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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夺鼎1617     夺鼎1617txt下载     夺鼎1617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六十四章 祖制?呸!

    任何一个团体势力,在面对着外界的强大压力时,都会暂时放弃内部的各种矛盾,全力以赴的应对来自外面的威胁。△頂點小說,而一旦外界的威胁解除或是压力缓解之时,内部的矛盾和问题便会立刻变得尖锐起来。

    眼下的辽东反贼们就是如此。南粤军和关宁军的进攻暂时告一段落,八旗内部的矛盾便立刻凸显尖锐了起来。

    此时的辽贼,虽然已经正式建立政权,树立国号,黄太吉本人更是登基称帝多年。但是骨子里仍然有着很浓厚的盗匪合伙的味道。黄太吉本人,便是依靠着两黄旗和正蓝旗的兵马实力压迫控制其余五旗。之后更以八旗满洲的实力胁迫蒙古八旗和外藩蒙古的兵力。

    这几年,更是开始大肆扩充汉军旗的力量,利用孔有德等人的兵马实力来进一步削弱其余五旗的声势和影响。

    但是,饶是如此,所谓的下五旗之中,旗主的势力和影响却仍旧是不容小觑。只知道有旗主不知道有皇帝的局面,一直延续到了黄太吉的重孙子雍正时期。雍正在位期间,采取了两手来破解这个局面。文的一手,拼命的在八旗内部推广阅读三国演义,大树特树关羽的忠君形象,让八旗满洲都在脑海里树立忠君爱国的意识。武的一手,利用大肆修建三山五园的机会,编制各处园子的护军,同时扩充包衣八旗的势力。什么圆明园护军营,畅春园护军营编制起来后,直接归属内务府管辖,进一步的削弱了旗主们的势力。

    (八旗旗主的势力,有兴趣的可以看看雍正王朝和二月河的其他几部作品。按照八旗制度,旗主子对属下奴才可是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这种权力就算是皇帝也无可奈何。)

    两黄旗的将领们虽然说不出来什么大道理。但是看着百十个编制齐全的包衣牛录被两白旗一口吞下,留了一些残羹剩饭给两红旗和镶蓝旗。至于说自己,却是一丝一毫也不曾见到。

    几万俘虏变成了两白旗的包衣牛录,变成了他们的旗丁,这一下,两白旗的实力便骤然膨胀。原本就与两黄旗加正蓝旗实力相差无几的他们,到了足以秒杀两黄旗的地步了。

    这还了得?

    跟随着哥哥鳌拜到塔山来的穆里玛第一个跳了出来。

    “不行!照大清制度,但有缴获,应该入八分!”

    “在塔山作战的军功,应该禀告皇上之后,由皇上定夺,不能私相授受!”

    他和十几个两黄旗的军官在松山堡内,对分发领取缴获之物的各部军官们大打出手,喝令他们将手中所领取之物原样放回。等候皇帝的旨意。

    这还了得?!这群在李华梅炮火之下苦苦煎熬了多日的辽贼们,早就成了一群快要被巨大的精神压力逼疯了的家伙,所谓的骄兵悍将指的就是他们这种人。一腔子怒火怨气压力愤怒正没有地方发泄,突然来了一个镶黄旗的毛头小子,口口声声的要咱们放下王爷主子赏给咱们的东西,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一声狞笑,数百名两白旗的官兵便与穆里玛等人扭打在了一起。不过还好,考虑到大家眼下在松山堡中动手。不远处就是豫亲王多铎驻节所在地,彼此都不敢拔刀相向。只是拳脚相加。

    比起明军火并的场面来,数百人打群架的场面,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不过,随着加入战团的人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声浪越来越高。气氛和局面也是越来越火爆。

    很快,斗殴便有所升级,有人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镶黄旗的杀了咱们正白旗的兄弟!”

    “镶白旗的杀了咱们镶黄旗的兄弟!”

    不知道到底是谁最先动了刀子,呼啦一声,斗殴的人马各自散开。齐齐的擎刀在手,虎视眈眈的盯住对方,只待有人发出号令,便是一场血溅当场的局面。

    “杀人了!杀人了!”

    远处有惊慌的声音传来。

    却是有人跑到被镶白旗收编的包衣牛录之中强行将刚刚剃发的明军官兵指认出来抓走,准备破腹剜心,祭祀自己死在他手中的亲人。

    很不幸,被多尔衮誉为战场起义,弃暗投明的秦守仁也在其中。他被六七个清军官兵连踢带打的,捆住双手拴在马鞍上,准备回营房之中献祭。

    有人在仓库之中抢夺战利品,有人在松山堡中到处搜掠妇女,有人在新编成的牛录当中公然攫取那些前明军的甲胄兵器,甚至是要牛录章京、甲喇章京们献上些常例钱来使用。

    整个松山堡内变得乱哄哄的。

    “住手!都住手!”

    腰间系着一根红带子,带子上挂着火石火镰吃肉小刀等荷包的曹振彦,领着部下两个牛录的人出现在街头弹压。

    但是,不但两黄旗的人对这位炙手可热的新晋贵族不买账,便是两白旗之中的人也是大声嗤笑不止、人群之中有人傲然叫道:“曹牛录,你主子我扛着这点子米有点吃不消了,来!替爷扛到家里去!交给爷在松山堡里给你找的新奶奶去!爷在街上在逛一会,你把饭做得了来寻爷回家吃饭!”

    听得这话,不由得曹振彦的黑脸顿时涨得发紫。

    他的发迹是从到了多尔衮身边开始的,但是在那之前,他是在天命六年努尔哈赤攻占沈阳、辽阳一带时,被后金兵所俘虏成为满洲包衣。后来为佟养性属下,担任红衣炮队的教官。天聪八年,才转隶多尔衮属下,任旗鼓牛录章京。人群之中说话的,想必就是知道他这段经历,甚至干脆就是他当年的老主子。

    这种事情,原本在他的儿孙成为江宁织造时才在满洲贵族当中出现,原本的奴才发迹了,爬上去了,可是本家主子却渐渐没落。甚至是破落了。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是照着所谓的八旗制度,主奴之间的身份却是一点也不能更改。

    人群里顿时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声,不断的有人发出怪声吆喝,让曹觉罗、曹梅勒从马上下来给老主子把活干了。

    “当了官了,也不能忘本不是?!”这是阴阳怪气的讽刺。

    “管你是什么红带子蓝带子。还不是我满洲的奴才?”这就是干脆的指着鼻子骂街了。

    人群之中那个可能原本是曹振彦老主子的家伙不停的朝着四外给他喝彩叫好的人拱手作揖示意。街上的人越聚越多,连与穆里玛那边对峙准备火并的双方都暂且将刀入鞘,跑过来看热闹。

    人们都很好奇,看看这位在塔山之战之中立功至伟,也是收获最大的曹振彦,该如何渡过这个关口。会不会甘心情愿的给老主子把这袋子米扛走。若是不扛,他在八旗之中会被指责,若是扛了,那他的威风和锐气便被打倒在地了。

    总之。不管扛与不扛,他都是输家。

    “是哪位有粮食要从这里扛走啊?我来替曹大人扛行不行?”密集的人群后面,突然有人大声说话,替曹振彦出头。

    “滚你娘的!老子找这个曹振彦曹觉罗,管你个鸟事!你算什么。。。。。”那人正口中肆无忌惮的大骂,忽然见人群被数百巴牙喇兵强行驱赶开来,闪出一条极宽的道路来。

    多铎与多尔衮兄弟二人,策马而入。

    见睿亲王与肃亲王二人到此。方才喧嚣一时的街道上顿时寂静无声。

    多铎什么话也不说,只管抡起马鞭来朝着那几个镶黄旗的军官劈头盖脸的打过去!

    “本王顶着李华梅的炮弹在塔山苦战的时候你们这群狗奴才在哪?好容易把李华梅打退了。你们这群狗奴才,抢功劳抢东西跑的倒快!”

    穆里玛等人正要开口辩驳,却被押送着数十个企图杀戮降人的八旗官兵赶来的兄长鳌拜一双铁钳一样的大手拉住,示意他切切不可造次。

    为首闹事的,打架的,抢夺战利品的。洗劫降人的,被多尔衮下令统统绑了,押到参将衙门前听审。倒是被惊吓的不善的秦守仁,被多尔衮亲释绑绳好言安慰了一番,又命人送去酒食为秦大人压惊。

    转过头来。对跪在广场旗杆下的诸多官兵便没有这般好脸色了。

    多尔衮很清楚,眼前这场风波虽然看似纷繁杂乱,人员涵盖了自己的两白旗和鳌拜带来押运粮草补给的两黄旗兵马军官。但是,归根结底,矛盾的根源无外乎两个,一是老资格(姑且这么说,大概就是原先的军官、主子们)的家伙对于靠着塔山军功起家抬旗的这些新家伙们不满,二是两黄旗对于所谓入八分制度的维护,对于自己将缴获的物资财货军器,俘虏的兵员掠获的人口妇女尽先补给两白旗与其余参与塔山之战的军队这一违反了入八分制度的行为不满。

    “哼!说得都是冠冕堂皇的,说到根底,还不都是为了自己!?!”

    多尔衮心中冷哼了一声,电一般的扫视了两黄旗军官们一眼,虽然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却令战战兢兢的站立在穆里玛等人前面的鳌拜不由得毛骨悚然,只是觉得大将军这一眼比之面对当日吴标的马队和炮口来得还要恐怖三分。

    所谓的“八分”其实就是八份。乃是清军从努尔哈赤起兵作乱以来行之有效的分赃制度。每战有所虏获,均分为八份,每个旗的有资格的贵族按各自等级参与战利品的分配。后来,这些人的身份逐渐固定下来,更成为贵族的一种等级,称“入八分”。后来更是演变成为了军政权力的象征。

    八分并不仅仅是朱轮、紫缰、背壶、紫垫、宝石、双眼、皮条、太监这八种待遇,更是指可代表八旗参与议政王大臣会议决定军国重事的权力。在天聪朝拥有入八分身份的只有代表正黄旗的皇帝黄太吉、正红旗的旗主代善、正蓝旗的旗主莽古尔泰管主德格类、镶蓝旗旗主阿敏、镶红旗旗主岳托管主硕讬、镶黄旗旗主豪格管主杜度、正白旗旗主阿济格管主多尔衮、镶白旗旗主多铎12人。而在天聪朝得封王爵的全部在上述12人之列,而杜度封安平贝勒为其中爵位最低者。所以在当时王贝勒都拥有入八分身份的。

    随着政局的不断变化,人员更迭,原本的阿敏、莽古尔泰、德格类、岳托、杜度等人先后退出权力角逐的赛场,黄太吉的权力、实力更是得到了不断增强。入八分的制度也渐渐被削弱。

    但是两黄旗如今以入八分的旗号来说事,倒是很符合其余六旗的共同诉求。

    “你们这班奴才。觉得本王处事不公吗?!”

    “奴才们不敢非议主子,但是想让主子给个说法!让奴才们也明白明白!”两黄旗队伍中很明显有人不服气。

    站在稍远处的卓罗示意手下的两名得力手下,悄悄的离开,前往兵营之中调动人马,以防不测!

    看着外围陆陆续续蜂拥而来的两白旗军队,两黄旗人马渐渐有了些骚动。但是却也不惧。本来嘛!各旗人马之中打个群架什么的,各旗主子都不好说什么,也只能眼开眼闭。但是还没有听说过哪个旗主子王爷敢对别的旗人马进行火并,更不要说咱们是皇上亲领的上三旗!

    “睿王爷!大队人马围上来,莫非王爷打算教训一下这群不懂事胡闹的奴才们?要是这样的话,便请王爷放心,奴才回营便好生惩处这班不懂事的奴才!请王爷息怒!”

    鳌拜作为领队将领,率先发声,抢先将多尔衮捧的高高的。把他的意图划定在了教训这群两黄旗将领军官的范围内,让他不好下手。

    冷笑了一声,多尔衮对着鳌拜开了口。

    “鳌拜,想不到你这满洲巴图鲁也是如此的会说话。不错,本王正是要好生教训一下这般奴才。不过,本王要先管教一下自己的奴才!来人!把皇上颁给本王的圣旨请出来!”

    顾不得多铎的眼神暗示,多尔衮将范文程当日送来的黄太吉圣旨高高举过头顶,一脸的庄严肃穆。

    “此乃内三院发范学士当日亲自送来的皇上旨意。授予本王及豫亲王临机专断之权。只要能够守住塔山,阻挡明**马。勿使宁远伯大军一兵一卒通过塔山,本王的一切举措,皇上都予以承认!本王问尔等,可曾还记得当日本王颁发的连坐法及升赏之法?”

    “记得!”

    两白旗的人群之中稀稀拉拉的响起了回应声。

    “狗奴才!几日不打仗了,精神头都被女人耗干净了?!大点声!主子们听不到!”曹振彦和卓罗等人在人群前大声申斥着这群家伙。

    “记得!”雷鸣般的吼声震得鳌拜的耳朵阵阵嗡嗡作响。

    “刚刚本王接到锦州济尔哈朗王爷快马送来的军报,又有大批粮草辎重从虹螺山方向冲进了锦州城。仗还没有打完。军功还有的是,你们这群眼皮子浅的奴才,就在这里胡闹了!”

    “曹觉罗、曹章京,便是尔等的好样子!当日在塔山战场上,若不是他北面打跑了夏舒的数千人马。南面又是炮打李华梅,造成明军军心大乱,士气崩溃,尔等的脑袋只怕早就堆在这松山城中了!宁远伯的大军和关宁军此刻早就打到了锦州城下。皇上在广宁,面对着坚城不下,背后还有强大的敌军,腹背受敌的情形尔等可曾想过?!不好好思量一下如何向曹觉罗学学怎么报效主子,却还有脸面在他面前造次,莫非当本王的宝剑不能杀尔等吗?!”

    夹枪带棒,又拉又打,多尔衮的几句话将两白旗众人的心思一会丢到冰水里,一会又放到火炉边上,时而捧到云端,时而丢下大洋。想要升官进爵,简单!只要你像曹牛录、曹梅勒、曹章京那样,奋力杀敌,给主子好好办事,你也有腰间系上红带子的机会!

    “卓布泰!”

    “奴才在!”

    随着多尔衮的一声断喝,头上、脸上、手臂上被纱布缠绕的卓布泰,从围观的人群之中分众而出。

    “告诉这些好奴才们,你是谁,你现在的官职是什么,本大将军可曾有亏待你之处,可曾一碗水端不平?!”

    “诸位!我是镶黄旗满洲的卓布泰!满洲第一巴图鲁鳌拜便是我家阿珲(哥哥)!奉皇上差遣,我们到塔山睿亲王主子军前效力。主子并不曾对我们另眼相看,一样是有错便打,有功立刻赏。我们这班人如今活着的最差也是个牛录章京,我因为立下了些微末功劳,如今有一个甲喇章京的差使在身上!”

    多尔衮令卓布泰现身说法,这一招无疑是对两黄旗众人杀伤力巨大。甲喇章京?鳌拜兀自号称满洲第一巴图鲁,如今似乎也就是个三等梅勒章京领镶黄旗巴牙兵的差使,似乎与他这个弟弟的官职也相差无几。可是在镶黄旗众人心中,鳌拜无论从武力、做人、威信等等都要高出卓布泰数筹。

    “连卓布泰这厮在睿亲王麾下都能混上了甲喇章京!”

    不知不觉间,一颗种子已经在两黄旗众人心底深处种下,并且悄悄的生根发芽。(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章 媳妇当如鹿玛红

    一场风波在多尔衮祭起了黄太吉的圣旨这面大旗之后,堵住了两黄旗众人的嘴巴。你们不是怀疑我做事的合法性吗?好,我把你们主子的旨意拿出来,这可是你们这帮奴才的主子授权的。

    奴才胆敢怀疑主子吗?自然不敢。

    再加上之后的一道军令,令卓布泰等原属各旗的军官各自归建制,重新回到本旗旗下。当然,多尔衮给他们晋升的官职就算是得不到本旗主子的承认也无妨,反正多尔衮把甲喇章京、牛录章京应有的兵马全数成建制的交给了这些人。如果黄太吉和各旗旗主王爷不承认官职,或是夺去这些兵马奴才,恰好为多尔衮做了反面教材,所谓的为渊驱鱼为丛驱雀。

    面对着多尔衮的狠辣招数,只是镶黄旗将领的鳌拜也只能唯唯诺诺点头称是。不过,多尔衮却也不曾为难他,或者是不屑于为难他。

    除了将卓布泰等人麾下应该编制的四五十个牛录齐装满员的交给鳌拜一一点验,命他带队前往广宁面呈黄太吉之外,更将松山堡中缴获的六门十二磅炮、八门八磅炮等为数众多的火炮,全套附件配备着炮弹火药和炮手,一并交给鳌拜。

    “鳌拜,回去见到皇上,代我转述此间战事,若是李华梅不再猛攻塔山,本王便移师西进,会同郑亲王济尔哈朗所部围攻锦州,令锦州明军不敢出一兵一卒增援广宁!”

    看似多尔衮将一万多兵马拱手让给了黄太吉,两白旗众人心中各自不忿,但是多铎却是心中雪亮。二哥此举,便是汉人所说的丢卒保帅之举。一万五千多明军战俘编成的四五十个牛录是不假的,但是却分属与六旗之中,那些出身正黄、镶黄、正红、镶红、正蓝、镶蓝等旗。被黄太吉派来掺沙子的满洲青年军官们,带着大队人马回到本旗,平均下来。六旗之中不过多了一两千人马,顶多不过三千人。对于各旗来说实力增加不大。但是对于那些被皇太极派来掺沙子的人而言就是实力大增了。这些沙子们回去之后会乖乖的把到手的兵马实力上交送到旗里搞第二次分配吗?如果搞了的话,那他们就不是沙子了,而是真傻子。

    就算是旗主王爷们打算命他们将兵马交出来,全旗统一分配,这些沙子们背后的家族会答应吗?与其说多尔衮是送出了一万多人马,到不如说他是以邻为壑将祸水引到别旗去。两黄旗还好说一点,毕竟黄太吉对两黄旗的控制能力非常强,两黄旗体制内多为流官。旗丁什么的对各级章京的依附性并不是太强。但是其他四旗就不同了,其他四旗还有不少额真哦!各级额真可是对旗丁什么的有生杀予夺的大权的。其他四旗回去的这些人会把到手的肥肉让出来吗?

    明明是歹毒手段,但是却符合了所谓入八分的制度。

    这一下,便会令其余六旗无话可说,就算是知道两白旗在此次塔山、松山大战之中吃得脑满肠肥,也只能是暗自生闷气去。

    外部的问题解决了,跟着便是内部的矛盾。

    被两白旗众人视为众矢之的的,非曹大才子的祖宗曹振彦曹觉罗莫属。

    曹振彦的事情,着实令多尔衮与多铎二人头疼。

    本来是一件许出去的最高赏格,作为激励士气之用的。便和体彩奖池之中的十几亿奖金一样。可是谁能够想到偏偏就有人买了几十注同样的号码。然后还都是头奖!不兑奖的话睿亲王、奉命大将军、豫亲王的脸面,黄太吉的权威往哪里去找?可是兑了奖,曹振彦这个奴才便又是被人嫉恨的靶子。

    虽然有人将曹振彦当成了奋斗的活目标。但是更多的人却是对他嫉妒无比,认为将自己放在当日他所在的位置,只怕做的更好些,“若是老子在那,早就一炮干翻了李华梅那个母老虎!疯婆子!还用得着在造谣惑众?”

    说这话的人不止一个。

    但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当无数人都在憧憬着自己一炮轰死李华梅的美好前景时,李华梅的大炮和火箭又一次的找上门。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了,动作娴熟的跃进战壕。准备迎击。

    虽然李华梅的帅旗仍旧在进攻军阵的后方高高飘扬,宁远镇吴三桂吴总兵仍旧攻势凌厉。水师陆营与近卫旅的兵马带给两白旗的压力依然巨大,但是。多尔衮却隐约感觉到哪里有些异样。他不知道是不是被当日关宁军的正面猛攻南粤军的侧翼直捣战术搞得有些疑神疑鬼,总感觉杀声震天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南粤军几乎击穿了防线包了饺子的情景他是历历在目,万万不敢再冒险了。

    “吩咐各部的奴才们,就是明军耍出天大的花招来,我们也只是坚守不出!”

    果然是花样百出,除了正面猛攻之外,正白旗和镶白旗的哨骑不断的截获试图往锦州去的南粤军小股部队,从缴获的文件上看,都是李华梅以援剿大总统的名义,请此时驻守锦州的祖大寿、王朴、李辅明、吴标各部与南粤军倾力配合,东西对进,至少两军要会师于松山堡中。

    想想不久前的苦战,刚刚击溃了正面明军之后,李华梅便立刻给锦州城中的明军输送了大批的粮草补给,若是当真让他们东西对进两面夹击,多尔衮这几万人便又一次成了铁砧上被大锤锻打的铁料了!

    那种苦楚和压力,多尔衮想想便不寒而栗。

    “加强工事!给济尔哈朗行文,他娘的要是有一个明军从锦州城中出来,老子第一个砍了他!”

    多尔衮说这番话也是有底气的。在鳌拜领着那一万多人马回去之后第二天,范文程便又一次来到了塔山前线。

    这一次他带了黄太吉新的旨意前来。圣旨之中除了大肆褒奖了一番两白旗所部在南粤军密集猛烈的炮火之下坚守塔山并且击溃当面之敌,之后更是大公无私的将所获之兵马辎重器械分给各旗的行为,同时,对曹振彦等人因军功而加升官职一律承认并且大加赞赏。

    之后。更是将松山、锦州这一带的作战事务尽数交给了多尔衮,命济尔哈朗接受多尔衮的节制。“松锦之事,由十四弟并十五弟任之。广宁洪承畴所部,则由兄任之。”圣旨之中。黄太吉很是肉麻的放下了架子,称呼多尔衮兄弟的排行而不称官爵,言辞之中的亲热更是让多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范文程在传旨完毕后,更是很隐晦的传达了黄太吉的口信。鉴于两红旗几次大战下来损失惨重,此番更是接连损失了两对贝勒父子,黄太吉有意在战后对两红旗进行一番重新整理。“奴才以为,皇上怕是要借助英亲王了。请英亲王主理其中一旗。”

    多尔衮同多铎对视一眼,这无疑是黄太吉对他们兄弟采取的反击手段。用一个空壳子的旗主身份,来分化削弱瓦解两白旗的实力。

    “管他的!反正咱们现在人马奴才都够,让阿珲能够独自掌握一旗也好!”打发走了送信的范文程,多尔衮与多铎凑在一起密议,算是达成了一致意见。二人甚至连派遣那些人跟着阿济格去两红旗都有了一个预案。

    但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阻挡住李华梅的凌厉攻势上。

    可是,多尔衮却万万也不曾想到,此时节在他对面指挥协调作战的并不是李华梅本人,而是莫钰。

    李华梅因为伤势和过度劳累,同时加之心理负担压力过大。终于病倒了。之前力主不恢复作战的施郎,在这个时候却改弦更张,与李沛霆一道力主恢复攻势。

    “用进攻来掩护撤退!”

    松山的多尔衮。塔山的多铎,做梦也想不到,炮火连天的背后,是悄然有序的撤退。

    每一支进攻的部队,在进攻出发前早已收拾好行装,营地内的帐篷拆除,锅灶填平,马匹上船。在塔山阵地上猛烈进攻一轮,之后便照着援剿大总统行辕制定的方略。有序的上船撤退。

    莫钰和鲁云胜、施郎等人各自进行分工。

    莫钰统带近卫旅为大军压住阵脚,鲁云胜代替施郎指挥四个水师陆营担任对白台山方向的攻击任务。原本的统带施郎则是重新负责船只调度。

    而李沛霆则是以这里身份最为特殊的地位,往来协调各部的撤退动作。率先将宁远军与山海军残部撤走。在撤退过程之中。少不得继续帮助吴三桂将原本就残破不堪的各部残兵败将们,越发的打乱建制,重新编组,掺进无数的沙子石子。

    待到多尔衮兄弟发现对面的攻势虽然依旧凶猛凌厉,炮火照样打得飞沙走石,但是投入的兵力却是越来越少,正在满腹狐疑,担心自己的侧翼、背后被人猛刺一刀之时。突然有哨骑来报,他们抓到了几个关宁军之中开了小差的家伙,从他们口中得知,对面的南粤军与关宁军大部已经撤走!

    “想来此时已经到了宁远等处了!”

    站在海滩上,望着海平面上的白帆点点,多尔衮也不敢稍有松懈,他始终觉得,危险并没有离开,只是距离他稍稍远了一些,而且,更大的危险即将来临。

    “传令下去。正白旗留两个甲喇,镶白旗留一个甲喇在塔山左近监视宁远方向。留五千包衣阿哈在这里加强工事,不得有误!余者各甲喇,随本王往锦州方向去!”

    受交通条件和通信手段的限制,李华梅在前往宁远的船舱之中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济南,德王府之中正在大排宴席。

    山东、登莱等处的文官兵备道以上,武官副将以上官员齐齐的聚集在此,欢宴一堂。

    邸报和从辽东来的军报上都是好消息不断,就连不远处的河南省城开封也是在高名衡、陈永福等人的努力下,动员开封全城军民的力量连续多次打退了李自成的攻城势头,令李自成和曹操这对搭档望着开封坚城一筹莫展。

    远处的喜事不断,自家地里的收成也是不错。

    不说别的,单是今日在银安殿内宣读的几桩战事就令官员们兴奋异常。

    “伯爷麾下田庄的壮丁。竟然能够击退数百真奴与二三千附逆教匪的围攻,斩获三十七级真奴首级,教匪斩杀数百。俘获千余,夺获骡马车辆甚多。果然是厉害!”

    “京营将士打得也是颇为英勇。三昼夜驰援二百余里。救下了东平府围城,斩获颇丰!”

    在开始宴席前,官员们三五成群,照着籍贯、科甲、派系,个人交往等等看得见看不见的纽带聚集在一起,气氛轻松的进行着交流。

    更有人揣测着今日宁远伯设宴的目的所在。

    有那消息灵通的历城县知县,仗着是首县的便利,与宁远伯行辕颇有交往。对于府中动向远远比这些外地官员来的清楚。

    “各位大人,列位年兄,却是有所不知。今日之事,一来是为了祝捷,我大明军马于辽东、山东、登莱、河南等处战绩颇佳,伯爷心情大悦。二来,日前接到滚单,伯爷的大公子,被皇上特旨提拔为台湾兵备道的李华宇大人,也已经在胶州登岸。今日正好是我等可以目睹这位李大人的风采之时!”

    这些官员们也大多从各自的同学、同科、同门等关系网中耳闻过这位李华宇李大公子的事迹。南粤军与郑芝龙火并之时,便是这位李大公子,率领数千东番兵冒着鼓浪屿炮台上不断发射的炮火。强行突击冲到里炮台脚下,更是以刀枪火铳逼得炮台接二连三的竖起了白旗投降。

    生逢乱世,这些官员们对李华宇在台湾开辟荆棘宣扬王化,剿抚生番屯垦田土等事却是不大关心,但是对于他手中的那支东番兵的强悍战力却是关心异常。

    有这样一支强兵抵埠,还担心什么阿巴泰流窜各处?那些山林之中的蛮子,据说可是赤脚在山林石砾上奔走如飞,日行百余里的!

    “伯爷到!”

    “台湾兵备道李大人伉俪到!”

    门外,两声高亢的通传。让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官员们很是识趣的各自闭嘴。整顿衣冠,准备迎接李守汉父子的到来。

    也有官员心中纳罕。不曾听说过李大公子娶亲之事,如何便有伉俪之说?却不知道这位伯爷的长子娶了哪家的名门千金?

    令官员们大跌眼镜的是,跟随在李守汉身后,与李华宇携手而入的,却不是什么名门千金,而是一个典型的蛮夷女子!在官员们眼中,分明就是一个怪异的不能再怪异的异类了!

    一袭红黄黑三色相间的丝绸制成长衣,上面满是砗磲削成的薄片,又以大小不一的珠子镶嵌连接成珠链作为这件对襟长衣的纽扣。肩头披着一件红羽毛织披肩,胸前挂满了用各色珠子编织而成的链子,在灯火照射下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光芒。腰间的鹿皮制成宽皮带上,插着两柄上好呲铁钢打就的砍刀,刀柄上镶嵌着几颗大珍珠,显得华丽异常。

    头上戴着一顶硕大的银盔,乃是用纯粹的银元溶解之后一圈圈的编组而成!

    这位头顶银盔腰悬双刀,身高大约在17o公分以上、腿长背挺腰直,脸上五官轮廓分明的,便是眼下得台湾兵备道李华宇的妻子,之一。台湾几大山地族群公推出的第一美女,汉名唤作鹿玛红的便是。

    李华宇在台湾这几年,开山路兴教化,收山货土产,改善各民族的生活水平,当然,这是对听招呼的小朋友给的糖果。对于不听招呼的,甚至是撒泼打滚破坏课堂纪律的,老子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一道命令下去,停止贸易,经济封锁不说,更是调动左近的部族与官军一道进行征剿。打得一个个不听招呼不遵王化的部族瓦解冰消烟消云散。

    从官家的各种活动之中获得了大量好处的部族,对于这种反面典型的教训可是深刻异常的。但是自己又从剿灭这些不遵王化不听号令的部族之中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女人,山林、猎场、财物,和官家更多的贸易数量。

    得到了诸多好处的部族便想要将这种关系更加稳固牢靠,而人类社会之中总是有积极要求进步的。一些地处偏远的小部族也是主动的要求进行汉化、归化活动。十几个部族几十个社的头人聚集在一起进行商量,很快便有了结果。

    “和亲!把咱们最漂亮的女子,最适合汉人口味的女子,读汉人书读得最好的,血统最高贵的女子都选出来!献给李大人!”

