘的默罕默德战士们,更连打带踹的。几次都有拔出战刀将这些俘虏统统死啦死啦的冲动,可是,如果没有了这些俘虏,那熊本老乡们的军功怕是更少了!他只得强自压下内心的邪火,只管对那些俘虏们拳脚相加!
“够了!你个萝卜头!把他们打坏了,老子还得安排郎中去给他们诊治!”
看着挥动着手中刀鞘不停的猛力抽打那些俘虏的白木行久,从后方赶来巡视战场,检查战果的吴六奇在心中咒骂了一句。
心里咒骂归咒骂,对于白木行久的战功,吴六奇还是颇为赞赏的。他和他率领的熊本兵,恰如一把尖刀的刀尖,直接刺入了那些叛匪的核心位置,硬生生的刺进了玉素普的本阵,并且将这厮的军阵搅得天翻地覆,让他肝胆俱裂,丧失了指挥作战的胆量。从这一点上来说,白木行久打得确实不错!
“你少在那里摆出一副死了老子娘的嘴脸给老子我看!不就是没有抓住玉素普那个贼头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在这爪哇混一日,便有机会抓到他!”
训斥了白木行久几句,顿时让这个熊本兵的头目变得双眼熠熠放光起来。
“给你个好差事!收拾一下,带着你的手下,押着这顶轿子,还有这些玉素普身边的人,到巴达维亚城去报捷!郡马定然会赏赐你的!”连打带骂的告诉白木行久。虽然这次没有抓到玉素普那厮,但是俘虏了他的銮舆,也是对叛军的一大打击,答应的那些赏赐不变。
于是。白木行久便领着他所部剩余不到三百人的队伍,押解着这顶玉素普苏丹的銮舆,将这个最大的战利品送到了巴达维亚城,面呈郑森叔侄过目。
听完了白木行久啰里啰嗦的讲完了这一切,郑森也是心中暗喜。
“若殿样。这是吴将军命小人送来的书信,请若殿样过目!”见郑森面色和缓喜悦,白木行久自然知道,眼前这位南粤军的二驸马对于战绩是比较满意的,此时不拍马屁,更待何时?急忙从随身携带的革囊之中取出一份火漆封固的书信来,双手捧起,毕恭毕敬的递到了郑森面前。
信是吴六奇写来的,讲得是战场形势,自然被郑森拿在手中仔细阅读。一旁的郑芝豹开始为此战之后爪哇岛上的局面开始筹划,该当如何调配人手,如何将各处村镇变成南粤军治下的铁桶江山。一时无聊,便与那白木行久闲聊起来。
郑家子弟都有语言上的天赋,何况郑芝豹与郑森都在倭国生活过,郑森更是有一半的倭国血统,说起东瀛话来,也是同家乡话没有什么两样。
“你姓白木?之前在哪个藩主麾下效力?”
“大人!那是之前的事!小人因为作战有些功劳,吴将军为了勉励小人,除了宣布小人和这些老乡可以加入天朝上国。成为主公驾前子民之外,更是给小人改了姓氏!”
“哦?!吴将军给你改了姓氏?姓什么?该当如何称呼你?”
“小人姓白!唤作行久的便是!”
原来吴六奇只是将白木行久的白木改成了白而已,却是用这个极为偷懒的办法换得了这群熊本土包子的死力。郑芝豹也不好笑出声来,眼珠稍稍转动了几下。有一个想法跳将出来。
“眼下这群乱贼大势已去,爪哇岛上平定在即,这群倭奴倒是可以派上大用处。”当下打定了主意便缓缓的同白行久出言询问。
“白行久,既然吴将军赐了你名姓,那么本官便锦上添花,送你个字如何?”
白行久自然知道送他一个字。这样的荣耀和就此而来的香火因缘会给他带来多少好处,当下心里欢喜的几乎要跪下来舔郑芝豹的靴子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白将军,你本姓白木,名行久,木字虽然被吴将军隐去了,但是你却不可忘却了根本。这样,本官便赠你一个字,岩松如何?岩石上的松树,恰恰与你白木行久的本名意境相符,将军以为如何?”
“白行久,字岩松,岩松,岩松。多谢大人赐名!”
“五叔赐了你一个字,本官自然也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来人!”郑森示意一旁伺候的亲兵取过一口倭刀来。
“这是家父按照倭国刀剑的样式,延请高手匠人用呲铁钢打造的上好利器,尔等既然出身倭国,想来平素使用倭刀惯了。本官便将这定风波赐给汝,汝等可要好生为主公出力才是!”
一天之内,从雇佣兵头目变成了天朝上国老爷,又被人称铁丐的吴六奇赐了姓名,又被执掌抚垦局的郑芝豹赠送了字号,还锦上添花的被郡马大人赏赐了宝刀,这一连串天大的荣耀让白行久眼前幸福的一阵金星乱冒,不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
口中千恩万谢的白行久得意非凡的带着同样得意万分的熊本老乡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押送着玉素普的銮舆轿夫们到军政司那里报功,同时将阵亡将士的姓名和战功详细上报为他们请领抚恤。按照刚才郑森对他们颁发的赏赐标准,这些阵亡将士,虽然本人身死,但是其战功亦可以有家人继承。不过,继承者只能是他本人的父母妻儿,兄弟都不可以。但是,郑森却是料想不到的是,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仅仅是我中华上国的特产。在巨大的物质利益诱惑面前。这个抚恤条件无异于给很多人开了一条迅速成为南中百姓的捷径,
很快,在那些穷得只剩下债务的阵亡将士家门前,便成群结队的来了一群群认亲的。只要你们肯将我的儿子和女儿列入你家户籍当中。成为那个已经升天为神的家伙名下的子女,那么,你家欠下的债务便由我来负责清偿。并且,前往南中的生活费用也可以承担一部分。
许多地方,为了认死鬼当爹的事情。也开始出现了一门生意,大把的黄牛掮客纷纷出现。于是,在黄澄澄的通宝和白花花的大米诱惑下,许多阵亡时只有二十多岁、三十岁的雇佣兵家中,突然有了七八岁甚至是十多岁的儿子和女儿。更有甚者,买一送一,将自己怀有数月身孕的妻妾作为离家近一年的死鬼老婆。
种种乱象,恕不赘述。
我们掉过头来继续将镜头对准郑森叔侄。
“大木,吴六奇这厮信中说些什么?”
回到了巴达维亚城,眼前的战事进展顺手。不由得令郑芝豹也是放松了许多。将身体整个的放置在一张西式摇椅上,随着摇椅的起伏,整个身体舒展开来。
“五叔,吴六奇的意见是,他这几日便挥师直入敌寇腹地,后面新收复的地域便要劳烦叔父的人马了!”
听得郑森如此说,不由得郑芝豹决然而起,“怎么?”
吴六奇的方略,便是将大军压迫到玉素普的王城城下,却是围而不攻。给玉素普苏丹以巨大的压力。将从王城到巴达维亚城这片广大的区域交给郑芝豹的抚垦局,迅速将原有的宗族、部族、血缘关系一一打乱,重新设置村镇。
在这一工作进展的同时,少不得郑森要督率其余各部。对残余流窜各处的小股残匪进行彻底的清剿。
“五叔,这放火烧荒的事情,吴六奇已经干得很漂亮了!接下来如何开荒,如何精耕细作的事,便要看五叔您的了!到底能不能把爪哇这块生荒地变成主公之下的一块良田,全赖五叔了!”
将吴六奇的书信递给五叔郑芝豹。郑森若有所思的言讲道。
于是,叔侄二人闭门密议,仔细的筹划如何将这块生荒地变成良田的各个环节步骤、所需要的人手、物力,有那些环节需要上呈李守汉批示的。
翌日,在原总督府的广场上,千余名抚垦局的得力干员集中在此,准备聆听会办大人与郡马二人的训示。
“诸位,昨日一战,吴将军已经将玉素普所部以及依附于他,为他马首是瞻的大小股匪击溃,此刻已兵临玉素普城下。正是围而不攻之时,恰好便给了各位一个施展才华本领的时机!”
简单的将前方捷报向在场的一千余人做了传达,顿时令广场上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议论之声。
“大人,昨日城中纷传,说是活捉了玉素普那厮,却是为何不曾活捉他?”
郑森笑道:“诸位不必遗憾,这玉素普乃是我等有意放他逃走,大家请看,我军之部署,围三缺一,将他与加尔文教匪之间的边界地带留出通道,要跑也只能往加尔文教地盘跑,他们两教水火难容,我们只需静候几日,说不定这两家就会自相攻灭,到时候我们去收拾残局即可。”
原来大人是玩的驱虎吞狼之计!等到他们两家厮杀的筋疲力尽之际,我南粤军便是那刺虎的卞庄,一剑便可要了他们的性命!
眼下进剿已经取得了巨大效果,但是,衡量剿匪平乱是否成功的标准,便是该地区是否净化,是否建立了有力的基层政权,推行各种法令制度。而以往的经验证明,每次大规模的剿匪之后,大大小小的溃散土匪叛匪会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了解窜至密林深处,躲藏在民间。所以,净化地区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
“本官给这个过程起了个名字,叫做驻剿!参谋处已经将从前线到原边界这一大片新收复地区按照行政区域划分出来,各府、各县、各镇、各村,你们这些抚垦局的好手,便要带着队伍下去,驻扎在自己辖区之内,分片包干,清剿散匪。同时,给老子把衙门建立起来,把咱们主公和咱们南粤军的威望建立起来!本官昨夜已经连夜上书主公,请他速速调集教师来,在爪哇地区建立数百所小学,推广圣人教化。你们给我记住了,要做到三勤:腿勤多走路,口勤多宣传,手勤多帮助那些被叛匪祸害的百姓干活!同他们吃饭在一起,睡觉在一起,干活在一起。让你们辖区内的百姓知道,到底谁才是他们应该追随的!”
郑芝豹的讲话风格,是这些抚垦局的能员们所熟悉的,顿时一阵轻笑声在队伍当中传了出来,有人低低的声音议论着,“这睡觉在一起,要是不留神上错了床,那可怎么办?”
“没关系!咱们大公子在台湾怎么搞的?你上了就娶回家嘛!大不了公家给你出彩礼就是!”郑森年轻,耳朵听力十分的好,听到了戏谑言语,也是立刻玩笑着回复。
人群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捉尽匪首,挖尽匪众,起尽匪枪!”这是驻剿开始之后从各处村寨镇店县府传出来的口号。
于是,在王城之中愁得几乎一夜白头的玉素普感受到了更大的压力。不断有细作冒着生死大险,穿越封锁线将外面的消息打探前来:
不到十天的功夫,抚垦局便在原玉素普苏丹的辖区内选择要点、交通要道开办了数十个镇级政权,紧接着,向下建设村级政权,向上建立县级政权。跟着,各级相关机构、学校也纷纷选址建设。
更要命的是,在镇公所更是设立了登记处,让那些被追赶的走投无路的散匪,到这里进行登记自首活动,而且,胁从者不问,立功者受奖。短短的几天时间,便有千余人到这些登记处登记自首,掉过头来极为疯狂的带着队伍到原先躲藏的巢穴之中进行绞杀活动。
“陛下,已经有十几个首领带着队伍向吴六奇投降了。”玉素普苏丹的宰相马苏德也是愁容满面的向他禀告近来的军情。
君臣二人在这满眼凌乱当中坐困愁城之时,忽然有内侍来报,加尔文教派民兵的使者求见!(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二章 治乱?治平?
一面绿色的星月弯刀旗和一面十字架的旗帜,并肩出现在了玉素普王城的城头!
让郑森叔侄与吴六奇没有万万想到的是,面对强大的军事压力,任何其他压力往往都显得微不足道。几日之后,消息传来,可惜不是玉素普与加尔文教互相攻伐的消息,而是两家联合,成立联合抗暴军,宣布共同对抗南粤军的无礼攻伐。
原本设计好的围三缺一,虚留生路,迫使玉素普向西逃窜与加尔文教派民兵进行冲突的方案,就此成为了泡影。
消息传来,气得郑森将院子里栽种的花树都砍断了几棵,刀锋过处,落英如雨,枝叶横飞。
估计写到这,有些读者要扔砖了,说你这文章写的虐心无节操也就算了,怎么现在开始乱写,穆斯林跟天主教是世仇,怎么可能说勾结就勾结。这里无节操不厚道的作者可是冤枉了,自古以来面对巨大的军事压力,宗教根本不是个事,别忘了欧洲国家都有勾结奥斯曼帝国的黑历史,连大名鼎鼎的破轮子都勾结过奥斯曼对付毛子,如果不是他和约瑟芬的婚姻破裂,惹恼了他那个在土耳其当皇后的大姨子,枕边风吹动奥斯曼的几十万大军和他作对,这欧罗巴的一亩三分地鹿死谁手也不好说呢!远的咱们就不提了,只说前些年波黑战争的时候,面对塞族的疯狂进攻,穆族和克族本来杀的正爽,也是毫不犹豫的组成了穆克联军一起来对付塞尔维亚人的凌厉攻势,就算是有美爹在一边给他们拉偏手,照样也是被塞族打得节节后退。
扯远了,宗教这玩意,中国老祖宗早就看透了,信则有,不信则无,当它是回事它就是回事,不当回事。那就屁也不是。
“要不要上奏主公,继续调兵来?”郑森到底年轻,有些沉不住气,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增调兵马,一举荡平这玉素普与加尔文教派合流的贼人。
“愚蠢!”郑芝豹横了一眼宝贝侄儿,如果当真这么做了,势必郑森会在李守汉面前的地位大打折扣,直接影响到郑氏家族在南粤军这个团体当中的地位。别人带兵的都没有提出来增兵添将。你作为一个总揽全局的人却先自己乱了阵脚,岂不是荒唐至极?
被叔父训斥了几句之后,郑森也稍稍冷静了下来,他低眉顺眼的给郑芝豹斟了一杯茶,“叔父,那您看该当如何?”
“文书是要写,而且是要尽快给公事房写一份呈文。但是,不是要求调兵遣将来援,而是要求公事房尽快调集教师、郎中、村长和各种工匠前来!如果巡警总署有人手的话,也请尽快调集至少一千名巡警前来!”
“叔父。不要求增派兵马来援,却为何要求调集这些人前来?难道,这些人便能够敉平叛乱不成?”
“这些人虽然不能直接敉平叛乱,但是却能帮助你收服爪哇的人心,更能够提升你在主公面前的地位!”
收服人心?提高在岳父老子面前的地位?就靠那些医生、教师和修造桥梁,开设工场、勘察矿山的工匠?一时间郑森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对于调派巡警之事他倒是明白叔父的用意,大抵是要在那些新建设的村镇派驻巡警,监督看管那些新近归附的百姓。
他是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听了关于在爪哇建设巡警制度的意义,郑芝豹眼睛里有了些赞许的意味。“但是。五叔,区区一千人的巡警,撒到这偌大的爪哇岛上,便是一把胡椒面撒到大海里一样。如何能够镇抚人心?震慑奸狡?”
“你呀你呀!”郑芝豹用食指和中指点指着自己这个读书读得有些脑子不够灵活的宝贝侄儿。他的本意,那些巡警到爪哇岛上来,便是充当各处村镇的巡警,实际上也是相关警力的头目。至于说大批的人手,自然要就地想办法。
“如今你手下,有两拨急于立功表现的人。你大可以放心使用。”
“叔父,还有这样的人?”听了郑芝豹的话,郑森立刻眼睛一亮,他的感觉顿时如同饿了三天的人突然发现在自己床头放着六个香喷喷热乎乎正在滴着油的肉夹馍一般。
“当然有!”
郑芝豹瞥了一眼正在院子里往来巡视的几个郑森身边的亲兵,虽然都是身着南粤军服色,刀枪甲胄亦都是南粤军的制式兵器,但是,郑芝豹却是从那些人的体貌特征,精神气质上一眼便看出,这些人都是来自倭国之辈!
“你身边的这些倭国亲兵,跟随你也是为时不短了,你也要给他们谋个出路前程!还有此次作战用命立下战功的那些辅兵义勇队,都可以选拔出来,在各处村镇给那些巡警充当辅助人手。这些人便和内地衙门之中的灰衣一样。”
郑芝豹的意思很明晰,他就是要让白行久们充当那些巡警们的副手或者手下,继续充当辅助人员的角色,也就是继续的干脏活。
有了巡警和白行久们这些刚刚从倭国加入南粤军体系的辅警将新区的治安牢牢的控制住,再有大批的医生将南粤军行之多年卓有成效的各种医疗卫生制度通过巡警的助力在新区推广,比如说不得随地大小便,不得饮用生水等最基本的生活制度。同时在新区控制各种传染病疫情的传播,治疗伤病,散发药物。这种治病救命的事情,历来都是最好的安抚人心手段。就连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土匪胡子,都有规矩不得对郎中先生无礼。
基本盘面控制住了,接着下来的就是推广小学教育,那些教书先生就要上场了。对那些幼童进行洗脑奴化,不,南粤军的基础义务教育,让他们在掌握了一定的文化水平之后,能够更好的谋生。
至于说那些工匠的用处,则是更加长远:精通土木建筑的,可以修路架桥,建设房舍;擅长采矿冶炼的,可以选址建设矿场,建立冶炼工场;专业是采伐木料打造船只的。正好可以在爪哇岛上的密林之中大显身手,将采伐下来的木材在海边建立船厂,增加海上运力和捕捞能力。这些手段可以最大限度的安置闲散人员就业,让那些每天除了抽烟闲扯打老婆生孩子的爪哇男人们有了一个消耗精力的好去处。不但可以消耗体力,还可以赚钱养家。
将白行久和身边这些来自倭国的亲兵派去充当辅警头目,却原来有着这么大的好处!不由得喜得郑森有些抓耳挠腮的。
“五叔!您喝茶!方才说还有一批人,也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对!咱们南粤军在爪哇也是有些年头了。当地土人也是有不少归附我们的,这些人不论是从血缘、宗族上。都容易被当地人接受,可是,这些鸟人又和白行久们一个鸟样,在对付爪哇土人这方面都是比我们自己来的还要狠,下手还要毒辣得多!这些人,你也可以派上用场,让他们分散到各处村镇,给村长、镇长们充当副手、属员等各种角色。这些人也是熟悉我南粤军制度,知道有了这个身份,从此便是我南粤军体系内的官儿了!办起事情来自然是加倍卖力!”
“有了这些手段。这爪哇岛上一半以上的土地,三分之二的人口都在主公的治下,而且会逐步的变成前线对付叛匪的助力,你又何必行文到你岳父老子那里去求救兵?没的折了自己的面子,折了我郑家的威风锐气!”
