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狡兔三窟(下)
“高兄弟。∑。∑”几天的接触下来,陈国熹已经和闯营的谈判使者高铭相处的非常好的朋友了。桌面上唇枪舌剑是为了各自团体的利益,私下里的交往,抛开友情的外衣,实际上也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如今两家的一点小误会也是漫天的云彩风吹散了。以后,闯王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打潼关,进关中,在这八百里秦川好生的谋划一下帝王大业。我们和闯营的交情还在,生意照常做。”
陈国熹又是以隆盛行商人的本来身份同高铭杯酒言欢。谁都知道,眼下的李自成麾下数十万精锐之师,甲坚兵利又加上有大小数百门火炮,打下虚弱的潼关,比捅破一张窗户纸还要简单。攻克潼关,西安和关中富庶地方便是口中美食了。
那些缴获的财货自不必说,李自成也是要争夺天下大位的人。若是要争夺天下,就要在关中和湖广、河南等处大兴屯田,否则,拿什么养活几十万大军?
在陕西屯田所需要的口粮、农具、种子等物,还有大军日常消耗的粮食、食盐、豆料,布匹、药品,兵器、甲胄、军服、火药、弹丸等物,除了想法设法的自行生产一些之外,更多的要向东面的恶邻居进行采购。
所以,对于南粤军释放出来的善意,高铭自然是乐于接受的。
除了双方往常贸易的品种之外,陈国熹还颇为得意的,命人取出了几样新的品种。
“这是土豆,这是甘薯,这是玉米。这三样东西都是来自于海外,在南中种植多年,也在广东、福建、赣南等处有多年种植。如今,大公子在山东种植也有成就,已经开始适应了北方的气候。此物最是适合干旱山地种植,高兄弟不妨拿到陕北山地少雨地方进行试钟一番。若是收成好,可以在那荒僻山地上种植。不妨便推而广之,也好为大元帅治下百姓多一点粮食。”
既然在山东已经开始推广,而且成就不错,高铭自然乐得拿回去在豫西山地和陕北的黄土坷崂上试验一下。反正陈国熹也说了,拿回去试试,种的好了再行推广便是。
(陕西、甘肃一带的气候环境适合土豆和甘薯种植,比如像甘肃的定西,号称是中国薯都。但是。土豆在这一带的推广种植,也是从乾隆年间开始,一直到同治年间花费了百年才完成。所以,陈国熹让闯营在陕甘、豫西一带种植土豆和白薯,也不过是个空头人情。)
不过,倒也完全是空口说白话,闯营也有自己的眼线,也知道在山东的很多地区,官家出补贴给农户,让他们种植这些品种的粮食。种植之后不管收成多少。全数由官家收购。通过这样的手段,山东将白薯土豆玉米的种植面积推广到了数十万亩,不过都是些干旱之地,往年粮食收成也很一般的那种地块。
除了这三样农作物种子之外,陈国熹更是笑眯眯的取出了一件物事,顿时让高铭眼睛都差点花了。
“这是我们大掌柜特意命人用快船运到山东的上好牛角,同这三样东西一样,也是产自海外。最是做硬弓的好材料。”陈国熹指着长约三尺有余,青白相见润泽如玉的一副牛角,为高铭介绍着来历和用处。
虽然闯营也开始编练了火器部队。由张鼐和罗虎两个小一代的佼佼者执掌大炮和火铳兵,但是,老一代的人和大多数部队还都是顽固的依赖着刀剑弓马。特别是硬弓,更是各营的主将和老府精锐们的青睐首选。只可惜。好的强弓不容易得到,一旦得到了便是视若珍宝一般。
“陈先生,这牛角我要了!有多少我闯营便要多少!”
高铭也是当机立断,一把拉住了陈国熹的手,言辞恳切的请求着。
这牛角如此质地,又是来自海外的野牛头上所得。不论是长度硬度都远远胜过中原的水牛角,有如此制造良弓的材料,傻子才会放过。
“这样的牛角,我有两千副。”陈国熹往嘴里夹了一块海参,颇为自得的回答了一句。紧接着,他貌似无意识的放了一把野火:“如果你闯营打算要的话,以后每年,这样的牛角我至少可以供应给你四千副!”
四千副?高铭立刻如同牙疼一样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牛角是个什么价格,他也是有所耳闻,中原各地战火频仍,蒙古等处又是被辽贼控制着,牛角的来路本来就少,自然价钱随着战火的蔓延一路走高。这四千副牛角,至少每年要花费二十几万银子去买。
可是眼下,闯营虽然火并了曹营之后所获颇丰,但是军费开支也是同样浩繁。各处的屯田开支也是笔巨大的数目,李自成同他叔叔高一功、刘宗敏、牛金星等人一道议事时,便常常为此而发愁。
筹集军费,这也是闯营为啥要急于攻打西安的原因。
高铭咬了咬牙,决定还是要买下来这些牛角。虽然花费不小,但是,比起火器的消耗来,弓箭的投入是一次性的,而且,箭矢射出去了还可以捡回来再用。火铳可是每发射一发就是烧掉了不少的通宝和银子!
借着酒盖脸,高铭说出了眼下暂时不能支付这批牛角的货价,不但这批牛角的货价支付不了,只怕在攻下西安之前,很多货色的价款都是无法支付的,还得请陈先生体谅一二,让闯营能够赊欠一两个月才好。
但是,这话一出口,便惹来了陈国熹的一顿大笑。看着陈国熹笑得那样开心,不由得让高铭有些愠怒了。“陈先生,能够体谅一下最好,不能体谅我闯营的难处,也不必如此讥笑吧?”
“高兄弟,我没有别的意思。”陈国熹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擦擦眼角的泪花,缓了缓气息这才慢条斯理的为高铭解释,为啥要如此嘲笑高铭。
“咱们两家做生意有些年头了吧?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大家互相体谅一下有无不可?我笑得是,你高兄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打下了陕西,一注大财香就在你们闯营手边上,几乎是唾手可得的!拿到了这注财香,金银财货可谓是堆积如山。而且所在之地的出产我南粤军也可以收购。别的姑且不谈,闯营之中若是多上十万精骑,天下何处不可得?”
“先生,陕西有这样的地方?”高铭当真是被陈国熹给弄糊涂了。他搜索枯肠,却怎么也想不起陕西还有这样的地方,既有钱又有大批的上等战马出产?
“不但有,而且你闯营还曾经去过!”陈国熹斩钉截铁的回答。
陈国熹接下来的话,才将高铭从五里雾之中引领出来。他所说的这一注财香,指的竟然是盘踞在甘肃、西番地游牧的蒙古人和乌斯藏人部族!“这些人那个部族没有个几万牛马?没有个几十万金银?以闯营的战力,收复甘肃、青海之地,不过是弹指一挥罢了。可是所得呢?”
原来陈国熹说得是他们!高铭顿时心头一热,要说闯营同甘肃、西番地、松州、潘州一带的蒙古人、乌斯藏人打过交道,这话一点没错。十一年春天,他和叔叔高一功等人随李自成退出四川。因为洪承畴堵住剑门,他们只好走松潘小道,翻过雪山,才到了阶州境内。后来又到了西番地。整整一个月一边走一边同曹变蛟打仗,人不解甲,马不卸鞍,找不到粮食就杀马充饥。离青海湖只剩下几天路程了,李自成带着他们折而往北去,才把官军甩掉。后来又从嘉峪关附近出了长城,游荡了半个月,没有东西吃,又从兰州附近进长城。(路线很眼熟是吧?没错,基本上和中央红军长征最艰难的一段重合。都是雪山草地、少数民族地区。)
这一路上他可是见过不少乌斯藏人的部族和蒙古部落的,对于那些动辄便是满天乌云般的牛马羊群,至今想起了还是让高铭心动不止。听得了陈国熹的提醒,高铭顿时眼前一亮。对啊!打下了陕西,为啥不掉头向西,去抢甘肃、西番地的蒙古人和乌斯藏人,他们的部落里可是有的是金银财货和牛羊马匹!
真是如眼前这位陈先生所说的,当真有数万用河曲马武装起来的精锐骑兵,天下哪里不能去得?
陈国熹秉承李沛霆的旨意向闯营提出的这个向西发展的建议。给正处于一缺钱二缺马三缺少可以供大军回旋余地的战略空间,这样一个困难时期的闯营提出了一个颇有诱惑性的方案。也恰恰搔中了闯营的痒处,在高铭等闯营中层将领看来,只要打下了陕西,立刻向西横扫甘肃、西番地,还怕抢不到如山的财货、如海一样的马匹?
有了金银财货,便可以向东面的邻居购买自己所需要的一切物资,有了马匹,就可以训练更多的精锐骑兵!一手是钱,一手是马,当高铭将此行的成果向闯营的决策层做汇报时,从李自成等人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一抹赞赏的眼光。
“陈先生还有什么话?”
“陈先生说,他会禀明大公子,尽快筹措一批大米来沿河西来,供应军需。以后两家的交易,还要依靠黄河和汉江、长江等处的水运,请大元帅务必要保护好沿河沿江各处的码头。”
李自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让我们把镜头拉回到罗府的宴席上。
半晌的欢饮,已经让四个心思通透的人顺利的成为了无话不可言的好朋友。
罗明祖、谈奇瑞与吴良辅三个人,都在暗自揣度,应该怎么样把自己内心之中的想法、问题向眼前这个明面上是王龙派来京城之中同两位老朋友叙旧,实际上是肩负着李华宇观察京城风色动向任务的特殊人物说出来?
倒是谈奇瑞眼珠一转,找到了一个话题。
“罗兄弟,我这里给王龙兄弟准备了四百多匹好马,都是一色太仆寺所出的上好战马。皇上拨付给我,命我操练骑兵的。你回程之时,便要辛苦一下,将我的这点心意带给王龙兄弟和李大公子。”
这话说得也是忒意的肆无忌惮了!当着吴良辅这个宫里太监的面,公然的说出了将太仆寺拨给京营的马匹转送给他人的话来,换了个场合这无异于是找死。
不过,此时的吴良辅却也是早已与罗谈二人沆瀣一气了,怎么可能为了这区区的几百匹战马而得罪李华宇这个米饭班主?他当即做出了反应:“罗兄弟刚刚才到京城,你这厮便问人家何时走。这是要下逐客令吗?罗兄弟不要理他,他若是哄你走,你便住到咱家家里去!”
“就是!老谈,该罚酒!”
几个人哄笑了一阵。各自干了一杯。罗明祖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件什么事一样,“汝轩兄弟,不妨多住些日子,过了年,还有一桩大热闹可以看。”
“什么热闹?”
“老罗。你说的是不是那件事?”
“没错!朝阳门的守门副将是我的手下,他说昨日往辽东、往武昌的诏书便发出去了。就看着这两个家伙来不来了!”
他们好像打哑谜一样的一唱一和,倒是引起了罗汝轩的兴趣,“公公,他们说得是什么热闹事?”
“嗨!说起来也没什么,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说动了皇爷,皇爷要给辽东的吴三桂和眼下在武昌的左良玉封爵。据司礼监的人说,礼部拟定的章程是要给两个人一个封平西伯,一个封宁南伯。”
“砰”的一声,借着酒劲。罗明祖猛地一拍桌子,开始破口大骂。
“娘的!不公!礼部这群狗乌鸦,懂得个屁!吴长伯倒也罢了,一来是大公子的干外甥,二来确实也是在辽东塔山和鞑子打过几场硬仗,三来更是国公爷看重的人物,封个伯爵也算是勉强了。左良玉个兔儿爷却也要封伯,他算是什么东西?咱老子在山东跟着大公子打得阿巴泰抱头鼠窜的时候,他在哪里?!”
“切!人家在钻侯恂侯督师的热被窝呢!你又不会溜沟子不会巴结,人家当然不会给你封侯封伯的。”
“驴球子的!这样的朝廷。也是该……”罗明祖正待要继续要,却被吴良辅狠狠的踩了一脚,“噤声!须防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公公,怕他作甚?朝廷做事不公。还不行咱们骂几句街?再说,现在,老子就算是在天街上骂礼部的那群狗东西,您看镇抚司的兄弟们会来拿我吗?他们也是一肚子的怨气!国公爷几次三番的勤王,杀得鞑子尸横遍野望风逃窜,每年又是以无数的粮草银子报效朝廷。也不过就是封了一个伯爵。他左兔儿爷凭什么封爵?还居然是宁南伯?南方用他去‘宁’?娘的,惹恼了老子,老子点起兵马,往乾清宫去,兵谏!”
“明祖大哥,说话要嘴上有个把门的,当心惹祸上身。“罗汝轩满是关切的口吻提醒自己的这个本家。
“嗨!没事!不要说咱们在这喝酒骂街。前些日子,吴长伯进京办事,田贵妃的老爹请他过府饮酒。结果怎么样,他在酒宴上看上了咱们这位田国丈家里的歌姬,回去之后就派人上门讨要。那话说得虽然客气,可是,田国丈的脸往那放?要是倒退些年,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打皇亲家里女人的主意,可是你猜田皇亲怎么着?“
“谈大哥,田国丈怎么办的?进宫告御状?“
“嗤!他哪里有那样的胆子?他巴结吴长伯还来不及呢!没过几天就把那个叫什么,陈什么,对,陈沅的歌姬好生装裹了一番,送上了嫁妆用一乘花轿给吴长伯送过去了!“
关于吴三桂向田贵妃父亲强索歌姬陈沅这桩事,罗汝轩进京之后茶楼酒肆之上也曾经听人议论过,却不曾有罗明祖与谈奇瑞二人说得这般细致入微。
“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不过是边镇将领,如何便是如此?“
“汝轩,你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如今四方不静,李闯已经打进了陕西,隔着黄河觊觎山西,山西距离京城才多远?关外的建奴距离京城亦不过数百里之遥。吴长伯手握数万雄师劲旅,田皇亲巴结还巴结不上呢!那里会为一个歌姬的事情去得罪吴长伯???”吴良辅到底是宫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物,对于世道人心看得更加透彻。
“这还只是吴长伯,这要是大小姐和大公子到了京城之中,不要说田皇亲家的歌姬了,只怕大小姐要咱们皇上的长平公主去当丫鬟叠被铺床,皇上也得是忍痛割爱了!”
局势的发展,让这些从土木之变后便被文官集团压制了百余年的武人勋贵太监们终于到了可以对文官集团的所作所为进行报复性的反弹,夺回自己失去已久的尊严的时候了!
“吴公公,两位大哥。既然京城已经成了危在旦夕之地,那皇上为何不南下到南京去?”
随着罗汝轩提出这个问题,京城的三个主人电光火石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千里来龙。结**在此!戏肉总算是来了!
“朝中有奸臣,总是要置皇上于死地。有人提出圣驾南巡,结果被那群狗东西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为由给骂了回去。搞得谁也不敢再提此事了。”
“那,三位老哥有什么打算?一旦京城有变,可有预先的筹划?”
罗汝轩也是一个好演员。完全是精通梅斯布三位大师的表演理论和技巧,丝丝入扣的演出,完全没有跳戏的迹象,恰如其分的演绎出来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小子对于三个好朋友的关切。
“我回去之后,便请将军禀明大少帅,每次有海船北上之际,留两条海船在泥沽码头当值,以备不时之需。这两条船一直等到下一拨海船到了再行调动,依次轮回。一旦京城有异动,三位老哥的家小便立刻出城往天津去。到了通州便好办了,可以乘船东下直抵泥沽码头。只要到了泥沽,那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原来如此!三个家伙立刻眼睛里冒出了狂喜的光芒!果然是李大公子为咱们考虑的周全!只要出了京城,到泥沽不过是两日路程,上了海船,扬帆南下,便可以一切得保无虞!
罗汝轩走到门外,命侍立在门口的亲兵取来一件护书,从护书夹层内取出了数张地契。
每人两张,依次摆放在三人面前。
“此番北上进京之前。大少帅有话吩咐,命我看看三位的近况。这是松江府上海县商贸区的地契,占地不大,不过每份两亩。三位若是打算在上海起造房屋,可以命人即日南下办理。这一个,是杭州、宁波等处码头附近的地契。国公爷准备大举北上,这沿途海上各个港口势必要大加修建一番。这是码头附近的地契,每份五十亩,三位可以命心腹人到那里接手。起造房舍、仓房,库房。据大公子言将,宁波、杭州等处码头,很快便要铺设铁路,地面上铺设上好精铁打造的铁轨,以便于车辆运输货物。这附近的栈房,嘿嘿,只怕便是一棵摇钱树了!”
这如何才是好啊!吴良辅三人捧着这两份地契,饶是都久经宦海明了人心,但是对于李家父子如此一番作为,却也是不曾想到。你们不是担心京城不稳吗?我不但双手奉上了价值万金的建房宅基地,更是为了你们日后的生活用度,给你们一棵摇钱树!让你们不会为了南下之后坐吃山空而发愁。
“主公如此恩遇,这让我们如何回报才是啊!”不知不觉间,罗明祖已经改变了称呼。他擦擦眼角,命人到四姨太房间去取来了一个梳妆匣子,从腰间取出一枚精致的小钥匙,从匣子内取出厚厚的一摞文书票据。
“汝轩兄弟,我也不瞒你,这是朝阳门外老西开的茶票庄所出的票子,他们和主公有什么货币互换协议,在隆盛行可以照样兑出银子来。方才你说了大批的精铁要打成铁轨,还说什么河静的工场要北上佛山。这是我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家底,拜托你带给大公子,就说我姓罗的把身家性命都交给大公子和主公了!这点银子,请大公子在佛山帮我罗氏一门弄个铁场,让他们以后有碗饭吃。京城之中,一旦有事,罗某唯主公之命是从!”
“咱家也是!回头我就让小猴崽子把这些年攒下来的钱都拿来!老罗,你那个铁场,也让咱家加点股子!”
“这样的好事,如何能够丢下我老谈?我也把家当都加进来!”谈奇瑞更是锦上添花,“汝轩兄弟,我替老罗和吴公公做个主,这铁场里,有你一份!”
“这如何使得?倒叫三位老哥哥破费了!”
“说的甚么话!既然你管咱老罗叫一个哥,我便高攀一下,不如咱们今日便在此义结金兰如何?!”
对于罗明祖的提议,吴良辅、谈奇瑞、罗汝轩无不叫好。当下,罗府家人重新收拾房间铺摆香案安排三牲祭品,买来金兰谱。
京营将领、宫内太监,前流贼眼下的南粤军使者便结拜成为异姓兄弟。
盟誓叩头已毕,四人起来见礼,早已改了称呼,大哥二哥三弟四弟的叫个好不亲热。罗府上下仆人纷纷跪倒磕头道喜,罗汝轩命人抬了一千银元来发了赏赐,上下人等一齐高呼谢谢四老爷。
“三位哥哥,我便不在京城之中逗留了。乘着海上不曾封冻,早早出京南下才是。大少帅和将军那边还有不少事情要办。”(未完待续。)( )
第四百八十章 先卸妆,再打脸!
山东济宁州嘉祥县。
三合土的官道上,尘土飞扬,百十匹战马当先,簇拥着一面大旗。大旗后面,更是无边无沿的人马沿着官道由南向北而来。
队伍当中大约一半的骑兵,一半的步兵,中军夹杂着大队的辎重车辆,有那淘气顽皮的半大孩子便快跑几步,窜上粮草车上暂且歇歇脚,然后又在甲长毫无恶意的喝骂声中嬉笑着从车上溜下来。
虽然是长途行军,但是对于这些早已视行军打仗为家常便饭的人来说,根本不在话下。数十里走下来,仍旧是人如虎马如龙。
当先的大旗下,一匹枣红马上面,端坐的一条真正的龙,一条龙,王龙。只不过,与周围人欢马跃的情形形成对比的是,王龙的神色略带忧郁,虽然也是在笑着,但是总有些让人觉得笑得颇为勉强的感觉。
一旁的鄂奎见状一拍王龙的肩膀说:“兄弟,难得出来透透气,你倒是笑一笑啊,有啥事解不开的。杀人拔刀,吃肉张口,事情要一点一点的办,人要一个个的杀。听兄弟的,别愁眉苦脸的,好好跟着大公子练兵,将来没有杀不了的人,办不成的事。”
眼下的王龙,在山东兵马当中暂时领一个混成旅旅长的职务,虽然朝廷给了他一个总兵的头衔,但是,谁都清楚,眼下朝廷的圣旨和告身文书还不如厕所里用过的厕筹,那东西洗干净晾干还能继续用,圣旨可是没有什么用处。如果李守汉这个梁国公不认可王龙新职务的话,那他只能是很委屈的继续黑着。
虽然是暂时由山东省地方府库负责王龙所部的粮饷开支,但是王龙和鄂奎的官职、实力比起来还是相距颇多。如果鄂奎不是索伦人,质朴无文,王龙又是罗汝才的外甥,向来不把这些俗套放在心上,鄂奎的举动,足以换来二十以上的军棍。
王龙摇摇头说:“鄂奎兄弟。咱们虽然认识不久,但是比亲兄弟也不差。跟你说句实在话,我跟崇祯老儿的仇比跟李自成还大,我都没着急去打北京。还能着急杀李自成?我现在发愁的是,虽然以前我打过阿巴泰,可最近山东无事,一时半刻也打不了河南,我寸功未立。却享受这么高的待遇,心里不安。”
旁边图哈一听连忙插话道:“王总兵,你这就见外了,仗早晚有的打,不急于这一时。反正沈阳城里面的兔子獾子都活的挺乐呵呢,你还怕过年没肉吃?诶,对了,咱们出来溜达的时间也不短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借个锅灶做点东西吃,不行就买点。”
鄂奎瞪了图哈一眼。不满的说:“你个吃货鞑子,就知道吃。你那点薪水,只怕是都化作烧酒了。你看看我,再看看其他骠骑兵的弟兄,哪个不是有媒人上门说亲,买一送一的,把姐妹两个都娶进门来,给咱们养活小骑兵?就你没事整天跟酒壶和干肉袋子一起混。”
鄂奎毫不介意咧着干裂爆皮的大嘴呲牙一笑道:“天天跟酒壶干肉一起有啥不好,反正我对娘们也没啥兴趣,无家一身轻。这样吧。今个高兴,这顿我请了,咱们进村买点烧酒牛肉,好好喝他一顿。”
(鄂奎骂图哈是鞑子?貌似有哪里不对大家明明都是鞑子吧?)
鄂奎正要接着数落图哈。王龙连忙圆场说:“鄂奎兄弟,我也觉着有点饿了,正好前面似乎有几座镇店挺大,让向导官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合适的话咱们去打尖,买点烧酒熟肉。让儿郎们好好的吃一顿!”鄂奎闻听只好点头同意,结果一问之下,这里却已经是嘉祥县界了。
“嘉祥、巨野、曹州,再向前走几日便是登莱三府的地界了。”
“前面不远就是郓城,济宁,便是水浒传里梁山泊的所在。”
鄂奎等人虽然基本上属于文盲,被逼着读书扫盲,但是也仅仅能够认识自己的名字,写上百十个歪歪扭扭的字而已。不过,水浒传可是听了不少的评话也看过不少的戏曲了。
听得了不远处就是著名的梁山泊,顿时让鄂奎和图哈两个鞑子心中痒痒的,打算要往心中圣地一游。结果,心直口快的两个家伙话刚出口,就被王龙好一顿排揎:“去梁山泊?去看那群家伙的旧日巢**有什么意思?要是看,倒是应该往曹州去!”
“曹州?曹州怎么了?”只知道纵马砍杀骑射的图哈,有些不知所以然,他只是隐约的知道,似乎曹州的牛肉羊肉不错,吃起来很香很烂,别的嘛,自然就不晓得了。
“大人,不是要带着咱们去看牡丹花吧?”几个军官苦着脸皱着眉头,虽然说曹州牡丹也是冠绝天下,可是这天寒地冻的,大伙又都没有武则天的本事,能够让牡丹在冬天开放。
“曹州,可是出过一位咱们这杀官造反行当的老前辈!比水泊梁山可是厉害多了。人家打进了长安,当上了皇帝!”
“王龙,你说的是黄巢?”半天在人群当中不做声的杨绳祖,突然闷声闷气的开了一炮。
“没错,就是此人!当初我在山东打阿巴泰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他的事迹。他还做过两首传颂至今的诗,读起来大气雄浑,比那些风花雪月的狗屁东西可是有劲多了!”
在马上清了清嗓子,王龙大事吟诵起黄巢的两首咏菊诗:“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还有一首《不第后赋菊》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我花开后百花杀!”
“满城尽带黄金甲!”
黄巢的诗句朗朗上口,而且又是颇为符合这些人的胃口,自然在他们心中引起了共鸣,当即便在队伍当中传颂开来。
这支满口吟诵着“杀”“甲”字眼的军队,吓得沿途路上行走的路人客商和在远处田地当中砍柴割草的农人个个心惊胆战,唯恐这支军队发了性子,干点杀良冒功的喜闻乐见的事情出来。
近万人的队伍,又有辎重车辆和家眷,自然不能尽数涌进眼前的镇子,只能是王龙带着些人到镇内采购些吃食。大队在镇外安营。
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就进了镇子。恰逢年终岁末,正是人们赶着采办各种年货的时候,四下村庄的农人挑着担子。把自己家里种的白菜萝卜,做的豆腐粉条,养的鸡鸭拿到镇上换些银钱,好给老婆孩子置办些过年物事。街道上一时也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对于王龙等人的到来,倒是未曾引起什么大的惊慌。街上的人们打量了一下他们身上厚厚的红色棉军服,发现是李总督的人马,便是各自交易不提。在李总督的治下,如今没有哪家军队胆敢胡作非为。
“要采购什么,只管去办。”王龙交代了一下随行的军需官和司务,然后向路人打听了一下,便寻到了几家卖烧鸡熟肉的小店。
结果他们发现烧鸡店外面围了一堆人,好像在争论什么,王龙这些人各个都是唯恐天下不乱,都是好热闹的人。便凑过去询问。
结果一问之下,还真遇到新鲜事了。根据周围看热闹的人的叙述,原来是现在这济宁州因为是号称“孔孟之乡”,孔孟两家更是联合搞了一个一元捐。
据说是孔家和孟家怜悯贫寒学子求学不易,于是就一家出了十万银元做本金,然后号召山东民众广泛捐资助学,资助那些有志于科考的学子。孔孟两家还搞了口号,叫一人一个银元,学子人人欢颜。还说什么大家都是大明子民,人人捐资助学。则天下太平可期。
不过前些日子都是在曲阜邹城一带募捐,今日不知道为啥,跑到这来募捐了。“听那劝捐的人说,咱们嘉祥这里。因为当年出过麒麟,取其嘉美祥瑞之意而得名。更加是因为咱们这里是孔圣人著名高足曾参的家乡,还有宗圣庙在此享受香火祭祀,除了宗圣庙还有冉子祠堂。大家都是圣人一脉,自然要来劝捐一下。”围观的人群之中有好事之人向王龙等人卖弄。
不料,这家店主虽然生意不错。也颇有点积蓄,但是人家认死理,说好日子是梁国公给的,不是学子给的。按照他粗俗不堪的话来说:“当初鞑子打来的时候,你们这群学子躲到哪个耗子窟窿里去了?”所以,给梁国公纳税,天经地义,给朝廷完粮纳税,给皇帝纳税,也还可以,但是给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捐款,那是一万个不行。“老子起早贪黑,杀鸡褪毛煮肉,每天烟熏火燎的,挣点银子容易吗?还一人一个银元,学子人人欢颜。他们欢颜了,老子得多少工夫来换?”那老板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被寒风吹得冻得通红,还是因为气愤而变得脸色通红。
图哈一听不满的说:“这老板真是抠门,捐资助学,理所应当,奖励上进嘛。没想到这孔家和孟家,还能做这种好事。”
王龙冷笑了一声,他直接问了图哈一句:“鞑子,有没有干过砸窑的活?”图哈懵懂摇摇头,对于这种江湖黑话他哪里懂得?王龙接着说:“爷以前专门就是干这个的,记得有句话,叫杀人放火金腰带,铺桥补路无尸骸。这话分你怎么看,要是按字面意思,那是好人没好报,而实际上,这叫天道昭昭。因为自古以来,所谓乐捐,都是有钱人出一笔做做样子,然后或者威逼或者利诱他人出钱,然后先出钱的人把钱取回,再把他人的捐款分掉。不仅如此,人家还赚一个好名声。只不过这些事多数人找不到证据,可惜爷就是专门砸窑的,他们这些东西,瞒不了我。而且我告诉你,这玩意还有黑吃黑的。以前有个财主到处说另一个财主吞了乐捐的钱,后来老子把两家都砸了,发现被他骂那财主也就吞了一小半的钱,他自己,吞了九成以上。虽然说这两个货都不是好东西,但是叫的声最大的,也往往是最黑的。江湖上专门有个称呼给这种人,叫做善棍。”
所谓善棍,便是指借慈善之名骗财牟利者。孙中山在《军人精神教育》:“今则善堂中人,亦多半假慈善名目。骗取金钱,故广东善堂,人有目之为善棍者。”著名的西山会议派头子邹鲁《中国国民党史稿》第一篇第四章引《中华革命党第四号通告》:“是诚自己不肯牺牲权利,而反谓人不应言权利。殆犹广东所谓善棍,自己不好善乐施,而反劝人以好善乐施,不亦慎乎!”
