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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自力更生还是两头在外?(中)

    草草的用过晚膳,又命人将永福宫庄妃的儿子福临抱来,同他逗弄了一阵,黄太吉内心的烦闷和身体上的不适才稍有缓解。

    “吴拜,你去看看范先生用过晚饭没有,要是用过了,便请范先生到宫中来一趟,朕有话要同他说。”

    正黄旗的噶布什贤昂邦章京吴拜领命刚刚出去,便有一份紧急军情送到了黄太吉面前。

    这份情报是从京城的细作和晋商几处途径来的消息综合而来。看了之后,不由得黄太吉仰天大笑,脸上的肥肉不住地颤动。

    “我大清果然是有国运护佑!李守汉,你妄自号称兵强马壮,却逃不过这个!”略微停顿了一下,黄太吉猛然想起了白天洪承畴所言之事,顿时脸上更是喜笑非凡。

    “来人,明日起,将洪先生的饮食用度与朕相同。另外,洪先生孤身在盛京,身边没有人伺候,着有司选拔美女十名,仆人二十,并赐车马服饰!”

    “主子,何事令主子如此高兴?”不知道何时,范文程已经悄然出现在了黄太吉面前,对于黄太吉如此重重的赏赐洪承畴,范文程多少有些吃味。同为汉臣,老子可是给你们家出生入死多年,也不曾享受过如此待遇,凭什么他一个新人便能够有这般恩遇?难道当真如宋人说的那样,“陛下用人如积薪,后来者居上?”

    心里腹诽,但是做奴才的却不敢对主子的举动有什么质疑,只是小心翼翼的向黄太吉质询。

    “范先生,你看!”黄太吉将放在炕桌上的那份密奏递给了范文程。

    “白天洪先生刚刚说李守汉此番北上勤王迁延日久,他国内必定生乱。而且一旦乱起,便是燎原之势。果不其然啊!”

    “所以皇上便重重的赏赐与他?”范文程一面含笑与黄太吉对话,一面一目十行的将那份密奏看完。

    南中境内大乱兴起,头裹红巾起而造反者不下数十万人。南粤军的根本之地河静被一把大火烧为一片废墟。且大乱有蔓延之势,乱民叛军围攻顺化。留守顺化的宁远伯几房夫人与数个子女不幸罹难。因为领内大乱所以宁远伯不得不急匆匆的赶回南中了,京畿、天津等处全部交给朱由检处置,眼下朝中文武勋贵太监们正为了争夺李守汉所留下的这些产业物资而争得不可开交。

    “洪先生说宁远伯久在中原,劳而无功,后院必定起火,果不其然!”这份间关万里而来,早已经被夸大变形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军情,却着实令黄太吉君臣二人大为兴奋。只可惜来得迟了些。若是十王亭议事时到了,那朝议的局面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说起日间十王亭的情形,不由得令黄太吉皱起了眉头。

    多尔衮与隆盛行就进行红蓝花贸易之事,在八旗内部并不是什么秘密,几乎是件公开的事情。不少王爷贝勒为了属下的奴才兵马能够吃饱穿暖,纷纷奔走于多尔衮门下。对于这点,黄太吉就算是看在眼里,却也无可奈何。但是却不料,今日多尔衮却将此事拿了出来,贡献在他这个大清皇帝面前。

    来表忠心?

    非也!分明是大奸若忠!

    表面上献出了红蓝花贸易。将这个能够每年赚取二百万银子的好生意拱手献与黄太吉,但是,却打乱了黄太吉的整个部署。

    黄太吉原本打算将在辽西战役之中投降、俘获的明军当中。选拔老弱之辈凑出数万人来,到辽南地区,将被吴三桂和施郎好一番肆虐之后的大片土地恢复,那些土地都是经过耕种的良田,远非各处的生荒地可以比,只要稍加整理便又是沃野千里。

    但是,经过多尔衮这么一折腾,原本打算从那些旗主王爷手中搜罗出的人口,立刻从废物变成了宝贝。那些老弱。不能打仗,上野地里收割挖掘红蓝草总是可以的吧?于是乎。几番争执下来,好不容易才凑够了四万人。这其中。黄太吉父子的两黄旗和正蓝旗便贡献了一万多人。

    为了鼓励这些前明军士兵好生在辽南从事生产,给辽贼们屯田,黄太吉甚至下了一道在他看来十分仁义的旨意。令蒙古各部,朝鲜进献妇女四万人。可以分作数年进献,但是每年不得少于八千人。为的便是给这些屯田士兵婚配。

    “朕本来打算,这数万人在辽南屯田,再有朝鲜妇人、蒙古妇人与之婚配,不出数年,辽南之地又是人烟稠密钱粮丰足的富庶之地。可恨的多尔衮,眼前只有那些红蓝花!”

    除了动员这些俘虏去屯田之外,黄太吉更将主意打到了朝鲜身上。朝鲜也是地狭人稠,且又濒海多山。他本打算在朝鲜国内召集流民,或者是少地的农民,到辽东来开垦,以皇命授田,一人四十亩,新开荒地谁开归谁。但是,这些手段都被多尔衮的一番话给毁掉了。

    在十王亭上,声音洪亮的多尔衮对着八旗贵族蒙古王爷们慷慨陈词:“本王是这么打算的,眼前我大清缺少钱粮,咱不妨先卖红蓝花换点钱。等缓过了这个难关,手中有了些钱粮,咱们不妨也想办法自己买布染布,不必再从南朝买布来解决八旗人口的穿衣问题。这一来一去,就是大把的银子。正好本王听说现在南蛮子在山东种棉花,咱们也不要多,一年搞上几万匹白布,染了之后或是自用,或是卖掉换回来咱们要的东西,算一算,这可就比南下抢一回赚的还多。”

    听说不用南下去抢,便可以获得暴利,那些旗主王爷们顿时眼前一片金光闪闪。眼下关内的明军越来越不好对付,没看到饶余贝勒阿巴泰,素来便以勇猛见长,却又如何?数千精锐入关劫掠骚扰,结果被打得仅以身免。弄得南下的军功都没有,和儿子一样的爵位。自己丢人现眼不说。部下的兵马人口也损失殆尽,在本旗之中说话底气都没有了。

    入关不是一条好路子,那么能够将那些荒草、野草变成粮食布匹和银子。便是一条上佳之选!

    入关不是在黄太吉面前,碍于礼仪所限。只怕便有那些与多尔衮关系较为疏远的旗主王爷扑倒在多尔衮的脚下叩头了!

    只不过,从黄太吉、范文程、洪承畴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到豪格、阿巴泰这样的一勇之夫,甚至是与多尔衮一奶同胞的阿济格、多铎二人,都不知道多尔衮与李沛霆私下里达成的交易模式。

    用红蓝花换粮食、盐和布!直接的易货贸易!

    但是,多尔衮同八旗贵族们公开说的,可是用红蓝花换银子,之后再用银子购买粮食。这多出来的一个环节。多尔衮不动声色的赚取了大把银子不说,更是将八旗命脉悄悄的握在了手掌之中。

    除了这红蓝花的贸易方式之外,多尔衮更悄悄的给自己的两白旗留下了一条生财之道。除了红蓝花之外,那些用来制造蓝色染料的靛蓝;黄色染料的槐花、姜黄、黄檗;紫色染料的紫草、紫苏,黑色染料的五倍子等物收购,咱们的睿亲王是似乎因为一时兴奋,忘记与八旗的旗主王爷们共享了。

    至于说私下里与李沛霆进行的粮食、兵器甲胄贸易,多尔衮早已经是磨刀霍霍向猪羊。不把这些旗主王爷身上的肥肉狠狠的割下几块来,他怎么对得起墨尔根台吉的称呼?不但要狠狠宰杀一下这群旗主王爷们,宰完了之后还得落下一个天大的人情来!

    “你看。如果不是我,你就是捧着再多十倍的银子,也未必能够买得到这些好东西!”