听了五叔郑芝豹的一番条分缕析、掰开揉碎的分析讲说,顿时让郑森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原来,平乱不仅仅是靠着刀枪兵马,更要紧的是建立一个可以让老百姓安稳度日,能够有希望有尊严的过下去的制度。
都说治乱容易治平难,其实。这完全是一种错误的、不负责任的做法。
所谓的治乱容易,不过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额,只管到了叛乱地区之后,撒开兵马。“所见之处皆是乱民,皆可杀!”于是,大队人马撒开了,将手中的刀枪火炮尽数施展开来,连连报捷,斩杀叛匪多少。并有首级送到帐下报功。只可惜,大多数被送到主帅面前的首级,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那些本来的叛乱分子,却是安然无恙。非但是安然无恙,只怕是到了朝廷耗费粮饷过大,自己吃不消的时候,还会被招安,从此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官员。
就算是叛乱被**下去了,那么叛乱地区也是人口锐减,虽然从表面上看秩序得到恢复了,但是叛乱的种子却是依旧存在着,只要有合适的土壤温度湿度,仍然会生根发芽。
可惜,真正意识到这样一点的人或者说打算下大力气采取笨办法做事情的人,古往今来,似乎也是只有区区那么几个。比如说左三胖子。在他去陕西甘肃之前,不管是胜保也好,多隆阿也罢,眼里心里边只有一个“杀”字。杀得陕西甘肃新疆乱作一团,政令不出西安城。而到了左三胖子主管西北平乱军务之后,从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等诸多方面一起下手,不但将内部的战乱平定下去,顺便将俄国熊伸进来的爪子给撵了出去。“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这样的评价不是随随便便的拍马屁。如果没有这点本事、决心和成绩,几十年之后,他的湖南老乡也不会在北京城里给即将带着大部队进新疆的另外一个湖南老乡送上一部《左文襄公全集》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似乎这两个湖南人在新疆的问题上可谓是居功至伟。只可惜,到了后来,送书的人逝世之后,换了另外一个湖南人上台,真可谓是“崽卖爷田不知心痛。”短短十几年的功夫,便酿成乱源。
这位号召全国人民穿西装的领导人,却是不知道,那些和他一样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西方绅士们,可是在睡梦里都在研究如何将我中华重新变成半殖民地甚至是殖民地的!只可惜,这位爷便是死了,也是让国内贻害无穷,先是有人借着他的死借机生事酿成大乱,差点让我中华就成了今天的乌克兰。跟着,他施政过程之中的种种恶果更是逐一显现出来。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位,还不停的有人跳将出来纪念他、写文章歌颂他,当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在白头鹰的基金会拿稿费的。
很快,李守汉的批复便回来了。
“此举甚好。甚慰。可在爪哇摸索总结经验。成熟后在各处新区推广。”
看着批复上朱砂淋漓的字迹,郑森叔侄相识一笑,颇为得意。
这几天,郑森与郑芝豹叔侄二人已经就如何安定爪哇局面拟定出来了一份极为详细的实施方案。
在爪哇推广教育的基本方针是第一教育爪哇土人爪哇自古以来是中国领土。爪哇土人是中华民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爪哇将和中国内地一到共存共荣。第二则是推广汉语教育,要让整个爪哇形成一种以说汉语为荣以说土话为耻的分为,大小商店的招牌一律用汉字书写。第三则是要鼓励当地土人改汉名、汉姓和跟汉人通婚。
“千里石塘在汉初便已经有了记载在典籍上,所以。爪哇岛上各处民众,皆是我中华赤子,与台湾各个遗族相类!”从典籍之中找到了关于爪哇和南海各处岛屿的称呼,并有了有民众南下出海谋生的记录,郑森便堂而皇之的将在台湾的经验复制到了爪哇。而且,还替那些土人省去了寻找一个祖宗的过程。
除了学校教育,郑森更是重视对爪哇岛上校外广大民众的社会教育。按照有教无类的标准,这种教育不分年龄与性别,它具有专门的教育设施,这些设施,有以下两个特征:一是注重精神教育。二是注重实务教育。
社会教育的复杂程度和涉及范围十分广泛,包括所谓戏剧教育,黎慕华原来组织编纂的几个经典剧目被戏班子组织巡回各地进行演出,虽然有的词句听不懂。但是大概的故事情节却是都能看的明白的。报刊杂志,印行各类教育小册子和传单;举办产业展览会,宣传南中的强大与富裕;礼仪教育,褒扬封建传统中的孝子节妇、祭孔祭神;此外还有娱乐教育、青年教育、成人教育、讲演、图书等,共十大项之多。
社会教育主要的突出特点就是教育手段多样化、教育方式灵活化,充分利用各种社会教育设施,使其在潜移默化当中接受教育。注重借助中国传统礼教和南中的教材课本相结合,同时,尽量避免那些宗教因素的介入。一些在爪哇也有传播的儒家文化观念,经过郑森叔侄组织人手进行偷梁换柱的改造、包装,与南中的各种理念结合而成,于是乎,原本极为被南粤军民鄙视的落后腐朽思想,摇身一变为至高无上的思想观念。“忠孝”历来被奉为中国古代家族统治的思想武器,利用儒家的“道德仁爱”、“忠孝”对民众进行所谓的礼俗教育。
第二则是强调实务教育,根据工业,主要是采伐业、木材加工业。采矿业,冶炼业,造船业,渔业捕捞等行业进行培训。
话说。当年鬼子在东北推行的初中教育就搞得是单科教育,在初中时就进行工业、农业、商业培养,这么一来初中毕业生就能够直接走上社会参加工作。
随着日本侵略战争在东北地区的不断深入,尤其是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伪满教育进一步采取了适合战时体制的措施,确立了战时教育体制。强迫学生进行军事训练和大量体力劳动,来强化战时训练。战时教3、强化军事训练。为了适应侵略战争的需要,日伪加强了对东北青少年的军事训练。教育内容十分广泛,并具有如下突出特点:1、重视时局教育。2、加强敬神、拜神教育。除灌输日本法西斯的“武士道精神”和阶级服从的思想外,还有教练、射击、指挥法、防毒、军事讲演及其它有关军事上所必要的诸多训练。4、“勤劳奉仕”。“勤劳奉仕”,是对东北青少年进行的强制性劳动,其核心为“国民皆劳”,即东北青少年要为支持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战争而进行艰苦劳役。
经过鬼子多年的推行教育,在伪满洲国各地学校的低年级学生当中,已经不再认为自己是中国人,而是满洲人。这还是一个拥有着五千年文化氛围的古老国度当中,便收到了这样的效果,在爪哇岛这种基本上没有什么强势本土文化的地方,效果又该如何呢?
在郑森强力推行这些制度和手段之后不到半年,在爪哇各地,便悄然出现了一股风潮,以说汉语为荣耀,以说爪哇土语为耻。
许多的汉人更是敏锐的发现到了一条生财之路,教授那些与汉人、倭人混杂在一处的爪哇土人学习汉语。一时间,爪哇岛各地各式各样的汉语培训班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那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和九十年代要求全民说英语,英语要从娃娃抓起时新东方门口排队报名的样子差不多。
只不过,这个时候,郑森与吴六奇早已奉调离开爪哇,这里只有类似于白行久这样的巡警辅助人员驻守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六章 张小虎的礼物 续
绥德州与兴化州,都位于十州的东北,南北遥遥相望。
其中绥德州从地理区域上可分成沿海低地、大分水岭与西部平原。几乎相当于整个西欧的面积。除了大小不等的几处天然深水良港之外,更是连绵起伏的森林覆盖在广袤的原野上。纵横流淌的河流,为农业种植和畜牧业的发达奠定了雄厚的自然基础。被官员们命名为卧龙河和墨累河之间的河滩地区,已经成为了绥德州最重要的小麦种植地域,为数万人提供口粮,虽然单产较低,但是胜在面积广大,灌溉方便。有那脑子灵活的移民见这一带地势平缓,水草丰沛,少不得打起来养羊放牧的主意。马兰比吉河两岸则是日后可以作为水果、葡萄和蔬菜生产中心;平原西部是半干旱地区,主要可以用来发展养羊业;台地区主要养殖牛、羊,北部纳莫埃河谷更是棉花的主产区。
兴化州就更不用说了。这里是李守汉从荷兰人手里巧取豪夺而来的,较之绥德州面积更为广大。只可惜,同绥德州便于开发农业和畜牧业的自然条件相比,这里的环境算是恶劣得多。多沙漠,但是沙漠之中却又分布着盐湖。绵延万余里的海岸线,更是适合捕鱼和造船业的发展。内地的广阔草场,虽然不适合养马,但是却是绵羊的天堂。这还不曾将可以发掘的那些储量巨大的矿产计算在内。当初从荷兰人手中将这块土地抢过来后不久,便在兴化州腹地发现了金矿,一时间移民如蚁附膻蜂拥而至。
想到了日后十州的发展前景,顿时让李守汉不由得差点口水流下来。
正待要想着将李家的几处产业比如说富琅山中的养马场和耽罗岛上的牧场是不是卖给胡氏家族或是李氏家族等一批已经靠着发展工商业和服务业大发横财的家伙,将主战场转移到十州去。
“我可以从内府当中拨出一笔钱来给户司,把绥德州和兴化州的草场、矿山所在地都买了下来。这样,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就成了我李家的世代产业了。不管是畜牧业还是采矿业、木材加工业,都是以后日进斗金都不止的产业!”
既然眼下欧洲打得热火朝天,而且原本打了三十年的战争,在南粤军不断提高质优价廉的武器军火和粮食布匹的供应之下。似乎到现在还有愈演愈烈之势。这个时候洋鬼子也无暇东顾,趁机先把南洋跟澳洲经营成自家的后花园好了。
“回头得让梅儿算计一下,各处养马场和牧场上,精于配种的兽医有多少人。愿意去十州的,可以加两倍的薪水。然后可以让隆盛行跑口外生意的伙计们帮忙在口外蒙古部落里购买些牧奴到十州去从事放牧。”
有了人工配种的技术,有了擅长放牧的蒙古牧民,最缺的就是各种牡马牝马,公牛母牛和种羊了。
“嗯。可以改一下章程,往十州的船只上必须带上几对牛马羊只猪狗等物。”想到了往十州输送动物种类,李守汉立刻脑海当中如同电闪一样迸出一个念头!
“老六!记住了!往十州的船上务必要仔细检查,不能有兔子上船!”
开玩笑,在李守汉的脑海记忆深处,澳洲大陆上的兔子成灾,都被网友编出了无数的段子了。
这块原本没有兔子的大陆上,在李守汉的印象里,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野兔的数量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数目,一百亿只!
1859年。一位名叫托马斯?奥斯汀的英格兰农场主来到了澳大利亚。在他携带的大批行李物品中,还包括24只欧洲兔子、5只野兔和72只鹌鹑。作为一名标准的英国绅士,奥斯汀对打猎有着特殊的兴趣,于是他就把这些兔子放养到他位于季隆附近的领地上。这样到了第二年,他就可以在空闲时间和其他农场主一起享受骑马打兔子的乐趣了。
在当时,没有任何人能够预计到兔子的繁殖速度有多快。由于澳大利亚没有鹰、狐狸和狼这些天敌,来到这里的欧洲兔子发现自己简直来到了天堂:这里气候宜人,遍地是可口的青草,四周又看不到敌人的踪影;另外这里土壤疏松,打洞做窝也非常方便。于是。一场几乎不受任何限制的可怕扩张开始了。
这些兔子从奥斯汀的领地出发,开始向北向西扩展。1866年,在南澳大利亚的卡普达,又有人往野外放养了一批兔子。从而使得兔子的扩展速度大大加快。此后,这些兔子的后代以平均一年130公里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到1896年时,兔子们的势力范围已经向北扩展到了昆士兰,向南遍及南澳大利亚,并横越澳洲大陆。来到了西澳大利亚。
在一望无际的澳大利亚大草原上,成群结队的兔子贪婪地啃吃着各类青草,十只兔子就能吃掉相当于一只羊所吃的牧草。同时,它们还会啃食各种灌木和树皮。在干旱的季节,它们甚至爬到树枝上吃较嫩的树叶,打洞啃吃树根,使成片的灌木丛和树林变得一片枯萎。据估计,在澳大利亚较为干旱的地区,每公顷土地上只要有4只兔子,就能使这片土地上的各种植物失去再生能力。由此造成的一个最直接的后果是,澳洲大陆大部地区的水土保持能力急剧下降,水土流失和土壤退化现象日益严重,给当地的生态环境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损失。
不仅是环境的破坏,与兔子们处于同一个小生态环境的土生土长的小袋鼠、袋狸等,简直完全没有竞争能力。使得那些性情较温和的有袋类动物只好忍饥挨饿。就这样过了几十年后,澳大利亚一种最古老、最小巧的袋鼠--鼠袋鼠最终竟落得个灭绝的下场。19世纪中叶时,兔耳袋狸在南澳大利亚几乎随处可见,由于在与兔子争夺食物的竞争中落败,如今只能在澳大利亚中部还可见到极少量的袋狸了。据统计,主要由于兔子的原因,澳大利亚灭绝或近乎灭绝的原生动物就有几十种之多。
十只兔子等于一只绵羊。这上百亿只兔子,可就是十亿头绵羊!能够创造多少就业机会和创造多少财富?
虽然不知道李守汉为啥严格禁止兔子进入十州地区,但是张小虎这些老人多年来养成的习惯,那就是对李守汉交代的事情做到不折不扣的执行。用张小虎的话讲那就是:“咱们主公那是上天星宿下凡。看得到的东西能够和咱们这些凡夫俗子相比吗?不告诉你为啥那是怕泄露天机!”
当下便长身施礼,口中唱诺,保证命手下人严查,不令一只兔子进入十州。
将这些关于十州未来发展大计和给自己家里的产业保值增值的事情处理的告一段落之后。李守汉脑海之中一片清明,一个颇为促狭的念头蹦了出来。
眼前的这个张小虎,可是和自己把整个吕宋岛上的西班牙人府库仓库打扫的一干二净的人物,他又岂是那种善男信女?白白的将部下的马匹猪羊拱手送出去?
他是想到了这里便面带着坏笑的向张小虎一呲牙,“我说张大统领。你把部下的马匹和船舱之中的猪羊鸡狗都给了十州的百姓,你当真是救苦救难的南无观世音菩萨啊!”
见李守汉这副神情,张小虎知道,主公现在心情不错,要和自己开开玩笑了。
“原本也没打算怎么着,可是看着都是主公治下百姓,人家一边苦苦哀求,说自己这里确实缺少马匹猪羊等物,咱们也不好太过于铁面无私是不是?!”
“少和老子这装好人!你张小虎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没有好处的事情,你肯做吗?”李守汉调侃了张小虎一句。
得!什么都瞒不住您!张小虎做出这样一副神情来。
“咱们左翼舰队把压舱的猪羊都交了出去。自然回程的时候不能回空了。”张小虎嘟囔了一句,“回空的话,一来浪费了运力,二来也对航行不利,船只发飘!”
所谓回空,指车船空载返回被称为回空现象。在《清会典?户部?仓场衙门》这样解释:“凡丁应解者,应支者,各覈其款,而收发遂限以回空。”减少回空现象,可以发挥运输工具的潜力。这也是李守汉一贯强调和坚持的。所谓的贼不走空就是这个道理。
“给老子说说,你们左翼舰队回程的时候带了些什么?”
看来张小虎也是早有准备,一脸讪笑着从衣服内侧取出一叠皱皱巴巴的纸张票据。上面墨迹犹新,看得出来。是刚刚填写好不久的。
“这是海关给我们左翼舰队开的纳税凭证,主公请过目!”
票据上最先闯进李守汉眼帘的便是一行字:“上好小麦十万零三百六十四石!”
除了这庞大的粮食数字之外,至于那些狗头金和木材之类的东西,便都是零零碎碎的数目了,不如这一行字令李守汉激动了。
“老六,你莫不是把十州百姓的口粮都给掠来了吧?!”李守汉不敢大意。他咳嗽了一声,眼前这位可是给西班牙词汇里增加了一个成语,张小虎的洗劫的!形容的便是所到之处寸草不留。他可不要把这种铁扫把的习惯和手段用到十州去!这块土地就算是粮食和畜牧业的产区,可是眼下正是如朱元璋所说,“天下初定,。像刚会飞的鸟,不可拔它的羽毛;如同新栽的树,不可动摇它的根,重要的是休养生息。”
若是张小虎一时贪心,将绥德州和兴化州储存的粮食一股脑的都运回来,只怕这几年的辛苦都将付之东流了!
听得到此,顿时张小虎没口子的叫起来了撞天屈!
“主公!好歹咱也在您手下干了这么多年活了!那些事情是该做的,那些事情不能做,那股劲是在自己人身上用,那股劲在外人身上使,我张老六还是分得清楚的!”
“这一趟出海,我把爪哇诸岛往十州海路上的那些大小岛屿都打扫了一遍,花了我半年多的功夫,弟兄们手下都有人命,可是不曾对咱们南粤军的百姓动一根手指头!少不得的,还给咱们的百姓留下些日常应用之物和战利品!”
“这些麦子,都是十州各地官府百姓从自己的思无仓、常平仓之中调拨出来的陈粮,最好的也是一年前收成的小麦。而且是由绥德州官衙出具的公文。折价多少都是他们定的,我水师左翼舰队的兄弟们没有开价。”
“而且咱们沿途回来的时候,又在各处补给点的仓库之中卸下了不少,作为库房储备的粮食。可不曾有一星半点儿的贪墨!主公如果不信,可以命人到属下的座舰上去,取来各处补给点官员出具的收条,便可以对得上账目了!”
张小虎的哥哥当年便是因为做事不够谨慎,一步步的走上了不归路。最后是杀身之祸。所以,几年来张小虎深深的吸取了哥哥用命换来的教训。别看表面上做事粗枝大叶的,但是,关节之处却是绝不含糊,所谓的私凭文书官凭印,千年的字纸会说话。这点张小虎把握的极为到位。
而他也知道,李守汉之所以说起这些事情,很大程度上是带有玩笑意味的,属于君臣之间关系比较亲密时所进行的活动。但是并不代表这些事情就不会有人给李守汉汇报。毕竟十几万石麦子也是一笔大数目,放在谁的眼睛里都是容易让人眼红害病的。
“老六。你说若是日后每条往返于南中各个港口到十州的绥德州、兴化州等处,运输移民或是巡哨的舰船,去的时候尽量多带些马匹牛羊猪狗鸡鸭的品种,回程时带些麦子回来,这样的法子如何?”李守汉掂对着手中的朱砂笔,无意识的在一张白纸上乱画着。
“主公,眼下若是打算在数年之内便让十州各地如南中各处州府一般,只怕很难。”张小虎也是多次往返于十州与南中之间的,对于两地之间的地理环境、人文环境、气候等等方面的差距也是颇有心得。别的不说,光是十州的各种毒虫猛兽。奇异动物,便够移民喝一壶的。
十州这块大陆,因为千百万年来孤悬海中,不曾与几块大陆有过生物交流。于是大批原始生物都在此有留存。可是,留在这块大陆上繁衍生存的不光是可爱的袋鼠和考拉,也有毒蜘蛛、红火蚁,海中以凶猛著称的鲨鱼同水母比起来,其杀伤力简直不值得一提。在杀人无数的水母面前,尖牙锯齿的鲨鱼就是吃斋念佛的老婆婆。
所以。张小虎提出的法子,对于十州的开发建设步骤,和此时郑森、吴六奇在爪哇进行的也差不多,都是稳扎稳打,步步推进的策略。除了继续向十州移民之外,往十州的航线要尽快固定下来,什么信局、车马行、船行之类的民间机构也要尽快介入。
“这些人都上了,各处联系越发紧密了,便是有奸狡之徒打算凭借海洋上的浪涛以为天堑图谋不轨,也能够迅速得知,一举荡平。”
张小虎说不出十州各处新开辟州府与南中各处,也包括福建、广东、广西等地进行通航、通邮,甚至是通商的词语来,但是,加快、加紧十州与南中、与两广、福建等处的联系,进而彻底将十州这片在郑和丫丫电子书被称为黄爪哇的土地彻底变成南粤军坚实的后方基地。
“而且这些民间船只往返航行时,国公府可以明确下文规定,每条船务必携带某种动物若干,某种工具若干。回来时,必须以小麦做压舱之物。”
这些手段,不过是在满剌加和凌家卫岛等处税关执行的进口强制制度的翻版,所有从西方来的船只,必须携带有牝马、牡马,印度的小麦和棉花,没有这些强制进口的物资做进入南中大门的敲门砖,你就等着多缴税吧!当然,你要是运气好,船上搭载着一个持有伽利略等人邀请函和有着国公府关防大印的通关手续的人物,你的关税也可以酌情降低一下。不过,又有几个人有那样的运气?几乎所有的西方船只都乖乖的在天竺各处装载马匹、棉花和小麦用来充抵关税。
张小虎却不知道,他的这番见解在南粤军开发十州、彻底将这块亘古荒原变成南粤军的粮米仓、骏马场、羊毛堆以及矿场的过程之中意味着什么。
当众人还都在筹划着过年之时,国公府的户司和工司便联合行文,将往十州的航线正式发布,并且对民间进行招标。“凡有实力者,皆可申请往返航线之执照。”
过了年之后,国公李守汉本人,更是从内府私财之中提出一笔海量的银子,向户司购买了十州的大片土地,从此国公府便成为了十州的最大一个地主。
“到十州垦荒去吧!那里不受每个人十五亩田地的限制,你可以任意耕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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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抉择一下,跟我混还是跟教皇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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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虎在李守汉面前言谈甚欢,君臣二人谈笑风生之际,本来被李守汉传召来急于觐见这位东亚地区最有权势的统治者,打算消除一下加尔文教派的新教义在南粤军高层之中可能给天主教带来的不利影响的阿方索神父,却是被张小虎横插了一杠子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会见时间,只得在侯见室里坐冷板凳。
虽然是冷板凳,但是侯见室内的承启官们却是丝毫不缺礼数,茶点水果一点不曾怠慢了这位阿神父,不管他吃得下吃不下,精美的点心,新鲜的水果,每一样都是流水价的送上来。
若是别人,面对着这样的局面,少不得是食不甘味,愁容或是急躁的情绪会表现在这些阅人多矣的承启官们眼里。可是,这位阿方索神父绝对是条千年修行的九尾老狐狸。口中与承启官们不停的言谈晏晏,妙语如珠,不时的引起阵阵轻笑。眼睛的深处,却是一直的在观察着这些李守汉身边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试图从他们的神情变化当中获取对自己有用的信息。脑海当中,更是飞快不断的在分析着从承启官们言谈、神态、形体语言当中获得的各类信息。
面对着不断送上来的茶水饮食,饶是阿方索已经颇有些饥肠辘辘,但是,却也不敢放开大嚼。他担心一旦吃的、喝的过多,待会万一李公爵殿下要接见自己时,他却一时不便,急于去寻找五谷轮回之所,那可就是给自己这番苦心谋划许久的觐见造成了负面影响了。正如汉人们常说的那句诗词一样,出兵打仗没有获得胜利主帅就死去了,对,“出师未捷身先死。”
等了许久,勉强吃了几块点心,小口的喝了几杯茶。弥补焦虑当中损失掉的养分和体力。终于,从签押房中传来了消息,“张统领出来了!”