鄂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他当即就准备拔刀上去砍了那几个看上去便是獐头鼠目贼头贼脑却在那里口吐莲花的劝捐的家伙。却被王龙伸手拦住。
王龙微笑着说:“兄弟,稍安勿躁,对付这帮人,一定要抓住他们把柄,要不然他们就会耍起泼皮无赖,让大公子名声受损。我看这样,还是让我手下的兄弟先出去探风抓舌头,等有了证据,咱们再动手不迟。”毕竟王龙是上官,鄂奎便是再愤恨。也只得是将刀入鞘,咬牙切齿的等着。
夜半三更,多数人已经酣然入睡,为首劝捐的人也不例外。不过这个劝捐的头目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被人揪出被窝,然后塞进麻袋,最后还泼了一瓢凉水。
数九寒冬,一瓢冷水浇头,“妈呀”一声,劝捐者头目醒了。赫然发现这貌似不是一个梦。只见十几个彪形大汉把他团团围住,虽然不知道他们目的是啥,但是劝捐者头目还是不由自主的菊花一紧。
见他醒了,其中一个人面容和善的冲他一笑说:“兄弟。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对了,你们也都笑一笑,别吓着这位兄弟。对了兄弟,你好像还没吃饭吧,我这有三样好吃的。不知道你想吃啥。”说这话的正是王龙,他干这种掏老窝的勾当也是驾轻就熟。
虽然眼见王龙笑得和善无比,但是劝捐者头目也不是生瓜蛋子,岂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于是他连忙跪倒求饶扯着一口曲阜话道:“各位英雄,我就是一跑腿的,你们要钱还是要啥,我都给,只要留我一条命就行。他日到了衍圣公府地面上,说不得咱们还是朋友。”
这头目到底是老江湖,虽然是求饶,却是软中带硬,先把自己背后的靠山搬了出来,然后,又给眼前这些盗匪们勾勒出来了一个美好的合作前景。
王龙好像没听见他说啥,依然自顾自的说:“这一嘛,叫板刀面,做法是用快刀从口中插进去,一直到你的肚肠之中,滋味舒爽无比。这二嘛,叫栽荷花,做法是把人头用布包好,砸开一处冰面,倒立种入水中淤泥土中,只留下双脚。这三嘛,叫不留鸟,就是把老二取下。兄弟,不知道你对哪个比较喜欢。”
劝捐者连忙把头摇得和风车相仿,这玩意谁能喜欢?不过劝捐头目那也是老油条,很快就从惊恐中反应了过来,他稍微壮了壮胆子说:“各位英雄,我斗胆问一句,你们是不是想让我干啥。这事你们放心,比起你们办得大事来,小人自然是不值一提,但是只要我能办到的,上到摸尼姑屁股,下到偷人家孩子,我一定尽力而为。”
王龙看差不多了,就开门见山的说:“老子也不跟你废话,这白天劝捐挣了不少钱吧,这钱你报个数,等回到济南我补给你。不过呢,现在你得把这些钱挨家挨户还回去。另外呢,我还想知道谁是东家,谁是管事。让我满意了,有赏钱,要是我不满意,刚才那三样,就按照三一二的顺序全来一次。”
劝捐头目哪敢反对,连忙感谢王龙不杀之恩,王龙也没客气,只是点点头说:“明天早起就去还钱,得搞的有诚意一点,还得说清楚谁是幕后主使。行了,你的人都在外面捆着呢,我看有一半都是废物,你挑几个不废物的留下,剩下的,就送他们去见如来佛祖吧!”
第二天,伴随着二胡悠扬的苦菜花的旋律,劝捐者头目领着几个鼻青脸肿的手下挨家挨户的开始送钱。程序是,先给自己两个大嘴巴,那抽的可不是影视剧里面摆造型拍手心,而是货真价值的抽。抽完之后,劝捐者先是奉上昨天的捐款,然后对着不远处供奉曾参的宗圣庙的方向长跪不起。
痛哭流涕的说孔老夫子你睁睁眼吧,你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你教导他们要仁义礼智信,他们坑蒙拐骗偷;你教导他们要德为上,他们缺德为上。这以前他们也就是欺负个佃户扒扒灰。现在升级了,开始学着江湖术士招摇撞骗了。这些事都是孔家那些个王八蛋逼我干的,我是小人没办法,你可是圣人。你得显显灵。
说完,劝捐者开始痛哭流涕的叙述一元捐的本质,那就是孔孟两家装装样子出点钱,然后骗其他人捐款,最后他们两家分大头。他们这种小喽罗分点小头。这其中的操作手法,和《让子弹飞》里黄四郎的做法基本一致。
其实吧,李德胜同志有句话是很有道理的,那就是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就他们这套劝捐,人民群众早就心知肚明。只不过,按照人民群众的良心标准,黑一半用一半也就差不多了。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慈善事业的利润率,那可是贩毒都比不了的。如果没有足够的利润撑着。你以为那些资本家会放着那么多风投不干,挖门盗洞的来慈善机关捐款?如果不是为了躲避高额的遗产税,盖茨同学等人会把自己的遗产全部交给慈善基金会来由自己的子女打理?没看到考利昂家族都成立了基金会给罗马教廷捐款了?
再说了,黑一半算什么?放百分之十那都是某影视明星成立的基金会的良心做法。可惜的是,某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居然还大声斥责,真是too年轻。绝大多数慈善机关,都是百分之九十九吞捐款,更不要说还有借着捐款避税洗钱等收入。人家觉远和******两口子虽说跟大海上师合过影,而且账目也是不清不楚的,据说也有不少钱给了大海上师。但是人家是本着一颗礼佛的慈悲之心做的事业。自然是没有什么不能贡献给佛祖的,如果不是考虑到大海上师年纪大了,身体顶不住度化提高******修为的损耗,觉远会很主动的让******去到大海上师驾前充当一下明妃、度母的角色。人家一不参与人口买卖。二不参与走私贩毒,三没组织示,威游行。更没有想到把钱给了大海上师之后,他手下的那些人会用这些钱来做些什么事,人家冤枉啊!爱国的喷子们,你们面对这样良心的人。就不能嘴下留情吗?
王龙这种行为,无异于是往千年以降一直以一副仁义道德嘴脸示人的孔孟两家涂脂抹粉的脸上狠狠的泼了一盆卸妆液,然后狠狠的朝着脸上左右开弓抽了两个耳光。
消息传到了曲阜这个千百年来历经多少次改朝换代而不倒的礼仪之邦,气得孔子六十五代孙孔胤植将桌案上的曲阜县的大印关防都扔到了地上。
这个自从天启初,袭封衍圣公的家伙,到了顺治元年,顺治进了北京之后,山东巡抚方大猷疏言开国之初,首宜尊崇先圣。下礼部议,衍圣公爵及其官属,悉循明旧制。廕植朝京师,遣官迎劳。入朝,班列大学士上,赐宴,恩礼有加。
臭名昭著的剃发易服令到了山东之后,这位明清两朝的衍圣公,更是率领全家老小一起剃发易服。关于这桩事,时任曲阜知府孔文讠票奏:“臣家宗子衍圣公孔胤植,已率四世子孙告之祖庙,俱遵令剃发讫。但念先圣为典礼之宗,颜、曾、孟三贤起而羽翼,礼之大者莫要于冠服,先圣之章甫逢掖,子孙世世守之,是以自汉暨明,制度虽有损益,独臣家服制,三千年来未之或改。今一旦变更,恐于皇上崇儒重道之典,有未备也。应否蓄发以复先世衣冠,统惟圣裁。”(这位知府大人的名字太难打了,大家明白一下就好。)
什么意思呢?孔知府奏折里说,皇上,我们家已经全都按照您的旨意,在祖宗面前剃了头了。但是,我们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颜家、曾家、孟家都在看着我们。我们家历经了三千年,衣服发式也只是修修改改,没有那么大的动作。如今我们也剃了头了,也算是给了皇上你面子了。但是,皇上你的崇儒重道脸面上有些不好看。能不能给我个面子,让我们家重新换回原来的衣冠服饰呢?
结果,这位孔大人被下旨严加申饬。看在他是圣人后裔的面上没有杀他,只是将他削去了官职,永不录用。
“李华宇,有你的!咱们等着瞧!”衍圣公孔胤植看着被家人慌乱的捡起的曲阜县大印和黑红火签,嘴里牙齿咬得咯吱吱响。
“那个王龙是什么人?投降过来的流寇罗汝才余党?来人,上折子,我要参李华宇纵兵殃民!”(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章子里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一派,自然是以读书明理的士人官绅为首,听闻得如此有辱斯文的大逆不道言语。顿时是如丧考批,圣人子嗣,怎么可能去干那么肮脏下作的事情?而且,那些农妇,粗手大脚出言粗鄙,如何能够荐于枕席之间?又怎么能有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旖旎缱绻?胡说,一定是王龙这贼子诬陷我圣人门庭!我圣人子弟,怎么会如此自甘堕落去干那样丑陋的佃户之女?!
在大成至圣先师的灵牌前痛哭一番之后,官绅们纷纷联名,“写万民书。到朝廷告他!不行咱们就到北京去扣阙上书!”虽然知道这样的而狗屁文字到了北京也是白搭,各地的军头动辄便是明火执仗的烧杀掠抢,朝廷都是有心无力的,假装没看见。王龙如今可是简在帝心的红人,又是依附于朝廷柱石梁国公父子门下,朝廷里稍稍些脑子和眼光的官员都会把这些所谓的万民书丢到厕所里去。
但是,本着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你也要恶心你的原则,一份份盖满了手印、签满了名字的万民书还是被人快马通过通政司送往了京城。
“唉!只可惜手中无有杀人的刀!”孔胤植得知了这些情形之后,虽然颇为欣慰。公道自在人心,到底是养成一团浩然正气的人多。可是,笔杆子在这乱世,确实不如刀把子枪杆子好使。
“近闻济南军中章陵虎者,此人虽归属于太原父子麾下,然心中素有忠义之心。兄不妨结交之,以圣人大义感化教诲,他日定然可有大用。”亚圣公府来的这封密信,很隐晦的将李守汉父子比成了当年担任太原留守的李渊父子,其恶毒用心自然不必多言。但是也替孔胤植指出了一个方向,不妨在章陵虎这样的山东本地武装首领身上下些功夫。
另外一派,自然是以已经投奔了南粤军的那些小地主和贫苦百姓,田庄里的佃户为主,他们在这几年里,已经初步感受到了新政带给他们的好处,最起码,自己有多少田便交多少钱粮,不用再为其他有功名在身的老爷们去背越来越重的钱粮加派。即使是佃户,也享受到了减租减息的好处,各处的佃户也摸出了一个门道,每年田主与佃户们一起商议租子的时候,佃户们便会拿出在集市上听到的减租减息章程,“官家有法度,不能超过三成,超过了三成,只怕李大公子的兵马就要来找东家说道说道了。可就是不超过三成,眼下荒年大旱,咱们也收不到什么粮食,顶多交给东家两成。超过了,咱们也就只能往海边去,搭乘海船出海去南边垦荒。据说到南边垦荒,国公爷和官家给口粮,给家伙和牲口,咱们只要出力气就可以。”农民淳朴,但是不等于不会利用有利条件,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白,要么遵守法度,照顾一下咱们老东家老伙计的交情,把租子控制在两成以内,要么我们就集体出海去南方开荒。反正在哪都是种地,你自己瞧着吧!
这样一来,山东、登莱两处的佃租行情便是节节下落。
各自不同的利益,让这些人自然而然的愿意相信孔家和孟家干得那些龌龊肮脏的事情。其实。不用王龙特意的宣传,各地百姓哪个不晓得?他们的罪行哪里只有这些?什么私设公堂,滥施刑罚,包揽词讼等等。
虽然这些人没有什么途径可以上万民书,但是胜在人数众多声势浩大。几乎涵盖了整个山东、登莱两处的中小层百姓。便是一些落第秀才、清寒童生,也在暗中支持李华宇的行列当中。
“王龙莽撞,不想给大少帅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济南府,鲁王府改成的总督行辕内,由原来的银安殿变成的议事大厅内,王龙故作谦卑的向李华宇抱拳行礼口中连连恕罪不已。
虽然已经在归德府见过一次,但是那是地处战场,自然礼数上要简慢许多。今日的场面,却是李华宇特意为老朋友举办的正式仪式。一来是颁布朝廷和父帅对王龙的嘉奖以及任命,对于他手下人马的安顿情形。二来。更是要让济南和山东的官绅们看看,咱们李家的父子爷们儿是给王龙站台撑场面的,有什么招数只管使出来便是!
伏在王龙耳边,李华宇小声嘀咕了几句:“你个****的,跟老子这里装什么?你这一路上一通折腾,不但有不少人逃佃到了咱们的农庄里,更有各地不少流民要出海屯垦。说起来,咱还得感谢你小子才是。”
这些逃走的佃户,要出海的流民,如果说没有王龙手下那几百秦法学堂的学生在下面鼓动。只怕还下不了那么大的决心。当下王龙也是脸上故作庄重,口中同样低声的回答着李华宇:“咱们穷途末路来投大少帅,怎么着也得带上点投名状进山礼不是?别的也拿不出手,只有孔家和孟家的脸面。勉强的能够入得了大少帅的眼。”
“滚蛋!”
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低声的互相调侃了几句,李华宇这才将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王龙搀扶起来,又是为王龙解去战袍,又是掸去征尘,做足了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
之后便是将朝廷兵部颁发的总兵官职的告身文书、印信等物递给王龙,王龙看也不肯看一眼的便丢给一旁的亲兵收好。
“这是家父帅任命贵部为第五混成旅的文书。王龙,你便是第五混成旅的旅长了。这是贵部应有的人员、马匹和武器装备编制表。各部将官的任命,还要你呈报上来,我转奏家父帅允可。”
双手接过上面朱砂鲜明的任职命令和编制文书,王龙等人不由得内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虽然知道眼下自己的人马器械远远不足,南粤军势必要往队伍里加派人手,但是,只要能够有地方栖身,可以报被闯营火并的大仇,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按照南粤军的编制,一个混成旅至少有步兵两到三个团,另有近卫一标,马队若干,炮队若干,辎重、卫生等部队若干,杂七杂八的算下来,一万人上下。可是眼下,王龙手下的战斗人员不过六千,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伤号,余下的,大多数是被陈国熹通过谈判换回来的罗氏家族成员,老幼妇孺病残。
而在那六千战兵当中,也是以马队居多,原本的炮手、火铳兵则是在河南散落了不少,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所以,这第五混成旅,也是需要耗时耗力的好好整理一番,才能是名副其实。
“不急!反正也不会那么着急的派你们上战场。先好好的过个年,等开春之后,你帮我办两件事。一是整顿你的队伍,尽快充实各个团队,二是帮我在山东各地督工,咱们要在春荒时节兴修水利,疏浚河道,以工代赈。”
王龙还在那里端着酒杯紧张的盘算着该如何调整各部人手,如何安排职务差事,却不料李华宇如此态度,一副事缓则圆的劲头。
“还有一桩事,却是得你们自己商量好。便是你们的家眷,该如何安置。”
王龙的队伍里,大批的家眷,光是送回来的罗汝才的姬妾就有十几个,而且还都是肚子里有了动静的。大概闯营也不愿意耗费粮食替罗汝才养活女人孩子,这才将他们打包送回。
这些人如何安顿。安顿在何处,确实也是一桩困扰王龙等人的烦心事。
一旦操办起来,千头万绪,纷繁复杂。想想王龙就头疼不已。
正在犹豫间,见一旁一道身影正在那里期期艾艾,欲进又止的。他用眼睛的余光望去,却见一条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大汉,正在那犹豫。想上前去向李华宇敬酒,却又是不敢。
“奉先,也算是一条好汉,怎地到了大少帅面前,恁地怯懦!”王龙抛下脑海当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念头,伸出手拉住那汉子的手腕,将他拉到了李华宇面前。
“大人,此人是标下营里的一条好汉。善于带马队最是能跑能打不过。”能够被王龙如此看重,而且在素来以能打能跑的王龙部下又以能跑能打而见长,顿时让李华宇对此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且眼前的这个人。也是蛮长大的一条汉子,面带忠厚仪表堂堂,顿时让李华宇心生好感。不过,他要是知道这位爷的传奇经历,只怕要好感大大打一个折扣了。
吴奉先,原为明军驻守开封地区的一名游击,当李自成与罗汝才大军横扫豫东之际,他见势头不妙,立刻举旗起义,归入了罗汝才麾下。因为他平日里将发财门路放在了别处。兵血喝得不多,也比较注意笼络士卒军心。他所部倒也是装备比较整齐,训练得不错。罗汝才很高兴的将他收入囊中,成为曹营的一员将领。
结果。当他得知罗汝才、贺一龙被李自成火并,当即便派人骑快马到卢氏向袁宗第等人表示,早就看罗汝才的倒行逆施不顺眼,但是却又敢怒不敢言,大元帅今日此举,当真是顺应人心。吴某愿意率先归顺到大元帅麾下。
在百里之外的袁宗第自然是乐得见到有人主动出来归顺,当即便许了他一个将军的官职。并且令他往东去,监视王龙同时防备曹营嫡系人马有异动。结果,当曹营之中罗氏家族和曹操的心腹当真鼓噪向东狂奔之际,他又将闯营的旗号丢到一旁,重新举起曹营大旗,同杨绳祖、孙承祖等人一道向东与王龙汇合。
这短短的几天之内,便是几次变更旗号,这位吴奉先,也算是川戏变脸的高手了!
“你现在充任何职?手下还有多少人?”
李华宇显然是对这个家伙产生了比较浓厚的兴趣,能够从豫中在闯营人马的追击之下一路逃窜到豫东的,这带兵和跑路的本事也算是比较强悍的了。
“回大人的话,”吴奉先倒是颇为懂得官场礼数,先是规规矩矩的给李华宇磕了头,这才抬起头来回话。“因为之前所受的官职乃是伪职,自然不好说了。王将军带领我们东进自新的时候,标下手下的人马被编成了一个马队营。大约现在还有三四百人五百多匹马。”
千里逃窜之下,还能保存这样的实力,李华宇越发的看这个吴奉先越觉得顺眼了。
“王龙,咱们商量一下,这吴将军可是你营中部下?愿意忍痛割爱否?”
“大少帅的意思是?”王龙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山东河南还有左近的凤阳、庐州、颍州等地,都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最是适合骑兵马队作战不过。只可惜地处岭南,部队之中又是以南方人居多的南粤军向来都是骑兵为最短的一块木板。所以,多少年来李守汉父子便想方设法的要弥补这个缺陷。
眼下,李华宇所执掌的山东兵马当中,便有图哈、鄂奎这些来自辽东的鞑子,充当骑兵骨干,训练骠骑。但是本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李华宇打算在凤阳、蒙城、徐州、亳州一带再行招募千余人的骑兵,编成营伍之后,作为近卫骑兵营使用。但是眼下他身边的几个得力人手都各自有一堆事情,一时间抽身不出。眼前的这个吴奉先倒是个骑兵将领的材料。
“打算借个人来用用。”李华宇也是老实不客气。
“咱们这些人都是国公爷和大少帅的部下,只管听大少帅的调遣便是。”王龙很痛快的表了态。
正月十五之后,王龙的第五混成旅开往登州府,准备在这一带进行整训。此时他的队伍当中,人马少了许多。杨绳祖和孙承王可怀、郝有法几个人倒是依旧在他身边辅佐,其他的几个罗氏家族成员却已经不再随大队行军。
按照他们几次开会所商议的决议,为了保全罗家的香烟后代,保住大家的老婆孩子,自然不能再让他们跟着大伙行军打仗。同时也是为了让李家父子对王龙等人彻底放心,他们毅然决然的将家眷和营中老幼全数送上了南下的海船。
海船的目的地各有不同,罗汝才那些有了身孕的姬妾,前往上海待产,也好为罗汝才留下后人。大伙的家眷则是或往广东,或是往南中,甚至还有不少营中裁撤下来的老弱病残,雄心勃勃的登上了前往十州和扶桑的海船。
“咱们先往那些地方给大伙跑马圈地,等到国公爷登了大位,天下太平了,大家伙在海外还有咱们这些亲戚,还有几千上万亩的田地!”
在议事时,罗汝才的中军杨山、旗鼓官朱养民、以及罗汝才的本家叔叔罗戴恩表示不愿意再在军中过那种刀头舔血的生涯了,宁愿拿着李华宇给的遣散银子乘船渡海到南粤军众人口中啧啧称赞的十州和扶桑去开垦,也好给大家在海外留个退身的余地。
“无论如何,为了保全大家的安全起见,咱们这些人都不能挤在一起。应该各处分散开来,分得越远越好。”
王龙更是将手中的数百秦法学堂的学生全数交出,请李华宇统一调度安排使用。
便是他本人,也提出了在办理完部队整训和监督春季以工代赈的河工事务之后,要南下到南中去游历一番,如果可能,也要到讲武堂去接受一下重新教育。
队伍当中,没有吴奉先的身影,他带着手下得力人手前往颍州、庐州、凤阳等处招募骑兵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房价推手张献忠
很快,这一年便到了辞旧迎新的时刻。↗頂點小說,
但是,对于几方势力的领袖们,却是丝毫没有闲情逸志去享受大年夜的团圆年夜饭。
大年三十的晚上,朱由检同学痛苦彷徨的只带着王德化与王承恩两个心腹大伴儿来到了奉先殿给历代祖先上香祭祖,顺带着向列祖列宗哭诉一番孙儿的不幸与痛苦。
李自成的农民军在腊月底毫无疑义的攻克了西安城,俘虏了秦王一家人和陕西的各级官员。在出榜安民的告示当中明确表示,来年继续执行孙传庭在三秦各地所推行的钱粮制度,继续鼓励百姓种植棉花、奖励开荒。号召那些刁民向恩主夺回自己投献的土地。
同时,闯营人马分路齐出,向北取榆林,向南往扶风、眉县等地攻略,准备越过秦岭夺取汉中。向西,贺锦以所部人马为先锋,准备出嘉峪关往河西地区征伐当地的蒙古人,后续还有大军随行。向东,闯营悍将郝摇旗领人马在陕西延安府这个流贼的老巢隔着黄河窥视河东的临汾府吉县,随时可能渡河侵袭。
更是令人胆寒心惊的是,据陕西的忠义之士冒死密报,李自成攻占西安城之后,当即便有人劝他登基称帝,建号立国,以堂堂正正的名义去同崇祯周旋。而且,李自成这个驿卒出身的家伙丝毫没有历代开国皇帝那种谦虚谨慎的美德,哪里懂得什么三辞三劝的道理程序?当即便表示同意!
自古便是,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可是现在,辽东有一个清国皇帝,陕西又即将出现一个流贼皇帝,这该让朱由检同学如何去面对祖先?
这样,在新的一年到来之际。李自成农民军前锋已抵三边,主力亦齐集豫陕;而清军则虎视关外列阵边墙,时刻可以逾城而入!双方距明朝政治中心北京均不过数百里之遥,甚至双方自己也相距不远,榆林之北,便是接受清国册封的蒙古部落所在地!在这风云变幻的关键时刻。究竟鹿死谁手?
正月初一日庚寅这个万象更新的日子,是在遍地烽火、炮声隆隆中迎来的。这一天北京狂风骤起,浓云密布,按卜卦者的说法,这主暴兵城破;也在这一天,作为明王朝发祥地及祖陵所在地的凤阳府发生地震,对于崇祯皇帝朱由检来说,这都不是好兆头。
面对着如此景象,满朝文武大员们即使是珍馐满桌也是食不下咽。崇祯在后宫之中。也是对着几位后妃和皇子皇女们强颜欢笑。看着太子和几位皇子,他脑海之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朕若是以往祭凤阳祖陵,告祭祖先的名义,令太子和几位皇子先行往南京去,当不至于被人诟病!南京有留守衙门,有大江作为天堑,又有李藩的强力支撑,当可保无恙!”
想到了此处。崇祯自忖有了可以让儿子们逃出危城的途径,自然是心情大好。神色也变得舒展了许多,与周后、田妃、袁妃等人说话语气欢快了许多。吃酒品菜也是颇有几分兴致,不时的还问问几位妃嫔,这个菜是什么,那个菜又是什么。
吃得好的几味菜肴,崇祯皇帝更是命王德化好生准备一下。装点好了送到皇嫂懿安皇后处,给皇嫂过年加菜。
“大伴,江南的情形如何?”吃过了几杯酒,崇祯看到了在一旁伺候一家人用团年饭的王德化依旧恭谨有礼的侍立在一旁,当下心头一暖。开口相询。
王德化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可是替崇祯执掌文书机要的人物,天底下的军国大事都要经过他的手才能到崇祯面前的!
“皇爷,却也有些好消息!”
大过年的,王德化自然不会将那些李自成军队攻克扶风眉县,正在翻越秦岭准备攻取汉中、四川的败兴消息告诉他。他脑袋飞快的旋转了一下,当即便面带喜色的向崇祯禀告。
“国公爷的幕府和南京守备衙门都有文书前来,业已有南粤军两万,出赣南直逼饶州、信州、抚州一带,威胁献贼侧翼。另有一旅之兵自上海西调,已经进驻了雨花台,护卫太祖爷的陵寝要地。献贼自知在江南讨不到什么便宜,似乎有掉头西窜,沿江西进,窜扰偏沅岳阳、长沙等处之势!”
崇祯听到了这儿,不由得鼻孔里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但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一般。“朕将赣南等处交给了他,他便动作如此之快,之前却是各种的推三阻四的不肯出兵北上!”但是,李守汉却也是讲信誉的人,收了节制赣南、偏沅等地之权,便是说话算数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当即便调动人马星夜兼程北上,令张献忠、老回回等人望风而逃。
这一点,比起来那些平日里要军饷要官职要封爵,到了紧要关头却是一点用处也派不上的军将们强了不知道多少,好歹李守汉知道拿了钱干活!
张献忠所部西营,在突破长江之后,兵锋势头向东直逼苏淞太杭嘉湖地区,吓得朝廷文武大臣们一日三次的催促李守汉所部兵马务必要担负起保卫这朝廷最后的赋税之区的重担来。同时,对于李守汉提出的,“流贼西营似有南窜赣南之势,与臣所管辖之福建、广东等地接壤。臣守土有责,但是不敢擅专。”这样的说法,又怎么能瞒得过朝中那些老官僚油子的一双眼睛?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借着张献忠南下的势头,打起来了赣南的主意!
但是,赣南地区从王阳明当巡抚的那个时代起,就是山高林密盗匪成群的地方,再加上又是当年中原移民大举南下所必经之路,多少年来土客矛盾都是十分尖锐,动辄便是连续数年、十数年的械斗仇杀。对于这样的土地,你既然打算要,那咱们就很痛快的交给你,由得你去乱搞!只要你赶快出兵北上就是了!
于是。八大王张献忠向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战略佯动,对于他和南粤军双方都是具有极大的战略意义。西营在这一带大肆攻城略地,一个个繁华富庶的城镇被攻破,往年威风凛凛的士绅们被各自家中的奴仆拖将出来在西营将士的马前嬉笑喝骂,真正的斯文扫地!威风扫地!
连续攻克了数十座城镇,西营一路的缴获和扩军。顿时让张献忠觉得腰杆子粗了许多,也是更加迫切的需要大批的武器甲胄来补充营中新兵。
于是,在赣南、粤北边境地带等候已久的隆盛行商人们,便赶着大队的骡马车辆星夜兼程北上与西营进行货物的交割。
“我们东家说贵宝号的兄弟们远来辛苦了,没有别的招待,奉上这几车治疗刀伤金创火器伤的药物,另有一万份救命包相赠。”
看到那一车车的丧门枪矛头、绝户刀,一套套整齐摞起来的蛟皮甲、椰壳甲,南蛮胸甲。不由得充任前锋的张可望和张定国眼睛都乐得快要睁不开了。有了这些甲胄,往偏沅、进四川的这一路上,仗可就好打得多了!以他们两个人的经验,他们有把握把这一路上招收的南直隶和赣南等处的新兵练成精锐。偏沅、四川等处的官兵,除了一个秦良玉之外,余下的人根本不够砍的!何况,张定国早就看着被七八匹骡子牵引着个那些庞然大物眼馋不已了,这些六磅炮、八磅炮、大佛郎机可都是攻城野战的利器啊!
“好!李大东家够义气!做人做事都是豪气得很!咱们兄弟佩服得紧!没说的。咱们兄弟奉了父王的将令前来交割,也是带足了货款的!”张可望大手一挥。身后的亲兵便从牛皮图囊里取出一份厚厚的清单。上面一一罗列的各项准备用来支付这些货色的各类贵重物品的品名和数量。
“我们东家有话,贵宝号还要有大生意要做,这些物品也是要留在手中一些为好、鄙号打个八折收取货款便是了!”为首的商人言辞恳切,倒是不由得令人不信。
“那便要多谢你们李大东家了!”张可望也是得到了这样一个意外之喜,有些惶然。“大哥,不忙。贵东家如此深情厚谊。敝部上下自然是感激得很。若是贵东家有什么吩咐,不太好出面做的事,不妨说出来,敝营上下愿意代劳!”
“那,我就代我家东家拜谢西营将士了。”带队的商人笑嘻嘻的向张可望、张定国二人一一拱手拜谢。“贵部将士向西开拔的时候。不妨往贵溪走一遭,让那些神棍也见识一下这人世间的刀枪利刃,看看他们的符水道术和长枪利刃比起来哪个更好些!”
“饶州府?!”张可望不由得噗嗤一笑,本来按照他们父子和白文选、****利等西营几员大将所商议的行军路线,取得了这些军资补给之后,便是要经饶州、信州往南昌溜达一圈,然后进入偏沅地面。
这一带可是赣省的富庶膏腴之地,虽然饶州府一带山多,但是越是这样的地方,各种寨子也就多,里面积聚的财货不一定比打开一座县城少。而且这样的山地,多年来与天地斗争,土客之间不停的械斗,民风自然彪悍,对于西营来说也是扩军的好地方!
如今既然李大将军看龙虎山张天师一脉的那群神棍不顺眼,打算找他们点晦气,那咱们西营为啥不送这个顺手人情呢?反正只要把张天师惊吓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不停的打卦求签,一日数遍的惊扰,最后从龙虎山老巢里逃到南昌府或是别的地方,也就是咱们西营给南粤军李大帅一个交待了。
反正都要走这一遭,如何不落得一个人情呢?张可望和张定国都是一时的人杰,这点算盘还不会打?当下慷慨激昂的拍了胸脯,既然龙虎山的张天师那群杂毛老道让李大东家看着不顺眼了,那咱们就替李大东家去教训他们一遭!免得李大人觉得同样是朝廷体制二品封典的张天师他不好收拾!
各自交割了货物、价款。原本轻骑突进的张可望与张定国麾下精兵,立刻便从毡帽棉甲的轻骑,变成了身着双层铠甲的重甲兵。不过,好在他们向来都是一人双马惯了的,倒也不会太过于消耗马力。
此时的西营,兵马却是散布在方圆近数百里之内。而张可望与张定国兄弟二人的这二千余人,更是前出数百里到了赣南。当下不敢怠慢,催动人马携带着绵延十数里的各色军资,兼程北上与张献忠的本部汇合。
很快,张献忠原本一副做足了打算要到江南一游的架势,突然变了风向。本来向东的刀锋。却是骤然向西挥去。沿途各个州县,祁门、星子、浮梁、乐平,德兴、万年等地,连一鼓而下都算不上,个别城池几乎都是闻风而溃。西营的游骑渐渐的出现在了铅山、弋阳等地,距离贵溪也是越来越近。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一贯光荣传统,江南的士绅们在得知那个杀人魔王张献忠因为被江南士林的浩然正气所撼动,不敢正眼一视江南而调头西去之后,不由得个个弹冠相庆。大肆的展开吹捧与互相吹捧活动,浑然忘记了此时的赣南同门正在替他们享受着西营无微不至的服务。
在南粤军制式火炮和那些轻便简单容易携带的大佛郎机的相助之下,赣南各地的县城也好,各州所在治所也好,那些由结寨自保的士绅组织同宗同族百姓修建的围寨也好,在炮弹面前都是那样的脆弱不堪。西营将士,便是一路兴高采烈的攻城破寨,练兵扩军。厚重的兵威缓缓的向西南方向压过来。
见隆隆的炮声和嘚嘚的铁蹄距离自己修仙练气的龙虎山越来越近。被崇祯皇帝敕封为**无穷高明大帝,降魔护道天尊的这代张天师。顾不得自己房间里的那些美貌鲜活的鼎炉药具,每日里急的火上房一样,命人到贵溪县去打探军情。
但是,得到的却是一个比一个坏的消息!几次向历代祖师和神灵打卦问卜,也都是一个个的凶卦和不吉。扶乩请仙的卦象,更是得到了祖师爷的指点。暂避一时为上!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遵守祖师爷的训示便是!张天师急匆匆的收拾好符箓宝印旗幡等物,急匆匆的从贵溪县龙虎山直奔饶州府,在饶州府停留了数日之后,觉得此地也未必保险。索性便往九江去!那里毗邻大江,一旦有警情,便可以买舟东下,直奔留都南京!