    于是,鹿玛红便在几十个美女当中被李华宇选中了。

    起初以为与这位山地人的公主不过是一桩政治交易,为了更好的推行归化,推广垦荒,李华宇捏着鼻子进行了高山族的婚礼仪式,算是成为了所有高山族人的亲戚。

    但是几天的相处下来,不由得他惊喜异常,这位鹿玛红却是最早在台湾读了小学的那批人。不但是小学毕业,而且对于荷兰人的语言文字也是有所掌握,能够和荷兰来的传教士磕磕巴巴的进行交流。一对砍刀舞动起来,更是风雨不透挡者披靡。

    而更加令李华宇惊喜的是,除了本身鹿玛红带来的嫁妆之外,这个高山族的美女,更是带了一份极为丰厚的陪嫁前来。

    新婚之后,李华宇照着汉家的礼节回请女方的家族亲眷,数十位大社头人表示即刻起便行归化,献上山林、猎场、户籍,从此便是兵备道衙门治下的良善百姓。

    粗粗的统计了一下,连同老弱妇孺在内,鹿玛红带来的这份陪嫁给台湾兵备道衙门增添了不下数万百姓,拓展了千余里的地面。

    不过,饶是如此,当接到李守汉命他带领所部东番兵北上山东历练一番的家书之时,却也是心中惴惴不安。

    “娶亲之事,非同一般。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没有三媒六证,自己便娶了这鹿玛红。这可与在外面随便睡个女人不一样。”

    李华宇在北上的船舱之中,不止一次的发愁,见到父亲之后该如何解释自己这个已经有了身孕的高山族妻子?

    父亲还好说些,可是母亲那关怎么过?(黎慕华可是一直打算利用儿子的婚事来给儿子拓展人脉,扩充实力的!)她见到这个“蛮子”女人,不发飙才怪呢!(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来人,扒了他们的裤子!

    ps:看《夺鼎1617》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行事做人自当果断,只求不愧对天地人心大势。至于说礼法制度,便可不必拘泥。倘若你当日为了一个父母之命,派遣信使往返于顺化与你老子之间,岂不是冷了一干百姓的人心?误了大事?我的儿子是要做大事的,怎么可以如此的婆婆妈妈?”

    不想见到了李守汉之后,守汉对于鹿玛红这个儿媳妇倒是颇为赞赏。口中不住的称赞李华宇的这桩婚事办得漂亮!

    不过,当鹿玛红按照汉人礼节给公爹奉茶之时,守汉心中不由得暗自夸赞,“俺的这个傻儿子,眼光倒是和他老子一样!挑女人都是挑的不错!”

    鹿玛红的身材相貌,若是按照明代宫廷士大夫的审美标准,和傲蕾一兰一样,都是属于那种没法看的。皮肤是那种山地民族特有的黧黑色,不过鹿玛红的服色还算是比较白的,但是也属于小麦色。脸上五官线条棱角分明,气质坚毅刚强;又哪里能够看到娇花弱柳般的妩媚气质?

    果然,当官员们看到这位宁远伯府的大少奶奶出场时的打扮时,几乎在场一半的官员几乎惊掉了下巴。

    两条藕一样的臂膀*着,上面满是粗细不一的金环银环,腰间更是佩戴着两口利刃,这哪里是簪缨世家的长房媳妇应有的扮相?这分明就是蛮野之地的蛮夷做派嘛!

    守汉在山东驻节组织人马对流窜各地的阿巴泰进行围剿防堵也是有些日子了,这些山东地方官员对这位宁远伯的做派行事风格也从陌生到了解到熟悉。私下里也是颇有些说法。

    “咱们这位伯爷,若是论起用兵打仗和对大明的耿耿忠心自然是没的说的。”几个山东地方官员私下里议论时颇为感慨。

    但是。国人的语言当中,前面哪怕说了一万句好话,只要有一个转折词。但是之类的,前面的铺垫便是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甚至是适得其反。

    “但是,这修身立德之处嘛,未免疏忽了些!”

    这还算是说的比较含蓄客气的。有那说的直接的,便是直接指出守汉的内宅房帷之事来!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守汉收了一对母女花在房中的事情已经在山东登莱两地官场之中不算是什么秘密。

    尽管他们各自房中都藏着不知道多少姬妾和通房大丫头,有的千年世家还对佃户有着初夜权,但是,这都不妨碍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守汉进行审判。

    特别是当又有关于这对母女花的花边新闻的最新版本出炉之后。更是给官场增添了无数谈资。

    这个最新升级版就是,“宁远伯宝刀不老,母女花播种发芽!”

    “你们说说,这两个孩子出世之后,这辈分该怎么算?是兄弟还是舅甥?”

    而今日在座的官员之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听说过这个宫闱秘事的,虽然在内心之中对于宁远伯爷的艳福与能力颇为艳羡,但是这都不妨碍他们继续追随老祖宗至圣先师的脚步,可以照着杀少正卯的路子对宁远伯在道德上进行审判。

    不过,当有人经验丰富的从鹿玛红的步态神情脸上的妆容等处发觉。这位伯爵府的大少奶奶此时怕是也怀上身孕时,心中不无恶趣味的暗自琢磨,这三个孩子以后的辈分该如何计算?如何排列?

    (黄太吉从广宁发来贺电表示压力不大。“朕和太祖高皇帝,也曾经娶了同一部落的女子为侧福晋,照着你们的礼法制度,太祖高皇帝该管朕叫一声姑父!”而他此时的后宫之中便有着一对姑侄,他的皇后哲哲和著名的“我孝庄”布木布泰。其中,固伦温庄公主、固伦靖端长公主、固伦永安公主都是哲哲生的,不知道她们跟布木布泰生的福临、固伦雍穆公主、固伦淑慧公主、固伦淑哲公主怎么算辈分?)

    “果然是军功幸进之徒!有什么礼义廉耻,懂得什么世家底蕴?蛮夷本色不改!”有人在心中对守汉父子的择偶观大加贬斥。

    老子的房中有索伦人献上的美女,又有一对蒙古妇人母女。据说在老巢广州、顺化等处,还有不少的蛮夷女子。什么暹罗的、天竺的、生苗的、天方的、乌斯藏的、甚至还有红毛夷人的妇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收了一堆蛮夷女子。儿子自然也是找蛮夷女子为妻!至于说他那个宝贝女儿,更是个现世活宝,哪有女孩家和一群大男人一道出海,出没于风涛炮火之间的?

    唉!世风日下,国家法度废弛啊!

    碍于面子,当同样身着三品官服的李华宇,以同僚之礼含笑同各位山东同僚见礼。兵备道,原本是没有固定品级的。要看他本人原来的职级。而李华宇原本的职务是一个台湾卫的长官。若是细细的追究起来,四品、五品都是可能的。

    作为李守汉的长子,吏部自然不好给李华宇一个四品的品级,那样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别的不说,内阁的大佬们,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掌印太监们那里就没法子交差,何况还有锦衣卫和东厂的旗校们如狼似虎般的盯着。于是,吏部的郎中、书办们绞尽脑汁的想方设法要在制度里寻觅到一个理由,给这位李大公子升官。

    不过,任凭你官清如水难防吏滑如油。

    有书办给郎中们出了主意:“国朝的兵备道之设,本不是专缺。乃是为各省布政使司与提刑按察使司的参政、参议、副使等人兼任。故而有大人们担忧的品级问题。若是布政使司的参政出任,便是从三品,若是参议出任,便是从四品。若是按察使司的副使出任,便是正四品。”

    “以属下看来。台湾与福建隔海相望,不如便拔擢李某人的大公子为福建布政使司副使,以副使的身份出任台湾兵备道。提督该地的兵马钱粮,又兼理屯田与马政。”

    李华宇的台湾兵备道和李华宣的榜噶剌兵备道便是这样来的。他们兄弟二人成为了大明文官体系内的三品官员。

    看着李华宇身上的孔雀补子,再看看自己身上的云雁白鹇鹭鸶,山东的地方官员们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可怜我等的十年寒窗苦读,科甲正道出身,还是抵不过一个蛮荒之地的豪门世子啊!

    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就会有人表现出来。

    特别是当身着一身蛮子服色的鹿玛红堂而皇之的坐在李华宇身旁,参与这山东登莱的文武官员的欢宴,更是让人看不下去了!

    “果然是蛮夷之辈!丝毫不懂礼法!”

    不过。鹿玛红虽然衣着怪异,不过举止倒是颇为中规中矩,仪态倒也是有几分大家风范,随着两条臂膀摆动,那些精美的金环不时的碰撞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出于礼节,也是抱着各样的目的,有人打算巴结一下这位大少帅,也有人打算给这位年轻的三品大员新鲜出炉的台湾兵备道一个闷亏吃,便纷纷起身前来向李华宇夫妇敬酒。

    有人向李华宇夫妇巧言献媚,自然也有人给鹿玛红挖坑。

    不过。鹿玛红虽然是出身于山地,但是人却不傻,也是在台湾岛上读过书的人物。对于这些官员的心思伎俩,从脸上的表情和一些细微之处也能够辨别出一二。哪个是来向自家夫妇讨好的,哪个是来准备看自己笑话的,心中倒也是有些分寸。

    几番接触下来,倒也是应对得体,颇有大家风范。而且是特有的山地民族的好酒量,酒到杯干,几个打算用烧酒灌倒这位宁远伯府的少夫人的官员反倒是自己碰的灰头土脸。

    “不知少夫人最近在读些什么书?拙荆与小女正好也在省城,若是少夫人有闲暇。可以登门求教一番。”

    “正是!少夫人如此人物,定然是女四书、烈女传熟读于心。女红针织。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了!”

    见用酒灌不倒鹿玛红,这几个家伙脑筋转动的也是极快。当即便以己之长来攻鹿玛红之短。在他们看来,蛮夷之地的蛮女,懂得什么女四书?怕是只懂得渔猎之术,谈什么琴棋书画?

    “在这圣人家乡,诗书之地,自然不敢说读过书。不过是略略识得几千字而已。女四书倒不曾读过,不过,论语倒是选学了几篇的。”

    鹿玛红小麦色的脸上有些兴奋的颜色,这读书之事也是她一向引以为傲的。

    听得鹿玛红说认识几千字,而且还是很谦虚的说“略略”,读过论语,有那脑子灵光些的官员当即打个哈哈借口不胜酒力回到自家座位上不再参与此事。

    开玩笑,莫要说是一个蛮野之地来的女子,便是在齐鲁大地、江南之地,又有几个女人能够说认识几千字,读过论语?这样的女人,还是不要招惹,老老实实的回去喝自己的酒。免得惹翻了这位少夫人,几千东番兵发起飙来可不是好耍子的!

    但是,这世上聪明人或者说是识时务的人毕竟是少数,否则也不会有识时务者为俊杰那句话流传下来。

    当听得鹿玛红说自己不曾读过女四书,倒是读过几篇论语时,不由得几位官员轰然大笑。齐齐的将目光投向了一位身穿六品鹭鸶补服的官员身上。

    “孔年兄,这是至圣先师的流传,怕是在座众人只有你有资格来与少夫人坐而论道了。”

    那姓孔的官员正是孔家子弟,曲阜县令便是。普通县令是七品,京师、曲阜、南直隶的部分辖县有六品知县。比如京师大兴县知县就是六品。六品正是使用鹭鸶作为补服图案。

    作为天下一家富贵无头的孔家,不但有着衍圣公的爵位、俸禄,更有着大片大片的良田、佃户,除了这些之外,曲阜县的县令历来都是由孔家子弟担任。也是控制了地方的行政权和司法权。

    不信?去曲阜的孔府看看,衍圣公府的大堂上。曲阜县的关防大印、火签都在桌上摆着。

    这位孔太爷便是孔家子弟之中的出类拔萃者,若不是担心奴贼四下里流窜,骚扰了祖宗陵寝。以孔家的清贵高傲,如何会顶风冒雪的到济南来见李守汉这个新近崛起的暴发户?

    “下官不才。忝为曲阜县知县,不知少夫人是如何读书的?”

    “外子在台湾初立之时,便强力推行教育。我便是在那个时候入了学堂,读了些书。虽然外子在台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强力推行教化,然台湾毕竟草莱初开,开辟荆棘,用读书人的话说乃是化外蛮夷之地。这教育读书之事嘛。自然不是太好。大多数村社之中女子只认识五百来个字,勉强能够写家书、记账而已。好一些的能够认识三千来字。很多时候村社妇人看报纸读告示时还要请教别人个别字的念法、意义,才能够勉强将文章读下来。”

    鹿玛红轻描淡写,看似极为普通的一番话,说得诸位大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个化外蛮夷之地,居然能够让李华宇弄得如此地步!莫要说是台湾这样的蛮荒之地,便是济南这样的省城,也是文盲大把的,否则也不会读书人的位置如此之高!

    “少伯爷在台湾推广圣贤之道。宣扬王化,劳苦功高成效非凡。这些学生们都是极为赞佩的。”孔县令口中说着极为赞佩的话,却是称呼李华宇为少伯爷而不称呼官衔。包含的潜台词仍旧是说,你不过是靠着老子而已。

    “但不知圣人之说在贵处推广的如何?”

    孔县令一边发问,一边打量鹿玛红的神情面容,虽然心里一个劲地告诫自己,非礼勿言,非礼勿视。可是一双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着鹿玛红。

    唉!端详了几眼之后,孔太爷不由得想起了同年好友从南京来的信,那里面提到了宁远伯的另一位如夫人,也是边远蛮夷之女。唤作傲蕾一兰的便是。

    “果然是家风!父子都是如此!喜好蛮夷之风!”

    不过,鹿玛红接下来的回答顿时让他又羞又气。

    “孔大人。方才我说了,台湾荒僻。便如太祖皇帝所说,如初生之鸟不可拔其羽毛。若是上来便推行四书五经,只怕没有几个人能够读得懂。所以,四书五经都是选读,不能像大明的举人一样倒背如流,不过我倒是也记得一些。”

    “哦!不知道少夫人所熟记的是圣人之说的哪一篇?”

    “比如子曾经曰过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什么的,不知道众位大人是否知道更多的东西,如果知道,请多多指教。”

    鹿玛红这话一出口,几乎让孔县令等人当场便脑溢血死了几个!

    孔子确实是说过“陈力就列,不能者止”,这话是什么意思呢?翻译成大白话意思就是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犊子。自己要掂量自己分量,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后世的儒生虽然自称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但是他们老祖宗的这句话却不怎么提,或者说是被选择性的遗忘了。但是,别人说忘记了还可以,孔县令却是不能说自己不知道或者是才疏学浅。这可是你老祖宗的话,你们家不就是靠着这个在历朝历代混饭吃吗?别人若是几朝元老,那是骂人的话,你们家不管是谁坐在龙庭上,管它是汉人、女真人、蒙古人,还是别的什么人,只要打着尊重儒家的旗号,孔家的地位便是不能动摇的。

    看着孔县令涨得和猪肝一般的脸色,李守汉心中不由得欢喜异常,不住的大叫痛快!华宇这个媳妇娶得好!这用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招数,用得可谓是出神入化。

    不过,这还不是最*,鹿玛红后面的话更是把山东一群文官的脸打得噼里啪啦山响。

    “我还记得圣人还曾经曰过,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鹿玛红果然是读书不精,一口一个曾经曰过,但是便是应了那句话,乱拳打死老师傅。面对着鹿玛红的话,一群素来以饱读圣贤书的文官们竟然无言以对!

    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大概就是说,站不住的时候不去扶(他),摔倒了不去搀扶(他)那么还要你这个引导盲人走路的人做什么?引申的意思是,在危机的时候你不援助,要你做什么?

    这话原来是孔老二喷冉有的。当时冉有跟孔老二说季氏将伐颛臾,孔老二很不高兴,把冉有喷了一顿。冉有说这是季孙的意思,不是我们的意思,领导发话了我们阻止不了啊。孔老二更不高兴了,直接说:陈力就列,不能则止。然后又说:主君有了危险你不能去帮助扶持,主君的事业要完蛋了你不能去挽救,那还用你这个辅助的人干什么呢?

    这无疑是赤果果的打脸啊!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间,被一个蛮野之地来的开化未久的妇人打脸,同样是用他家老祖宗的话来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顿时,这群文官便将原本要给鹿玛红、给李华宇,甚至是给高居于主位的李守汉难堪的初衷丢到了脑后。只记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和侮辱,要求李守汉作为家长要管教一下你们家的儿子和媳妇!

    “伯爷,我有一言。我大明自太祖开国以来,素来重视以夏变夷,故有四方之朝贡,西南之归心。然今日伯爷之儿媳身着胡服,袒臂羽饰,岂非有以夷变夏之嫌。吾不才,尚记得祖先教诲,故披发左衽之事,吾宁死不能赞同。少夫人服色今日若是不肯更改,恕某家不能与少夫人同列!”

    这就有点玩不过耍赖皮的精神了。守汉心中骂了一句。不过,和我耍流氓?你小子还嫩了些!正好!你不是说你家祖宗教诲嘛?老子便用你家祖宗来给你个难堪!

    “孔父母,果然是圣人苗裔!你说得好,说得对。但是既然你家号称三千年未曾更改的衣冠,为啥你穿裤子?这裤子乃是赵武灵王从番邦胡人那里引进的,如何使得?来人,伺候孔大人更衣!”

    不待孔县令反应过来,在两旁伺候的东番兵们,早就看这厮不顺眼了,从打少夫人一进来这几个家伙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给他们几分颜色看看,当真以为咱们宁远伯府上下都是善男信女不成?!

    几个人服侍一个,恰如皂雕追紫燕,更如猛虎叼羊羔,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孔县令等人的中衣剥了下来。

    登时方才还欢声笑语的大厅之内,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在场的文武大员们一个个木呆呆的望着这一幕。蓦地,几个被剥了裤子的官员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 女儿控发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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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群遭受奇耻大辱的官员们,一个个掩面哭泣,却又不敢离开馆驿,离开省城。∈↗只怕若是一怒而去,眼下在山东、登莱各地四下里流窜不定的奴贼、教匪便会立刻冲撞到自己的属地去,或是更加干脆的,在自己离开省城的路上,便会遭遇贼匪,不幸罹难。

    这些都是他们熟悉的招数!

    所不同的是,若是死在了辖地,少不得还要背上一个丧师失地的罪名,死后连封典追赠都不会有,这位宁远伯怕是还要追究三代的罪名。

    但是,没等这些官员们哭多久,似乎真的是孔知县的祖宗地下有知,一个令这些人愁眉得展,喜笑颜开的消息迅速在济南城中传播开来!

    “塔山兵溃,关宁军几乎全军尽墨。郡主娘娘中炮受伤,眼下大军撤至宁远城待机!”

    对于这样的噩耗,这群官员们非但没有为国家的命运多舛而难过,所谓的独怆然而涕下,反而是弹冠相庆。

    “该!多行不义必自毙!谁让他不敬读书人?!”

    众人无不是幸灾乐祸的等着看下一步的好戏,看看这位因军功而起家的宁远伯在多年来的顺风顺水情况下,骤然面对如此大的挫折该如何应对?

    这回,该请我等前去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了吧?

    有人在心里暗暗欣喜。

    但是,这群官员和读书人们若是得知了此时德王府之中的一切,只怕会立刻吓得尿了裤子。

    当从登州前来报信的十余匹快马吐着粗重的呼吸,鼻孔向外喷吐着白色的烟雾。骑手们满面风霜疲惫,踉跄着冲进行辕的值更处时,行辕内的大小官员们便心中一沉,想来是哪里有了紧急军情了!

    不久便从内宅传出来了主公一怒之下口吐鲜血的坏消息!这可是让行辕上下立刻慌了神,自从跟随主公以来,南征北战。多少年了也不曾有过这样的事情啊!

    “不得慌乱!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何况败得又不是我南粤军!”倒是李华宇能够沉得住气,虎着脸吩咐行辕众人。

    “那个要是敢轻举妄动,胡言乱语,我先斩了他祭旗!”

    此言一出,行辕上下倒是立刻平静了下来。

    紧接着,便是悄无声息的一番布置,李华宇将跟随自己前来的东番兵数千人悉数调动到济南外城,接管了各处城门防务。有令跟随在守汉身旁的两个补充旅、一个警备旅的旅长们各自率领所部务必加强内城和王府的防卫,以防有奸小趁机作乱。

    安顿好了这些。派人到城中寻找良医为守汉诊病。

    德王的寝宫之中,此刻已经换了主人。

    守汉的几十名亲信护卫各自焦急的站立在寝宫的二道门口,各自按着刀柄,只待着里面的主公一声令下。

    在他们身旁,鹿玛红领着几个自己的侍卫亲兵同样焦急的向内张望。

    寝宫内,城内几个有名的大夫正在紧张的低声交谈着。不时的有人偷眼向门口张望,看着外面那群如狼似虎的汉子,唯恐自己一句话不谨慎。便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而在守汉的床头,李华宇、其木格母女三人。这眼下在济南城中同他关系最近的五个人,(其木格母女肚子里已经有了守汉的种子,两块肥沃的土地正在孕育着新的生命。)目光关切的看着为首的大夫在给守汉号脉。

    过了半晌,几个先生联合开出了方子。

    “大人,请派人到小号抓药。学生等人在此等候便是。”

    不待李华宇召唤,鹿玛红便领着两三个亲兵头目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相公!父帅的身体如何?”

    “少夫人。。。。。。”

    为首的白发长者知道眼前这位蛮子女人便是宁远伯府的长媳妇。当下不敢怠慢,正要开口为鹿玛红解释守汉的病情,却被床头守汉的声音打断了。

    “华宇,玛红,你们两个人过来。”

    床头上。守汉的脸色虽然有些黄,但是精神倒是颇为健旺,没有想象的那种面色蜡黄的样子。

    “父亲没事,只是这些日子淤积了些怒气在体内,急火攻心导致。吐出这块血来,反倒是好了。”李华宇尽可能的用平实的语言为鹿玛红讲说守汉的病情。

    这话说出来,鹿玛红原本紧张的神情立刻放松了不少,领着几个侍从女兵来到那几个大夫面前,从腰间取出几块火炭般的金子只管往先生们手中塞了过去。

    作为台湾山地民族的公主,鹿玛红陪嫁之中别的值钱东西原本也不少,但是最多的却是这些出自山林之中的生金。黄澄澄沉甸甸的金子被硬塞过来,唬的几个老先生有些手足无措,又惊又怕,有那胆小些的额,险些一时惊厥过去。

    “伯爷对我山东百姓,济南府百姓有再生之恩,学生等人有些福气为伯爷诊病也是应该的。少夫人的赏赐却是万万不敢贪婪的。”

    为首的老先生还要客套几句,却被守汉出声制止了。

    “先生不要多言了。某家这个媳妇,天真烂漫,一腔赤诚。您若是不收,怕是她会以为您嫌少了。说不定她会命人搬一箱金子送到府上去!”

    守汉的这一番话,让鹿玛红脸上飞红,几个大夫也是轻松了不少。有那爱财的趁势便将金子揣到了怀里。

    说话间,几个亲兵头目将药方取走,照着李华宇的吩咐,命公事房分别抄录了几份,打乱了君臣佐使和分量,快马往城中几处药铺之中抓药。

    财大气粗,说的便是南粤军。这些药物被亲兵们照着每样半斤的分量抓了回来。让先生们煎药时也是苦笑一声。不过也有一个好处,便是华佗、孙思邈和张仲景、叶天士等人一起来,只怕也分析不出病人到底是什么病症了。(这招貌似孙悟空也用过,八百零八味药材,每样来三斤。便是神仙来了,也不知道方子是什么!)

    在几个太监的帮忙之下。随同几个大夫来的药铺学徒们有些紧张的生火煎药,倒也不是为了别的,旁边几十个东番兵和守汉的亲随各自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手上的动作。那虎视眈眈的劲头,怕是一个稍不小心便要白刃加身。

    渐渐的,阵阵药香从药锅之中飘出。

    廊柱之下,鹿玛红正与其木格母女二人聊得欢畅。

    虽然是守汉的女人,但是其木格却是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名不正言不顺,说得难听一些。就是一个被人送来给伯爷暖被窝捂脚的器皿而已。虽说眼下娘儿俩都有了伯爷的骨血在身上,可是府中几位太太能不能容得下,却也是另说。

    眼前这位大少奶奶,却是天上掉下来,佛祖送到眼前的救命菩萨。若是她日后能够在府中稍稍的伸出援手,那娘俩的日子便好过了许多。

    鹿玛红倒也不觉得这对母女一起服侍父帅有什么不妥当的,比这更加混乱的关系她也曾经目睹过。何况,眼下三个女人又有一个共同的话题。都是孕妇。在其木格这个过来人的指点之下,如何养胎如何调理。说的鹿玛红不住的点头,言谈颇为欢畅。

    寝殿内,守汉正与李华宇父子二人密议。

    “阿爹,二弟那边眼下正在紧要关头,不可以轻动啊!”

    照着守汉的意思,他率领行辕人马北上。或是到天津,或是到宁远、蓟门等处就近指挥。否则,皇帝授予他的这个援剿大总统之职不是名不副实?

    同时命李华宇驻守济南,全力对付流窜于山东、登莱二处的阿巴泰所部。务必要全歼阿巴泰所部,不得令其有一兵一卒出关!而李华宇的台湾兵备道一职。守汉则是准备令远在广西修路、征讨土司的二儿子李华宝暂时代理。驻守台湾,做为往来大军的中转之地,台湾不能没有得力可靠之人在此镇守。

    但是,守汉这个想法,却被李华宇小心翼翼的否决了。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李华宝那里,几条道路正在抢修,按照王府给的命令,要在雨季来临之前完工。不仅仅是道路的修建,广西的几个土司、土知府向来不服从宁远伯府的招呼,做生意可以,让咱们听从你们的调遣,门也没有!除了修路,李华宝眼下正在步步紧逼,对付这些不听招呼的土官们,眼下也是到了九转丹成的节骨眼上。

    “二弟不动,则广西便可以安宁。二弟若是轻动,则数年辛苦,将士们的血汗便是付诸东流。”

    李华宝离开,即使是部队原地不动,照样对那些土司发起攻势,但是对于敌我双方的士气情绪都是一个极大的影响。这一点,却是守汉也看得很清楚。只不过被一腔怒火冲得有些昏了头。

    按照此时在宁远相助施郎、莫钰等人整顿部队的李沛霆私下里给兄长李沛霖的书信之中所说,“咱们这位主公,对于几个儿子的宠溺,可是远不及对大小姐的爱护。辽贼此番作为,固然是折了朝廷锐气,但是朝廷又与我南粤军有半个跑马崇祯的干系?不过,伤了大小姐,主公便不会轻易过去。我兄弟还是要小心些!”

    守汉的这种心理状态,如果用我们熟悉的词语来形容,便是属于“女儿控”。这个女儿从她出世以来,守汉的事业便一步步的走得极为顺利,南粤军的老人,都视这位大小姐为南粤军的吉祥物,却不想居然在小小的塔山折了锐气!

    这如何使得?!

    躺在病榻上一口一口啜饮着药汤的守汉,几乎是一字一顿的给行辕公事房的几个承启官口述着命令。

    “驻守两广的两镇人马,应立即以广州港为核心进行集结,准备北上投入辽东作战。原有防区防务,交由警备旅负责。警备旅之防务交由补充旅承担。各处之壮丁队应立即动员,承担守土治安职责。”

    “目下储备于广州、上海、杭州、宁波等处之粮米,应立即装船北上。以供军需。耽罗岛之骡马,凡成年者,除必需之配种需要外,一律准备投入辽东作战。至少出动骡马一万五千匹意思。”

    “告诉张小虎,从接到命令的那一刻起,舰队立刻改变任务。在几处入海口给老子封船!只要是可以出海的大小船只,没有我们与南京守备衙门的出海文书的,一律扣了!充当运输船只!”

    一道道令人胆颤心惊的命令被几个承启官笔走龙蛇行云流水般的书写而成,呈请守汉过目用印之后便告发出。

    “华宇,你替我写封信给你舅舅,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命他将南中的四个混成旅调到两广,交给你二弟两个,余者,便留在广东镇守。同时。命他在南中进行一番筹划,看看咱们的兵马能够动员,运输北上的,有多少!”

    “父帅,如此大的动作,且莫说咱们的水师能不能吃得消,便是让虎叔在沿海各地封船,怕也是缓不济急。而且。南国兵马到了北地,一个天气便要将战斗力打个七折。以我看。不如将在山东的兵马好生筹划一下,编成几个旅随父帅北上。这些人马虽然比不上南粤军的老兵能打、守纪律,但是胜在人地相宜。”

    李华宇的这番话也是有所感受才说出来的。他的数千东番兵,从到了登州、莱州湾登岸之日起,便不断的有人被冻到了。冻伤、冻病了的,大批病号。原本可以冒着炮火前进的东番兵,在山东的严寒面前也是无可奈何,何况是辽东的寒冷?

    以南粤军多年来推行的寓兵于民的制度,动员起数十万,甚至更多的战斗兵来不算是什么难事。各处村寨城镇州府之中储备的粮食也足以支撑一场持续一二年的大战,但是,这些南方兵北上,一来运力成问题,二来,这些生长于热带地区的将士,如何面对冰天雪地?只怕战斗力能够发挥出二三成都是好的!