“阿神父,请您稍稍等候一二。主公更衣用膳之后便会接见您。”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眼看着那太阳已经从树梢慢慢的向西移动,从签押房内传出来了召唤声:“主公请阿神父觐见!”
“宣阿神父觐见!”
“宣阿神父觐见!”
年轻亲兵们洪亮的嗓子将一声一声的吆喝声由远而近的传到了侯见室中。
虽然李守汉本人并没有正式的被大明朝廷册封为国公爵位,原本给他拟定的宁国公封号因为李守汉本人认为这个与曹大才子丫丫电子书贾家的祖先封号雷同而觉得颇为晦气而上表拒绝。但是大明朝野上下都早已一致认定,李守汉的爵位就是国公。至于说是个什么名头的国公。那都是次要的。
不过,眼前的起居做派,警卫仪仗,漫说是一个国公,便是亲王也怕是自叹不如。
没办法,谁让他李守汉如今掌握着一支东亚地区乃至于整个已知文明世界里都最为强悍的陆海军?谁让他李守汉如今手里不但不缺钱粮,相反的,到了年底还要想办法花些钱出去,给辖区内的百姓发放些福利?
相反的,大明朝从弘宣之治到土木之变。执行的都是文人们提出的所谓以圣人教化,弘扬王道为主的路线,口中绝对不言利,不谈钱,不恃强凌弱。可是,这样的政策到了现在,却是出现了令人齿冷的逆转:内地那些不能打仗的军队头目,却是倚仗着手中的兵马刀枪,对于朝廷予取予求,动辄便是殴打官吏。屠城取财。这种景象,也是为百余年来被文官们踩在脚下肆意凌辱的前辈们讨回一些利息。不过,倒霉的却是给大明朝廷完粮纳税的百姓!可笑的是,这些不能打仗。见了黄太吉、多尔衮、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人的兵马旗号望风而逃的家伙们,他们的起居饮食,行动做派,与他们的实力却是极为不成比例。
如果按照他们所享受的生活标准和待遇来衡量李守汉的话,这个控制着几十万军队,几千万百姓。掌控着几乎太平洋西岸全部航线,将自己贪婪、罪恶的一双手伸进了印度洋和南太平洋海面的李守汉,简直就是一个艰苦奋斗的典范了!
在令人感到压抑的实力面前,阿方索这个上帝的牧羊人也不能免俗,谨小慎微亦步亦趋的跟随着承启官来到了李守汉的签押房门前。
“主公!葡萄牙帝国驻我南粤军使节、天主教神父阿方索奉召前来觐见!”
“叫他进来!”承启官的通禀过了好一会儿,从签押房之中才传出了一声低沉的答复,声音不大,也不够洪亮,甚至还略微有些沙哑,可是,听在阿方索耳朵里,却是足以影响欧洲政治格局,左右眼下在欧洲的战事,甚至是决定一个家族、一个帝国的兴亡。
进得屋内,阿方索顾不得打量室内的陈设,只管按照大明官场通行的礼节,以下属官员参见上司的礼仪,规规矩矩的跪地叩头。大明爵位皆是超品存在,可是非同小可的,又何况,李守汉可不是南北二京之中那些除了一个祖先留下来的爵位俸禄之外半点实力也无的空心勋贵。便是当初权倾朝野的蓟辽督师洪承畴,在辽东战场上行文给当时的宁远伯李守汉,都要以下属的身份向上行文,按照请示报告的格式,仔细斟酌一番词句才可以。
这个时候的西方白皮们可还远没有后代子孙们的底气和实力,面对着东方强大的统治者说什么自己只能鞠躬不能跪拜的理由。阿方索不但是磕了头,而且足尺加三的,按照二跪六叩的标准进行。
所以,一切都是以实力说话的。清初,欧洲各国实力尚且不足以挑战中华礼仪的时候,俄国、葡萄牙、英国使臣入贡拜见顺治和康熙时,照样是行三跪九叩大礼。只有在觉得自己羽翼丰满实力雄厚之后,马戛尔呢们才以各种理由来推脱自己不下跪、不按照天朝礼仪习惯行事。
以拜见尊长、父母、祖父母的礼节拜见李守汉时,不晓得阿方索有没有听到来自于马戛尔呢的嘲讽。
(这不科学啊!又有一堆板砖飞了过来,砸得不厚道的作者满头满脸都是血。来自于欧洲的神父,怎么会这样没有骨气,没有身份,甚至有些自甘堕落的面对一个东方的统治者?而且。这个统治者还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不过,不厚道的作者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听说过,当年瘸子帖木儿兵锋鼎盛时。欧洲各国都面临着一场新的“蒙古人”西征,而且瘸子本人又是一个十分狂热的穆斯林。于是乎,为了避免当年拔都、速不台等人带给欧洲的噩梦重演,无数欧洲的国王、公爵、伯爵们,纷纷遣使到帖木儿的王帐之前。奴颜婢膝。不要说是磕头了,就算是称子称孙都得要挖门子托人情。有兴趣的人可以去找找西班牙使者写的回忆录来看看,西方人对与瘸狼帖木儿的许多直观印象都来自于此。瘸子本身也是没有正式称汗,西班牙人都在帖木儿面前称孙子,阿方索,作为一个刚刚从西班牙统治下挣脱出来的葡萄牙使节、一个天主教神父,能够在李守汉这样一个控制着东西方航线,向欧洲大举输入各类物资帮助欧洲各国有力量同敌人对抗、威权比帖木儿更胜一筹的统治者面前行二跪六叩礼,已经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了。)
“本公近日公务颇多,不知道葡萄牙何时变成了帝国了?”从座位上。传来了李守汉略微有些冰冷的声音,他也不曾命阿方索起身、赐座,只管先追问阿方索的身份。“本公记得,当年冈萨雷斯起兵复国之时,本公答允他的只是一个葡萄牙王国,几时变成了帝国?”
“苦也!那话儿来了!”跪在地上的阿方索神父看不到李守汉的脸色,却能从他的声音当中听得清楚,话语腔调里满是不悦。须知,葡萄牙能够复国,并非是什么冈萨雷斯的天命气运。如果没有李守汉和南粤军在背后源源不断的以金钱、物资相支持,冈萨雷斯想被梵蒂冈的教宗加冕成为正式的葡萄牙帝国皇帝,那真是痴人说梦!
“殿下却是冤枉外臣了。外臣也是刚刚才得知,教皇冕下在给冈萨雷斯将军加冕成为葡萄牙正式、唯一的合法统治者时。一时激动,将葡萄牙王国说成了帝国,当时冈萨雷斯将军却是不敢妄自尊大,写了信来,诚惶诚恐的向殿下请罪。”
得!死道友不死贫道。阿方索神父果然是一个深得个中三味的好手。他清楚的很,李公爵殿下一时不能拿此时身在梵蒂冈的教宗如何。但是却可以将雷霆震怒发在他的身上。于是乎,同他一样都是罗马公教教徒,理所当然的道友教皇冕下便被他丢出来充当背黑锅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家伙干的,公爵殿下您有什么愤怒尽管去找他,我可以给您带路!
“原来是教皇的手脚!你若是不提,本公倒是忘记了!来人!”座位上的李守汉凛声吼道,充满威严的声音顿时吓得本来就出了一身冷汗的阿方索身体越发的潮湿了,他几乎感觉到自己的法袍外衣都有些潮润了。
几个承启官闻声而入:“主公,属下等在!”
“去到公事房,将巡警总署和海关联名送来的那份文书取来!本公要请阿方索神父给我好好的讲说一番。”
一份用拉丁文修成的敕书和几封私人书信被丢到了阿方索的面前,虽然已经被李守汉命人给他搬来了座位,算是礼节上给了他充足的空间。但是,看了这几份文书信件,吓得阿方索几乎从座位上掉下去!
那份敕书,是梵蒂冈的罗马天主教廷发出的。教皇冕下在为冈萨雷斯一世加冕时,得知了有这样一位神职人员在东方的工作和贡献,顿时颇为欢悦。册封加冕仪式之后,便命教廷相关人员研究了一下,看看该给这位阿方索神父一些什么奖励。
在收取了为老朋友、老部下、好帮手阿方索神父求取晋级功名的冈萨雷斯一世皇帝的金币、丝绸、百合瓷、圣瓷,以及异教徒女奴、漂亮粉嫩的男孩子之后,教廷的若干位枢机主教们一致决定,晋升阿方索神父的职级!
在这里,就要赘述一下天主教的这群神棍们那套繁琐臃肿的宗教官僚机构了。
天主教是一个威权性的组织,其等级有教士、主教、大主教和红衣主教,最后是教皇,这样几个级别构成,而且同时也强调教皇的一贯正确性。天主教圣职斑驳庞杂。而作为圣职三阶的最高一级。主教的等级也是形形色色。主教的等级通常分为:枢机主教(CardinalBishop)、宗主教(Patriarch)、首席主教(Primate)、总主教(Archbishop)、都主教(Metropolitan)、教区主教(DiocesanBishop)、助理主教(CoadujatorBishop)、辅理主教(AuxiliaryBishop)、领衔主教(TitrBishop)和荣休主教(BishopEmeritus)十级。当然,如果加上教宗(Pope)和总理执事(Primeministerden)两位,正好是十二个。暗合耶稣基督的十二门徒。
而我们所熟知的神职人员职级,除了神父之外就是主教了。主教即是藉著圣神被祝圣为教会中的牧人及管理者。也是教义的导师及圣职敬礼的司祭。在一般基督宗教主流教会,指耶稣基督派遣宗徒继续实行他的使命,到了第一世纪末、第二世纪初就形成了主教的制度。
主教的礼仪服饰为表明主教的职务与地位,在礼仪中,均有特别的标志:礼服、高冠、权杖、权戒、小圆帽。礼服——因著身分层级不同。颜色就不同。教宗:著白色,又称白衣主教。枢机主教:著红色,又称红衣主教。总主教、主教:著紫色,又称紫衣主教。话说教父第三集当中那位因为亏空了梵蒂冈的经费来找迈克帮忙的,就是一位紫衣主教。不过此人的结局似乎不太好,因为出卖了迈克,被吊死在了教堂的楼顶上。
红衣主教是天主教枢机主教的俗称。枢机主教是着红衣的。而且枢机主教有投票选教皇的权利,地位崇高。
天主教传统上修士在过去分为七品,一品最低,七品最高。一品到六品都是修士。体现在分工上,如司阍、助祭等等,到了七品就是祭司,也就是俗称的神父或神甫。但是这个七品也只是从七品,不是正七品。正七品是主教。从主教到教宗,俗称教皇,都是七品。但其中又分为主教、大主教、都主教、宗主教/枢机主教(宗主教比较特殊,一般不设这个职位。枢机主教也就是红衣主教。)
而阿方索既然是神父,便是从七品的官衔职称。经过教廷的讨论,认为他的功绩巨大。在遥远的东方开辟了一个新的教区,发展了数以十万计的教众,将上帝的福音传播到了蛮荒丛林之中,所以。有必要晋升他为主教。同时,授予他开辟大明朝廷和日本、朝鲜等处国家新教区的使命。
也不知道是看在阿方索的功绩上,还是看在冈萨雷斯一世皇帝送来的那些贵重礼物,抑或是那些我见犹怜的粉嫩小男孩满眼饱含的泪水打动了这些庄严神圣的上帝牧羊人,对于阿方索主教的任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批准了下来。
可是,倒霉催的。这份敕书和几位枢机主教给阿方索主教写的私人信件,却在凌家卫岛海关被巡警总署以及海关的稽查人员登船检查时发现。
书信当中除了明目张胆直言不讳的告诉阿方索,老子在你晋升为主教的问题上给你做出的巨大贡献,你得好好的报答一下我。那些黄澄澄、金闪闪的金属制品,还有那些漂亮的丝绸,精美的瓷器,能够将食物烹煮的美味异常的香料,还有什么大象口中牙,犀牛头上角,红蓝绿各种颜色的宝石,更是多多益善。至于说那些笃信伊斯兰教的异教徒女奴,还不曾接受洗礼、没有坚定信仰的小男孩,更是要多送一些来,我要在卧室里给他们进行坚信礼。从而将他们从通往地狱的道路上拉回来,送他们到上帝脚下的光辉当中,和我们一道沐浴上帝的仁慈。
除了明目张胆的索取贿赂之外,更是对阿方索晋升为主教之后的工作提出了指导性意见。要求他尽可能的多多开设教堂,多多发展教徒,“不管你那里的统治者是信仰佛陀还是崇拜偶像,或是伊斯兰的信众,你可以采取任何手段,不必遵守他的法律来发展我们神圣的事业。”待教徒发展到了一定规模之后,便可以尝试着将大明变成一个信奉天主教的国家,成为历代天主教教皇传说中在东方的约翰长老国。
到那个时候,不但阿方索可以从主教变为职级更高的总主教、枢机主教,甚至说只要他肯花钱,大家到时候捧他当教皇也不是不可以。(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八章 抉择一下,跟我混还是跟教皇混?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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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群只知道和罗马的放荡女人**一道鬼混的家伙要坑死老子啊!
看着这一封封从罗马城中写出来的信件,阿方索没有了晋升主教的欢喜,脑海当中完全是对那群在梵蒂冈逍遥快活的骗子小偷盗窃犯恋童癖们的咒骂。
看着他额头汩汩而出的汗水将皮肤变得汗涔涔的,在灯光的映衬下闪烁着惨淡的光,李守汉心中不无得意。
“该!让你们这群神棍整日里的对我中华指手画脚的!若不是老子现在一时顾不上,手脚伸不了那么长,老子便派遣一支兵马过去,拆了你的罗马教廷,把教廷改成道观!”
天主教在进入中华之初,有所谓的给在我中华展的信徒提出的三条戒律,就是所谓的不得尊孔不得祭天不得祭祖。这三条,完全是一种**裸的强盗逻辑,是文化宗教强盗们提出来的歧视性手段。之所以提出这样的手段,除了表面上标榜的不崇拜偶像之外,更是为了打断我中华的文明传承。须知,数千年下来,儒家思想法家手段早已成为了我中华文明的一部分,渗透进入了每个人的血脉当中。如今却宣布教徒不得祭孔,表面上是因为祭祀孔子也是偶像崇拜的一种,实际上却是针对的中华文明。至于说不得祭祖,更是与中华文明当中的家族传承,祖宗血脉等观念严重冲突。当然,也有一个可能的原因是不厚道的作者推测出来的,难道是因为他们的开山祖师爷耶稣是个大姑娘养得,出生在马槽当中,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家族血脉,所以便嫉妒仇视这些?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欧洲的贵族当中却又十分讲究门第传承血缘?不但有一门纹章学专门研究家谱家徽,更是因为近亲结婚而给医学增加了一个外号皇室病的血友病。
这大概就是双重标准的肇始吧?
不过,也就是因为这种做法,害得几百年后的太平军在席卷长江流域时。却被曾国藩的一篇讨粤匪檄而轻松的将气势如虹的太平军推到了中华文明的对立面,让全国的老百姓都认为“长毛”不是正道。也算是洪秀全杨秀清们吃了苏哥的挂落儿。
不过,说起来禁止教徒祭祖的事情,不知道被封为圣人的徐保罗徐相国知不知道,他的第多少代外孙女倪桂珍的女婿。同样的一个基督徒,便是在连连战败,被逼得下野退回老家做出一副表面上闲云野鹤神情的时候,过年也不忘记在丰镐房老宅之中拜祭祖先。
所以说,什么狗屁的禁止祭祖,不得祭天,都是扯淡。都要看实力说话。
今天,李守汉的目的就是要依靠手中强大的实力,来解决境内和日后大明朝境内的各类宗教问题。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李守汉对于各类宗教都不太感冒。不管他们身上披得是道袍还是袈裟。胸前挂的是念珠还是十字架,手里捧得是古兰经还是圣经,在他看来都是一群不事生产的神棍寄生虫。但是,你又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能够有他这样的境界。越半步是天才,越一步是圣人。如果步子迈的太大了,那可就容易变成王莽,容易扯到蛋了。
但是在各种宗教教派当中,最让他提高警惕的,就是来自于耶路撒冷的这两大宗教。与这两个后世让整个世界都躁动不安的宗教相比,来自于天竺的佛教早已被本土化。同中原的儒家思想结合的很好了。至于说本土宗教道家,那更是早已是中华文明构成当中的一部分了。不信,为啥我们传统文艺作品里,那些智慧象征的正面角色。或是一肚子坏水的狗头军师们,怎么都是一件八卦道袍?想象一下,如果京剧《借东风》里的诸葛亮,不是身披八卦仙衣,而是穿着天主教的道袍,胸前挂着一百零八颗念珠。手中左手握着圣经,右手捧着可兰经,这幅场面是不是也让你醉了?同那两家外来宗教与中华文明的冲突和带来的危害相比永信大和尚们和若水道长们和女施主参个欢喜禅,用天葵炼丹这种事,简直就是小孩子撒尿和泥一样的手段,不值得一提。
而在这两个宗教当中,眼前阿方索主教所代表的西方天主教最近这一段时间的表现,更是让李守汉警惕性提升到了最高水平。
在他的印象里,这些胸前挂着十字架手里捧着圣经的家伙,都是为西方文明充当文化侵略的马前卒,不但披着宗教的外衣输出文化思想,而且还干着盗窃文物,刺探军事政治自然资源情报的间谍勾当。窥伺到合适的时机,更是亲自披挂上阵。
在中国与俄罗斯就边界问题进行谈判之际,那个著名的传教士白晋,便借着充当翻译的便利条件,将清政府的划界底线这样重要的情报告知俄国代表。而前来谈判的俄国代表果洛文,可不像某武侠小说作家描述的那样,轻易的被韦爵爷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物。得到了中国政府的谈判底线,更是狮子大开口的漫天要价,甚至是打算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逼迫清政府退让。
至于说在清政府日见衰微之际,这些传教士们在中国各地强占土地修建教堂,非法传教,公然纵容教徒挑衅中国政府的种种不法事端,更是层出不穷。更有甚者,在庚子年间八国联军侵入北京之际,美国的传教士们干脆就是脱下传教士的道袍,拿起了步枪,亲自赤膊上阵,干啥去了?不是为死于义和团手中的教友报仇,如果是那样,也算是他们有情有义,可以拿来拍一部好莱坞的大片了。到底是什么让这些满口仁慈上帝救赎词汇的上帝的仆人拿起了枪?
没有别的,是户部仓库里的银子!这群传教士端起了枪去抢劫户部的官银!