九江,也算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富庶繁华所在。
“云外遥山耸翠,江边远水翻银。隐隐沙汀,飞起几行鸥鹭。悠悠别浦,撑回数只渔舟。红蓼滩头,白发公垂钩下钓。黄芦岸口,青髻童牧犊骑牛。翻翻雪浪拍长空,拂拂凉风吹水面。紫霄峰上接穹苍,琵琶亭畔临江岸。四围空阔,八面玲珑。栏杆影浸玻璃,窗外光浮玉璧。昔日乐天声价重,当年司马泪痕多。”
“白苹渡口,时闻渔父鸣榔。红蓼滩头,每见钓翁击楫。楼畔绿槐啼野鸟,门前翠柳系花骢。”
这是水浒传里宋江宋押司眼中的九江,他作为一个江湖上人听到名字便是纳头便拜的人物自然和白居易眼里的浔阳江不同。
不过,在九江城中,张天师也没有像宋江宋押司那样跑到浔阳江头酒楼上去题字写诗,更没有白乐天那份才气和闲情逸致写什么琵琶行出来。他倒是串联了不少逃亡到九江的赣南籍贯的绅士、致仕还乡的官员,联名上题本给朝廷。
“咱们一定要弹劾他!弹劾他养贼自重!”
这群从赣南一路逃到九江,抛家舍业的人们,提起了便是一肚子火。同驻扎在九江城中的左良玉所部官兵相比,他们看着都是左良玉的兵比他们要弹劾的那个家伙手下人顺眼得多!
“他奉有朝廷旨意,水师舰队驻扎在下游安庆小孤山,扼守长江要冲。为何献贼渡江之时一炮未发,一船未动?献贼在我章水贡水之间大肆攻城掠地屠戮良民之时,他所部人马为何坐视不管?眼睁睁的看着大片土地尽数落入贼手?!”
他们要弹劾的,自然是李守汉,罪名便是他麾下水师驻守安庆小孤山大营,却是坐视张献忠在南直隶、赣南各地为非作歹,不发一刀一枪。早就视南粤军小孤山水师大营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左营将士,更是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不过,很奇怪的是,往日里一听到有人弹劾李守汉的消息,就像苍蝇见到了血一样,蜂拥而上群起而攻之的江南士林,却在此时变得装聋作哑了。
原因嘛,其实也很简单,这些江南有头有脸的人物,早就在上海商贸区买地建房出租,还有不少人更是在商贸区开设了商号。
张献忠这么在江南一折腾,更是让南直隶各个州府的有钱人纷纷逃到了已经扩大了数倍的上海商贸区。他们手中的房屋和地皮,在短短的旬月之间便翻了一倍不止!
这个张献忠哪里是什么杀人魔王啊!他分明是大伙的送财童子嘛!
许多人数着增加来的房租,笑得嘴几乎咧到了后脑勺上。
对于此事,兵部则是奉了司礼监和内阁的指示,令南粤军有司明白回奏。可是,南粤军自然是大声的叫起来了撞天屈:“咱们是奉旨驻守小孤山这处长江要冲不假,可是,当日献贼渡江之时,咱们却是远在数百里之外。如何能够出动阻击?何况,闯献二贼,勾结紧密。若是我们出动顺流而下截击献贼,闯贼却在上游顺流而下,与献贼合流。一举攻取江南,骚扰留都,这个罪名谁来负责?”
兵部对此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是将公文存档。
当然,这些事情,同样是在商贸区获得了大把利钱的王德化、王承恩等人,是绝对不会告诉崇祯同学的。
“有人弹劾一下李藩也是好的,可以令李藩诫勉一下,检点一下自己。”对于王德化的奏报,崇祯表示十分满意。
自从李守汉被他册封为梁国公之后,对于他的称呼,宫内和内阁便是一致改为李藩了。示意他已经是国家的一个藩镇、藩王了。
“李藩如今这几日在做什么?朕除了初一日见到了他的元旦朝贺表文之外,这几日便再无消息了。”
“回皇爷的话,据京城公馆的人说,李藩在年前便回到了顺化,声称要为北上的十几万人马筹措一下军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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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佛朗机铳问世!
所谓的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李守汉在河静制造的工场里看到李华实一身油渍麻花的工服,满头的铁屑草棍,和帕斯卡等人混迹在同样装束样貌的工匠当中时,饶是他平日里对这个儿子也是颇有几分了解,但是今天这一幕,却是着实令他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李华实,乃是天竺胡姬所出。相貌上继承了母亲修长匀称的身材,生就了一副精致俊秀的五官。属于那种在街上被星探一看到就可以立刻扑上来要带他去试镜签约的人。
但是,同几个兄长和姐姐相比,李华实却是一个榆木疙瘩。既没有军事上的才干,也不善于打理政事,就连每个月的零花钱账目都是管理的乱七八糟。最后还是拜请二姐李华樱替他打理这点小钱,看看二姐夫那边或是别的什么生意上有什么可以入股的地方可以赚些股息红利回来。
可是,老天关上了一扇门,肯定会给你打开两扇窗。虽然没有军政才干,也没有兄长们包吞宇内的雄心,更不像大姐那样,以出入波涛为乐趣。但是,他也有一样令其他子女望尘莫及的本领!因为母亲是天竺人,所以,李华宇自小便对所谓的阿拉伯数字一点都不陌生,甚至是颇为亲近。稍稍大了一点之后,便跟随着兄长们一道上学。很快,便被先生发现了他在数学和制造方面的天赋,长大些之后,更是以此为乐趣。每日里便是不停的画些奇奇怪怪的图纸,请工匠们打造出来。
为此,不知道花了多少银钱,被人哄骗了多少次,他那个母亲不知道在盐梅儿面前掉过多少次眼泪。不过。盐梅儿倒是很大度,“横竖孩子也没有乱来,不过就是打造些器物罢了。咱们老爷能够有这一番家业不也是靠着工匠们的奇思妙想和一双巧手吗?”每每说完了这些,盐梅儿便会吩咐账房先生,给七少爷再拨一份月例银子去,从她的名下开销。
这些事情多了。难免会传到李守汉耳朵里,有人说些诸如主公内宅里不能有宋徽宗、天启皇帝这样的人,应该让七少爷多到军中历练一番之类的话来,听得了之后,李守汉却也是淡然一笑,只是吩咐人给老七李华实每月拨付些银钱,供他搞各种研究、计算之用。
但是却不想今天在这河静制造的工场里父子二人不期而遇了!
李守汉今日却是轻车简从,只带着李沛霖和刚刚从扶桑之地回到故土的殷雷、商锋等人,以及一直死皮赖脸待在南中不肯走的英格兰使者温斯坦莱、奥斯曼帝国的使者科普律鲁等人。在冯默峰等人的陪同之下,到河静制造的几间工场里走一遭,看看自家亲手打造出来的这个企业,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这其中,未尝没有像这几个远方来人炫耀一下自己的实力,也好更加坚定一下他们内心对南中的信念之意。
其实,李守汉大可以不必如此。不要说殷雷、商锋二人来自于近乎于新石器时代的技术和社会水平,就连温斯坦莱和科普律鲁两个。这些日子在南中各地游历,所见所闻。早已是令他们震惊的五体投地了。
不过,正如马老爷子说的那样,存在决定意识。二人所处的地位不同,自然所侧重的方向也有所不同。在温斯坦莱这个英国“掘地派”祖师爷的眼中,南中各处的大兴垦荒,开办大农庄、大农场的做法。让他深受启发。他甚至暗暗下定了决心,一俟国内的战事停止,他便要向国王陛下进言,请求带着英格兰那些无地少地的农夫到爱尔兰去垦荒。
可是,爱尔兰的荒地也是有限的。你们英格兰人去爱尔兰垦荒,爱尔兰人怎么办?这就不是温斯坦莱所考虑的了。
在科普律鲁眼中,郑森和吴六奇在南洋各地进行的治安战,令他颇受启发。他准备也要照方抓药,将类似的战术用在那些彪悍勇猛的山民身上。
为此,他可是很是认真的向郑森和吴六奇两个双手沾满了南洋各地******鲜血的家伙讨教了一番,吴六奇倒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什么如何封锁道路,断绝交通,阻隔各种物资的进入,然后逐步深入,控制要点,缩小活动范围,最后逼迫对手从有利的地形当中走出来与进剿部队进行无望的决战,如果不进行决战,那么,适合山地剿匪使用的火箭、佛郎机、用来攻破城堡的臼炮,会像热油倒进老鼠洞一样,将这些死守不出的家伙逐一消灭。
而东方君主的女婿郑森,则是从另外一个方向启迪了科普律鲁的思路。
政权下乡,控制贸易,推广教育,公审大会,以文化认同为核心的价值观、还有大量的使用伪军。
大量招募那些彪悍的山民和倭国雇佣兵充当炮灰,这是科普律鲁早就打好了的算盘,但是,如何确保这些土著人的忠诚度,却是一直困扰他的一个难题。
“这很简单。”郑森促狭的眨眨眼,“你把那些叛乱者的财产赏赐给他们,让他们成为既得利益者,手上再沾染上了对手的鲜血,以他们那种血亲复仇的传统,他们想不跟着你走到底都难!”
“而且这些人还会成为先锋,斩杀起叛逆来唯恐杀不尽,斩不绝,因为你失败了可以退守伊斯坦布尔,他们则是本乡本土无处可逃。要是自己不想死,便只能是将刀锋挥向那些叛逆头上,来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郑森毫无顾忌的将这些直指人心最黑暗处的经验告诉给了科普律鲁。眼前那些盘踞南洋各地的苏丹首级,一船船被押送到南中各处深山老林从事采矿、伐木等最为粗笨危险的体力劳动的叛乱骨干,还有那些紧跟在白行久们身后的土人官吏,都无声的充当着科普律鲁的教科书。
大批的义勇队,恶狠狠的将手中的刀剑挥向了那些不管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信仰安拉或是苏哥的教徒。甚至有的义勇队在将教堂和礼拜寺打劫一空之后,一把火烧得了一个精光。然后在一旁得意的看着这些叛逆的巢**化为一片白地而鼓掌大笑。
这些都被科普律鲁一一记录了下来。在他的丫丫电子书,似乎丝毫没有考虑到同样信仰真神的那些教徒们被异教徒屠杀的愤懑。而是认真记录下来了这些手段的高效。
当科普律鲁在一盏玻璃灯盏前整理这些日子的笔记时,他扪心自问,自忖只要苏丹陛下给了他足够的权力,他是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将希腊和巴尔干各地的叛乱荡平,然后重新让奥斯曼帝国成为威风凛凛的一头公狮子!
但是,当今天他随着李守汉的车辆走进这座河静制造下属的工场时。更大的震惊在前方等着他。
走进这座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工场大门,科普律鲁便和温斯坦莱一样,被眼前的一幕惊倒了。宽阔厚实的道路俱是用烧灰混合着石子沙子铺成,看上去也不知道打了有多厚。不过,那些长长的铁轨却是完全的敷设在烧灰路面上,足可以就从一个角度认识到这路面的厚度。
不时的有官奴赶着骡马,拉着沉重的车辆在这被设计成复线的轨道上往来穿梭,碾压过铁轨时,沉重的车轮和铁轨摩擦。发出隆隆的巨响。车上运载的,要么是各处需要的工料,铁料、煤炭,要么便是上一个环节完成的成品,运往下一个环节进行进一步加工。
看上去至少数千斤的物料和产品,便被几匹骡马牵引着在纵横交错的铁轨上面往来穿梭自如,看得科普律鲁几乎下巴都要掉到脚面上。如果在奥斯曼,这样的物料至少要数十名奴隶驱赶着十几匹牛马喊着号子才能勉强行走。如何能够像今日这样,如此的轻捷迅速?
与铁轨带给他们的冲击相比。道路两侧用来划分出一个个工作区域,同时也是为了吸音降尘绿化美化而栽种的树木,便是显得不足为奇了!
但是,同李守汉的惊讶相比,科普律鲁、温斯坦莱两个家伙,以及两只眼睛早就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的殷雷、商锋两个人的各种惊奇。便微不足道了。
正在和帕斯卡、托里拆利、费马等人激烈争论着什么的李华实,还是在几个工匠不住的朝他挤眉弄眼打手势的提示之下才发现父帅已经到了近前。
“见过父亲!”李华实虽然全部的聪明才智都集中到了物理、数学和制造上,但是,这礼数却是他从小便被教导的,已经和吃饭睡觉一样形成了一种自然。当即便跪到在地向父亲大人请安。
“你不在学校里好好的同这几位先生讨论科学。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李守汉的训斥当中满是宠溺的味道,对于自己孩子的爱好,只要不是违反法律和社会基本道德水准的事情,不会威胁到自己和他人生命的事,他都是视如不见。不管是李华梅喜欢的巨舰大炮,还是李华宇、李华宝喜欢的攻城略地,李华宣等人的开疆拓土,他都是乐见于成。
“父亲不在府里和诸位叔伯一起商议来年的军费预算,却到这里来做什么?”李华实吐了一下舌头,同父亲打起了哈哈。
“少废话,是你老子我问你呢!”李守汉板起脸来,拿出了父亲的威严。
“是这样,”见父亲脸色不好,李华实立刻老实了。“帕斯卡将之前托里拆利先生研制的气压机做了改造研制出来了水压机,我请几位师傅帮忙做了一个样品,这几日正在运行试验,所以儿子便一直待在这里。不想今日父亲也来了。”
帕斯卡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其个人学术成果却是早已进入了李守汉的视野当中。几项理论研究的成果也被迅速的转换成了生产力和战斗力。提起他的名字,在南粤军当中,不论是水师的张小虎等耆岳,还是李华梅、施琅夫妇这样的后起之秀,或是各地的州县官,甚至是村镇长,都是肃然起敬。
他所设想并进行了对同一地区不同高度大气压强测量的实验,发现了随着高度降低。大气压强增大的规律。在到了南中这几年中,依靠王府给大学给枫树岭实验室提供的大量经费,帕斯卡可以不停的进行实验,通过在实验当中获得的数据不断取得新发现,举一个最简单最司空见惯的例子,他改进了托里拆利的水银气压计之后。经过详细测量同一地点的大气压变化情况,成为利用气压计进行天气预报的奠基人。
他的这一项发明,给濒临海边,时时要面临台风暴雨袭扰的南中农业提供了一个可以提前预警的哨兵,给李华梅这些水师将士也找到了一个帮手,可以观测海上的风云变化。
六分仪、经纬仪、气压计,如今已经是水师出海时必备的几样重要仪器设备。靠了这几样设备,南粤军的水师才有底气横渡大洋,往扶桑故地去。
听得了李华实这样说。又见到冯默峰在一旁点头,李守汉也是微微露出了几分笑容。李华实的所作所为,恰好是给他提出的“两参一改三结合”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注脚和范例。(“两参”即干部参加生产劳动,工人参加企业管理;“一改”即改革企业中不合理的规章制度;“三结合”即在技术改革中实行企业领导干部、技术人员、工人三结合的原则。这一点,虽然被漠视多年,但是,好东西就是好东西。不久前看到了谷歌公司的公司理念,五个小时基本工作时间。两个小时个人爱好时间,一个小时管理层和员工交流时间。顿时让不厚道的作者几乎要去找李德胜同志哭诉一下。您当年推广的东西被这群鬼子剽窃走了,你不去找他们要点版权费?他们不是最注重知识产权保护吗!?)
有李华实这样一个人,可以迅速的将帕斯卡这些人的理论研究成果拿到工场来进行试验,工匠们有什么想法和改进意见,也可以立刻的得到沟通。就算是一时没有经费了,李华实也可以拿出自己的月例银子来暂时维持一下。
看着托里拆利、费马、帕斯卡等人依旧沉浸在对于技术的无限畅想当中。同几个工匠当中的狂热分子在那里指手画脚的争论着,如何调整角度,如何改进构造,能够让水压机更好的将全部力量发挥出来,顿时也让李守汉来了几分兴致。
“来。演示给本公看看!”
一块铜板被放置在了铁砧上,随着水流的逐渐加强,巨大的冲力汇聚起来,几个工匠认真的操作着力臂,将铁锤缓缓落下将原本平平展展的一张铜板冲压成一口行军锅的样式,只是缺少了锅耳和链条等物。但是比较起来,那种要经过铸造或是敲敲打打搞半天才能成型的产品来,这口铜锅虽然在李守汉的眼睛里还是属于比较粗糙的水平,却也省了不少的事情了。
“公差还是比较大,不能做到尽量的标准化。看来,也只能用来打造头盔、胸甲、铁锅之类的,那些精细的物件还是不能靠着这台水压机来进行制造。”
在技术领域永远贪心不足的李守汉,浑然不知这台水压机一旦正式投入运营,会给多少人的饭碗带来威胁。他只是在那里哀叹,在没有解决蒸汽机之前,水压机也只能用来制造这些粗笨的物件。
“父帅,我们还有点好东西,打算请您看看。”在与托里拆利、冯默峰等人低声嘀咕了几句之后,李华实喜笑颜开的趴在李守汉耳边小声说道。
“什么好东西?”
李守汉本能的感觉到,自己这个儿子,只怕要有点惊世骇俗的东西拿给自己看了。
手中掂对着这支被冯默峰等人珍而重之的捧出来的火铳,李守汉摆摆手,示意旁边的人先不要讲话,他要自己发现这款火铳的不同之处。乍看上去,扳机、龙头都和别的火铳没有什么大的不同。但是细细观察一下,扳机的护圈上有一个小小的摇臂,摇动摇臂,可以发现,随着摇臂旋转而打开的枪膛!
“从这里即可装填枪弹,倒入火药,然后旋转复位。在药池里倒进小许火药,便可以完成发射!比以前的火铳省去了许多!”急于向父亲献宝的李华实,见父亲已经发现了这款火铳的与众不同之处,便立刻给父亲描述起来了后续的操作流程。
“这款新铳装弹时,按压枪托下方一个扳机状弹簧挂钩,打开枪机,然后将枪机向上抬,使膛口向上倾斜。之后向弹膛内装填一定量的******,用手指将弹丸推至弹膛的最深处。将枪机闭锁,枪械即处于待击状态。这便是咱们照着当日何营官提出的佛郎机铳的构想弄出来。何营官带着一哨人进行了多次试验,如果多加练习,这款佛郎机铳的装填会比咱们现在所配备的前装火铳快上好几倍。”
同急切间说的语焉不详的李华实相比,冯默峰便有经验多了。他指点着李守汉仔细的端详着火铳的每一个零部件,为他讲解这款新铳的威力所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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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神兵利器人人惦记
“第二列,上前!卧姿,装填,射击!”
随着带队军官冷酷无情的口令声,数百名同样是面目狰狞的南粤军火铳兵齐步上前,整齐的卧倒在地,很利索的将手中的火铳装填完毕,然后扣到扳机。
顿时,铳口冒出的火光连续成了一道火链。瞬间升腾起的白色烟雾在火铳兵的头顶上形成一堵厚厚的烟墙。
“装填!射击!”
烟雾当中,带队的军官毫无好生之德的声音可怕的传了出来。转眼间,卧倒在地的火铳兵们又一次的将火铳当中的弹丸发射出来!
与这些火铳兵对阵的奥斯曼帝**队,在这连绵不绝的火铳所组成的弹幕之下,尸横遍野,身下的鲜血流出,渐渐的汇聚成了一道道殷红色的溪流。科普律鲁也是奄奄一息的倒卧在死人堆里,仰面朝天的呼吸着带有浓厚血腥气息的空气,“真神啊!饶恕我吧!”
几个南粤军士兵端着火铳在尸体当中检视着,将手中的铳刺送入那些已经奄奄一息的伤者体内,让他们去见真主安拉,享受乐园里的七十二名童女。
两个士兵狞笑着将手中的铳刺举起,向科普律鲁狠狠刺来!
“啊!”
科普律鲁被吓得大叫一声从噩梦之中醒来!
满头满脸的冷汗告诉他,我这是在做梦,我是奥斯曼帝国的大维奇(首相)大人,我是李守汉用来针对欧罗巴那群异教徒的盟友,我是作为东方帝国君主最好的朋友才坐上这个位置上的!他在心中不停的重复着这些念头。在他满是锦绣的床榻脚下睡着的几名美貌女奴,听得了主人做噩梦发出的惊呼,急忙起身来美言抚慰,弄来了****为首相大人安神。
喝了两口****。科普律鲁稍稍平静了些,但是脑海里还是依旧是那幕连绵不断的火铳射击所发出的火光、烟雾、弹丸所组成的弹幕。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已经成为了他的梦魇。
当日,在河静军工的试验场。
最早提出制造佛朗机铳理念的水师陆营营官何朝文,早已经多年来的晦暗之气一扫而光,带着自己的队伍英气风发红光满面的列队整齐。等候着李守汉的到来。
他的一营人马作为河静军工的试验部队,已经全数配备了佛朗机铳的原型枪,甲长以上的军官则是一色的双筒短火铳,同样是使用后膛装入子铳的形式发射弹丸。这让这群有进无退海上搏命的汉子们颇为兴奋赞同不止。
须知,他们同死人,往往只是一个呼吸之间的距离。能够不再费力的装填弹丸,足以将自己的性命多了一个保险。
何朝文将一个士兵肩头的火铳取过,摘下了火石,双手递给李守汉。“请主公过目!”
乍看上去,这款枪托棕红色,还在微微散发着火药燃烧后味道的火铳同眼下南粤军大量列装的类似于棕贝斯的火铳样式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重量也相差不多。但是,当李守汉在何朝文的帮助下打开弹仓后盖时,却发现了别有洞天。
原本准备采用的固定弹仓的设计,被大大的向前提升了一步。将用黄铜制造的子铳代替了原本打算固定在弹仓内的弹膛。
在稍远处仔细打量这款新火铳的科普律鲁发现这支被李公爵爱不释手的在手中把玩的火铳,从风格上似乎和自家装备的鲁密铳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如果再在枪托、枪身上有些精巧繁复的雕刻花纹的话。他几乎就要认定这款新铳便是鲁密铳的改进版了。
但是,冯京是冯京。马凉是马凉。乍看上去确实很像,但是二者的区别却也是大得很!
也不知道李守汉说了几句什么,何朝文便快步跑到一旁,口中不断的发布命令,他的部队便是迅速的按照建制分开,列成了四个小方队。
“第一列。上前!准备射击!”
让科普律鲁在多年后已经是奥斯曼帝国位高权重的摄政大人(这是意译,音译的话应该是大维齐尔。),却也是经常午夜梦回时一身冷汗的一幕就此拉开了序幕。
那百十名火铳兵显然是早已装填完毕,一声令下之后便对着空旷的场地上树立的草靶子扣动了扳机,虽然不曾有弹丸。但是仍旧是威势惊人。
按照人们习惯的认识,打完一次之后,士兵们应该立姿对铳管进行清理,然后重新装填******和弹丸,虽然有主公李守汉这样的大人物在,不太可能允许他们装填弹丸,但是,装填******的环节还是要有的。
“上前三步走!卧姿装填!射击!”
何朝文自从研发出这款后装燧发枪之后,便和几个讲武堂的教官一道摸爬滚打,对于这款新枪在战场上应该如何使用,如何动作,不停的在操场上进行反复推演。
同内地官军完全有将帅一个人说了算不同,那种皇帝在宫中画了阵图交给将领去排兵布阵,然后将领又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等理由加以拒绝不同。南粤军向来是将军令如山和军事民主结合的异常和谐。
李守汉和参谋总部制定的作战方案,没有哪个将领胆敢进行反抗。但是,在具体的执行过程之中,却允许将领们有临机决断的权力。同样的,就算是普通一兵也可以充分发表自己的意见,所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这一套令科普律鲁眼花缭乱的战术动作,便是何朝文领着自己的部下们和讲武堂的教官们一道在操场上折腾了几个月才算是初具雏形。今天,他手下的这些人知道要在主公面前演示一番,自然个个都是憋足了劲。
随着何朝文的口令声,兵士们从腰间的牛皮子药盒子里掏出黄澄澄的子铳,同方才没有装填弹丸的子铳相比,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玩意!被南粤军士兵城外窝头弹的尖圆形弹丸被一层黄蜡封在子铳当中。火铳手们手脚麻利的将空子铳取出。重新装填,扣动扳机,子铳里的弹丸被火药产生的巨大动力推向远处草靶子。带着强烈情绪的窝头弹们将炙热的怨气全数的发泄在了靶子上,将靶子上的稻草打得四处乱飞,很快便冒起浓烟燃烧起来。
“继续射击!急速射!”
也许是诚心要给科普律鲁这些外人一点颜色看看,何朝文又下了一个令人惊骇的命令。
众人存心要在李守汉面前好生卖弄一下。将取子铳,开弹仓,退下空子铳,重新装子铳,关闭弹仓,瞄准射击整个环节做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连绵不绝的枪声便在李守汉等人耳边爆豆般响起。
看着不远处作为假想敌的那些密集的草靶子在连绵不绝的弹雨当中被打得东倒西歪,变成一个个燃烧的火把,科普律鲁和几个亲随不由自主的觉得一阵阵尿意频频袭来。他们都不是外行,对于奥斯曼帝**队的火铳和战术都是颇有些了解。不是那种只知道夸夸其谈的嘴炮。可是,越是内行,越知道其中的水深水浅。
科普律鲁偷眼看了一下手中的那块镶嵌着金丝和宝石的怀表,从第一声卧姿射击的铳声响起,到最后一声为止,五发火铳打完,堪堪一分钟的时间!这个射速,足以令同样兵力装备着燧发铳的军队被打得崩溃!要知道前膛枪虽然也有一分钟三发急速射。而且速度最快的射手可以达到46秒。但是三枪打完后最少要休息一刻钟以上冷却枪管。这里却是成建制的火铳兵们集体的成绩,五发子铳。用时一分钟!
“上刺刀!冲锋!”
似乎是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在已经让人尿意频仍的情况下,何朝文又下达了新的命令。刚刚站起身来的士兵们迅速从腰间取出铳刺,卡在铳管口上的螺栓位置上。
在各自队官的带领之下,吼叫着向远处想象之中正在同样端着刺刀挥动着长枪大戟扑来的敌军猛扑过去。
但是,刚刚冲出了不过数十步,却又在哨官的口令下全数卧倒在地。继续刚才的那一幕。更近的距离,更强的威力,刚才侥幸在弹雨洗礼过程之中幸存下来的草靶子,这一次全数被点燃!
面对此情此景,科普律鲁不管是惊讶的掉下巴。还是吓得摔倒在地,都算是正常反应。不过,他老人家却一不小心走神了。他好像沿着起点常见奇怪路线,穿越到了当年的查尔迪兰。当年在这个地方,奥斯曼帝国凭借炮兵和滑膛枪,击败了萨菲王朝神一样的国王沙赫伊斯迈尔一世,这是一个用了十年左右时间就让波斯复国,并且东征西讨,奠定了什叶派半壁江山的人物。透过历史的风云,科普律鲁似乎看见了他惊愕无助的眼神,似乎看见了他凄凉下令撤退的一幕。然后,他又似乎看见他站在了沙赫伊斯迈尔的位置,而对面是南粤军,然后他们缓步冲了上来。。。
不不不,这绝对是幻觉,科普律鲁连忙终止了思维的穿越,努力让自己面对现实。对,首先,公爵殿下是我们奥斯曼帝国的好朋友,人家把囚笼政策铁壁合围政权下乡的绝技都倾囊相授。今天既然能够让我看到如此利器,就说明公爵殿下没有对我们有防备之心。其次,这东西没有大规模的应用于战争而只是试验,说明要么产量不高,要么价格昂贵。第三,公爵殿下的军队有了,我的军队只要给足了价钱也可以有,奥斯曼帝国的军队也可以有,只要我给国公足够的利益,还怕没有此等利器?
想明白了这点,科普律鲁露出老狐狸常见的笑容,他对李守汉说:“昔日我国有人进献火器,自吹能瞬息五发,想让我出黄金万金购买,我认为是吹牛,还把那人赶走。没想到今日在上国,居然亲见此等神器。可惜那人已不知所踪,只能空留遗憾了。”李守汉差点想啐这个老家伙一脸,我呸,你忽悠谁呢?这种步枪如果按照历史走向的话,起码也是百年之后的产物,还你家奇人异士?虽然说这世界上吹牛的多了。比如希腊无裤的文明中心,中世纪收获比种子略多的强盛农业帝国,但是也不能看着六个管的喷子就叫加特林吧?
不过李守汉转念一想,这货没事瞎吹,看来是很想弄点,要说科技是好东西。但是也是要花钱的,所谓各种新机,其实就是坑土豪回本。你既然都伸了脖子,可就别怪我来一刀了。
于是,李守汉微微一笑说:“没想到奥斯曼也有此等奇人,贵国果然是藏龙卧虎。不过他那万金的要价未免有点贵,我这种火铳虽然价格不菲,不过也就四十两黄金一支。”
李守汉这样的表现,顿时让一旁随行的冯默峰几乎将舌头咬断了!他心中暗自惊叫道:“主公。刚才咱已经跟您老人家禀明过了这款新铳的造价,因为前期的各种费用都要摊在里面,所以每只铳大抵是折合银子需要材料人工费十七元八百文(十七两四钱)。而且,何朝文所部装备的又都是原型枪,未曾经过优化,自然价格不菲。但是您老却在那来了个狮子大张口,一下子便要四十两金子?要知道,咱们的这款火铳如果是经过优化大批量的话。成本会大大降低,再贵也不会超过十个银元!”