    这些事情。多尔衮便是烂在肚子里了。黄太吉就算是再聪明十倍,又如何能够得知这其中的奥秘?明明知道多尔衮绝对不是那种学雷锋的人物,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是与范文程等亲信推想了半宿也不明就里。眼睁睁的看着多尔衮作为红蓝花贸易活动的经办人,而在八旗之中威望日增。

    多尔衮这边威望、实力不断增加,此消彼长,黄太吉那边的情形可是不太妙。

    原本打算交给陈板大用于恢复辽阳等处炼铁炉、兵器工场的钱粮,被收割红蓝花的活动挤占了不少。不仅仅是钱粮,本来打算从八旗各部中调拨人口加强到冶炼工场的计划。也不得不暂时搁浅。

    因为各旗旗主们都将这些人口驱赶到荒野之上去收割红蓝草去了。

    原本打算通过一系列手段达成强干弱枝的目的,但是却不想。被另外一根树干将这个计划给打乱了。

    这根树干,毫无疑问的便是多尔衮为首的两白旗集团。

    大战之后的压力骤减。又面临着内部错综复杂的局面,情急之下,黄太吉的身体便吃不消了。这个黑胖子,原本就是心脑血管疾病的重度患者,面对着巨大的压力,终于病倒了。

    不过,聊以**的是,从北京城中传来的消息,不仅仅是他这个清国皇帝病倒了,同样是皇帝的崇祯皇帝朱由检,此时已经浮海南下的宁国公李守汉,都因为急火攻心肝气举发而病倒了。

    等到黄太吉勉强能够支撑着身体开始为北上征讨索伦人做准备的时候,辽贼内部,关于红蓝花的贸易活动已经红红火火的开展起来。

    大批的红蓝花被各旗的包衣阿哈们收割来,仔细晒干打捆,运到指定地点与多尔衮手下人进行交割。之后换了大把的亮晶晶光闪闪的银元回来。拿着这些银元,人们可以到各处商人那里购买粮食布匹食盐等物。有些身份体面的,还可以在朋友的穿针引线下,私下里购买到南中出产的上好兵器盔甲等物。

    两白旗、两红旗的一些人,奉了主子的命令,呼朋引类的凑在一起,从旗内的包衣人之中寻找那些在关内与染坊打过交道的人物,哪怕只是一个布店的伙计。聚集在一道琢磨如何将白色的棉质坯布染成红色,做成自己喜欢的样式。

    “南蛮便是靠了这些,每年从蒙古人手里,从索伦人手里,换走了不知道多少好东西!如今,咱们要是学会了这个。那些好东西便要在咱们手上过一遭了!可以有多少好处,你们自己去想!”

    旗主子们都在这样的给自己的奴才们加油打气。让他们努力去攻克一个个技术难题。

    与红火的两头在外贸易相比,辽南的冶炼场和工场恢复生产、调动人口屯田活动就显得冷清多了。

    但是。虽然比不上各旗旗主王爷们热火朝天的为自己赚钱的行为,辽阳冶炼厂的恢复。各个军工坊的重建,人口屯田活动,却也是被黄太吉钦定的事情。何况,这些旗主王爷们也都知道,冶炼厂和匠作坊虽然都是大把吞噬钱粮的吞金兽,但是对于辽贼集团来说却是不可或缺的。没有了这个,他们的尖牙利爪便会脱落,成为任人宰割的猪羊。

    于是。辽南各地的工场,虽然慢,但也是逐渐的得到了恢复。数千蒙古女人和朝鲜妇女被送到了各处的屯田点,给那些垦荒种田好手们配对成亲。

    在决定屯田之初,黄太吉便咬牙下了血本,命令陈板大将在辽阳存储的那些铁料当中,拿出很大一部分来打造成农具,从镰刀到锄头,犁杖锹镐等物,以利农桑。不要小看这些农具。打造这些铁质农具的那些铁料,可是从被吴三桂洗劫了一遍的铁料场残存的家底之中硬生生挤出来的!端的是令黄太吉肉疼得很。

    手里握着铁质农具,眼前又有女人送到。那些原本就是出身辽东卫所。为辽西将门耕种田地的明军士兵,无不是对皇帝和主子们的恩德感激涕零。

    所谓男人的责任心,其实多数都是对家的责任心,男人没有家,就是四处流浪的野狼,无恒产更无恒心。而有了家,就会殖产兴业,最低也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看着那些因为有了家室而抓紧忙活生产的前明军士兵,黄太吉和多尔衮们无不是心里一阵窃喜。暗自决定不管蒙古人和朝鲜人背后如何骂娘,就算是让蒙古的男人只能靠五姑娘来解决生理需求问题。也都要让他们尽快把女人凑齐了。

    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既削弱了宿敌蒙古人的潜在实力,又扩充了自己的实力。软刀子杀人,还让别人说不出道不出。

    几个月的辛苦劳作下来,到了秋风起时,辽贼辖区内渐渐的变得生机盎然。

    几乎是同一时间,多尔衮所领导的红蓝花贸易活动也是进行的如火如荼。尝到了甜头的八旗贵族们将这项大有可为的商业活动规模搞得越来越大。但是,多尔衮做梦也想不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有着对此事悔到骨子里的一天。随着越来越多的劳动力被旗主们兴致勃勃热情高涨的投入到了生产染布和收割红蓝花的行列当中,辽东各地的农田荒废,高炉少见烟火,甚至兵丁将佐也不思训练,都是挖空心思的想着如何用红蓝花牟利。甚至不知不觉,大家对南中商人态度越来越谦恭而近乎谄媚。

    不行!这种局面必须要挽回!始作俑者多尔衮敏锐的觉察到了危险!幸好在红蓝花贸易过程之中,他自己亲自掌握着交易粮食的权利,不然他几乎可以肯定八旗会在红蓝花贸易的过程中被人无声无息的解决掉。而且是八旗各部自己欢天喜地的死去。

    但是,认识到了不对头,不一定就有办法解决。不要说他的知识结构和所处的环境决定了他不具备处理这种看似正常贸易活动中所包藏的祸心,蜜糖里包裹的毒药的能力,同时也没有那个时间来给他处理或是扭转局面。

    便是我们所熟悉的这些年,不也同样有类似的局面出现?

    那位以打赢了两白一黑之战而扬名,号称一手打造了我种花家经济金融体系的会计,不也是鼓吹两头在外利用种花家的人力资源优势来搞来料加工活动?

    一时间,各种电视机厂、电冰箱厂等等企业都不能用雨后春笋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和狗尿苔一样遍地开花。各种斯顿牌子的冰箱不厚道的作者记得就有十几个之多。但是,电视的显像管,冰箱的压缩机什么的都是进口的,企业还是合资企业,按照招商引资减三免二的财税政策,国家收税收不到。连泡沫经济都不能算,也只能勉强算是王熙凤所说的外表上虚好看罢了!

    这还不算,大批的进口棉花,进口染料,将棉花纺织成布后印染外销,得意洋洋的在会议上讲话做指示,“日本人特别害怕我们加入这个行业进入这个市场来与他们竞争。”

    “都说是做洋奴,今天我就要做一回洋奴了。”

    不知不觉中,人家的大批农产品、染料、落后的产能悄悄找到了市场,而且,人家可以用纺织品的配额来要挟勒索你。同时,所谓的两头在外来料加工这个市场的定价权还掌握在别人手中。

    你如果想要获得利润的话,便只能继续压低人工成本。通过压低人工成本的手段,建立起一个个血汗工厂来获得利润。大家可以去看看珠三角长三角的那些代工厂。著名的富士康。(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七章 广州喜事

    几场骤雨过后,将盛夏的广州清洗的令人感觉到颇为清爽。( 800)小说/∈♀小,..o街头巷尾,繁花似锦,姹紫嫣红,万物兴盛,不愧为人们誉为“花城”的称号。

    此时的广州,人们在街道上用竹子扎起了一座座高高的彩楼,用花草彩绸装diǎn得纷繁富丽,喜气洋洋。从珠江岸边的天字码头到越秀山下,沿途排开了数百座彩绸鲜花装饰而成的牌楼,把整个广州城都沉浸在一片喜悦的气氛之中。

    也不仅仅是广州城中如此,整个珠三角,从广州到佛山,从惠州到东莞,几乎所有的城镇都是一片喜乐。经过这几年的新政推行,加上疯狂筑路,广东的景象可谓是焕然一新。能够令两辆马车并行的宽阔官道,将县城与县城之间串联起来。那种隔着一条河口音风俗都有所差异的情形悄悄的发生着变化。钱粮制度的改革,让种田人和商人们都体会到了其中的好处。

    种田人身上没有了那么多的浮收,每家都有钱粮簿子,又不用缴纳人丁银,靠着田产山林吃饭的,每年该收多少钱粮一目了然。租种别人田地的租子也不敢超过三成七的上限,一旦超过了,佃户有权不交不说,还可以到衙门去出首告状,搞得不好,田主还得被在衙门前枷号数日。如今粮食越来越不值钱,田主们也算得很清楚,与其为了一升半斗的租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在乡里落下一个刻薄的名声,倒不如落得个遵纪守法的好处。

    何况,在官家那里有了个遵纪守法开明士绅的名气、好印象,官家有什么好事总是最先想起你来。这比一升一斗的算计佃租可是容易发财多了。

    除了修路、推行新政这种容易获得人心的一手之外,另外被强力推行的一项制度可就没有那么温情脉脉喜闻乐见了。

    “禁止各村各姓氏之间私相争斗!违者严惩不贷!”

    广东各地的私斗也是一个顽疾。所谓的村镇之间、姓氏宗族之间的械斗。表面上的原因虽然花样百出,但是其根源其实就是所谓的土客矛盾。历史上在清朝是发展到巅峰,动辄便是数以万计的规模,甚至动用火器,你几百人上千人的械斗都不好意思和人家打招呼。但是之前小规模的械斗,却也是层出不穷。因此械斗也成了阻碍商业发展的一个拦路虎。你一个外乡人要是没diǎn本事乱走,是非常危险的事情。除了妨碍商业发展之外,更大的威胁便是挑战政府的权威。

    之所以在清朝时期械斗达到了一个ding峰,那是因为东南亚有猪仔贸易。

    所以族长这些人搞械斗也有利可图,本质上跟非洲的奴隶掠夺部落是一个德行。所以尽管一直有械斗的问题,但是在清朝才集中爆发万人以上规模的械斗

    但是如今两广归李守汉管辖了,他还会让这种挑战政权的行为存在并且任其发展下去?正好眼下各处都已经有了基层政权,便用禁止械斗来检验一下基层政权的成色!