这还是生在我中国的北京,这样政治经济军事文化都较为强势的地方,至于说一些偏僻地区,各式各样的传教士们。干脆就兼营着贩卖军火鸦片的副业。豫西山区的民团也好,杆子也罢,装备的大量意大利制造的步枪,就是从非法传教的意大利神父手中买到的。
可是。这群掌握着近现代科技手段的家伙,既是毒,又是药。不能一概而论的将他们尽数斩尽杀绝,或者是赶出门去。所谓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把他赶出门外。他始终在外面惦记你算计你,你又该如何处置?只有千年做贼,不曾有千年防贼的。关键是,要如何学孟尝君,将鸡鸣狗盗之徒都挥出用处来!
李守汉心说,现在你们这些神棍在欧洲已经是越来越混不下去,居然想跑我这建立新的宗教区,真是痴心妄想,老子可能打仗比不过破轮子,但是对待宗教方面。老子可比破轮子有勇气的多。
随着航海大现,和各种自然科学的进步,在欧洲统治了数百年的教皇已经出现了颓势,否则也不会有这次一打便是几十年的战争。在李守汉看来,这场战争,势必是会加强欧洲王室的王权,削弱罗马教廷的神权。可是,如果不想让欧洲的坚船利炮到东方来,而是将自己的巨舰大炮开过去,还势必要维护罗马教廷的权威。这也就是他最近悄悄的命令隆盛行与荷兰英吉利等几家东印度公司秘密接洽。准备以回馈长期合作客户的理由,为他们开具信用账户,允许他们更多的赊购物资,用来进行欧洲王室之间的战争。
“你们尽管打吧!打得越久。越惨烈,我的知识科技教育体系就越建立的快。最后打得大家都奄奄一息了,罗马天主教廷出来收拾残局!”
李守汉冷笑着回味起马列那句经典判断,“一切宗教都是麻醉人民的工具。”其实宗教何止麻醉人民,很长的时间里,干脆就是麻醉全世界。
“阿方索主教大人。您说说来看,打算怎么样的在本公治下建立教堂,展信众?待信众到了一定规模之后,取本公而代之呢?”李守汉又一次的将一枚重磅炸弹丢到了阿方索的头上。
不过,阿方索却顾不得听李守汉话语当中偷换了概念,把教廷密信当中提出的将南粤军及大明朝廷变成一个天主教国家的构想换成了取李守汉的统治而代之。他只想尽快的在李守汉面前洗清自己。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的话,那么,等待他和他的罗马天主教的命运,就和那些被焚烧了教堂,教派骨干被丢进矿坑同那些操着五花八门语言的土人官奴一道去做苦力的加尔文教派一样了。
回忆起各地教廷主事神职人员在往来书信当中对与加尔文教派那些骨干和头面人物所遭受的悲惨命运的描述,阿方索神父不由得浑身一阵寒战。他可不想变成那一具具从矿坑深处被抬出来的尸。
眼前是一具一具加尔文教派头面人物的尸体在晃,耳边是书信里对加尔文教派被南粤军平叛部队扫荡的几乎寸草不留的幸灾乐祸的描述,手中却又是罗马教廷对自己的册封敕书和布置任务的书信。阿方索心里这个悔恨啊!他觉得眼下这个册封敕书就是把他丢到火堆上烤的一只黑手。
早知道这样难受,打死他也不会让冈萨雷斯去接受罗马天主教廷教皇的册封!有实力有兵马舰船钱粮在手,说自己是国王是皇帝,那个政权敢不承认?东罗马帝国实力雄厚皇权鼎盛时皇帝可以撤换君士坦丁大牧,又有谁敢说什么了?
“不!我不要接受这个册封!要册封也是接受殿下的册封!”
不知道是一时糊涂还是福至心灵,阿方索情急之下竟然吼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在日后的宗教史上意味着什么,怕是没有人能够回避。
他这一句话,倒是打乱了李守汉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进来被李守汉示意坐在他身旁一张椅子上的李沛霖事先商量妥当的步骤。
原本,李守汉在现辖区境内的各种宗教势力经过十多年的展已经悄悄形成了一支可怕的力量,拥有着巨大的影响和庞大的信众群体。
在这些宗教教派当中,虽然加尔文教派与默罕默德的信众在此次叛乱当中先跳了出来,被南粤军借机剪除了不少羽翼势力,将原本的势头打得元气大伤。但是一味的杀戮毕竟只是治标而不是治本之策。
“以孤之见,不可以有任何一个庙宇道观佛堂礼拜寺不在我南粤军国公府的掌控之下!”
对于境内不知不觉间出现了这样的一个第二权力中心。或是游离于行政体系之外的第二团体,李守汉深恶痛绝。他咬牙切齿的要将这些宗教势力变成自己王座之下俯帖耳的顺从忠犬。
“主公。”对于李守汉已经不经意间称孤道寡的举动,李沛霖非但没有觉得来的突兀,相反。他等这一天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若是要将这些寺庙道观教堂礼拜寺尽数变成主公掌握,无外乎册封管制之术。”册封,是历代中原政权对于宗教和少数民族领袖驾驭控制的不二手段。册封不仅可以用于对藩属地区的羁縻统治,对宗教也是可以起到控制作用的,乌斯藏的人王佛子。大博学珍宝智者和大海上师的转世灵童金瓶掣签是怎么回事,封孔子为大成至圣文宣王又是怎么回事,那是再明白不过了!
以身份而论,孔府衍圣公也是要朝着皇帝叩头的。号称三千年衣冠不改的曲阜孔家,在摄政王多尔衮的一道剃令面前,不是照样的全家老小在衍圣公府中欢天喜地的剃了头,留了辫子?以信仰而论,号称永生不灭的两位文殊菩萨在人间的弟子,为什么要接受转世轮回制度之中至关重要的金瓶掣签制度?而且要在朝廷特命大臣监督下进行?试问,如果不是大清朝廷的兵马实力打到了曲阜。号称是岳飞第多少代孙的岳钟祺大将军打进了拉萨赶走了准噶尔人,曲阜的衍圣公府和雪域高原的两位活佛,会接受这样的强制命令吗?
实力!说到底还是实力!
虽然眼下李沛霖不会猜想到日后的天下第一家也会剃留辫,但是,中原政权对各地的册封也要靠实力说话,东亚朝贡体系可不是靠着王道教化而形成的。而李守汉有这样的实力,这是李沛霖从不质疑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公想的要远远过这样的制度。
“孤要建立官吏驻寺制度,对寺庙道观教堂礼拜寺进行监管。他们的宗教活动。官吏可以不管。但是,举凡是房屋修缮,佛像殿堂珍宝文物壁画管理,日常财务账目。庙产管理,这些事情,驻寺官吏都要管起来!”
“除了这些,他们所宣讲的经文教义,都要经过驻寺官吏审验方可对信徒传播。庙宇观堂礼拜寺之中有神职人员生老病死,人员更迭。增添减少,必须向驻寺官吏进行呈报,转交有司审批。那种杀了人躲到寺庙之中的事情,在孤的境内是绝对不允许生的!”
“主公,若是有鲁达这样的好汉在主公军中,只怕上阵杀敌立功还来不及,又有什么功夫去大闹五台山?醉打山门?”顺着李守汉的话头,李沛霖调侃了一句。心中却是一阵惊雷般滚滚而过。
但是,眼前这样的景象,却把君臣二人拟定好的步骤彻底给打乱了。谁能够想到,阿方索在丢给他查抄到的敕书和密信之后,竟然如此的没骨头不中用?刚刚吓唬一下,便成了一堆没了骨头的烂肉。这一点,比起他的天主教后辈们可是差得远了。他们可是在教堂里搜出电台密码枪支弹药来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耍赖说自己是无辜的。
“得了!阿方索,孤今天找你来,不是打算看你这副哭丧着脸的样子的。就是打算问你一句,一头是你的教皇,一头是孤的南粤军和这南中数万里江山,你选哪个?”
这还用问?刚才阿方索已经明确表态要是晋升神职的话,也是愿意接受李守汉的册封的。
“既然你愿意诚心接受本公的册封,那本公自然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你那个教皇晋升你为主教,着紫衣。本公听说你那天主教的枢机主教更是尊崇。可以着红衣,被人俗称红衣主教的便是。本公今天便加封你做红衣主教的便是!顺便,你也可以加入我华夏户籍了!”
册封红衣主教?而且是由一个不信仰基督的世俗君主册封?这样的事情,可是在基督教的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便是当年的上帝之鞭阿提拉和将整个欧洲都置于蒙古大军铁蹄之下颤抖的拔都都不曾做到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九章 册封大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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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南粤军册封的红衣主教?
如果不是李守汉本人和执掌南粤军政务事务的李沛霖两个南粤军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就坐在自己面前,阿方索会认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或者是像浮士德那样,被魔鬼所诱惑了。
红衣主教或是正式称号为枢机主教,那可是在罗马天主教廷体系当中顶儿尖儿的人物!枢机候任者必须至少是司铎(意即:可以是司铎或主教),且有杰出的学识、德行和处事的才干(参照《法典》351条1项)。历史上出任枢机者包括平信徒、执事、司铎和主教。然而,1917年颁布的天主教法典规定,枢机候任者必须至少为司铎。教宗若望二十三世于1962年更规定,凡擢升为枢机者,如果是司铎,应祝圣为主教,但曾有若干位被任命为枢机的司铎获豁免晋牧。而且枢机主教有投票选教皇的权利,地位极为崇高。
虽然接受了李守汉的册封,势必会被罗马教廷视为叛徒,从此便与选教皇无缘。但是,这里可以拥有自己一个完整的教区。而且,当年罗马教廷与君士坦丁堡大牧首之间的那些龌龊事,又有谁能够说得清到底哪个是正统,哪个是异端呢?
还不是谁的势力大就是谁说了算?
面对可以拥有一个独立教区的诱惑,一个可以事实上当上没有名号的教皇的机会,阿方索不知道他的节操是不是能保留底线。
事实证明,阿方索红衣大主教的节操是负数。
除了舔舐着因为巨大的幸福感带来的强烈刺激而变得干裂的嘴唇,勉强守住脑海之中的最后一丝清明。努力的与执掌政务的李沛霖就接受册封之后的教会诸般权力义务等项具体事务进行细节上的纠缠。
首先一条,他对红衣主教这个头衔或者是名号有些觉得不够威风,执意要在主教前面加上一个大字,称为红衣大主教,而且要求李守汉以册封各地藩王的标准,诸般礼仪来册封他这个红衣大主教。甚至是相关的印信等物也要参考藩属国国主的尺寸来!
“可以,不要说和藩属国国主相类,便是超越他们的规格又有何妨?”
第二,阿方索大主教所领导的教会。是在国公府治下的唯一合法进行传播基督教义的教派,一旦发现有异端邪说出现,国公府在得到教会禀帖之后,有义务对这些传播异端邪说的非法教会组织进行铲除,同时没收其全部财产。将所有信众送往苦役营进行改造。
这一条就很说明问题了。
“老大。我是跟你混的。你的地盘上只能有我这么一家卖圣经的。我算是特许垄断经营。一旦有人也在那里拿着圣经出来卖,那一定卖得是盗版的。我告诉你之后,你得给我做主,把他们卖得圣经全部没收充公,把买圣经的也得严厉惩处。”
第三条便是教区划分了。
阿方索大主教的意思,除了眼下被南粤军以各种手段和形式控制的南中地区,包括从河静到顺化、九龙江、柴棍、湄南河、爪哇、吕宋、凌家卫岛、李家坡、满剌加等地,以及眼下成为藩属的缅甸地区、暹罗地区、榜噶剌地区之外,便是属于半藩属国性质的倭国和商贸往来密切的朝鲜,另外。两广、福建、山东、登莱等处也同样要划入教区之内。
换句话就是说,“老大,只要是你的军旗所在,我便可以在你的王旗之下传播主的福音了。”
这一条也是毫无压力的通过了。本来李守汉就是要在自己的境内扶植出一个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教会来,如今阿方索大主教既然自己提出来了,那便索性做一个整人情,将这些地区的传教权交给他便是。
当下双方谈好了卖身价钱,阿方索在李沛霖拟定好的相关文书上签字画押,算是在卖身契约上按了手印。完成了这个环节的阿方索立刻跪倒在地,以三跪九叩的礼数向李守汉表示了最高程度的效忠之意。
李守汉倒也罢了。只是认为眼前这个刚刚完成入籍的前欧罗巴神棍一时欢喜,昏了头,没有数清楚叩头的数目。倒是在一边将阿方索墨迹未干的卖身契小心翼翼的整理收起的李沛霖,眯缝起眼睛对阿方索大主教的这一番作为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国公府令有司拨出钱粮来。为阿方索大主教的册封大典筹划。
户司拨付钱粮,同时那些管账的好手们将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的山响,为教会明年的经费开支做着预算。工司的管事们,组织工匠在王府前广场上为阿方索大主教的册封大典粉刷墙壁,修葺场地,搭建观礼台和彩棚。忙得不亦说乎。
不过,这段时间最忙的应该还是阿方索大主教。
用那个被不厚道的作者黑了数次的名嘴的一句名言来形容阿方索大主教这一段时间的心情,那就是痛并快乐着。
他除了各种筹划大典的具体事务之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统一自己所直接掌控的教会内部的思想。同时,摸清楚有哪些人是忠于罗马天主教廷的那些异端分子的,对于这些人,阿方索大主教已经给他们在苦役营里预订好了铺位。
“你们在座的一些人曾经对我说过,公爵殿下不但不是一个将全部身心交给耶稣的人,而且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是中国传统无神论的信奉者,但是我知道这种信仰的人多数是善良的,因此,有人向我说,公爵殿下对耶稣的很多言论,甚至说上帝并不存在我并没有觉着被冒犯。”
“上帝只是造物主,信徒只是去歌颂上帝的伟大,上帝并没有强迫人去歌颂他。而上帝的主张在于公平,公爵殿下保证了人的居住土地与劳动三大权利,因此,站在公爵殿下的旗帜下,与公爵殿下的军队和政府合作,最大规模的将主的福音传播到四方。就是响应上帝的召唤。”
“在我看来,公爵殿下就是上帝面前地位最高的炽天使。”
阿方索大主教的这个马屁可谓是和历朝历代的神棍们吹捧统治者的招数如出一辙,但是,事实证明越是传统老套的招数越是好用。当年。同样是基督教的神棍们,不也是吹嘘铁木真就是约翰长老吗?到了现代,就连大博学珍宝智者和大海上师都说主席是文殊菩萨的后身,并且写诗来赞美。在藏区一些藏族老人的佛龛里,主席的画像可是供奉在两位活佛之上享受最虔诚最丰富的香花供果的。
阿方索大主教这样的说法。立刻在教会的各级神职人员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炽天使是什么样神灵?
那可是神的使者中最高位者,天使之首!炽天使,极少从事任何劳动,唯一的使命(或云本质)就是歌颂神。是神最亲近的御使,似神的物质。而且在犹太教和基督教中,他是直接和神沟通的角色,是个纯粹只有光及思考的灵体,并对炽爱产生共鸣。在天使群中甚持威严和名誉,被称为是“爱和想像力的精灵”。
炽天使无形无体,以其振动创造生命。若是必须现身於人前时。是以六翼四首(亦有二首之说)之姿出现。犹太教和基督教都是形容其有六翼,手持刻有Sanctus(希伯来语曰Trisagion;圣哉,圣哉,圣哉,万众之王)赞美词的圣扇(bellum,或曰火炎短剑)作指挥的旗帜。
炽天使有六个翅膀。用两个翅膀遮脸,两个翅膀遮脚,两个翅膀飞翔。一睁眼,就会发出如狮吼声,并发出红色电光划过长空。形如长蛇(龙)。炽天使的希伯来语,是“治愈者”和“至高者”(或守护天使)二字的合成字。
“我见主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他的衣裳垂下,遮满圣殿。其上有撒拉弗侍立。各有六个翅膀。用两个翅膀遮脸,两个翅膀遮脚。两个翅膀飞翔。”这是《以赛亚书》之中对于炽天使的描写情节。
炽天使的身份和职责是万王之王,守护天使。这不是和现在教会在公爵殿下的旗帜和保护之下,在前所未有的广大区域内放心大胆的传播主的福音是一个道理?
怪不得公爵殿下会如此对耶稣不屑,原来,他是上帝身边的最高级别神职人员在人世间的投影,有着这么大的来头。自然不会瞧得起耶稣那个家伙了!
(啪!一块板砖狠狠的砸到了不厚道的作者头上!却原来是听到这些歪理邪说,某情燃烧的岁月的猪脚再也忍不住了,飞过来一板砖狠狠的砸在了作者头上!用他那一激动就语无伦次而且有点结巴的特有方式骂到:“你说教会搞小男孩,敛财这些事也就算了,毕竟什么组织都不会缺少败类,可阿方索一个神父,如此无底线,也太胡扯,我跟你没完。”
不厚道的作者揉了揉头上的大包一脸无奈的说:“兄弟,你还是算了吧,你连门路都没摸清就乱喷。不要说用板砖来拍我,就是把你那一刀仙的快刀和石光荣的冲锋枪都弄来也没有用。别的我不知道,你们的新和尚头早就鼓吹镰刀斧头了,这次他出访白头鹰家,可是在资本主义的老巢演讲痛批资本主义是万恶之源,还说教会的任务就是帮助穷人获得居住土地劳动三大权利。
你可以先停下写围脖的时间,上CNN去看看相关报道,教皇方济各可是在全场一个小时的演说中,呼吁受到压迫的各国民众改变全球经济秩序,并谴责施行财政节约计划的相关机构是“新殖民主义”。他支持弱势族群争取居住、土地与劳动等三项“神圣权利”。他谴责盲目追逐利益的现有体系,要人们“不要害怕说出来我们要改变,真正的改变,结构性的改变”,认为“这套体系已经令人忍受不下去”,而且说“一旦资本成为偶像并主导人们的选择,一旦对金钱的贪婪主宰整个社会经济体系,它将败坏这个社会,谴责并奴役所有男人女人,摧毁人类的博爱精神。让人彼此对抗彼此。我们能清楚看到,它威胁者我们共同的家园。
此外,教皇弗朗西斯各也批评国际货币基金(IMF)等国际机构所执行的开发援助政策。他表示“没有强权有权剥夺人们行使完全主权,每当有人这么做。就是新殖民主义的崛起,这足以严重损害和平与公义。”这场演说是教皇弗朗西斯各2013年就任教皇以来,所发表时间最长、主题最广、最激昂的演说之一。
罗马教皇方济各对自由市场经济学的批评,使他成为了左翼政党标榜的对象,也佐证了他是**者的言论。作为全球120亿天主教徒的精神领袖。教皇认为资本主义是不平等的来源,这已经是最好的评价了。他作出的最坏评价是将资本主义比作杀手。教皇是否真如他的批评者宣称的那样,是一名红色激进分子?
我劝你还是先把党证找找,然后让你那媳妇赶快绣个镰刀斧头,万一哪天教皇高举红旗攻占华尔街,你也好拿这个当证明,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天主教徒。)
“仁慈救世归元显佑神化冲元扶正耶教大主教!”