南粤军所装备的在天启年间便定型大量生产的火铳。拜南中的煤铁联合生产,球墨铸铁和流水线生产方式所赐,其造价早已降到了一个银元的水平。这个造价,几乎和历史上的英夷大量装备制造的棕贝斯持平。(一支标准的短款棕贝斯厂价为2镑4先令,印度款的价格只有短款的一半。考虑到英夷的**问题,估计短款棕贝斯的造价应该只有1镑多一点左右的样子。印度款估计连10先令都不要。要知道,几乎同一时代的清廷造办处所制造的赞巴拉火铳,也就是所谓的额“殿造”其工料饭食银也就是造价也不过是一两三钱六分六厘银子!)
四十枚南中金币?科普律鲁差点想直接过来说这些火铳我全要了。不过立刻一个念头便是如同闪电一般划过科普律鲁的脑海:“赛里斯人也是大大滴狡猾,这肯定是漫天要价。”于是,未来的奥斯曼帝国摄政大人科普律鲁同学就陷入了纠结。到底是厚着脸皮讨价还价,还是接受公爵殿下的漫天要价,要是公爵殿下一生气不卖怎么办?这问题便和哈姆雷特那句生存还是毁灭一样,几乎是永恒的经典。
最终,对金钱的肉疼战胜了面子,科普律鲁苦笑着说:“公爵殿下,您天纵英明,想来也是知道的,敝国奥斯曼土地贫瘠,一向是一个比较穷的国家,国土面积也不大,首都人口也少,税赋更少,各地还经常造反。因此,四十枚金币的价格似乎有点贵。您看这样如何,以后便是一支二百银元。不过现在这些火铳小臣倒是打算买一些回去给亲兵用,这样,小臣便出一支五百银元,算是对工匠辛劳的奖赏,殿下您看如何?”
李守汉爽朗的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老科你太客气了,你们奥斯曼国土辽阔,又在航线与通道上,向来是繁荣富庶府库充足。你就不要跟我哭穷了,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一支三百银元,现在这些打造不易,给你一个折扣,八百银元。你我是朋友,说多了,就见外了。”
听了李守汉这番话,科普律鲁差点哭出来,别价啊,我要是不见外,这钱谁出?所以科普律鲁充分发扬菜市场霸主的风范,拼命跟李守汉讨价还价,最终,双方商定,以后长期供货每支二百五十块银元一支,现在这些原型枪以八百银元一支的价格卖给科普律鲁二百支给他的卫队使用。
不过科普律鲁提出了一个额外的要求,交货要一次大量交货,并且要保密,一共预定五千只,要求南中争取在两年内交付使用,并且要负责训练。再三再四的要求,除了科普律鲁的使者拿着他的信物和与李守汉两人约定好的暗号之外,便是苏丹陛下亲临,也要矢口否认这笔交易的存在!
对此李守汉倒是没有意见,只是有点奇怪,几番询问科普律鲁也是避而不谈,也就只好作罢。直到几年后。奥斯曼帝国与萨菲帝国重新爆发战争,科普律鲁指挥着巴尔干山区山民和从倭国雇佣兵所组成的四万军队,用五千新式火枪大破萨菲帝国的二十五万兵马,李守汉才恍然大悟。然后鉴于副本难度发生了变化,又以一支四十两金子的价格,卖给萨菲帝国两千支。
同科普律鲁等人的恐惧之中带着几分庆幸。两条腿不停的打着哆嗦的看着眼前远处那条不停的喷吐着火光和白烟的线列,暗自在心中庆幸自己是这支军队的盟友不同。殷雷和商锋几个殷商后裔,面对着何朝文指挥的强大火力时,则是满眼都是激动的泪花。
同科普律鲁市侩味道十足的心态不同,殷雷商锋感到的是巨大的幸福感和失落感并存的心态。俗话说的好,富贵不回乡,如锦衣夜行。那么反过来理解,要是混的不咋地,那就绝对不想回乡。现在两个人也算是回乡了。结果一看远房亲戚都是高富帅,自己是矮穷丑,顿时各种不是滋味。虽然说远房亲戚没说怠慢自己,可心中的失落还是难以释怀。
不过好歹两个人也是部落中的豪杰,眼下又都是南粤军正式任命的官员,自然见识与众不同。很快就放下了心中的失落,既然远房亲戚不嫌弃咱们,咱们就得趁这个机会好好干才对。不能像有些没脸没皮的人一样。自己日子过得好点的时候各种在兄弟们面前炫耀,拿着淘汰的电子表塑料花涤卡布到处招摇撞骗。结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当年瞧不起的所谓乡下表亲转眼之间都成了土豪,心里那个失落啊!立刻就换了一副嘴脸,亲戚到他家里来玩,来买东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结果亲戚渐渐的不上门了,又跑到家长面前去闹。到处去嚷嚷,说这些亲戚不尊重他,不把他当一家人等等。甚至家里的一些不成器的崽子勾结着外人叫嚣着要分家单过。
于是,商锋和殷雷商量了一下,便想要找国公爷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先打个商量,先购买一些刀枪火铳,不一定要这种,哪怕是给各处移民配备的火绳枪也行。
那李守汉也是一双眼睛锐利得很,虽然听不明白这两个从扶桑故地来的新任千户商量的是什么,但是,从他们的神态,表情、动作,和两双眼睛紧紧的盯住何朝文部下手中的火铳不放,便也是猜出了几分。
当下便将期期艾艾不好意思开口的两个人唤到面前,笑着问道:“本来是两条好汉,在战场上斩将夺旗锐不可当,如何今日做起儿女态来?这是何故?”既然主公开了口,商锋和殷雷两个便没了什么顾忌,当下便将内心想法和盘托出。“现在东南一带依然是西班牙人横行,大商东征南路军的军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迫切需要解救。特别是回来之前听从南方渡海回来的亲戚说,好像南路军有一支玛雅人,抗击西班牙人数十年,现在困守几个堡垒,孤立无援。所以我们希望带着家乡的武器回去,用这些武器带着乡亲们南下狠揍西班牙人。”
对于殷雷和商锋这些远房亲戚的要求,李守汉当然没理由拒绝,当即便反问一句“打算要多少?”如今南中各地的煤铁联合生产制造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南中各道、府、州、县下辖的村寨当中,已经基本上普及了铁制农具。便是台湾这些汉人和土人杂处的新开辟地区也逐渐将铁制农具推广开来。眼下,更有大批的铁器被打包装箱,塞进船舱之中,随着往倭国、往十州等处,再多些往扶桑去的,也不是什么难处。要知道,眼下仅仅河静军工本场一处,一年下来便是可以生产数万支火铳。如果日后佛山地区的铁业恢复到了当年水平的六成左右的话,那么南粤军的钢铁生产加工能力和军工能力还要翻一番。
也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生产能力做基础,李守汉的底气才显得一直都很足。可是,如果没有雄厚发达的农业生产能力,无法提供足够的粮食肉类给这些非农业人口,只怕也是空中楼阁。
但是,商锋和殷雷两个质朴的印第安汉子却不知道这点,他们只看到了自己一回到老家之后,主公不但给自己封了大官,更是将随行归来的一百多人全数配发了棉甲、头盔,手中握着丧门枪,腰间挂着绝户刀。便是脚下,都是蹬着和南粤军一样的用牛皮牛筋缝制的战靴,也当真不知道老家的人是如何制作的,硬是能够将牛筋缝制到靴子底里。这一套装备,可是足以让殷雷等人回到家中向族人好生的炫耀一番。不要说是肖肖尼人,便是西班牙人也不可能百十人全数都有这样的甲胄刀枪。可是,如今再开口向主公提出来索要刀枪甲胄,这如何能够让这两个汉子开口?
“若非大海阻隔路途遥远兵马难行,本王当亲统大军征讨西班牙逆夷。不过既然现在无法去,所以这征讨逆夷的事情就暂时托付你们了。些许刀枪甲胄又算得了什么?!不过现在西班牙人依然兵强马壮,当小心从事。回去之后凡事要多向许总督请示,多和若水道长商量。待你们准备充足之后,应当先联络南路军的子民,做足争取工作,孤立西班牙人,最后再集中兵力讨伐。”
李守汉很是大方的命冯默峰取来两支新火铳,赏赐给殷雷、商锋二人。散发着油脂味道的火铳,在阳光下闪耀着可爱的青光,刚才已经看到了这火铳威力的殷雷商锋二人,顿时乐得像两个刚刚得到了心仪已久玩具的小孩子一样,紧紧的抱住不撒手,就连何朝文打算教他们如何操作使用这款新铳,他们都颇为不情愿,唯恐将他们的新宝贝拐骗走了。
“这火铳便是本王赏给你们的。一来可以打些野牛野兽,二来也可以打打西班牙白皮猪。相助咱们华夏一脉的兄弟出苦海!”
李守汉已经打定了主意,让许还山带人赴任时,船队里能带多少甲胄兵器便带多少,各种各样的生产工具也是一股脑的塞进去!他不相信,那些皮萨罗的继承者,能够在自己的工业产品碾压之下支撑几个回合?
“主公,您不对!”殷雷用生硬的汉话回应着李守汉。
“先打西班牙白皮猪,再打野牛野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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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北上前的准备
李华实的生母姓kolluri,是一个来自于天竺泰卢固地区的所谓天竺胡姬。∑頂點小說,本来也是一个泰卢固高种姓家族,只可惜在历年的征战当中渐渐的败落了下来,所以才会被作为礼物送到了李守汉的房中。
只是,塞翁失马的道理全世界通用。阿什米塔,这是她的名字。作为最早的一批天竺胡姬半卖半嫁到南中,却是很是享了些清福。她又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同盐梅儿、黎慕华、美珊诗琳等较早成为李守汉妻子的几个人都相处的极好。每天看看花,养养鸟,喂喂鱼,也和盐梅儿学习一下绣花,跟黎慕华学习一下画画等事,日子倒也是逍遥自在。
唯一不令她满意的事,就是李华实这个儿子。
傍晚时分,正当她抱着为李守汉生下的玉雪可爱的女儿,手里捏着几粒瓜子在喂挂在廊柱下的那只身形颇为庞大的鹦鹉,逗得女儿不住的咧着小嘴笑颜如花时,两个同样来自于泰卢固家乡的通房大丫头,基兰和维莎莉兴冲冲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喜事啊!大喜事啊!”
阿什米塔微微皱了皱漂亮的眉毛,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在一旁侍立着的奶妈,“送到太太那里去,替我谢谢太太。”照着梁国公府中定制,所有的孩子,不管是什么人生的,哪怕是个丫鬟被李守汉一时兴起来了一发,结果首发命中生下来的孩子,也是要在盐梅儿面前抚养长大,一样的生活标准一样的月例银子,一样教育环境,没有什么庶出嫡出的区别。不过为了人性化一点。这些孩子每隔几天会和生母一道相处一段时间,也免得母子之间生分了。
“什么喜事?”看着奶妈将自己的小女儿抱走消失在了月亮门后面,阿什米塔这才很谨慎的用泰卢固家乡话问自己的两个心腹侍女。
“咱们的少爷今天可是在可汗面前好好的露了一次脸!”
“就是!前面的侍卫看到我们的时候,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两个侍女兴奋的有些词不达意,将了解到的外面的情形向自己的主子及时汇报。趋红踩黑,这是人类社会历来的传统。李华实不像几个哥哥那样咄咄逼人的气势。而是将主要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那些奇技**巧的设计、制造上。在别人看来,自然是有些不务正业。而且,你越是沉浸于此,便是在南粤军的权力版图上********,有谁会跟着一个没有什么前途和希望的主子?
所以,李华实母子在王府的这些侍卫、亲兵眼中的地位也就是十分的微妙了。但是,今日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巨大变化,往日里对基兰和维莎莉爱答不理的几个侍卫,竟然主动的同她们来套近乎。找话说。
“难道是可汗有什么差使要派给咱们家少爷?”这是两个侍女的本能反应。可汗,是她们在心目当中对李守汉的称呼。大概这个称呼是来自于自称是蒙古可汗驸马的瘸狼帖木儿后裔的称呼。
“阿实这孩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够让可汗如此重视?”一个问题挥之不去的萦绕在母亲的脑海当中。
到了晚间,这个问题便有了答案。
作为大明朝廷的敕封国公,据地开府,拥兵不下百万,治下百姓以千万计,土地以万里计的一方诸侯。李守汉家里吃饭,虽然不会敲钟奏乐。用鼎来盛着各色美食,但是也是有着自己的独特派头。
敲打云板、吹号,便是各房一起吃饭的时候到了。
姬妾按照各自的身份,像盐梅儿、黎慕华、美珊诗琳姐妹两个这些有朝廷封典的人自然是首席,像阿什米塔这样有孩子的是另外一个席次,各人所生的子女则是集中起来由教养嬷嬷组织进餐。至于说那些被李守汉偶尔宠幸过几次。但是自己肚皮不争气,没有生下孩子的,也就只能很委屈的坐在角落里的桌上用饭。
饭食大致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照顾到个人的饮食习惯问题,哪些菜可以吃。那些菜不能吃,自己去做决定。像阿什米塔便是对大肉不敢下筷子,可是,李华实却是每每的啃着肘子吃得满嘴都是油。
“夫人,太太有话,请您坐到那边桌上去,和王爷、太太还有华实少爷一起用饭。”当阿什米塔坐到平日里习惯的位置上时,管家婆子急忙冲过来低眉顺眼的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这话听得阿什米塔心中不由得一突,难道当真是母凭子贵吗?往日里看着首席的那张桌子,虽然近在咫尺,但是距离却是远隔天涯。
按照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大家各自开动,大餐间内只有碗筷杯盘撞击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和咀嚼食物的声音,倒是孩子们那几张桌子上不时有低声说笑和哭闹声传来。
李守汉吃饭向来是狼吞虎咽,有名的快。盐梅儿还不曾将一小碗香粳米饭吃完,他那里已经干掉了两碗饭,命人端来热茶漱口。
喜欢喝茶,不喜欢喝汤,这也是他的饮食习惯之一。
“你们只管吃,我有几句话说。”李守汉眉梢眼角都是欢喜的神色。但是,他既然说有话说,旁边还有哪个敢吃饭?当下便各自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等着他说话。
“今天孤很是高兴。米塔,你生了一个好儿子。梅儿,你又替咱们家养了一个好儿子。”李守汉点手唤过伺候全家吃饭的管家婆子,命她取来酒壶,他亲自给盐梅儿和阿什米塔各自满了一杯酒,双手捧到二人座位上,笑嘻嘻的请两个人喝下去。
盐梅儿倒也是罢了,毕竟是结发夫妻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对这样的礼数受之坦然,只是白了李守汉一样,算是老夫老妻之间的一点默契。但是,阿什米塔却是有些受宠若惊,不由自主的便站起身来。两行眼泪很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委屈。
在一旁桌上的李华实见到母亲和娘因为自家有这般待遇,心中一半是颇为自得,骄傲,另一半却也是颇为惶惑。急忙起身跪倒向父亲、母亲和娘行礼。
一通忙碌之后,一旁的美珊因为和阿什米塔交情不错。便替好姐妹出头向李守汉探寻究竟。
“老爷,华实这孩子到底有何作为,说出来也好让弟弟妹妹们有个榜样。”
李守汉喝了一口热茶,整个人舒服的向后仰过去,将后背靠着椅背,让有些酸胀的脊背能够尽量的舒展开来。
“华实,你自己说。”
李守汉示意李华实自己来讲今天发生的事情,将这个出风头的机会让给这个平日里只知道埋头于图纸、计算和试验工场的儿子。
激动的有些面红耳赤的李华实开始讲得结结巴巴,词不达意。但是渐渐的讲得就无比顺畅了。毕竟都是他一手操办的事情。
众人也从他的讲说当中了解到了为什么李守汉今日如此对待李华实和他的生母。
李守汉今天在几间工场里算是走马观花勉强的将各处情形看了一遍,捡那要紧的东西进行了观察。
后装滑膛枪当即被他拍板,准备大量生产进行对部队的试点列装。不过,却从冯默峰嘴里听到了不同的意见。
“主公,这款新火铳确实是利器不假,但是,较之往常的火铳生产起来却也是麻烦了许多。别的不说,这子铳便是个极为精巧细密的物件。您又要求每支火铳必须配备十个子铳。这样一来。娃儿们便有些忙不过来了。方才属下找他们盘算了一下,这种火铳进行优化之后。成本可以降到十个银元左右。但是生产工艺却是不能减少多少的。这样算下来,一年顶多生产一万支便是顶天了!”
这样的数字还是建立在南中如今有着较为成熟的球墨铸铁制管技术,同时,生产流水线作业方式也是驾轻就熟了。更有佛山的铁匠也不断的复业,加入到军工生产的行列当中。但是,便是如冯默峰所说。打造子铳,解决后膛与枪身结合部气体泄漏问题,都是需要精巧匠人的技术才能做得到。
一番精打细算下来,李守汉很是丧气的发现,以眼下南粤军水陆各军的实力。这一万支的后装滑膛枪生产能力,应对着庞大的需求,当真是沧海一粟。
将红木框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乱响,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满足近卫旅的全员换装之后,在陆营各镇、各个混成旅、警备旅,水师陆营和各个舰队的水兵之中选择出几个部队来全员换装。
如今南粤军不算各个混成旅、警备旅之类的部队在内,光是镇一级的单位就已经接近了二十个。除去炮兵部队、卫生营、辎重部队和即将编制到各部的修理枪械火炮的随营工场之外,各个一线作战部队怕不是有一万多支火铳的需求?
“父帅,当年您刚刚打制火铳时,不也是将刀盾兵与长枪兵同火铳兵并列吗?”李华实的话,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着哇!当年老子可以每个建制单位弄上四成的火铳兵,余下的是长枪兵和刀盾兵,如今,这后装燧发滑膛枪,老子同样可以先行装备少数部队,然后逐步进行推广。嗯,各部的近卫部队和充当斥候尖兵的骑兵们可以先行装备起来。
如此一来,这一万支速射火铳的年生产水平便是勉强可以满足需求了!
大帐算得明白了,剩下的事情便变得好办了。无非是给水师和陆营两家如何分配的问题了。
“每年拨出一千支来给讲武堂和水师学堂!”李守汉当即拍板做出了优先分配给水师学堂和讲武堂的决定。治军先治校,建军先建校。这是李守汉从老人家的军事思想当中剽窃来的又一个精华!须知,便是井冈山那样艰苦的环境当中,老人家也是一直坚持办教导队等培训机构。在江西苏区、陕北,更是大办特办红军大学、抗大等教育机构。建国后搞正规化现代化建设,更是不惜拿出不少于一个师的苏式装备给院校,让那些未来的指挥员在学校里边便学习掌握了新武器和相关的技术战术。
余下的,则是按照负担任务和北上时间的不同,或是二三百支。或是一百余支,或是几十支,或是一支都暂且不发。
“令兵司给下面发一道公文,领取武器之人必须先到何朝文这里进行培训,把相关的技术战术学好、吃透,能够带出部队了。才能把新铳领回去!”
李守汉很清楚自己手下那群将领是个什么德行,这些快枪被他们领回去,绝对不会撒胡椒面,而是集中起来给尖兵、斥候、近卫等分队当中的一个。至于说是用于决战时为全军打开口子的近卫刀锋,还是给斥候用于短兵相接时的利器,或是让尖兵在两军交战时突然杀出来对对方阵型进行扰乱的阴损暗器,就看各部将领们心理和性格了!
根据李守汉对破轮子的军事理论的一知半解,战争暴力就是火力加机动力。而中国古代的兵圣孙武子也在他的十三篇里曾经多次提到过辎重给养运输的重要性,并且提出了因粮于敌。吃敌人一石粮食,等于节省了自己的二十石。
可是,这样的战术思想在眼下的大明朝,行不通也行不得!
原因很简单。中原各地灾荒不断,李自成、张献忠虽然都已经意识到了稳定牢靠的后方给他们军队带来的不同意义,可是他们尚且不能从自己的后方获取完全可靠的粮草补给。如果再加上南粤军的几十万人马牲畜到战区就食的话,只怕会起到为渊驱鱼为丛驱雀的作用,帮助李自成扩充军队。
再说了。南粤军的伙食标准和作战物资需求,在内地各家军队看来。绝对都是属于败家大少爷级别的水平。人有伙食标准,骡马也有伙食标准,每天要供给的食物上面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个镇的人马每天要消耗庞大的给养物资,这些肉食粮食油盐豆料如何能够在中原筹措得到?
所以,还是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可是,几次北上勤王的经历。以及在福建、赣南、广东广西等处剿匪的经验,都让南粤军上下对中原的道路情况极为头疼。往常在南中、两广等地,依托海口河流码头进行大量物资的运输,依赖于四轮辎重车进行的接驳转运,这套行之有效的办法。面对着中原各地的道路情形,被大打折扣,有的地方干脆就行不通!
说起四轮马车,很多人都认为是舶来品,其实从文物来看,秦代就有四轮马车。北宋时期,四轮马车更是广泛应用于运粮。但是,能造的出来推广开来,不表示能继承发展。在中国制造使用四轮马车的历史中,两个问题一直没有很好的解决,第一是转向系统,另一个则是道路。而且这事我还真的给古人说一句,不是中国人懒着修路,也不是不能修好路,问题是一个关内领土都要四百万的大国,靠农业国的国力去修筑遍布全国的道路,实在是太强人所难。就算是毛太祖建立的新中国,也用了三十多年才把三合土的路面铺到了主要的乡镇。再加上各种官吏上下其手从中贪污,道路情况能够好得了才怪。
清明上河图中的也就只能在开封这种特大城市中玩玩了。出了城,离了御道官道,你的四轮马车就抓瞎了。这一点,几次北上勤王过程中,特别是塔山战役期间,面对着辽东地区翻浆冰封的道路,山东各地崎岖起伏不定的道路,严重的影响了南粤军的机动能力,让李守汉父子和南粤军将士吃足了苦头。
如果要提高军队的机动能力,就只能是改善运输条件。可是,李守汉可从来不觉着自己这两下子能超越毛太祖建立的新中国,更不指望自己能短于三十年完成修路工作,但是运输可没法等待,所以,就只能想其他办法。要么就是修路。一开始,也只能延续大明的做法,运输分级,官道走四轮马车,稍微好一点的路走两轮马车,小路走独轮车。不过随着道路系统的改善,能够走两轮马车的道路大大增加,四轮马车更换两轮马车的情况也不短增加,同时由于南中商品广受青睐,运输的压力变得更加大。
正所谓孔方兄促发创新,面对着惊人的利润,所有人都在想办法,最终,一个车夫的建议引发了工匠的注意。这个车夫随口说了一句,如果四轮马车能够拆下轮子变两轮,不就方便多了?
这个车夫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句戏言,竟然引发了民间官府科研工作者的注意,大家的思路开始向这个方向集中。最终,河静的科学院凭借雄厚的科研队伍,李华实这个公子哥不惜工本的投入,率先研制出可拆卸的四轮两轮多用马车,并且依靠跟河静制造的联系,迅速试制出来,投入了破坏性试验的环节。
不能把所有的道路都变成通衢大路,那就把自己脚下的鞋弄得厚些!(未完待续。)
ps: 补上昨天的章节,今天的继续努力。
第四百八十六章 北上前的准备(续)
经过多年的不断改进和摸索,南粤军可以用于车辆的主要成果有这么几项,硫化橡胶制成的实心轮胎,用于车厢减震的叶子板,可以轻松转向的车轴。●⌒,如今给李守汉看得新成果,就是可以随意拆卸变换位置的车轴和车轮。
经过数学和物理学者们的反复计算,又有善于制造车辆的工匠师傅们的认真打磨,在原来的四轮车底盘上,人们选择好位置,预留了车轴。
“父帅,如果遇到道路情形不好的地方,咱们随同大军行走的工匠师傅,也会迅速的将大车的车轮卸下,改装到预定的双轮车轴位置,用来适应道路情形。”
眼前几个工匠学徒带着几名临时从工场警卫部队当中找来的士兵开始装卸车轮,李华实不无得意的向父亲讲解这个绝妙的设计。
这里虽然已经换成了河静制造的车辆厂,对于这里,李华实所下得功夫可没有军工场制造新式火铳下的大。但是工匠和学者们都清楚得很,这种出头露脸的事情,还是要多让这位热心于科研工艺技术的华实少爷多来!工匠和科学工作者也不是傻子。
“多出来的这副车轮该怎么办?”
李守汉盯着那几个学徒指点着明显就是生手的士兵打开螺栓,将车轴和车轮卸下来看了整个流程之后,冷不防的提出了这样一个突兀的问题。
如果这个卸下来的车轮车轴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还要浪费运力和运输空间来运送它的话,那么,这个车辆底盘的技术升级改造方案也就同样是一个鸡肋。
李华实大概没有想到父亲会问到这样的问题,一时有些语塞。旁边倒是有人替他解围:“回主公的话,多出来的车轴车轮,除了可以做备件,防止车辆损坏之外,还可以在宿营、野战时充当修建防御工事的材料使用。”
李守汉颇为赞许的看了一眼那名年轻的匠师,果然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把辕门的事情给忘记了?就算是忘记了辕门的典故,也应该记得那些北美大陆上白皮猪们是如何利用大篷车向西进军,不断的侵袭印第安人的领土的。
古代帝王巡狩、田猎的止宿处,以车为藩;出入之处。仰起两车,车辕相向以表示门,称辕门。
《周礼?天官?掌舍》:“设车宫、辕门。”郑玄注:“谓王行止宿阻险之处,备非常。次车以为藩,则仰车以其辕表门。”
而军队出动。同样是将大车作为修建营地的主要构件使用。《六韬?分合》:“大将设营而陈,立表辕门。”《史记?项羽本纪》:“于是已破秦军,项羽召见诸侯将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而在三国演义当中,对于东吴将领着墨不多的描写当中,最为精彩的一笔莫过于甘宁百骑劫魏营。“白鹅翎一百根,插于盔上为号;都披甲上马,飞奔曹操寨边,拔开鹿角。大喊一声,杀入寨中,径奔中军来杀曹操。原来中军人马,以车仗伏路穿连,围得铁桶相似,不能得进。”如果没有这些车辆构筑了防御工事,说不定又会演出一场割须弃袍的精彩大戏了。
“说得不错,以车轮在外,车辆为后,人马居于车后释放铳炮。这个前人的车营之法颇有暗合之处。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公,在下姓雷,草字行田。”
“姓雷?”李守汉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匠师的面庞轮廓,依稀有些相识。“雷明生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祖父。”
“果然!你祖父可好?”这雷行田也算是故人后人,李守汉立刻便是感觉不同。当即便问起了雷明生的情形。
“祖父已经荣休在家。每日里逗弄着几个弟妹为乐,时不时的便和我们这些晚辈讲他当年在主公手下的那些往事。我去年考上了匠师,他也是颇为荣耀,说我雷家也是后继有人了。”
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当年的壮年汉子。如今都已经退休回家了。那些上了年纪的,更是老成凋零,一个个的都去了。想到了此处,李守汉也不觉得颇为唏嘘。
“你回家之后替我向你祖父带话过去。一是我问他好,他今年怕是该办六十整寿了吧?记得到时候给我发帖子。二是问问他,身体要是还能行,就痛快的出来办事,别总是在家里逗孩子,这里有他喜欢的东西,有他奋斗了一辈子的东西。他忍心就丢在一旁不管了?”
夹枪带棒但是却语带深情的话,说德雷行田两个脸颊通红,“主公说的是!我今晚回去便同祖父说,让他出来给主公办事!”
“错了错了。不是给我办事。是给他自己办事,给咱们南中办事。”
说到这里,李守汉转过头来教育起儿子来:“咱们南粤军能够有今天,你老子我能够从一个守备衔千户一步步的走到今天敕封国公的地位,靠的不是什么文德教化,靠的是将士们的浴血奋战,农人的辛勤劳作,匠师和工匠们的汗水和智慧,学者们的知识和理论。你既然有兴趣于此,那便要放下公子哥的架子,和他们滚在一起。”
“是!父帅提出的两参一改三结合,儿子一直都是奉为圭臬的。学校和实验室的先生们也是颇为赞许,觉得这个法子是最快的将他们的设计变为现实的途径。”
听得公爵殿下将自己的贡献同他伟大的军队相提并论,不由得在一旁一直以客卿身份自觉的远远站立的帕斯卡、托里拆利等人心情颇为激动兴奋。这些人原本是为了躲避战乱或者是宗教迫害而在朋友的邀约之下辗转来到了这里。在这里,没有战火,没有宗教法庭对他们所提出的各种奇特想法的禁锢,有的只是丰富充足的物质基础,还有宽松的科学研究环境以及近乎于疯狂的科研经费投入。想到那些黄澄澄白花花的金币银元被自己的一个个疯狂的想法而消耗掉,虽然没有贪污科研经费的念头,但是这些人也不免有些心惊肉跳。
可是,一旦他们的科研成果得到了验证,能够经过工场制造出产品,或是实践检验过的理论技术。一旦产品正式投产,占据了市场,或者是被推广到整个公爵殿下所管辖的辽阔地区,那么。等候他们的就将是比欧洲王室还要奢侈**的生活方式。
每一项技术,南粤军的相关工场或是机构都会付给他们一笔费用。按照公爵殿下的话,这就是专利,是科学技术转化为生产力的必然动力。至于效果,虽然他们没有详细统计。但是光看工场里海样的订单,港口那一船船运走的货物,就知他们的技术市场有多大了。
伽利略等人就是他们的开山祖师,也是他们的榜样。
当年被圣堂武士差点送上火刑架的伽利略,如今身上兼着南中大学终身校长、匠师协会理事、研究院终身院长三个职务,位置尊崇受人尊重不说,个人财富也是高达数百万银元之多。每日里在他那间装饰颇具地中海风格的宅院里,活得比欧洲的国王还要舒服得多。
有样学样。
帕斯卡等人也是积极将自己的学术成果积极的转化成为生产力。擅长计算压力利用压力的帕斯卡,就在闲暇之余,将南中已经普及的弹簧上下两端各自加装了一个面板。制成了一个颇具划时代意义的弹簧椅子。
这个小小的游戏之作,结果被盐梅儿发现,当即便命人向帕斯卡购买专利。不过,帕斯卡这个法国小伙子,做起生意来可是丝毫不比犹太人的商业头脑差。当即便向来人表示,既然公爵夫人看好了,那便拿去用。随便打赏一点使用费就可以了。
盐梅儿又如何能够占他这点小便宜?这点确实是被帕斯卡摸准了脉门的。听了他的意思,盐梅儿不由得莞儿一笑,“也好,以后每一件用到了他这个小技术的物件。都给他利润的百分之一吧!”