    各处村镇基层政权的主要工作是两个方向,一个是普法。一个是严惩要晓谕所有村镇,严谨私斗,这个事官家要管,如果有人大规模械斗,官家不管参与者多少人,一律按律严惩,一个村犯惩罚一个村,一个镇惩罚一个镇。所有人都要知道一个道理。民心似铁,官法如炉。而如果在私斗中有劫掠财物。杀伤人命,毁坏水利设施,焚烧房屋、侮辱坟墓、人口买卖等恶劣违法行为,更是要罪上加罪

    对于这种官家发出的类似警告,一开始无论乡绅还是村民都不以为意,这种官样文章历朝历代的官家又不是第一次说。( )可是哪个当真执行过了?俗话说法不责众,只怕到时候当真械斗起来了,几千上万人的规模,县城也得是四门紧闭等候风声平息之后才敢开城门。据说历史上唯一敢责众的就是商鞅,渭水刑囚一次砍了几百人的脑袋。可先不说商鞅什么下场。就说这人数,也不过几百人,这两广地界,千人万人的都不稀奇,我就不相信你能如何。

    结果很快这些人就知道,敢触犯刑律,千人万人在南粤军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当然,一开始面对广泛的私斗,南粤军没有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杀人,而是先让各处村镇基层政权的干部耐心的搞普法,反复向村民宣导南粤军的法律。

    那些工作队员们可谓耐心细致苦口婆心的向村民乡绅说,南粤军法律不同于大明,不存在法不责众。一人犯法罚一人,一村犯法罚一村,先看触犯的刑律,再根据情节酌情加重或者减刑。

    这一轮的普法,让私斗稍微平息了一些,毕竟总体上,民众对官家还是有畏惧的,但是这世界上永远存在不怕死的鬼。普法过后,还是有一些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挑起了大规模的械斗。

    对于这些人,南粤军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参照吉庆围和桃园大社的经验,先开来大队人马进行武力镇压,然后进行深入调查,把组织械斗的乡绅族长按律缉捕治罪,然后就是向所有人宣导这些人发动私斗的背后原因。组织械斗的族长们乡绅们被在各处乡镇游街示众,鸣锣聚众听他们讲说自己的罪行,游街之后,便是依照法条明正典刑。那些参与械斗的各级骨干分子则是被发为官奴,到南中的深山老林里去从事砍伐木头,矿山之中挖矿等人命消耗极大的活动。

    通过游街示众,讲说自己罪行这种喜闻乐见的形式,不仅族长乡绅们的威风被打翻在地,更重要的是后果是,村民们发现,原来很多私斗仅仅是因为族长乡绅之间的私人仇恨或者利益纠葛。经过双管齐下的治理之后,两广风气为之一变,估计就算商鞅再世,也会感慨自己做的太小儿科。

    这一番犁庭扫穴般的治理之后,两广小商小贩可以单人行走乡间不用担心劫掠杀戮,更不用为了顺利通行而去巴结讨好各处豪强。用现代话说大大降低的物流成本。而物流成本的降低有什么意义,相信大家都非常清楚。

    两广气象为之一新。

    可惜统治两广的李守汉,此时却是病病殃殃的躺在床上。

    在从山东南下的途中,李守汉便病倒了。大约的病况根源和盛京的黄太吉、北京的朱由检同学一样,都是因为对辽西大战投入了太多的心血和精力但是这样的结局,却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何况又有根本之地的叛乱?

    船到广州。众人便不肯再往前走,担心主公的身体吃不消。一番彼此争论妥协之下,李守汉住进了越秀山养病,同时组织平息南中各处的叛乱。

    叛乱主要分为几部分,最令南粤军高层头疼的叛乱集中在原本郑家的地盘上。这里算得上南粤军的重中之重。大批的工场矿山冶炼场都集中在这一地区,便是起家之地河静,也与之毗邻。一旦有事,后果不堪设想。

    谣言纷纷之中,一个谣言最令高官们胆战心惊。“河静被焚为一片焦土!头裹红巾者不下数十万!”

    “驱逐北寇,还我河山!”这是从组织领导叛乱的郑家那些残渣余孽当中喊出来的口号。

    “你们不妨去查查看,这些人里面,是不是有白莲教的妖人在里面,贼寇的头目里面,是不是有个叫刘福通的家伙?玩什么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

    话虽然说的很轻松,如果单单是那些残兵败将们打着类似于重开大宋之天的旗号起而作乱,李守汉倒也不在乎。但是。南中各地的部族众多,原本被南粤军消灭的大大小小各种政权的潜在力量究竟是一个什么状态。什么态度,李守汉和他的情报部门都不敢冒险。何况,还有缅甸和暹罗等处,缅甸新败,虽然签了条约各自被朝廷册封,但是天晓得这些动辄便消灭数千万中国大军的佛子们会什么样?

    而且旁边还有倭国、朝鲜。吕宋等处,为了震慑这群可能心怀叵测的家伙,李守汉不顾病势沉重,强行主持了李华梅与施郎的婚礼。

    李华梅和施琅本是坚决反对,但是李守汉灵机一动说要用婚事冲喜。于是二人只好勉强答应。

    这珠三角各处城镇的一番布置,便是各处官员士绅百姓们为了国公爷嫁女这桩大喜事而庆祝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冲喜真有效果,李华梅与施郎二人大婚的消息传出之后,李守汉的身体居然逐渐的开始好转。不过更为可信的是医生的说法,国公这病,是因气而生,如今见子女大婚,心情略好,所以这病,也就自然见好。

    随着李守汉的身体日见康复,各处前来参加郡主娘娘出嫁之事的观礼道贺宾朋便是如云霓之齐聚广州。

    要说现在环太平洋地区,除非美国整体穿越,不然已经不会有任何一家势力比李家更大了。更何况李华梅什么人,权势熏天的国公爷李守汉长女,南粤军水师当中最能打的海上绯翅虎,大明质量体系认证的郡主,这三个头衔放一起,已经足够把曾经威名赫赫的秦良玉总兵甩出一万里。

    而与李华梅结婚的施郎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早年就是闻名海上的少年英雄,后来跟着李华梅去辽东,千人去十万人回,攻克辽阳,横扫辽东,一把火将辽东数十座城镇烧成废墟,这份战绩,有足以把戚继光李成梁远远甩开。因此,这两人的婚礼与其说是金童玉女结合,不如说是两个怪兽的结盟。更是李家同福建海商集团的彻底结合标志。

    因此,虽然李守汉下令一切从简,但是你妹的能简的起来才怪。消息一出,整个西太平洋西区闻声而动,先声夺人的是水师。在南粤军各部当中,水师俨然是以郡主的娘家人和嫡系自居,说出话来腰杆也硬得很。从张小虎到许还山等人为首的水师耆岳元老们一致建议把一艘即将下水的二级舰命名为郎梅号,以纪念这次婚礼。此举立刻遭到施郎李华梅的断然拒绝,除了不想玩这种虚荣之外,两人还隐隐觉着这个命名怎么听都别扭。郎梅号?郎没好?!这是诅咒老子吗?!水师将士出没风波之中,在炮子和浪涛之中讨生活,更是注重口彩和兆头。这样的倒霉名字,你们谁爱要谁拿走,反正老子不要!

    水师见马屁没拍上,只好退而求其次,建议婚礼庆典的时候,由广东水域的水师齐聚珠江。沿途鸣放礼炮以示庆祝。这个建议倒是获得了普遍赞同,并最终通过。

    在震天的鞭炮声中,一件礼物包扎的喜气洋洋的被载上了飞剪船,从顺化王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广州。

    送礼的是南中李家直辖的企业员工,他们听说李华梅的婚礼后,决定用捐资的形式制造一辆马车作为李华梅的婚车。这辆马车的造价是每人捐了一天的工钱。

    马车应该说外表不算太炫目,没有采用过多金银珠宝来装饰,甚至可以用朴实无华来形容,就像一辆五百万的跑车和一辆奥拓在酒吧街上同美女搭讪的成功率一样。如果当年叶琪用这辆车在秦淮河上泡妞的话,估计也就不会有追潮叶相公的美名了。但是,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要是懂行的人看细节,乖乖,这绝对是超越时代的杰作。

    首先看马车的轮轴,采用了南中刚刚攻关完成的淬火滚轴,使得马车的轮轴坚固耐用。轮胎则是使用了硫化橡胶制造而成,并革命性的的使用了充气轮胎。这可是一个极为大胆的做法。本来献礼的代表还极为反对,不过经过无数次的试验之后。证明了新式轮胎的优越性,才最终得以通过。跟这两项革命性的的成果比起来,其他诸如新式弹簧减震,新型车门锁扣系统,都统统不值一提。

    同上述的这些成果比起来,一个更加细微的小配件充分体现了李家现在的工业技术水平。轮胎的气门芯采取了螺丝型的设计。并且。在车辆本身的许多零部件上,也创造性的采用了螺丝钉来固定安装。