    李华宇也就是这几年在台湾自己管事,虽然依旧有些大少爷脾气,但是已经知道了世事艰难,了解到了各种情形之下该当如何处置。虽然大姐受伤,南粤军遭受了成军以来所未有的挫折,但是也不可以让父帅一怒而兴兵,给这份他泼尽半生心血打造出的家业造成莫大的损失。

    也是有鉴于此,他才苦心组织着词汇,想法劝阻父亲即使要带兵北上增援,从各种情况上看,还是带山东的屯田兵比较合适些。

    几口药喝下去,守汉觉得胸口不那么烦恶,也不甚沉重,但是室内的空气却是有些污浊。

    “其木格,把门窗打开,进些风来!憋死老子了!”

    一阵干燥的冷风吹了进来,让半坐半靠的守汉觉得舒服了许多。

    “华宇,你的部下当中,被冻伤冻病了的,有多少?”

    “各营各哨都有,差不多三四成。不过好在卫生营派人送来了治疗冻伤的药物,又及时补充了棉衣手套,眼下只要给我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这些家伙依旧是能打能跑!”

    “我若是带着这里的兵马北上,你在山东,手中可以依靠的便是只有东番兵、廖冬至的警备旅,我再给你留下二个补充旅。这些兵马,让你自保有余,但是进取却是不足啊!”

    看着大儿子,守汉有些喟然。

    “阿爹是担心我对付不了阿巴泰?”

    “对!此獠不但是辽贼之中有名悍勇之辈,如今又有教匪相助,为虎作伥狼狈为奸,你莫要看每日里邸报上说京营将士如何如何大捷,如何如何斩获颇多。说到底,那都是朝廷里那些官儿给自己吹牛打气!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你老子我!他们不过是撵着别人的屁股追,杀了些殿后的弃子而已!要说长进,倒是有些长进,最起码能够追着建奴的屁股跑了!”

    “不妨事!父帅!如今天寒地冻的,我们的兵固然是寒冷,可是阿巴泰的兵也不是铁打的!儿子听下面的人说,如今他部下也大多数是降顺、附逆的教匪、马贼,散兵等属,若是全数的真奴自然是能够吃得苦耐得寒,这些人,都是趋炎附势之徒,只怕未必有那些真奴的本事!只要让儿子能够撑得过开春,父帅的大兵到了,阿巴泰的末日便也就不远了!”

    看着李华宇信心满满的样子,听着他口中对敌情、敌军的分析,守汉倒是放心了不少。不把敌人当傻逼,能够正视自己的缺点和弱点不足,同时能够正确的看待敌军,李华宇最起码能够与阿巴泰周旋一段时间!

    “也好!”守汉便用力的拍了拍床边,“你的台湾兵备道便有原先的台湾屯垦总局督办代理一段时间。若是此间事情进展顺利,便是不动。若是旷日持久了,便让顺化你的几个弟弟到台湾镇守,一来历练他们,二来大队人马,大宗物资经过,没有得力的人在那里,总归是不放心!”

    五日之后,漕帮之人来报,不论是运河还是黄河,都是大船通行无阻。守汉便鸣炮启程,领着二万余人往北去了。

    临行前,在黄河码头上,守汉特意的授予了李华宇两项权力。

    “华宇,若是山东之事不可为,阿巴泰攻势凶猛凌厉,你便引领军马缓缓东撤,往登莱一带去。一来那里有咱们的各处农庄,屯田兵战力可用。二来,登莱地区河流颇多,可以借助地形阻挡阿巴泰。”

    守汉低声的告诉李华宇,便是济南城丢了,也不可以让那些田庄收到损失。同样的,必要时可以驱宼南下,让阿巴泰去曲阜一线祸害一下。“撤退的时候,你的东番兵长于肉搏,不惧炮火,可以充当阻击部队,防止骚扰。廖冬至的警备旅可以作为你的中军。至于说京营将士嘛!”

    “儿子让他们撤退在前便是!”

    守汉父子都清楚,京营这群大爷们,个个背景复杂,立功时好办,战死了也无可奈何。若是撤退时让他们打阻击,只怕要出大乱子。而且,保全了他们,朝中勋贵们便有大批人来给自己声援。

    而另一项权力,守汉则是将山东、登莱等处的钱粮调配、物资提取权力给了李华宇。允许他可以相机自行招募兵丁,组织义勇。“无粮不聚兵,你手里有钱有粮,若是又有时间的话,便可以自己招募些兵马在山东操练一番。以敷使用。”

    守汉本来是打算让李华宇在山东各地的流民、饥民当中招募些兵丁义勇来作为主力的替补,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个胆大包天的儿子,竟然便是在这个权力上大做文章,将阿巴泰整治的苦不堪言!(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百六十八章 吓坏了崇祯!

    整个太平洋西岸变得沸腾了!

    守汉对于南粤军系统的控制能力,比起朝廷对于地方各省和各镇军头的控制来,不知道超过了几条街。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整个南粤军系统这个庞然大物,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开始缓缓而又可怕的进入了战争状态。

    以耽罗岛、崇明岛等岛屿为驻守锚地的水师左翼舰队统领张小虎,以地理之便利最先接到命令。打开用火漆封口的公文袋,对应军中密码将命令翻译之后,张小虎,这个头顶微秃,两鬓斑白的前海盗头子,不由得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

    “孩儿们,出海干活了!”

    左翼舰队开始在南起宁波、杭州、上海,北到清江浦的黄河入海口这一漫长的海岸线上各处出海口附近,各处沿海港口,大肆征用船只。说到底,就是扣船。

    (这个时代的黄河入海口还是在淮河流域,所谓的夺淮入海。我们熟悉的在山东出海的黄河,是在咸丰年间铜瓦厢黄河决口之后形成的。那次决口,不但形成了黄河从山东东营出海的局面,而且在菏泽一带形成了濮范水套。这个地理环境更是要了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的老命,把清政府的最后一支嫡系强军葬送了。)

    只要是没有南粤军和南京守备衙门颁发的出海凭据,张小六子手下那群如狼似虎的将士毫不留情,立刻扣船!短短的十几天下来,从上述地区被左翼舰队押送南下的大小海船便有数千艘之多。一时间,沿海各地被折腾的鸡飞狗跳。

    被左翼舰队用大炮和火箭一路监押到了两广、福建水域的这些船只,很快便装载了兵员、辎重、大炮、骡马帆樯如云的北上。

    为了赶运骡马,张小虎甚至将朝鲜金自点家族用来大肆走私粮油布匹绸缎镜子等各类商品的船队也一并扣下。押到耽罗岛将数千战马、挽马、驮马、骡子一船一船的运往登莱沿海的养马岛。

    这些还不算,真正将整个大明内地搅扰的沸反盈天的,则是将上海、广州等地储备的粮食等大宗物资通过海运、内河水路运输。

    这些粮食每一次接驳转运。都需要大批的船只和民夫,这便给内地因为官府征收钱粮赋税只收银元而火耗负担更加沉重了数倍的破产农民、流民、饥民看到一丝希望。纷纷涌动到了沿途各个码头上,充当纤夫、脚夫。希望用自己体力的付出来给家人换得温饱。

    与南粤军有着多年良好合作关系的盐漕两帮,更是借助这个百年难遇的好机会,大举扩张势力。将原本局限于运河流域的影响向运河、长江、黄河、淮海、汉水流域腹地扩散。挟手中有着独家接驳转运的权力,在短短的一月之内,连续吞并了数百个大小帮派,在这些帮派的尸体上开香堂收徒众。那些饥民为了一口饱饭,自然是哪家有保障便投入那家的门下。所谓的“旱码头孝祖”便是由此而来。

    声势浩大的背后,则是各地官府赫然惊讶的发现,斗殴、杀死人命案件数量成一条直线上升,武器也从木棒铁尺石灰,迅速升级为长刀利斧短矛,个别富庶紧要地区还出现了火铳排击的声音。

    不过,乱世年间,街头巷尾出现些死人,在各地地方官眼里,再也正常不过。不出现死人才是不正常的事情!何况这些死人明显就是死于刀枪之下。所有的官吏都是采取了夜猫子战术,睁一眼闭一眼。

    但是,有的事情可以装作没看到。但是,有的事情却是朝廷和崇祯想装作没看见也是不可以的。

    守汉北上之后,沿着历年来押运粮米走熟了的海路,抵达泥沽后经子牙河北运河进入天津,将援剿大总统行辕设于天津的天后宫。

    随着大队人马和铺天盖地的大宗物资、武器辎重的到来,天津变得热闹非凡。

    不要说天津卫城内,便是北运河两岸,宁河、军粮城,一直到静海一带。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南粤军的旗号营寨。随同守汉北上的南粤军三个旅加直属部队两万多人,还有归属守汉这个援剿大总统节制指挥的各地勤王军数万人。天津当地兵马,全部汇集于此。形成一望无际的旗海与营寨。

    不过,这些军队里大多数军官将领是来抱着试图跟着南粤军屁股后头捡洋捞,分润些军功目的前来的,普通士兵的目的就更是简单、直接。跟着南粤军可以吃上几天饱的、油水大的。跟着谁吃不是吃?

    一面令部队休整,同时让营务处对前来报到接受节制的各部明军进行点验,发放粮米,准备出关作战。守汉更是命人撰写题本,请求进京面奏圣上,陈说方略。

    这道题本上去,顿时令内阁、司礼监、礼部的大人们犯了难,便是崇祯本人也是心中惴惴不安。

    塔山战败之事,他们已经从吴三桂等人的奏本之中得知了详情。为了安抚李华梅,崇祯甚至让与李华梅私交不错的女儿长平公主带着几十个太医院的御医冒着风寒往李华梅养伤的天津走了一趟,以示安慰。

    一面是朝廷损兵折将,一面是宁远伯大队人马物资北上。数万人马就在天津听从号令,此时间这位以家财养兵的大爷,上奏朝廷说要进京面圣,这如何让朝廷和朱由检同学放心得下?

    你到底是要进京面圣,还是准备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来点什么历史书上群众喜闻乐见的活动?这又有谁能说得清?就算是你李守汉自己要做大明忠臣,天晓得你的部下当中,那些旅长、营官,还有归属你节制的部队当中,总兵、副将之类的,有没有打算做开国首义从龙功臣的?一旦进了京城,有人登高一呼,一件黄袍披到你的身上,那咱们这些人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也会被弄到瓜州去。然后制造一起沉船事故?

    心中犯嘀咕,脸上还不能露出了。朝廷大佬们少不得色厉内荏的下了一道旨意,申斥宁远伯一番。

    “该员既身负朝廷重托。当思眼下国事艰难。于此辽东军情紧急之时,不思如何底定辽东。博取封侯之功,以图名留青史。然却顿兵于津门,上书朝廷进京面奏。该员若有公忠体国之心,大公无私之念,又有何事不可上奏?”

    前来宣读圣旨的小太监,一面尽量的用缓和的音调宣读这份旨意,防止刺激到宁远伯和他的部下,一面在心中破口大骂。用自己早已不存在的器官问候着礼部和内阁官员们的女性亲属。娘卖的!有好处的事情你们抢的比谁都快,这种得罪人的活全都躲了!

    不过,跪在香案龙牌前面的李守汉却是面色依旧,听得太监宣读完旨意,却也是面不改色,中规中矩的按照礼节叩头领旨。

    “请小公公在津门稍作休息。待本官将上奏陛下的表章写好,请小公公代为呈送。”

    那小太监口中连称罪过不敢,伯爷但有差遣,只管吩咐便是。宫中的列位老祖宗和大太监们早就将伯爷视作咱们这些废人的恩人与知己。

    有人捧过一个木盘,盘子里是十几卷用红色桑皮纸包裹好的银元。“些许散碎银子,请小公公打赏手下,作为在津门的零用。待返程时。某家另有些心意还要请小公公代为转呈各位公公。”

    那小太监眉开眼笑的口中不住道谢,跪倒在地谢过伯爷赏赐,抱着银元走了。

    守汉的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不要老子进京,那好,老子便把要说的话都写出来,让尔等好好看看!”

    凛冽的北风呼啸扫过整个京师,偶尔有卷过几朵雪花飞舞,转眼间便落入大街小巷到处可见的垃圾堆上。已经是腊月里了,各处买卖店铺开始四处收取客户一年来的欠账。准备年下归总。有那欠钱多的穷家小户和穷京官们四处张罗着,准备着过这个年关的银钱。不过。随着辽东战局不顺,塔山溃败的消息传来。整个京师官场上下陷入了一片压抑之中。

    北风掠过殿角,吹得悬挂着的铁马叮当作响。乾清宫内,虽然生着火炉,有着火墙,但是崇祯皇帝朱由检却是时而觉得寒冷刺骨,时而有懊热非常。总之,一句话,烦躁。

    他紧锁着眉头在仔细阅读着守汉送入宫中的题本,比起当日赏雪之时,短短的半个月时光,他的气色又重新回到了满面憔悴的状态,当日本来有些红润的脸颊又重新回复到了干黄瘦削,两块颧骨凸显出来,额头的皱纹,鬓边的白发更多了些。

    桌案前,两个心腹大太监,司礼监的秉笔和掌印王德化与王承恩二人,只管低眉顺眼的看着脚下那被崇祯丢进筐里的题本,心中却是一阵暗自欢喜。那筐里是各地方大员弹劾李守汉所部飞扬跋扈,军纪不严,骚扰地方,劫掠百姓的奏本。这些奏本自从塔山兵败的消息传来后,便如雪片般飞来,其中更有山东曲阜衍圣公府的告状信。弹劾李守汉养寇自重,纵敌为患。

    对于这些弹劾的题本,崇祯同学和司礼监的大太监们都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丢到一旁去。少不得还要以皇帝的名义下旨严词申斥一番题奏人。告诉他们,宁远伯所部军纪严明,断然不会做你们所说之事!再有敢于诬陷朕之股肱重臣,国之干城,三尺国法正为尔等所设!

    对于皇帝这样的态度,二位王公公心中都是极为舒爽痛快的。本来嘛!伯爷的军队向来是以自备粮饷,军纪严明著称,既然是自己筹措粮草给养,又谈何骚扰地方,劫掠百姓?这群狗东西,见到左良玉等人屠戮州县、洗劫民财时不敢放一个屁,怕是南粤军向他们打听道路时说话声音重些也是骚扰地方了。

    这样的评判标准,便和他们子孙后代想法一致。闵猪国家的王师炸死了无数平民,将不知多少家庭推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这也都是英明正确的,因为王师给这些人送去了闵猪,尽管这闵猪是和炸弹一起落下的。而反过来,你从地震灾区撤走那些本来去《等风来》却等来了地震的小清新和文艺青年时。不让他们先走,不提供免费机票,他们就会在到达国内之后吃着火锅唱着歌。同时还在自媒体上说自己在灾区几天几夜没吃没喝、机场上只有两个使馆的人在维持秩序、捎带着制造些不用负责的谣言。

    更何况,三千营也好。神机营也罢,这几个月下来也是长进了不少,对于一心想要有一支强兵在手中的崇祯来说,南粤军无疑就是他打造一支强军的教练兼陪练,这个时候怎么能够得罪了?

    “二位大伴,你们看看宁远伯的这份题奏。”崇祯很是疲惫的向后仰过去,将李守汉送入宫中那份厚厚的题本丢给两位王公公。王承恩接过这份题本,却是不忙顺手递给王德化,自己却到了崇祯身后用大拇指的指肚力道均匀的为崇祯按摩太阳穴,以舒缓皇帝的压力。

    王德化满是妒忌的看了王承恩一眼,只好打开题本仔细阅读起来。一目十行的扫了两眼,立刻手中如同捧了一个火炭团一般,满是烧灼和疼痛感。惊吓的他几乎将那份不过数千字的题本扔出去。

    他本能的向乾清宫外望去,还好,今日在外面当值的都是他和王承恩二人的心腹,其中有几个还是他们的干儿子。新近红起来的吴良辅也是其中之一。

    “二位大伴,你们都是朕的心腹体己人。你们说,宁远伯所奏之事,该如何办理?”

    看到王德化那青一阵红一阵的面色。王承恩心中知道,定然是其中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否则宁远伯也不会饶过内阁,直接将这份题本送到皇帝面前。难道说是要弹劾内阁首辅、次辅?或是要弹劾辽西军镇作战不力?否则的话,怎么会如此?

    满腹狐疑的从王德化颤抖的手中接过守汉的题本,往页面上扫了一眼,却是不曾发现他原本以为的那几桩事,但是若干字眼却是烫的他两眼生疼,不由得也是抬头向殿外望去。

    “摊丁入亩!”

    “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

    “开征关税!”

    “开征增值税!”

    “开征商业税!”

    “开征个人所得税!”

    怪不得王德化几乎要吓得将这份题本扔出去,怪不得让皇帝如此举棋不定!原来如此!

    守汉在这封题本里。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开征这些税种,废除读书人和官绅的特权。其目的便是为了迅速荡平流窜于中原各处的流寇和为祸辽东数十载的东奴。

    朝廷有了钱粮,便可以赈济灾民。或是以工代赈,让各地饥民有一口饭吃便不会铤而走险加入流寇。而各地方官员、绅士、读书人、勋贵一体缴纳钱粮税赋,国库之中便可以充盈,不必再从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自耕农头上压榨,将这些已经被天灾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农民变成了李闯王和八大王们的预备兵员。

    题本的第二部分,便是建议皇帝利用上述措施征收到的钱粮,训练新军,不再归属兵部或是由各地督抚节制统帅,而是归皇帝本人亲领。南粤军可以以成本价向朝廷出售这支军队的一切所需之物,并且愿意派出人员相助皇帝训练,一俟成军便撤走全部人员。

    因为各地军头的跋扈,各镇兵马的**糜烂,不堪一战,让崇祯手里有一支完全听命于他的两到三万人的精锐部队。这可是崇祯和王德化、王承恩主仆多年来的梦想,否则崇祯也不会为大臣们所诟病,开设所谓的内操了。

    为此,崇祯不止一次的与二位王公公在一起掰着手指头计算各种收入,是否能够将这支军队建立起来。

    虽然眼下饥荒遍地,家室清白的子弟为了一口饭都甘于从贼,招募兵员自然是不缺的。但是这两三万人从训练到成军,包括以后维持的军饷,却是让崇祯很是头疼,简而言之一句话,皇帝拿不出。

    虽然自从守汉出现在大明朝野的视野当中之后,崇祯的手头宽裕了不少,至少不用偷偷的去典当东西过日子了。而且各种从守汉那里来的钱粮财物支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不过,大明朝的官员们太给力了,让朱由检的这些钱粮大都用在补官员窟窿上了。

    “皇爷,现在每年从宁远伯那里来的报效财物大概在八十万银元上下,其中额定五十万、南直隶二十万、海关收益十万,光每年给的银元就相当于神宗爷开征辽饷之前国库收入的两成多了,而且还是不入户部直接归入内库。更有运抵京师和南京的五十万石粮米以供敷用,折算市价,又是至少三四百万元。”

    听着数目不少,但是,便是又再多数倍的银子粮食也是不够用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九章 天下公敌宁远伯

    天津距离京师不过二百余里,快马一日便可往返。£∝頂點小說,

    守汉在京师内的公馆,隆盛行的商号,以及几个与守汉私下里走动的比较密切的官员、勋贵、太监派来的信使,不断的策马扬鞭往狂奔于这条官道上,驿马星驰首尾相连。

    守汉的这份表章上去,按照他的推测,朝中势必引起一番大乱。根据他所了解的文武官员们的尿性,朝堂之上不吵成一锅粥,各种上奏弹劾他的表章不砸死他才怪。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份给崇祯皇帝的建议书,里面所提出的摊丁入亩、一体纳粮一体当差,开征各种税收税种的建议,仿佛一枚500公斤级别的航空高爆炸弹丢进了鱼塘里,不曾将水炸起多高。

    但是,私下里,却是将烂泥炸得远近皆是。

    在从京师传来的各种消息中可以推测出京师之中虽然表面上波澜不兴,但是私下里却是暗流涌动。崇祯终于抵御不住这份建议书之中所描绘的蓝图的巨大诱惑,召集朝廷重臣进行小范围的讨论。

    但是,大臣们对于这份看似为大明朝廷着想,实则是夺走了所有既得利益集团口中美食的方案,无不是眼观鼻鼻观口,一言不发。

    在崇祯的一再催促之下,终于有大臣开口奏对。

    “陛下,优待读书人与官绅,乃是太祖高皇帝所制定的祖制,如何因朝廷缺少军饷而因宁远伯一纸文书便告废止?”

    “当年神宗皇帝也曾派遣税监、矿监往各地,一时间海内民怨沸腾。若是陛下再行此道,只怕各处民变蜂起,与流寇合流,局面就更加难以收拾。”

    “宁远伯练兵打仗天下无出其右,臣等皆敛手佩服。然其行事以霸道为主。非圣人之道,陛下乃仁孝之君,如何能用霸道之术?”

    大臣们都很清楚,这个条陈上所奏之事,漫说是全数照此办理,只要有三分之一推行下去。什么流寇,什么东奴,什么天灾,统统都不是问题。可是,那样的大明天下,还是咱们的大明天下吗?

    咱们士大夫要的大明天下,可是士大夫与皇帝共同享有、治理的天下。

    而不是读书人同样要当差纳粮缴税,承担各种义务的大明天下。

    看着大臣们一个个慷慨激昂的嘴脸,崇祯皇帝也是没来由的一阵阵的疲惫。有心想下旨调李守汉进京与这班大臣分说辩驳一二,却又没有那个胆量。

    昨晚,国丈周奎进宫时曾经对他说,若是宁远伯进京,只怕事情会更加不好收拾!数万大军进京,会带了什么来,会有什么可怕的情形不受控制的演变,那个敢拍胸脯担保?

    而丹陛之下的那些大臣们。之所以不敢对这个在他们心里已经被碎尸万段无数次的家伙下手,原因也正是因为这数万虎贲貔貅在守汉的手中控制着。

    若是朝廷官军。哪怕对方是袁崇焕,他们也有办法弄死他,大不了让他从城头上坐吊篮上来。

    算了!

    还是不要让这个灾星进京吧!

    皇帝和大臣、太监们都在心中暗自咒骂着。

    于是,一道明发诏旨给了驻节天津,组织军队对辽东反贼进行军事进攻的宁远伯,将朝堂之上的各种争论一一抄录与他。“令其明白回奏。”

    既然已经是捅了马蜂窝,索性就玩得大一些,玩得彻底些!于是,守汉又一次的用克龙炮发出了一连串的重炮弹。文章之中大张旗鼓的描述了一番几处海关关税的收入情况,和这些银子在如今的辽东战场、剿贼战场上所发挥出来的巨大作用。文章的结尾之中。除了建议崇祯“当此非常之世,当以非常之手段,行非常之事,以建非常之功。”文章之中很是直白的言明,今日成败,不在于辽东与中原一城一时之得失,若能政令通畅,税收充足,纵然前线失利,闯贼横行,国家有钱粮在手,也能安若泰山。辽贼流贼为标,钱粮为本!

    “。。。。。且法者,所以守地者也,今祖宗之地既不守,何有守于祖宗之法乎?夫能使守祖宗之法,而不能守祖宗之地,与稍变祖宗之法,而能守祖宗之地,孰得孰失,孰重孰轻?”

    除了这个足以令抬出朱元璋所谓祖制的家伙们脸上火辣辣的大嘴巴之外,守汉更是不怕自己得罪的人不够多。

    “目下战兵卫所兵皆不足用,各地统兵将领拥兵自重不足为持,必须要编练新军才行。”

    这样的举动倒是令崇祯心中狂喜不已。原本以为宁远伯会依仗兵马钱粮图谋不轨。但是现在看,他几乎一举得罪了整个天下人(当然,崇祯眼中的天下人,肯定是没有那些种田、务工、为行商的富商出力之人,他们手中没有可以制造流传万世的笔杆子,也没有可以杀人的刀把子,只有一身粗黑的皮肤,一手老茧罢了。)还谈什么窥视大宝?老老实实的给朕出苦力、出钱粮吧!朕做了中兴之主,也少不了你的公侯之位!

    不光是崇祯一个人开始仔细而又审慎的分析着守汉的这份建议,便是许多代表着江南商贾集团利益,出身东林的文官们也从家乡来的各种信息当中寻找着对自己有利,并且利益最大化的办法。

    没办法,眼下的局面看来,皇帝是铁定要听从李守汉这厮的祸国殃民主张,所差者便是多少的问题。既然是不能避免这样的局面发生,那就尽可能的减少对自己的打击,甚至是从中获利。至圣先师不是教导我们,“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识时务者为俊杰”?

    几年来,南粤军为后盾,隆盛行和其他的商号、报纸在江南横冲直撞,让江南的瓷器场主、织布场主损失不小。不过,也有许多人在与南粤军系统的商业往来当中大发横财。比如茶叶商业、生丝商人、粮食商人。

    隆盛行体系在倾销粮食油料食盐和各种纺织品的同时,也在大肆收购生丝、茶叶等原材料。在各地织造场传出一阵阵悲惨的哭声时,浙西的桑户蚕户却是绝对高兴,南中的商人们大把的银元用来收购生丝,直接的将生丝价格抬了两三成还不止。见到有利可图,各地的地主便将良田变成桑林。

    对于一手出售成品,一手大肆收购原材料和初级产品的商业行为。起初东林的幕后老板和金主们还是很高兴的。一船一船的精织染色布来了,又收购了一船一船的棉纱和坯布走,留下了不少的利润给江南商人。为了谋求巨额利润,天才的江南商人们甚至研发出来了直销、代销、走私三者相结合的商业模式。

    大臣们彼此之间书信往还,剖陈利害,如何的趋红避黑,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大变化当中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大人先生们私下里谋议,隆盛行掌控的报纸却是不甘寂寞。在京师、南京的几张报纸上全文刊登了宁远伯爷的表章,并且为那些在茶馆里听说书先生们读报的升斗小民们提供了讲解。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小店主,依靠乡下田地城里店铺过活之人如何在新的税收制度之下完粮纳税的案例。负担是比江陵相公推行一条鞭法之后是增加了还是减轻了。

    不算不知道,算了之后,茶馆里一片哗然。

    原本以为宁远伯和读书人丫丫电子书口中的万历皇爷一样,都要采用王安石的法子来盘剥咱们小民。但是却不想是给咱们送钱来的!“不用再交那么多钱粮,不就是给咱们送钱来?”

    有的人在乡间庙会上听得说书先生唱读了报纸后,更在心里暗自盘算,若是当真行了宁远伯爷的法度。当真要立刻办两件事,一是在天地君亲师牌位旁边给宁远伯立一个长生牌位。二一个便是去何举人家把投献的土地讨要回来!

    虽然守汉这份文书犹如一记闷棍打得整个朝廷体系头晕眼花,但是稍稍清醒过来之后,虽然所有人都头疼不已,但是根据各自所属的集团,不同的利益诉求,开始在这份题奏当中寻找对自己最有利的部分条款。

    比如说。以王承恩、王德化为首的太监们,就十分热切的赞赏宁远伯提出的编练新军由皇帝直接统辖的方略。在这部分方略当中,守汉更是提出来了,愿意报效这支三万人规模的新军训练所需的全部物资和费用,并派遣人员协助朝廷来进行编练招募。待击败了辽东反贼。所有物资、训练好的军队都上呈皇帝指挥调度。当然,所谓的归属皇帝指挥调动,也就是交给御马监的太监们统领指挥调动。

    这样一来,朝中阉党们的话语权便大了许多。

    对于此事,众正盈朝的东林党们自然不会允许他发生,各地的将领们也不会同意。练新军他们是愿意的,但是如果不把物资、军饷调度使用,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他们,他们如何能够同意?于是,朝中有大臣阴森森的说了一句,“陛下,就不担心给子孙留下一支神策军吗?”

    这话一出,顿时让阉党们噤若寒蝉。神策军,那是什么队伍?那可是晚唐时为太监们所掌握的禁军武装。几位李唐天子都是太监依仗神策军的武力拥立的。

    不过,朝中的大佬们也是号准了皇上崇祯的脉搏,知道这位天子的好恶,倘若不令他达成练属于自己嫡系武力的目的,只怕朝中又要掀起政潮。

    于是乎,一个折中的捣糨糊方案在各方的妥协之下率先通过。于京畿、山东地区招募一万新兵,归属于御马监统辖,请宁远伯提供粮饷军器派出人员组织训练。待神机营、三千营各部自山东归还建制后,与上述部队混合编成。

    这件事算是皆大欢喜的通过了廷议。太监们掌握了一支武装,大臣们控制了新军的规模,同时让宁远伯又一次的出了些血。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便是让太监们和兵部的大人们恼火了。

    为了节省补给压力给大明本来就十分紧张的财政缓解一下压力,守汉更是在回复当中建议由南粤军派出工匠、技师到大明的军工生产部门来监督火药、甲胄、兵器的制造。从南中调来一些制造火药、兵器甲胄的工匠和管理人员,跟大明的工匠一起制造上述军器。同时,被服厂也会派出一些人来帮助组织大明的军服生产。

    这还了得?!这不是从兵部的大人和管理仓库的太监们嘴里抢食吗?你南中的兵器甲胄质地之优,价格之廉。可是大家都看到了。但是如果你派人来监督、帮助提高生产水平降低消耗,那么我们吃什么去?

    须知,徐光启相国亲自监督制造的精品鲁密铳,号称最狠最毒的,每一支造价可是达到了一百五十两一支。而与鲁密铳相比,同样是具有奥斯曼血统的赞巴拉枪。实际上就是明代鲁密铳的升级版,经过本土化改造而成的抬枪,平击也就是最大射程可以到四百余步,有准头,也就是有效射程也达到了二百余步(这些数字在雍正九年川陕总督给雍正的奏折里,乾隆五十一年和珅给乾隆的奏折里都有,有兴趣的同学自己去找找看。),而同样的燧发铳在著名大贪官和珅的督造之下,每支用叶铁十五斤。工料饭食银一两三钱六分六厘。而上面说得最大射程四百余步的抬枪,最贵的造价也不过六两,最低也要二两八钱。

    (你个著名大贪官,做事如此悖逆,你这个价钱让著名大科学家和明朝的诸多大清官怎么面对观众?为什么不和你的主子报价一百五十两?!嗯?!)