百分之一,听着似乎不多。但是,如果,看看这个弹簧的用途。就会发现,盐梅儿当真是宅心仁厚。
各镇、各旅、各团,舰队的医院船,所有的卫生车上,各个城镇的医院当中都安置了用弹簧制成的新病床,可以让病号躺着舒服些。各处府邸当中。弹簧床和弹簧椅子也是引起了新一轮的时尚风潮。便是远在秦淮河边、瘦西湖畔的几间院子,也被林琨林教授不惜工本的安置上了弹簧床和弹簧椅,让前来玩乐的客人更加舒服惬意。
果然,宽大的弹簧床让客人有如坠云中的感觉,再配上姑娘的娇声浪语,颇有几分春水如舟天上行的感觉,让他们觉得,此时此景,便是让北京城里的崇祯皇帝来和他换换位置,他也是不会同意的!
一边是数量大得惊人的政府和军方采购,一边是价格高得离谱的有钱人家奢侈品,帕斯卡兜里的银元数字也是不断的增长着。
但是,同笛卡尔和托里拆利相比,帕斯卡此时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两位高人可是和蔡伦对于造纸术的功绩有一拼!他们将南中使用了有些年头,原本只能用来缝制风帆、苫布,加工炮衣这些粗大笨重的纺织品的原始缝纫机,结合了南中在冶金、机械制造领域的各项成就,升级改造成了可以缝制衣物的、具有现代意义的缝纫机。精通于机械制造,从底层学徒出身的托里拆利,仔细的将南中市面上大量使用的缝纫机进行了拆解、逆向测绘,了解了工作原理的同时,重新进行了优化,将原本颇为笨重的部件改进后,重新设计布局。
然后,笛卡尔帮助自己的朋友将他的设计进一步的提升,使它更加小巧实用。并且将南中冶金的净化所在锰钢,请河静制造的巧手工匠制成了大号机头用针。这一下,让原本最核心的部件,必须要靠体积和重量才能正常工作的缝衣针,就如同如意金箍棒一样,从庞大的定海神针变成了绣花针。
两个家伙又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双脚踩踏脚踏板,通过脚踏板获得动力,将动力利用牛皮带传输到各个部件的整个过程。仔细的进行了力学和机械学计算。
虽然也只能是缝制棉甲、军服、绑腿、腰带、包头巾等对于技术水平要求不高,不追求花色纹绣的物件,但是,却也是强在数量大、效率高。
每天各个制衣坊门前大小车辆不断。将一捆一捆的染色棉布卸下来,将加工好的棉甲、军服、各色绑带头巾等物装车运走。那些缝衣娘们手脚不停,将裁剪好的衣料按照设计要求缝制成衣甲。她们的工作薪酬,除了议定的底薪、伙食费之外直接和加工制作出来的合格产品挂钩。同时,加班要给加班费。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些缝衣娘们因为自家赚钱不比男人少,有的技术好的甚至比男人还有多些,在家中的地位也是不断高涨。弄得一些老先生见到妻子在前面昂首挺胸的走在路上。丈夫拎着菜肉果蔬在后面亦步亦趋的紧紧跟随的场面不由得摇头叹息。
至于这一切的源头,笛卡尔和托里拆利两个从中赚到了多少技术使用费,只怕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李守汉在回府的路上,听到了类似的抱怨声,却也是只能报以一声苦笑。这种技术革新带给社会的变革,却不是任何行政命令和法律所能阻止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他只能是像一个箍桶匠一样,将因为一块木板长出来而显得颇为别扭的水桶其他短板补齐,而不是将长板截断变短来保持平衡。
可是,要补齐短板。就要涉及到许多方面和环节。从生产环节来说,制衣厂的效率提高了,所需要的布匹就要多了数倍不止。那么,纺织场就要提高生产数目,想办法解决原料也即是棉花的供应。印染场也是一样,要尽量的提高效率。从工艺上说,大量的缝纫机上市,淘汰了原先的机型,作为传动动力的牛皮带都成了供不应求的原料了。(其实,南中各地原本有大量的养牛场。供应牛肉和牛皮的需要,只是眼下各地都在扩建新军,各种牛皮装具的订货也是令皮货庄老板们痛并快乐着,如何还能有余力去满足缝纫机的皮带需要?)
新的机器设备投入使用。提高了效率,却也挤占了就业机会。就有不少的缝衣娘被缝纫机挤出来工场,重新回到了家中当起了家庭妇女,或是到街头巷尾的小裁缝铺当中做事。
刚刚得到了两支上好的新式快枪,更得到了李守汉敞开供应军器盔甲承诺的商锋和殷雷两个家伙拍着胸脯表示,这些牛皮、牛角、牛筋之类的供应。以后便交给他们负责便是。横竖扶桑大陆的草原上,野牛群奔跑起来可是如同乌云一样壮观。正好可以让儿郎们用他们手中新得到的利刃弓箭来练习一下,猎杀了野牛,不但可以吃牛肉,获得的牛皮牛角牛筋等物都是老家所需要的,更可以腾出草地来饲养马匹,让儿郎们奔跑的更快!
如果不是他们的慷慨陈词,李守汉还得好好的而琢磨一下,要不要让隆盛行通过与辽东的贸易换些牛皮等物回来。这样一来,虽然远隔重洋,但是原料的来源便多样化了。不必担心与辽贼开战之后受到阻碍。
棉花、小麦等战略物资有天竺暂时能够勉强满足需要,作为奥斯曼帝国的科普律鲁也拍着胸脯表示愿意将整个尼罗河三角洲都变成小麦田和棉花田用来和南中进行贸易。
在钢铁和军工制造领域,几天的巡视下来,李守汉也算是对自己的钢铁供应和军工生产能力有了个清晰的底数。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作为一个统帅,他了解到了自己的军事供应能力的底数,在即将发起战事之前便更有底气。
不管战事进展如何,从一开始就要立于不败之地。这是李守汉内心最真实也是最笃定的想法。
这几天的巡视下来,最为让他满意的,就是李华实的科研成果和他对于技术那种近乎于疯狂的追求、钻研。所以,才有了今天晚上家宴时对李华实母子二人的特殊礼遇。
“梅儿,你一手将咱们家里的这些孩子调理长大,长大一个,就从你身边飞走一个。今天,华实也翅膀硬了,也要在他的一片天地里飞翔去了。我把他从你身边带走,你可愿意?”虽然是一家之主,但是李守汉遇到涉及儿女的事情,还是很自觉的要尊重盐梅儿和孩子生母的意见。
“米塔。我要给你的儿子派个差事,你可有什么意见?”同盐梅儿说完,李守汉又将视线转向了李华实的生母阿什米塔,早已被儿子的成就激动的一直在擦眼泪的阿什米塔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眼下府里也没有什么事,你不妨带着丫鬟,让华实陪着你,趁着天气好,回泰卢固去走走。你自从嫁到府里来。就不曾有过归宁省亲的事情。如今正好,也让华实跟着你去看看他的外祖父家里亲人,也看看他娘生长的地方。”
今天这是怎么了?当真是天神睁眼看到了我?听到了我每天最虔诚的祷告?阿什米塔顿时被接踵而至的幸福晃得有些头晕眼花,回娘家去探亲?这种好事如何会落到她一个基本上属于泰卢固送给李守汉的高级礼品的头上呢?
南中虽然与天竺隔海相望,但是要打算回泰卢固老家去,就要动用海船万里之遥,如何能够浪费海船给她一个地位比女奴强点有限的姬妾身上?她这个儿子李华实已经十六岁了,按照李守汉家里的规矩,子女,特别是儿子。如果十五岁还没有点什么差事在身上,那基本上就是属于一个吃闲饭的。这种人物在府里是要受到强烈鄙视的。很不幸,李华实因为沉迷于技术,这种鄙视他自己意识不到,全部都由他的生母阿什米塔承受了。
但是,瓦片也有翻身日!今天,儿子在众人眼里终于不是那个只知道画图、计算,把银钱浪费掉的废物了,也得到了国公爷的首肯和青睐。母凭子贵,阿什米塔也有了享受儿子带给她的荣耀与地位的时刻。
但是。有高兴的就会有不高兴的。这一段时间一直被李守汉闲置一旁的黎慕华就是不高兴的人。冷眼旁观,她的内心却如同一锅热油一样,烹煮着她的内心。
自从前些日子,若水道长的船队返回带来了殷商故地的情形。这府里便是暗地风雷激荡。各色人等都要在那万里之外的荒原之地为自己谋取些好处。
这么多年下来,大家早就都看得很清楚,越是所谓的蛮荒烟瘴之地,越是容易有好处。且不说各地的特产,还有那些矿山,木材。但是就土地而言动辄便是数以千里计算。而且,这些烟瘴蛮荒之地,可以说是一张白纸,随便去涂抹描画,弄好了那是你的成绩,弄得再乱,也不会乱到那里去。也正是因为它的边远蛮荒,也更容易被主公注意到,所谓的简在帝心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李守汉当机立断任命了许还山做总督,只怕这场争夺还会明里暗里的延续下去。可是,虽然朝堂上的争斗暂且停息了,王府之内女人们的争斗却是如火如荼一般。都想效仿李华宇、李华宝、李华宣等人的先例,把自己的儿子派到扶桑故地去,即使不能为儿子继承家业打下基础,也是给儿子和自己挣下了一个安身立命的绝佳去处。
可是,今天李守汉的所作所为,又是嘉勉李华实,又是提拔他的生母阿什米塔的位置,更说什么眼下无事可以回娘家去看看之类的话,难道是要将那块辽阔的土地指派给李华实这个白痴不成?
按照黎慕华内心的想法,什么十州,什么殷商之地,统统都是李华宇的弟弟们将来要掌控的,弟弟们在外面掌握着辽阔的土地,大哥在朝中才能安稳的坐在宝座上。她所说的弟弟,指的却只是她自己生的儿子。
电光火石的思路乱窜,耳中却听得了这样的话。
“梅儿,回头从内账房之中拨出五百万元来,单独列出会计账目。这笔钱以后便是咱们南中的科研基金。华实,你天性喜欢这些,那父王也不拦着你。你便到研究院和大学里去,到工场里去。同那些师傅、先生们在一道,作为咱们家的这笔基金的代表。只要有合适的技术或者理论,你就只管投钱进去。亏了,有你母亲兜底,赚了,你提一份,余下的作为盈余归还基金便是。”
能够得到父帅的认可,而且以后可以随便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如何不令李华实兴奋异常。他虽然沉醉于科技,但是也不是不谙世事的纯呆子,当即便磕头向父王道谢。
“儿子一定好生按照父帅所提出的两参一改三结合,当好这个代表。”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继续下去便是了。那个新铳,便是你落实这个原则的产物。”李守汉先是好好的肯定了李华实的成就,跟着便是又提出了一点要求,也可以说是技术目标。
“你也看过轨道马车,同样的马匹,在轨道上行走和在普通路面上行走,所负载的重量和路程是不同的。那么,可不可以将铳管里也弄上轨道,让弹丸这辆车在同样力度的推动下飞得更远,打得更准呢?”
李守汉开始启发儿子了。(未完待续。)( )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七千万元军费!
一乘小轿沿着通往将军府门外广场的路上行来。十二个轿夫分作三班每行走数百步便换下一班。轿夫们一色的青布裤褂,头上打着包头巾,显得每个人都是那么精干利落。薄底快鞋踩在烧灰路面上,沙沙作响,伴随着小轿有规律起伏颇为协调。五六个家人随侍在小轿的左右,跟着轿夫的脚步小步快跑,为了表示自己的孝道,乘客的晚辈都不曾乘马,步行跟随着轿子。
这是一乘肩舆,粗大结实而又韧性十足的毛竹穿过用山中老藤编织而成的藤椅,肩舆用得有些年头了,微微有些发黄,但是却是光滑润泽异常。恰逢初春,天气还有些寒凉,肩舆的乘客,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一旁随行的子孙将一件小毯子搭盖在他的双腿之上。老者手中的景泰蓝铜手炉大概也是放了什么香料,随着轿夫们的疾行,隐约留下了阵阵幽香。
“自打主公攻取了顺化,这座将军府便有多少年不曾来过了。”肩舆上的老者,正是最早归附李守汉的军官之一,有名的老狐狸胡礼成。岁月荏苒,当年那个已经从壮年迈进老年队伍的百户官,如今已经是垂垂老矣。头上白发稀疏,如果摘了暖帽的话,就会发现,头顶上那根翡翠发簪着实是费了不少姬妾侍女的心思才勉强把剩余不多的白发挽在一起。
“这里是主公的发祥之地,虽然多年不用,依旧是有人打扫管理。不会荒废的。主公也是时刻惦记着跟他一道从这里走出去的老臣们的。”胡元泰,胡礼成的长房长孙,眼下虽然没有完全从叔父手中接过家政大权,却也已经开始执掌家事,今天便是作为胡家的继承人陪同祖父一道前来出席李守汉召集的这次议事。
胡礼成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对胡元泰的话表示满意,“元泰,你记住,人这一辈子。机会可能就只有那么几次,当你觉得机会来了的时候,就一定要把宝全压上去!否则,错过了这一次。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会有下一次。用读书人的话来说,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祖父教训的是。”胡元泰对于祖父的话心悦诚服。如果不是当年胡礼成眼光厉害,将手下的兵马户口在李守汉对何副千户下手之前全数上缴,从而成为了最早的一批从龙之人。接着又以数万银子的货物换回了灵江以南被阮家迫害的万余汉人百姓性命,进一步在李守汉心目中确立了形象,胡家如何有如今的风光体面?
说话间,轿子便被轿夫抬进了广场上的辕门,眼前就是距离将军府的大门不远,胡礼成在藤椅之中用力的蹬了几下踏脚板,轿夫头立刻放慢了脚步:“老爷,可是要慢一些?”
“府门前落轿!”
按照胡礼成眼下的身份,他是最早那批从龙之人当中为数不多的在世之人,算得上是年高德劭的耆岳。李守汉早就下了一道令旨,他们这些人可以直接进入他的府邸。不必在府门下轿下车,不必通传入府。
“祖父,这是为何?主公不是有恩典给您吗?”胡元泰颇为不解。
“主公有恩典那是主公的恩典,念及旧情。但是,咱们却不能逾越了君臣之间的分格。要惜福!”胡礼成特意把最后一句话的音咬得很重,好让胡元泰自己仔细的去品味。
在府门外当值的近卫旅署理旅长,人送外号“活阎王”的贺林,见胡礼成到了,急忙抢步上前见礼。他与胡元泰倒是老相识。两个人见面客套了几句,胡元泰打趣他:“老贺,如今莫旅长早就高升了,你这署理的帽子什么时候该去掉了?”
“诶!什么时候实授。什么时候回任本职,去当我的参谋长,那都是主公的乾纲独断,咱们做部下的只管执行就是了。雷霆雨露都是恩典。”两个人打了几句哈哈,贺林附在胡元泰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主公昨日心情不爽。小心些。”
到底是什么情形让李守汉如此震怒?看着广场周围来来往往紧张忙碌的人们,胡元泰脑子里倒海翻江般的分析起来。
难道是北上的勤王兵马动员征集的不顺利?不会啊!胡元泰当即否决了这个疑问,他陪着祖父一路从广州到顺化,又从顺化到河静,沿途数千里走了过来,各处村镇城池都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动员。
新组建的各镇兵马从原驻地集结,接受领取配发的火炮、马匹、车辆,在原有建制上增加的各个分队正在与原有的各个混成旅进行磨合熟悉。各镇如此,那些新由警备旅升级为混成旅的部队同样如此。
各个混成旅、警备旅将从甲长以上的骨干一直到营官、标统一级的军官抽出一套,交由兵司管理。他们会和讲武堂的毕业生们一道,同各处的壮丁队汇合之后,重新编组成为新的警备部队。一旦前方战事有需要,这些警备部队会迅速开赴前方。或是成为主力部队战损后的补充兵员,或是担任次要方向的警戒和作战任务。几次战事经历下来,这些新的部队也会变成一支铁打的队伍。
想想来路上看到的那一条条由各处村庄流淌出来的由壮丁组成的小溪,渐渐的汇聚到各个城池,变成一条条河流,然后汇入各府各道的驻地,变成一条奔腾咆哮的大江大河。如此有效率的动员方式,胡元泰也是自负读书万卷之人,却是翻遍了典籍兵书也不曾遇到过的事情。
莫非是军饷?想到了此处,不由得胡元泰内心猛地向下一沉。他也从在行辕办事的几位叔叔往来书信当中得知,主公这次北上军费浩大。预算已经达到了总计七千万银元!而且,这还只是预计的费用,能否满足此次平定中原的需要,也是个未知之数。
但是,胡元泰脑子里又突然冒出了祖父刚才的教诲,机会只有那么几次,抓住了就可以飞黄腾达,抓不住,就不知道要等多久。想到了这里,他暗自咬了咬牙。只要能让胡家能够继续成为主公心目当中的嫡系亲近之人,便是将家产全数报效了,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平定了中原的流贼,剿灭了辽东的叛匪。这天下就是咱们主公一手扶植的。到那个时候,主公想不当皇帝,只怕老天都不答应!”
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阵,胡元泰伺候着祖父来到将军府的议事厅内。
这里已经坐满了人。
人虽然多,但是各自却也颇有章法的坐着。文官按照部门地域。武官按照兵种建制系统各自落座,倒也是颇为整齐有序。只是留着前排的几个接近李守汉但是又不在他身边的位置,给胡礼成这样的耆岳元老的。
刚刚落座,还不曾来得及同众人打招呼,承启官便在门口一声高呼,“主公出来了!”
“轰隆”一声,议事厅内的人们各自起身肃立,等候着李守汉的到来。
“参见主公!”随着李守汉在几位重臣的簇拥下出现在门口,议事厅内的人们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老胡,不是说过了。你这么大的岁数,就不要跪了。”伸手将胡礼成这个现场岁数最大的人搀扶起来,李守汉口中还申斥了胡元泰几句。“你祖父这般年纪了,你还让他跪倒,有个闪失,该当如何?”
胡礼成连连口称不敢,双方各自客套了几句,众人在李守汉的示意之下各自落座。
“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关我南粤军前途,有关于我南中两广福建台湾吕宋的数千万百姓命运的一件事。要和大家商议一下,拿个章程出来。”
听李守汉这般郑重其事的说法,不由在场所有人都为之精神一振,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听。
“各位都知道。我南中上下,如今在忙的最大一件事就是准备北上中原荡平流寇,之后执戈北上,扫荡辽东叛匪。还天下百姓一个清平世界。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为此,本王这些日子一直在和户司的安天虹安大人,官银号的刘俊林刘主事还有兵司、参谋部的一大群人一道仔细推敲计算。要花费多少军饷,这些军饷如何筹措。”
众人听到此,心中有些惶惑,七千万元的军费之事,他们也都有所耳闻,如何又在这里提出来。
“安大人,你主管户司,便来给大家讲讲这些钱要花在何处。”
头发也是银丝多过了黑发的安天虹,从护书之中取出了一张纸,清清嗓子,开始给众人讲说。
“数目庞杂,我就不一一的跟各位赘述了。拣出几个数字来请各位听听。”安天虹掏出玳瑁架子的老花眼镜架在鼻梁上,开始给在场众人报账。
“我南粤军之中火铳兵最多。便以一个火铳兵为例,一支火铳一元七角的成本,含各种配件、保养油脂,作价四元。一身军服,裤褂、头巾、软帽、绑腿,成本八角,作价一元贰角。一顶铁盔,一件胸甲,成本三元,作价七元。牛皮铜扣腰带、子药盒子,牛皮背包,鞋子,成本二元,作价五元。救命包一个,成本五角,作价一元。另有被褥、碗筷等杂物,作价一元。随身携带的火药、弹丸等物,统一作价三元。合计下来,一个火铳兵身上的武器、衣物鞋袜背包被褥碗筷救命药物等项作价二十二元贰角银元。这还只是装备,不曾算过每月的军饷、伙食费用。”
装备齐全的一个士兵就要花费这么多的银子,这数目当真是让在场的人们有些惊愕了。所谓的成本与作价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厂家生产的成本再加上利润、税收等等之后,就是作价数目了。
“我们要将几十万人马的军队运到中原去,沿途的运费,给养,将士们的鞋袜,战马、驮马、挽马的草料,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钱的。”
“还有,如今中原残破,粮草给养便是你拿着银子也未必有地方买去。咱们的兵又是个个都吃惯了养刁了嘴的,这如何能够忍得了?”
说得这里,室内顿时爆发出一阵轻笑。拜铁质农具和原始农药各种肥料的一起发力,南粤军各地粮食连年丰收,粮食多了,自然豢养的鸡鸭鹅狗猪羊等牲畜便多了,再加上又是毗邻大海,各种鱼类更是不要钱的供应。你让那些在家里都吃的嘴角油光光的士兵们上战场时。却肚子里没有油水,这到哪里也是说不过去的。
可是,要满足这几十万人的给养消耗,就要大举运输北上。
“来来来。老胡,这就说到你们家和老李家了。你们两家合开的顺风行,主公要征调船只,用来运兵运粮。放心,给你运费的!”
“主公只要是要用。便是让咱老胡上阵都没关系!我在几处船厂定了大小三十几条海船,全都可以拿出来供给大军!”这个时候不赶紧表态,更待何时?
这样算下来,这七千万的军费当真是都有出处。不过,也有那有心人开始默默的盘算,既然主公征调胡家和李家合伙开设的顺风行船只给运费,采购各种军需物资都有作价一说,那么采购各种肉食草料,征购马匹等物,想来也是要大把花钱的。这分明就是咱们大伙的发财机会到了啊!
物资消耗。沿途各个州县的城池重新修建,道路桥梁的改造,被战火和灾荒蹂躏的奄奄一息的百姓的救济,那一样不都是要堆山填海的银子花出去?
人们已经开始筹划如何在这场战事当中狠狠的分上一杯羹了。“内地灾荒战乱多年,相比于南中,想来人工要便宜不少,估计一天三顿饭,每月再发几斗粮食就能雇佣到人手了!”有人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才能够将人工成本降到最低。
李守汉却不管这些眼前的富士康老板们心中各种龌龊的想法,听完了安天虹报完了这庞大的军费开销预算,却是将脸色一变。
“这么大的一笔开销。自然不能是全数由南中掏。那样,岂不是将南中父老的血汗钱浪掷了?为此,本王行文朝廷,要求内阁将上海、登莱、安庆、天津、广州等处税关先行移交给我南粤军管理。就关税收入来补充我南粤军的军费开支。这,也算是效仿国朝先例了。”
李守汉所说的国朝先例,便是自万历年间开始的所谓三大征和辽东战事军费。
时人茅瑞征有《万历三大征考》附东夷考略,瞿九思有《万历武功录》十四卷。《明史》载:“宁夏用兵,费帑金二百余万。其冬,朝鲜用兵。首尾八年,费帑金七百余万。二十七年,播州用兵,又费帑金二三百万。三大征踵接,国用大匮”。又卷百二十三《王德完传》:“近岁宁夏用兵,费百八十余万;朝鲜之役,七百八十余万;播州之役,二百余万”。据此可以粗略统计出这八年间国家的军事开支高达一千一百六十余万两白银。
三次战役虽取得胜利,但也使明朝的人力物力遭受巨大损失。清朝官方的《明史》载:“二十年,宁夏用兵,费帑金二百余万。其冬,朝鲜用兵,首尾八年,费帑金八百八十三万五千两,实用本色米数十万斛。二十七年,播州用兵,又费帑金二三百万。三大征踵接,国用大匮。”
三大征明军虽均获胜,但军费消耗甚巨,对于明廷的财政造成重大负担。但实际上明廷自万历年间开始仅对后金的战事,耗费就高达六千余万两,远超三大征。而三大征实际军费则由内帑和太仓库银足额拨发,三大征结束后,内帑和太仓库仍有存银,远未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而所谓的内帑银子,那可是万历皇帝背了几百年的骂名命太监到各地当矿监开征矿税一点一滴的积累得来的。和眼下崇祯同学的内库里用于宫廷开支和练兵支出的海关关税银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要求朝廷将上述海关的管理权暂时交付给南粤军的公文,无疑于往茅坑里丢了一颗马尾手榴弹,让整个朝廷都炸了窝。民粪满天不说,各种苍蝇蛆虫都爬了出来齐声叫唤。
“李某究竟是我大明官员还是藩镇?”
“若是依了李某此事,臣唯恐唐僖宗引李克用平定黄巢故事重现!”
将李守汉比作沙陀的李克用,将眼前的形势、李自成和唐末的黄巢相提并论,这份用心,可谓是无比险恶。没有哪个皇帝愿意自己成为那个倒霉蛋的。
果然,这个说法打动了崇祯内心最隐秘最黑暗的一个想法,要知道,他可是极为担心这个李守汉会成为大明朝的曹操的!就算不是曹操,周文王也不行,周文王的儿子姬发可是把朝歌给拿下来了!
于是,对于李守汉要求将海关关税垫付南粤军军费的题本,朝廷采取了另外一个答复方式。
一个包装的十分完美的锦盒当中,稳稳的躺着七十张制作精美的面额为一百万南中银元的崇祯宝钞。
除了这七千万元的崇祯宝钞之外,更有一道圣旨颁发给梁国公李守汉,令其节制左良玉全军,并为左良玉所部兵马提供粮草军饷。
“所有花费,便从该员七千万军费当中列支。”(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 城池已陷休回顾,更抱佳人舞几回
马德里,虽然已经过了五月份的圣伊西德罗斗牛节,但是城市东部的马德里斗牛场却仍旧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今天恰逢周末,这座古罗马剧场、外墙为鲜艳的红色,仿佛在呼应斗牛士的红披风的圆形建筑,被三万多观众填充的满坑满谷。
坐在包厢里的西班牙皇帝腓力四世,饶有兴趣的同身旁座椅上一身新制的丝绸长裙的情妇坎德尔女伯爵讨论着今天出场的几位斗牛士的风采。
一头漂亮的棕色头发,用一支别致的绿宝石发簪巧妙的盘在头顶上,蓝得和地中海一样的一对眸子,闪动着迷人的光芒,几乎让腓力四世有打算淹死在这片海里的**。
这个刚刚被皇帝陛下册封为坎德尔女伯爵的情妇,拥有着如同丝绸一样光滑的皮肤,和维纳斯般诱人的身材,与她迷人的外表相匹配的,正是她优雅的风度仪容。不过,也只有皇帝陛下知道,在自己的卧室和别墅里,这个坎德尔伯爵是如何的狂野,让他每每欲罢不能。
女伯爵很是优雅的放下手中用黄金装饰的单筒望远镜,让身旁的侍女稍稍调整一下丝绸阳伞的角度,防止伊比利亚半岛夏日的阳光将她的皮肤灼伤。
端起了桌上那圣瓷制成的小茶杯,微启朱唇的品了一口杯子里淡黄色的茶水。
“这是巴斯滕阁下送给朕的上好茶具和茶叶,据说在遥远的东方。这种茶叶也只有他们的皇帝才有机会品尝到。比起那些商人运来的红茶味道、色泽、香气都强多了。”嘴里为自己的情妇吹嘘着范巴斯滕先生运来的茶叶和精美茶具,眼睛盯着情妇品茶时的那丰满的嘴唇,腓力四世的脑子里却想到了这张可爱性感的嘴里含着别的东西时的情景。
“茶是好茶,就是太贵了些。这样一壶茶,能够让一个普通的马德里市民家庭破产了。”女伯爵用一种娇嗔的语气同自己的男人发着嗲。
“诶!这东西朕又不是让每一个市民都能喝得到的,再说,如果是任何一个马德里人都能喝到的东西,朕又怎么会在这里拿出来献给你呢?甜心?”
“唉!只可惜茶叶太过于珍贵了,喝惯了这个茶,只怕再也喝不下去别的茶了。”
“如果坎德尔伯爵殿下觉得好的话。那么。您以后每年喝的绿茶,还有衣服料子,都由我的公司向您提供。”
被西班牙帝国皇帝腓力四世邀请到自己的包厢里一同观看斗牛表演的尼德兰贵族,我们的老朋友范巴斯滕先生。很是有贵族风度的朝女伯爵行礼保证。
在被太阳照射到的位置上被晒得昏昏沉沉的观众。那些拿不出太多金币购买好位置的普通马德里人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声。他们心目之中的英雄,一个伟大的斗牛士在众星捧月般的簇拥下,出场了。
两位前导一律十六世纪装束。骑着马首先上场。他们径直向主席就座看台跑去,请求他赐给牛栏的钥匙。此时全场异常安静,观众静待这神圣又庄严的场面。尔后,乐队奏起了嘹亮的斗牛士进行曲,乐曲声中三位斗牛士各自率自己的一班人马分三列同时上场。绸制的斗牛士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十分耀眼。他们摆着特有的姿势绕场一周,随后来到主席台面前向他鞠躬致意。
第一位出场的斗牛士,在他的一套助手班子,包括三个花镖手和两个骑马的长矛手簇拥之下昂首挺胸的出现在了斗牛场之中。迎接他的,是人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贵妇小姐们尖利而兴奋的叫声,无数的鲜花被抛掷到场地之中。
而腓力四世的注意力不在这个用一柄利剑为自己赢得过三次双耳奖励的杰出斗牛士身上,他的目光努力的朝着站在这个斗牛士身旁的另一个斗牛士身上望去,希望能够将她看得更加清楚些。
没错,这个斗牛士是个女性。
头上戴着代表着主斗牛士身份的头饰,手中拿着红黄两面两种颜色的斗牛红布,一身红色斗牛士制服将斗牛士的身材勾勒的异常清晰惹火。
一只小手从腓力四世眼前掠过,递给他一具单筒望远镜,“陛下,用这个看得清楚些。”
果然很清楚,借助着坎德尔女伯爵的望远镜,皇帝陛下将女斗牛士助手手中的那全套的斗牛工具:一把长矛、六支花标、四把不同的利剑以及一把匕首都看得清清楚楚,至于说别的,我相信皇帝陛下是出于对斗牛士的身体状况、竞技状态的关心才去仔细观察的!