    在非工业时代,标准化的螺丝钉造价非常高。(别忘了,雷锋叔叔当年可是专门收集螺丝钉的。1962年天朝已经经历了大跃进了,也有了一定的工业基础了。但是螺丝钉依然是比较精贵的东西。别以为雷锋叔叔收集螺丝钉是傻逼行为,1960年代的螺丝钉差不多相当于现在奢侈型汽车的配件了。60年代的螺丝钉虽然比1959年以前便宜了很多,但也绝对不像1974年以后的大路货。所以不要嘲笑雷锋收集螺丝钉,那年头螺丝钉可是高级货。基本上是可以与现在的高级豪华跑车的零部件来等同了。所以螺丝钉精神也是要辩证的看,放在当时的环境当中,也是很励志的。)八十年代宣传工人主人翁行为,事情也是从搜集螺丝钉等小零件开始的。八十年代一个大型企业保持搜集螺丝钉的习惯,那积累下来都是一笔不小的钱。不过进入80年代以后,天朝螺丝钉的质量就开始下降了。80年代以前的螺丝钉跟80年代以后的完全不能比。80年代以前的电线杆,无论在哪里无论风吹雨淋了多少年,螺丝钉跟螺丝帽都不会生锈,带着扳手轻轻一拧就可以拆下来。但如果是80年代以后的就惨了,只要使用超过三年的,要想拆下来非得用电钻不可。

    因此这辆不起眼的马车一送到就获得了包括李守汉李华梅施郎在内的南中高层的好评,并且要求直辖企业尽快把这些新技术推广使用,而对于这些新技术的研发工程技术人员和相关的工匠们,自然是大大的表彰了一番。

    到了择定举行婚礼的黄道吉日那一天,伴随着停泊在珠江水面数十艘炮船沿途施放的隆隆礼炮声中,桅杆上高高飘扬着李华梅帅旗的傲梅号缓缓的驶入广州港停泊在天字码头上。

    今天的傲梅号,洗尽了往日的征尘,代以鲜花和锦缎作为装饰,正如李华梅卸去戎装而重现女儿娇态。入港的瞬间,乐声响起,全体水兵整齐的列队在甲板,举起手中的火铳对空施放,向舰长李华梅表示敬意和新婚的祝福。

    随后,一身新嫁娘吉服的李华梅在胖头鱼的陪同顺着踏板走下傲梅号。迎面看到的是自己的女兵站在道路两侧迎接。这些跟随着李华梅南北转战的女兵今日依然身着戎装,女兵们早已同大小姐的感情超越了君臣主仆,一道面对着炮火硝烟的经历让他们今日比谁都要欢喜李华梅的出嫁。不过她们今天扮演的角色却是稍有不同,有些类似于李华梅的闺蜜团和娘家女眷。

    专门是来给施郎的迎亲队伍找麻烦来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八章 婚礼之上各有心事

    细乐吹奏,曲调悠扬。

    盛大的喜宴就此开始。

    头上双插金花,胸前十字披红,一副新郎官打扮的施琅,在十几名知客的陪同之下,开始逐个桌子的敬酒,少不得要与前来参加婚礼的各方客人,元老耆岳,乡间父老们客套几句,不住地感谢。

    前来参加婚宴的,除了各方客人之外,更多的是南粤军驻守广东、福建、上海等处的水陆两军各级军官、这些人大多与施琅熟悉,虽然此时施琅已经是郡马身份,但是这些人却不管那些,只管大杯酒的递过来。

    而与施琅这边哄闹劝饮不同,作为主人的李守汉与施大宣、郑芝龙等人的敬酒,却没有那么多人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酒宴在姜一泓、叶琪等人的有心布置之下,各地的来宾分门别类的被集中安置一起。

    这些身份不同,心思各异的人,却是目标一致的将注意力投放在了李守汉的神色、精神状态上。

    在几个文武重臣的陪同之下,李守汉逐个桌子的还与各处来宾们推杯换盏的喝了几杯,虽然只是浅尝即止,但是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的他,迅速打消了众人对李守汉病情的猜测。

    “国公爷身体不错,我们只管放心便是!”

    “李大人精神抖擞,乃是我等之福!”

    “看来外界传言说李某病入膏肓,未免有些不尽不实,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他的号令吧!免得引火烧身。”

    在各种各样的眼神当中,李守汉在一群文武的簇拥之下,来到了泰西诸国的宾客面前。

    这所谓的泰西,其实不过是照着郑和下西洋时的说法,将南洋和天竺、天方、西班牙、葡萄牙、英吉利等各国统称为泰西诸国。其中像缅甸、暹罗等国代表。看待李守汉的眼神便是冰火两重天。

    当李守汉将酒杯端起,笑吟吟的向暹罗大成王的使者举起的时候,这个使者却是做出了一个令身旁几个缅甸各位王公侯爵代表颇为不屑的举动。

    “小使此番从敝国出使之时。敝国上下异口同声,敝国国王命小使向公爷面奏。暹罗国军民人等愿意内附南中!以为公爷嫁女之贺礼。”

    不敢与李守汉杯酒言欢,却是双膝跪地,口中说出了一番言语,顿时让在场众人,包括李守汉在内大为惊诧!

    如果不是看到李守汉的神情不似做作,几乎所有的客人都要认定这是南粤军上下与暹罗使者安排好了上演的一出大戏给大家看的。

    热闹的婚宴上顿时安静了许多。最起码,是安置这些各国来客的十几张桌子安静了下来。许多人在惊诧之余,脑子也是飞速的旋转着。暹罗要献国,那我们怎么办?是不是也要跟着有所表示?可是我们却万万做不到献国的地步!

    却也有人较为冷静的站在暹罗人的角度上分析,试图为他们的献国行为找到依据。

    自从大城条约签订之后,暹罗将湄南河流域等处,连同那个狭长的半岛一并割让给了南中,自己只管埋头伐木种田采矿。同时在南中提供了大批的军械盔甲基础上,多次与北面的恶邻居缅甸开片,几番征战下来,也是多少收复了些地盘。在前年南粤军征伐缅甸时,暹罗更是欢呼雀跃的从南面夹击缅甸一举夺走了方圆近千里的土地。此事令被南粤军分封的缅甸各王公恨恨不已。但是却因为大家都是一个主子。而且缅甸又与李守汉有着姻亲之义,缅甸王公们也只得咽下这口气。

    不过,这也是缅甸各王之间大小冲突、火并不断的一个原因。既然惹不起暹罗。那我打周围的邻居主意总是可以的吧?于是,缅甸分封诸王之间,几乎每日里都有大小规模不等的冲突。

    北面的邻居战火不断,南面原本的滩涂荒地经过了十几年南中军民的艰苦努力,已经有了些鱼米之乡的雏形。眼看又是一块巨大的膏腴之地即将成为南粤军的钱粮来源,这如何不令暹罗大城王室上下懊恼悔恨不已?

    历史上原本属于暹罗的钱袋子、米袋子早早的被南粤军拿了过去,虽然不曾从一个沿海国家变成内陆国家,却也是减少了不少的海岸线,少了不少的财富来源。

    这些大概便是暹罗上下一致要求献出国家的原因吧?!有人自认为找到了暹罗献国的原因和初衷。不由得暗自得意。

    “今日为郡主的大喜之日,小使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兵马户口钱粮册页等狼亢笨重之物搬运到此叨扰。待郡主喜事过后,小使便将地图并兵马钱粮户口册籍等物先从馆驿之中取来。献于国公驾前!”

    如果不是从身边几位文武的眼神交流之中得知此事绝对不是他们事前安排好的,用来给郡主的婚姻大事增加光彩,李守汉也几乎要认为这是有人安排妥当,并且经过预演的一桩事。

    他愣了半天之后问暹罗使者为什么要献国,暹罗使者说出来了一番令人啼笑皆非的言论。“除了仰慕天朝外,敝国地处边远,蛮荒之地不说,还不时受到强邻威胁,最后敝国国王与诸大臣一致觉得还是做天朝小民比当外藩国王安全,于是便决定献国。托庇于国公爷麾下做个丰衣足食的富家翁。”

    这样的剧情是不是有些狗血?可是狗血的事情还在后面!

    面对着暹罗使者的献国之举,李守汉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还是拒绝了暹罗使者的要求!

    于是,在李华梅的婚礼现场上,上演了一出极为奇特的景象,暹罗使者眼中饱含热泪要求献国,举国军民内附,成为大明南粤军治下百姓。可是另一头,作为第一男主角的李守汉,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暹罗的献国之举。

    如果不是碍于今日的场景气氛,只怕什么哭秦庭、剖腹明志的戏码都会上演。

    在李守汉看来。暹罗要求内附自然是好事,这样便从南面包夹了缅甸,令缅甸各王更加不敢造次。可是。这桩好事此时却是一锅夹生饭!莫要说此时南中各地叛乱的苗头此起彼伏,人手官吏都不足。便是太平年月,若是要将暹罗这样的一大片土地实行到村镇的管理,也是需要大批的人员准备的!