这是国公府礼司的官员们为阿方索大主教拟定的封号,册封的金册、印信,都在造办处紧张的筹划制作着。
同时,在各处教堂的门楣上方。都新添了一个巨大的匾额,“奉令唯一正教!”用这样的匾额来标榜自己是在南粤军辖区内唯一合法正统的天主教团体。
同样的变化在教堂之内,原本在教徒做礼拜听讲说圣经的座位正前方讲坛墙壁上,只有耶稣被挂在十字架上的雕像。如今也在工匠们的忙碌之下,做出了一番调整。耶稣像被新制作小了至少一号的新塑像所代替。空出来的视觉空间,留给了一幅巨大的李守汉画像。画像挂在耶稣受难像上方,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芸芸众生。
按照阿方索大主教的说法,公爵殿下是上帝炽天使在人世间的投影,是教会的保护者,他的画像出现在耶稣受难像的上方是正常的。
有这样的榜样。教徒们自然是有样学样。很快,在教徒家中便出现了这样中西合璧的供奉:十字架在下方,圣母抱着耶稣的画像或者是用圣瓷烧制而成的塑像在供桌上,高高在上的。是用上好木料做成的李守汉的长生牌位。便和崇祯皇帝的龙牌一般无二。
至于说那些同阿方索意见不一致的教堂,或者是神职人员,拒绝在教堂和教徒当中传播新的教义的,拒绝接受驻寺庙道观礼拜寺教堂管理入住的,更不要说在教堂的布置上挂上奉令唯一合法正教字样匾额,和悬挂李守汉画像在耶稣上方的那些教堂。很快就有巡警总署的相关人员到场。
并且很快便在信教群众的检举揭发之下,发现了该处教堂存在的种种不法行为。从猥亵妇女儿童,到偷漏税,瞒报教堂信众的捐助,贪污公款,甚至是从隐秘所在搜出来不少违禁物品,比如说明显超出自卫合法持有标准的刀枪火铳,数量庞大的火药等等。
一个个这样的教堂被取缔,里面的骨干分子被丢进了苦役营。
同样的手段不仅仅在天主教徒团体当中使用。从道观、佛寺到礼拜寺、天主堂,都要接受驻寺庙官吏的管理。
从前关起门来便是一个小天地的教堂,高等级的神职人员可以享受着葡萄酒上好的食物,甚至还可以同年轻的修女和前来告解的女信徒进行一些深入浅出坦诚相见喜闻乐见的探讨宗教教义的学习活动,如今却是花一文钱都要经过驻寺官员的审批,一时没有驻寺官员的,便要到附近的巡警派出所或者是村镇政权去接受监督,这如何能够让这些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惯了的神职人员们接受?一时间,阿方索面临教会内部的反弹压力便可想而知。这些人不敢明着与阿方索对抗,但是各种消极抵抗活动却是层出不穷。
不过,令阿方索大主教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一支从天而降的同盟军彻底改变了这种状况!
援兵却是之前被打得鸡飞狗跳,差一点就全军覆没的加尔文教派的一群年轻人。
他们在加尔文教派建立民兵之初便公开反对这种做法,认为必须全身心的与官府合作才能更好的发展壮大自己的教派。在民兵组织被郑森与吴六奇几乎全部丢进矿坑之后,这些人痛定思痛,为了避免教派彻底覆灭,索性便公然站出来,修改教义,与官府展开了密切的合作。
在礼司官员的牵线搭桥之下,加尔文教派与阿方索大主教的以罗马公教为背景的教会可谓是一拍即合。一家需要生存下去,一家需要立一个大功劳树立起自己的形象,将内部的不满声音打下去。
加尔文教派宣布全体加入国公府指定的唯一合法基督教派,也就是在阿方索大主教领导下的新教。
而阿方索大主教也将自己的教义做了修改,将原本宣称的教徒必须要在神职人员的引导下才能成圣的说法摈弃,接纳了加尔文教派的经义。也就是说,教徒可以自修成圣,成圣门路有五条,读圣书,捐善款,守国法,参国战,遵戒律以上五功为成圣渐进途径,最终靠五功顿悟成圣。
是不是有点眼熟?和禅宗讲究的顿悟很像?
其实也不仅仅是采纳了加尔文教派的说法,也不光是禅宗的顿悟之说,上面讲的五条成圣之路,却是从伊斯兰教派的五功之说引用而来。
中华新教的教义,开始从完全的基督教教义到与中华文化相结合,本土化道路上发展。许多原本对于信奉了上帝之后便不能祭祖祭天祭祀孔子的规定心中惴惴不安的信徒,从此便不再有愧对祖先的内疚感,堂而皇之的在十字架旁边高高供奉起列祖列宗的牌位,初一十五逢年过节的进行祭祀。
阿方索的中华新教迅速的在南粤军辖区内将各种各样的教派统一到一面旗子之下,传播同样的教义。
不过,在山东却遭遇到了强烈的反击。
这场反击来自于此时正在山东地面上传播教义发展信徒的耶稣会教士龙华民。(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一章 五饼二鱼,你吃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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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华民做梦也想不到,他会在即将逃出生天的那一瞬间,落入到了另外一张罗网当中。↑,
当马队之中的十几个杂役从车上搬下锅灶,取出粮米咸菜,吆喝着垒砌锅灶准备熬煮稀粥时,他便觉得有些异样。但是却又想不出该当如何处理。
“老爷们去拣点柴禾,女人过来帮忙收拾一下饭食。孩丫子们帮忙拿一下碗筷!”为首的伙夫将一口大二十四印大锅放在垒砌好的灶台上,朝着这边正在发愣的流民们大声叫着。
“还愣着干啥!两位少帅要舍粥给咱们!这是给咱们的粮食!”被叫去问话的老者,兴冲冲的背着一大袋子粮食步履踉跄的走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千余名流民一哄而散,在荒原上捡拾柴禾,帮忙熬粥煮饭,小孩子们更是小脸冻得通红,端着一摞大碗眼巴巴的看着正在锅底欢快燃烧的火焰。
“宁宇,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带着一道走,还是派人送到济宁去,交给漕帮的几位龙头,换点东西回来?”
手下亲兵将褥套从马背上取下铺在地上,又将马鞍放在上头,张可旺舒舒服服的坐在马鞍上,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个包着厚厚棉套的铜质水壶,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之后,将水壶递给四弟张定国。
张献忠自从在开封之战后与李自成、罗汝才二部达成了联合作战的协议,接受了闯曹两家拨给他的兵马粮草军械,同时,为了加强张献忠的西营实力,李自成还很大方的将河南当地义军一斗谷和瓦罐子两部人马交给张献忠节制。
对此,罗汝才在私下里同张献忠交了底。这两部人马是李自成一直打算兼并但是不好下手的队伍,交给张献忠不过是送给顺手人情给他。他也不必多虑,有合适的时机便将这二人做了,兼并其部众便是。
对于这种火并别人的事,自从天启七年陕西农民军起事以来。所见多矣!张献忠、罗汝才都是见过而且干过。当初如果不是张献忠一时心软,李自成都会被他黑了。
离开河南,往英山霍山方向走了几日,得知左良玉所部十几万人被罗虎以一营人马击溃之后。张献忠更是心中去了一块大石头。
“娘的!老左完蛋了,多年来纠合的四方精锐毁于一旦,只怕几年都缓不过劲来!咱们正好可以大干一场!”
从盘踞在英山、霍山一带的老伙计、陕西老乡老回回、革里眼手中借来了数千精兵压住阵脚,张献忠自觉时机成熟。借着李自成、罗汝才消灭左良玉的当口,张献忠以庆祝大捷的名义请一斗谷和瓦罐子到西营老营之中赴宴。“大元帅和大将军干掉了左良玉,也是给咱老子出了一口恶气!没啥说的,得好好喝几天酒!”
酒宴之上,张献忠把他那部大胡子向下一扯,张可旺、张定国、白文选、马元利等西营大将拔刀而起,将一斗谷、瓦罐子以及他们的亲兵卫队剁成一堆肉酱。同时发兵围住二人的兵马,强行吞并了这几万人。
扩充了实力的西营人马同回革五营的老乡们密切配合,同漕运总督朱大典、凤阳总督马士英二人的部队打了几仗,这两个人的部队在内地明军当中也是属于三流水平,要不然也不会让左良玉这种部队如此的嚣张跋扈了。几仗下来。战果颇丰,连续在黄淮之间攻破了十几座城池。
检点着丰厚的战利品,张献忠不由得捻髯大乐。于是,借着大战之后双方都是要休整补充的空档,张可旺和张定国二人便被派出来,押运着大批财货北上。
“你们两个小子给咱老子记住,到了闯营客气话要多说,咱们父子不管怎么说也是欠了闯营的人情!多送些财货给闯王充当军饷。另外,那些财物美女,是给曹操的。你们知道该怎么说。”
除了还人情之外。张可旺与张定国还有一桩差使要办。
那就是想法子多弄些军械甲胄火药回去。
这兄弟俩带着自己的亲兵押运着大批财货,从江淮之间向河南一路北上,不敢走州县大路,只能偃旗息鼓的在村镇之间穿行。好容易到了山东地面上。却不想迎面撞见了这群流民。
照着张可旺的主意,给这些人几顿粥喝,给他们留下一些粮食,让他们自己去济宁城中找出路。咱们爷们还是赶路要紧。
但是,张定国却不那么想。
“大哥,我和罗虎、王龙一直有书信往来。据他们信中透露。如今济宁城中也有隆盛行的铺子在招募流民南下屯垦。而且,价钱不错。我打算……”
“嗨!那还费什么口舌!管他们几天饭,然后命人护送他们去济宁。拿着咱们西营和隆盛行联络的信物直接去,还省得他们自己找不到庙门!”
张可旺咧着大嘴不由得笑出了声。这千余口流民,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笔收获。而且,到了济宁城中,可以同在那里的隆盛行商人们商议一下,双方如何交割人口和各类货物。
如今西营什么都好,就是水路交通不那么通畅,经常被朱大典和马士英的部队将运河、淮河水路截断。可是弟兄们早已习惯了使用大小火炮用来攻城破敌,手中的长枪长刀利刃硬弓,无一不是辗转从隆盛行手中弄来的。对外交通阻碍,缴获的钱粮财货变成不了急需的物资,里面的东西出不去,外面的东西进不来,始终是一件令张献忠父子恼火的事情。
人多好干活。很快,十几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米粥便出现在了这千余号流民面前。张可旺和张定国手下的亲兵,都是十多年来跟着他们在西营当中长大的,自幼便是见惯了杀戮流血,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物,有几个会是良善之辈?当下一个个拧眉立目的站在粥锅边上,看着伙夫拎着马勺开始舍粥。
“每人一大碗,有咸菜。吃完了可以到后头排队再来一份。但是如果有人胆敢抢别人的碗里的粥,别怪咱们爷们手里的刀不讲情面!”
用包着黄铜皮的刀鞘“铛铛铛”的敲打着锅沿儿,张可旺的亲兵头目恶狠狠的向流民们讲说着注意事项。
流民们自然不敢多言。在锋利的刀枪面前,何况又急着把锅里热腾腾香喷喷的粥早一刻吃到肚子里。当下也不多言,立刻呼妻唤子扶老携幼的以家族或是村庄为单位,在十几口大锅面前排起了长队。
龙华民肚子也早已饿的前心贴后心了。但是,他却不太敢到前面去排队领粥。倒也不是说他的服饰样貌不像流民,说实话,这个时期的西方传教士的个人卫生状况也是很糟糕的。整个欧洲都没有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龙华民本人甚至比流民还显得脏。
但是。他那副金发碧眼的样子,虽然低着头可以混在有气无力,无暇他顾的流民队伍当中,但是如果要是上前去领粥的话,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旦被人盯上,行藏暴露,那他这些日子所吃得苦头可就付之东流了。
但是,按照墨菲定律,你越是害怕什么,往往你所害怕的事情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把那边那几个人喊过来问问。为甚不来领粥,他们肚子不饿是不是?”张可旺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龙华民和他的几个助手。不过,张可旺倒是没有想到别的,他只是担心不要遇到官家的探子才好!
两下里都是心怀鬼胎。龙华民等人越躲,越是引起张可旺、张定国兄弟二人的怀疑。见这几个人在流民队伍后面一直躲躲闪闪不肯上前来答话,当下张可旺也不多说,右手一挥,几个亲兵立刻策马而出,将龙华民等人围在当中。
一个亲兵伸手过去一把揪住了龙华民的头巾。猛一用力,原本以为这一下定然会给这个家伙一点颜色瞧瞧,不把他头发薅下几绺都是好的。但是却不想,龙华民的头巾下面就没有发髻!那亲兵用力过猛。却是一手抓空,在马背上晃了几下,差点一头栽下去。
包头巾下,是龙华民那张金发碧眼的红毛夷人的正惊恐万分的嘴脸。
“哈!怪不得不敢上来领粥,原来是个红毛夷人!你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大明崇祯年间,虽然天下动荡。百姓流离失所,到处都是刀兵水旱。但是,各个阶层的人内心还是有着强烈的中华天朝意识,在这种意识里,只有我中华才是文明程度最高的。其余的都是蛮夷之辈。不像到了一鸦二鸦之后,官员听得洋人两个字,立刻便骨头软了三分。好容易主席他们那一代人在朝鲜、在越南,在罗布泊给国人找回了不少自信心,到了改开之后,见到了一嘴应给利息的洋人,为了所谓的投资办厂,引进技术和生产线,许多的政府高级干部也是先在心里矮了一截。结果往往是用无数人的血汗钱“交了学费”。
一众流民饶有兴趣的端着大碗喝着滚烫的热粥,围在张可旺与张定国周围看着两位将军审问这个红毛夷人。
“这个红毛是什么人?”
“听那个跟在他身边的人说,说他们是在咱山东地面传教的。啥耶稣会的教士。”
“教士?那也是出家人吧?那咋没剃头?也没拿拂尘念珠啥的?别是传白莲教的吧?听去过县城的人说,抓到一个白莲教,可是赏不少银子呢!”
在流民们嗡嗡嗡的议论声中,张定国与张可旺谦让了几句,开始审问龙华民。
“你既然是出家修行之人,为何混杂在灾民之中?”
“我要沿着运河南下。然后转道黄河出海,本来打算走濮阳、范县一带,不想兵荒马乱的,走错了路。几个人走又怕危险,便和灾民大队一道走,打算先到济宁去搭漕船。”看着眼前这两个首领模样的年轻人,龙华民也在心里紧张的揣测分析着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份,看是否能够在这二位的身上找到些助力。口中却是顺着张定国的问话,半真半假的回答着。
“南下?打算去哪里?南京吗?那也不用出海啊!”张定国玩味的盯着眼前被几个亲兵捆得和粽子一样的龙华民。
“我不要去南京。我要南下去顺化,找阿方索那个叛徒进行一番理论!”
阿方索是谁,张定国不知道,但是。去顺化这句他是听明白了。但是,也正是这家伙的这句话,引起了张定国的警惕。顺化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南粤军的老巢!这个红毛夷人去那里找什么去理论。想干什么?
“理论什么?”
“辩经!论他的中华新教与基督正道不符!”龙华民说出了自己南下的目的,偷眼看去,张定国面色如常,旁边的张可旺却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他却不知道,其实张定国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基督正道。什么中华新教,他一概不明白。但是,张定国多年来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很难从他的面部神情上分析出他内心的活动。
“宁宇,算了,这个洋和尚也是个读经书读得半痴不颠的了,非要万里迢迢的南下去找人辩经。不是修行走火入魔了是什么?”
“你不知道!那个阿方索才是魔头!他是异端,是邪说!”情绪激动之下,龙华民开始进入到了忘我状态,怒斥阿方索及其在李公爵殿下的纵容支持下建立起来的所谓中华新教的本质。
见此事与李守汉有牵连。不由得张可旺与张定国相视一笑,兄弟两个用彼此都能明白的神情交换了一下意见。
“原来这个家伙是和李守汉有过节的。”
“你怎么看?”
“既然他和李守汉有过节,那就更不能让他走了!”兄弟两个用眼神交换了意见之后,张定国心中有了底,便开始引诱龙华民继续说话。
在狂喷了一番阿方索的教义是邪说之后,龙华民开始试着劝说张定国与张可旺受洗加入教会。
龙华民说:“中华新教蛊惑凡人被称为天使,鼓吹教徒自修,上帝必然震怒,到时候发动末日审判,人间将成地狱。将军如此年轻英俊。有为之人,只有加入了教会,才能躲过末日审判,升入天堂!”
(果然邪教都是用这样的手段来蛊惑别人加入的哦!)
张定国冷哼了一声说:“洋和尚。要找地狱还用死后,眼前脚下的土地,就是阿鼻地狱。自万历末年以来,水旱蝗兵交替,人相食屡见不鲜。别人不说,我身边的兄弟。有几个不是啃着别人的腿骨爬出死人堆的?你问问你身后这些和你一道走到这里的这群乡亲,这年头当良民,三饷田租能把你下辈子的吃食都要光。就算有钱的,也不过比穷人多逍遥几日。官府逼着你用银元交钱粮,鞑子四处攻城掠地,城破玉石俱焚,财物妻女都是别人的。人人朝不保夕,我倒是很想知道,还有啥能比这个世道还可怕。”
“按理说,你们和尚之间的事,争论些谁是正派谁是邪教的,我不便多管也懒得管。可这如今地狱一样的世道里,宁远伯就是唯一的希望。因为有南兵,鞑子被赶出山东,因为有宁远伯,诸位乡亲可以去济宁讨个活路。因为有南商,我可以有坚甲利兵,去杀狗官诛明贼。而你却仅仅因为宁远伯往和尚庙派了几个官,管住你们不让你们肆意妄为,就大放厥词。我倒是想知道,你能为这个世道做点什么?难道你们那个神,现在能变出粮食让这些乡亲糊口吗?”
被张定国一通排炮轰击般的抢白训斥弄得有些张口结舌的龙华民,抓住了张定国话语里的一个话头,“将军,您如果入教之后就会知道,当年耶稣在野地里讲道,在场的有五千个壮年男子还有无数的妇孺,耶稣就用一个孩童带来的五个大麦饼和两条鱼,让这些人每一百人坐成一排,不停的掰开大饼,不停的将鱼分给每个人。五个饼,两条鱼,分配到了五千个壮年男子和更多的老弱妇孺手中,让大家都吃饱了。这就说明,只要信了主,就能吃饱。就会有粮食。”
“放你娘球屁!说得和真的似得!你看见了?你吃了?老子就是一路饿过来的!你的那个耶稣神棍怎么不给老子送鱼来?!老子一会也给你五张饼,两个猪肘子,你给在场的老少爷们儿分分!也不要你都让他们吃饱,只要有一个说没吃上的,我就把你宰了给大家填肚子!”
张定国有些恼火了,原本清秀斯文的脸涨得血也似地红。
“就是!当年有人到俺们那里的庙会上传白莲教,大家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一个桃核种在石板上,浇了点水用瓢盖上,一会功夫就发芽,长叶,成了桃树,然后开花结了桃子。比这个红毛夷人说的可邪乎多了!”那个流民当中为首的老者端着粥碗补充了一句。
(就是!就是!真的要是这样的话,那我的书也是可以当成圣经来读了!一个清瘦的老头操着一嘴的淄川口音得意的说,“我的书里也有卖梨的!”)
“驴球子,哪国和尚都一个味,骗吃骗喝骗少妇。表面上在庙里当方丈,外面私生子一堆!不过也怪了,咋都找和尚送子呢?为啥不去尼姑庵求子?找和尚求子,生出来的孩子长得像和尚不说,还要交香火钱!怀不上找老子啊,老子神箭无双,百发百中,还不收钱。”
一旁的张可旺冷笑着补了一刀,引得周围的亲兵们哄堂大笑。(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六章 大昭寺南北粉撕逼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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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论起兵马强悍,士卒战力来,只怕你那宁远伯却也只能是甘拜下风了!”伊拉古克三颇为得意的朝着陈列嘉措炫耀了一份嘲笑的神情。同他一道去过沈阳的几个贵族和大喇嘛也是点头称是。
“据说你那宁远伯部下南粤军,只能是依赖火器,以多为胜,每每作战,都是炮子如雨落下,士卒搏杀时,也是三五成群结阵而战,却不敢与博格达汗麾下勇士逐个捉对厮杀。”
“你若非如此说,我倒是忘记了。”陈列嘉措也是一脸的骄傲神色,“不知道你那位拥有英勇敢战健儿的博格达汗,所部到底有多少人马?”
“这个,”陈列嘉措的问话,顿时让伊拉古克三一时语塞。任何一个政权,他所掌握的军队实力都是最高层次的机密,是断然不会让他一个外路使臣知道的。如果他要是知道多尔衮二年后入关,几乎将满蒙汉三八二十四旗尽数带走,再加上从外藩蒙古和朝鲜弄来的兵马、吴三桂的投降部队,也不过十七万人时,他的气焰断断不会如此骄横。
“博格达汗麾下健儿如雨,勇士多的像天上的云朵,又岂是几日的行程可以说得清的?!”没有准确数字,伊拉古克三倒也有话应对,用一个虚数企图蒙混过去。
“想来是外强中干,不敢告诉你!我却知道宁远伯部下战士数字!”陈列嘉措很谦卑的朝着宝座上的两位佛爷躬身行礼,“佛爷,当年三法王时代,唐军的武力如何?”