当被斗牛士的助手用长矛和花标刺激的愤怒异常的公牛,咆哮着冲向主斗牛士的时候,在场的观众尽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精彩时刻的到来。
那头公牛早已被花标、利剑和红布引逗的暴怒异常,更被主斗牛士为了显示功力的而做出的一连串引逗及闪躲动作,胸部闪躲、(让牛冲向直线冲向自身时,腿一侧滑,牛贴身冲过)“贝罗尼卡”(即是以红布甩向牛的面部,以激怒引逗公牛。贝罗尼卡原是耶稣受难时为其拂面的圣女之名,因其动作的相似性,所以命名。)还有斗牛士原地不动,引逗着牛围着其身体打转的环体闪躲等等,诸多花样繁多的动作将怒火提升到了最高值,它四蹄蹬开,鼻孔里呼呼的喘着粗气朝着那主斗牛士扑去。
那斗牛士为了显示出自己的一身本事,没有利用这公牛猛扑过来的契机,有利于准备,瞄准和判断的机会,而是采取了牛动人也动的战术。
这在斗牛的技术动作之中是最难把握和最高境界的刺杀动作。斗牛士冲向牛,同时公牛也从一定距离冲向人。斗牛士在运动中判断运动中的牛的部位并准确下手,这是极其复杂和难掌握的,但如果运用得好,则牛的死亡时间最短,漂亮的甚至可能应声倒地。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斗牛场上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喝彩声。
那头公牛,被斗牛士一剑刺中心脏,当场倒地死亡。
在场的观众们为之疯狂了。当主席台上的主席宣布给予斗牛士单耳奖励之后,无数的白色手帕被观众挥舞着,整个斗牛场如同飞舞着无数的白色蝴蝶。那些贵妇和小姐们尖叫着要求主席再次奖励斗牛士。于是。第二只牛耳的奖励被颁发下来。
在场的人们又一次的沸腾了。
接着。便是女斗牛士上场了。
也许是刚刚的斗牛太过于精彩,让人们的肾上腺素和荷尔蒙都得到了充分的分泌,让在场观看斗牛的人们望着场地里那一身蜜色皮肤的女斗牛士不停的发出尖利的口哨声,很多青年狂热的将鲜花丢进场地里。
而那些淑女贵妇们则是用洒了香水的折扇遮挡住眼睛。似乎是不太忍心看着这女人和雄壮的公牛之间的血腥搏斗。
高踞在包厢里的腓力四世。也是不能免俗的将一捧鲜花丢到了斗牛场中。顺手一把揽过来坎德尔伯爵,将自己肥厚的嘴唇极其粗暴狂野的印在了女伯爵的樱唇上,而女伯爵也是毫不示弱。用自己的三寸丁香热烈回应,两个人立刻在那里没完没了的热吻起来。
眼睛的余光之中,腓力四世看到了巴斯滕等人很是识趣的悄悄离开包厢,到外面去品尝烟草的味道。两个宫廷侍卫在包厢外面将红丝绒帷幕拉上,将包厢变成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空间。
腓力四世便在这三万多臣民面前,对着自己的情妇上下其手,将手伸进了坎德尔伯爵的丝绸长裙中,悉悉索索的丝绸手感的给了他无比光滑的感觉。这触感和坎德尔伯爵皮肤带给他的感觉是如此的相近。肾上腺素的分泌可是不管是西班牙帝国的皇帝还是斗牛场门口卖水果的小贩,急切间腓力四世竟然找不到了坎德尔伯爵的衬裤带子在那里。
娇嗔的啐了一口,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的坎德尔伯爵,自己伸出手到长裙的裙内,去解那衬裤的带子。
眼看着一场在数万人面前的人肉相搏大戏就要上演。(停!停!起点的责任编辑们满头大汗的跑来,这里毕竟不是某榴和某中色,这种情节还是请大家自己脑补吧!)
两个宫廷侍卫如同门神一样站在包厢门口,满脸的忠孝仁义,耳朵却支楞起来,准备好好的过过耳瘾。这坎德尔伯爵的**声,可是比歌剧院的那些女歌手还要动听得多了。
但是,这场被西班牙帝国皇帝和宫廷侍卫都喜闻乐见的活动,被一个极为不长眼的家伙给粗暴的打断了。
“西班牙帝国皇帝陛下的得力助手,他的首相加斯帕尔?德?古兹曼阁下到!”
西班牙帝国的首相加斯帕尔?德?古兹曼,撩着自己的长袍,急匆匆的从台阶上奔跑而来。
“阁下,您现在不能进去。陛下正在里面。”
两个侍卫一面尽忠职守的拦住首相古兹曼的去路,一面为包厢里的腓力四世和坎德尔伯爵整齐时间做缓冲,总不能让古兹曼阁下看到皇帝陛下和伯爵殿下正在数万臣民面前彼此坦诚相待做着深入浅出热烈的交流吧?
“那就请尽快为我通报,我这里有关乎西班牙帝国国运的紧急事务要向陛下禀告!”
古兹曼首相也从斗牛场上传来那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中隐约听到包厢内那与外面的群众性体育运动截然不同的声音,深知其中内幕的他也知道自己冒然闯进去的尴尬局面。
“请首相阁下进来!”
从包厢里传来了令人**的声音,却是坎德尔伯爵代替皇帝陛下召唤的。
“陛下!我有葡萄牙叛逆的重要军情要向您报告!”
偷眼看了一眼坎德尔伯爵脸上还不曾完全消退的红晕,古兹曼首相立刻收拢心神一本正经的向腓力四世汇报眼前火烧眉毛的事情。
腓力四世对于这样的消息很是不以为然,“不就是布拉干萨的那个若昂吗?前几天刚被咱们的大军给修理了一次。一个公爵都当不好的蠢货也想着当国王?要不是该死的法国,伟大的西班牙早就把这帮葡萄牙的杂碎碾成粉末了!”
被搅扰了好事的皇帝陛下满肚子的怒火,一肚子邪火都准备发在若昂四世身上。
“不!英明的陛下,不是布拉干萨公爵,而是一群自称是葡萄牙复**的家伙。”古兹曼首相低声的更正着皇帝陛下的误区。
“就是那帮自以为跟塞里斯人贸易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丑吗?前年他们不是来过一次吗?找了一帮东印度群岛上的土著号称什么复**,结果一交战就被打的稀里哗啦了。怎么了?难道他们又来找死了吗?”
被激怒到了极点的西班牙帝国皇帝陛下不怒反笑,脸上满是可怖的笑容。
“不!”首相有些为难的纠正着皇帝,“虽然还是那支复**的旗号,但是旗帜下的人已经不一样了!明显比以往厉害多了。他们是乘坐着塞里斯人的军舰来的,里面有不少塞里斯人。还有更多身材矮小作战悍勇长得极像塞里斯人的黄种人。据说他们来自于黄金之国。”
听了直布罗陀陷落的消息,腓力四世皇帝脸上的轻蔑狂妄被丢到了美洲大陆,取代的则是凝重。此时的欧洲大陆,能够随随便便动员起几千常备军的国度都可以算是强国了。何况这支力量远不止几千人的复**是自己的敌人?
“他们在攻克了直布罗陀之后。又分兵出击。攻克了两座忠于帝国的葡萄牙城市。将城市劫掠一空。据目击者说,就连那群该死的土耳其异教徒都不会那么绝情,将整个城市里能够搬运走的物品和可以利用的物资全部运走。包括整个城市之中的青壮年,只留下了老弱病残!”
“谁干的?!”
“都是那些身材矮小的复**战士。他们是自称来自日出之国的武士。”
倭国志愿兵的恶名从这一次出击开始,便扬名于欧洲大陆。
到了后来,拜索亚上校带领着新招募的志愿兵加入欧洲乱战之后,这群矮子更是恶名昭著。
为了合纵连横,冈萨雷斯不知道听了哪个家伙给他出的缺德主意,命令拜索亚将一半的雇佣兵转给了奥斯曼土耳其皇帝,这五千矮子,被土耳其皇帝很是不屑的丢进了巴尔干山区。打算让那些矫健凶狠的山民把这群矮子变成炮灰。
但是,令皇帝听了之后差点从妃子身上掉下来的消息一个个传来。一座座建立在山巅上的城堡被这些矮子们攻克,攻克之后便是血腥的屠城活动。
屠戮掠杀之惨,连素来在欧洲人口中以野蛮著称的奥斯曼帝国皇帝都看不下去了。他向这群矮子雇佣兵的首领下诏询问。却得到了令他啼笑皆非的回答。
“我们虽然受雇于您,但是我们的军饷您却没有发给我们过。我们的军饷是另外的雇主发放,斩首数量和我们的收入有着直接关系。”
因为奥斯曼帝国只负责这些雇佣兵的给养弹药和抚恤,其余的一概不管,所以,当倭国雇佣兵的统领丢给奥斯曼皇帝这样一番话之后,伟大的奥斯曼皇帝顿时哑口无言,只得任凭着这群矮子在巴尔干山区杀得尸山血海。
不过,屠杀的效果也是很明显的。
往常凭借一座山顶城堡可以阻挡奥斯曼帝国数万大军的形势一去不复返。在这群矮子带来的大炮攻击下,一座座山民贵族的堡垒变成了用尸骨垒砌而成的骷髅山。
攻破城堡之后,城内的军民一律成为俘虏,按照矮子们所宣传的,奉有皇帝陛下旨意,必须杀掉一半的俘虏说法,那些有手艺的人,拥有数学、物理、化学知识和绘画技艺的人被从俘虏之中挑选出来,享受不在这一半之中的待遇。
很不幸,那些佩戴着十字架的宗教人士,则是在这些必须杀掉的一半人员当中。除非,他们能够拿出和自己身体重量相当的财物,作为巴尔干地区的战后重建捐款。
很快,便有那为这种屠杀效果吓破了胆的领主或是亲自到雇佣兵军营,或是派遣使者到伊斯坦布尔皇帝陛下驾前,宣布自己是皇帝陛下最忠诚的臣子和奴婢,并且立刻放弃了十字架的信仰,改成与奥斯曼帝国同样的信仰!
所以,今天在直布罗陀,倭国雇佣兵的表演只是一个序幕,真正的大戏还在后头。
腓力四世耳朵听着古兹曼首相喋喋不休的讲述着直布罗陀的情况,眼睛却不断的在坎德尔女伯爵那曼妙的身材上、斗牛场中女斗牛士与咆哮的公牛之间的搏斗之中往来。
这一幕尽数被古兹曼首相收入眼底,却也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西班牙正在跟其他国家掐架,皇帝巡视斗牛场有一种宣扬尚武精神的意思在里面。当然,到底是宣扬尚武精神还是为了玩乐就不知道了。比如承德的避暑山庄到底是用来玩乐的呢还是用来促进民族团结的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城池已陷休回顾,更抱佳人舞几回 续
“不就是自以为跟塞里斯人贸易了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丑吗?前年他们不是来过一次吗?找了一帮东印度群岛上的土著矮子号称什么复**,结果一交战就被打的稀里哗啦了。如今,难道他们换了一批矮子又来找死了吗?”
腓力四世皇帝当着新上手的情妇面前自然要保持一些皇帝的威仪和男人的风度,如果被区区的一群跳梁小丑便吓得面无人色,岂不是有失皇帝的身份?
“陛下!这帮子葡萄牙叛逆已经是非同于当年了!”
还没等相说完,皇帝直接崩了起来,就揪着相的脖领子喝问:“你确定说的不是梦话?”相点点头,“我以我祖先的名字起誓,直布罗陀要塞和忠于帝国的葡萄牙沿海两座城市失守了。”皇帝松开相,怒吼道:“这简直是疯了!冈萨雷斯那个小丑怎么可能攻克直布罗陀要塞和帝国的两座城市?一定有什么不对头,你立刻去调查,快去。。。”
“陛下,不用调查了。我们的总督已经有报告来了。”
古兹曼相脸上的皱纹里满是苦涩。
西班牙的总督们传来了一个很坏消息,冈萨雷斯从遥远的东方带来了一支庞大的远征军,据说有十万人。当然,这种事情通常要对折再对折,只有真正到了战场上才容易看清到底多少人,不过就算只有十分之一,那也是相当恐怖的数字。而且人数虽然不确定,但是那庞大的舰队是绝对错不了的。
“根据忠于帝国的葡萄牙贵族的密报,这支军队投入直布罗陀战场的军队号称有大军两万,经过多方仔细勘测,他们一共有四千多人,分乘赛里斯人的6艘运兵船过来的。塞里斯人一共派出了12艘军舰为他们护航。另外还有12艘补给舰跟随。”
知道这些之后,皇帝不禁感觉一阵胆寒,这次。恐怕有大麻烦了。
但是,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
看到了腓力四世皇帝那青筋暴起的脸庞。周围的人们都有些恐惧了,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即将要爆出什么,也许是意大利半岛上火山爆一样的威势,也许是海神波塞冬舞动他锋利的三叉戟掀起滔天的洪水。
就算是相古兹曼阁下,脸上也不禁有汗水出来。他想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陛下,还有一件事,冈萨雷斯对帝国动了卑鄙无耻的偷袭,攻克了直布罗陀要塞和葡萄牙的两座海岸城市之时。为了掩盖他的怯懦与无耻,他召集了一群葡萄牙的农民和兵痞无赖,以葡萄牙复**的名义,召开了所谓的葡萄牙复国会议,宣布成为葡萄牙王国的唯一合法主人。就在会议上,他们布了这份文告,并且,这份文告已经被传播到了整个葡萄牙。”
“把他们的文告拿来给我!”
一张巨大的纸卷上写满了拉丁文,站在门口的宫廷侍卫受命高声朗读起这篇被欧洲王室不断诅咒的文字来。
“葡萄牙复国会议及葡萄牙全体国民一致通过的宣言。”
“在有关人类事务的展过程中,当一个民族必须解除其和另一个民族之间的政治联系。并在世界各国之间依照自然法则和自然神明,取得**和平等的地位时,出於对人类公意的尊重。必须宣布他们不得不**的原因。”
“我们认为下面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上帝创造了人,并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为此虽然人类犯了大错,上帝也只是将人类逐出乐园,给了人类改正的机会。然而,总是有邪恶之物妄图侵犯这些权利,乐园之前是撒旦,乐园之后,则是数不清的蛮夷和暴君。为了捍卫上帝赋予我们的权利。我们同野蛮的蛮族战斗过,我们同海浪战斗过。我们还同富有四海兵力强大的苏丹暴君战斗过。葡萄牙每一个村庄,每一个城市。每一个家庭,都有为此付出生命的战士,就算是罗马的教皇,也不敢否认我们的勇敢和信仰。但是,我们曾经为了光大上帝的使命,放弃了我们的**,我们将我们的幸福和希望,委托给了西班牙。对于我们这些上帝的子民来说,如果西班牙能够让我们享受上帝赋予的权利,这并没有什么。可是葡萄牙的隐忍退让,换来的是一再损人利己和强取豪夺的历史,所有这些暴行的直接目的,就是想在西班牙控制区建立一种绝对的暴政。虽然他们一直自称维护上帝,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与撒旦并无两样。葡萄牙以前不介意为上帝流干鲜血,今天也不会介意。为了证明所言属实,葡萄牙复**现把下列事实向公正的世界宣布。”
“他拒绝做任何对公众利益最有益、最必要的事情。他禁止他的总督们做急需和至关重要的事情,要不就把这些事情搁置起来暂等待他的同意;一旦这些事情被搁置起来,他就完全置之不理。现在的西班牙和葡萄牙险象环生,外有侵略之患,内有动乱之忧。但他却竭力抑制各地增加人囗,为此,他让加泰罗尼亚人承担军费开支,减少了自己的支出;行纸币,用废纸来掠夺人民手中的真金白银;削弱贵族的权利,来满足自己的穷奢极欲。”
“他控制了贵族和官员们的任期、薪金数额和支付,从而让贵族和官员们完全从属于他个人的意志。他建立多种新的衙门,派遣蝗虫般多的官员,骚扰我们人民,并蚕食民脂民膏。同时还打着抵抗瑞典和法国侵略、维护欧洲秩序的旗号为名,行搜刮之实。”
“为了更好的搜刮民脂民膏,在我们这里驻扎大批武装部队;用假审讯来包庇他们,使那些杀害我们葡萄牙军民的谋杀者逍遥法外;切断我们同世界各地的贸易;未经我们同意便向我们强行徵税;在许多案件中剥夺我们应有的权益;编造罪名把我们流放到海外;取消联合之前对我们的各种承诺,废除我们那些少的可怜的宝贵权利,并且从根本上改变了之前的西班牙葡萄牙联合形式;中止我们自己的王室传承,宣称他们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有权统治我们和成为我们的君主。他宣布我们已不在他的奴役之下。并向强迫我们到东方去当炮灰。他在我们的海域大肆掠夺,蹂躏我们的海岸,焚烧我们的市镇。残害我们人民的生命。此时他正在运送大批我们的人民去充当炮灰被法国瑞典屠杀,这种勾当早就开始。其残酷卑劣甚至在最野蛮的时代也难出其右。他完全不配做一个文明国家的君主。他强迫在公海被他俘虏的我们同胞充军,反对自己的国家,成为残杀自己朋友和亲人的创子手,或是死於自己朋友和亲人的手下。”
“他在我们中间煽动内乱,在海外的殖民地制造流血事件,并且竭力挑唆那些殖民地的土著人来杀掠我们海外的居民。众所周知,殖民地的土著人的作战方式是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格杀勿论。”
“在这些压迫的每一阶段中。我们都曾用最谦卑的言辞请求救济,但我们一再的请愿求所得到的答覆却是一再的伤害。这样,一个君主,在其品行格已打上了可以看作是暴君行为的烙印时,便不配做葡萄牙人民的统治者。”
“我们不是没有顾念我们西班牙的弟兄。我们一再警告过他们。我们也提醒过他们,我们葡萄牙人民的生活状况。我们曾经呼唤他们天生的正义感和侠肝义胆,我们恳切陈词,请他们念在同文同种的份上,弃绝这些必然会破坏我们彼此关系和往来的无理掠夺。对於这种来自正义和基于血缘的呼声,他们却也同样置若罔闻。迫不得已。我们不得不宣布和他们分离。我们会以对待其他民族一样的态度对待他们:战时是仇敌,平时是朋友。”
“因此,我们。集合在葡萄牙复国会议下的所有葡萄牙人民的代表,为我们各项正当意图,吁请全世界最崇高的正义:以葡萄牙全体善良人民的名义并经他们授权,我们极为庄严地宣布,这些联合一致的葡萄牙人民从此成为、而且是名正言顺地成为一个**的王国;它们解除效忠西班牙王室的一切义务,它们和西班牙王国之间的一切政治关系从此全部断绝,而且必须断绝;作为**的国家,它们完全有权宣战、媾和、结盟、通商和采取**国家理应采取和处理的一切行动和事宜。为了强化这篇宣言,我们怀着深信神明保佑的信念。谨以我们的生命、财富和神圣的荣誉,相互保证。共同宣誓。”
不能不说,这份文告宣言写的极为有利。特别是指出了西班牙对于葡萄牙的掠夺。在这种双元帝国体制之中,可以同一个君主来统治,对外采用一致的外交政策,相同的关税同盟,共同拥有同一只军队,但是在对内的其他事务,则采取分别自治。不过,西班牙与葡萄牙组成的伊比利亚联盟,虽然也是属于这种二元君主国,但是却犯了一个大忌讳,那就是将在葡萄牙收取的税金用于支付西班牙的军费开支。
更为阴险的是,冈萨雷斯的这份文告之中,将自己旗帜鲜明的站到了眼下正在与西班牙作战的法国、瑞典等国家的阵营当中,并且煽动加泰罗尼亚人起来为自己的权利而斗争!
就连被贵妇们私下里贬斥为只是靠着脸蛋和身材才混了一个伯爵头衔的坎德尔伯爵,都从这份文告之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对西班牙的敌人抛出橄榄枝,在西班牙帝国内部煽动新的叛乱,打算利用这样的手段来给自己争取时间和盟友,手段果然毒辣!
“若我是冈萨雷斯,我便从那些劫掠来的战利品当中拿出些钱财来与加泰罗尼亚人,鼓动他们起来作乱,那些加泰罗尼亚人也是对皇帝陛下在他们聚居区征收税赋不满了。背后又有法国佬在煽风点火,如今葡萄牙又有这么一个匪徒作乱,他们岂能不见缝插针?”坎德尔伯爵优雅的摇动着手中的羽毛纱扇,努力将脸上的红晕尽快的褪去。倒是不知道何时从外面溜进来的巴斯滕先生,脸上一副**的笑意,将隐约可以看到淡黄色茶水的圣瓷茶杯递给了女伯爵。一杯半温的茶水下肚,女伯爵觉得被皇帝撩拨起来的欲火消退了些。
从侍卫手中接过了那份文告抄件,先不看内容。腓力四世皇帝倒是对这纸张很有兴趣,洁白平整。而且幅面宽大,摸上去颇为光滑,正面和背面的差距不大。比起粗糙干黄的西班牙自己制造的纸张强了不少。
皇帝看了一遍,边看边点头,最后居然笑了出来。皇帝搂着女伯爵,然后把这份**宣言重新递给相,满不在乎的说:“不错,这份**宣言文采还行。居然能把我骂的开怀大笑。不过他要是愿意白日做梦,就继续做梦去吧,我可没独裁到管别人做什么梦。”
不过慌乱过后,皇帝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冈萨雷斯背后,肯定有强大的势力支持。不然,葡萄牙贵族手里有几斤几两,能不能够从他们手中弄出钱来,恐怕他自己比葡萄牙的贵族更清楚。至于海外的那些野蛮人和冒险家之类的,更不可能干出这么大的事情。欧洲这面英法跟自己还没有彻底翻脸,虽然桌子底下大家的小动作都是不断。但是面上还是笑嘻嘻的。荷兰算是合作,奥地利正对抗奥斯曼呢。至于奥斯曼,要说奥斯曼的6军击败了西班牙的6军这好说。可是攻克直布罗陀。。。开什么玩笑,奥斯曼的海军都阳痿多少年了,连海盗都只敢抢身份纯正的老百姓。到底谁呢?
最要命的一点是,如今这支该死的葡萄牙复**控制了直布罗陀,完全可以用要塞上的大炮和他们自己的军舰封锁了这一条狭窄的水道。西班牙帝国的海军就将无法自由进出地中海,停泊在各处港口锚地的海军就会被分割成为两部,而面对着奥斯曼帝国的那部分海军势必处于劣势。如果复**这群该死的家伙再在帝国海军背后和那群异教徒一起对帝国海军下手,那么,帝国海军就将处于万劫不复的状态!
不!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生!
当晚。范巴斯滕先生代表东印度公司和他个人名下企业签署了与西班牙帝国的贸易协定,协议规定。巴斯滕先生及其所属、所代表的企业向帝**队提供粮食、布匹、武器、盔甲、火铳、火炮、弹药、酒类、医疗用品等物资,帝**队以黄金和白银货币作为货款支付。为确保双方贸易往来。在战事存在期间,帝**队对往来于各处海域之巴斯滕先生名下之船只,有保护其航运安全的义务,西班牙帝国所有港口,包括内河港口,均对上述船只开放。在双方贸易期间,西班牙帝国以美洲殖民地作为抵押物,殖民地所征收之税款,用于支付帝国向巴斯滕先生所购买货物之货款及利息。如无法确定保证支付货款,巴斯滕先生及其企业有权力将这些抵押物充抵货款。
对于这份协议,腓力四世皇帝陛下表示很满意,在美洲那些荒凉蛮野的殖民地,要多少便有多少,如今只是暂时抵押给了巴斯滕而已。等到仗打完了,再去美洲抢就是了!
一阵诱人的香气从背后袭来,不由得让腓力四世心中一荡,不用回头去看,他就算知道,那是坎德尔女伯爵身上的香水味道。这也是范巴斯滕先生送给他的礼物,玫瑰花制成的香水。还有用各种神秘的东方香料制成的不同味道,不过,他还是最喜欢这种玫瑰花香味。腓力四世固执的认为,只有这种味道的香水才能够彻底和热情似火娇娆如蛇的坎德尔女伯爵相匹配。
他的这个最得宠的情妇,一身新制成的明黄色长裙,纯用上好丝绸制成,以范巴斯滕的说法,这种颜色的衣料,在以出产丝绸而著称的神秘东方,也只有皇室成员才能够享用使用。所以,坎德尔女伯爵今晚的舞会上便炫耀的穿着这身长裙高调出场了。
她要在这个场合向整个西班牙帝国和整个世界证明自己的身份与地位。
悠扬的乐曲声响起,今晚的舞会开始了。
照例,舞会上的第一支舞要由皇帝陛下和他的女伴来跳。
舞蹈前,腓力四世皇帝陛下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在讲话之中,他大力赞扬了西班牙帝国最尊贵、最友好的朋友范巴斯滕先生。在战争已经降临到了西班牙帝国头顶上的时刻,当奥斯曼帝国的那些异教徒准备把剑与火施加到上帝的信徒头上时,范巴斯滕先生以他高贵的品格,同伟大强盛的西班牙帝国签订了这份贸易协定,这不仅仅是一份贸易协定,它将预示着西班牙帝**队的百战百胜!
更为显得弥足珍贵的是,巴斯滕先生愿意自己承担巨大的风险和压力,将帝**队需要的各色物资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出售,同时,愿意接受帝国以美洲殖民地作为抵押物的购买行为。甚至,愿意接受帝国政府以美洲殖民地那些毫不值钱吃的出产,诸如各种农作物,土豆、马铃薯、番茄、辣椒来充抵一部分货款,虽然数量很少,但是从这一点上,便看得出范巴斯滕先生那高贵的品德。
“朕决定,授予范巴斯滕先生西班牙帝国侯爵爵位。至于封地嘛!?我的朋友,”腓力四世用友好的目光望着巴斯滕先生,“您认为西班牙帝国哪里才配得上您的名望?”
乐曲声中,腓力四世抱着坎德尔女伯爵在擦拭的锃亮的舞池之中翩翩起舞,巴斯滕,这位新近册封的西班牙帝国侯爵,手中举着精美的玻璃酒杯,同围绕在他身边的一群贵族谈笑风生,偶尔会和几个贵妇、小姐交换一下名片或者手下人家的手帕。期间也和几个侯爵、伯爵、总督之类的人物就他们封地上的出产达成了贸易意向。
谁也想不到的是,就在马德里宫廷之中舞曲悠扬灯火璀璨的时刻,加泰罗尼亚人在法国人和葡萄牙复**的资助、指示之下,开始了暴动行为。(未完待续)
高夺鼎1617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四百九十一章城池已陷休回顾,更抱佳人舞几回(续)地址为
第四百九十二章 魔鬼之馆
西班牙南部的格拉纳达位于安达卢西亚省北部,内华达山脚下,附近是灌溉便利的平原。<>
这群建立于公元8世纪,历史上作为政治和文化中心的建筑,如今是安达卢西亚侯爵巴斯滕殿下的宫殿。
这一群西班牙历史上的著名宫殿,带有着浓烈的摩尔人风格。
它本身就是为中世纪摩尔人在酉班牙建立的格拉纳达王国的王宫。“阿尔汗布拉”,阿拉伯语意为“红堡”。为摩尔人留存在西班牙所有古迹中的‘精’华,有“宫殿之城”和“世界奇迹”之称。始建于13世纪阿赫马尔王及其继承人统治期间。1492年摩尔人被逐出西班牙后,建筑物开始荒废。
不过,自从被册封为西班牙帝国的安达卢西亚侯爵之后,巴斯滕殿下便掏出大把的金币和银元雇请高手匠人对这组宫殿进行重新修葺。
阿尔汉布拉宫便是在格拉纳达城中。这座格拉纳达城堡地势险要,占地约35英亩,四周环以高厚的城垣和数十座城楼。城楼上,巴斯滕殿下的护卫们正在组织附近的百姓努力搬运着沉重的大炮,将一‘门’‘门’大炮摆放在城楼的炮台上,那些黑‘洞’‘洞’的炮口,在数十米高的炮台上俯瞰着平原。
摩尔人留下来的建筑除了被称为阿尔汗布拉的城堡便是称为上阿尔汗布拉的附属建筑,前者是摩尔君王的宫殿,后者是其官员和宠臣的住地。
在阿尔罕布拉宫中,有四个主要的中庭(或称为内院):桃金娘中庭、狮庭、达拉哈中庭和雷哈中庭。环绕这些中庭的周边建筑的布局都非常‘精’确而对称,但每一中庭综合体的自身空间组织却较为自由。就这四个中庭而言,最负盛名的当属“桃金娘中庭”和“狮庭”。
宫殿中的“桃金娘中庭(s)”是一处引人注目的大庭院。也是阿尔罕布拉宫最为重要的群体空间,是外‘交’和政治活动的中心。它由大理石列柱围合而成,其间是一个浅而平的矩形反‘射’水池。以及漂亮的中央喷泉。在水池旁侧排列着两行桃金娘树篱,这也是该中庭名称的渊源。
桃金娘树篱的种植则要溯源于1492年西班牙占领该地之后。在桃金娘中庭内。可以欣赏两个极佳的建筑外观,其一的主景为一座超出40米的高塔,在塔上能够观看引人入胜的美景。周边建筑投影于水池中,纤巧的立柱、优雅的拱券、以及回廊外墙上‘精’致的传统格状图案,与静谧而清澈的池水‘交’相辉映,使人恍如处于漂浮空灵的圣地之中。桃金娘宫院,中央有大理石铺砌的大水池,因为四周植以桃金娘‘花’而得名。南北两厢。由无数圆柱构成的走廊柱子上,全是‘精’美无比的图案,手工极为‘精’细。而圆柱的建筑材料是把珍珠、大理石等磨成粉末,再‘混’入泥土,然后用人工慢慢堆砌雕琢而成。这里的大厅呈正方形,每边长37英尺,四面墙壁,全是金银丝镶嵌而成的几何图案,‘色’彩‘艳’丽。中间有高75英尺的圆顶,为觐见室。内设苏丹御座。大使厅以其雕刻有星状彩‘色’天‘花’板和拱形窗户著称。
通过桃金娘中庭东侧,可以来到狮庭,也即苏丹家庭的中心。在这个穆罕默德五世宫殿中。四个大厅环绕一个非常著名的中庭——狮庭(s)。列柱支撑起雕刻‘精’美考究的拱形回廊,从柱间向中庭看去,其中心处有12只强劲有力的白‘色’大理石狮托起一个大水钵(喷泉),它们结合中心处的大水钵布局成环状。由于《可兰经》禁止采用动物或人的形象来作为装饰物,所以,在阿拉伯艺术中,这种用狮子雕像来支承喷泉的做法是很令人称奇的,可将其理解为君权和胜利的象征,而这里的狮子雕像的形态还会让人回想起古代‘波’斯雕刻家的作品。
狮庭是一个经典的阿拉伯式庭院。由两条水渠将其四分。水从石狮的口中泻出,经由这两条水渠流向围合中庭的四个走廊。走廊由124根棕榈树般的柱子架设。拱‘门’及走廊顶棚上的拼‘花’图案尺度适宜,且相当‘精’美:其拱‘门’由石头雕刻而成。做工‘精’细、考究、错综复杂,同样,走廊顶棚也表现出当时极其‘精’湛的木工手艺。由于柱身较为纤细,常常将四根立柱组合在一起,这样,既满足了支撑结构的需求,又增添了庭院建筑的层次感,使空间更为丰富、细腻。人们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容易放松‘精’神和转换个人心态。在狮庭,同样可以看到与中世纪修道院相似的回廊。它按照黄金分割比加以划分和组织,其全部的比例及尺度都相当经典。所以,这种水景体系既有制冷作用,又具有装饰‘性’。
不过,在六弦琴凄美哀伤的乐曲声中,巴斯滕侯爵殿下在管家的陪同下往来巡视这两个业已粗粗整修完工的庭院。今晚,这里将举行盛大的酒会用来庆祝他的乔迁之喜。
上百名仆人将一张张长条餐桌拼接在一处,铺设上浆洗的十分‘挺’括的桌布,摆放好整筐整筐的银质餐具。宫廷内的厨房之中,飘着浓烈的香气,上百名厨师和杂役正在紧张的为宾客们准备着美味佳肴。
“快点!殿下今天头一次在这里请客!要的是面子和排场!看到那几十张桌子了吗?桌上的食物和菜品不能空着,热菜不能冷了!”厨房头目大声的吆喝着。向手下人重复着侯爵殿下的命令。
“真是暴发户的排场!”