    不过为了不令暹罗全国上下寒了心,同时也是严格执行大城条约的规定,确保盟友的安全,李守汉还是很大度的答应,命令营务处在南中各处军马当中选调精锐,常驻暹罗。至少要有一个混成旅的兵力驻守在暹罗与缅甸边境上。并且答应派出大批精干得力人员帮助暹罗王室训练军队和警察,以确保不受外敌威胁。

    “我南粤军驻暹罗部队要严格遵守军纪,不得骚扰暹罗地方!倘若有不受军纪者,允许你国官府百姓绑缚军前,以南粤军军法审判。你看如何?”

    虽然不曾达成献国保平安的目的,但是最起码不用担心自己的身家财产可能会被北方的那些缅甸蛮子禽兽不如的家伙们侵掠了。暹罗使者虽然不曾达到全部目的,却也是心满意足的退到了一旁。

    这酒席上李守汉草草的几句话,成了礼司与暹罗进行相关条款细化时的方略。并且依据此方略,敷衍成文,形成了大城条约的增补本。更是为了日后暹罗的彻底内附打下来了良好的基础。

    不过。也是被后世有良心的青年历史学家指责为秽史之中最为肮脏的一页。“打着保护别人的旗号,占领别人的国家,掠夺别人的土地。更为无耻的事,南粤军的官员居然可以堂而皇之的到暹罗国内任职。还美其名曰交流!一面兵临城下的威胁缅甸的合法政权,行分裂别国政权的强权政治,另一面又在所在国内执行万恶的治外法权。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加无耻的事吗?”

    不过,这一幕情景和李守汉身体健旺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播了出去,不少野心家也逐渐开始收敛。

    与暹罗的献国之举不同,倭国松平老中便有分寸的多。

    看着与他并肩而立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代表,李守汉心中不由得油然而生一阵豪情,眼下的巴达维亚。已经不再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东南亚地区号令一方勒索盘剥的权力中心。

    十几年下来,巴达维亚或者是土人口中的雅加达。只是一座荷兰人在南洋的商贸货运码头仓库了。周围的所在,只要是出了城墙。行不多远便是南粤军的地盘。不过这样也好的很,东印度公司十七人委员会便是很坦然的和公司的小股东们说,“这样不好吗?外面有人保证我们公司的安全,让我们可以顺利开展商业贸易活动。同时我们不必养那么多的武装力量。这样便大大的降低了公司的各项运营成本。如果你们打算少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红利的话,那么我们委员会可以考虑重新组建一支规模庞大的武装力量!”

    要组建武装力量?要重新打造一支可以控制整个东方海面的海军舰队?可是这样一来,自己腰包里的钱就要和教堂壁画上的天使一样,长了翅膀飞得不知道到哪里去。这如何能够让公司的股东们同意?

    反过来看看现在,南粤军的水师便在巴达维亚城外水域游弋,只要在海关报了税款,便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南粤军水师的保护,我们何必多此一举的搞自己的舰队呢?须知,海军可是吞金兽。

    而眼下南粤军给东印度公司提供的外界环境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了十七人委员会的委员们躺在铺着厚厚垫子上的巨大铜床上都可以轻松获得丰厚的收益。

    那些贸易的契约、单据,代为向海关报税的票据,通关的手续,炒卖合同的行为,都大大的符合荷兰人的口味。本来他们就是利用船舶在各地进行运输来获得巨大差价的海上马车夫。如今可以把马车卖了,从事南粤军统帅,眼前的这位李公爷所说的金融服务业来获得巨大的利润,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何况,李守汉还给了荷兰人一个好买卖。

    那就是利用荷兰人的身份,插手欧洲。在欧洲大陆上眼下越发燃烧的战火。里面的燃料除了欧洲各国的人命之外,填饱那些炮灰肚皮的粮食,他们手中的武器。身上的军服、盔甲,又有哪个不是荷兰人友情提供给欧洲各国的君主们的?通过将南中所生产的各种工业品、粮食运到欧洲。通过这项让欧洲各国国王都不断咒骂,但是却又不敢不从的缺德商业活动,荷兰人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说为啥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代表能够同倭国德川幕府的松平信纲老中坐在一处言谈甚欢,那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另外一个缺德带冒烟,但是又利润极为丰厚的合作项目。

    倭国志愿兵!

    荷兰人虽然不比当年纵横七海的气魄了,但是海上马车夫的老底子还在。从李家三公子和葡萄牙复国军使用倭国志愿兵征战四方开始,这群荷兰人便将大名和将军们眼中的社会不安定因素,遍布倭国三岛乡村城市的前武士。现在的浪人团伙,后世让全世界都谈虎色变的日本野库崽,当成了自己下一步的商机。

    能够在奥斯曼皇帝麾下将巴尔干杀得血流成河,将榜噶剌通往乌斯藏的道路用皮鞭和棍棒迅速打通,这样好的炮灰资源怎么能够错过呢?要知道,此时的欧洲大陆也好,英吉利也好,都是需要大批的人手来充实自己的军队的。

    只要在南粤军这里备案,拿着李公爷用了印的批文,用船只运上几船大米、印花棉布和大批的铜钱去了倭国。那么上至倭国的德川将军,下到各处大名的家臣,都会将前来招募雇佣兵的招募委员伺候的无微不至。至于说兵员。更是要多少便有多少!甚至会有大名低声下气的和招募委员商量,“你们此去欧罗巴,山遥路远,风波万里,船上少不得会有人一命呜呼。必须要多带上些,以防止路上损耗过大!”言语之中,长途运输的不是人,而是骡马牲畜一类的货物。完全是后世的日本陆军做派。

    被成百上千到欧洲充当雇佣兵的倭国前武士塞得满满当当的荷兰夹板船,每一个船舱都和南中出产的鱼罐头相差无几。这样的船队便从倭国三岛的各个通商港口扬帆出发,一路西来。如果不是沿途在各处岛屿进行不断的补给。让底舱的那些沙丁鱼武士们可以出来透透气,吃些蔬菜。补充点新鲜饮水,只怕十停之中能够有三两停便要在这前往欧罗巴的路途中变成了大海里鱼虾的食物。

    但是这还不算完。这些船只到了南粤军的地域之后,特别是在从满喇加、李家坡、凌家卫等处通过时,少不得船上的空间还要再一次的被大幅度的压缩一番。各种南中出产的工业品,从矛头刀剑、盔甲、火药、火铳、火炮,各种肉食,油盐,到各种颜色花样的染色布,都是如流水一样被送到船上来。这样一来,船上原本就十分可怜的运输空间就更大的被压缩了。这些荷兰人可不会让南粤军计算运力那样,按照每个人多少吨的标准进行,完全就是一副贩运黑奴的标准,可怜那些当年的武士,为了赚取每年至少六百石大米俸禄的卖命工作,却提前几百年享受到了黑奴和猪仔的待遇。

    殊不知,这些挤占了他们空间的货物,运到欧洲之后,便会用金子和别的贵重物品进行交易。为荷兰人赚取了数倍的利润还不算。这群有良心的荷兰绅士们更是会带着这些金子宝石,甚至是为了躲避欧洲战火而试图到东方避难的欧洲人,什么工程师,工匠,大学老师,等等南中需要的人物,到南中去换取粮米,用来支付他们的军饷。

    一来一往之间,欧洲、倭国、南中之间的三角贸易进行的红红火火。

    倭国的德川将军幕府消除了社会不安定因素,更好的控制了倭国的社会秩序和治安。而盘踞各地的大名们,也是获取了源源不断的侨汇收入,把自己吃得脑满肠肥。(可怜哦,在南粤军来之前,只怕绝大多数倭国人是很难理解这个成语的意思的。)

    欧洲各国的君主们也是高兴得很,支付了比瑞士雇佣兵便宜得咂舌的军费,便获得了如此性价比优良的炮灰资源,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事情?虽然这些雇佣兵有着每次作战要按照收获的人头来支付奖金的野蛮东方习惯,更是喜欢在敌军的城市大肆劫掠屠杀,但是那又有什么问题呢?反正杀得不是我的部下臣民。

    至于说在这个三角贸易当中最重要的一个顶角,南粤军。人们只是看到了大批的工业品输出,大量的贵重金属和小麦、牝马,牡马输入,还有无数的欧洲技术人才、科技人员、工匠源源不断的到南中躲避战火。(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章 第六天大魔王登场!

    readx;暮色降临,整个广州城依旧笼罩在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下。…,

    各处的牌坊、花楼在那些搭棚师傅的精心妆点之下,纷纷点起了灯火,将街道巷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如果不是时令特点,几乎会让人误认为是在元宵佳节闹花灯。

    这些搭棚的师傅们在白天就从街道的地保那里得到了消息,这次郡主娘娘出嫁,地方百姓庆祝,公爷一家上下感激不尽。但是公爷体恤百姓,街坊邻居的一片热诚,公爷自然是心领了。但是搭建牌楼、妆点街道的花费,断不可让大家破费。

    “所以,你们这班苦力这回好了。遇到了公爷这样一个大主顾!所有的搭棚花费,整个广州城的花销,全都送到越秀山去!公爷赏钱!”地保林大老爷也是腆胸叠肚的对着一群搭棚的工匠们指手画脚。

    拜公爷所赐,他这个不入流的地方小人物,如今大小也算是个官。每月可以到衙门去领自己的一份薪俸,还有米贴等津贴。做得好的话,一样可以升官,虽然不敢奢望当上首县的知县大老爷,但是管上附近的几个街坊,当上一个所谓的管理员,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越秀山。

    妆点的富丽无边的越秀楼,此时便是施琅和李华梅的新房所在。新房内红烛高烧。李华梅一身黑色皮衣,手中高举着一根打马皮鞭,对着眼前战战兢兢的施琅发出阵阵的狞笑声,“哇咔咔咔!”