陈列嘉措口中的三法王,便是吐蕃王朝时期的大赞普松赞干布、赤松德赞、赤祖德赞这祖孙三人。这三位大赞普执政时期是吐蕃的鼎盛时期,在他们的大力扶持下,佛教才得以传人吐蕃。并在此发展繁荣。他们是西藏历史上的三位法王,各派的藏传佛教将他们称为“祖孙三法王”,并且塑像供奉。就在这师徒殿旁,也同样有一座祖孙三法王殿。让松赞干布祖孙享受香火供奉。
“当年大唐的兵马却是强盛,动辄便是动员数万、数十万勇士东征西讨。不过,松赞干布法王的军队却也不是弱者。”
大博学珍宝智者不愧这个法号,当下便给了陈列嘉措一个回答。
“佛爷,下臣奉旨出使南中时。所见之兵马,何止十万。况且,宁远伯之兵马,也是人人披甲,个个精悍!”
“下臣所见,宁远伯治下,人人皆是战士。想那南中,地方万里,人民何止亿兆,便是百中抽一。也是百万之众顷刻可得。那辽东反贼,便是一时得手,又如何是宁远伯强大实力的对手?”
陈列嘉措说不出国家整体综合实力的词汇,但是他本能的从南中之行所看到的迹象推断出,便是用钱粮人口碾压过去,辽东的那群反贼们也不是对手。
不过,伊拉古克三却不这么看。
“十万兵马?人人披甲?”伊拉古克三冷笑了一声,开始反唇相讥:“既然十万貔貅人人披甲个个精悍怎么还被博格达汗杀得大败亏输呢?”
陈列嘉措却是不以为然:“大败亏输?据我所知宁远伯此次北上,一共两万上下的人马,而且还要同时兼顾辽东和山东。要是换了别人。别说两万,十万人马也未必能忙得过来。结果呢,这两万人马,同时在三个方向打的惊天动地。山东方向几乎全歼阿巴泰,打的阿巴泰几乎是匹马只身逃回,便是在蒙古人的地盘上也不敢露面,星夜兼程逃回辽东。塔山战场上,兆阳郡主李华梅亲自带兵猛攻,打的某头獾子身边只有几名护卫。连他自己都差一点提刀上去拼命。更别说宁远伯的女婿和外孙勇夺辽阳的战功,我听闻这两位施主都是仁慈之人,有鞑子不想投降,他们就把这些人钉在路上,沿着盖州到辽阳的路上,到处可见这种尸体。也不知道现在伟大的博格达汗,有没有完成收尸的工作。此时此刻,您那位伟大的博格达汗也许正在收拾辽东的各处破烂城池,哭哭滴滴的在废墟里搭建新的巢穴!”
陈列嘉措这话倒也是实情,辽东半岛被施琅和吴三桂几乎烧成一片白地的事情,虽然乌斯藏地处雪域高原,但是从南面的南中商人和北面的固始汗手下蒙古人那里都有消息传来。一时间顿时让在场的黄教僧俗贵族议论纷纷。
不过,伊拉古克三能够被固始汗、大博学珍宝智者和大海上师选为前往沈阳的使者,那脑子自然也不是一团浆糊,当下心思电转,立刻找到了一个说法。
“佛爷,南军强横,这一点下臣自然是认可的。仲麦巴大人说得极是。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那南军皆是温暖地域之人,辽东却是苦寒之地。我听闻辽东战时,南军战不多久便有无数人冻伤,这样的军队如何作战?何况,南军缺少马匹,大多为步卒,如何与博格达汗的八旗铁骑对战?还望佛爷三思!”
伊拉古克三这一番话,算是切中了要害。在场的这些僧俗贵族都知道当年吐蕃与唐军,吐蕃与蒙古,乌斯藏与明军的几次大战的经历,深知地理环境气候,以及兵种的构成,骑兵的多少对于一支军队的重要性。风头渐渐的又从南风压倒北风,变成了北风压得南风有些吃力了。
陈列嘉措发现眼前有点撑不住的时候,立刻调整了会议节奏。“佛爷,刚才只顾得说话了,忘记了有今年新从汉地来的上好茶叶了。来呀!将本官前日新得得茶叶取来,请佛爷评点一番。”
十几名明眸皓齿的明妃、度母,双手端着铜盘,铜盘内侍用上好的茶叶沏成的酥油茶,茶壶的旁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圣瓷罐子,里面有些细微的颗粒洒出来,却是上好的白砂糖。
自从仲麦巴。陈列嘉措打通了与南粤军的贸易通道以来,大批的上好茶叶和白砂糖、精盐等生活用品便潮水般的涌进了乌斯藏地区,让这些僧俗贵族们的生活水平得到了一个飞跃。
这种对于生活品质的追求,可是与宗教信仰没有关系的。君不见。各大宗教场所出入的出家人,拎着驴牌包上了宝马路虎捷豹等野兽品牌车子之后扬长而去的身影?乌斯藏在十八军进藏时,大小土司和僧俗贵族们,可是已经享受到了欧洲上等人的生活水平。什么白兰地威士忌克宁奶粉鸟窝咖啡炼乳等等应有尽有,有些身份的贵族妇女都是拎着驴牌包包。话说,各位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牌子的?大约也是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了吧?和人家比较起来,谁是土鳖?谁落后?
然后陈列嘉措说:诸位,相信大家早就知道这些东西的妙处。但是这些东西也不是随便就能弄到的。并且大家也都知道,这些东西的来源只有一个,那就是宁远伯。而宁远伯的脾气相信大家也很了解,他生起气来,可以让一粒盐一块布都无法出李家口。到时候我们可就吃不到如此甜美的糖,也穿到不如此美丽的丝绸布匹。我相信,这绝对是比死还难受的滋味。
几杯酥油茶喝下去,在僧侣和官员们的啧啧称赞声之中,陈列嘉措开始大举反击了。
他示意自己的心腹亲随到外面找大昭寺的铁棒喇嘛相商,取来了一物。请佛爷与在场众人观看。
在场之人一看就惊呼这不是固始汗麾下勇士用的赞巴拉吗?
赞巴拉,同中原的鲁密铳一样,都是来自土耳其的武器,只不过,赞巴拉是经过中亚、河中地区传入卫拉特蒙古的火铳。
汉地火器曾对卫拉特蒙古产生过重大影响。16、17世纪之交,卫拉特各部开始复兴,也就在此时,火绳枪流入其部族。一代雄主巴图尔珲台吉十分重视积攒火器,使得准噶尔部在火器实力上超过其他部族。在固始汗率领卫拉特各部族进军乌斯藏时,准噶尔部已能派出700火绳枪手。
不过。此时在准噶尔部当中,对于火铳的认识却远远没有提高到后世噶尔丹的地步,那位可是动辄便是以万计的火铳手的。虽然说都是从俄罗斯进口的被彼得大帝淘汰下来的皮硝火铳,但是。胜于量大。
在卫拉特蒙古与喀尔喀蒙古各部会盟是贵族们统一制订颁布的新法典“察津—必扯克”当中,更是明确的规定了涉及火器的违法处罚条文。法典规定,盗窃火绳枪者,罚牲畜总数的九分之一,与盗窃铠甲、利刃相同。低于盗窃良弓、头盔、胸甲的罚没数十分之九。由此可见,火绳枪在蒙古各部当中地位。
“佛爷。固始汗部下勇士当中,此物也不过七百多支而已,下臣此番南下与宁远伯签署南乌贸易条例协定时,便购买了一千支来用来充当护法神手中的降魔杵!”陈列嘉措得意洋洋的惦着手中的火绳枪为自己炫耀着。
这一千支火铳,眼下已经被黄教各大寺庙和各位贵族瓜分一空,成为了护教法宝和震慑别人时手中的利器。想起护院铁棒喇嘛操演这些火器时那如雷鸣般的轰击,两位佛爷不由得也是微微点头称是。
“我想请问一下伊拉古克三大人,自从我受两位佛爷和噶丹颇章(也就是后来的噶厦这个行政机构的前身)的命令,与南粤军签署南乌贸易协定以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您可都看到了?”
“这个?!”听得陈列嘉措这么问,倒是让伊拉古克三无话可说。到底是雪域高原上的人,思想单纯得多,不像内地官员那样,可以修炼到瞪着眼睛说瞎话,甚至是像东林那样颠倒黑白。
自从仲麦巴。陈列嘉措返回乌斯藏之后,他与南粤军签订的贸易协定便一条条的得到了落实。先是李家三公子命人大举筑路,将往乌斯藏的道路从孟加拉往后藏地域修筑而来。
有李沛霆大掌柜的大把银元和粮食食盐布匹洒下来,这条孟加拉通到日喀则的道路,从日喀则到乃堆这一段是由所谓的乌斯藏宣慰司负责组织修筑,为了向这条道路施工工地派遣出那些自己庄园里懒惰肮脏低贱的朗生堆穷差巴,各家官员和僧侣们也是各显神通。便是伊拉古克三家族,也是悄悄的送了四名女奴和五百头牦牛给陈列嘉措,才换得了三千劳工的份额。注意!是劳工份额而不是劳工人数。这三千人不管死了残了跑了多少,伊拉古克三家族都会补足缺额,一直到这条路修好为止。为的便是每三个月发下来的两块银元。同时。还可以在这群会说话的牲口的伙食上大做文章,横竖汉人是不会到每一段的工地上检查那些奴才们吃的到底如何的!
随着道路的渐渐推进,南粤军也开始在拉萨、日喀则、江孜、洛喀、乃东、错那、工布建立南中商务代办处,并在商务代办处方圆五里之内建立商埠。开始在商埠之内建造房屋,设立商号,雇佣人手,大量的收购、出售商品。
在商埠之内,隆盛行摆出来的从丝绸、琉璃、圣瓷、玛瑙、翡翠、百合瓷、砗磲、砂糖等贵族和活佛、大喇嘛们需要的各种奢侈品。到粳米、精盐、各种布匹、茶叶这些普通百姓和那些朗生堆穷也需要的生活必需品,货架上还摆放着刀剑、长矛、盔甲等武士需要的。至于说火铳、火药等物,也只有噶厦和固始汗偶尔会有些零星购买。弗朗机则是始终便是有价无市,根本不曾有过交易记录。
至于说收购的物品,则是各家庄园之中的出产了,从马匹到牦牛,黄羊、天珠、红玉髓、蜜蜡、水晶、刚玉、铜等贵重之物,到牛羊皮毛、朗生、堆穷、差巴这些不值钱的物品,都是可以在货栈之中估价交易的货品。许多的贵族老爷们,便是驱赶着大队的朗生堆穷。赶着上千头牦牛马匹,驮运着沉重的物品,到商埠之中交易,最后只有数十匹马驮着交易来的货物轻松离开。
“宁远伯也是言而有信之人,约定之中派兵帮助我们收复失地,现在如何?”指着遥远的南方,陈列嘉措意气风发。当日约定,南粤军将出动不少于3000人的军队,协助乌思藏都司攻打哲孟雄、热日、白隅吉墨郡及波密。攻下上述地方之后,哲孟雄、热日归属日喀则。白隅吉墨郡归属洛喀。波密归属工布。乌斯藏都司在上述地区建宗之后,南粤军的商人可以在这里建设商埠,开设商务代办处。
收复失地,开疆拓土。这样的事情,总是令人扬眉吐气的。
沿着这条缓慢延伸的道路,不少的僧俗贵族悄悄的奔走于陈列嘉措的门下,拜托他向汉人转达意思,请汉人到他们的地盘上开设商站,收购货物。当然。这也都是拜陈列嘉措返回时一路同沿途的大小土司官员寺庙做生意的好处。他们见识到了那些精致美丽的货品,掉回头再看自己如今正在使用的,顿时便决定要改弦更张。
不但陈列嘉措成了整个乌斯藏上层社会红得发紫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仲麦巴家的权势地位也是扶摇直上,同他一道出使南中的管家,行走在拉萨街头,都有无数的官员和喇嘛主动的向他施礼问好。这厮大喇喇的接受了行礼不说,只管策马而去,理也不理一下。没办法,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马老爷子的理论在这雪域佛国也是通用的。陈列嘉措在上层社会推销那些镜子、圣瓷等奢侈品,出售砗磲、珊瑚等佛家宝物,早已赚得嫌自家的银库小了。这位管家大人如何不盛气凌人?
“伊拉古克三大人,我带回来了南乌贸易协定。佛爷和固始汗允准之后,佛爷的教义可以沿着大道传播,同南粤军的贸易大家都得到了好处,你伊拉古克三从辽东带回了什么?”陈列嘉措的话,如同往池塘里丢了一块砖头,顿时殿内鼓噪声一片,仿佛夏夜里池塘边被惊吓的青蛙鸣叫一般。
“自有博格达汗的回书在此!博格达汗盛赞大海上师与大博学珍宝智者两位佛爷拯济众生扶兴佛法,还邀请佛爷派人去大清传教弘法!”
“弘法?好像佛爷已经派出得道高僧沿着道路南下,择地修建寺庙,弘扬宗喀巴大师的微妙经义了。”
“博格达汗礼贤下士(也不知道藏语有没有这个词,姑且这么说吧),弟子等到盛京后,博格达汗亲自对天三跪九叩(摘自《清太宗实录》),然后命人躬身迎接。两位佛爷的信件他起身自接,还祈求弟子灌顶。礼毕之后则言“我将取大明合罕之大都城矣。容先理竣世事,再使请二圣喇嘛,拜活佛而恢宏教法可也。言讫遣归”(摘自《蒙古源流》),回书在此。说着,伊拉古克三命人拿出了皇太极给黄教两位活佛的回信。”
在黄教和辽东反贼的交往过程当中,双方在礼仪、面子等问题上都是做足了文章,五世大海上师给黄太吉的信中直接称黄太吉是‘揽天下之权柄而为合罕者‘,而合罕应该便是可汗的转音。
除此之外,被称为博格达汗的黄太吉还赐使团所有人甲胄全副,并致书藏巴汗(已经被缝到生牛皮里后扔河里淹死好久了)曰:“大清国宽温仁圣皇帝谕藏巴汗:尔书云,佛法裨益我国,遣使致书。近闻尔为厄鲁特部落顾实贝勒所败,未详其实,因遗一函相询。自此以后,修好勿绝。凡尔应用之物,自当饷遗。”
一面是随着道路的修建而越来越多的好处,一面则是远在万里之外,中间还有蒙古人隔绝的虚名,这在在场的僧俗贵族眼中,如何选择却是简单到了极点的。那边给得好处多,我们便跟着那边混便是!
“佛爷,您看外面!”陈列嘉措趁热打铁,指着外面那人头如蚂蚁搬家一般密集的施工工地。那里,正在修建新的佛殿,而在不远处的观音菩萨殿、度母殿,八药师佛殿、无量光佛殿、莲花生佛堂、班丹拉姆护法神殿等处,无一不在大兴土木,殿堂之内,无数尊佛像被巧手工匠们重新用金粉修饰,妆点以金珠宝贝。佛像下,无数盏酥油长明灯闪动着火苗,信众们虔诚的磕着长头。(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九章 黄太吉北伐!
北国春迟。当江南早已是早春二月,到处都是杂花生树草长莺飞的时候,塞外的大地上,空气里却依旧带着一丝寒意。不过,便是这样的气候,也阻挡不住生命对于春天的向往和憧憬。几条大河岸边的树梢、枝头上已经萌发出星星点点朦朦胧胧的黄绿色。远处,沉寂了一个冬天的杏花迫不及待地从寂寞中探出头来,用带血的冻脸迎着有些料峭的春风,兴高采烈地开着。一团团,一簌簌,满山遍野。
越过宽阔的河套,被冰封了一个漫长冬天的大河,从厚厚的冰层之下不时的传来阵阵嘎啦嘎啦的闷响,那是冰层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渐渐开始解冻,炸裂。随着冰层的渐渐消融,河套内的水也渐渐宽了起来,这种情景被当地人称为江水开始肥了。哗啦啦的水声带给人们阵阵的喜悦。偶尔会有一两条江鱼从冰层下一跃而起,扭动着腰身窜出水面,精彩地来个空翻,然后落下入水中,吓得在岸边喝水的一群狍子撒开四蹄跑去,远远地又回过头来,观望是什么东西把水溅了它一脸。
见没有什么异样,这群呆呆傻傻的动物慢慢的又走回到饮水的河滨,继续打算喝水,顺便在河边寻找那些急不可耐冒出头来嫩草芽儿来改善一下伙食。
“嗖!嗖嗖!”
几支利箭从远处带着风声掠过,正正的射在这几只狍子的脖子和头颅上,哀鸣也来不及哀鸣几下,便倒在河边,鲜血顺着河水流淌,将冰块融化。
“人都说咱们辽东是‘棒打狍子瓢舀鱼’,果然不错!”
十几匹快马沿着漫漫荒草由南向北疾驰而来,马背上的骑手,个个都是身披甲胄,为首的背后插着一杆壮大认旗。
见箭去处便有猎物倒地,那壮大满意的将手中硬弓收起。示意身边的部下奴才们将狍子取来。
几个身披棉甲的部下有意的在长官面前卖弄、讨好,摇动着马鞭催马而去,极漂亮的一个下探身,将一头狍子拎起。催马冲到河边,就着河水将那狍子洗剥开来,准备作为晚上的肉食。
同样的景象在沿着这条被称为第二松花江的大河两岸还在上演着。这些骑手们,大多都是只有一件棉甲,一顶头盔的马兵。在满洲八旗当中也算不得精锐战兵。只能是充当前方哨骑、探路的轻骑兵使用。他们的差事便是为大队人马探寻道路,寻找宿营地,水源、准备好柴草。
距离这些哨骑大约一日行程,铺天盖地的大队人马仿佛乌云一般笼罩在大地上。千百面各色军旗在队列当中飘扬,各种认旗更是多若繁星点点。
一队队的骑兵与步兵夹杂在一处,形成了一道钢铁洪流,道路尚未解冻,数万只蹄铁敲击在冻土地上,一片轰隆隆响。
队伍当中一群骑士更是惹眼。马如龙人如虎自不必说,个个都是铁甲黑缨。背后背着马弓步弓,箭壶里满是上好箭矢,马鞍上挂着长刀、骨朵等兵器,手中举着八旗长枪、虎枪。一个个军容严整,杀气冲天。
这些人正是清军的核心,最精锐的那部分,噶布什贤超哈营。
动用葛布什贤超哈战士,是只有清国皇帝黄太吉才有的权力,这些士兵是清军当中战斗力最强悍、最精锐的,从选取时便是十分严格。每个牛录不过选取二人,自然是百里挑一的人选。。
黄太吉的噶布什贤超哈营和铁木真的怯薛军、李守汉的近卫旅一样,都是全军战斗力的核心,准备在最关键的时候。投入到最要紧的方向上。
这些噶布什贤兵,此时便是清国皇帝黄太吉的御林军,也是后来清军入关之后的所谓护军营、前锋营、骁骑营等精锐部队的前锋营前身,论起战斗力来,比起比巴牙喇兵也就所谓的护军营还要强横些。
噶布什贤兵队伍当中,几个铁盔上翎羽飞动。背上插着二尺飞虎方旗,杆上更有着狐尾,铁盔下双垂狐尾的军官簇拥着两位将官策马烈烈而来。这些噶布什贤壮达级别的军官,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心的,自然不是一般人物。
噶布什贤噶喇昂邦吴拜、噶布什贤章京劳萨两个人在这马队正中,却是各有一番心思。
依照黄太吉所设立的葛布什贤超哈营制度,营内级别不过噶喇昂邦、章京、侍卫、壮达、甲兵几级,吴拜与劳萨二人身为昂邦、章京身份,自然是这营中说一不二的人物。
但是,吴拜却没有往日里随同黄太吉出征、巡视时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他脑子里仍旧是不停的回放着当日在盛京大政殿前议事时的情景。
大政殿前,各旗的旗主王爷贝勒们依旧按照各自建制分别列队站好。不过,在宝座上的黄太吉眼中,此时已经没有了所谓的黄白蓝红的八旗满洲、八旗汉军和八旗蒙古区别,只有两个阵营。
“一个是忠于朕的,一个是与多尔衮那个阿奇那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
辽东大战结束,黄太吉的辽东反贼集团虽然获得了胜利,但是黄太吉和他的谋臣们仔细计算一下战果与损失情况,却是欲哭无泪。
虽然在辽西走廊击溃了洪承畴所率领的十余万明军,并且接收、缴获了大批的辎重武器,可是,粮食这一辽东反贼们最为紧迫的物资却所获不多。
虽然缴获了那三门定辽大将军炮和堆积如山的甲胄兵器火药,还有数万明军俘虏,这样的战果让黄太吉起初也是大大的兴奋了一下。但是,随后留守盛京、辽阳等处的几位亲王和心腹大臣将此次辽东大战的损失、消耗数字报出来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而当得知辽阳等处数十座城池若是重建,或是赈济一下那里的灾民的话,便是将此次辽东大战全数战利品都投入进去也是尚显得有些不足时,黄太吉更是哭的心都有了,“凭空又多了近十万张嘴,让朕上哪里去找那么多的粮食来喂饱他们?!”