一个胖胖的厨娘一面用长长的汤勺品尝着用来调制食物的‘鸡’汤味道,嘴里嚼着用数十种香料烹煮而成的‘肥’母‘鸡’‘肉’,心中却在羡慕嫉妒恨的诅咒着。
确实是暴发户。
不但要为前来参加晚宴的各位宾客提供丰盛的宴席,就连随同的仆人‘侍’卫之类的角‘色’也会有酒‘肉’赏赐。主宴会厅设置在桃‘花’娘中庭,为了显示出自己的气派,巴斯滕侯爵甚至将喷泉进行了一番改造。以确保宴会在开始时,喷泉里喷出的不是水,而是上好的葡萄酒。
如果这群西班牙人、摩尔人读过我中华的经典的话。得知这一番布置之后,便会在脑海里涌现出这四个字。“酒池‘肉’林!”
不错,就是酒池‘肉’林。不过,除了酒池‘肉’林之外,还有更加直指人心的设置。
在茂密的桃‘花’娘树丛后面,用上好的绸缎锦幔将人们的视线阻隔开来,不知道这厚厚的幔帐后面是什么。
随着一轮红日渐渐的落到了地平线下面,前来为安达卢西亚侯爵祝贺的宾客们陆陆续续的出现在了桃‘花’娘中庭之中。对于这里的设置,人们感到很是新奇诧异。
触目所及。便是堆积如山的各类食物点心主食菜肴,空气之中弥漫着食物‘混’合在一道的奇特香味,随着水‘花’溅起,葡萄酒特有的香甜味道直冲人们的味蕾。前来道贺的客人当中,有着罗马来的红衣主教,法兰西的公爵,奥地利的侯爵,摩洛哥的酋长,荷兰的行业公会会长,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总督。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特定的环境之中。主人又特意为了这次宴会给大家制作了用上好锦缎制成的礼服,巧妙的泯去了各自的身份特点,只怕这些人见面之后便会因为各自的阵营利益而大打出手了。
很是惬意的用‘精’美的镂‘花’玻璃酒杯在喷泉之中随意取饮香醇的葡萄酒。让站在餐桌前的仆人们为自己分割看中的食物。来宾们有一种恍然间的时空错‘乱’感觉:堆积如山的各‘色’美食,从喷泉之中涌出,在水池之中流动的美酒,这一切,都只在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里,还有传教士写回来描写东方生活的书信之中见过,当然,也包括著名的马可‘波’罗先生写成的回忆录里。
在悠扬欢快的乐曲声中,今晚的晚宴进入了一个高峰。在场的众人纷纷朝着身边的人举起了酒杯祝酒。
“各位我最尊贵的朋友。想来大家对这种菲薄的酒宴都已经厌烦了,下面本人为了我们今天的欢聚。安排了一些余兴节目。希望大家能够度过欢乐美好的时光。”
站在高台上举着酒杯向在场宾客们遥遥祝酒的巴斯滕侯爵殿下很是谦虚客套,不过。却令在场的酋长、侯爵、公爵、主教们暗自苦笑,堆积如山的各‘色’菜肴,仿佛流水一般端上来的‘花’样繁多的点心,这种东方君主才能进行的豪奢宴会,在他的口中却成了酒菜菲薄?那我们请客的时候该怎么办?
照着巴斯滕的话,人们满怀狐疑的将手伸进了丝绸长袍的口袋里,里面躺着一枚用纯金镶银制成的牌子。
“我在旁边的狮子庭中为大家准备了一些余兴节目。骰子,牌九,哦,一直神秘的东方骨牌,还有更加变化莫测的东方牌——麻将,以及我们欧洲人的玩意。大家手中的那枚牌子,可以到荷官那里取得五千金币的筹码。”
“不过,如果大家对那些不感兴趣的话,”巴斯滕殿下做了一个大家都是男人,我懂得你们的心思的表情。右手很是帅气的向上一扬,在桃金娘树丛旁奏乐的乐队指挥着‘弄’了一段‘花’俏的乐曲,有仆人将桃‘花’娘树丛周围围绕着的幔帐撤去,‘露’出了后面的一番无边‘艳’‘色’。
看着从锦缎幔帐后缓缓出现的那些或妖娆,或美丽,或神圣冷‘艳’的各‘色’美‘女’,不由得让在场的客人们有些手足失措,当啷当啷的酒杯落地之声响成一片。
有人穿着类似修‘女’道袍的丝质裙服,脚上却是袅袅依依的走了过来,一名从梵蒂冈前来的红衣主教看得很清楚,虽然从样式和颜‘色’都与修‘女’的袍服极为接近,但是以他对修‘女’道袍的深度了解,这绝对不是!
不错。这种极度体现了‘女’‘性’身材,勾勒出了‘诱’人线条的服装,便是在修‘女’道袍的基础上,用上好的丝绸。结合了李守汉宫中奥黛的特点,根据欧洲‘女’‘性’的身材制作而成,对于这个时代的欧洲贵族、主教老爷们的杀伤力之巨大。可想而知。
更何况,为首的十几个身着修‘女’道袍改良版的‘女’子。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蕾丝面纱,更是带给了宾客们无尽的遐想空间。行走了几步,这群修‘女’停住了脚步,各自摆出了一个‘诱’人的造型,缓缓的将道袍的衣襟向上或向一侧拉开,‘露’出了内中‘春’光。
却原来每个‘女’人都是脚上穿着一双用皮革制成的高跟鞋,更为奇特的是,那鞋子在灯火照耀下闪动着诡异的亮‘色’。顺着脚望上去。一条条大‘腿’被黑‘色’的丝袜紧紧包裹,带给人们的视觉冲击是无穷无尽的。
修‘女’队伍后面,则是一群做宫廷贵‘妇’打扮的‘女’子,倒也罢了。对于这群贵族老爷们来说,这些‘女’人是他们每日里都要与之打‘交’道的。着实有些审美疲劳了。不过,稍稍走近了些,人们便发现了不同。这些‘女’人身上同样是华贵的丝绸服装自不必说,从她们的身上,飘过来的却是淡淡的香气,不像自己家中的那些‘女’人。身上弥漫着的是常年不洗澡而积攒下来的浓烈体味。
裙裾摆动之中,人们可以隐约看到‘女’人们‘腿’上的白‘色’丝袜和脚上的皮制高跟鞋,一个奥地利的伯爵咽了一口口水。努力的眨眨眼睛,“妈的,这个该死的暴发户。老子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跟他买几件这样的衣服!”
随着乐队奏起了类似于教堂唱诗班的神圣乐曲,更加令人摄魂夺魄的景象出现了。
考虑到在场的默罕默德信徒们的感受,乐队只是演奏着充满了神圣意味的乐曲,不过,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景象,却是丝毫与神圣无关。
数十个身着雪白丝绸制成的裙服,头上戴着用橄榄枝编成的‘花’环。背上还背着用鸟类羽‘毛’制成的巨大翅膀,俨然便是宗教神话里的天使打扮。不过。这群天使身上的衣服未免也太短了些,短裙比起西班牙贵族的睡衣还要短小些。几乎到了‘臀’部的下沿。而‘臀’部的下沿便是一条更加‘诱’人犯罪的白‘色’蕾丝吊袜带,将同样雪白的丝袜连接起来。
这一幕看得几位来自伊斯坦布尔和梵蒂冈的贵客不约而同的大为兴奋。
“想不到在这里可以这样的搞一下十字架下的‘女’人!”
“能够如此的与天使接近,我仿佛听到了主的声音!”
有天使就自然会有魔鬼。
一阵‘激’昂、‘诱’‘惑’的鼓声响起,庭院内的灯火被仆人们用黑‘色’灯罩遮盖起来,整个庭院内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
从桃‘花’娘树丛的深处,十几个身材异常火爆妖魅的‘女’郎手中举着三股叉摆动腰肢,向外放‘射’着‘乳’‘波’‘臀’‘浪’一路走来。与方才的天使、贵‘妇’、修‘女’不同,她们的身上不是丝绸制品,而是皮革。光闪闪的皮革,将她们的身体躯干裹起来,也只是将躯干的主要部分裹了起来。
一个眼尖的哈布斯堡家族成员两眼直勾勾的望着越来越近的魔鬼‘女’郎,望着眼前那白‘花’‘花’的‘胸’脯,看着两座山峰之间足以淹死无数男人的深深沟壑,还有那躯干下同样是黑‘色’蕾丝吊袜带和亮皮高跟鞋。
几名魔鬼‘女’郎走到人们跟前,俏皮的挥舞了一下手中的三股叉,转过身去朝着人们摇动了一下自己的翘‘臀’。
“主啊!请你赐给我神圣的力量,我要降伏这些魔鬼。”一名红衣主教口中喃喃自语,他在这群魔鬼‘女’郎转身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女’郎们背后的尾巴,‘毛’茸茸的尾巴,真实的‘插’在了菊‘花’之中。
“各位,请随意。”
巴斯滕先生在阳台上大声的朝着庭院内的人们欢呼一声,手中的小槌子朝着阳台上的一面铜锣敲了一下。顿时,庭院内的灯火被仆人们熄灭了大半,只留下了几盏灯提供着最低限度的光线。
顿时,随着灯火的熄灭,庭院内响起了阵阵异样的声响。
灯火的暗影之中,桃‘花’娘的树丛下,喷泉水池旁,罗列杯盘的餐桌上,到此都可以看到此起彼伏的身影。
如果光线允许的话,你也许会看到。土耳其的总督和梵蒂冈的红衣主教抱着一个天使正在一前一后制作着尚未发明出来的三明治。只不过,根据自己一贯的爱好,在这个天使面前。红衣主教固执的选择了和那些唱诗班的男孩子们一样的旱路。将前面的水路‘交’给了土耳其总督。
而法兰西的伯爵则是同西班牙的公爵殿下一道,对一个魔鬼‘女’郎大加征伐。甚至在关键时刻邀请了上帝的仆人加入,上下前后的对魔鬼‘女’郎三路夹攻,以期达到犁庭扫‘穴’降魔卫道的功效!不得不说,对于从后面发起攻击,梵蒂冈的红衣主教们还是有着独‘门’绝学的,几下攻击之后,便让那以一敌二不落下风的魔鬼‘女’郎口中含糊不清的发出阵阵的哀告求饶。
代表着默罕默德的信徒,土耳其的总督们则是对那些身着修‘女’道袍的‘女’神们发起了猛烈攻势。用最锐利的武器、最狂暴的速度。将代表着剑与火的愤怒施加到了这群代表着十字架的‘女’人身上。
狮子庭做为阿尔罕布拉宫另一长方形宫院,长116英尺,宽66英尺,周围环绕以124根大理石圆柱的俏巧游廊,中间有模仿西妥教团净手间形式的建筑,轻灵的圆形屋顶饰有金银丝镶嵌细工的‘精’美图案。
不过,当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之后,仆人们打扫这里的卫生时却发现了大量的垃圾:撕碎了的衣服,‘女’人的内衣,男人的袍服。三股叉、皮鞭,被不知名的液体沁湿了发出阵阵腥气的圣经,还有散落一地的筹码。
仆人们在这些物品当中捡拾着可以再利用的东西。心中却在揣测这里借助着夜幕的掩盖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不过,当客人们起‘床’享用他们的晚餐时,仆人们却是惊奇的发现,那几位和侯爵殿下走得很近的来自葡萄牙的客人,却与梵蒂冈、巴黎和伊斯坦布尔的来宾打得火热。
梵蒂冈的来宾:“代我向你们的将军致意。将军对于上帝的虔诚和赞美是主可以听到的。我们感谢将军对于宗教所做出的贡献。”
在宫殿的背后,十几辆马车满载着来自东方的丝绸、茶叶、瓷器、香料,还有妖娆的北非‘女’奴和漂亮的男孩子,马车的车轮将道路压出了一道道的深沟,看得出。车上还有更为沉重的东西。车头上‘插’着代表梵蒂冈教廷的旗帜,这是葡萄牙复*向罗马教廷奉献的虔诚。
巴黎和伊斯坦布尔的客人:“没关系。只要我们合作,西班牙就会成为一个地理名词!”
安达卢西亚侯爵巴斯滕殿下。则是被欧洲各国王室,从土耳其的苏丹到哈布斯堡王朝的皇帝都视为了最尊贵的朋友,这些往日里见面都不可能的人欣然达成了一个共识:格拉纳达周围五十公里内为非武装区,哪个国家胆敢在此使用武力,整个欧洲都视他为公敌!
在不久之后巴斯滕殿下便‘私’人捐资修建了一所修道院,作为罗马教廷的直属修道院。用来弘扬上帝的光辉。不过,这所修道院只收留最美的‘女’人和漂亮的男童。因为他们的容貌和身体是恶魔用来‘诱’‘惑’人类的,必须在教廷光辉的照耀下引导她们走向正途,几乎每个季度都有来自于各地的红衣主教们在这里布道做福音。
各种来自最新的东方神奇的东西都会在巴斯滕侯爵殿下的宫廷之中出现然后会出现在欧洲的贵族老爷、富豪、国王之类的宫廷府邸之中。在欧洲的贵族‘女’‘性’圈子里,经常会有人在议论,哪个侯爵的‘女’儿,某位公爵的夫人成了巴斯滕殿下的情人。而各个国家的贵族‘女’‘性’们也找到了一个彼此之间口耳相传的秘密途径,可以获得她们想得到的东西。于是,法兰西公主为了一瓶上等香水向红衣主教援‘交’。奥地利的公爵小姐为了一瓶上等香水,向土耳其的总督敞开‘胸’怀;而尼德兰行业公会会长的‘女’儿也许为了一套顶级的丝质内衣,娇笑着躺倒了西班牙皇帝的‘床’上。
在欧洲、北非、近东地区,只有酋长、国王、皇帝、苏丹这一类的人物才有资格到巴斯滕侯爵殿下的后宫里享受顶级服务。这样就形成了这种奇特的局面,外面几个国家的军队打得尸横遍野,而巴斯滕殿下的宫殿里,各个国家的贵族、国王们在一起坦诚相对,胯下可能是对方或者第三国的美‘女’大玩群众‘性’活动。
梵蒂冈的神职人员对于前往巴斯滕殿下的修道院布道传福音有个特殊的规定,必须戴上一个护符方准许入内,那就是“卍”字。老的主教会对年轻主教身传言教,这个护符有特殊的魔力,能抵消上帝的力量,凡是佩戴这种护符,都会在两个小时内被魔鬼‘操’纵,那时候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是人类能控制的。
我们要用自己在上帝的意志下带来的虔诚来培养自己的勇气。不是一般的勇气,而是挑战魔鬼的勇气。一个人可以丧失生命,但是不能丧失勇气。
有了这些勇气,一个个红衣主教们前赴后继的前往巴斯滕殿下的修道院,去用自己的一颗虔诚之心和挑战魔鬼的勇气来同魔鬼对抗,将自己的身躯去和化身为美‘女’和漂亮男童的魔鬼意志‘肉’身相搏。
一位年迈的牧师挑衅魔鬼护符失败,最终病逝在船上。他的一生,是一个传奇,由于魔鬼护符的强大魔力,一般挑战者很难活过五十,但是这位坚强的主教,活到了八十,并且创造了挑战魔鬼护符的记录。临死前,他拉住新任主教的手说:“我一生没什么遗憾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再去挑战魔鬼护符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重新去挑战。今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一定不要试图用‘药’物去战胜魔鬼,这是上帝的自尊。”
巴斯滕殿下的这座修道院和阿尔罕布拉宫,在南粤军的文件之中被守汉戏谑的称为红楼,而在欧洲,不论是王室还是教廷,都称这组建筑为魔鬼之馆。
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当葡萄牙复*通过各种渠道与欧洲的大多数国家搭上了线之后,热闹的大戏又开始了。
首先,梵蒂冈教廷不再宣称葡萄牙复*是上帝的叛徒,而是漠视着若昂四世的地盘和腓力四世的疆土被冈萨雷斯手下的矮子们一块块的蚕食掉。
在西班牙身后与他对峙的法国人,趁机大举发动进攻,在与复*的使者秘密会商时宣称,在西班牙统治期间接受了西班牙的册封的若昂四世是葡萄牙的叛徒,不能代表葡萄牙人民。
法兰西帝国发表严正声明,只承认葡萄牙复*为葡萄牙王国和全体人民的唯一合法代表。
东面的奥斯曼帝国,虽然没有发布什么公告和文书,但是对悬挂着复*旗号的船只和货物只当作没有看到,任凭他在红海和地中海两侧往来卸货运输。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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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钱串子李守汉 上
传旨太监欢天喜地的从东暖阁出来,出宫往李守汉在京城的公馆之中去了。》
看着那几乎是欢呼雀跃的身影,崇祯皇帝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情绪颇为有些阴郁。
“你们接着说。”
暖阁内,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和几个东厂的管事太监领着几个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跪在地上低头回事。
“奴婢们据底下打事件的番子们来报,前日有宁远伯入京的消息在京城之中传开,京城之中原本有些慌乱的百姓倒是安定了不少。”
“京城之中,银钱比兑价格立刻稳定了不少,原本银贵钱贱的局面大为好转,升斗小民也不再着急将手中的铜钱换成银元了。不过,前门外珠宝市的珠宝行市大抵下跌了三成。”
“昨日奴婢们在缸瓦市,朝阳门外关厢等处巡视了一趟,京城粮油布匹价钱也是略有下挫,较之日前奴酋阿巴泰匪部窜扰京畿之时价格下跌了将近一成半。许多小商号的掌柜说,宁远伯来了,少不得这股建奴又是要身死兵败,而且南方海路畅通,从天津来的南方漕米会源源不断的到京城,这个时候还囤积,不是找死是什么?索性赶快打包卖了。有的精明的商号还在门口写着本店收通宝字样以招揽生意。”
一个宁远伯入京的消息便可以左右京城人心物价,如此的实力、威力,便是他这个大明天子也是想都不敢想。
“皇爷。微臣手下也曾听说,京城之中的诸多勋贵大臣正准备联名公请宁远伯,其中似乎有些原委。”
“他们打算做什么?!同外臣交往密切,他们就不怕朕的王法吗?就不惧怕祖宗制度吗?”
“奴婢们在各位勋贵大人府上埋伏的眼线探知,似乎京城之中的列位爵爷,很是羡慕留都的各位爵爷,能够和宁远伯一道大作生意,所以,他们推周国丈为首,打算也同宁远伯做些生意。。。。。”
“哗啦!”
有些愠怒的崇祯将桌案上的朱砂、笔砚、奏疏等物都推倒在地。脸上泛起一抹病态的潮红色。
之所以有这样的表现。完全是因为从御史们那里来的一道奏疏。
出乎意料的,这道奏疏并没有弹劾宁远伯,而是很仔细的从用兵、钱粮,属地、用人等诸多方面做了一个详细的分析。
“如今朝廷所恃之兵者。无非南粤军与辽东军也!其能战、敢战者。南粤军胜于辽东军数筹。然辽东军马虽不如南粤军能战,但皆为朝廷经制之兵。南粤军则皆为宁远伯之私兵。兵士所领之饷银,所用之器械。皆宁远伯之家财所出。所奉之军令,所受之差使,皆宁远伯所出,兵士只知有宁远伯。”
“今日朝廷所开支用度,军饷民食大抵皆出自宁远伯所奉。若有一日,宁远伯所奉不能到,则我大明朝廷该当如何?”
“臣等亦曾听闻,宁远伯所辖之地,地方不下数万里,良田广阔,沃野千里,一岁可以有数熟,人民皆可鼓腹而歌。如此之天府之国,为何不见宁远伯上缴与朝廷?既然奉我大明朝廷号令,为何我朝廷不能遣官派吏,宣扬王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为何南中却是别有一番天地?”
“宁远伯既为我大明官员,深受皇恩,为何所部官职、军制、税制皆与我大明不类?是何居心?”
这份奏疏字字句句,犹如一把利剑直刺崇祯内心深处的病灶。
辽东军只拿高额军饷,打仗的本事却是欠缺的很,这个,他可以忍。内地官军,比如左良玉、贺人龙、刘泽清等辈杀良冒功,劫掠州县,不听军令,他也可以忍。因为这些都只是疥癣之疾,不会威胁到他的皇帝宝座。
但是,御史们这份奏疏,却直接指出了李守汉对于大明朝廷的危险其实远胜于辽东反贼和内地流寇。
“其人,有坚船利炮,有雄师劲旅,为何不双手奉与陛下以为安定四海之用?其人,府库充盈,钱粮富足,为何不双手奉与陛下,令大明百姓衣食丰足以感念陛下之恩德?”
“此上种种,足以见平日不臣之心!”
“朕又何尝不知道重用宁远伯的害处犹如饮鸩止渴抱薪救火?”
随着王承恩的到来,骆养性等人如释重负的退了出去,只留下几个粗使小太监将暖阁内被崇祯扔的乱七八糟的各类物品打扫干净,之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暖阁内只留下这对主仆密议。
“但是眼下朝廷既无钱粮又无可用之兵。你让朕又该如何?”
“陛下,今日既然已经宣旨诏宁远伯进宫奏对,何不让他向皇爷您献上方略,看看如何筹措钱粮?不论他提出什么方略,一律拿到朝堂之上供群臣公议。”
这样一来,那些视钱如命的文武大臣朝廷勋贵们,势必会视李守汉如洪水猛兽一般,敬鬼神而远之,谈什么与其结党为奸?
王承恩是多次与李守汉打交道的,也曾经去过守汉的老巢顺化多次,对于南粤军的钱粮筹措算得上有所了解,他很清楚,只要李守汉将他在南中所推行的钱粮制度拿到朝堂上供群臣廷议,他就立刻变成了朝野上下的公敌。
“不过,宁远伯治下,虽然内地商人颇有微词,声称税赋颇重,倒是却是也有值得借鉴的制度。”
王承恩递给崇祯一杯热茶,几口热茶下去,让崇祯在这十月里的天气里感到了一丝温暖。
“奴婢也是到过南中的人,虽然是走马观花,倒也看到了一些东西。别的姑且不说,最让奴婢感触的便是南中的几项钱粮制度。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当差,整个宁远伯治下便无不缴纳钱粮赋税,不承担官家徭役之人。便是宁远伯自家,也是要缴纳税银到府库之中。”
“天下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既然大家都要交税,那么民心便无不可。且又有统一累进税之制度,若是家中田地等项到了一定的数额,所需缴纳的田赋税收便要增加,如此一来,各大家族便要行分家之术。以逃避税赋。却不曾想到。此举正是宁远伯的阳谋之一。”
“阳谋?大伴,这如何解释?”
“皇爷,官场之中有句话唤作为政不得罪巨室。讲得便是地方官在行政之时要与各大名门望族勾兑好,否则便是一句话也行不通。所谓政令难出衙门便是。可是宁远伯推行统一累进税制度便是将道路丢给你。让你自己选。是各堂各房分家另过。还是大家绑在一起多缴税?缴税交的多,他的府库充盈,你如果为了逃避税收而分家另过。那便是掉进了他的另一个圈套之中,几年、十几年下来治下便无巨室矣!所以宁远伯才能在治下做到如臂使指得心应手。”
。。。。。。
“陛下,以臣之驽钝愚见,我大明如今所患,非是辽东建奴与内地流寇。”
奉诏前来的李守汉,谢过崇祯赏赐的座位坐下来之后,朗声将自己的答案见解向皇帝崇祯禀告。
“嗯,以爱卿所见,所患在何处?”
李守汉沉吟了一下,然后对崇祯说:“陛下,其实辽东反贼和李闯王、八大王、曹操等辈都不足为惧。辽东不过方圆数百里之地,地广人稀,兼之努尔哈赤横征暴敛,剃发易服,辽东百姓民怨沸腾,加之为了维持其八旗战力,不断的向外扩张,征蒙古、征朝鲜,耗费巨大,破坏极大,原本不堪一击。若不是这些年奸臣误事,国库空虚,皇太极安能战至今日?”
偷眼抬头看了一眼崇祯,见崇祯听得入神,便是在一旁伺候的王承恩也是一副全神贯注的神情,见守汉的目光飘了过来,王承恩便用鼓励的眼神回应,示意他继续。
“流贼虽众,动辄便以数十万威吓恫吓,然以臣观之,流贼各股伙之中除了少数老贼敢战士,皆为裹挟而来求活命之良民,若朝廷能拿出粮草赈济,则不战即溃。至于阿巴泰等建奴,更是跳梁小丑,若有陛下旨意,微臣别遣一军,数日即可破敌。”
“聚人曰财。今日之要务,无论是剿灭辽东叛乱,亦或是平定关内流寇,所在之事第一是钱,第二是钱,第三,还是钱。有钱则四方豪杰万里而来,有钱则有坚甲利兵。而取财之道,无非开源节流。所谓开源,有两策,一曰官绅一体纳粮二五减租,一曰开设海关。大明初建之时,四海闲田极多,小民多自耕,鲜有田连阡陌之豪户。太祖虽应许举人不纳粮,然其根由,是读书者说,官员不足,鼓励上进而。今开科取士,人只嫌太多,不忧太少,当年之虑已无必要。而如今之势,闲田无己,而纳税之人更少。各地不纳赋税之田,已占据大半也。”
“如此国库何以充足?何况豪户增多,钱粮势力必大,好一点侵吞田亩,差一点则举兵反叛,无论辽东之努尔哈赤,还是水西奢安,究其根本,无非边疆豪户也。故臣建议,祖宗之法为治国,陛下之法也当为治国。臣之辖区已经率先实行一体纳粮,为天下表率,陛下应当将臣之举措推行天下。今臣来京,已带来初步可行之计划,后续臣将会先将河静臣辖区之税负解送京师,以阻奸臣之口。陛下可先直隶,后江北,依次推行,若能如此,则大明繁荣指日可待。”
接着守汉又很具体的向崇祯介绍了这两个办法的详细内容和意义,官绅纳粮则国库充盈,二五减租则小民乐业。而海关的收入则是主要用于军费和宫中日常的各项开支,便是和现在一样,海关之收入入内府而不归户部。
(这个做法,可不是猪脚的发明,有清一代,一直到鸦片战争之后海关权力逐渐被英国人所侵占把持,当时唯一的对外开放口岸广东海关,就是归内务府管。所谓的粤海关监督。是内务府之中有名的肥缺之一。而收上来的关税,则是用于宫中各项开支,比如说修园林。嗯,顺便再说点题外话,被明朝的文人骂的背了几百年骂名的明武宗,不过就是修了个豹房,花的还是自己的体己钱。不想十全老人一样,用海关关税修造园林。而且,十全老人修园林,这群文人反倒是众口一词的称赞是盛世之气象。同样是皇帝修供自己使用的房屋。文人的反应怎么差距就这么大?你们标榜的气节到哪里去了?)
“陛下。如果这三件事能够做到,臣敢断言,非但是东奴可平,流贼可定。便是陛下一直想做的中兴大明之举。也是旦夕可见。臣不敢说直追仁宣之治。但是回到神宗爷在位时的七八成还是有的!大明朝在陛下手上至少可以有二十年以上的繁华盛世!”
“皇爷,奴婢也以为,宁远伯所言极是。所谓理财,不外乎开源节流四个字。”见崇祯为李守汉的这一番勾画出的美好前景所打动,王承恩也是趁热打铁的帮衬了几句。
“所谓开源者,便是如宁远伯爷所说,开海关,收关税。此番宁远伯进京,将代皇爷收取的上海等处海关之税款业已解缴入库,为数多达近百万元。方才奴婢听下面的办事奴才们说,若是沿江开办海关,在天津、登莱等处开办海关所获之利当倍数之!”
“所谓节流,恕臣直言,民不乱为最大的节流。小民何以不乱,鼓腹而歌而已。然现今之地租,果腹极难。少者五六,多者七八,加之印子钱盘剥,竟有劳作一年借粮而活者。臣在广东曾亲见一民,曰租族长田五亩,后借粮二百斤,秋后算账,扣除口粮,净欠族长一百五十斤。”(口胡,这事不是别人家的事情,是我姥爷的亲历。。。)
守汉放下手中的茶杯,向王承恩的从旁相助微微点头表示了感谢,继续为皇帝做解释。
“当年两广大乱,土客相仇,宗族、村镇之间相互攻杀,原因大多因此而起。”
“所谓富不过三代,虽有子孙不肖之说,然亦有人口增加,田亩不增之虞。便以一对夫妻拥有上好良田三十亩,两个儿子来算,两个儿子各自娶亲,各自生育两子,三代之后,这一家人便是十余口人,然田亩却仍旧只有三十亩。若言理想之事,最佳者,当然是人人三十亩一头牛,然今日有今日之实际,不可强求。臣之策,减租减息。不论租佃形式如何,一律减去至少二成五分,且减租之后,薄田不超过三成,良田不超过四成五。如此加上国税,也不过半数。若再能推广南中耕田做法,稻麦套种,麦子与油菜间种,或是种植土豆、红薯等物,提高产量,则海内鼓腹而歌绝无问题。如此一来,哪个猪油蒙了心的才会去做那刀头舔血的亡命勾当,流贼不平则平!”
见崇祯沉默不语,但是似乎也没有反对,李守汉接着说:“还有一策臣早已建议,就是设海关。海关争议较大,有人说这是与民争利,其实不然,海关乃行汉文帝之策,可以曰重农抑商。”
“天下农桑为根本,汉文帝曾曰,金银饥不能食,寒不能衣,皆不如谷物与桑麻。然后历代小民,皆更乐经商,而不乐耕作,皆因耕作不仅劳苦,且获利不如经商。商人南北往来一年,能买良田百亩,农人耕作一年,温饱皆难,如此何以劝课农桑,使民安田亩。故建海关,乃行圣人重农抑商之举,且海关利厚,可以补国用之不足,何乐而不为?”