    (蜡烛?皮衣?皮鞭?这个情景看上去很是眼熟啊!停!停!剧本拿错了!那是隔壁的!不知道眼下在严打?!)

    施琅的洞房花烛夜,人生小登科之时到底是如何一番景象,是旖旎缱绻的温柔风光,还是被李华梅这头绯翅虎收拾的服服帖帖,从此闺阁之中亦是如同军营一般。只怕只有他二人知晓了。

    这一番洞房景象,大家不妨充分展开想象。

    不过,三日之后,依旧是在越秀山,已然是花信少妇装扮的李华梅,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一般。傲然出现在了南粤军的检讨大会会场。身旁与她牵手并立而行的,正是她的夫婿施琅。

    有那好事之人仔细的在施琅头上脸上手脚等处不住打量,却也不曾发现被李华梅荼毒肆虐过的痕迹,未免有些失望。

    这次大会,乃是李守汉在回程的路途之中便决定要开的。为的便是要仔细检讨一番塔山、山东等处作战失利的原因,好生找寻一下此番北上勤王过程之中的利弊得失。

    否则,那几千阵亡、伤残的兄弟岂不是白白的流血牺牲了?

    “老子又不是**,记吃不记打。总是在别人同一种战术面前把成千上万的军队丢进去!”

    这是李守汉在无人时的喃喃自语。

    会场外,数百个来自水陆两军各部的将领、军官、普通士兵。整整齐齐的依照着各自所属部队列队等候点卯入场。

    “见过大姐,见过姐夫。”正当施琅与李华梅夫妻二人习惯性的抬头寻找各自的部属时,冷不丁的一个声音从身旁传来,令二人有些措不及防。

    定睛望去,正是李守汉的二女婿,郑芝龙的长子,郑森的便是。

    郑森却不曾来得及参加施琅与李华梅的婚礼。

    他和第一混成旅的旅长吴六奇都不曾参加。只因为婚礼筹备、举行之时,这两位前世的冤家对头。却被李守汉派了同一个差事,到台湾去平定那里的生番暴动。

    这场辽东大战。过程远比历史上的松锦大战复杂得多,不但双方的伤亡比历史上要惨重得多,对于各自统帅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一次惨烈的考验。战局变化之复杂,各种突发情况之多,都是令人眼花缭乱。

    但是,战争的结局却是更是令人瞠目结舌哑口无言。黄太吉这里伤亡惨重。缴获之物也只能勉强填补一下损失,尚且不知道能否补足损失。不但嫡系部队两黄旗和正蓝旗损失惨重,一直被他视为心腹大患的两白旗势力却乘势而起,他心爱的宸妃还被马科给搞死了。如此连番不绝的沉重打击,换了谁。谁受得了?何况他这个原本就是严重的心脑血管疾病患者呢?于是,黄太吉病倒了。

    在北京城中的朱由检同学一样的情形。同样的绝望、失望,一连串的打击把这个从登基伊始便在众多文臣贤人的簇拥之下,打算做一个大明朝廷的英明贤君,搏一个青史留名,做大明的中兴之主。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则是比中原各地的饥民还要骨感。

    连连的兵败,从辽东到中原,连续几个督师、总理级别的人物被俘、被杀,几十万军队一败涂地,成了别人的口中美食。这如何能够让一心要大明江山在自己的励精图治之下重现太平盛世景象的崇祯皇帝接受得了?

    不病才怪!

    于是,一幕很令人啼笑皆非的景象便被拥有上帝之眼的读者们尽收眼底。辽东之战后,明清双方三家的当家人,朱由检黄太吉李守汉一起病倒了。

    他们病倒,可就给了下面的许多人有了机会了。

    我们先放下李自成等人如何在江淮河汉之间整顿兵马,选拔骨干进行培训,为建立政权紧锣密鼓的张罗,也不说黄太吉身后那些被李沛霆在历次贸易中用便宜的咂舌的价钱卖给他们的清军和南粤军装备武装起来,迅速从狼牙木棒过渡到冷热兵器并用时代的索伦人大肆的攻杀那些在松花江流域的辽贼村庄小镇,给自己的冬季贸易增加筹码。

    李守汉这边,也是叛乱丛生。

    李华宇从台湾北上到了山东之后不久,台湾腹地,那个原本被李华宇吃得死死的由山地民族建立的大肚王国,又渐渐死灰复燃。利用接替李华宇的官员行政过程之中的一些漏洞,大举煽动那些高山族村社起来反叛。

    一时间,整个中央山脉处处冒烟。村村点火。数百个屯垦总局所属的村庄镇店被这个大肚王国的那些生番围攻。

    除了台湾之外,诸如渤泥国的土人暴动,煽动整个吕宋诸岛的土人起来袭击汉人,捣毁矿场,焚烧稻田、甘蔗林,抢夺金银等贵重物品。

    马来半岛上的土人。更是在几个小号土王的号召之中,集结了上万人去围攻李家坡,试图夺取这个扼守满剌加海峡的要冲之地,抢夺府库,大大的发上一笔洋财。

    这些是上了些规模的叛乱活动,至于说那些乡间的地痞无赖,各种被南粤军摧毁的政权残渣余孽在各处制造出的大小事件更是层出不穷。

    但是,台湾扼守闽粤浙江三省海岸线,是南粤军开展对朝鲜和倭国贸易的重要中转站。南下北上时重要的补给基地,粮食清水新鲜蔬菜肉食都依赖于台湾,如何能够让这里有闪失?

    至于说吕宋和李家坡,意义更是不同。别的不说,若是吕宋有失,南粤军水师已经成为标准装备的铜质船底从此便是想都不要想了。依靠菩萨矿区出产的铜也只能是勉强保证那些主力舰只。这样一来,水师的整体机动能力、通勤出动能力都是要大大打上一个折扣。

    正所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而且这些酣睡的家伙,不但挤到了床上来。还伸手去抓钱袋子,这如何能够容忍?

    于是乎。病中的李守汉,便将平定沿海和南中各处叛乱的差事,交给了郑森和吴六奇这两个水陆两军的将领。

    郑森自不必说,可以说熟悉水师,了解水上作战的一切事务,又是郑芝龙的长子。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在岳父面前说话有分量,明里暗里,郑芝龙这个水师提督也会大力相助。至于说吴六奇,此人的作战能力早在当年厦门战役之时便充分得到了验证。几年下来,他的第一混成旅已经成为了丝毫不亚于各镇兵马的部队。如果不是吴六奇固执的坚持着不肯摘掉第一混成旅的帽子。他的部队早就可以改成了镇。

    不过,李守汉也不曾委屈了这支部队。除了一个番号不曾改了之外,余下的从编制到军旗、兵器,军饷、官兵的职务,一律比照着六镇军马而来,甚至更好一些。

    别的不说,此时站在施琅夫妇二人面前的吴六奇,便是一颗剃得光亮亮的头,与在一旁列队的近卫旅、第二镇、第三镇等部官兵一副扮相。

    “只有野战精锐,才配剃光头。”这是返程途中,在山东休息时,李守汉无意之中说出的一番话,结果,短短的数日之间,近卫旅和第二镇、第三镇、水师陆营的各部官兵齐刷刷的变成了和尚头。而远在山东的廖冬至等人,也是不甘人后,纷纷的剃了头发。

    看着一片光头仔在自己眼前得意洋洋的晃悠,不由得让李守汉哭笑不得。他的本意原本是说剃了光头,对于头部负伤之后的伤口处理大有好处,可以降低死亡率和感染比例。却不想形成了这样的效果。

    “唉!也好!由他去吧!”

    今天,郑森和吴六奇便是前来参加这场战后检讨会,来向李守汉当面禀报自己的平叛成果的。

    “给郡主道喜,给施兄弟道喜!”吴六奇脸上满是歉意,抱拳当胸,给李华梅和施琅见礼、道喜、赔不是。

    “二位大喜之事,吴某却是不曾赶到,当真是难为情的很!还望郡主和施兄弟大人有大量,多多的包涵!”

    施琅与李华梅成亲之时,吴六奇与郑森正在海上颠簸。为数多达数百艘的船队便是想快也快不到那里去。

    “吴大哥说得那里的话,您勤劳王事,正是小弟的楷模。哪里谈得上怪罪二字!”

    “就是!吴大哥,不知吕宋的事,进行的还算顺利吗?”

    听得李华梅这般问,不由得吴六奇脸上有些不尴不尬的。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出身江湖,又是草莽起兵的人对于杀戮之事已经司空见惯,甚至是颇为心狠手辣了。可是,谁能够想得到,身旁的这位郑森郑大公子。杀起人来,比他吴六奇可是狠辣十倍不止!