    守汉的这篇答复文字之中最为得罪人的就是指出了流寇兴起的原因,其根源就是土地兼并,然后官绅不纳粮,导致民众负担过重。而朝廷钱粮来源却是随着天灾的蔓延扩散。流民的四处求生而越加缩减。所以,如欲彻底平定流寇还海内以平静。手段其实很简单。只要一道圣旨明发天下,宣布官绅一体纳粮缴税。然后想法让这道圣旨令以李自成闯营、罗汝才曹营、张献忠西营为主的农民军知晓,不用半年,所谓被李自成等人裹挟而来的百万流民便是散归故里。徒党星散的李自成等人自己就会投降。

    但是,这段文字毫无疑问的被朝中文武大员、勋贵、太监、甚至崇祯本人忽略不见了。开玩笑,一体当差纳粮?朝廷的体面与尊严何在?难道要我等(朕)与你李守汉一样。把自己家里的银钱弄去缴税不成?

    斗转星移,很多年以后,有良心的青年历史学家们点评这段历史时这样写道:“在三分抗敌,七分发展的原则方针之下,受南粤军实力的急剧扩张所鼓舞。李守汉当时的野心已经极度膨胀,妄图一举不战而控制明朝的军事政治甚至经济,只不过他这份野心还欠缺阴险,居然丝毫不加掩饰,直接**裸的向崇祯提出要求。”

    (哪里像给我们发工资、支付稿酬,帮助推广宣传的基金会那样,将白雪公主她后妈的苹果变成了数码产品?)

    至于说守汉提出的所谓提供技术和管理,对大明朝廷系统内的军工生产进行一番监督改造的建议,更是被朝中各派一致默契的给否定了。作为历史上有名的亡国之君的崇祯心里很是明白,这所谓的技术合作,借鸡生蛋,用自己的市场和资源来换技术,是极为不靠谱,也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到时候,只怕是建奴平定了,皇极殿上乾清宫中龙椅上的主人却也换了人。

    这样的事情,却被某人大张旗鼓的进行了,利用自己国家业已完善的工业体系,大兴所谓借鸡生蛋之法。要引进别人的资金和技术,提高自己的管理水平,于是乎,大批往日的敌人不再扛着军旗而是夹着公事包堂而皇之的进来了。

    但是,鸡是借来了,不过自家原本的鸡笼子也得提供给人家的鸡,而自家原本的鸡,不好意思,为了好好的喂养别人家的鸡,你们得忍耐一下。可是,超国民待遇的精饲料也吃了不少。鸡屎也拉了一地,可就是不知道最后蛋留下了几个?

    连崇祯都知道这事不靠谱,但是有些人却奉若圣经。

    更有大臣在朝堂廷议之时大赞宁远伯府中颇有盛唐之风,女儿家也能领兵出战,加以时日怕不也是一个平阳公主?这话里连着放了几支毒箭出去,幸好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廷议到了最后,各派争吵完了,算是平衡了各自的利益。

    朝廷正式给宁远伯、援剿大总统李守汉下旨,允许他在山东、登莱等处推行他所谓的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主张,以供军用。

    在朝中大佬们看来,山东、登莱两处,历年来不是蝗旱就是乱民,如今又是阿巴泰和教匪王可,还有李青山等股乱贼将省内搅扰的天翻地覆,已经成了一摊乱局,索性便任由李守汉去折腾。就当是允许他就地筹措粮饷了。

    可是,大佬们或是有意识的遗忘了,山东虽然是一片混乱,但是却有几家巨室便是皇朝更迭也不受影响的。

    消息传到了曲阜、邹县等处,衍圣公府、亚圣府中隔着院墙都能听得到里面传出来愤怒的叫骂声。

    被骂声之中提到次数最多的李守汉,此时却听不到这些。接到朝廷旨意后,一面令人转发给在济南留守的大儿子李华宇,一面督促部队准备开拔往宁远去。同时命令原在宁远的南粤军部队,将伤员撤往耽罗岛进行休整治疗。那里被南粤军经营时间较久,各方面的设施、器材要比宁远好得多。

    消息到了宁远,很快便被潜伏在宁远城中的清军细作通过各种途径得到。

    同样的消息被对垒的两军统帅知晓后,竟然反应如出一辙。

    得知李守汉命令南粤军撤走在宁远的伤员,顿时让驻守松山堡忐忑不安多日的多尔衮心中大为安定,“谢天谢地!李华梅那个疯婆子母老虎终于要走了!”不过,想起在李华梅不计成本炮火下生存的那些日子,多尔衮便是后背一阵阵发冷:自己的数万人竟然险些被几千南粤军打得崩盘!

    驻守宁远,不住的劝慰李华梅安心养伤的施郎得到这个命令之后也是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谢天谢地,妈祖娘娘显灵护佑。咱们这位大小姐终于要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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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 新政靠自愿,我们绝对不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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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药成为了欧洲资产阶级轰开封建堡垒,战胜封建统治的重要保证,骑士炸得粉碎。∮”

    事实证明,再坚固的土围子,也扛不住大炮。

    一夜豪饮滥赌之后,神机营、三千营、龙虎营,出动了一万人马,浩浩荡荡的从济宁州往位于州城西北的长沟镇开拔。

    远远的望见一座壁垒森严的镇子,高有两丈有余,通体以黄土夯筑而成,外面包以青色大城砖,以条石做基础。整座镇子周围四五里,有雉堞九百余垛,警铺十余所,马面八座,特别是南门外的那个瓮城,在左右两处马面和城墙角落两处炮台的侧翼掩护下,更是防护南门的有力屏障。

    警铺在长沟镇各处城墙上都有数所,每个警铺长约两米,宽两米多,其中伸出城墙部分约一米多。伸出城墙的警铺三面各有瞭望孔,类似一个小型的马面。

    至于马面,沿着南门的瓮城两旁,相隔五十步距离,各有马面两座。马面突出城墙部分约有两米,宽三米,在马面的垛墙上,还有瞭望孔,瞭望孔的下面或是旁边还有射眼。

    那瓮城为半圆形,在瓮城的左面。偏开一门,左旁数十步外的城墙上有一个马面,这个距离正好在火铳的射击范围之内,从这左边的马面上,可以狠狠地打击攻门的敌军。

    不但如此,城头搭建有草厂,供守城兵丁休息。每一个草厂的横竿上,每一个垛口上,都耀武耀威的插着不少旗帜,在冬日的阳光和北风作用下。将这座镇子主人的威风和实力炫耀的异常到位。

    马面、警铺的垛口处,隐约有黑洞洞的炮口出现,除了炮口,更有许多的拒马身影。拒马上满是生铁打造而成的尖锐倒刺,就算是强行攻城成功,在城头这些拒马面前。怕也要手足无措硬挺着挨打。

    往城下望去,除了司空见惯的壕沟,充当护城河,将运河水引过来,把壕沟灌得满满,又有大量的拒马铁蒺藜等物,紧贴着城墙与护城河的沟沿摆放,令攻城部队没有立足之地。在城头的垛口垛墙前,还安放了许多的木城。那木城每扇阔五尺。高堞五尺,诸多的大木钉大铁刺浮拴于上,防夜袭登最理想不过。

    城头草厂边的空地上,摆放着大量的滚木擂石,用“猛火油”制造出来的火罐,除此之外,城墙上的辅兵们还装备了大量的撞竿、扥叉等物,用来推翻攻城兵马使用的云梯。不但如此。在南城城门口处,同样摆着几组拒马。就算敌军的骑兵步兵冲进来,面对这些拒马,再加上城头炮火、滚木擂石的打击,那种情形,用伤亡惨重来形容都是轻的。同样的,在南门两旁的城墙根下。在壕沟的外侧,一些重要的位置,同样布置有拒马,鹿角木、铁蒺藜等物。

    怪不得龙虎营的兵马不敢来捋虎须!这样的城防设施,不要说是一个镇。便是各处府城也未必能够有!

    从望远镜里看到这座镇子的设防情形,顿时让谈奇瑞和罗祖明心中为之一凛。不过,越是这样坚固设防的城镇,里面的绅粮富户越多!一旦打下来,收获更是远非普通村寨可以比拟!

    “罗兄弟,放心!有你哥哥我的大炮在,这点火器,不够看!”罗祖明拍拍罗虎的肩膀,指指自己营中的大炮。

    “那就全靠大哥了!”

    同样姓罗,罗虎早已经在王龙的指点下和罗祖明兄弟相称。

    “老谈,打发个人过去,告诉镇子里的人,大明神机营、三千营兵马剿贼路过此处。让镇内百姓不必惊慌。通知镇内官员仕绅,到城门处迎接大军便是!”

    “老罗,你这样都是白费!这样的镇子,既然已经通贼了,断然不会让官军进去的!他不出来打咱们的闷棍就不错了!”对罗祖明的安排,谈奇瑞很是不以为然。

    “两位大人放心!这伙贼子若是敢出来,便交给我们兄弟了!马鹞子!”罗虎挥动手中马槊,呼呼生风,口中大声传下军令,命令马鹞子等人各自列开阵势准备迎敌。

    一骑绝尘而去,这边京营之中也开始列阵。

    三声号炮响亮,营中鼓角响亮,罗谈二人身边的中军各自挥动令旗,指挥调度军马列阵。但见三千营的马队当先徐徐而出;到了界限,一声鸣金,齐齐的收住。马队站在第一层;队伍中红旗挥舞,神机营的火铳队站在第二层;以蓝旗为记认,炮队列在第三层,以黑旗招摇。

    二人的本阵之中,树立起神机营、三千营的旗号来,又竖起大纛旗。刹那间列队完成,只待着营中发令。

    不得不说,京营的将士,战斗力和军纪姑且不说,这队列水平和摆阵势的素质在大明军中堪称一绝。绵延二里有余的阵列,刀裁斧剁一般整齐,更加因为衣甲鲜明,旗号光彩,更是夺人心魄,完全是仪仗队的标准!

    远远的两声沉闷的火铳传了过来,被派去传令的三千营军官狼狈而回。

    “大人!城上的狗贼们不让咱们进城不说,还骂咱们!”

    “说些什么?”

    “说咱们不过是些仗着老子和家中攀附朝中勋贵的纨绔子弟,仗着这些老糟头子的势,在京城之中好好的吃喝嫖赌混吃等着咽气就算了,没事跟着宁远伯鬼混,早晚全家没好下场。”

    俗话说,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揭短。大凡是纨绔子弟,有点追求的,都最恨别人说他们是仗着家中势力如何如何的。

    长沟镇的孟财主这样的肆无忌惮,如何能够让这群京营子弟咽得下这口气?

    “开炮!”

    抗拒王师,通敌有据,辱骂朝廷。这几条罪名足以让罗祖明和谈奇瑞用来对付朝中可能的弹劾了。

    在十二磅重炮炮弹面前,那些城下的拒马、鹿砦变得不堪一击,一炮过去便是一片碎木升起。

    “瞄准瓮城城头。给我打!大明天下,胆敢修建这样的堡垒工事,私自铸造火炮,摆明了就是要造反!”

    一面呼喝炮队猛轰,罗祖明还给长沟镇内的老爷们找到了一条新的罪名。

    “驴球子!老子一直被人叫做是贼,叫了这么多年。老子自己也以为自己是贼了!现在看,这群穿着官军服色,打着朝廷旗号的,做起打家劫舍的勾当来,比老子可厉害多了!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冠冕堂皇的!”

    王龙在心中吐槽了两句,脸上却是依旧笑意盈盈。

    几百发大小炮弹密集的落在南门城墙、瓮城上,打得砖石迸裂,灰土盈天,城头上开始冒出火光。有阵阵哭嚎声从城内隐约传出来。

    “王龙兄弟,罗虎兄弟,照着咱们说好的。口子给你们撕开了。剩下的事情便是交给你们了!”

    照着来时商量好的分赃协议,“兵四贼六”,所有的缴获,京营拿走四成,闯营、曹营组成的龙虎营则是分六成。不过,所有的骡马、甲胄、兵器。粮食,这些东西统统归龙虎营所有。

    “老李。这些东西便是要靠你们漕帮运走了!”

    老李,一个精壮的江湖汉子,身后同样精壮的百余名江湖好汉,簇拥着他。作为漕帮在济宁码头的大龙头,这一仗对他来说,也是有大大的好处的。

    除了京营和闯营都要利用他手中掌握的船只来运走缴获之外。作为最大的回报,济宁州将不再有闻香教的立足之地。取而代之的,则是漕帮的一统天下。

    “您陈大掌柜的发了话,咱们漕帮兄弟自然是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不就是往黄河转运粮食嘛!小事一桩!”

    一声发喊。龙虎营的步兵开始沿着被炮弹击毁的城墙口子向城内猛扑,为首的正是昨日与罗祖明、谈奇瑞赌钱的马鹞子!

    “灌啊!灌啊!灌进去!大家就有马了!”

    不停的挥动手中利刀,大声激励着身旁的步卒,偶尔将头上乱飞的箭矢拨打开来。

    罗虎和王龙含笑望着马鹞子等人的身影在烟雾尘土中时隐时现,几乎每一仗打下来,他们都有些精锐出现,从普通兵士变成头目,从步卒变成马兵。

    转眼间龙虎营的旗号和绣着罗字与王字的旗号便出现在了城头上,几个闯营士兵奋力将拒马抬起丢到城下护城河中,为同袍打开更加宽阔的道路。

    “好了!城破了!”

    不待罗祖明带着几分欣喜的话音落地,城上响起阵阵呐喊声,一群身影沿着马道冲上城头。

    “该死的,辽东鞑子来了!”

    不仅仅是城头上出现了辽东反贼们的身影,东西两座城门附近,也出现了辽贼骑兵的动向。看得出,辽贼们是打算用骑兵从东西两翼给官军来上这么一下子,让官军彻底崩溃!

    王龙眯缝起一双小眼,满是轻蔑的看了看两处城门内人喊马嘶正在集结的辽贼骑兵。

    “罗虎兄弟,我带人去东门,你带人去西门!让这群狗贼出来,咱们让他们看看,咱们闯营和曹营的好汉是如何的马上英雄!”

    几次与辽贼接触下来,龙虎营都是斩获不少,营中那些原本骑着骡子和毛驴的马兵也都换上了货真价实的战马。

    顾不得王龙话语中的纰漏,罗祖明急忙调动三千营的兵马迅速列开阵势,准备迎击那些打算偷袭自己的辽贼。

    “两位兄弟,你们只管上!我三千营的兵马给你们观敌掠阵!定然不会让你们有后顾之忧!”

    两股骑兵卷起冲天的烟尘,如同一条土龙般往东西两翼去了,不多一会,喊杀声和兵器的撞击声便被风卷了过来。

    “儿郎们,给老子狠劲的轰!”

    谈奇瑞也是发了狠,命令炮手将城头打得烈焰飞腾。

    日落时分,长沟镇的战事结束。

    收获也是巨大的。

    在孟姓豪绅的大宅之中,几个将领、头目喜笑颜开的检点着自己的收获。

    斩获剃发留辫者千余人,其中真奴二百有余,余者皆为附逆汉人。缴获的辽贼刚刚运抵此处的辎重财物,足足装满了五十条漕船。

    在漕帮中人的指认之下。闯营、曹营的兵士如狼似虎的将闻香教的几位坛主、香主从人群之中揪出来,余下的小喽罗小虾米更是被绑缚了无数,跪在坚硬的泥土地上。

    孟家残余的数百家丁,京营自然看不上,倒是被龙虎营捡了洋捞。这些人武艺纯熟,骑马、格斗都是好手。不少人还会使用火器,自然被闯营、曹营视为奇货。

    至于说孟家数代人在长沟镇的积蓄,自然与辽贼的贼赃一道成为了官军的缴获。数百囤粮食、数千骡马,近百万的银元、金银,堆满了数间屋子的南中通宝,成仓成库的布匹绸缎,堆积如山的甲胄刀枪,还有整箱整匣的珠宝玉器,历朝历代的名人字画善本书籍。周鼎商彝秦砖汉瓦不一而足。

    不过,最令陈国熹感到高兴的,便是这位亚圣后裔与山东、登莱等处的豪绅们往来书信,作为闻香教在济宁一带的大坛主,他与王可、阿巴泰等人的书信、文件,以及大清朝廷给这位亚圣后裔的封典文书等等**的证据。

    “有了这些,大少帅在山东推行主公的新政便是事半功倍了!”

    “有这些铁证在手,看朝中那个混蛋敢出来聒噪!”

    翻检着这些缴获的文件。陈国熹和谈奇瑞都是心中喜不自禁。

    “娘的!怪不得咱们打辽东鞑子这么费劲,原来这群狗贼暗地里通风报信。提供粮草,还私底下隐藏鞑子!”

    几封书信里,罗祖明发现了更多骇人听闻的秘密。

    命人将这些文件妥当收好,罗祖明、谈奇瑞和王龙相视一笑,都觉得对方的脸上笑容如此的**无耻,“分脏的时候到了!”

    照着事先的约定。大家各取所需。

    粮食、布匹、甲胄刀枪火药,连同城头上的大小火炮,从小铜炮虎蹲炮到大佛郎机、八磅炮,统统的都归闯营、曹营,由漕帮帮助运走。至于说是从运河南下转到黄河,还是运到什么地方卖了,这就不是京营考虑的问题了。

    漕帮的兄弟们,除了将粮食布匹等笨重物资搬运上船之外,更加利用人头熟悉的优势,将一个个闻香教徒众从人群之中揪出来,交给龙虎营和京营。

    在同一地区,勾心斗角了多年,私下里摩擦争斗不知道有多少次,如今有这样光明正大的机会,就算是传言到江湖上,为朝廷、为天下打鞑子,哪个人不得伸出手来称赞漕帮大仁大义?

    那些金银细软古董字画,五成的大头归了京营,三成归了曹营和龙虎营。余下的金银,则是交给了漕帮的兄弟。更有一万银子和数十件珠宝玉器古玩字画,交给了闻讯赶来的济宁知州陈应梧。

    这些银子财物,在两位副将和两位当家的眼里,虽然说和打发要饭花子的剩饭差不多,但是也不是白拿的。

    “父母官,咱们要给京师和济南报捷,便请您在报捷文书上一并列名吧!到时候朝廷的封赏下来,这剿灭辽贼的军功功劳,那可是大大的!”

    明知道这群武将不怀好意,但是陈应梧也是只得闭着眼往火坑里跳了!如果不在这份报捷文书,“剿灭奴贼及通贼乡绅事”上列名签字的话,跟着这群丘八大爷们就会一道文书上去,别的罪名都不用罗织,只管说一句,“奴贼和通贼之人便在州城数十里之外,该员却是一无所知,其中是否有蹊跷之处?”轻描淡写的一句疑问,就会将自家这数十年的寒窗苦读宦海沉浮尽数付之东流了。

    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看看报捷文书上对自己的颇多溢美之词,陈应梧咬着牙在报捷文书上签了字,用了知州大印。

    “这份文书到了京城,陈父母怕是就要变成陈大人了!”陈国熹也是调戏了一句这位科甲正途出身的本家。

    跟着,便是令这位以后的陈大人浑身汗出如浆的事情了。

    粮食、浮财被京营和闯营、曹营分赃之后,还有大批的财物可以分配。比如说,孟家大宅之中的家具、用品,那可都是附近乡村百姓所奢望的。

    “请老父母发一道榜文,令济宁州乡绅百姓到长沟镇来。咱们要宣布一下对通贼之人的处分。”

    陈国熹仍旧是笑嘻嘻的商人面孔。

    “看杀人喽!”

    附近村寨的百姓抱着这样的念头涌进了长沟。

    而济宁州附近向来唯孟家马首是瞻的诸多乡绅、读书人,却是心中惴惴,本能的预感到这次去观礼怕是凶多吉少,和吕太后请吃酒宴的效果类似。但是,你如果不去,立刻一顶与通贼之人关系暧昧的帽子便正正的扣下来!

    果然。在长沟四门的城门上,让这些读书人和乡绅们最为触目惊心的,不是城头上耀武扬威的京营和龙虎营士兵,更不是黑洞洞的炮口,而是不停有人在宣读的榜文。

    用老百姓能够听懂的大白话写成的公文,说的很清楚。

    宁远伯奉了朝廷旨意,在山东推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新政,同时还规定,地租总数不得超过产量的三成七。借款、押款利息不得超过一分半。

    那些粗手大脚面色黧黑的农夫,更是丝毫不顾念田主数十年来恩养之德,眼睛里冒着贪婪的火光,只管粗鲁不堪的在那里大声议论,自己可以少交多少田租,少交多少利钱。

    除了有人对孟家原有的家奴、佃户大声宣读官府公文,宣布他们从此便是朝廷百姓,不再是某个家族的私有财产之外。更是宣布,其所耕种的土地。能够证明是投献的,允许寻觅同村五户保人证明之后办理田契领回耕种。

    “这,这,这成何体统?!孟家一家有罪不假,但是族中田产、奴仆为何也被如此?”对这种公然不按照规矩办的行径,有人义愤填膺。

    镇子里。原本的大小宅院也是乱哄哄的,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搬运着家具和砖瓦木料,准备在开春之后对房舍进行改造。

    疑问之下,却是官军将孟家的所有房舍宅院一并分了出去。那些忙着搬家的。便是在这次巧取豪夺之中分到孟家房屋的刁民。

    “这,这是公然的引人为盗匪啊!”

    看着孟家多年修建的华堂美宅,被一群刁民占据,原有的精致格局被分割的支离破碎,更是让乡绅们为之心痛不已。

    “有愿意到登莱等处伯爷田庄做事的,一会到财神庙和关帝庙前登记。每月有一块银元的工钱,一日三餐管饱,两干一稀。每天有荤腥,发四季衣服两套。”

    一阵阵的嘈杂声音,将宁远伯麾下田庄招募劳工的待遇送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也不管你是不是愿意听。

    “世风日下!官军为盗!成何体统!”

    几个须发如银的耆岳不停的用拐杖敲打着青石地面,以表达内心的不满和愤怒。

    “就是!须知以农为本啊!现在饥荒四起,不知道奖励农桑,却蛊惑农人去做工!去种植饥不能食的棉花,难道不是舍本逐末跟本末倒置了吗?!”

    “就是!李某公然的棉争麦田,分明是包藏祸心,要饿死我山东之人!”

    但是,这些义正词严的腔调,在几位官军将领和疑似官军将领面前,各位乡绅耆岳却是乖乖的收了起来。

    原因无他。

    京营和龙虎营的将领们,将俘获的奴贼头目供词与孟家管家的供词抄件请诸位乡绅过目,首先坐实了孟家与奴贼、教匪沆瀣一气,坐地分赃的罪名。

    “在孟贼这个圣贤败类的书房之中,我等还查获了大批书信,其中不乏用在座诸位名义的信件。以某家看来,以诸位之忠心朝廷,熟读圣贤之书,一心只想报效国家;这些书信,想必定是那孟贼为了虚张声势,而命人假冒各位名义伪造而成。诸位说说,是也不是?”

    大宅外面,是押解孟氏族人往胶东去的哭天喊地之声,镇子里的戏台前绑着数百名抗拒官兵准备杀头的家丁奴仆。眼中、耳中所见所闻,都是抗拒宁远伯的严重后果。

    如此景象,顿时让这几十名乡绅放弃了抗拒的念头。

    “替宁远伯在济南掌管行辕事务的大少帅有过吩咐,通贼之人,必杀无赦!这是朝廷、皇上的旨意!所有家产便是如此办理。至于说新政之事嘛,大少帅说了,完全看各位的意愿了。绝对不可以强人所难!”

    看着陈国熹那如同弥勒佛般笑容可掬的圆脸,几个为首的乡绅恨不能上前去将他就地掐死!

    但是又没有那个胆量!(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百八十章 山河变色暗潮涌动

    阿巴泰和王可成了丧家犬。+頂點小說,

    长沟镇之后,大片原本为闻香教暗中控制的地区迅速被漕帮控制,罗虎等人的软地、硬地理论在山东得到了充分贯彻。

    原本私下里同闻香教有着千丝万缕联系,为了保全身家的乡绅宗族,如今为了更大的利益,迅速的变化了队伍,从朋友变成了送命的刽子手。

    从济宁、泰安、临清,德州,龙虎营和京营、廖冬至的混成旅,如同一群不眠不休的铁人一般对阿巴泰和王可进行围追堵截,死缠烂打!

    于是乎,阿巴泰面对着的是这样一幕:

    原本是所谓的软地的地区,那些之前还是虔诚的闻香教教徒,得知了推行新政,大家身上的租税、利钱便是少了至少七成,立刻破门出教!王可是谁?不知道!只知道宁远伯他老人家说了对于剿灭贼寇有功之人,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做了事,哪怕只是通风报信,也是有奖赏!这样一来,原本俯首帖耳的信徒,立刻从王可的眼线变成了朝廷的耳目。

    这恰好应了罗虎的话,第一步,瞎其眼,清除王可的教众和眼线!

    没有了眼线,没有了通风报信的。阿巴泰便只能是凭借着武力向前硬撞。可是,李守汉对大明各地的军队和各种地方武装民众早已都下了赏格,对于阿巴泰所部,不管是生擒斩首、缴获骡马兵器、提供情报,都可以得到南粤军的奖赏!除了物质利益之外,更有一项令人眼馋不已的奖励,便是可以根据不同的军功,发给告身文书,之前不管你是什么社会角色。从读书不成科举落第的老童生,到乡间游侠儿,甚至是依靠抢掠为生的马贼土匪,有了这个文书,便是朝廷体制的至少七八品的官员。

    要知道鲁西北鲁西南一直到直隶京畿境内的宗族势力也算比较强的,各种村寨啊堡坞啊什么的也是一样不少哦!这些地方武装、乡勇团练。甚至是马贼杆子,与阿巴泰的清军正面对敌是不太可能,但是,打闷棍、砸黑砖,偷营摸哨却是他们的强项。除此之外,更是可以坚守不出,至多守住两天,后面紧追不舍的龙虎营大队骑兵就赶到了!

    对于这样的运动战,或者说是流窜作战。在明末如果闯营、曹营、西营等农民军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第一,那么估计没有人敢说自己能够排到他们名次前面去。

    长沟镇之后,罗虎和王龙可算是发了大财!不但给开封的义军送去了大批粮草物资,更是利用缴获的数千骡马将全数人马变成了马队。

    这样一来,这一龙一虎,更是如鱼得水,在一望无垠的鲁西大平原上纵横驰骋!

    每每追上辽贼的队伍,只管远远的包抄过去。先是原本的马队冲到近前用马铳进行集火射击。密集的弹丸对于行军途中的大队人马来说,杀伤力和威吓力都是巨大的。之后。便是新近升级的马队开始对辽贼的队伍进行冲击分割包抄了。用马刀和长矛教会那些教匪和新包衣们如何做人,如何认得老祖宗!

    不但背后有强大的骑兵机动队伍尾随追击、平行追击,饶余贝勒和王教主还要担心前面突然杀出的堵击队伍。

    北撤的队伍刚刚经过泰安,迎面被撞上了从济南城南下伏击的李华宇所部东番兵!在鹿玛红亲自挥刀督战之下,那些出身台湾山林之中,比辽东鞑子更加蛮勇凶悍的东番兵。冒着雪花挥舞着刀枪,将教匪队伍与辽贼彻底切割开来,让后面昼夜兼程赶来的第二镇部队和龙虎营、京营人马尽数全歼。

    二万多教匪,被驱赶到胶东押上海船,到南中各地充当苦力去了。“遇赦不赦”。是李华宇给他们的待遇。

    左一刀右一斧子的,阿巴泰原本号称数万的人马,迅速的分崩离析,重新回到了千余人的规模。这其中,真正的建奴已经不超过二百人,更多的是他的包衣奴才数百人,另外有王可的亲信死党数十人。

    昔日的饿狼如今却是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老鼠,这个消息传开之后,山东的各种武装力量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当日被阿巴泰打得狼狈逃窜的刘泽清、刘良佐气势汹汹的带着残余人马重新杀了回来,扬言要报仇雪耻立功。各地的宗族武装乡勇,甚至是马贼土匪,也是纷纷的瞄准了阿巴泰这一千多人。

    此时不打落水狗,不为自己和子孙后人谋取那巨大的功名富贵,那才是傻子!