兹事体大,崇祯也知道,这无疑是要将朝廷上下,宫廷内外都要折腾的天翻地覆的一个举动,自然不能单凭李守汉的只言片语便明发天下一体推行。
不过,倒是有一个守汉诸多建议之中的细枝末节为崇祯和王承恩所欣赏,当即便令人拟旨,准备执行。
“陛下,如今各省府库之中,所谓的官银成色不一,形制不同,往往此省与彼省之间便要换算兑现一番,商民使用极为不便。以臣之愚见,不若统一各地之币制,也好稍苏民困。便是那通宝,也是应该以陛下初登基时所铸造之通宝为标杆重新铸造。”
“陛下若是赞同此举,臣愿意效犬马之劳。只需陛下告知要铸造多少钱币,臣便组织人手为陛下铸造。至于说期间所有费用,臣与陛下,又何必分得如此清楚?”
这话说得,令崇祯听得大为舒服!
从守汉进京之后,或者说从洪承畴所部主力被包围广宁地区以来,他的心情就没有象现在这么舒畅过!
听听!什么叫干国忠良?宁远伯为了朕的江山,宁愿自己掏腰包给朕铸造钱币!
不过,崇祯却是不晓得,这一举动,无异于将大明朝廷的货币铸造,拱手交给了李守汉。守汉手中如今握有菩萨地区的铜矿还有吕宋岛上的铜矿,他又不用使用铜来铸造火炮,除了用铜皮包船底之外便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用处,那许多的铜用来作甚?
与其说堆在那里长铜锈,不如铸造成钱!
不过崇祯也想到了一点,李守汉这些话要是在朝堂上一说,朝廷上下势必要炸了。。。
“宁远伯此举,无异于与全体朝臣、勋贵、宗室为敌,便是各处的富商巨贾、读书士子也会视他如寇仇,如此一来,人望顿失,便是有再多的兵马钱粮,也只能为朕所用!”(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钱串子李守汉 中
皇城外,围观的京师百姓对有如钢浇铁铸一般站立成三个方队的一千余近卫旅官兵啧啧称赞不已。+京城百姓对于京营将士的做派可谓熟悉已极,那些京营子弟,大多数是外表好看,内中却是骄惰成性,平时到教场应付操练者少,还未到天黑就散伙,这战斗力自然就不值得一提了。
不过,考虑到担负的职责,这战斗力问题也就不能成为考核三大营的唯一指标。大家的分工不同嘛!你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也未必能够混一个师职干部,人家随便唱几首最炫民族风天路之类的流行歌曲,钱也不少挣,回头还可以扛着大校军衔号称是某某团的团长,去参加各种商业演出活动。然后还可以堂而皇之的在感谢老师的场合上身着军礼服双膝跪地给老师献花。充分的体现了自己尊师重教的素质。
三千营顾名思义由三千骑兵组成,分五司,分掌皇帝的旗、舆服、兵仗金鼓、御用宝物等,一般不出征。
五军营,多负责操练,明初明中时期,是全国各军的总训练基地,如班军就归五军营管辖名下还有直叉刀手、围子手营、幼官舍人殚忠营、效义营等,都是军官子弟,勋贵后代。
上述两部顶多算是大明朝廷的仪仗队。说起来三大营之中能打的就是神机营了,掌铳、炮等项火器,从永乐年间起便多次随成祖征蒙古,战功赫赫。大明有什么式火器。都先交于其营使用,如佛郎机,红夷大炮,鲁密铳等,算得上是大明军中的种子部队。
不过三大营也和眼下得大明朝廷一样,积弊日久,颇多弊端。虽然有定兵额十万,又有春秋二班官军一十六万,然内有多少,实在难说。而且班军便如宋朝的厢军一般。终岁不得入操。被京城权贵呼来喝去杂差苦役,甚至修造房屋,开挖池沼都是班军的分内之事。
当然,不说战斗力。论起外表。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三大营个个高大威武。完全是皇帝心目中虎贲貔貅之师的典范。皇帝阅兵时旌旗林立,盔明甲亮,官兵齐呼万岁。每每心中大悦。
不过与三大营的偶像派不同,京师百姓今天看到的近卫旅士兵完全是走得实力派路线。个头虽然不如三大营兵马那般高大雄壮,但是举手投足间却是精力过人,杀气腾腾。有那眼力过人的老人,便在心里将这群兵士与当年进京献俘的白杆兵做了比较,更有人觉得,便是当年戚老爷一手训练出来的浙江兵也稍逊一筹。
这些近卫旅的士兵便是随同守汉前来参加朝会,照着大明典章制度,却是不得进入皇城之内。只能留在外面,由五城兵马司和礼部官员专人招待,伺候茶水饮食。
宁远伯李守汉的帅旗兀自在掌旗官手中紧握,在秋风之中烈烈飘荡,但是帅旗的主人早已随传旨太监进入皇城之中。
崇祯皇帝特旨殊荣,守汉可以在皇城之中策马而行,这便是后来在清朝已经成为了大路货的“赏朝马”恩典,此时却是十分稀罕。虽然有这个恩典在,不过守汉却也不敢策马狂奔,只是在太监的领路之下勒住马缰绳亦步亦趋的跟随。转眼间来到紫禁城南面的承天门外,也就是我们熟悉的**。
承天门外便是俗称的天街,由此往宫城望去,参加朝会的文武百官缕缕行行的向大殿方向走去,皇极殿前广场上,眩目的苎丝服摆云集,各级官员依照各自的品级在青铜铸成的品级山前列队,等候朝会的开始。
有与守汉相识的文武,不断与他含笑点首打着招呼,然后陆续进入皇极殿内。而今天这场朝会的主角守汉本人,却要在皇极殿外暂且等候皇帝宣旨召唤。方可在众人的焦点注视之中进入大殿。
三声静鞭响,大殿前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那些因为品级地位而不能进入大殿的五品以下的小官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屏气凝神,唯恐自己一个失仪之举被锦衣卫和御史台那群乌鸦发现奏上一本。
整个广场上只是偶尔传来一阵阵风吹得人们官袍发出微微响动,还有那些站立在大殿旁甬路两侧的大汉将军们身上的甲叶响。
皇极殿除了偶尔举行朝廷各种大典,比如封赏、献俘、出征之外,其实很少用于上朝,这里算不上大明朝廷的权力核心象征,不过是权力威仪的象征罢了。历代大明皇帝处理政事,一般放在奉天门,乾清宫等处,不过今天皇极殿却是注定要在众人的记忆里留下重重的一笔。
皇极殿内,崇祯皇帝坐在宝座上,放眼看去,眼中满是衣冠禽兽。芒丝罗绢的朝服,仙鹤补子,孔雀补子,獬豸补子,麒麟补子,镶玉腰带,犀角腰带,无不是腰金衣紫之辈。
此时身着衣冠禽兽朝服的大臣们,大打口水战。
今日的朝议,主要议题便是就当前辽东、河南、畿辅山东三处的军情进行讨论。然而大臣们除了相互攻击,却没有一人可以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崇祯帝面无表情地看着,看着下面各个官员。
“诸臣工,朕已宣召宁远伯进京,若论带兵作战之事,此间众人可有人比宁远伯更加精通?我等不若听听宁远伯之见便是。”
崇祯很是聪明,只可惜生的时候不对,他若是生在万历年之前,只怕也是个圣明烛照的皇帝。事实上,被文人抹黑的明朝皇帝,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便是留下段子最多的明武宗,面对权宦、作乱的藩王、流窜各地的刘六刘七等老派的流寇,还有出没于大同宣镇一带的打草谷的蒙古小王子,这些诸多乱象换到所谓圣明之君。比如康熙和乾隆二位头上只怕也是够喝一壶的,但是这个只留下荒唐名声的明武宗却是一一应付裕如。
崇祯已经抱定了主意,今日之事,便是全看宁远伯的了。他只管做一个圣明之主,圣明之主不是皇帝自己做出来的,而是文人们摇唇鼓舌晃动笔杆吹出来的。所以,文人他是绝对不会去得罪的。所以,今日之事,不管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对他这个皇帝来说。都是有利的。
宁远伯占了上风。崇祯便可以明诏天下,推行李守汉提出的那套钱粮制度。文武大臣们占了上风,宁远伯便等于是得罪了整个官僚集团,便是想图谋大逆。也是丧失了群众基础。尽失人心。
国家财政掌握在谁手里?很大部分是文人,从他们手上收税,还要收什么统一累进税。现在怕是要太祖、成祖从南京北京的两座陵墓里爬出来也不一定好使吧?!以当年神宗显皇帝之能,最后都不得不尽罢税使,还一年又一年被人拿出来说事。动辄便是被扣上一顶贪财好货与民争利的帽子。笑话,万历收的矿税可是拿来打了三大征,他也不曾从升斗小民手中抢夺一分一厘的税,不过是动了豪族大户的耐劳而已,就被骂成了那个样子,这李守汉竟然想做如此惊人之举,唉!还是不知道大明朝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当蟒袍玉带,腰间悬着象牙精玉腰牌的李守汉走上大殿,望尘拜舞唱喏跪拜之时,殿上众人望着那蟒袍上的五爪龙纹和海水江牙无不赞叹,宁远伯的气度威仪就是人中龙凤。
不过,当听完了他的一番关于财政税收与剿贼平乱之间的关系的鸿篇大论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用恨不能食尔之肉寝尔之皮的眼神盯住了李守汉。
一个御史出班启奏说:“臣弹劾李守汉妄议祖制,图谋不轨之罪。太祖定天下,令举人免税,商税降低,所为者,便教化天下,不使官府与民争利。今李守汉说什么官绅一体纳粮,推行海关,这是变相的骂祖宗是昏君,法令害民。且官绅一体纳粮,教化如何推行?与民争利,民何以为生?如此无君无父之辈,当斩首示众。”
此言一出,群臣纷纷附和,当然,是附和御使批评李守汉,还没有几个人敢提斩首的。不过薛国观觉着自己应该出来圆一下场,免得宁远伯面子上不好看,可就在他要动未动的时候,李守汉说话了:“祖宗之法,为治祖宗之国。祖宗之愿,乃海清河晏,天下太平。不管秦法也好,汉法也好,哪个天下安定,市民富足,哪个就是好法。祖宗当年免举人之粮,只因天下闲田多,读书人少,免些许钱粮不碍国库,还能鼓励上进。减少商税,也是希望商人能减少盘剥,有利小民民生。但江上之舟,朝在江陵,夕至大海,刻舟安能求剑。今地少人多,士子日众,朝廷岁入大减,哪有闲情减免税负。商人大进小出,又有哪个考虑太祖仁德之意。况如今非太平盛世,海内兵祸不断,士子商旅皆为陛下臣子,理当为陛下分忧,岂有父母卧床而吝惜药费之孝子。臣以为,此时不肯纳粮缴税者,皆逆子也,可杀不可留。”
不管秦法也好,汉法也好,哪个天下安定,市民富足,哪个就是好法。这端的是捅了大马蜂窝。自从董仲舒这个大忽悠先把儒家的教义清理一下把皇帝不喜欢的东西去掉之后,得到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优势地位后,儒家弟子哪个不是盛赞汉朝仁政,大骂秦之暴虐?
可是如今李守汉却说不论秦汉,那个能够令天下安定市民富足那个就是好法,这如何能够令人接受?这群人自从开蒙以来,先生教的、自己学的,哪个不是宁要儒家的毒草,不要别人的麦苗?
李守汉一番话,别说群臣各个怒目横眉,连崇祯都吓了一跳,乖乖,你狠,不交钱就是逆子?宁远伯你不当强盗真是委屈人才了!另外效果也好过头了吧,我怎么觉着要是给群臣发武器,宁远伯你转眼就要变肉酱呢。
朝廷里都是博学多才的读书人,不过俗话说得好。我是流氓我怕谁。朝廷里的读书人再有本事,也要讲一个引经据典,代圣人立言,虽然背地里什么摸儿媳屁股,上尼姑床的事情没少干,但是公然去质疑权威的却一个都没有。如今宁远伯说出祖宗之法治祖宗之国,不交钱就是逆子的歪理,群臣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感觉无言以对。就好比你本来要跟对手谈判三百回合,结果对手直接把桌子砸了。你怎么办?
正在大家思考该如何应对李守汉的流氓行径的时候。有个人犹豫的看了一下崇祯,崇祯也正好看着他。崇祯看到他望向自己,就点了点头,于是此人立刻出班说:“臣以为宁远伯之言。乃金玉良言也。”
“臣也不怕陛下和诸位臣工责怪。臣冒死说一句。我明有今日,皆臣工不用心也。自古圣人有云,主忧臣辱。可自我大明以来,有几人在君父忧虑之时,引以为辱,倒是大骂昏君者,比菜市场的苍蝇还多。自从东虏作乱以来,国之用度一直不足,君父节衣缩食,陛下数次罪己,可你们何曾有一人捐出一文钱补国库用度,拿出一粒米助君父衣食。你们所做的,只有反复索要内库。而宁远伯,虽身在万里,却将钱粮源源不断送往辽东,又有银元米粮充实内库,助君父衣食。你们扪心自问,不愧乎?”
此人话音刚落,如果有心人用数码相机拍一张照片,会惊异的发现,我大明的朝堂一瞬间变成了黑叔叔的朝堂。群臣各个面色紫黑,同时身上冒出数丈黑气,就差没拽出柴刀,立刻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分尸了。
不过这样一来,群臣倒是立刻找到一个宣泄口,一时间,名教叛逆,阉党余孽的帽子如同雨点一样飞来,这人倒是也不以为意,甚至都不曾辩解,甚至嘴角还露出了一丝笑意。
“宁远伯,下官刘宗周。忝为左都御史,执掌柏台。”
柏台,乃是御史台的另一个古雅的称呼,刘宗周的意思就是,我是左都御史,御史台归我管。
“原来是蕺山先生。”李守汉也是很文雅的向刘宗周回了一礼,丝毫没有刚才那种掀桌子的派头。
“方才听得宁远伯一番见识,倒叫下官颇为增长了些见识。不过,治国之道一曰明圣学以端治本,二曰躬圣学以建治要,三曰重圣学以需治化。下官以为,宁远伯所说之法,不过是治标之术,若要国家长治久安,四海升平,朝廷制度当以仁义为本,我等官员应以操守第一。这样辅佐圣明天子,方可有望直追二祖列宗之世。”
又是一个迂腐之人!守汉在心中一阵冷笑。不过,看在这位老先生在明亡之后绝食而死不食清粟的份上,便在语气和态度上不像当初对付水太冷等人那般恶毒。
“老先生此言差矣!仁义二字,当分对待何人!我太祖高皇帝以淮西布衣之身,提三尺剑而荡平天下洗荡腥膻,直杀得蒙古鞑虏血流成河,却为何不对胡虏行仁义之事?若要讲仁义,老先生不妨此刻出京师,或向南,或向东,去找正在与我大明官兵作战,洗劫我大明百姓的辽东反贼讲究仁义操守之道!”
刘宗周宦海沉浮几起几落经过了多年的赋闲生涯,自认为对大明朝的痼疾顽症了解得很清楚。所谓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他认为任何方法都是属于急功近利,是无法解决国家的根本问题的。他希望能从皇帝本人做起,先修德治心,亲近儒臣,这才是为治的根本。在他向崇祯上的《痛切时艰直陈转乱为治之机以仰纾宵旰疏》中,历数从前弊政,请崇祯帝更调化瑟。他说:
抑臣闻之,有天德者然后可以语王道,其要在于惧独。故圣人之道,非事事而求之也。臣愿皇上视朝之暇,时近儒臣,听政之余,益被经史,日讲求二帝三王之学,求其独体而慎之,则中和位育,庶几不远于此而得之。
刘宗周向崇祯推销自己的“慎独”之学,崇祯帝当然不会感兴趣。这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嘛!当务之急是如何平定辽东乱贼,如何平息内乱,如何筹集军饷,解决财政危机。你却在这里给我讲什么慎独?难道朕还不够慎独?尔等为何不先行修德治心?所言不过是些迂阔无用的陈词滥调。
当下便是龙颜大怒,传谕内阁,想加以重处。但是后来又因为刘宗周素有清名,不妨放他一马,朕也乐得一个能容直言的名声。也就是因为有着名气这个护身符,刘宗周才得以平安过关。
但是,如今李守汉的这番话,却是噎的刘宗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明明气得浑身发抖,却是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你能够说朱元璋杀蒙古人不对?那样的话,崇祯能够立刻把你拉出去杖毙。
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却没有刘宗周的那份涵养,当下指摘声,谩骂声,呼喝声在皇极殿内响成一片。(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 钱串子李守汉 下
崇祯看再不制止,朝廷就有彻底变成菜市场的危险,便传旨让太监去制止群臣的争吵,费了好大力气,朝廷才安静下来。崇祯等大家都安静下来说:“诸位爱卿所言皆有道理,然当下要务,还是先内驱阿巴泰,外除皇太极。至于宁远伯所言之事,朕以为甚好,不过大敌当前,暂不考虑,等宁远伯耀武沈阳之日,京师献俘阙下之时,再议不迟。眼下,诸位爱卿还是当先为辽东之事献计献策才对。”
李守汉见皇帝有意拖延,就说:“陛下,官绅一体纳粮涉及极多,一时难以推行,但是天津与登莱两处海关,为筹措军饷之要务,当立刻推行。二五减租也是便利小民的善举,纵然不能立刻推行,也当昭告天下,逐步推广减租减息。”
这便是了!
在殿内的众位大臣顿时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所谓的从长计议便是不议了,不议了便是不推行了。以眼下大明朝廷这种组织形式,正是被无数精英推崇了无数遍的协调性政府结构,小政府大社会,朝廷手中哪里有什么可以推行制度的资源?若是有这样的资源,也不会有如左良玉贺人龙一般的骄兵悍将们了。
接下来,大家的注意力便迅速的转移到了就如何建立天津、登莱两处海关之事进行热烈的讨论。
照始作俑者宁远伯李守汉的意思,这登莱的海关和天津的海关,也不必另行组建。便将眼下在天津泥沽一带驻扎的专司接收南中所运来钱粮的提督南漕太监衙门改个名字,换个关防,然后一分为二,一驻扎天津,一驻扎登莱便是。
这一建议,比起方才的财税制度献策还要令在场众人情绪激动。
低眉顺眼站在大殿周围各个阴暗角落的太监们,无不是眼里露出喜色,有那胆子大的,甚至偷眼去望站在崇祯皇帝身后的两位老祖宗。此时王德化与王承恩二位也是强自镇定,内心却是激动无比。
将现在的提督南漕太监改成海关。无疑是将海关也纳入了所谓二十四衙门的势力范围。两处海关的设立,无疑可以将北方数省的出海贸易掌控起来,一手捏住了商人们的命脉?
有了海关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调动水师,甚至请宁远伯麾下水师往来游击巡哨。与宁远伯和南京诸位勋贵一道设立的江海联防协议可以南北遥相呼应。这样一来。整个大明的繁华富庶之区无形之中便都在掌控之中。
源源不断的银元就会如潮水一般流淌进皇上的内府之中,大河有水小河满,皇上的府库有那装不下的银元。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帮忙收拾一点也是应该的。
这几年,和南粤军打交道,太监们的眼界可谓是大开特开,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精彩,怪不得当年的三宝公以年迈古稀之年宁可葬身海底也要出海下西洋!不说别的,就看人家回来之后到处捐资修建庙宇的那个手笔就知道了。
可是,这海关的重要性既然下面没有了的太监们能够想到,那些饱读圣贤经书的大人们如何想不到?
“陛下!臣有本章!”
“陛下,臣有话要说!”
不约而同的,两个人从文官队伍的后面站了出来。
一个是在不久前倒薛(国观)的风潮中反戈一击,从吏部尚书李日宣麾下通过如今的内阁首辅周延儒的门客董廷献投到周阁老旗下的吏部文选司郎中吴昌时。
另一个则是户科给事中浙江余姚人熊汝霖。
熊汝霖倒也罢了,除了守汉鉴于他在福建同安知县任上也曾率兵渡海,在厦门同荷兰人打过仗并且取得了胜利的事迹上,算得和自己是同仇敌忾的战友,故而很友好的朝这位熊给事中点点头。
而另一位吴昌时,却是鼻孔朝天,看也不看李守汉一眼,令守汉心中大为不快。他却不知,因为吴昌时的倒戈,让周延儒迅速的掌握了许多薛国观贪污纳贿的事实,让朝中风波大起,吏部尚书李日宣、户部尚书李待问引咎辞职,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御史施邦耀、刑部侍郎孟兆祥诸人被贬,此外还有数十个官员倒台受责,或夺俸,或杖责,或坐徒,或革职闲住等。
如此大变,只有崇祯二年诏定逆案可以比拟,朝中格局为之大变。
不但朝中,宫中,也有一番清洗。
依收受贿赂,传播谣言,杀人灭口等罪名,司礼监大太监王裕民被贬往凤阳,东厂太监齐本正、郑之惠等人被赐死。
王裕民被贬,还牵涉出监军太监刘元斌,有御史弹劾刘元斌纵军淫掠,帝怒,召锦衣卫逮其入京。
数日间朝中一连串变故,看得京师上下人等眼花缭乱,待众人回过神来,有心人忽然发现,此中朝中变乱,最大的收获,竟是内阁首辅周延儒。
吴昌时的反戈一击,让吏部尚书与户部尚书,还有大批朝臣去职免职,而二部尚书职务,非呼声极高的郑三俊、倪元璐二人不可。
这二人都是东林党,早在复出前,周延儒已经答应东林党各员,会将郑三俊、倪元璐等人抬进阁部,果然,他这个承诺就要实现了。
有如此大功于周延儒,吴昌时在朝中的气焰便可想而知了。
但是熊汝霖的权力气势却也未曾与他稍有逊色。
一来,户科给事中的权力,所谓的六科给事中,掌管的便是六部的文件奏疏上奏与下发。由于给事中分掌六部,故称六科给事中。
六科的掌印长官都给事中不过是正七品,下有左右给事中为从七品,另还有给事中(从七品)若干。六科的品级不过七品,各科人数也不尽相同,但六科的权力却非常大。
“封驳”:即是辅助皇帝处理奏章,“科抄”,“科参”:即是稽察六部事务,“注销”:注销是指圣旨与奏章每日归附科籍,每五日一送内阁备案,执行机关在指定时限内奉旨处理政务,由六科核查后五日一注销。
熊汝霖这位户科给事中,顾名思议。掌管的便是与户部开支等事有关。莫要小看他这个七品官。若是倒退些年便是户部尚书和各总督、总理、总统之类的人物见了他也要低声下气的好言攀谈,更不要说那些总兵之类的人物。
熊汝霖的声望,倒不是因为这个曾经威风八面的职务,而是因为他弹劾被称为奸臣的杨嗣昌所起。
“杨嗣昌未罪。卢象升未褒。殊挫忠义气。至为嗣昌画策练饷、驱中原万姓为盗者。原任给事中沈迅也。为嗣昌运筹、以三千人驻襄阳、城破辄走者,监纪主事余爵也。为嗣昌援引、遭襄籓之陷、重赂陈新甲、嫁祸郧抚袁继咸者,今解任侯代之宋一鹤也。皆误国之臣。宜罪。”
听听,从杨嗣昌到宋一鹤炮口所向之处,无不是血肉模糊。
如今这两个人竟然一起跳了出来有话要说,却是令人颇为吃惊。
在朝臣和崇祯、王承恩等人看来,吴昌时属于那种唯利是图之人,只要是有利可图,那就是有奶就是娘,但是此人眼下气焰正盛,却是不可不正视。而熊汝霖此人,则是让大家认为是个颇为迂阔的老夫子,眼里只有圣人之说,不懂得权衡变通之道。
今天这二位一起跳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陛下,我大明自设立钞关以来,便是为了疏通钞法,以钞纸交税,由商居货不税。由是于京省商贾凑集地市镇店肆门摊税课……悉令纳钞。前后所设十三所钞关,皆隶属于户部,以税收用于支付各处征讨军饷犒赏之用。设置钞关旨在征收船税,临清、杭州两关也兼收货税。由各差御史及户部主事监收。船税以载运商货之船户为征课对象。初期按运送路程之远近和船舶大小长阔不同分等称船料,估料定税。”
作为执掌户部相关文件的审批颁布权力业务的户科给事中,熊汝霖说起钞关的相关典章来如反掌观纹一般,将钞关之事娓娓道来。
“宣德时,设关地区以北运河沿线水路要冲为主,包括漷县关(正统十一年移至河西务)、临清关、济宁关、徐州关、淮安关、扬州关(在今江苏江都县)、上新河关(在今南京)。景泰、成化年间,又在长江、淮水和江南运河沿线设置金沙洲关(在今湖北武昌西南)、九江关、正阳关(在今安徽寿县)、浒墅关(又名苏州关,在今苏州浒关镇)、北新关(在今浙江杭州)。钞关几经裁革,万历六年,尚存河西务、临清、九江、浒墅、淮安、扬州、杭州七关;陛下登基后,又在芜湖设立钞关。”
“如今宁远伯所奏,无非是在天津、登莱两处再设两处钞关,因其主要收取过往进出海船之税银,故而名为海关。但万变不离其宗,如何以往之钞关皆归于户部,如今新设之海关却要归内监所管辖?宁远伯此举,竟有意要将陛下陷一个贪财好货之名的险地!臣,弹劾宁远伯!”
“臣,吴昌时亦有此意!”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皇极殿内立刻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群臣争先恐后的跳出来附和熊汝霖的弹劾之举,有那在殿外的翰林,更是急不可耐的找来笔墨开始在殿外广场上开始草拟弹劾宁远伯的奏疏。
转眼间,宁远伯李守汉便从大英雄大救星变成了过街老鼠,属于人人得而诛之的那种乱臣贼子。
“陛下,臣有话要说!”
一个声音在一片口诛笔伐声中显得极为不和谐。
“臣想请问列位同僚,方才口口声声所说各处钞关,不知各处钞关历年税收额度多少?可曾收缴入库?”
“臣虽不才,却也曾留心过历年来的各种典籍公文存档。成化十六年,各钞关岁收钞两千四百万贯。当银十二万两。嘉靖至万历初,岁收银大体维持在二十三万两左右。神宗显皇帝加意整顿,又有江陵相公所遗留之考成制度,各处钞关税收大幅度上升,至二十五年上升为三十三万五千五百两。天启元年又猛增至五十二万两,是万历二十五年前的两倍。”
“陛下登基之初,江南各处可收缴茶税达六十万两,如今茶税多少?崇祯十年,仅浙江一省茶税就从万历、天启年间地二十万两白银降低到每年十二两白银!十二两!尔等说,这许多的茶税都到了哪里去了?如今各处钞关上每年可以收缴入库税银多少?若是有这六十万两茶税和五十万两钞关船税在。陛下。何惧内地流寇和辽东建奴?”
那声音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听得守汉也是有些心惊肉跳,若是说起很多大明朝的税收,比如说盐税。偷漏流失的很大一部分。便是他大肆向内地批发走私精盐所致。不过。如今站立在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又有哪位敢于站出来拍着胸脯说,我和盐税没有关系?
按明代的纲盐制规定,持有盐引的商人按地区分为10个纲。每纲盐引为20万引,每引折盐300斤,或银六钱四厘,称为“窝本”,另税银三两,公使(运输)银三两。每年盐产量是6亿斤,当时一斤折合现在596克,总量相当于现在的72亿斤,而洪武、万历时期的官方统计,人口为6000万,可是盐税收入是多少呢?。
按照纲盐制的规定明朝朝庭的盐税收入每引得银6两6钱4分,应得白银1328万两白银!但实际上最多时只有250万两白银,盐税大量流失。而且这个数目恰好是臭名昭彰的大太监九千岁魏忠贤把持朝政,大力打击迫害公正贤明的东林党人之时。
关于各项税收之事,众人都是心怀鬼胎。一时却也顾不得细细追究这些,只管循声望去,有人已经开始准备唾骂这个唯利是图的阉党分子。不过,当人们锁定了那人时,在场的大多数人却也是无可奈何。
那人是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陈演。
朝野之间对于陈演此人的评价并不高,认为他才质平庸且为人刻薄。历史书上对他也是没有留下什么好的评价,比如说为官期间大肆排除异己,公报私仇等等。
不过,他有一个特长,那就是善于勾结内臣,揣测上意。他的这个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便是在和内监们处的极为友好的产物。尝到了甜头的陈演,更是要和太监们搞好关系了。所以,在朝中众多东林君子的情形之下,他被视为阉党。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对于皇帝今日朝会的目的大体有个了解。
从万历天子兴海贸以来,海关税一直是大明财政一大支柱,也是内币的重要来源,到了万历四十年地时候,万历天子每年能得到四百万两白银地海税。从崇祯元年以恢复禁海令的名义停收海关税后,内库就再也不能从日益繁荣的国家海贸中得到一两的银子了——但是,这个禁海令并不意味着没有人从中得到银子了,银子都流失到了各大海商的银库当中去了。
如今,皇上为了辽东和内地的军情,少不得也顾不得脸面了,但是,也就是因为军情紧急,皇帝才把这笔银子看得如此之重。而户部众人是个什么德行,满朝文武和皇帝太监哪个不清楚?
如果户部官员靠得住的话,那么神宗显皇帝和前朝的魏公公也不会派遣大批的太监到各地区去监督收税了。眼下的国库也不会空旷的可以让三千营在里面操练了。
陈演很清楚,如今的大明财政运行除了不断的在中原各地的种田人头上盘剥之外,将一波又一波的农民变成流民,将流民变成流寇。之所以还能勉强支撑下去而且有了一点回黄转绿的兆头,完全是因为宁远伯。
所谓的海关,其实便是宁远伯治下的商社大举向内地输入各种货色,宁远伯又不愿意吃相太过于难看,故而留下一个口子上缴关税罢了。
“陛下,臣以为,宁远伯公忠体国,多年来每年上供内府钱粮以数十万计,且又颇善理财经济之道。关于钞关抑或是海关从属之事,我等不妨请教一下宁远伯。”
陈演的话不亚于一记大棒子,打得在场众臣,特别是刚才群情汹汹要集体联名弹劾李守汉的那群人头晕转向眼冒金星。
你们居然想要弹劾宁远伯,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们忘记了,如今朝廷、宫廷的钱粮是从何而来,忘记了如今京师的粮米是如何解决的?忘记了此刻宫城外面便有千余名宁远伯的忠心护卫在?尔等弹劾于他,皇帝只要没有想把大明朝廷彻底完蛋,便不会准奏。
退一万步说,便是皇帝当真和他的姓氏一样,成了猪头,面对着弹劾,宁远伯一怒南下,又有哪个人敢去拦阻宁远伯?到那时朝纲国事大坏,尔等这群腐儒又该如何?
只怕宁远伯兵临城下之时,你们连哭都找不到地方!(未完待续。。)
ps: 前几天因为感冒,有了一处错误,这个时候的大明首辅已经不是薛国观了。而是周延儒。对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