    为了荡平吕宋岛上的叛乱,二人商议,吕宋归顺已久,土人尚算安善。突然之间有变乱,定然有外人指使、支持。少不得给了不少钱粮器械。甚至派遣军官私下里相助。与其到吕宋诸岛上与那些乱民在山林之中追奔逐北,反复纠缠,倒不如先行釜底抽薪,断绝外界支援。

    稍加留意,二人便发现,与吕宋诸岛隔海相望的渤泥,嫌疑颇大。

    渤泥,便是位于现在亚加里曼丹岛北部,而叛乱的主力苏禄则在吕宋的西南部。跟渤泥虽然有点距离但也不是太远,因为加里曼丹岛东部就是苏禄群岛,两家隔海相望。

    于是,一面派遣水师严加封锁盘查,断绝两家之间的交通联络,严密封锁苏禄国。另一面,两个后来能够治小儿夜啼,对尿炕也有很大治疗效果的家伙开始把注意力定在了渤泥身上。

    渤泥。号称国统十四洲,其在旧港之西。自占城四十日可至。起初渤泥是爪哇的藩属。永乐年间,因为每年要上供爪哇片脑四十斤,为了减轻自己身上的负担,渤泥转而投到了朱棣驾前。不但从急于得到国际承认的永乐皇帝这个新老大那里得到了“乞敕爪哇罢岁供,岁进天朝。臣今归国,乞命护送。就留镇一年,慰国人之望。”的待遇,有新老大派出人手来帮忙镇住场子,从此不用给爪哇上供的待遇,更从朱棣那里得到了“赐玉带一、金百两、银三千两及钱钞、锦绮、纱罗、衾褥、帐幔、器物。余皆有赐”的大笔财物。

    之后,每次渤泥国入贡之时,要么是命礼官宴之会同馆,光禄寺旦暮给酒馔。要么是赐王冠带、袭衣,王母、王叔父以下,分赐有差。这是来的时候好吃好喝好招待,走的时候,更是要拿上不少赏赐走。大底是赐金百,银五百,钞三千锭,钱千五百缗,锦四,绮帛纱罗八十,金织文绣、文绮衣各一,衾褥、帏幔、器物咸具。

    万历中,其王卒,无嗣,族人争立。国中杀戮几尽,乃立其女为王。漳州人张姓者,初为其国那督,华言尊官也,因乱出奔。女主立,迎还之。其女出入王宫,得心疾,妄言父有反谋。女主惧,遣人按问其家,那督自杀。国人为讼冤,女主悔,绞杀其女,授其子官。后虽不复朝贡,而商人往来不绝。

    这段是不是有点眼熟?没错,在著名的翻案武侠小说碧血剑里有过出现。全书的一个关键性人物,引起全部故事的张某,便是这个渤泥拿督的子孙。

    但是,虽然同为中华苗裔,这些人却未必当李守汉和南粤军是一家人。在他们看来,只要你不能保证我的利益,不能让我在你的体系内为所欲为,不能满足我的各种有理无理要求,你就不配做我的老大。

    于是,这些闽粤海盗后裔,听闻李守汉在中原连吃败仗,如何能够不蠢蠢欲动?于是,东面煽动吕宋岛上的苏禄国旧人暴动,西面鼓动土人围攻李家坡,试图将满剌加的海水彻底搅浑,他们好从中取利。

    只可惜,他们实在是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个提前很多年解除了屠城封印的郑森。

    “吴旅长,对于此辈,只知道畏威而不知道怀德之人,也不必讲究什么!告诉儿郎们,登岸之后,胆敢对我军有一点敌意的,便是逆贼叛匪!一律捉拿便是!胆敢反抗者,尽数屠之!”

    在郑森这样的军令之下,弹丸之地的渤泥国,迅速被平定。渤泥国王室、政权,被血洗一空。

    而渤泥国数百年的积累,各种讨来的、骗来的、捡来的,拦路设卡收来的财物,按照南粤军多年来行之有效的一套制度,尽数收入囊中。

    至于那些在此次叛乱过程当中身份暧昧,态度不清不楚的礼拜寺,郑森更是毫不犹豫的挥师直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主公的地盘上,老子管你是什么驴叫马叫?不听招呼的,统统让你叫不出来!”

    那些禁止崇拜偶像,用宝石金银装饰成几何图案,或是之植物图案的漂亮寺庙,在被士兵们仔细的搜检过数遍之后,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败家啊!你们太败家了!”闻讯赶来的吴六奇,看着在烈焰之中翻滚坍塌的寺庙,跳脚大骂。“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好的房子,稍加改造一下,从礼拜寺变成学校多好!你们可倒好,一把火给烧了!混账东西!”

    除了那些礼拜寺被摧毁之外,渤泥国之中几乎变成了一片白地。

    王室被屠戮一空,那些拿督之类的官员大多数屁股底下不干净,也是尽数吃了郑森的排铳。余下的国内官吏百姓,一时却也不好鉴别,看着数万壮丁,和数倍于壮丁数目的老弱妇孺,郑森也是有些傻眼了。

    这些人,不能都杀了吧?

    “杀什么,南中各处,哪里不要人手?咱们什么时候不缺劳力了?”

    吴六奇这一句话,顿时点醒了当局者迷的郑森,于是,渤泥国中的数万壮丁,被连打带踢塞进船舱之中押到南中各处港口,分发到林场、矿场、船厂、港口等处充当官奴,“遇赦不赦!”

    渤泥,从此便是一个被丢进垃圾堆之中的历史名词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一章 我有一个梦想

    readx;[燃^文^书库]没有鸣锣喝道,没有威严的旗牌伞扇等仪仗,在一连串的“主公!”“主公!”的见礼声中,几个护卫簇拥着手扶竹杖缓步而来的李守汉步入了会场。爱玩爱看就来网。lwxs520。

    会场上的各处部队各级军官和不少老兵,几乎营官一级的都是从南中出来的老人,特别是近卫旅和第二镇、水师陆营的兵马,这些人都有家眷财产在南中。前一段时间谣言纷纷,都说李守汉因病不能视事,只怕南中即将乱起,朝廷会派人到南中来主持大局。这还了得?!朝廷派人来,他们凭什么?!他们来了,咱们这么多年血战得了的江山基业岂不是拱手便让与他人?一时间,军中群情汹汹。

    但是今天看到了李守汉缓步含笑走到自己面前,对那些熟悉的军官和老兵打招呼,喊出了他们其中一些人的外号。此举顿时让在场众人眼中饱含热泪。

    这一年多,他们从山温水软的南国,飘洋过海,北上勤王。在冰天雪地之中,同辽贼拼力死战。这本身就是一桩极度具有挑战性的举动,属于那种旷日持久,且又看不到胜利前景的战斗。

    “得和主公说说,咱们今日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便守好疆土过咱们的日子,勤王的事情,咱们提也休提了!”这是不止一个军官在私下里的想法。

    这种检讨会,军官们都是开了已经不止一次。按照南粤军的传统,所谓的“战功不讲跑不了,问题不讲不得了。”在这样的会议上,大家可以不论官职品级,只管畅所欲言。正所谓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所以,在场的军官和老兵们。几乎一个心思,都要劝李守汉暂且不要再北上勤王了。这天寒地冻的北方,实在是太坑杀人了!

    各部队按照建制,团团围坐,会场按照传统,形成了一个圆形。在过道之间摆着几口巨大的水桶,里面盛满了温热的茶水,供与会众人解渴。

    李守汉也同众人一样,坐在一张带着靠背的竹制椅子上,含笑听着众人的意见。

    “这次塔山攻坚。大小姐是好样的!如果要是马尾手榴弹再多一些,咱们肯定能过炸开一条道路,照着大小姐的方略。把辽贼两白旗分割开来!”

    “就是!只可惜手榴弹不但少,而且似乎不太够劲!一发马尾手榴弹抡圆了丢出去,也是可以投到数十步以外!只是,炸开了只有两半,顶多四五瓣。要是能够多炸开几片,那些铁壳子和咱们的霰弹一样。到处乱飞杀伤。辽贼的工事壕沟再多,也不够咱们打的!”

    几个近卫旅的军官。水师陆营的军官,自忖身份不同。便是说错了话,主公也不会计较,便先抢在头里。捡那不紧要的话题先打了头炮。他们这一开口,顿时让莫钰、施琅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说武器的事,自然最好不过。

    几个人的问题找得很准,目光算是十分敏锐。在塔山战场炸得多尔衮兄弟几乎崩盘的马尾手榴弹,确实是存在着威力不足的问题,主要问题便是使用的黑#火#药,装药量少了的话,将铸铁制成的弹壳一炸两开,装药量多了,又是影响投掷距离。而且,弹壳没有预制破片,只能是靠着火药爆炸的威力随机炸开,能够炸开几片就是几片了。

    “就是!不但是马尾手榴弹威力不足,便是双筒短火铳也是威力不够!射程太近!且破甲力度不够,我带着人冲上去的时候,就曾经一发短火铳打翻了一个奴贼白甲兵,谁料想这贼厮鸟居然摇摇晃晃的又站起来了!要不是我身边兄弟手疾眼快,几个人上去赏了他一顿刺刀,只怕我就成了他的战功了!”