    在这乱糟糟的人马背后,李华宇悄悄的实现着父帅的战略目的。

    闯营和曹营在前,一旦发现有那豪绅大户对于一体当差纳粮、减租减息的新政不满的,立刻便开始收集他的相关罪名,看看能否将崇祯的三杀政策用在他的头上。实在不行,便有意识的将阿巴泰往那些大户所在城镇驱赶,若是阿巴泰能够攻进大户们的坞堡吗,自然是最好的了。

    跟着便是神机营和三千营杀到,对于这样通敌有据、御敌不利的人,执行皇上的旨意。

    拣那最有油水,也是附近一干乡绅主心骨的为首之人坞堡攻破,照着事先约定,龙虎营和京营亲切友好的进行分赃之后,将各种粮食衣物分给左近的佃户、贫寒之人。跟着便是推广宁远伯的新政。

    “老子的衙门只有站着进来的,没有站着出去的!咱们推行的,乃是宁远伯爷奉了圣上旨意在山东各地进行的新政,哪个敢不当差纳粮,谁敢反对减租减息,就是目无君父,是大不敬。”

    在被各地官绅暗地里咬牙切齿咒骂的京营将士,在各地的贫苦百姓心目中倒是声望大增,这群纨绔子弟面对着鹑衣百结的贫苦百姓,成群结队的抱着他们发放的粮食衣物跪在行军队列两侧满脸热泪的高呼皇帝陛下万万岁,京营青天大老爷的时候,厚厚的脸皮也是难得的**了一次。

    在京营的身后。第二镇的兵马沿着通往京畿、辽东的官道大踏步的进军。留在山东的南粤军,只剩下廖冬至为首的第四混成旅和两个警备旅。不过,他们的主要任务也不是剿贼作战,而是护卫。

    在各地方的豪绅势力被“通贼”之后,所遗留出来的县以下权力真空,迅速的被南粤军组织人手进行占领。

    从日照等处田庄、隆盛行的商号。甚至是从上海商贸区抽调的人手,悄悄的趁着各地因为防御奴贼教匪过境而集家并村,宗族势力暂时被削弱的机会,迅速的进入了各地乡镇。

    之后便以南粤军的名义对各种地方武装势力进行清理、改编,不听调遣,不遵号令者,少不得一顶辽贼余孽的帽子便扣过去。

    南粤军便以这种熟练之极的手段,开始了对山东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政权建设。

    大体程序便是这样:先是大军扫荡。之后民兵清乡,然后建立维持会额不对,是建立基层组织巩固。等到这三板斧完成之后,县城或者州城里的官员们,便会发现,自己的政令不出城门了。

    “明年开春,本官便要在山东各地推行棉花种植,进行玉米、白薯、土豆等作物的试种!”

    济南城中。李华宇对从各地赶来报功的文武官员们意气风发的宣布着自己的战略构想。

    从守汉第二次带领南粤军在山东勤王之后,从德王等宗室手中半是巧取半是豪夺的接收了几乎半个山东的土地之后。南粤军便在各处推广棉花和小麦的大面积种植。

    几年的努力耕耘下来,山东便成了南粤军在江北的粮仓和棉田。所以,当山东成为阿巴泰的劫掠目标,同时利用山东来调动吸引南粤军兵力的时候,明明知道敌军的目的,但是却是应了兵法上那句话。“攻敌所必救!”

    官员们也是很兴奋,明年若是将棉花小麦的事情搞起来,山东境内势必不会有饥民,大家的考评不说是卓异也会是优等。而且,有了大批的粮食。再有官绅一体当差纳粮的事情,少不得各种在籍绅士和读书人也要买一些面子来。大家的腰包必须要做得大一些,否则是无法装下那么多银元的!

    对于以棉花、小麦为主,红薯、玉米、土豆等外番来的作物进行试种的方略,各地官员都表示赞同。大明的官员别的本事没有,摸着石头过河,甚至是等别人过了河之后才下水的本事却是有的。前些年,杨鹤、洪承畴、张彝宪等人治理陕西时,为了干出成绩,张彝宪曾在陕西当地强制推广红薯与白薯,结果却是闹出了民变。哪个官员也不愿意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为了搏政绩反而搞出事端来。

    (在无数的穿越小说中,猪脚解决粮食问题的利器,那些玉米、红薯、土豆等高产耐旱作物,这些高产作物要在农民当中推广,而且要进行适应性驯化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没有适应当地地理气候的相应良种,就算找到这些作物,勉强种植上去,产量也达不到满意的效果。

    事实上,红薯等高产作物从万历年间被福建的陈姓父子从吕宋引进,经过了数十年在福建、广东等地才推广完成,一直到清时的乾隆年间,才在中国北方广泛推广。

    没有良种,红薯与玉米等物,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有优势。从徐光启开始,为了让红薯等苗种在北地存活,就努力了好几十年。光是一个红薯的育秧技术就让徐阁老忙活了好几年,顺便说一句,他所发现的暖窖育秧技术,到现在还在使用。

    而玉米更是悲催。玉米在北方被认可、推广足足用了一百年的时间。那首著名的《松花江上》里那一句,“那里有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可是描写的是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根本就没有提到玉米二字。张作霖主政东北事情,东北玉米亩产量最高七十公斤,最低三十公斤,若是早霜,则颗粒无收。平均亩产量五十公斤。

    而且,上述这些作物还不曾考虑到种子退化等会直接造成减产、绝收等因素!)

    在台湾,搞过垦荒和推广作物种植的李华宇。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难处,除了命人搭乘押解官奴的海船南下组织善于种植番薯玉米的好手北上充当技术指导之外,更是命台湾多多的运送些番薯秧苗和玉米种子来,预备明年的春耕。

    廖冬至与谈奇瑞、罗祖明、罗虎、王龙等人自然对济南城中的这番事情不太关心,他们只管瞄准眼前的阿巴泰所部。

    便如同几个八斤重的狸猫玩弄一只濒死的小老鼠一样,各军之间已经有了默契。只要想对哪里的地方豪绅下手,便悄悄放松对那一方向的戒备,玩一个以邻为壑,移祸江东。

    然后,京营和龙虎营得到了浮财,廖冬至代表的南粤军则是悄悄的掌握了这一地区的县以下政权,同时将官绅一体当差纳粮、减租减息的政策推广开来。

    不过,这也在山东官绅和读书人心目当中播下了仇恨的种子,所谓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日后,给南粤军,给京营带来了巨大的麻烦。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山东的战局和政局在以人们肉眼可以看得到的速度迅速发生着变化,在京师的朝廷大佬、文武官员,勋贵太监们自然都看到了眼里。进而又有阵阵政潮在悄悄的酝酿之中。

    很快,在内阁大佬们的有意推动之下,针对李守汉父子在山东的所作所为。一场弹劾在文官之中迅速酝酿完成。对此事,出于各种见得光见不得光的目的和考虑。从崇祯皇帝到襄城伯等勋贵,以及几位大太监便是一副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任凭他们在朝堂之上、市井之中、书斋之内肆意串联。

    如果说皇帝崇祯是打算借助文官们的口和笔,敲打一下如今声望如日中天,坐拥数万雄师于京畿地区的李守汉的话,襄城伯李国祯的目的就更加**裸了。

    襄城伯府的书房之内。这位襄城伯的八世孙正在接待一位客人。

    “先生,可曾将宁远伯送来的这些文书信件一一读过?”

    见一副仙风道骨的客人放下案几上的信件,借着端起茶杯喝茶的空,悄悄抹拭额角鬓边汗水,李国祯心中阵阵的冷笑。“宁远伯在战场上百战百胜。却哪里知晓这朝廷上的人心鬼域?也好!他送来的这些书信文书,便是本伯搜罗羽翼的最好助力!”

    来人便是长沟镇孟姓乡绅的族叔,如今充任巡抚之职的那位,在京师所设立的公馆的幕僚。

    得知老家的家当被宁远伯那无法无天的儿子,和一群更加无法无天的京营勋贵子弟们给抄了,不但财产房屋化为乌有,便是田地也被那些没良心的投献之人夺了回去。这还了得?当下,巡抚大人便命京中公馆之人打听朝中风色,准备弹劾京营将士诬良为盗,劫掠村镇,屠戮良民。

    至于说李守汉,更有一个合适的帽子给他准备好了,弹劾他在山东本末倒置,棉争麦田。

    为了一己私利在山东大肆种植棉花,本末倒置倒行逆施,搞得山东地界粮价居高不下。然后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国朝根基毁于一旦。

    只有废除宁远伯在山东的那些苛捐杂税,废除所谓官绅一体当差纳粮的恶政,人心才能安定,山东才能安定,大明才能中兴!

    但是,若是要弹劾京营,首先便要过朝中勋贵这一关!京营的这群纨绔子弟虽然不成气候,但是,小猴子不成器,却是站在佛祖的佛光里。他们身后错综复杂的勋贵集团,这几年隐约又有咸鱼翻身之势。

    所以,孟大人必得小心翼翼的派人到襄城伯这里来一探底细。

    却不料,不曾说明来意,便被襄城伯先声夺人的命人将宁远伯派人送来的文书抄件搬了出来,请来的这位自己看!

    你指摘京营将士的罪名,根本就不成立!不但京营将士剿灭你的寨子理直气壮,便是你这巡抚之职,能不能做的稳定,也是两说之中!

    “近日有风传,皇上得知山东贵宗族有人公然通奴贼,抗拒官军,十分震怒,正准备下旨意夷三族。先生还是速速的知会一下贵东家,早早做些准备才是!”

    反正京营早已经将长沟镇之中孟氏族人一网打尽,各种亲戚关系也是一清二楚。如果皇帝崇祯打算杀人的话,只是需要一道圣旨下去,把手续完善一下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别的什么。

    原本是来探究一下是否能够告李守汉的黑状的,如今却不但告状不成,自家的性命也是危在旦夕,这如何能够行得通?

    “伯爷却是有所不知,那长沟孟氏,虽然同为亚圣苗裔,但是却与鄙东家亲戚久远,且此辈横行乡里,多行不义,早在鄙东家父祖在世之时,便以禀明亚圣府,开了祠堂,出了此辈的组籍。此人早已不是我孟氏一族!”

    不愧是久在京师,出没于各处府邸,练就了一身随机应变的机警本事,几句话,便将自己的东家和长沟孟家的关联撕掳的清清楚楚的。对于这样的事态发展,襄城伯李国祯也是早就在意料之中。

    “是吗?这倒是本伯孤陋寡闻了。不过,还要请先生代为告知孟大人,请他书信一封前来,将此中关节告知本伯。日后朝堂之上,若是宁远伯秉承陛下旨意要追究相关之人罪名时,本伯也好有些话说。”

    这便是公然的给孟大人开出药方了。你得把相关的手续抓紧时间完善了,然后拿出凭据来,至于说我这里,你自己看着办。反正如果不能满足我的想法和**的话,日后宁远伯那个二杆子当真把你们送到云阳市口请你们吃一碗板刀面的话,可别怪我没有事前搭救过你们!

    从襄城伯府中灰头土脸的被端茶送客出来,幕僚急匆匆的在道路旁的茶馆之中寻觅了一副纸笔写就了书信,命人顶着日渐强劲的北风火速出京城去往老家去,与邹县的亚圣府联络一二,将各种文书速速报来。

    除了这些,更加紧要的一封书信被人连滚带爬的送到了孟大人面前。

    不久,一份言辞极为谄媚无耻的书信,夹着一份长长的礼单被人送到了襄城伯面前。

    礼单的抬头赫然写着门下沐恩小的六个字。(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三章 鞭笞之刑,对象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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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拿破仑本来已经唾手可得的胜利轻易的取走,尽管即使他赢得了滑铁卢战役的胜利后,英格兰的银行家们也会重新组织起下一次反法联盟军。△¢但是,这场雨却是给银行家们帮了很大的忙,为他们打造通往圣赫勒拿岛的流放船节约了不少成本。

    这种战场上的偶然因素改变了历史进程的事情,古今中外都有。

    长江流域的血吸虫,让横扫北方的曹丞相的军队损失惨重。不得已烧掉战船做暂时性的战略收缩。但是却不料想,给大耳贼和碧眼儿制造了一个巨大的发展空间,让华夏民族陷入了三国分裂的局面。

    同样,吴三桂和施郎的狂妄激怒了佛库伦女神,她所制造的这场大雪,也改变了整场松锦大战的进程。

    看着丝毫没有停止迹象的漫天大雪,再看看营房内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士兵,吴三桂与施郎二人都是忧心如焚。

    感谢陈板大在辽阳为他们所留下的物质基础,取暖的燃料和随军携带的食物倒是不缺。实在不行,整个辽阳城内外的一切建筑物都会变成劈柴。但是,交通阻隔,内外断绝,却是令两位将军万分焦虑和恐惧的。

    倘若是建奴借着这场大雪的帮助,来上一次偷袭,那么几乎被冻得拿不起刀枪的南粤军士兵,可是无法充当战斗力的。等待他们的,就是辽东反贼的疯狂杀戮。

    (黄太吉:混蛋作者!老子也被风雪困住了手脚!你的明军好歹是物资不缺。朕的军队可是要数着米粒过日子!被风雪冻得更惨!)

    昨晚饮酒时还在那里气焰嚣张威风凛凛气势汹汹声言要一路打到沈阳,抄建奴的老窝,放干建奴鲜血的南粤军。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中基本上被冻成了死狗。虽然那些屯田兵和吴三桂的乌鸦兵们稍微好一些,不过也是脸上、手脚上被冻得青紫青紫的。人们将一切可以御寒的衣物全数包裹在身上,便是那些马匹骡子,也被马夫们用干草简单的编成草帘子覆盖在身上,免得这些骡马被冻坏了,马厩内也生起了火盆,防止冻掉马蹄。

    即使是采取了这些不计成本的措施。情况也是越来越严重:马匹,以每天冻残废十几匹的速度锐减。城内的那些不那么重要的房屋建筑被拆除了三分之一,来保证燃料。在城外驻守的士兵。将城外工场内囤积的燃料运输进城的小队,不断遭到辽贼溃散军民的袭扰。这些人不是什么坚定的游击战士,只是因为干掉一个掉队的运输队士兵,或是摸哨成功。他们可以从死者身上获得衣物和一些食物。可以让他们挣扎着活过一天。

    面对着这样的局面,平西王和靖海侯二人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撤!撤回盖州!依靠海口,进可以重新兵临沈阳,退可以撤回宁远!”

    施郎与吴三桂稍稍分工之后,便镇定的在水师陆营的全体军官面前下达命令:做好向南进攻的准备。

    在施郎给水师陆营命令下达的同时,辽东的战俘们在吴三桂乌鸦兵的指挥下首先开始了行动,对,您没看错。是辽东的战俘首先行动。他们在乌鸦兵的刀枪和火铳的威胁下,不眠不休的开始铲雪清理通道。以便尽快打通道路。另外一些有手艺的人则紧急赶制爬犁,以便运送辎重和伤兵。

    军情紧急,那些红了眼的乌鸦兵根本就顾不上什么人道主义和日内瓦战俘公约之类的了。凡是稍有懈怠的战俘,转眼间就会挨上一刺刀。(这也是被很多有良心的青年历史学家们所指责的反人类滔天罪责!)其他辽东汉民也半是强迫半是安抚的被驱赶去铲雪清理道路,只不过,这场雪实在太大了,规模丝毫不逊于07年那场由某乌鸦嘴引发的雪灾。为了应对那场雪灾,朝廷可是出动了大型铲车,发动所有民众参与铲雪,交通部门更是不眠不休的打通道路,就这样,交通基本恢复正常也用了快一个星期。而吴三桂和施郎,你便是杀了他们,也是无论如何也搞不来大型铲车的,只能是不分昼夜红着眼用皮鞭和刀剑威逼辽东反贼的俘虏们加快进度。

    从拆毁房屋寻找木料的工地,到打造简易爬犁的工场,到从辽阳通往盖州的二百多里路沿途,到处可以看到被南粤军和明军处决的辽东俘虏和辽东汉人平民。处决的理由也很简单,磨洋工。偷懒。没有完成任务。被处决之后的尸体也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这些被严寒冻得**的尸体,充当了填充道路的施工材料。

    幸好,因为毫不犹豫,丝毫不留情面的斩杀所带来的高压,不管辽贼内心如何想消极怠工,明军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初步清理了道路,也制造了足够的爬犁,剩下的工作,就是把战俘民众以及必要的物资安全的送到盖州。

    “水师陆营,向南进攻!”

    一把大火将辽阳彻底变成火海之后,大队人马开始缓缓启程。按照来时的路线,水师陆营在前,沿着从辽阳到千山,从千山到今天的海城,从海城到大石桥的道路,一面驱赶着辽东战俘清理道路,一面押运物资和伤兵。每到一处村镇,施郎首要进行的便是督率人马监督那些俘虏们清理前面的道路,同时将爬犁等交通工具放回去,接应吴三桂的殿后人马。

    结果,这反而成了最艰巨的任务,虽然,辽南几乎被明军扫荡成无人区,虽然,明军已经焚毁了沿途几乎所有的房屋抓走了所有的百姓,但是,再严密的渔网也总有漏网之鱼侥幸逃脱。这些逃走在荒野山林之中的辽贼士兵和百姓,看着眼前蜿蜒数十里的辎重车辆和人马队伍。在他们眼中看来,就是食物,就是可以御寒的衣服。可以获得温暖的燃料!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沿途不断的有人跳出来袭击水师陆营的前锋队伍,给施郎制造出了数不清的麻烦。不过,因为人数少,缺乏组织,也缺乏武器,更多的时候。他们的骚扰更像是徒劳和悲壮的送死。

    就算如此,施琅也吃足了苦头,经常是费劲了力气拿下一个山头。却发现抵抗的只是十几个人,还是老少军民什么样人的都有。为了震慑辽东反贼的残余力量,施琅把他们的人头挑在枪尖上,走在队伍的前列。结果。非但没有震慑住辽东反贼。反而让他们的进攻更加疯狂。枪尖上挑着的人头越来越多,沿途的袭扰战也越来越猛烈,最后施琅只能放弃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因为起码还能让弟兄们节省一点体力。

    还有一次,施琅看见山头上只有一个辽贼士兵冲了下来,轻松打死这个辽贼之后,施琅不放心,下令搜山。结果却发现有数十辽贼冻死在等待进攻的山头上。施琅感慨无比,下令安葬这些士兵。天寒地冻的。如何安葬?水师陆营的人也只是草草的将这些冻死的人用积雪掩盖一下,然后将积雪拍打结实免得被野兽扒走。

    过了海城,明军们的情绪变得更加狂躁起来,所有的火铳手们几乎都将火铳里装填好弹丸,只要沿途有任何会运动的物体向队伍扑了过来,等候他们的便是一片密集的弹雨攒射。

    对于这种丝毫没有射击纪律,浪费弹药的行为,施郎和吴三桂也只得是听之任之。但是,火铳手们身上的弹药却是必须保持满装状态。“就让孩儿们打吧!只要人能够回去,这点火药算不得什么大事!”吴三桂在中军满脸都是苦笑的同施郎解释部下肆意消耗辎重的行为。

    终于,当盖州守军的军旗遥遥出现在道路远方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发出了一阵野兽般的嘶吼声,也包括那些辽贼的俘虏们。人们为这地狱般的行军结束而欢呼雀跃。

    虽然盖州也不像附近的狮子口那样属于不冻港,但是,到了海边,人们的心思就平静了许多。就算是天气帮助辽贼的忙,可是海龙王却是俺们伯爷的把兄弟!只要靠到了海边,就没有人能够奈我何!

    稍微费了些手脚,大队人马和缴获的物资将前来接应的大小船只压得吃水线极深,在清理出来的航道内费力的顶风破浪向宁远方向驶去。

    望着同样被烈火燃烧的盖州城,此番将辽东半岛变成一片白地的两个元凶首恶,不由得相视苦笑一声,“无功而返,不知道伯爷该如何处置咱们。”

    “长伯将军,就算是伯爷要处置你我,咱们也够本了。这一趟的战果,胜过之前数十年。就算是当年闻名天下南戚北李合伙打上十年,也未必有你我两个辉煌。”

    “正是!大人,我等以以六千偏师袭千乘之国,一日而下两城,轻取辽阳,沿途堡垒村镇尽化灰烬,掠得人丁数万。令辽贼数年之内不能从辽南各地获得一粒米一个兵,便是国朝之初的凉国公也不过如此!”

    面对着施郎,尽管吴三桂比他年龄和官衔都要来得大,但是却不敢稍有辞色,只能是满脸的毕恭毕敬,眼前这位,可是自己以后的干爹!

    宁远城外,援剿大总统衙门的文武大员一齐到码头上迎接这二位。

    去的时候六千,回来时数万。焚毁辽阳、盖州、金州等城池村镇数十座,还有无数的缴获。这份军功,早已快船报与京师,给朝廷再添上一份强心针。

    当晚,在一场欢宴之后,守汉将施郎、吴三桂唤到一处。与李沛霆、莫钰等南粤军高层一道会议。

    “朝廷有旨意前来。天寒地冻,兵马难行。且京畿等地粮食价格飞涨,辎重难以接济。内阁和司礼监秉承皇上的意思,令我等暂时回师,南下就食。辽东战事,等到天气转暖之后再说。”

    守汉的语气之中满是落寞和无奈。

    施郎与吴三桂二人面面相觑,显然是被这样的决定惊得呆了。

    “主公!我军眼下遇到了严寒天气这是不假。可是这严寒天气又不是只针对我大明军队一家!辽贼也同样是要面对着冰天雪地啊!属下在辽阳时,俘虏的辽贼不论兵士还是百姓,都是衣食不全。这样的军队如何能够在我们的攻势面前支撑得住?主公!您让我的部下休整几日。我愿意引军为前锋,打开通道直取锦州!”

    听得施郎的话,李沛霆却是一脸的苦笑。

    “施家小子,你以为主公愿意撤回军马?这分明是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可是没办法!朝廷旨意,一是天寒地冻,海路转运艰难,粮食价格飞涨。朝廷打算让大军暂且南下,缩短粮道,以缓解京畿之地粮食不足。二来。朝廷之中有大批河南籍官员联名上奏,说大公子在山东剿贼顺利,打算请大公子所部人马救援开封,与流贼作战。”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逼得守汉不得不南下回师。

    “长伯。这几日你便让所部军马暂且休整一番。不过,你却不能休息了。本官领人南下之后,囤积于宁远、山海关等处的粮草辎重军饷,便要由你来看管。这几日你便与粮台上交接一下账目与实物。天气转暖之后,大军还要卷土重来,那时候,这些粮草饷械便是命脉了!”

    “是!末将领命!”

    “天气稍稍暖和之后,本官便会领着更多的军马杀回来!你只管给本官守好防区。莫要让辽贼讨了便宜去!”

    吴三桂口中恭谨的回答着守汉的吩咐,心中却一阵阵的涌起一个念头:“倘若是老子这个干外公南下之后便不回来了。那些堆积如山的粮草军械是不是就该姓吴了?”

    强自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吴三桂恭敬有加的将援剿大总统、宁远伯李守汉送上了海船,直到海船变成了海面上的一个个黑点,咱们的平西王依然跪在码头上。

    “大帅,大帅?!”

    吴静思轻声的呼唤着他。

    “孩儿们,备马!跟着咱老子去看看那些仓廪!”

    一阵得意狂野的唿哨声中,吴三桂的乌鸦兵家丁们又一次在宁远城中卷起一道黑色狂飙。

    天气严寒,将医巫闾山青岩寺周围驻扎的葛布什贤营的各色旗号也是冻得坚硬如铁。因为是黄太吉的驻节之地,整个青岩寺附近显得十分宁静。来来往往的八旗兵丁虽然多,但是却没有人敢发出什么声响,唯恐惊动了寺庙里的皇帝。

    从极北之地刮来的风雪,同样不曾放过这些生长于辽东的辽贼士兵。为了抵御寒冷,他们同样是上一切可以抵御寒冷的衣物,皮袍、棉袍,纷纷套在甲胄里面,走起路来显得臃肿异常。没有战事的时候头上不戴头盔,戴得是各色暖帽,便是后世清国那种碗帽,质地大多为皮毛制成、,偶然有些用毛毡制成的,大多是蒙古八旗的兵丁所戴。

    供奉着歪脖老母神像的大殿内,黄太吉脸色阴沉,高踞于上。从松山赶来的多尔衮,从锦州赶回的济尔哈朗,以及豪格、硕托等八旗满洲旗主们,各自分座两旁。那些分属于八旗满洲的王爷、贝勒,和八旗蒙古、八旗汉军的旗主王爷们,各自按照建制在自家主子的身后肃立。

    除了这些人,更有大群的外藩蒙古扎萨克,台吉、塔布囊等王公大臣,这些个外藩蒙古,左翼以科尔沁土谢图亲王为首的科尔沁十旗,右翼以察哈尔固伦额驸和硕亲王额哲为首的其他蒙古各旗。

    又有外扎萨克蒙古几个汗王,如土谢图汗,扎萨克图汗,车臣汗等,从朝鲜押运五万石粮米并一万兵马前来助战的朝鲜议政金自点也是作为藩国之人在他们行列之中。

    此时他们看着大厅中间,个个脸色难看,在那里,跪着一个袒露脊背的粗壮汉子,正被两个噶布什贤兵,用沾水的五尺皮鞭抽打着。

    “皇上!奴才有罪啊!”

    “皇上,奴才对不起皇上啊!皇上以大军赐予奴才,千军万马入关去了明国,奴才却是无能,尽数折损在关内。只有数十骑跟随着奴才逃了回来!”

    坐在黄太吉宝座之侧的多尔衮,冷眼看着正在被葛布什贤兵处罚的阿巴泰,心中阵阵讥讽。“‘战则我披甲胄而行,猎则我佩弓矢而往,赴宴而坐于子弟之列,我觉可耻。’阿巴泰,这么多年了,你个蠢奴才,还不知道自己这张破嘴给你找了多少祸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说你打了大败仗,只有数十骑归来,折了我大清的军威,黄太吉这个心胸狭窄的黑胖子,能够饶得了你?”

    阿巴泰起初还能咬牙硬挺,努力不让自己发出惨叫声,只是不停的向黄太吉请罪。但是,行刑的两个噶布什贤没有丝毫怜恤,皮鞭一鞭抽得比一鞭狠,一鞭比一鞭重。一鞭子下来,就是一条长长的血痕。巨大的痛苦,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凄惨嚎叫。(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百八十六章 开封城下的土工作业!

    当明军各部与黄太吉为首的辽东反贼们在松山一带苦战之际,李自成和罗汝才已经在河南开始扫荡外围据点,为第二次攻打开封,扫荡着崇祯调到河南的各路军马。△¢

    八月初,新任的陕西、三边总督傅宗龙率领着三四万人马,走商州、内乡、邓州,沿着豫南和湖广交界的地区,迅速东进,准备在光州(今潢川)以北,新蔡和汝宁一带与保定总督杨文岳会师。

    傅宗龙和杨文岳已经通过密书往还,商定先在新蔡境内会师,再作计较。虽然这两个总督都是奉命专力“剿贼”,皇上手诏和兵部催战檄文,急如星火羽檄相望。但是他们都不敢贸然同李自成作战。他们根据细作探报,知道李自成将要再攻开封,只是因为获悉他们要在光州以北会师,才暂缓向开封进兵,如今驻兵西平、遂平之间,准备同他们大战。他们商定会师后避开李自成的军锋,先到项城,尽快赶到陈州(今淮阳),从侧面牵制北趋开封的闯、曹大军。

    在新蔡会师之前,二人已经通过信使往还,确定了基本方略,以稳重为上策。无奈连日来崇祯催战甚急,二人还分别接到手诏,限期剿灭李自成。崇祯皇帝由于心中焦急,只知催战,不管后果,使这两位带兵的方面大臣无所措手足。他们都很明白,皇上对目前中原大局很不清楚,对作战形势更是茫然无知,只是在宫中随便一想,就下手诏,就令兵部催战。他们如果遵旨进兵,实在没有把握战胜流贼;如不遵旨,又要获罪。将人马安顿之后。傅宗龙便请杨文岳来到他的军帐,密商对策。商量的结果,仍然没有善策,还是按照他们原来的打算,暂不轻易作战,不往汝宁。以避敌锋。他们害怕一到汝宁,必被李自成大军包围起来。虽然左良玉、丁启睿就在信阳和光山一带,也很难指望他们前来救援。所以他们商定,还是向项城、陈州进兵。

    “我们是欲取之,姑予之;先退一步,然后再进两步。打仗总要虚虚实实,不能一开始就同敌人决战。我们暂时避开敌锋,为的是替朝廷保存这数万人马,待敌有隙可乘。再求取胜之道,方为万全之策。”杨文岳如此振振有词的为自己避敌而走的战术安排找着理由。

    倘若二人部下都是虎大威这样的将领倒也好说,偏巧傅宗龙的部下却是贺人龙、李国奇两个陕西大将为主力组成。这还能够好得了?

    为了安抚这两个老军头,三边总督傅宗龙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向贺疯子封官许愿:“自从剿贼以来,已有十余年矣。为将者都不能尽心协力,致使流贼日盛一日,国家大局日危一日。今日本督与杨督会师,不能再像往日一样避战。一定要全力以赴,为朝廷除中原心腹之患。二位将军随本督出兵。成败利钝在此一举,望明日努力一战,以赎前愆,争立大功,千万不要辜负朝廷,也辜负老夫的殷切厚望。”

    对于这套把戏和手段。贺疯子贺人龙也是见得多了。当初的杨嗣昌可是答应将左良玉的“平贼将军“印夺来交给他的,结果又如何呢?心中对这个在天牢里待了多年待得糊涂了的总督大人鄙夷了一番,贺人龙脸上却装出感动神气,说道:“是,是。一定矢尽忠心。报效朝廷。明日对贼挥兵作战,有进无退,请大人放心。”

    傅宗龙感到心中满意,但是他很怕这两员大将言行不一致,只是对他敷衍,因此又说道:“只要二位明日稍立寸功,过去纵然对皇上负恩,也就算以功掩过,既往不咎了。本督一定会上奏朝廷,对二位将军格外施恩,犒赏大功。”

    贺人龙、李国奇又连声说:“一定遵命,死战杀敌!”