可是,与黄太吉这位大清皇帝的欲哭无泪心情迥然不同,原本被他派到塔山,准备用南粤军的炮火来消耗、削弱一番的两白旗。却是发了横财!同样缴获了大量的甲胄兵器不说,松山堡内囤积的大量粮草更是让多尔衮兄弟三人腰杆子粗了不少。
“皇上,据奴才所知,睿王爷此战之后。一共编了一百三十余个包衣牛录,为数大约有三万余人,加上之前上交的数十个编入八旗汉军的牛录,两白旗满洲的实力,已经。已经。。。。”范文程有些口吃了。这种为了权力而兄弟之间血溅当场的事情,在辽贼内部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他自己都已经看得厌了。为了权力地位,父亲可以逼走儿子,杀了儿子,儿子可以杀了生母。何况多尔衮兄弟这些原本就与黄太吉私下里小动作不断的人?
如今他三兄弟直接掌控的兵力已经与黄太吉父子所掌握的两黄旗和正蓝旗持平,何况,还有两红旗这群明显倒向两白旗的奴才在一旁,虽然这些人兵马不多,但是胜在声势浩大,一旦硕托等人在双方对峙的最关键时刻突然发难。那他黄太吉可就有一场大乐子了!
在鲍承先提出不妨以庆祝大捷为名,请各位旗主王爷入宫饮酒,便在酒席宴上埋伏下刀斧手,一声号令之后将这兄弟三人剁成肉酱,然后再发兵攻打两白旗,大事安定之后,再行宣布三人与明军私下交通往还,意图出卖大清的罪名。
“天气还没有热,你的主意就已经馊了!”范文程心中对鲍承先的提议很是不屑的下了一个结论。这样的手段也未免太过于冒险,而且。黄太吉也承受不起一旦八旗王公贵族们反噬的后果。倘若消息走漏,或是那兄弟三人有一个不曾到场,你又该如何?若是事机不密,被多尔衮得知消息。他将这场密谋公之于众,然后要求皇帝给大家一个说法,你是不是打算把你的这颗六斤四两的猪头献出去,让皇帝平息八旗贵族的怒火?
几次往返于广宁、锦州、塔山方向传旨意给多尔衮,范文程算是目睹了多尔衮以两白旗为核心,利用黄太吉授予他的临机专断之权。大肆的封赏有功将士,打造出了一个涵盖了几乎八旗各部的塔山系的过程。你这个时候却来献上这种预先埋伏刀斧手的手段,焉知哪个两黄旗官员的亲戚之中有在塔山受了多尔衮的提拔赏赐的?
但是,范文程偷眼去观察黄太吉脸上的神色,却是发现他也是阴晴不定,想来正是在权衡利弊得失。
说实话,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算是黄太吉再能隐忍,也在心底里打算将多尔衮兄弟三人一刀两断了,把那数万人马一口吞到肚子里,一点渣儿也不留。听到鲍承先献上这条简单直接的计谋之初,黄太吉不由得心里稍微动了一下。不过,他稍稍的思索了一番之后,还是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打算。不是他心中不忍,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多尔衮声望正隆,士气正盛,且无论是战功还是实力都不可小觑。如果此时杀他,先不说成功的概率,就算成功了,后面的许多收尾工作也是繁杂无比的,如何巩固胜利成果,如何稳定八旗贵族,如何安抚他们,在这大战刚刚停歇的时候,便做这样的大动作确实也是非常难。
黄太吉的三位汉人谋士,鲍承先、范文程都各自表明了态度。只有宁完我一个人兀自在那里苦苦思索着,看样子,他心中有想法却未曾成熟。
“陛下,奴才有一点愚见,请陛下指点。”终于,宁完我脸上的神情变得很是平和,以胸有成竹的语调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宁完我的主张其实也很简单,辽东大战时,锦州的文章从广宁做起,如今盛京的文章也要从另外一处地方做起。
“陛下曾经对奴才讲过,我大清兵在锦州、松山一线与明国兵马大战之时,黑龙江索伦各部野人纷纷从山林之中冲出,袭扰焚杀我大清军民的村寨。陛下,当日您对奴才等人讲过,此辈野人俨然已经成了我大清的跗骨之蛆,如何不借助扫荡北地边患,剪除这个现时的皮岛毛文龙的机会,好好的做一篇文章?”
“好!”
“宁先生果然老谋深算!”
“先生高才,学生惭愧!”
三人都是生就了七窍玲珑心的人。听了宁完我的这个开篇,便立刻揣测出来宁完我后续的手段。
以大兵北伐,扫清后背的索伦各部的威胁,不但可以扩大疆域。掠夺人口财物,进而提高了黄太吉的威望,还可以通过这一场战役,为大清奠定北疆的地盘,派遣官吏兵马驻守。三来,据说李沛霆那厮在极北苦寒之地也设有商站,有大批的粮草器械出售给那些尚未完全开化的野人。打好了这一仗,他设在黑龙江边的商站便是辽东大清的口中之食。大不了回头再好好的向他客套几句,多给些银两便是!
想到此处,黄太吉不禁一阵哀叹,哎,居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八旗内部做事都要先找李家二公子探探口风,这大清天下到底是谁的?
向北。将黑龙江流域大头人博穆博果尔所部索伦人解决掉,除了这些收获之外,更有一个君臣四人都不曾说出来的收获在里面。
这个收获,说到底与清军的军事实力结构有着很大的关系。
从老奴起兵作乱辽东时起,便制定了所谓的八旗制度,出则为兵,入则为民。无论是军事组织还是民政机构,都是以牛录为单位,三丁抽一,一丁披甲。余者为散丁。这些披甲兵中,一部分为巴牙喇兵,余者为步甲、马甲兵。战时披甲旗丁为主力,余者旗丁作为普通士兵使用。大多要随军出战,上阵厮杀。
但是,每次出战时,军中人员从身份上大致又可分为阿哈、披甲人、旗丁三种。阿哈即奴隶,或为汉人、或为朝鲜人。或是东北各部落中人。这些人无甲,甚至有些人连兵器都没有。随军出战时,他们一般只是作为杂役或炮灰使用,或喂马造械,或填取濠沟,或挖掘城砖使用。
每次随军人数虽多,有时可达数万人,不过并不列为清**队人数。这些人是清军辅兵中最大头,由于这些人家小留在后方,他们如果逃跑,家小就别想活命,由不得他们不卖命。
而披甲人多为东北各降人部族,民族多样,多为黑龙江与松花江流域的鄂伦春人、锡伯人、鄂温克人、索伦人、达斡尔人、赫哲人、苦夷人等,清军统统称他们为野人,多从各个山地河流搜罗而来。这些部族士兵的战斗力较之八旗满洲的嫡系还要强悍许多,而且,在八旗兵已经腐朽的不像话的时代,索伦兵、打牲乌拉兵依旧是战斗力强大的部队代名词。在几次中原的大战当中,索伦兵都是表现不俗。
大象死是因为象牙,犀牛死是因为犀角。由于这些人战力强悍,所以他们是清军中炮灰的主要对象。由于战事频繁。这些被充为炮灰的东北部族兵,到了后面,很多部落都消失了。
便如赫哲人,明中叶时,还是几万人口的大部落,到了满清入关后,全族死得只余几千人。一直到了后世,全球赫哲人的总人口不到三万人。这便是东北炮灰部族的典型代表。
若是能够平定索伦各部,获得资财声望自然不说,单单可以捕捉到大批的索伦部精壮补充实力,或者干脆编成打牲乌拉八旗,用来震慑其余五旗,这个才是黄太吉心中最为满意的目的!
想到了那个帮助多尔衮坐大的李沛霆,黄太吉不由得黑胖脸上一阵抽搐,肌肉不断的蠕动,看得出来是在不停的咬牙切齿。若不是你这厮与我大清各部展开贸易,多尔衮如何有这样的机会获得大把的银钱物资?没有盐布等物,他如何将手伸进八旗各部?
算了,李家老二再混蛋,也不过是一介商人,打算多赚点钱,也是情理之中的。总比那几个又想要我钱,又想要我命的家伙强多了。
说起来北伐也是一举多得,能扩大自己势力影响,能跟李家老二直接做买卖,借助黑龙江与松花江的水运之利大肆转运,顺便还能逼迫多尔衮一派分兵守松花江的堡垒或者去辽南屯垦。什么?你不答应,那好,黑龙江的贸易没有你们的份,你还要落一个不重视大清边防的恶名。
另外以后还可以用防备吴三桂登陆偷袭为名,调拨一部分壮丁去辽南造船,如此一来,虽然你多尔衮的核心精锐少不了,但是之前吞下的壮丁就要吐出一些来。而这些丁壮只要到了我的手里,假以时日训练,还不是一样当兵用。然后我再寻个时机杀了你们兄弟,我看谁敢说个不字。
虽然这么做,后遗症也挺大,但是总好过将来被你们兄弟用类似的办法对付我好。如果要是再能跟大明实现议和,那就更万无一失了。
“李家兄弟要是肯卖粮米与我大清便好了。朕又何必如此操劳。”黄太吉将手中半宿也未曾看一页的史记丢到一旁,“范先生,烦劳你传朕旨意,大政殿议事!”(未完待续。)
PS: 不好意思,一时弄错了章节顺序。大家原谅一下。明天要去长沙出差,请假几天。回来努力补上。后续的情节会有些精彩而又出人意料的。
第六百七十章 黄太吉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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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岁我大清兵马与明国兵马对峙于锦州宁远松山广宁等处时,索伦野人大举从山林巢穴之中涌出,或百余人一股,或数百人一股,袭扰蹂躏我大清北地各处村寨官衙,杀害官吏兵丁,掠走人口财物。虽此辈往年便有互相攻伐之事,然我大清兵马大举南下,后路空虚时,此辈野人便趁虚而入。据奴才等人统计,便在我军与明国兵马对战辽西走廊之时,后路损失人口以万计算。另有牛录以上官员二十七名阵亡,兵丁损失六七百名。马匹兵器甲胄粮米损失颇多。”
大政殿前,范文程等内三院的官吏们,手中捧着文书大声的向大政殿内的黄太吉和两翼的左右翼王亭八旗各亭当中的代善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阿济格豪格硕托等人报出了索伦人在他们的头目,黑龙江大头人博穆博果尔带领下,去年给大家带来的损失和伤害。
黄太吉的一双眼睛从大政殿向外望去,从北至南,东边是左翼王亭镶黄旗亭正白旗亭镶白旗亭正蓝旗亭;西边是右翼王亭正黄旗亭正红旗亭镶红旗亭镶蓝旗亭。
按照老奴生前想法和喜好而建造而成的十王亭,充分体现出来了这位天命汗对于各旗的喜好和亲疏,也是一种实力地位的体现。位于东侧的正白旗镶白旗两座亭子虽然不如旁边黄太吉自己亲领的镶黄旗显得大,但是,黄太吉却感到了阵阵的寒意。
从他们背后那座办理旗内日常行政事务的青色大帐篷便可以看得出。进进出出办理各种旗内事务的人远远多过旁边的镶黄旗和正蓝旗,甚至对面与正蓝旗遥遥相望的镶红旗,因为阿济格成为了镶红旗旗主的原因,旗内实力也是有了一个大幅度的跃升。
这三兄弟,再和硕托等人勾搭联合。济尔哈朗的正蓝旗便是两不相帮,自己和儿子豪格的三旗人马也未必能够占到优势,何况,多尔衮兄弟身后还有数十个牛录的包衣兵。如此算来,这兄弟三人在有着很浓厚的股份制性质的大清军政权力体系当中,已经是占据了控股地位。
“此三人不除。朕心不安!”
范文程读完了给各位主子的情况报告,将文稿交给身后跟随的一名家奴,用眼睛余光扫视了一下八位高坐在亭子里的旗主子王爷,心中暗自以自己的标准作出一个评定。
当他的视线与正白旗满洲旗主多尔衮的眼神相碰撞的那一刹那,不由得范文程心中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
“睿亲王兄弟眼下手中已经有了三旗人马。更兼睿王爷多年经营,钱粮广有,若是与皇上上下一心还好些,若是部下之人有人起意要做从龙拥戴之臣,只怕皇上……”
范文程不敢去想。他对于眼下已经悄然成型盘根错节于八旗各旗之中的那个庞然大物的可怕之处,要远远比黄太吉了解得多。只怕一旦双方撕破脸,黄太吉部下两黄旗与豪格的镶蓝旗之中会有不少人袖手旁观。倘若是只袖手旁观还好些,只怕有不少人会为了升官财。而从黄太吉的阵营当中反戈一击,杀一个措手不及。
归顺大清之后第一次公开场合参加大清这种高级别会议的前蓟辽督师洪承畴,被黄太吉特意加恩安排在了坐在他右手的右翼王亭下。洪大学士以自己久历宦海的经验,几乎是本能的感觉到,今日之廷议,势必会有一番看不到的刀光剑影之争斗。
果然,黄太吉在范文程汇报完之后,便向诸位王爷贝勒和管旗大臣们连意见也不曾征询。直接便宣布了一桩大家意料之中之事。
“我大清各旗兵马已经休整了数月,眼下正是士饱马腾之际。岂能容忍背后这群索伦野人肆意屠戮我大清官民百姓?朕意准备北上亲征索伦各部。一举廓清黑龙江各地,尔等以为如何?”
多尔衮眉毛动也不动一下。便已经猜出了黄太吉的本意。
“这个黑胖子,想必是打算借助这次北伐索伦部的机会,将八旗兵马重新整顿一番,把他怀疑对他有威胁不忠于他的那些人或是调离,或是罢黜,甚至是送到索伦人的刀下借刀杀人。打了索伦人回来,不但有了大把的军功声望,还有许多的索伦兵可以增加他的实力!一石三鸟,这厮,果然是好算盘!”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多尔衮这般算计的。黄太吉话音刚落,一个意想不到的反对声音便在大家耳朵之中响起!
“皇上!区区的一群索伦野人,连一只鸡都算不上,何必皇上御驾亲征?儿子不才,愿意替父皇分忧!领着本旗人马北上黑龙江,定然将那博穆博果尔生擒来见父皇!”
却是镶蓝旗满洲旗主,黄太吉的长子豪格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不同意父亲北伐黑龙江的目的很简单,对手太弱,不用您亲自去。这种事情,我去就可以了。
黄太吉猝不及防的被自己这个钟爱的儿子虎口打了一个冷不防,还不曾从惊骇之中清醒过来,一贯与豪格明争暗斗的多尔衮起身离开了自己的亭子,跪在大政殿前。
“皇上,方才肃亲王之言,却也是奴才的心里话。皇上,您圣明烛照,奴才往日里与肃亲王有些小小的不睦,但是在忠于皇上您,忠于大清之事上,奴才与肃亲王却是殊途同归的。想那索伦部逆贼,那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如何敢劳动陛下亲征?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一身身系大清江山社稷,如何能够轻动?”
多尔衮这番声情并茂的言辞。听得豪格不由得频频点头,对于这个十四叔顿时大起好感,但是,黄太吉却是恨不得一脚将眼前的多尔衮踢倒在地,命两旁站班的噶布什贤兵将这厮乱刀剁成肉酱。这厮包藏祸心。可怜的傻儿子居然还在为他频频叫好,你当真是如汉人所说,被人卖了还要帮忙数钱吗?!
但是,多尔衮的话语却是占据在了政治和道义的制高点上,让在场的八旗王公大臣们频频点头称是。
“陛下身为大清之主,万金之躯千乘之尊岂可轻动亲征?而且索伦人不过是疥癣之疾。遣一员上将伐之即可。奴才不才,愿意自荐为陛下分忧。而且现在辽南屯垦赈济抚慰事务繁忙,最近陛下又从奴才等人手里抽调丁壮造船炼铁,奴才对于出兵打仗之事勉强可以应付,但是这民政之事。则非陛下亲自料理不可。所以,还是奴才奉陛下旨意,率领八旗劲旅往黑龙江走一遭比较好。若是陛下派遣奴才别的差事,那么此事,十五弟豫亲王,十二哥英亲王,肃亲王豪格皆可以为陛下分忧。”
多尔衮的话在豪格等人耳中满是忠君爱国之意,但是在几个老狐狸。比如说礼亲王代善范文程洪承畴以及高居宝座之上的黄太吉听来,却是另有一层意思。特别是熟悉水浒传情节的黄太吉,更是用右手不自觉的抓扯着龙袍。以强力压制内心的咆哮。
“你这个阿巴亥养的叶赫部的杂种!”黄太吉心里暗暗的咬牙,他从多尔衮的用词之中听到了一句很熟悉的台词,“陛下是大清之主,岂可轻动。”这话,水浒传里的宋江也是多次对他的晁盖哥哥讲过,结果呢?每次下山打仗。都是宋江带人去,一来。建立了他的威信,二来。大批的人马都是跟着宋江上了梁山,久而久之,梁山上听宋江哥哥号令的人便远远多过了听晁盖哥哥的。而且在权力结构当中,这些宋江系统的人掌握的权力也远远多于晁盖的生辰纲系统人马。
“狗日的王八蛋,你那话翻译成獾子语不就是让朕派你那一伙的人去,然后慢慢把我架空成晁盖。另外朕抽你一点人口丁壮看来把你心疼够呛啊,廷议上都表不满了。你给我等着,朕以后还抽。”
当然,黄太吉毕竟不是他那个鲁莽有余而心机不足的儿子所能够比拟的。便是心中翻江倒海,脸上却是一副风平浪静的神情,甚至对于多尔衮的这一番表演颇为感动。微笑着说:“睿亲王,朕听闻你这个冬天出外狩猎收获不少。你是咱们大清之中有名的好猎手,府中良马猎鹰强弓硬弩精壮儿郎无一不是充足异常,更有火器助阵,想来在猎场上驰骋射猎之际颇为畅快。你却须知,这打猎的乐趣,就在于亲自用弓箭射死麋鹿獾熊,若是他人代劳,那就索然无味了。这个道理,汉献帝都懂,曹公也是心知,难道睿亲王你不懂吗?至于说辽南屯垦造船炼铁的事务,自有范先生和诸位奴才,他们,朕信得过。另外朕心里很宽慰,没想到睿亲王对朕屯垦炼铁造船如此的支持,不愧是朕的股肱兄弟。来人,传朕旨意,赏赐睿亲王东珠十五颗,银元一万块,南蛮细布一千匹。另外,将朕的那对海东青送给睿亲王,以供射猎之用!”
见黄太吉突然如此大赏赐,多尔衮不禁一愣,不过礼节上不能怠慢,于是连忙谢恩。见多尔衮没有推辞收下了赏赐,黄太吉不禁得计的一笑,饶你奸似鬼,也要喝朕的洗脚水!然后他说:“睿亲王劳苦功高,些许薄物难以酬睿亲王大功劳。这些都是朕的一番心意算不得什么!另外昨日睿亲王答应的两万壮丁也要尽快送到工场船厂,造船炼铁都是大事,耽误不得。”
你这个黑胖子,老子和你拼了!镶白旗亭子内的镶白旗满洲旗主,豫亲王多铎气的差点没当场拔刀,心说你个狗日的死黑胖子,你敢不敢再无耻点?昨天明明说我们兄弟三人出一万壮丁,怎么转眼变成我们出两万了?