    果然,刚刚与李过的八千骑兵接战,作为两军主力的贺疯子不惟按兵不动,还暗令他的骑兵和步兵列阵他的周围,一则保护他自己,二则避免他的精兵被义军冲散。富有经验的虎大威见此情状,照样行事。

    经傅宗龙一再催促,李国奇不得已率领他自己的人马出阵去了。可是同李过的骑兵刚一接触,他的人马就立即乱了阵势,转身逃跑,不可阻止。贺人龙一见李国奇败下阵来,并不接应,也不顾总督死活如何,率领他自己的人马向东北逃走。虎大威见贺人龙走了,也赶紧率领自己的人马跟着逃走。李国奇败阵以后,本来还想设法收拢一些人马,退回孟家庄,现在一看贺人龙、虎大威都向东北方向逃走,猜到他们要逃往项城,也就率领自己的残兵向项城逃去。俗话说:“兵败如山倒。”三员大将带头先跑,整个战场就完全陷入崩溃局面。

    火烧店战役便以这样的戏剧性结局而收场。三个总兵逃走,一个督标中军副将保着杨文岳这位保定总督逃走,独独将傅宗龙这位三边总督丢给了人称一只虎的李过,让他成为了俘虏。

    照着李自成和罗汝才原本的计算,杀了傅宗龙之后,下一个目标便是号称人强马壮,所谓南李北左的左良玉所部。为此,二人督率部下张网以待。但是,左良玉借口革、左四营有骚扰湖广之意,在光山、高城一带按兵不动,还派出一支人马到英山、蕲春一带,使朝廷知道他正在同革、左四营作战。李自成看见左良玉怯战,甚至连驻在信阳的一部分左军也撤走了,便决定向开封进攻。

    在崇祯十四年腊月二十三农历小年的这一天,李自成到了开封城外。按着事前商定的计划,他将老营驻扎在曹门正东大堤外的应城郡王花园,距曹门大约不到五里。曹操随后到达,将老营扎在城东南角三里外的繁塔寺,从腊月二十四日起,按照预定方略,从宋门到曹门和北门。全面猛攻。两家人马重新分派了兵力,将主要力量放在曹门和北门之间。

    但是,在高名衡为首的官员和周王府为首的城内宗室的协力之下,开封军民却是异常坚韧。城上滚木礌石草厂望楼火药炮子摆得极多,百姓家家户户早晚轮流登城。原因嘛,很简单。“李自成去年窜扰汴梁时,被咱们开封人射瞎了一只眼睛,他这次来是报仇来的!攻进开封,不但活人要杀光,连死人也要剁三刀。”

    因为有这样的流言恐惧,又有城中官绅宗室所颁布的高额赏赐,开封军民在几处与农民军的小规模接触当中,倒也打得有声有色。

    在与袁宗第争夺北门瓮城的战斗中,袁宗第的部队本来已经有几百人冲进瓮城。一部分人不断地向城上放箭;一部分人抬来了云梯,靠在瓮城上。有几十个人登上了瓮城城墙,直向大城奔去,眼看就要夺得大城。负责守卫北门的祥符县知县王燮立即悬出重赏:凡是能将流贼打下城去的,赏元宝一锭。当时就有一个大汉,手持长棍,几棍子打下去几名义军。别的官军一拥而上,农民军当即被打退回来。有的被打下城去,受了重伤;有的摔死;也有的被杀死在城上。夺城的战斗很短促。但十分激烈,城头的军民也死伤不少。

    在义军被打退之后,王燮立刻命书吏将立功人员的姓名记下,每人发给一个元宝,大大地鼓舞了士气。他又悬出重赏:凡是能把瓮城城门堵塞住的,赏给重金。于是。守城军民纷纷抬着沙包,从瓮城城门上边向下投去。一个一个沙包将城门堵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义军只好赶快退出瓮城。王燮又命人点着火药和柴草,从大城上投下瓮城。霎时间,瓮城之内。又是火光,又是黑烟,加上弩箭齐下,砖石横飞,未及退出的义军一批一批地死在瓮城里边。事后检点,瓮城里袁宗第的部下精锐死了一二百人之多。

    面对着开封的坚城,守城军民的士气,李自成决定改变一种打法。

    “老曹,把你曹营的火炮都拿出来,咱们两家的大炮加起来有数百门之多了,对准城头,猛轰便是!”

    为了选择和布置攻城的炮兵阵地,李自成和罗汝才特意带着部下将领们围着开封城仔细的踏勘了一圈,除了负责统一指挥两家炮队的张鼐和黑虎星马重喜之外,还有李自成在伏牛山中收集来的矿兵头目丁国宝和牛万才二人。

    他打算将炮火和掘城放迸战术结合到一起使用。用火药炸开开封城墙!这样的攻城战术便需要用掘城的战法,而善于掘城的义军大部分是伏牛山的矿兵,也有陕西来的善于挖窑的农民。这支掘城队伍分别交给丁国宝和牛万才二人率领。

    经过上次进攻开封和攻取洛阳、项城等处的战斗,李自成也积累了丰富的攻坚战经验。已经不再指望依靠奇袭成功攻取开封这样的坚城,也不指望他的将士们能够用云梯爬上城头。

    从多次细作禀报,他知道开封城中的官绅军民自从他第一次攻城之后,一则有了守城经验,二则不断地增强了守城力量,决不可等闲视之。起义以来他身经百战,什么惨烈的战斗他都见过,但像这一次要进行的攻城战,特别是想开封这样的省城,又是封藩重地,靠着攻坚战硬攻打下这样的城池,他却是心中没有把握。

    从腊月二十五日四更天开始起,双方开始在开封城展开了血战。

    从黄河上刮来的阵阵寒风,像刀子一样刺痛了将士们的脸孔。大家的耳朵、鼻子都冻木了。天上堆着浓云,好像要下雪的样子。但偶尔移动的云块也出现破缝,乍然露出来几点寒星,不久隐去。夜色昏暗。城头上有很多火把和灯笼,因为城墙看不见,那望不尽的灯笼、火把就像是悬在空中。

    这时,在夜幕的笼罩下,有一千多农民军,分为两支悄悄向城墙运动。一支由牛万才率领,等候在东城的城壕外面,一支由丁国宝率领,等候在北城的城壕外面。他们带着极头、锤子、铁钎子,肃立不动。尽管风冷如刀,他们却忘了严寒,心情振奋而紧张。等待着约定的动手信号。过了一阵,只见远处射出一支火箭,这两支人马同时飞奔,过了城壕,随即把背负的门板举起来,遮住头顶。迅速向城根跑去。到了城根,他们先用铁锤将铁钎子打进砖缝,将每一块砖的上下左右都打遍,然后再用铁钎子往外撬。正如梁思成所说的那样,这些城墙墙砖,砖与砖几百年互相挤压,当年修筑时又用石灰抹缝,在重压和时间的双重作用之下,形成了比混凝土还要坚固的结构。十分难掘。

    他们刚刚开始掘城,巨大的声响和阵阵有节奏的震动便惊动了城上的守城军民们。城上开始就拼命往下扔砖头和石头。砖、石有的落在门板上,有的直接落在人身上和头上,登时伤了许多人。与此同时,城上还抛下了火药包和“万人敌”。最可怕的是万人敌,抛下之后,一炸开,就会死伤一片。所以掘城的农民军。一面掘城,一面有人准备好。将刚抛下的火药包和“万人敌”迅速拾起再抛向远处,这样虽然十分危险,但可以减少伤亡。

    骤然密集的喊杀声和爆炸声,让整个汴梁古城瞬间惊醒。城内的王府、官衙、豪宅、民舍,刹那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惊醒,点起了一点灯火。紧张的等候着城上的消息传来。

    负责守卫城池的河南巡按御史高名衡,兵备副使王胤昌、祥符县知县王燮、推官黄澍等人,立刻照着各自的职责督率部下上城防守。

    而河南副将陈永福,从前日起便在城上城楼之中歇宿,听得城墙上的阵阵喊杀声。从床榻上一跃而起:“娘的,果然来了!”

    在数十名亲兵家丁的护卫下,陈永福和儿子陈德,急匆匆的冲到城墙上。城上城下已经打成了一团烈火。

    城下的农民军,为了掩护丁国宝和牛万才两支负责掘城的部队,除了在开封城外放列了数百门大小火炮,分为两个炮群由张鼐和黑虎星指挥轮番向城头倾泻炮弹和火药之外,李自成和罗汝才又调集了上万农民军中的弓箭手、火铳兵站在城壕边上,向城头猛烈射箭、施放火铳。

    城下飞来的箭矢、弹丸、炮子,让城上的守城军民不断地被这些致命的小东西击中而或死或伤。黑暗中,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一支流矢、一枚弹丸,甚至一颗炮子会让一个强壮的汉子转眼间死去,这样的黑暗带来的恐惧,让人们尽量的将身体藏在城垛后边,不敢探出头来向城下仔细观察。

    所以他们抛掷的砖、礌石、火药包多数不很准确。他们也向城外射箭,但因为很难从城垛之间露出头来,只能从箭眼里边往外射,而在昏暗之中又看不清目标,射高射低,全无把握。城下的农民军却是仰望城上,虽然也比较朦胧,可是城头的灯笼、火把,给了他们很大方便。从暗处向明处施放火器、箭矢,效果自然好得多。在彼此对射的同时,双方都大声呐喊、城上城下,喊杀震天。

    掘城的农民军按照陕北打土窑和伏牛山中挖矿的经验,将人马分成若干小队,每个小队大约二十人左右,只负责掘一个洞。另外还有许多后备的小队埋伏在干城壕中,准备随时接替那些死伤的弟兄,并把死伤的弟兄尽可能拖回城壕外边。但是,不管城上的箭、砖、礌石和火药包、万人敌如何猛烈如雨点般落下来,不管死伤多重,掘城的工作都不停止。铁锤和铁钎子仍旧是奋力向城墙深处钻探而去。

    从宋门经曹门到北门,是攻城战的主要战场。宋门城上的副总兵陈永福是一个很有经验的总兵官,守北门的祥符县知县王燮和守曹门的推官黄澍都是很精明强干得人物。在第一次开封守城战中,李自成主要是用的掘城办法,使他们增长了许多经验。知道该如何对付掘城,保护城墙,也做了各种针对性的准备。

    白天,当农民军在城外进行准备时,城中官绅百姓也在加紧准备。城里的绅民早就料到李闯王必来报仇,特别是不久前南阳城破的消息传来,杀戮情形被夸张得很厉害。他们十分担心:万一闯王人马攻进城来,必会杀戮甚惨,妇女受辱,无人能够幸免。由于他们抱着这种心情来守护城墙,所以尽管守城的人不断被城下农民军的弹丸炮子箭矢射死射伤,他们还是不停地向城下投掷各种能够杀伤敌人的东西。

    炮声震天,硝烟盖地,双方的将士在炮声与喊杀声中,一批一批地在城墙下和城壕边倒了下去,一批一批地越过自己弟兄的尸体和鲜血冲向前去。

    开封城上,陈永福站在箭楼上向下望去,从宋门、曹门一直向北,城下都有义军掘城,“咚咚”不断的敲击城墙发出的闷响声,阵阵轻微的震动,在这喊杀声不断的凌晨显得那么清晰。

    他疾步从箭楼上冲下来,冲到两座城墙垛口之间,正打算从城垛中间探头出去观察一下城下掘城的情形,“嗖”的一声,一支流矢飞过,正中他头盔的上部,把火红的盔缨射下城去。

    一个亲将将他的袖子扯了一下,说:“大人,小心!”他也顾不得理会,抓起一块砖头,狠狠的朝城下人声密集处砸了下去。还没有来得及看那块砖头的效果如何,一枚铅弹从他头盔旁飞过,将他背后一个守城的壮丁打得闷哼一声躺倒在地。

    负责守曹门的推官黄澍跑得气踹吁吁的:“军门大人,目前东城、北城,到处都在掘城。下官守的曹门一段,便有十五六处正在掘,不管如何抛掷砖、石、火药,贼兵就是不退。请军门示下,该当如何退贼?”

    陈永福只管告诉他:“不要惊慌,要沉着,本镇自有办法。”

    话音未落,一枚远远飞来的火炮炮子,将黄澍身边的民壮班头打得脑浆迸裂而死,红白之物溅到了陈永福和黄澍官袍、斗篷上。(这个陈总兵难道也是祥瑞级别的人物?怎么谁离他近点,谁就该挂了呢?)

    但是眼下也顾不得体面了,陈永福手下的几名亲兵扯开嗓子在城上大声传令,告诉城头军民,总兵大人亲自在城上督战,要将士和百姓们沉着杀敌,不要慌乱。

    这道口谕很快从东城传到北城,各处守城官绅军民听了,突然间勇气倍增,响起一片杀声。一个偏将跑来激动地向陈永福请求:让他带三百人缒下城去,将城下掘城的流贼杀散。陈永福摇摇头,说:“不用。”然后他对黄澍和一个亲将说:“命人快去取柴,越多越好,棉被棉絮都要,油也挑几担来。”

    他这道命令一下,立刻有许多人跑下城去。在城下有许多专供守城军民睡觉用的窝铺。为着取暖和做饭,在窝铺旁堆放了许多干柴。这时,人们在紧急中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干柴纷纷运上城去,甚至把一些窝铺也拆了,将棉被。棉絮也抱上城头。又有人从附近的上方寺中取来了许多香油。陈永福命令把干柴点着,扔下城去,烧死掘洞的人。于是,干柴纷纷点着,对着掘洞的人扔了下去。有的干柴不点就扔了下去,然后再扔下在油里浸过的着火的棉絮,将干柴很快点燃,烧了起来。不一会儿,从曹门到北门,十五里路的城根,处处大火,活像一条火龙。

    陈永福又对一个亲将说:“再传本镇口谕:本镇现在城上,与守城军民共安危,望军民协力杀贼,有敢擅自下城者斩!”

    李自成望着城墙上那一个个黑乎乎的洞口,“告诉小鼐子,以后城下的兄弟掘城时,集中炮火猛轰城头,务必要打得城头上人马不敢露头!”

    开封的战事,便在双方的消耗与坚忍之中一天天的渡过。

    城上城下的掘城和反掘城的活动一刻也不曾停止。(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百九十三章 与臣五千精锐,即可平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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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十五年二月十八日晚上,月亮刚升上皇极殿转角处的琉璃瓦脊上。清冷的月光照射在屋檐下的几个小冰凌上,闪动着些许寒光。

    殿内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同学心烦意乱,六神无主,勉强耐下心看了一阵文书,忽然长嘘一口闷气,走出乾清宫,在丹墀上徘徊。

    中原,李自成、罗汝才引领百万流寇围攻开封;辽东,黄太吉不顾严寒大雪,趁着明军暂时撤退就食的空当,拼命攻打锦州城。山东,李守汉的大公子又在那里推行新政,搞得各地官绅怨声载道,舆论鼎沸,弹劾李家父子新政害民误国的文书汗牛充栋。京师,虽然宁远伯赶回天津之后,会同户部、兵部、司礼监、御马监等衙门组织京畿兵马民夫,砸开了南北运河,疏通了粮道,同时雇佣大批沿岸民众充当纤夫,牵引粮船,勉强缓解了京师粮价飞涨之虞,可是,短短的半个月,京师又抬出去了数千具冻饿而死的流民尸首。

    春夜的寒意侵入肌肤,使他的发胀的太阳穴有一点清爽之感,随即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又徐徐地将胸中的闷气呼出。他暗数了从玄武门上传过来的云板响声,又听见从东一长街传来的打更声,更觉焦急,心中问道:“陈新甲还未进宫?已经二更了!”恰在这时,一个太监轻轻地走到他的身边,躬身说道:“启奏皇爷,陈新甲在文华殿恭候召见。”

    “啊……传他进殿来!”

    上午,陈新甲已被崇祯帝在乾清宫召见一次,向他询问应付中原和关外的作战方略。陈新甲虽然精明强干,无奈十多年来一直陷于对内对外两面作战的困境。兵力不足,粮饷枯竭,将不用命,士无斗志,纪律败坏,要想改变这种局面就需要调动大批的兵马粮饷。

    可是。谁都清楚,兵马粮饷四个字说起来简单,要想筹措调动,只怕还得要从此时在天津天后宫中驻节的宁远伯李守汉头上打主意。但是,宁远伯的算盘珠子也不是那么好拨弄的,弄得不好,便又是一个朱温、李克用。

    所以崇祯君臣们现在都有意无意的回避动用李守汉这招棋。可是,没有了这棋子,似乎又无路可走。上午召见时密议很久。毫无结果。崇祯本来就性情急躁,越是苦无救急良策就越是焦急得坐立不安,容易在宫中爆发脾气,吓得乾清宫中的太监们和宫女们一个个提心吊胆,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晚膳时,他得到宁远镇总兵吴三桂送来的紧急军情,说祖大寿派人拼死送出军情,其部在锦州被围日久。粮草尚可敷衍,但是城中无柴草取暖。又逢大雪,城中已是兵无斗志,危在旦夕。并说风传黄太吉一旦攻破锦州,切断关内外联络便将大举进攻广宁,消灭洪承畴所部这数万人马。

    虽然在崇祯的意识里,已经做好了辽东再次战败的思想准备。但是在他的脑海里还是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或是幻想,希望他的宠臣洪承畴能够坚持到最后,坚持到春暖花开,道路消融的时候,那个时候。宁远伯的军队便可以从东西两个方向席卷辽东反贼,能否消灭辽贼于此一役不敢说,但是最起码是可以重创辽贼,令他们几年之内不能恢复元气。

    “臣之兵马,纵横辽贼腹地如入无人之境,奈何天气酷寒,一俟天气稍稍转暖,当即可出兵关外,于公于私皆以奋战为先。”

    吴三桂这份表忠心兼炫耀武功的题本让他心里算是比较舒坦。炫耀武功的词句给了崇祯很大的心理安慰,既然他们能烧辽阳一次,也就能第二次烧了沈阳。

    不过,在山海关、宁远等处提督粮饷的太监也有一份密奏前来。

    “此间据闻东虏连遭败绩,国内怨气冲天,且粮饷转运不济,伤亡累累,奴酋洪太有议和诚意。倘此事能成,或可救目前一时之急。国事如此,惟乞皇爷圣衷独断。”

    这个密奏给他的震动很大,让他在几乎对眼前战事绝望之际又看到了一抹希望。虽然他不喜欢对满洲用“议和”一词,只许说“议抚”或“款议”等词汇,但是他的心中,只要能够争取到几年时间,管它是什么形式?

    所以在当下各处捉襟见肘一筹莫展的时候,并没有因为太监的用词不当而生气。相反的,关于同辽贼秘密议和的事,他本来也认为是目前救急一策,愈快愈好,只要能够救出洪承畴和祖大寿这两大坨人马,便是让出一些权益,暂时委屈一时,又算得来什么?!当年成祖在起兵靖难之前,不也一样在北京城里装疯卖傻,赤条条的在街市上奔跑,捡起街道上的垃圾粪便塞到嘴里?谋大事者,当能屈能伸!

    眼下辽东战事十万火急,不能等待明天,于是命太监传谕陈新甲赶快入宫,在文华殿等候召对。

    文华殿院中。陈新甲跪在甬路旁边接驾。崇祯将陈新甲看了一眼,不禁想起了杨嗣昌,心中凄然,暗想道:“只有他同新甲是心中清楚的人!只有李守汉是愿意做事能够做事的人!”可是,愿意做事,能够做事,皇帝就能放心的让你去做事吗?崇祯不敢,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让一个势力强大的臣子去放手施为。

    “朕今晚将卿叫进宫来,是想专商议关外的事。闯、曹二贼猛攻开封半个多月,因左良玉兵到花县,他害怕腹背受敌,已经在正月十五日撤离开封城下,据地方疆吏奏称是往西南逃去。左良玉在后追剿,汪乔年也出潼关往河南会剿。中原局势眼下还无大碍,使朕最为放心不下的是关外战局。”

    东暖阁,崇祯在御座上颓然而坐,仿佛他整个人已经被沉重的心情和疲惫的身躯所压垮了,根本没有精力去支持。

    陈新甲说:“关外局势确实极为险恶。洪承畴等被围至今,内缺柴炭。外无救兵,怕不会支持多久。祖大寿早有投降东虏之意,且又有众多亲眷在彼引诱,只是对皇上畏威怀德,不肯遽然背叛,城中又有模范旅等部军马不受其节制。唯恐举旗背叛之际变生肘腋,故而尚在锦州死守。但是,迁延日久,则祖大寿必降无疑。锦州一失,广宁便成孤城,洪督师部下各镇兵马难免随之瓦解。虏兵锐气方盛,或蚕食鲸吞,或长驱南下,或二策同时并行。操之在彼。我军新经溃败,实无应付良策。微臣身为本兵,不能代陛下分忧,实在罪不容诛。”

    不能为皇帝分忧的大臣该杀,但是至少不会给皇帝添堵。可是如今,以崇祯看来,朝中净是一群给他添堵的大臣。

    “爱卿,你先看看这个。”

    陈新甲看了看崇祯让:“陛下,宁远伯这到底想干吗?”

    原来却是宁远伯李守汉所上的题本。题本中守汉向崇祯提了一个建议。建议崇祯将分布于京畿特别是通州、永清、大城、宛平、大兴到天津这一带的各处皇庄土地交给他,用来搞所谓的农业集中管理种植。在投入大量钱粮和金属农具的基础,大力推广农业技术,种植小麦和棉花。有了粮食和原材料之后,再进行工业建设。

    按照宁远伯的规划,将在天津与北京之间。建立一座新城,城中规划建有钢铁厂、纺织厂、被服厂还有饲养场,依照守汉的测算,在这个计划完成之后,崇祯这些皇庄不但能够每年为崇祯赚取多达数倍的银子。还能向前线军队直接提供大量的军需物资,以减少对南中物资运输的依赖。

    “照着宁远伯的计算,朕的这些皇庄,一年下来打的粮食可以满足宣大、蓟镇等处军队所需军粮、肉食甲胄兵器的需要。”

    陈新甲战战兢兢的问道:“陛下,你可答应了?”在陈新甲看来,这是守汉将手伸进了皇帝的口袋里,别看题本上写得漂亮,一应所需钱粮人员工具都由臣守汉报效,可是,一旦他的人进了皇帝的那些庄园,还能轻易走得了吗?

    崇祯却又是一脸无奈的答道:“朕答应能如何,不答应又能如何?天津现在就有李守汉的大军,别说要修城,要借助朕的田庄搞屯田,他就是想改朝换代,以卿看来,朕可有阻止之法?朕能做的,就是学街上的泼皮无赖,让底下皇庄的大不能动祖坟不能平房屋什么的?现在还好,李守汉还在耐心的劝,朕就怕哪天李守汉要是没了耐心,或是他手下人等有了谋逆不臣之心,那朕就一点办法都没了。”

    “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陈新甲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至圣先师的教诲。如今可不就是季孙之忧在萧墙之内吗?!

    不行!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倘若是被宁远伯学了曹操,那岂不是天下人要骂死我等这些读书人?

    “陛下,臣以愚钝,有一个法子可以暂且避免此事发生,令宁远伯大军远离京师!为陛下效力!”

    陈新甲的法子其实也简单的很,就是以流寇肆虐中原为理由,令南粤军在山东的部队向西进入河南,围剿李自成和罗汝才。只要李华宇领着山东的南粤军部队去了河南,那么,他在山东推行的新政就会半途而废。山东的官绅势必会视他陈新甲为救星。

    在陈新甲看来,李华宇作为李守汉的长子,不过是叨父亲余荫的一个纨绔子弟罢了。如何是李闯和曹操的对手?只要李华宇打了败仗,那,宁远伯势必会引军马南下救援。那是,所谓的京畿皇庄之事,也是不了了之了。

    只要稍稍加以时日,朝廷便可以腾出手来整顿京营,将三大营的兵马逐次恢复旧观。山东之事,已经让朝中勋贵文武大为兴奋,京营非不能战!只要有粮饷,选拔将领得力,依旧是一支强悍武力!有十余万精兵在手,朝廷便可以弹压各方军镇,令这些蠢蠢欲动日渐骄横跋扈的军头们不敢轻举妄动。

    东面令李华宇领其本部亲兵东番兵并南粤军各部出齐鲁入河南。以京营人马附之;西面,三边总督汪乔年麾下兵马原本就不少,有贺人龙、郑嘉栋、牛成虎、张国钦、张应贵等陕西大将,兵马数万之众,皆为营兵。前番又掘了李自成家祖坟,斩杀了气运所著即将化龙之灵物的李家墓中的那条小蛇。与李自成可谓有着血海深仇,此人不用,更待何时?

    南面,有平贼将军左良玉的十万人马,由南向北缓缓压来。李自成与曹操二贼,若是不想领着数十万人马跳黄河,就要与这三路大军决战。

    一旦距离他们最近的李华宇与之接战,那么,闯贼便是覆灭之开始!

    “以臣度之。以南粤军兵马之强悍,器械之精良,钱粮之丰沛,闯曹二贼如何是其对手?便是倾尽全部老贼,也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面。倘若南粤军真的损失过重,岂不是更好?”

    打败流贼定天下,削弱藩镇除内患。

    这是崇祯听了陈新甲的一番设计之后,脑海之中盘桓不去的两句话。是啊!只要距离流贼最近的山东兵马与之接战。以南粤军的战斗力和军纪,势必杀得流贼大败亏输。实力大损。西面的贺人龙、牛成栋等镇陕西兵,还有南面左良玉的平贼镇,就算他们不愿意打硬仗,上来捡便宜、抢财物总是会的吧?甚至为了抢夺财帛子女在战场上冲突起来,都是有可能得!

    此番计较,定能让流贼损失惨重。

    “爱卿此言甚好!朕心甚慰!不过。爱卿之言,令朕想起了当日杨卿所献之四正六隅十面之网。倘若当日能够咬牙坚持,当断无今日之祸!”

    “微臣之策,正是师法当日杨阁部之故智。然边军劳师远征,终是弊大于利。曹、王之败,便是其例!便若辽人守辽土,新军守其土,可令山西镇巡抚蔡懋德、湖广巡抚宋一鹤、凤阳总督马士英、在陕西、山西、湖广、南直隶诸处大练新军,以免局势蔓延,流贼荼毒,也若当年杨督时四正六隅、十面之网之策,围堵流贼!”

    “若是依卿所奏,汪乔年以陕军出潼关,那陕西、三边交何人?”

    陈新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跪伏在地低声禀道:“微臣斗胆,请陛下赦出孙传庭!并复用赴陕西练兵剿匪事,兼署陕西三边总督,请复孙承宗为蓟辽总督!”

    孙传庭原是陕西巡抚,崇祯十年十月和总督洪承畴一道奉调率领陕西官军勤王,洪承畴被任为蓟辽总督,孙传庭为保定总督。不久由于他同杨嗣昌等人矛盾激化,耽心祸及,便自称耳朵聋得连大炮声都听不见,请求解任。结果被人密报崇祯帝,说他假报病情。朱由检同学一怒之下,把他关进诏狱之中。

    今日陈新甲提起了孙传庭,不由得崇祯同学想起了孙传庭过去在陕西与李自成、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等人作战时,剿杀流贼身为得力,做事也是相当卖力,不由得崇祯心中一阵怅然。

    “国家正是多事之秋,朕当人尽其才。你便告知王大伴,赦出孙传庭。其余的事就依了你吧!明日便令内阁拟旨。”

    崇祯十五年二月二十五日,晴,无风。京师,紫禁城,建极殿,云台门。

    “臣,孙传庭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瑟的寒意,压抑的沉静,良久,上方传来崇祯帝同学干涩疲惫的声音:“欲破流贼,卿需要多少兵马?”

    孙传庭猛地抬起头,他已恢复了大红官袍服饰,三络胡须浓密依旧。三年的牢狱生活,令他改变了不少。但此时双目中,原先那种掩饰不住咄咄逼人的傲气、锐气,变得内敛潜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举止更为深沉,仿佛一柄深藏于匣中的利剑。

    面对着崇祯的发问,孙传庭高声奏对道:“以臣之见,欲破流贼,与臣精兵五千,粮饷充足即可!!”

    什么?五千精兵即可破了百万流贼?

    站在他一旁的陈新甲,在心里狠狠的抽了自己正反四个嘴巴!这个家伙是不是在诏狱里待得久了,待傻了?你还当眼下纵横中原各地的李自成、罗汝才、老回回、革里眼、张献忠等人是崇祯九年时的吴下阿蒙吗?你还以为那些流贼是当年那些甲胄不全,衣衫破烂的流民?号称十万之众,真正能够上阵作战的不过数千人?可以任凭数千官军在后掩杀?随便就是追杀数十里,河水为之赤?

    要真的是这样,那傅宗龙和丁启睿岂不是败得太冤枉了?!我怎么从牢里把你这个家伙给捞了出来?!

    那边陈新甲肠子都要悔青了,可是宝座上的崇祯却是异常欢喜。(未完待续。。)u

第五百九十四章 人参汤,还是潘金莲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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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千兵马平贼?咱们的孙老先儿是不是害了热病?”

    三晋会馆之中,十几个大小商号的东家、大掌柜坐在一处吃着南路来的时新果子,品茗谈天。@围绕的话题,便是近日京师的一重大新闻。

    孙传庭奏对之后,崇祯大为欢喜,当即命他以兵部尚书、总理陕西、三边等处练兵剿贼兵马粮饷事的差使。

    孙传庭在班房里蹲了三年,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以为起义军的力量还同当年一样,随口回答有五千精兵就够了。但是,不曾散朝,这孙白谷就发现满朝文武同僚都以一种看脑瘫患儿的神情来看他有的人眼中还带着一丝怜悯之色。

    等他回到自家的下处之后,命人找来这几年的邸报、奏稿抄本,这才发觉,果然是山中方数日,人间已千年。世事的变化早已超出他的预料,立即上疏说“非练兵二万,饷百万不可。”

    这一下,顿时让崇祯大为恼火,这不是给朕脸上一个响亮的耳光吗?