在大政殿前的多尔衮也是气得浑身抖,正要作,后来又一想,这里作只能便宜了那死黑胖子。让大家以为本王吝啬,给那死胖子一个整治我等的理由借口。算了,反正怎么出都是我兄弟三人出,加一倍就加一倍吧!本王正好把得力人手派进为你那心腹奴才陈板大一手把持的工场和船厂去!我的那些精锐包衣奴才,你死黑胖子一个也别想动。
于是多尔衮也硬挤出笑容回道:“陛下放心。昨日奴才兄弟三人答应的两万人口,一个都不会少,一定尽快送到。不过陛下,奴才私下愚见觉着造船炼铁固然重要,但是希望等红蓝花采摘的季节,这些人也能去帮奴才采摘红蓝花。毕竟人手里不光要有武器。还要有钱粮,现在这红蓝花,就是我大清的钱粮。”
“正是!睿亲王所言甚是!”
“睿亲王这话说的有道理!”
“皇上,奴才觉得到了季节,冶铁造船之事可以缓一缓。南方的汉人拿着大把的钱粮来购买,这可是我大清眼下最简便最合适的粮米来源!”
众口一词,黄太吉自然不能喝整个八旗的既得利益者为敌作对。他一张黑脸上的微笑丝毫没变,心里却仔细的琢磨多尔衮话里的含义。稍微一分析,他就明白了,看来丁壮他是不想多给,不过同意拿点老弱病残凑数。而且这些人还不能完全算交给朕,只能算是借。等采摘红蓝花的时候还要要回去。“哼!”黄太吉内心冷哼了一声,“想得美,丁壮不够数就算了。但是人到了我这,你还想要回去,做梦!朕听闻密报,你和李沛霆那厮勾搭连环的,他派出人手来帮你加工收购来的红蓝花,把它们变成染料。方便拿李沛霆运输染织布匹。”
他却不知道,眼下多尔衮和李沛霆关于红蓝花的合作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那就是李沛霆在上海收购坯布,海运到辽东。利用这里的红蓝花资源和多尔衮手下的廉价劳动力进行印染后,就地出售给多尔衮和其他满洲亲贵。余下的一部分则是装船运到宁远山海关等处同吴三桂交易。更有甚者,将红蓝花染就的布匹运到南北二京出售,大肆获利。多尔衮如今的明暗实力大半来自于此。
运一趟坯布北上,李沛霆运走的可是车载斗量的贵重皮毛人参东珠生金等物。(是不是想到了当年鬼子开着巨轮到山东收购花生然后在海上加工成花生油卖给中国的案例?)
当然,这场大戏的两个主演都是肚子里做功夫的人物,这种话肯定不能当面说出来,于是黄太吉很是大度的满口答应道:“好说,好说,你与朕都是兄弟,都是太祖高皇帝的子嗣,这点小事何必在意。这样吧,想来打索伦人不过是些许小事,等朕回来的时候,这事再议不迟。睿亲王,其实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也可以说非你莫属,不知道你是否敢于勇挑重担。”
这话一出口,多尔衮不禁哆嗦了一下。他可是很清楚的记得皇太极上一次说这话是什么时候,那就是让他去守塔山的时候。结果塔山打的地动山摇,李华梅的火箭差点把塔山烧成灰,炮弹差点把塔山炸成平地,自己是多亏了祖宗显灵才保住了性命。你妹的,上次那个坑自己差点没爬出来,这回你个死胖子又准备挖什么坑?不行,打死我也不答应。
双方一时陷入了僵持。
多尔衮豪格等人不管出于何等目的,都反对黄太吉御驾亲征黑龙江,他们的理由很简单,皇帝若是离开盛京北上,势必有大队兵马随行,盛京防务空虚,辽南又是千里白地,倘若此时驻守山海关和宁远城的吴三桂如此这般的再来一次奇袭,那咱们大清可就彻底的扛不住了。
比较起来,还是皇上您留守盛京,黑龙江的蛮子,便由哪位王爷贝勒去一趟痛加剿洗一番也就是了。
但是,这样的意见,黄太吉这位大清皇帝却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他的本意就是要重新树立起自己的绝对威信,通过北伐黑龙江来增强兵力实力,又怎么会让别人代劳?至于说多尔衮等人提出的盛京空虚辽南防务紧张之事,恰恰也是他反守为攻的一个好理由。
“睿亲王,虎口,你们却是多虑了。朕北上黑龙江,固然是大军随行。但是你等也未必便是在府中坐享安富尊荣。睿亲王,你部兵强马壮,威名赫赫,手下兵精粮足,明国哪敢小看。到时候等睿亲王把明国搅得马仰人翻的时候,索伦人也就打完了。等朕洗荡了黑龙江荡平了索伦部归来之时,他们再想偷袭也就晚了。”
得!让多尔衮以攻为守,对明军进行战略牵制,用南下的假进攻作为烟雾弹,来掩护黄太吉北上的军事行动。
这摆明了是要借助关内明军之手来削弱多尔衮所部两白旗的实力!(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一章 黄太吉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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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夜幕笼罩下的盛京城点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各处王府、官衙、军营、府邸纷纷点起了灯火,将夜幕下的盛京城变成了一片灯海。
而在这片璀璨耀眼的灯火群里,黄太吉的皇冠显得越发的耀眼。
沿着以大清门、崇政殿、凤凰楼、“台上五宫”为中轴线修建而成的中路前行,便是进入了努尔哈赤和黄太吉父子两代人所修建的沈阳清国皇宫。
沿着这条中轴线按“前朝后寝”的布局修建而成的具有满族民居风格的五进四合院建筑群。凤凰楼等所谓台上五宫部分则采用了具有满族居住特点的高台四合院形式。硬山起脊式,并配以不同于皇上惯用的“满堂金”琉璃屋顶,而是采用了满蒙民族独特的“黄琉璃绿剪边”的瓦饰。
位于西庑之末,序列次西宫的永福宫,是在黄太吉一众后妃当中名号最低的庄妃所居住的。这位位份最低,但却年龄最小的庄妃,如今因为皇九子福临的缘故,在宫中的地位日益见长。
永福宫门前,几个噶布什贤兵持枪佩刀昂然而立。
宫院内,几个跟随布木布泰从科尔沁草原嫁到盛京的蒙古侍女,脚步匆匆的端着木盘出出进进的。
原本在这里用晚膳,准备在永福宫安歇的黄太吉,此时却顾不得用晚饭,一个蒙古侍女跪在他面前,头顶着一具木盘,接着从他鼻孔之中喷涌而出的鼻血。
白天在大政殿前的事情,让黄太吉回到永福宫中依旧是狂怒不止,未曾坐了一袋烟的功夫,便是鼻血狂流。
起初黄太吉的算盘是借南下牵制明军注意力为借口支开和削弱多尔衮,然后再以北伐为契机消化松锦大战的果实。
但是无论黄太吉如何怂恿、引诱多尔衮率军入关。多尔衮就是一条,“大战之后,士卒伤亡太多,元气未曾恢复”为理由。死活不去。
“皇上,非是奴才胆怯怕死,只是如今大战方歇,敌我情势都有了许多不同。奴才若是贸然出兵,只怕非但不能为皇上分忧。反而会坏了皇上的大事。”
多尔衮一脸的精忠报国,掰着手指头和黄太吉以及在场众人进行敌我两家的情形分析对比。
自己人就不用说了,刚刚打完的辽西大战,多尔衮指挥的可是最艰苦的塔山、松山、锦州战场,部卒伤亡之惨重,八旗上下尽人皆知。
“奴才部下、豫亲王部下、以及英亲王部下各牛录当中,几乎没有那个牛录是齐装满员的,几乎每个牛录都亟需休整补充,那些新近俘虏归顺的奴才包衣们,则是需要调教编组才能分派下去。补充到各牛录之中。此时出兵明国关内,不啻是一个大病未愈之人同几条疯狗作战。”
“十四弟,你部下兵精器利,如何谈得上大病未愈?”黄太吉狠狠的阴损了多尔衮一把,妈的,抢战利品,抢俘虏的时候劲头十足,辽西大战就你们兄弟吃得膘满肉肥的,这会却来叫苦哭穷?
“皇上,倘若进入关内劫掠。势必要与如今明国的三条疯狗对上,非是奴才长他人志气,实在是信心不足。”
能够让经历了李华梅铺天盖地炮火的多尔衮都信心不足,在场的清国王公贝勒诸位大臣们不由得心中一凛。众人无不将目光投向了多尔衮,竖起耳朵倾听。
“皇上,奴才所说的三条疯狗,乃是关内明国三部兵马。本王将他们称为关内三条疯狗,现在还都休眠着呢,但是若是我大清兵马入关。无异于是将冬眠的黑熊唤醒。各位都是好猎手,被惊醒的黑熊有多疯狂,想来不要本王说吧?”多尔衮冷笑一声,朝着注视他的那群满洲和蒙古、汉军各旗王公大臣们拱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三条疯狗,十四弟你可要说的详细些。”黄太吉也是一份关切之至的神态,他作为一个合格的统帅,对于敌军的动态,却是十分关心的。
“一条疯狗是京营。眼下正在以三千营、神机营在山东历练过的营伍为骨干,崇祯小儿正在大肆招募新军,眼下日夜操练,士气如虹。”
“一条疯狗是宁远军吴三桂。眼下驻扎宁远、山海关。据细作来报,辽西战后,吴三桂所部军马膨胀到了将近六万之众。皆是辽东军马精锐,又以南蛮军器装备,效仿当日模范旅与宁远伯近卫旅等部之战术训练。眼前已经渐渐成军,当为我大清兵马死敌。”
几个在塔山、松山等地与吴三桂交过手的两黄旗将领,大概是想起了当初吴三桂部下的那些疯狂战士,不由得脸色为之一变。
“吴长伯倒也是个人物,比起京营兵马自然要强上许多。十四弟,你不妨仔细说说那宁远军的情形。”
“别的事情,臣弟也不敢在陛下面前聒噪,单只两件事说与陛下,请陛下参详。”多尔衮面前平淡,似乎是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一件事,吴三桂所部精选精壮,编练了一支五千人马的火铳兵,一切以模范旅、近卫旅的标准执行,无论是装备,器械,给养,训练都是与南粤军一般无二。”
“再一件,吴三桂部下的三千新晋家丁,以当日模范旅马队为蓝本操练,马队如墙而进,奔腾如虎,蹄声如雷。端的是。。。。。”
“娘的!吴三桂这厮也学会了这一手来了?!”不等多尔衮说完,一旁的豪格早已是咆哮如雷。当日乳峰山下一战,他的镶蓝旗精锐骑兵,被吴标所部马队营和吴三桂家丁蹂躏的体无完肤。此战之后,他也曾多次与部下进行探讨,众人都是众口一词的认定,倘若没有那些连马都骑不好的南蛮骑兵插手,单凭吴三桂的家丁,在镶蓝旗精锐面前是绝对讨不到好处去!
如今吴三桂的精骑如果也学会了这样的招数,那咱们以后还怎么混?!
不单单是豪格。曾经在吴标的手下吃了亏的八旗各部王爷贝勒,不论是满洲、蒙古还是汉军,听说吴三桂如今参照模范旅与南粤军的兵法练兵,不由得神色更变。议论纷纷。一时间朝堂变成了菜市场,惊恐,慌张,议论交杂在一起。
“十四弟,这两部明国兵马虽然如你所说。便如两头猛犬,但再猛的猎犬,也只是守户之犬,岂能与我八旗大军的虎狼之师作对?”黄太吉见势头不对,急忙开口,试图将会场上的势头搬过来。
但是,多尔衮又岂能让他有反手的机会?
“陛下,奴才却也知道此两部虽然凶悍,但也是色厉内荏之辈,一旦主心骨和背后的靠山有事。那就是被打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而已!奴才说的第三条疯狗,便是这两条恶犬背后的靠山和主心骨!”
“这条恶犬又是谁?”
多尔衮故意停顿了一下,将视线投向了在自己身后的阿巴泰,这个自己旗下的饶余贝勒,虽然败回辽西时,黄太吉有话要给他补充人马奴才,但是,当真落实起来,步骤和具体实施起来的情形就不一定怎么样了。所以,眼前的这位饶余贝勒。可是既不“饶”也不“余”反而是一副穷酸没底气的样儿。
“这条恶犬便是七哥的旧相识,此时在山东赈济练兵种棉花的李家大公子李华宇所部。据奴才所知,这段时间,李大公子在山东地面整军练兵。在各地前往山东的流民之中选拔青壮编入田庄,除了各种耕种田园之外,更是在农闲时节加以操练。眼下已经有了数万民兵在手。”
咕咚一声,坐在多尔衮后面的阿巴泰几乎从椅子上出溜到地面上。当初在齐鲁大地上,他虽然靠着王可的谋划和闻香教教徒的接应没有在这位李大公子手上吃过什么大亏,可是。那群东番兵和南粤军警备旅、混成旅的战斗力,却是让他想起来就胆寒不已。
“当初七哥在山东各地纵横时,算是占了一个天时地利的便宜,天气寒冷,南兵不耐,且李大公子所部初来乍到,对山东地理民情不熟,所以七哥才能如鱼得水。可是眼下已经数月过去,以李大公子和南粤军的能为,此时的山东只怕早已是他们的腹内美食了。便是与之相邻的京畿各处,怕也是被南粤军悄悄渗透了。”
“山东有海运之便利,数万人马,以万计数的粮草辎重,往宁远、往京师皆是朝夕可至。故而,奴才方才所说的那两条疯狗,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
原来如此!宁远军和京营兵这两条恶狗,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但是,就是这样,想想随时可能会出现在战场上的南粤军,众人便对颇为惊慌失措,极为有失体面的阿巴泰万分同情了。
从山海关到京师,山东、京畿一线都有惹不起的队伍在那里驻防,多尔衮用数字和精辟的分析,打消了众人打算从这一线入关劫掠骚扰的念头。
“若是陛下令奴才领兵入关牵制明军,奴才倒也有个打算。”多尔衮很是腹黑的抛出了一个战役构想。
走宣大总督辖区,破关而入,劫掠宣府、大同、山西等地,然后视机而动,或是饱掠而归,或是东进京畿,快进快出的劫掠一把之后便走。不过,总之,重点劫掠的地面便是宣大三镇!
这还了得!多尔衮这个主意可是一记狠辣至极的!一招便把黄太吉摆在了两面为难的境地:依照多尔衮的法子去宣大吧?那可是晋商的基本地盘,洗劫了宣大,不啻与晋商集团为难,这样一来,晋商对于清国的补给贸易之事只怕会多生枝节,“哼!山西商人那里来路不畅,你这阿巴亥的狗杂种手头的货物便更加值钱了!”黄太吉在腹内骂了一句。但是,若是不走宣大地区,那么,多尔衮便可以借坡下驴,南下牵制之事,也就化为泡影了。
那边,多尔衮还是不依不饶的补了一刀,“奴才一点愚见,请皇上海涵。若是陛下仍旧意欲派遣一部军马南下京师、山东,奴才当拨出一部兵马交于饶余贝勒。请七哥为南下兵马先锋,为大军开路。好在七哥对于南蛮的情形熟悉,又有王可王先生代为谋划,想来当是所向披靡的!七哥当日的以走制敌的法子。应当可以再来一次。”
阿巴泰听了多尔衮这句表面上热情无比,内中却是挖苦阴损的话,他虽然素来以勇猛有余谋略不足的评语,但是,这句话里藏着的骨头。他又如何听不出?当下若不是在大政殿前,他又是正白旗下的一名贝勒,不能与旗主王爷作对,只怕他早就拔出腰刀与多尔衮拼命了。只能在心里不停的问候多尔衮和多铎兄弟三人的母亲阿巴亥大妃。
。。。。。。
“庄妃,若你处在朕的位置上,你当如何处置?”鼻血渐渐止住,黄太吉的脾气也稍稍的缓和了一下。逗弄了一会皇九子福临,缓缓的开口问在一旁为他舀汤盛饭的布木布泰。
此时的清国朝廷还有很浓厚的游牧渔猎民族的风格,远没有入关之后那些繁文缛节,诸如妇人不得干涉政事的规定。相反。女人在政权之中所占据的地位和版图则是谁人都不能忽视的。从成吉思汗的各个大哈屯到后来三娘子在俺答部的权势都可见一斑。所以,出身于科尔沁蒙古的布木布泰也丝毫不会有那种诚惶诚恐的意识。
眼下不过二十多岁,正是花信年华少妇的布木布泰,放下手中的圣瓷汤碗,略略的思索了一番,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如果奴婢与皇帝易地相处,奴婢当请睿亲王引兵南下,随便他去哪里佯动一下,牵制一下明国兵马的注意力便是了、皇上的主要精力当不在此。”
黄太吉放下了酒杯筷子。仔细听着眼中这个年轻的妃子一番高论。
“陛下口中说是要北伐,但是内心之中其目的并不是仅仅在于北地黑龙江的那些索伦野人。以奴婢之见,不过是借机整合投降的汉军而已。陛下若是借着北征黑龙江的来由,把陛下手中掌握的数万刚刚归顺大清的汉军兵马整顿理顺建制。远远大于征讨北地的那些蛮子。”
一抹笑容浮现在了黄太吉的黑脸上,显然,布木布泰的这番话,恰好说中了他的心坎里。他本来就打算借着北征黑龙江的当口,将数万新降顺的前明军尽数带走,以八旗制度调教编制一番之后。也好收为己用。
“那,若是睿亲王当真引大兵入关劫掠一番,得胜归来呢?”黄太吉有意的逗布木布泰将他想说却又不能说不敢说的想法说出来。
布木布泰看了一眼已经有些睡意的福临,示意自己的宫女和嬷嬷可以带九皇子去休息了。一时间,皇帝黄太吉与庄妃布木布泰身旁便是再无一人在场伺候了。
“若是十四叔当真领着兵马南下明国,那陛下也就不必北伐了。”庄妃依旧是笑语晏晏,但是话语里却是透出了无限杀机。
“十四叔若是南下,不管是胜也好,都会被他口中所说的那三条疯狗猛犬的明国兵马削弱至极。陛下的心腹之忧便可缓解了。况且,以他口中所称赞不已的吴三桂与李大公子二人的谋略智慧,只怕他这里兵马一动,山海关与宁远的吴三桂便会有所动作,只怕到时候,他的人马未曾到满套儿,吴三桂的宁远军已经到了锦州城下!”
“所以,不管睿亲王是否愿意进关,从哪里进关,今日朝堂上的一番议论,皇上已经掌握了先机。皇上不妨效仿当日塔山旧例,将临机决断之权交给他,以示宠信。不问他何时入关,从哪里入关,只要他入关便可!”
“这厮只要带队进关,朕便不用北伐了,只管将两黄旗与镶蓝旗还有三顺王的兵马准备好,等多尔衮入关之后被那三条疯狗咬的体无完肤之时,然后直接等着接应多尔衮的败兵和防守锦州便是!”黄太极在心里默默的咬牙发狠。
蒙古各部,从忽必烈与阿里不哥兄弟争位,内部大肆屠戮开始,窝阔台系和托雷系,托雷系内部之间互相争斗残杀,父子兄弟之间尔虞我诈,夫妻反目成仇的事情,经历了数百年,在各个北方游牧民族之中,历史的经验积累也是颇为丰富,虽然不能与汉族相比,但是经验见识之丰富,也是远远胜过刚刚从山林之中走出来不久的清国。
所以,布木布泰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是说出话来,却也是头头是道。
打定了内心的主意之后,黄太吉不由得老怀大慰,放下了心中困扰多时的一块大石头,只管放开了饮食。吃的酒醉饭饱之后便在布木布泰的服侍之下上床就寝。
但是,借着夜幕的掩护,永福宫的一个嬷嬷,却是悄悄的出了永福宫,将今晚庄妃主子所说的话和皇上的态度神情悄悄的告诉了在一处黑暗角落之中久侯之人。
那人辗转出宫,到了蒙古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的府邸之中。
很快,一份关于黄太吉对于北伐黑龙江与对待多尔衮一系势力的态度文书,便出现在了隆盛行沈阳分行密室之中的桌案上。
“看来,有了这份密报,我那位十四弟便可以和我那个干孙子在宁远锦州一带做一出好戏给八哥看,也好让我这个八哥能够放心北上征讨黑龙江。”
两根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上两三张薄薄的纸。
“大掌柜,如何回复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府?”
“不必回复,拟一份新的契约,告诉他,明年的盐茶布日用杂品等项,他家的百姓官员,隆盛行降价一成便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