    于是下严旨申斥孙传庭,令其明白回奏。

    孙传庭本身的能力主要体现在军事上,战场上,属于那种政治能力一塌糊涂,但颇有临阵决断才能的人物,这一点他和卢象升颇为相似,也都是因为这个特点,二人都在杨嗣昌身上倒了大霉。与他们截然相反。那杨嗣昌党争厉害,赞画方略也不错,但论起临阵决断,那也是一塌糊涂。所以,当杨嗣昌坐镇中枢时,便能指挥若定。一旦出了京,再号称盐梅上将,也是枉然。反而让左良玉、贺人龙等军头窥清了虚实,从而越发的跋扈骄横。

    因为性格气盛倔强高傲,孙传庭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地位最高的杨嗣昌虽已身死。但是其他人却还好好的活着。见他吃瘪,这些人少不得有幸灾乐祸之心,当下这新闻便在京城之内传播开来,很快便在大小衙门深宅大院之中流传开来。这些消息灵通的山西商人如何能够不知道?

    “二万精兵军饷百万?”一个晋中口音的小商号东家撇撇嘴,“咱们这位孙相与,若是知道眼下在山东搅扰的天翻地覆的那支龙虎营是谁家的队伍,只怕这兵马翻上数倍都不止!”

    因为孙传庭是山西代州人,都是山西老乡,大家和尚不亲帽儿亲。所以。这些商人说起这位咸鱼翻身的老乡来,嘴上还是留了些情面的。

    “我听兵部职方司的郎中说,孙先生除了要练两万新兵,跟皇帝要百万军饷、军械之外,要两年的练兵时间外,更打算要将此时在山东的那一万京营人马拨归他的麾下指挥。这皇帝能够答应才怪!”

    以孙传庭的初衷,仍旧是当年他在陕西榆林起家练秦军时的做法,在陕西练兵。以秦兵卫秦地,以秦地养秦兵。屯田治理,解决兵饷之难。

    陕西自古便不缺少当兵吃粮的汉子,只在榆林、延绥等地,莫要说二万兵马,便是十万人也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可是,无粮不聚兵。你让孙传庭上哪里去找钱粮军械来养这些兵马二年时间?

    何况,三边、陕西还有贺人龙、高杰等桀骜不驯之辈,如果他这个总理手中无钱无粮无兵,哪个总兵会鸟一个空头总理?

    打那在山东历练出来的京营人马主意,也是没奈何的情况下。孙传庭出的下下策。不料想,还只是有些风声放出来,朝中已是一片反对之声。

    “京营人马乃是皇帝亲军,如何能够浪掷?”

    “朝廷好容易有一支军马历练出来,打得辽贼也怕。如何能够去陕西为他充当亲兵?”

    这其中不乏京营将士的勋贵老子们的声音,本来嘛!咱儿子在山东跟着宁远伯,大树底下好乘凉,吃的好,用的好,打仗不费力,破贼发大财。凭什么去陕西那穷地方喝风啃沙子,跟一群苦哈哈的流贼拼命?

    “孙老倌儿的日子不好过呢!”

    一个大掌柜的磕磕风磨铜的烟袋锅,将烟锅里的烟灰火星磕打出来:“他打算在陕西屯田,养兵,皇帝也答应他了。可是,这屯田的粮食、农具呢?他自己想办法!”

    “就是!当年卢象升卢大人在宣大屯田,也要比他如今的情势好很多,何况当年宁远伯还资助了卢建斗那么多的钱粮农具!”

    “几位大掌柜,孙老倌儿如此缺钱少粮,朝廷又是急需钱粮,为啥不找宁远伯想法子?各处的相与往来书信里都说,宁远伯辖区内钱粮广有,连年丰收。”

    “不止钱粮广有,而且还大有帮助大明搞屯田的意思,结果孙大人倒是跃跃欲试,只可惜朝廷上下一片反对之声。”

    往常朝廷缺少了钱粮器械,少不得崇祯会温言下旨来找守汉,请他暂且调拨一些以供军需。可是,自从当日守汉上了实行新政的奏本之后,整个朝廷对他的态度悄悄起了变化,往日里门庭若市,渐渐变得敬鬼神而远之。

    “没有宁远伯的钱粮器械,我看这二万新军的粮饷上哪里筹措!难道要皇帝老子自己掏腰包不成?”

    “就是!宁远伯他老人家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好死不死的上那份奏本,搞什么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原本朝野上下都当他老人家是大明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如今可倒好,从吊命的人参汤,变成了潘金莲的药汤了!”

    一句话说得实在处。

    如今守汉的地位颇为尴尬,他上了那份建议皇帝在大明各地,哪怕是在陕西、京畿、山东、河南、登莱、蓟门等处先行搞起官绅一体当差纳粮的题本,将他彻底的推向了官绅的对立面。

    这个制度和之前提出的交钱粮用银元,火耗归公还不同。用银元交钱粮,各地官员皂隶属员还可以上下其手,商人们可以低买高卖,大家照样发财大大地。可是这一体当差纳粮的事情。可就是剥夺了大家的体面了。

    这样一来,守汉在朝野上下,当然便成了潘金莲手里那碗给武大郎的药汤,吃也是死,不吃也是死!

    可是,眼下大明朝。实际上就是靠着守汉的钱粮勉强维持。(当然,守汉通过对朝廷输出粮食和各种农产品、工业品也是将自己的身子骨变得更壮实。)没有粮食,军士连基本训练也不成,想要操练精兵,更需有大量肉食,否则强行操练或是整顿,只会引起哗变。

    明军为何出现家丁?还不是因为粮饷不继,各部不得不通过分出一部分人丰衣足食,余者忍饥挨饿的手段来维系战斗力。这部分人成为家丁精锐。初时作用颇大,但到现在,成了私军的源头,朝廷也是无奈。

    历来整顿前提,也需有足够粮饷放下,否则就等着前功尽弃。

    “将宁远伯他老人家投闲置散,孙老倌儿说的二万新军的粮饷器械呢?上哪里去找?当年徐光启曾在山东练兵,以队兵、锋兵、壮士、上士四级选兵。不说上士每月便需兵饷四两,便是区区队兵。每月也需饷一两五钱,这已是许多地方家丁的价格了!还有安家银,伙食银子,盔甲刀枪,哪一样不是要钱?!二万新军士兵,就算是按照一两五钱的军饷算。每月也需要至少三万两,一年下来便需三十六万两!”

    “曹大掌柜说的,是硬碰硬的军饷开销,这是当兵的军饷,可是他们还有盔甲。徐光启言精甲一副需十六两,茅元仪言一副不过三两,到底是几两咱们也不去管它,”说话的韩大掌柜的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旁边专门做兵部生意的一个相与,说道:“这里面的俄们的王大掌柜最清楚内里的门道。这样,俄们折个中,算十两好了,朝廷没有那么多的银子,财力不足,便不可能全数安排他们披南中甲。但至少长枪兵和刀盾兵需要披铁甲吧?火铳兵就用棉甲好了,一万副铁甲,便需十万两银子。一副棉甲三、五两,同样的一万副,也需三、五万两!这甲胄总需更换,还得多预备些银子……”

    几个大掌柜的和小东家都是久与边军打交道的老油条,对于军饷军械的门道比起兵部郎中还要熟悉,七嘴八舌之间,便已经将孙传庭所要的百万军饷花的一干二净,还欠了不少银子!

    上面算得只是人的开销,还不曾算上军中马匹的花费。购买马匹的马价银子先姑且不说,只说养马开销的银子。军中有说法,一马胜三人。讲得是一个骑兵的开销约等于五个步兵的开销,而且马队中还必须配备铁匠,木匠和兽医等,用来打马掌、马鞍和治疗马病。这几者的花费同样不小。对于这点,孙传庭自己也是明白的,他在陕西巡抚任上曾在题本当中说:“马一千三百二十八匹,每匹日支料草银八分,骡五十四头,每头日支料草银五分。”

    一匹马一天要八分银子,一年就要近三十两银子,这还是驻防时的。等开战时,麦豆与干草等马料需要就更多了。这还只是内地官军的养法,若是照着南粤军的饲养方式,每一匹马都有定量的盐粮供应,甚至有骨粉加入饲料之中。这些开销更加惊人。

    “看吧!朝廷该如何答复孙老倌儿,若是没有这些银子给他,陕西的新兵就练不出来,汪乔年就会躲在潼关里不出来。陈大人的三面兜剿之法,也就是一纸空文。可是要让孙传庭去练兵,没有银子粮食,他拿什么练?”

    “瞧着吧!朝中大佬们和宁远伯这场斗法,这热闹的事情还在后头!”

    围坐在酒席旁,品尝着晋中地区最高档次的八碟八碗席面,众人就朝中风云各抒己见。

    “不去管它!咱们只管喝酒做生意!明日,咱们去朝阳门外的隆盛行走一遭,看看能不能弄些粮食往陕西发卖!”

    “对!曹大掌柜说得对!我也听说宁远伯他老人家打起了崇祯皇爷手里那些皇庄的主意,要是那些皇庄也是如山东登莱等处的田庄那般赚钱,少不得我们要好好的巴结一下!”

    因为黄太吉驻节在此,故而将医巫闾山的青岩寺进行了一番改建,以符合他的皇帝身份。在庙宇的第二进院子里,靠东侧的一间屋子作为他的住处。算是寝宫了。这间屋子又被分为前后两间。各有大炕。其余四分之三的面积是祭神的地方。

    依照着风俗和礼制,这屋子的门开在东南角。南北各安放着两口大铁锅,锅里煮着猪肉。挨着大锅是大炕。

    按照满洲风俗:神位在西边,坐人处南边为上,北边为下。南炕上的鹿角圈椅是准备皇上坐的,北炕上的鹿角圈椅是留给皇后坐的。但是此时皇后还在盛京。所以椅子便空着。

    靠西山墙的大炕是供神的地方,摆着祭神用的各种法物。山墙上有一块不大的木板,垂着黄绸帷幔,名叫神板。神板前边的炕上设有连靠背的黑漆座,上边坐着两个穿衣服的木偶,据说是蒙古神抵。神板两边墙上悬挂着彩色画轴:释迦牟尼像、文殊菩萨像、观世音像、七仙女像(即吞朱果的仙女佛库伦在中间,两个姐姐和别的仙女夹在左右。满洲人传说长白山下有池名布尔湖里。一日天女姊妹三人,大的叫思古伦,二的叫正古伦。小的叫佛库伦,到池中洗澡。洗毕,有神鸟衔朱果放在佛库伦衣上。佛库伦将朱果含在口中,不觉入腹,生一男孩就是满洲人的始祖。),另外还有枣红脸、眯缝双眼的关法玛像(也就是关羽,法玛是满洲语老爷的意思)。

    各神像画轴,不祭祖的时候都卷起来。装进黄漆或红漆木简。墙上还挂着一支神箭,箭头朝下。尾部挂着一缕练麻;另一边挂着盛神索的黄色高丽布袋。清宁宫门外东南方不远处有一个石座,遇到祭天的日子,前一日在上边竖着一根一丈三尺长的木杆,称做神杆,上有木斗。今日不祭天,所以石座空立。并无神杆。

    太阳完全落去。青岩寺内外掌起了灯火,室内更是点了许多蜡烛。有的牛油烛有棒槌那么粗,外边涂成红色。香烟,烛烟,灶下的木柴烟。从大肉锅中冒出的水蒸气,混合一起,使气氛显得更加矇眬、神秘、庄严。

    今天是祭神的日子。

    挑选好的两头特别肥大的纯黑猪,捆好前后腿,抬进庙内,扶着它们朝着神案,用后腿像人一样立着。等萨满跳神以后,将热酒灌进它的耳朵,它挣扎动弹,摇头摆耳,可见神很高兴领受。

    听得吴拜这么说,在场的八旗旗主王爷和黄太吉都很是高兴。大家多日苦战,早已身心俱疲,就等待着能够有好消息传来。听了吴拜这么一说,顿时众人都是心中豁然一亮。

    以黄太吉为首,众人向西,对着神像跪下行礼。行礼以后,在大炕上的鹿角圈椅中坐下。随后,被称为萨满太太的女巫头戴插有羽毛的神帽,腰部周围系着腰铃,摇头摆腰,手击皮鼓,铃声鼓声一时俱起,边跳边唱诵祝词:上天之子。年锡之神。安春。阿雅喇。穆哩。穆哩哈。纳丹。岱晖。纳尔珲。轩初。思都哩。僧固。拜满。章京。纳丹。威瑚哩。思都。蒙鄂乐。喀屯。诺延。……

    (不要问作者这些是什么意思,这些祝词从乾隆年间就已经没有什么人懂得了。)

    萨满太太诵祝至紧处,若癫若狂。诵得越快,跳得越甚,铃声和鼓声越急。过了一阵,诵视将毕,萨满若昏若醉,好像神已经凭到她的身上,向后踉跄倒退,又好像站立不住,要向后倒。两个随行的婢女从左右将她扶住,坐在椅子上。她忽然安静,装做瞑目闭气的样儿。婢女们悄悄地替她去了皮鼓、神帽、腰铃,不许发出一点响声。又过片刻,萨玛睁开眼睛,装做很吃惊的神情,分明她认为对着神座和在皇上和诸位王爷贝勒面前坐都是大大无礼。她赶快向神叩头,又向皇上、王爷们叩头,然后恭敬退出。

    黄太吉再一次向诸神行礼,然后在他身后的亲王、郡王、贝勒、贝子等人次序行礼。

    今晚被叫送来的都是清军当中较有地位的人。从锦州赶来的多尔衮,从盛京赶来的代善,充当人质的朝鲜王世子李洼、次子凤林大君李澄,几位朝鲜大臣质子,以及顶风冒雪押运五万石大米、三千军队到军前效命的右议政金自点等人鱼贯而人,先向神祗行礼,再向皇帝陛下行礼。

    礼毕之后,吴拜命一群噶布什贤兵将小桌搬来,给每人在地上铺了一块毛毡,让他们铺在地上。众人在毛毡上坐定之后,这些噶布什贤兵们在每人面前放一盘白肉、一杯酒、一碗白米饭。一碗肉汤。

    这些大米要么是从关内购买而来,要么是朝鲜国李氏朝廷进献而来的。各人从自己的腰间取出小刀,割吃盘中猪肉。虽然依照满洲风俗,皇帝赐吃肉乃是莫大的荣幸,但是三寸见方,白水煮成、又肥又腻的白猪肉实在是太难吃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五百九十五章 城难下,自欺且欺人

    ps:不好意思,感冒了,夏季感冒是最难受的事情。而且,这个月的全勤奖还泡汤了。那啥,大家不拿点月票啥的安慰咱一下吗?

    不过,任何一种制度执行起来,都有可能为熟悉它们的执行者从中发现漏洞,进而制造出来财路。

    这些年来,各种外面来的调味品、香料,油盐酱醋品种极多,早已将各位王公大臣的胃口吊的极高,这种粗糙的饮食早已无法入得了代善等人的口,更不要说是朝鲜王世子和金自点等人了,这些人可是能够将一份腌白菜都弄得和八大菜系一样。不过,作为执行者的吴拜,早已在多次举行这种吃肉活动之中为王爷贝勒们找到了破解之法。

    然而这是头些年的做法了,这几年又有了新的手段。

    用桑皮纸,在酱油、辣椒、花椒、盐、肉桂等物煮沸的汤当中浸泡,让汤汁彻底将这些汁水吃透。然后将纸捞出,晒干。等候日后派上用场。这种东西,都是给代善、多尔衮、济尔哈郎、罗洛洪、金自点、阿达礼这样的头面人物,身家给得起赏钱的人物预备的。用的时候将纸放入肉汤之中,待桑皮纸充分被肉汤泡发了,原本油腻无味的白水猪肉便成了一份可以入得了口的食物。再配上精盐末和辣椒粉、花椒等物,有的时候还会有草原上采集来的韭花酱佐食。这些东西,可不是区区的一些赏银便能够换来的了。亲王贝勒们少不得要给这些噶布什贤兵们大大的一些好处。

    有了这些辅助之物,自然吃肉的时候大家都能欢呼大食。

    虽然菜肴简单粗糙。但是今日的气氛却是着实不错,久久不曾在黄太吉等人脸上出现的笑容,也是毫不吝啬的堆满了他的黑脸。

    眼下的局势,当真是佛库伦女神和关玛法保佑,南面的锦州,因为大雪天气。宁远伯不得不引军暂时退去,让多尔衮这七八万人可以稍稍的喘一口气,将主要目标对准锦州城里的祖大寿与吴标等部军马。东面,同样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天气,冻得本来已经攻克了辽阳的那吴三桂与施郎二人也是含恨退去,虽然撤退前将辽阳城内外付之一炬,但是重新进驻辽阳的陈板大已经飞马传来文书,虽然房舍高炉被毁,但是工匠都在。只要稍加时日,当足以恢复旧观。

    除了这些,更有朝鲜王派了金自点押运粮米,带着人马到前线效力,如此多的利好消息,怎么能够不令众人心花怒放?

    等众人普遍就着各自的作料吃了一小半肉的时候,黄太吉这个黑胖子突然问众人:“诸位,朕赏赐的肉可美味否?”一时众人语塞。有人在心中骂道,你这他娘的不是废话。白水煮白肉,连盐都没得放,能好吃就怪了。不过大家又不敢扫了黄太吉的兴致,就都违心的说:“好吃,真是难得的美味啊。着实是我满洲风范!”

    结果黄太吉突然猛的一拍桌子:“放屁,这白水煮白肉。连点盐都没有,岂能好吃。你们这帮奴才合伙欺骗朕,该当何罪?”

    众人被黄太吉的举动吓坏了,赶忙下跪请罪。皇太极却突然微笑着让大家归座,然后说:“朕不过开个玩笑。你们怕什么?今天让大家来吃这白肉,其实另有目的。

    黄太吉此举的目的不过是想告诉手下的这些王爷贝勒们,眼前虽然有了转机,但是切切不可掉以轻心,倘若不抓紧时间利用这场大雪带给我大清的好机会,只怕大家以后便是想吃这白水煮白肉都没得吃了!

    众人当即反应过来,纷纷起身跪倒在黄太吉座椅前,大声的表示着忠心,愿意为了大清的千秋大业而赴汤蹈火不避刀剑。

    “诸位,尔等可曾想过,如果我等不在天气转暖之前解决掉锦州的祖大寿与广宁的洪承畴,待得春暖花开之时,明军大队人马再次兵临城下,我等前有坚城,后有敌兵,右面,可能宁远伯的那个好外孙和好女婿再给朕来上一手,朕还能指望天降大雪吗?!”

    一番申斥之后,这些被赏赐吃肉的王公贵族们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谢恩退出,室内,只留下了多尔衮和代善两位。

    “二哥,老十四,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们兄弟三个,不妨大家可以好好的议一议前方的军情。”

    黄太吉的脸上,方才吃肉时的那份轻松和鼓励众位王爷贝勒时的慷慨激昂转眼便不知去向,代之的是一份凝重。

    如今的多尔衮,经历了塔山苦战,部下早已被李华梅的炮火打造成了一块精钢,可谓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不要说他麾下的两白旗,和他兄弟私有的包衣兵,便是那些各旗派去塔山的少年亲贵们,也大多倒向了多尔衮兄弟。如今他更是携塔山战胜之余威,与多铎一道,指挥着原本围困锦州的济尔哈郎所部,对城内的祖大寿、吴标、王朴等人的军队继续进行围攻。

    相比之下,老而不死的代善,除了一副老资格之外,便是所剩无几了。麾下的两红旗兵马,原本就牛录人口不多,几次入关损失颇重,更加上岳拓、硕托兄弟对他的提防,他如今在两红旗内说话的分量越来越低,甚至还不如他的孙子阿达礼好使。

    但是,如今的盛京防务却是在此人掌握之中,而且,辽阳之战,代善也是出力不少,少不得黄太吉要好好的敷衍一番。

    “皇上,奴才久在盛京,对于前线之事一无所知,不知眼下两处进展如何?”老奸巨猾的代善。喝了一口热茶,捋捋已经花白的胡子,故作对眼前军情不了解的样子开口发问。

    对于代善,黄太吉也是心知肚明,虽然兵马人口被几个儿孙瓜分,但是在两红旗中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各种细作探子,为他通风报信的人数量之多,只怕他这个皇帝也是望尘莫及。

    “虽然蒙祖宗神灵庇佑,列祖列宗显灵降下这场大雪,但是,如朕方才所说,我等已经没有了退路。必须在天气彻底好转之前,干掉洪承畴和祖大寿,我大清才有一线生机!否则。便等着那位宁远伯恶狠狠的打上门来,将我等一个个撕成碎片,丢进大海里喂鱼虾去!”

    “皇上所言极是!奴才也认为,不可掉以轻心,眼下大敌宁远伯虽然稍稍退去,奈何这头老虎的爪子却依旧随时可能扑过来!”多尔衮也是神色凝重,为了防范万一,驻守锦州方向的清军。只有他和济尔哈郎两个王爷前来,而豫亲王多铎则是留在锦州方向统一指挥那里的各部清军。借以防备锦州城内的明军突然发起的突围行动。当然,也是提防眼前这位八哥有点别的什么小手段。

    “大敌,宁远伯!宁远伯,大敌!”代善口中喃喃自语,渐渐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难道,竟然便是他不成?”

    话音未落。顿时黄太吉脸上也是颜色更变,往常的那种人君气度,顿时被一层死灰色所代替,满脸都是恐惧和绝望。一旁的多尔衮看着有些新奇,这两位往常可都是号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怎么突然一瞬间变成了这般模样?

    “十四弟,你有所不知。”代善看了一眼黄太吉,见他脸上微微呈现出来了许可的神色,这才将埋藏在心目中多年来那个可怕的秘密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向多尔衮倾诉出来。

    “却是如此!”听得二哥说完了往事,不由得多尔衮也是面色一变,不过,相对于代善和黄太吉,他却是另有一番说法。

    “当年萨满说我等的大敌乃是来自西南,却也是上天警示我等。这位宁远伯,的确配得上是我大清的大敌。但是,我大清有上天庇佑,佛库伦女神保佑,又有佛祖保佑,故而才有此逢凶化吉之事!皇上,您请想,当日奴才的塔山阵地,已经堪堪被李华梅突破,奴才自己和豫亲王的护卫都已经上阵拼杀,便是奴才自己都已经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为何战局急转而下?更说说眼前,若没有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礼亲王,您觉得盛京城会如何?一旦盛京有失,这锦州广宁的数十万军马,岂不是一夜崩溃?”

    多尔衮的理论,让黄太吉顿时眼前一亮,“十四弟,你继续说!”

    “皇上,奴才以为,宁远伯虽然可堪称我大清的大敌,奈何天命在我!故而虽然有小挫于我大清兵马,无奈,我大清有诸天神佛和天命气数在,故而无济于事!”

    说这番话时,多尔衮却也是色厉内荏。天命?谁能够说得清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十五弟这番话,让朕有云开日出之感!”

    “皇上,奴才也以为,睿亲王这话讲得极为有理。”

    “日前朕接到蒙古几位王爷的奏报,说乌斯藏的两位佛爷,大海上师,和大博学珍宝智者已经派遣使者来盛京朝见朕。这二位佛爷可都是佛祖在这人世间的后身,以他们的无上法力和修行,焉能看不出这场战事的结局?”

    “皇上圣明!想必是我等要历经一番苦战之后才能夺取这场大战的胜利!”

    清军阵营之中的三个巨头,代善,作为硕果仅存的四大贝勒之一,代表着传统势力,黄太吉,自然是代表着皇权力量,而多尔衮本人,则是那些新兴军事贵族的领头人。这三个人互相打气,互相鼓励,算是将新中的疑虑、困惑、恐惧打消。

    不过,这位宁远伯和这场大风雪带给辽东战事的影响可谓是巨大的。

    广宁城中的洪承畴洪督师,在得知了宁远总兵吴三桂轻兵奇袭辽南,火烧辽阳的战事之后,其激动程度不亚于当日他听说了李华梅李大郡主受伤的消息。当日李华梅为了突破塔山敌军阵地,亲自上阵督师受伤的消息传到了洪督师耳中,当即便让他连说了三个好字!

    作为比较早与李守汉结识的朝中高官。他对这位宁远伯的性情可谓是了解甚深。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而且,对于身旁人和子女的宠溺远胜于其他人。(当然,宠溺不等于溺爱。)

    在他看来,以宁远伯所部兵马钱粮之强,只要宁远伯本人愿意。辽贼的好日子便要来了。李华梅消耗在塔山的弹药,比起宁远伯要丢在辽贼头上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其态度和对友军利弊的分析,大家可以参考一下校长在1941年12月8日以后的情绪和表现。)

    当听到施琅吴三桂等人火烧辽阳的消息后更是激动万分,结果一场暴雪就把大好形势全毁了。虽然不曾克尽全功,但是辽阳战事,对于洪督师和广宁守军的士气鼓励还是巨大的。虽然城内眼下一样是粮食燃料缺乏,但是洪督师自负坚持一个冬天问题还不大,另外城里还有一个死不投降的硬汉……

    马科。

    这位马总兵可是知道自己是绝对不能投降的。所以,历次作战,他都是拼死向前,所部山海军也是战力非凡。在几门三十二磅炮的掩护下,马科所部动辄便在阵前叫嚣辱骂,“老子日死了你们的西宫娘娘,不服气的只管来战!别都在壕沟里装死狗!”

    “不是装死狗,是活王八在世!不能从沟里爬出来!”

    广宁守军之中。马科的部队人数较多,战斗力也是比较强悍。有他在里面充当顶梁柱的作用,自然别的部队也是能够冲的是去。除了有宁远伯带来的鼓励、有马科等人的坚持之外,众人的信心便是来自于不远的锦州城。只要坚守到天气转暖,甚至是风雪停止,想必宁远方向的友军便会大举出动袭击锦州方向的清军,更不用说宁远伯会卷土重来。到那个时候,一处活处处皆活!

    听得了黄太吉讲说了广宁战事,多尔衮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皇上,广宁明国兵马如此。锦州的何尝不是?”

    今日的气氛,难得的兄友弟恭,君臣和睦,黄太吉又一次拿过铜茶壶,为多尔衮满上滚烫的奶茶,“十四弟,锦州又如何?”

    “奴才原本以为,奴才所部兵马算是经历过战火锤炼的,打李华梅都不怕,还怕个祖大寿贼厮鸟?没想到祖大寿这家伙还真有点骨头,这些天大炮猛轰,挖掘放迸,云梯蚁附,关宁军居然斗志不减,一一把奴才们的攻城行动化解。奴才是真搞不懂,祖大寿哪来的骨头。”

    “哈哈哈!十四弟,枉自你叫了什么墨尔根王,睿亲王!怎地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黄太吉今晚上终于是好好的笑了一场。连带着一旁的老代善也是脸色笑得和一朵盛开的菊花相仿。

    “皇上,睿亲王上阵杀敌,佐理政务自然是好的,但是这人心叵测,世道人情,却非睿亲王所长,其中的关窍,还得是由皇上来为睿亲王开解一番才是。”

    代善的这一通马屁,拍得黄太吉恰到好处的舒服,既给多尔衮一个极宽阔的台阶,又让黄太吉得到了心理上的极大满足。

    “十四弟,你当祖大寿是什么好东西?他若是当真忠于他的大明朝廷,就不会在大凌河投降我大清了!这投降的事情,便如女子**,做了一次婊子,以后就不会在乎那许多了!这些日子,围城以来,朕命人射进城内的劝降书,都有上百封了,他的回信也有如此之数。他若是当真要做大明朝的忠烈之人,为何一直跟投降我们的汉军将领书信往来,两头下注的意思很明显。不过,他现在有内外双怕,所以不得不困兽犹斗。”

    祖氏家族亲眷当中在清军当中做官带兵的人不少,而且黄太吉也是大为加以重用。他于崇祯九年登基为帝的时候,便有张存仁被封为都察院承政,韩大勋封为户部承政,姜新封为礼部承政,李云封为刑部承政,裴国珍封为工部承政。甚至祖家的两位少爷,祖泽洪封为吏部承政,祖泽润封为兵部承政,组建汉军旗之后,大少爷祖泽润更被封为汉军正蓝旗的固山额真。

    “祖大寿如今拼力死战,不过是向朕与明廷之中的那位崇祯皇帝表示实力。要让朕知晓,他的实力不容小觑,希望朕拿出点与他身份实力相当的价钱来。这等招数,便和诸葛亮要刘皇叔三顾茅庐才肯出山一样!”

    黄太吉这几年让八旗贵族将领们研读《三国演义》虽然还不能起到改变八旗兵马当中只知有旗主不知有皇帝的局面,但是,三国里面的情节故事却也是人人皆知,当下一说,多尔衮便撇了撇嘴。

    “他祖大寿以为自己是诸葛亮?咱们却不是兵不满千,将不过关张的刘备!”(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六章 反新政统一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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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大寿虽然不一定是诸葛亮,不过,也一定是个读过三国的,听身边人讲过魏蜀吴三国史籍典章的。诸葛孔明虽然是号称六出祁山九伐中原一心只为酬三顾,不过,他家兄弟三人却是分别在魏,蜀,吴三家做事,而且两家都做到了丞相地位,更是能够行废立事。他祖大寿现在所想的,不过时如何继续在我大清与明国之间首鼠两端,狡兔三窟罢了!”

    黄太吉冷笑了两声:“朕以己度之,他祖大寿大概在想,对面的鞑子算什么?现下虽然猖獗一时,也不过是蕞尔小国,跳梁小丑而已!”

    他伸出一根小手指:“大明虽弱,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比一番,我大清在他心目之中,与当年的播州杨应龙四川奢崇明等人,都是为患一方的叛乱土司而已。”

    说到这里,黄太吉又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握成了一个大拳头。

    “大明虽然不妙,辽东军兴以来常打败仗,且内地灾荒不断,流寇蜂起。但谁又知道将来怎么样?当年明武宗在世时,不也一样是有藩王谋逆,蒙古犯边,流寇作乱,然皆一一平定。这崇祯朝焉知不是正德朝?说不定否极泰来,日后又转而强盛。何况,眼下大明朝廷又并非没有强兵良将可用,只要崇祯小儿和朝中大佬倌儿们能够放手给宁远伯,令其专心办理辽东之事,只怕我大清早就完蛋了!所以,他祖家便如各世家大族一样,子弟分事几家几国,不管哪国壮大,至少都留一只血脉下来。以保全家族。”

    黄太吉对祖大寿家族心理的分析,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他不断召见祖家子弟。谈话问询,从祖大寿等将领与子弟亲眷们的往来书信当中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当中。结合细作探听得来的情报综合而来。

    听得了他这一番鞭辟入里的话,不由得多尔衮后背一阵阵冷汗冒出,看来,自己这位八哥能够做到皇帝宝座上,确实也非是一时侥幸!这份心思便是远远的超过了自己。

    “皇上圣明!奴才等愚钝,远不及皇上明见万里!”

    “皇上,您刚才说祖大寿内外双怕,奴才年老愚钝。且又蒙皇上恩典,一直在盛京纳福荣养,前线之事颇为蒙昧,这内外之事,讲得是何事?”代善也是不甘落后,又是一连串的马屁拍了过来。

    与人老奸马老滑出工不出力,只会玩嘴的代善不同,年轻的多尔衮到底是个勇于任事的主儿,听得了代善的马屁和黄太吉的话,也不开口。只管凝神思索。一面听着黄太吉继续为他和代善剖析祖大寿等人的心思,一面脑子里紧张的运转着。

    “这内,就是吴标。模范旅战斗力强大。战功赫赫,特别是现在锦州城里不少兵马,都是受过模范旅恩惠的人。另外吴标身份特殊,基本上只有忠于崇祯一条路,所以如果祖大寿图谋不轨被吴标发现,那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不错,吴标此人虽然冥顽不灵,然其所部却是辽东明军中最为精锐,我八旗将士屡屡在其面前受挫。故而。对其所部之模范旅,又惧又怕。无论如何。也要去之而后快!”

    想起了历次在南粤军和模范旅面前所吃的那些败仗,损失的将士。多尔衮便恨得咬牙切齿,如果此时吴标被人绑缚在他面前,他会把吴标生吞活吃了,而且不蘸佐料!

    “十四弟,吴标此人日后若是能够俘获或是劝降,朕还是要大用的。其人虽出自田亩之间,然用兵带兵,能力远远超过三顺王。朕若是得此人,当不吝王爵之位!”

    黄太吉如此明确的要延揽吴标,代善倒也罢了,多尔衮少不得脑海里又要重新制订几个应对的预案出来。

    “皇上,您方才说了内怕,讲得是吴标、王朴等部,祖大寿唯恐自己不能约束,令奴才茅塞顿开。但是这外怕,指的是?莫非祖大寿担心皇上和他算大凌河先降后叛的旧账?”

    “朕既然屡次招降,就不会做那失信于天下人之事。祖大寿这外怕,便是咱们的那位老朋友李守汉了。李守汉这混蛋,先是塔山之战重创我军,其后又被他火烧了辽阳,虽然是敌人,朕也不得不说,这份战功,我大清自太祖高皇帝起兵以来明军前所未有。而南粤军现在只是因为天气被迫撤回,过不了多久就要卷土重来。若是贸然投降我军,将来李守汉重来,祖大寿是怕自己一家都得被灭门。”

    “所以皇上一再说,一定要在天气好转之前解决掉锦州的祖大寿与广宁的洪承畴!?”多尔衮脸上浮现出兴奋的一抹红晕。

    黄太吉看了多尔衮兴奋的神情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只管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所以呢,朕若是要想让祖大寿投降,就需让其内生内乱,外无担忧。内生内乱主要就靠吴标了,吴标这人是个合格的军人,作战勇敢意志坚定远见卓识,可惜,唯一不擅长的就是世事人心。

    现在锦州人心浮动,意见不一,且困守孤城,吴标必不会忍受。按照他的风格,早晚会有所动作。我们只需加派细作,使其互相之间心生嫌隙,就能牵制住吴标。当然,最好还是能招降吴标为大清所用,此人人才难得,我大清得之,不次于刘皇叔得卧龙。”

    内生内乱,外无担忧。代善和多尔衮仔细的咀嚼着黄太吉这八个字的味道,越是琢磨越是觉得意义深厚。

    “皇上!”

    多尔衮一副想通了许多问题而豁然开朗,面带兴奋的样子,“奴才有一点愚见,请皇上明示!”

    多尔衮的招数其实也是很简单,但是却是极为狠辣。这样的招数出手,只怕不光是祖大寿一家心思摇动,便是王朴等人,也是心中不稳。

    “奴才在饶余贝勒入关之后所奏军情文书中发现。宁远伯奉旨在山东各处推行新政,实行所谓官绅一体纳粮当差之事,奴才以为。此举当可用于对付祖大寿等人!”

    对祖大寿为首的辽西将门军阀集团来说,实力田亩兵丁就是一切。他们在辽西广置庄田,私役屯军,个个都有庞大的家业。他们之所以不愿意投降,并非是对大明有多么的忠心,而是担心自己的这些产业,一旦投入了清军阵营,从此便是灰飞烟灭了。数十年几代人的积累,就此放弃。实在是不甘心。

    还有,他们近在辽东,清国的消息,自也是不断传来。投降的各人,虽受重用,却也是处处拘束,哪有在大明自在?从皇帝到各个文官大员,都要看他们脸色。

    他们每年都不停的向朝廷哭穷,说什么粮米紧缺,但是辽西军屯出产的粮食。就算是亩产再低,架不住总量在那里,这些粮食都到哪里去了?除了当地出产的粮米之外。各地调拨辽东的粮米银钱,都成了他们借以自肥的工具了。

    下的大明,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明清双方的战事,特别是南粤军加入辽东战局以来,似乎对明军一方又开始好转,几次大战,都是给予了清军沉重的打击。对势力庞大的祖家来说,现在就投降。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所以,祖大寿一门。内心的想法便是希望辽西的战事无限期的拖延下去,只要辽西还在与辽贼们周旋。朝廷便必须要用他们。而盛京的家人眷属们,更是会被黄太吉重用。便若历史上的吴三桂,一直孤悬辽东,都不愿意投降,直到崇祯帝身死,形势己定,才最后作出选择。

    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说法,实是在文人放屁,对军阀政客来说,区区一个歌姬出身的女子同功名利禄相比算得来什么?

    “宁远伯新政可谓远见卓识,然此举必备天下所憎,祖大寿也是如此。”代善抽了一口烟,让淡蓝色的烟雾从鼻孔之中喷吐而出,给室内增加了些飘渺神秘感。

    “李守汉这家伙在山东搞了什么新政,不过说实话,这个新政朕是真赞同,好东西啊!减租减息官绅一体当差纳粮,越看朕是越喜欢。可惜,这事是得罪天下官绅的恶政,没有统一天下之前,这样搞只能让自己身败名裂。就算是统一了天下,搞不好都会成为第二个秦二世、隋炀帝。所以,便是我大清入关之后,此事也要缓缓图之。”

    “从明日开始,围困锦州、广宁二处的兵马,要大量派遣细作往这两处去大肆宣扬宁远伯在山东的所作所为,要让这两处城池之中的官员将领们都知道。尔等要做的就是,把山东新政的内容和实施经过告诉锦州城和广宁城里的将领。他们也是官绅,家里都是有房子有地的大户,李守汉这么干,不亚于挖了他们的祖坟。正好朕这还有一份名单,是南粤军和京营在山东查抄的官绅大户名册,让他们好好看看,南粤军为了推行新政,到底有多凶残,可谓是不择手段。别说他们,朕第一眼看见的时候都是触目惊心,这几乎是把山东的大户官绅连根拔起,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嘿嘿,朕就不相信他们无动于衷。”

    “待得他们人心惶惶了,十四弟,你再命人将朕纾尊降贵与明廷议和之事告知锦州城内守军。只要两国罢兵,朕成了那崇祯小儿的臣子也没什么关系!当年俺答汗不也是大明朝廷的顺义王?可是万里草原还不一样是听俺答汗的?到那时,祖大寿投降于朕,不过就是臣子换了一个长官,李守汉也不便多说,这样外就无虑了。”

    君臣兄弟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将如何针对祖大寿一族进行招降活动的药方开出来,其中最猛烈的一味药就是李守汉在山东推行的新政。只不过,在对锦州城中各级将领们的宣传口吻上稍事调整。

    对于辽东军马,则是说宁远伯已经向朝廷请了旨意,只要大军到处,一概实行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新政。

    对于王朴等宣大三镇军马,则是另有一番说辞,“朝廷有意,在辽东战事结束之后。将宁远伯所提之新政,在九边各镇推行。同时,查清编制、裁汰老弱。编练新军。尽弃旧军不用。”

    更有不少与祖大寿家族有旧之人利用各种途径悄悄向城内祖大寿家族透露这样的信息;“这次大清打下锦州,就不会撤走了!要依托锦州。向山海关进军。不过皇上念在咱们祖家也是为大清立下了赫赫战功的情分上,特旨恩典,我祖家的田园房产一概不动。原有各部屯军,还是咱们祖家的佃户!”

    多管齐下,锦州城内的守军,除了吴标的模范旅之外,无论是祖大寿还是王朴、李辅明,部下都是人心浮动。对于即将在辽东在宣大各地推行的新政议论纷纷。

    确实由不得众人不担心,如吴襄、吴三桂父子一样。祖大寿部下的主力,或者是部队的核心,也是由几千家丁组成。祖家的家丁,也都是由祖家的子弟、子弟的诸兄弟、亲属等组成。

    这些家丁们,个个在辽西皆有田亩庄园,便是一个个大小地主。有恒产者有恒心,加上保卫家园,这也是他们敢战的缘故。

    而且他们待遇很好,吴襄当年曾言。自己吃的不过粗茶淡饭,而三千子弟兵,却个个所吃细酒肥羊。他穿的是粗布褐衣。而三千子弟兵都穿纨罗纻绮。虽说朝廷长久发不出粮饷,他们照旧生活得很好。

    祖家同样如此,祖大寿麾下数千家丁,人人骁勇敢战。

    他们早己有田有产,生活无忧了,而且平日除了训练,他们也不必担心田地间的耕种,因为几乎辽西的军户。都是他们的佃农,为他们耕种卖力。

    与吴家军一样。祖氏的数千家丁。纯属祖氏家族的私人武装。他们依靠祖氏的势力,个个富有。不过祖家众人依靠家丁立足。同样也非常担心麾下势力折损,这些都是各代军阀的通病。不论前世后世都是如此。

    而这新政一来,无疑是刨掘他们存在的根基。

    仕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读书人都要完粮纳税,何况这些原本就地位颇低的朝廷武官?这不是在钱粮上绝了他们这些将门存在的基础是什么?

    除了一体当差纳粮之外,更是要在战后对九边各镇进行点验,查清编制,裁汰老弱,这更是要了大家伙的亲命!若是别人来办这个事,大家还可以用钱财开路贿赂一番,或是贿买言官发起政潮,将这个事在朝堂上便告胎死腹中。顶不济了,大家可以令兵卒鼓噪、哗变,搞出兵变的风波花样来对抗朝廷点验、裁撤之举。

    可是,这样的招数,对付杨嗣昌、杨镐这样的督师可以,对付宁远伯这样的家伙,却是毫无用处。

    讲贿赂,他的钱比你多。你花的银元都是他发行的。玩兵变、搞鼓噪,恰恰正中他的下怀。别人怕营兵哗变,他可不怕。大队精锐家丁正等着你哗变呢!正好将你一网打尽!

    如此看起来,黄太吉那边伸出的橄榄枝就显得越发的可爱珍贵了。

    维持现有的状况不变,大家的财产不受损失。这样的条件如今看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说大明江山,去他个奶奶的!

    黄太吉和多尔衮这种利用现实存在的消息稍加改动进行攻心战的手段,比起大炮来,对锦州城防的破坏来得还要厉害的多!一股股暗流开始在锦州城内串联、密谋。参与密谋的人从祖家兵马到大同镇、山西镇兵马都有。

    “赛因!扎奇赛因!”

    从不断从锦州方向传来的消息得知了自己拟定的计谋见到了成效,锦州城已经不再是坚不可摧的堡垒,而是一座人心离散的末日之城时,不由得黄太吉一跃从床榻上跳起来,任凭着因为激动而狂喷的鼻血洒在了床榻被褥上。

    (书评区里指责作者说对满洲有成见的那位兄弟,麻烦问一句,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应该是满语之中的常用语了。不会?那就听我说。“好!好哇!”)

    “睿亲王请皇上的旨意示下,下一步该当如何?”内三院的大学士范文程毕恭毕敬的垂手侍立,等候着主子的旨意。

    “告诉老十四,多多的往城内派遣细作,要想法设法的让这些细作被模范旅的兵士捕捉到!朕要让模范旅和锦州城内各部冲突起来!另外,范先生,山东不是那两家人的子弟主动送来了见面礼。书信之中更是表态要给锦州城中的一些将领写信,说是要申明春秋大义,讲什么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的道理。唉,也不知道这两家的祖宗们要是活着,是该高兴还是痛骂。不过也好,有了这两家的支持,这事情成功的几率就更大了。”

    范文程点头领命而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七章 祸起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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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州城内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紧张起来。

    往常亲热如一家人的明军,随着上层将领和中级军官的各怀鬼胎,变得生分起来。为了一点柴草,几根可以点火取暖的骨头,兵士们都能大打出手。城内不断的爆发小规模的冲突,十几个人上下的群殴事件不断发生。

    靠着几次明军兵临城下运进来的粮食豆料,城内粮草不缺,但是,缺少的却是柴草。恰逢冬日连降大雪,祖大寿的关宁军尚且承受不住,更何况模范旅那些南方士兵?

    于是,为了一点能够取暖的柴草,模范旅的兵士们不惜与别部军兵斗殴,照底下士兵的话讲,“日他个仙人板板,老子宁可打死,也不愿意活活冻死!”

    以祖大寿为代表的大多数人,主张稳妥起见,固守待援。横竖眼前的风雪已经停了,很快便是道路通畅春暖花开,宁远伯的大军从宁远杀到锦州也是咫尺之间的事。

    同祖大寿、王朴、李辅明等人的人多势众相比,吴标便显得势单力孤。他主张趁着大雪给敌我双方都带来不利之际,冲杀出去,打通锦州到海边的道路,能够夺下松山堡自然最好不过,不能,便占据一处海口,这样,进可以攻退可以守。

    “要是大家打算突围的话,其实也不难,咱们先跟宁远的吴总兵商量好接应。然后本将带领所部人马拿下松山堡,再用火药炸开冰层,南粤军的水师就能把大家的人马统统接走。”

    说这番话时,吴标也是一双眼睛炯炯盯着对面的这群同僚,数日来,模范旅的巡哨兵马。截获了不止一封给城内各将领的密信,还抓获了十几个细作,严刑拷打之下,这些细作招供,自己都是奉命与城内某某将领联络的使者。密信是什么,送到城内何处,联络的口号是什么,暗记是什么,一一交代。

    起初吴标也不太相信。认为是辽贼使用的离间计。用来离散锦州军心。但是,三人成虎。众多的细作众口一词,也不由得他不相信。于是,悄悄的派遣北方口音的几个部下冒充作辽贼细作,前往接洽。果然,将相关将佐派了接头之人拿获!

    所以,吴标今日请祖大寿等人一道议事,除了名义上的商议进退去留问题。更多的,是要让几位总兵大人将涉嫌与辽贼勾结的叛贼内奸交出来。

    看着对面的同僚们神情各异的脸面。吴标按捺着心中怒火,强自与这些老军头们周旋。

    “围城以来,本将也想了很多,凭心而论,眼下辽贼之战力,远胜于我锦州守军。以现城内各军的情况。根本不能跟清军对抗,所以必须改变。改变现成的例子就是学习宁远吴总兵吴三桂将军。依照宁远伯部下军法将军队整编,裁汰老弱,填补空额,加强训练。补充装备,这才能最快形成战斗力。”

    “若是整军顺畅,还可会同宁远吴总兵的人马重新发动进攻,因为关宁军毕竟是北方人,更加适应气候,可以冬季作战。只有这样,才能将功补过,弥补放弃锦州的过失。”

    吴标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是在大明官场上,却是一个菜鸟。若不是有着模范旅的实力在,他早就被一众官僚将佐撕成了碎片,吞噬了血肉。

    他的这番话,原本算是出于公心。但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何况,这些沟渠里原本就藏着鬼呢?

    他的这番话,无形之中为黄太吉的各种宣传做了一个最好的注脚。祖大寿和王朴们都是久与官场打滚的老贼了,脸上笑着,心里却在分析着吴标这番话的目的何在?王徵等人已经认定这是一个黑吃黑加驱虎吞狼的毒计!

    祖大寿的弟弟祖大弼,更是认定,制定这个计划的人就是李守汉本人,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一举吞并整个关宁军!与吴三桂汇合?吴三桂这些日子在宁远做的事情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大大小小的军头营伍被他吞并了多少?咱们祖家虽然和吴家有着舅甥之情,但是在实打实的权力面前,便是亲父子亲兄弟又如何?不是照样有一代千古贤明帝王靠着杀兄弟于前庭,囚老父于后宫而夺权上台的?

    咱们这些人马,千辛万苦的杀到了宁远城,只怕就是被吴三桂一口吞下去。这家伙如今可是和南粤军打得火热。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手中无拳无勇,就是一帮被解除兵权的倒霉蛋,不挨刀就不错了!

    众人心中正是各怀鬼胎之际,吴标又是丢了一颗震天雷出来。

    “左都督,王总兵,李总兵。本将麾下日前拿获了一批辽贼细作。据称是与各军之中许多将领有瓜葛。当然,本将这是不信的。不过,为了澄清事实,还请左都督和二位总兵大人将这份名单上涉嫌之人交出,待情形厘清之后,自当完璧归赵!”

    虽然心里不大情愿,但是众人却被吴标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想要翻脸也没有准备,没奈何,只得命人将涉嫌之人一一绑了来交予吴标发落。

    当晚,模范旅营地之中便杀了十余人。

    “二爷,您得和大爷说话啊!再让吴标那个蛮子这么干下去,说不定明天早上他就把刀架到咱们的脖子上了!”

    “是啊二爷,养兵不易,咱们积攒这点家当不易,您得劝劝大爷,早做打算啊!”

    来同祖大弼说话的,都是祖家的亲族子弟,白天,他们目睹了那些涉嫌通敌之人被捕,到了晚间,便见到了十几个人头悬挂在模范旅的营地门前。所谓兔死狐悲,难免会有些想法。

    “二爷。那吴标蛮子,是南粤军的反水叛贼,他投回去自然是要有些功劳的,但是若是要拿着咱们兄弟的人头去,那可是绝对不能答应!”

    “对!他张口闭口的宁远伯!宁远伯须不是皇帝!”

    “那是!要是宁远伯此刻称帝了,咱们自然拥戴他老人家。可是如今宁远伯也是大明臣子,他吴蛮子凭什么在咱们头上拉屎?杀咱们祖家的人?!”

    “杀人?他们京营和宁远伯好的穿一条裤子都嫌肥!没听说,在山东推行新政杀的人头滚滚,除了孔孟两家之外鲜有不挨刀的大户!娘的,提起了山东老子就一肚子火气,当初祖宽就是在山东被南粤军杀了的!”

    “祖宽那厮也是活该倒霉,有取死之道。咱们只说眼前。突围是找死,坚守是等死。而且就算从锦州突围成功的话,功劳也是吴标蛮子的模范旅和南粤军的。顶多吴长伯跟着分点骨头汤水,咱们,可就成了别人锅里的肉了!”

    “二爷,眼下咱们横竖是个死,倒不如拼死一搏。趁着吴蛮子打上门来这个机会,您不如劝劝大爷,干脆,降了吧?!打开锦州城门。将城外的人马放进来!他吴蛮子的兵再能打,好汉架不住人多!也是一样的完蛋!”

    一行人七嘴八舌的各抒己见。正在争执不下时,门外有人来报,大同镇王朴王大帅麾下亲将王徵前来拜访祖大弼。

    两天后,在广宁城外挂念锦州战事进展的黄太吉,得到了指挥锦州清军的和硕睿亲王多尔衮的飞骑密奏,说锦州守军之中。祖大寿、祖大弼、王朴、李辅明等人在夜间将一个姓商的卖豆腐的小贩缒下城墙,传出愿意投降的意思,此事正在暗中接头,数日内可见分晓。

    听得了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黄太吉不由得又是一阵鼻血长流。一面命人用木盘接着鼻血。一面给多尔衮传达旨意。

    “祖大寿等人献城之后,所有财产家眷不得抢掠凌辱,所部兵马暂且不动。破城之后,无论如何要活捉吴标本人,就算他再如何反抗,辱骂,都不得伤害其性命。所部兵马,不得加害,朕有大用场!”

    传达他的旨意使者快马走了,在兴奋之余,黄太吉仍旧很不放心,因为便是传旨使者再快,也需要两天的时间才到达锦州前线,万一那个时候祖大寿等人已经献城,吴标和他那支劲旅已经淹没于血泊之中,那就太可惜了。

    将近三更时候,防守锦州南门的祖大弼亲自组织人手,将整个南城防御的风雨不透,城上城下,密布着祖家兵马家丁。当然,防御的不是城下的清军,而是城内的那支模范旅。趁着夜幕掩护,北风呼啸,两根大绳子从城上缒下,他的弟弟祖大乐和他大哥祖大寿的儿子祖泽远缒下城去。

    几天来通过那个卖豆腐的老商向清营暗通了声气之后,就由祖大乐连续三次夜间出城,与多尔衮等清军首脑直接谈判投降条件和献城办法。

    对于祖家提出的保全财产,兵马员额等事,多尔衮自然是如数满足,但是对于此时尚且犹豫不决,是留在辽东,还是让开城防之后,带着自己的家丁撤回关内,以保全家族财产的王朴,多尔衮也少不得要虚与委蛇的应付一下。

    “只要王总兵愿意交出城防,一切都好商量!”

    王朴的算盘打得很如意,带着自己的家丁走,将正兵营留在锦州。可以向朝廷说自己是血战突围而出。只要有数千家丁在手,朝廷便不敢对自己如何。以王氏家族的财产势力,稍稍加以时日,还怕不能拉起数万人马?

    但是,多尔衮眼里也是不揉沙子,只要大军开进锦州,解决了模范旅,那便不是你们这群奴才们能够和本王讨价还价的事了!

    一切都谈得很好,但是,多铎提出了一个条件,为了防止祖大寿借机突围,要祖大寿送出一子一弟作为人质。因为祖大寿之前有过大凌河城先降后叛的不佳信用记录,所以,多铎唯恐自己上当。有了这两个人做人质,只要祖大寿稍有异动,那么祖大乐和祖泽远便是要人头落地了。

    现在距约定向清兵献城的时间快要到了。

    祖大乐领着侄子祖泽远夏舒下城之后,过了城壕不远。向着一处隐约透出火光的石碑走去。镶白旗满洲的一名牛录额真领着六个白甲兵在石碑后面烤火等候,随即护送他们到三里外的多铎营中。

    镶蓝旗旗主郑亲王济尔哈郎、镶红旗旗主硕托,多罗郡王阿达礼、还有罗洛宏等,都在多择营中等候。祖家叔侄向满洲王爷和贝勒们跪下叩头,十分恭敬,深怕受到疑惑。使投降事遭到波折。

    大家都是熟人,自然是直奔主题了。

    “几时献上吴标的首级?”

    前线的将领,此时并没有接到黄太吉的旨意,他们心目中,锦州城中最大最危险的敌人依旧是吴标的模范旅。不利用祖家兄弟投降的这个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将吴标所部全歼或者击溃,更待何时!?

    多铎早已从二哥那里知晓,黄太吉心中有延揽收容吴标所部的意图。这,岂能让他如愿以偿?吴标此人,就算是被砍成肉酱,也不能让他落到黄太吉的麾下!

    吴标此人,火器精通,骑术狠辣,如果他被黄太吉所用,那样一来。这个黑胖子岂不是势力又要增加了?

    无论如何不可以让黄太吉见到活着的、还能有用的吴蛮子!

    投降与受降的双方都达成了默契,吴标。是祖大寿等人的投名状,杀了吴标,剿了模范旅,他们便无法再叛归明朝。不杀吴标,此人的能力,麾下兵马之强悍。到了黄太吉手下,势必被重用,那样的话,还有大家什么好处?所以,大家都对吴标欲杀之而后快!

    “此事请豫王爷放心!家兄已经有了安排。模范旅虽然素称强悍,但是却只能是群战,一旦落单,便是一群土鸡瓦犬!”

    “却也不可大意!明日你等举事之时,先行开放南门等处城关,放我大清精锐入城为尔等助阵!本王便不信了,那模范旅便是钢浇铁打的,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锦州城墙高近十米,南门城墙外,还有一小段城墙,在城的四面,还建二层重楼式城楼,同时锦州东面,西面,北面,皆设有关厢小城。

    辽东军兴以来,锦州处于前沿,多次被战火蹂躏,城墙屡毁屡修,己经充满战火的硝烟轨迹,斑驳的城墙墙砖,被战火烧毁之后草草重建的城楼,都无声的传递着这座城池的经历。

    城内,人喊马嘶。气氛极为热烈。

    大明太子少傅,左总督,关宁军将的核心人物,锦州总兵祖大寿,听从神机营副将、模范旅旅长吴标的方略,准备突围。

    各镇各营,此时正在打点行装,收拾辎重,准备干粮。

    有军将提出,大队人马一边作战一边行军,大家都没有什么经验。怕是行囊车仗准备不妥当,容易误事。倒是模范旅的兄弟们,同流寇、同辽贼都曾经野外交手,这方面经验丰富,还请吴将军派出人手来帮忙指教一二。

    模范旅便以队为单位,派出不少人马到各镇各营之中帮助查看突围前的准备工作。

    各种带不走的笨重物资被集中堆放,覆盖上柴草,准备走时一把火烧掉,将领们的细软财物倒是被收拾的严严实实的早早放在车辆之中。大大小小的车辆,骡马、骆驼,将锦州的大小街道拥塞的风雨不透,不要说人马冲杀,便是空手行走,也是极为费劲。

    吴标带着身边几十个护卫,便是在这样拥挤不通的道路上艰难行进,朝着祖大寿的锦州总兵衙门前进。

    沿途不断的有祖家家族子弟亲眷,和大同镇、山西镇的军官同吴标打招呼。一口一个吴将军叫的极为亲热,那份热度,比今天的太阳来的还要热烈。

    不过,这感觉总是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大同镇和山西镇的兵将倒还好说,毕竟都是一起打过仗的兄弟。但是,祖家的人却是彻彻底底的换了一副面孔。前几日杀了祖家几个和城外辽贼勾连的子弟,虽然祖家的将领兵丁老实多了,特别是祖大寿的亲信。但是见到吴标和模范旅的兵将时,都是一副见了鬼一样的神情,但是今天老远见到吴标的旗号就一路高声喊着吴将军,那副谄媚的表情让人恶心。

    吴标倒是并不想搭理他们,不过好歹他们人马占据多数,自己又没有放弃友军的习惯,忍忍吧。吴标心中暗自下定决心,等突出重围,一定到天津去,向主公负荆请罪,将这支兵马交还主公。至于崇祯是把自己万剐凌迟,世人如何骂自己无耻小人,那都顾不了了。“我死无所谓,广东跟我一起出来的老弟兄,四川给我到辽东的弟兄们,他们不该死。”吴标喃喃道。

    看见吴标喃喃自语,身边的护卫头目问:“将军,可是有什么吩咐?”吴标一愣,旋即说:“没什么,我是说现在形势一片大好,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跟以前的老弟兄们汇合。好了,跟我一起去总兵衙门商议军机吧!”

    这时护卫队伍当中突然有人话:“将军,我总觉着有点不对。”吴标转头看了一眼,问他他说:“有什么不对?”

    “关宁军这群龟儿子一向骄横跋扈出了名的,而且将领视士卒为私产,现在却突然愿意交出军队,听从将军指挥,实在是匪夷所思。而且,这些天祖家的家丁一直偷偷准备一些白布,不知道所为何来?”

    吴标听到这儿朗声大笑说:“你个骚鸡公,想婆娘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锦州城里你有个相好。行啊,才几天你就把人家老婆搞到手了。是不是这事就是那娘们告诉你的?我看是你太多心了,打仗时候扎一个布条便于识别那是常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吴标笑过之后拍拍这个四川入伍的护卫肩膀说:“我谅他祖大寿也没这个胆子,咱们模范旅是什么部队?当年在宁远伯帐下,咱们也是响当当的队伍。归了神机营,咱们的战功,他们更是拍马都赶不上。不是吹牛逼,拉出来堂堂正正打一仗,咱们一个打他们二十个。他们要是耍阴谋,咱广东四川的老弟兄一拥而上,杀他们个鸡犬不留。而且跟着咱们冲出去,到了宁远,吃的是风鸡肉瓷瓮,穿的皮毛绸缎,不比在锦州等死强?他们这群货色,都是属骆驼裤裆里那根东西的,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朝后,这个时候,他们用得着,求着咱们,所以就拿出这一番嘴脸来了!”

    众人一听,好像也有点道理,于是点头称是。吴标满意的点点头说:“咱这人,说话难听,做事不讲情面,但绝不会坑害友军。等突围的时候,咱们老弟兄要冲在最前面,守在最后面,要把锦州的人马一个不少的送上船,谁也不得因为以往的嫌隙抛弃友军,听懂了吗?”。

    说话间,众人终于挤到了锦州总兵府前,吴标迈步上了青石台阶。(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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