    一个近卫旅的哨官也是开始对双筒短火铳这种近战肉搏利器在实战中发现的不足大为吐槽。

    “主公,我曾经和京营的几个将士聊过天,他们说,京营神机营的火炮也好、震天雷也好,里面都加装些佐料。什么巴豆、狼毒、砒霜之类的,一炸开来,毒物便随着弹片四处乱飞,中者皆倒。”有人眼睛放着光芒,开始为李守汉提供思路。

    李守汉也不说话,只管示意旁边的军政司将各人的讲话一一记录下来。

    那人见李守汉很认真的听,顿时大为兴奋。南粤军军制,倘若有建议在提出之后被采纳,且在实际应用中发挥效果的,提出者将获得重赏。

    “主公,大小姐的塔山之战,属下也曾经参加了。后来不才又跟着施将军去了辽东。辽东天寒地冻,属下在作战时便令部下在使用马尾手榴弹之前,用锉刀在弹壳上稍稍挫上几道,浅浅的留出痕迹即可。这样一来攻城时或是遇到辽贼骑兵骚扰时投掷出去,爆炸开来的威力便大了许多。”

    对于火药的威力问题,李守汉也算是心知肚明。没办法,在硝#化甘#油没有问世之前,也只能如此。如果将眼下南中那点可怜巴巴的三酸两碱产量用于制造火药的话,只怕整个工业体系都要完蛋。至于说在火药里添加各种各样的有毒有害物质,这一点倒是可以让各个部队自行研究一下。毕竟这种缺德战术,当年可是让那些东洋矮子们叫苦不迭。

    但是,这个近卫旅的哨官提出的在弹体上进行预制破片加工工艺的事情,倒是值得让河静的军工部门仔细的研究一下,若是每一个手榴弹投掷出去都能有七八个甚至是十几个破片,那么对付辽贼的骑兵冲击便又多了一个手段。

    似乎当年林大帅对付马家骑兵而总结出来的打骑兵歌里也只是说排子枪齐射加手榴弹轰击。

    “敌人的骑兵不需怕,沉着勇敢来打它,目标又大又好打,排子枪齐放易射杀。我们瞄准它!我们打垮它!我们消灭它!无敌的红军是我们,打垮了敌人百万兵。努力再学打骑兵,我们百战要百胜。”

    脑海当中隐约的响起了当年爷爷用沙哑苍老的声音低声吟唱过的这首红军北上从草地进入陕甘地区。一路与各种地方武装、少数民族骑兵打交道而总结出来的《打骑兵歌》,不由得让李守汉百感交集。

    看来,不管是什么时候,步兵对骑兵取胜的最重要关键一点,就是严格的纪律!不管是哪家的骑兵冲来,不惊不慌,不乱开枪,这便是赢了一半。那个很著名的矮皇题材电影镜头里,英国步兵便是列成方阵用来迎接一波又一波冲击而来的拿破仑军队骑兵。

    看来,像南粤军这种因为地理环境所局限。缺少战马来组建大规模骑兵部队来同辽贼在平原上展开骑兵对战的军队,若是想要获得胜利,便只能依靠坚强有力纪律训练严格残酷的步兵队伍。组成坚强的军阵,再配备大量的火炮,加以无数的马尾手榴弹,来对抗以骑兵见长,同样拥有大量火器的辽贼队伍。

    这边李守汉的脑海里还在为如何在日后在平原上与辽贼骑兵对战而翻江倒海之时,那边果然有人提到了与辽贼作战之事。

    不过。却不是向主公建议如何对付辽贼。而是对这次进军中原,北上辽东的勤王行动提出了异议。看得出。这一年多,辽东的冰雪、齐鲁大地的风沙。着实是在南粤军将士的心头留下了烙印。

    “主公,咱们南粤军只要守好自己的疆土不就可以了?中原之事便交给皇帝和朝廷大臣去搞便是了!”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附和之声。看得出。不愿意过多关涉中原之事,这种情绪在南粤军之中,在南中各处官员心中应该已经是具有很大市场的。这种情绪,对于李守汉的战略布局,有百害而无一益。

    “主公,咱们在南边过得好好的,为啥非得到中原去挨饿受冻?”

    李守汉听得了半晌军中将士的这一片声音,用手中竹杖在地上敲击了几声,顿时方才还吵闹异常的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守汉向北抱拳施礼:“大明对我家恩重如山,若无大明征安南事,岂有我家祖上基业?而陛下亦待我甚厚,加官许爵,吾本边疆小吏,蒙陛下不弃,累功升迁,今有国公之尊,岂能弃大明与陛下不顾。”

    先在道德制高点上稳稳的占据了阵地之后,见众人顿时哑口无言了,李守汉继续为这些大多是大明子民的军官们开讲。

    “且大明乃吾等父母之邦,祖籍所在,多年来,买吾染布钢铁砂糖,输我蚕丝棉花,农夫百工更是源源而来,为我南中耕田务工,提供赋税。大明纵有千般不好,这商旅移民之利也足以抵之。”

    “而建奴野心勃勃,妄图取我父母之邦,灭与我有百利之大明,若其如愿,吾等既无颜面见先祖于地下,又何以全妻儿之衣食?”

    这番话,从经济角度分析与大明朝廷保持紧密关系的好处,顿时击中了在场人们的要害之处。这些军官们,老兵们,便是家里田地少的,也是至少拥有数百亩上好水旱田地。招募了土人或者是内地新移民耕种,收成之后货卖与粮食商人,换回各种需要之物。更有那些脑子灵光的,将土地收成投入到将军府所组织的各种集中资金建设的项目,小到船只,大到道路。有那敢于冒险的,甚至投入资金给若水道长的前往扶桑收复殷商故地行动。

    见李守汉说的有点面色泛红,施琅和郑森两个急忙站起身来,抢步上前,一个到水缸边取来热茶,一个扶着岳父坐下。正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施琅正要开口替岳父说上几句,他自己认为,我讲出来的话,最起码水师陆营的那群家伙和近卫旅的兄弟还是会听得进去的,都是在我手下打过仗的主。

    但是,有人抢在了他的前头。

    郑森的父亲,南粤军的水师提督,李守汉的亲家郑芝龙,却是率先垂范的走到会场中间,开始为众人剖析为何主公要进兵中原的道理。

    “尔等可还记得,我们此番北上之时,主公命人大举在闽浙两省之间,福建与赣南之间,广东与湖广之间大举修筑道路。这三条道路,花费了我南粤军至少三四千万元银元!从人工到口粮。到工具,除了主公出资一千万元之外,大多是各处商家报效得来的银子。你们当大家的银子没有地方花了,要在崇山峻岭之间用银子铺出一条道路来不成?”

    人群之中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声,大家对郑芝龙的话发出了阵阵善意的笑声。

    “哪个不晓得,从福建到浙江的道路修好了,往北去的是大米,往南来的是生丝茶叶,还有那些高手匠人。”

    “就是!咱们的路修到那里,主公的威名就传播到哪里!咱们南中的货色就卖到了那里!”

    “前几日接到家中来信说。如今内地到南中的移民百姓不光是来自两广福建了,西面的云南,北面的赣南、湖广、甚至是浙江都有了!”

    “着哇!”从军官们的口中证实了打通南北道路带来的巨大好处。郑芝龙很是帅气的向后一甩自己的大红披风,“如此重利,我等岂能放弃!”

    “如果不能与内地沟通贸易,我等田地所出产的粮米油料卖给哪个去?矿场冶炼场所出的各类铁器,卖到哪里去?”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如果没有内地源源不断的人丁进入,我南中如何开垦万里良田?尔等须知。没有人去开垦。那些荆棘蛮荒之地,是不会自己变成上好的水田的!这些不都是内地垦民的功劳?尔等不要忘了。便是江南的富庶之地,所食用的稻米油盐也大都依赖我南中输入。便是南直隶富庶之地也多有商民甚至士子官绅移民南中。若是不管不顾中原之事,我南中的人丁、各类货物到哪里去弥补?卖到哪里去?”

    “郑大人说得极是!”李守汉喝了一口茶,稍稍的休息了一下。缓缓神,便又开口讲说。

    “我南中一石上好粳米府中保护价收购是多少银子?尔等知晓吗?”

    这些人都是大小田主,如何不知道将军府的粮食收购价?

    但是,他们早已不把那几分银子的粮食收购价当回事,而是将目光投入到用来保护价收购的那些工业券上。这些工业券集中起来,转手卖给内地来的商人,坐地便是可以获得暴利。一面让南中的工业品用极其低廉的价格流通到了内地,挤占内地那些铁匠、织户的市场份额,从而让更多的人变成破产者,不得不加入流民大军,另一面,这些人也获得了远远高于市场粮食价格的收入。可谓是一举多得。

    对于部下们这点小小的黑市买卖,李守汉也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毕竟那些工业券发给人家充抵粮食价格,怎么流通,完全是由市场这个看不见的手在调配,如何能够强迫命令?

    “如今我南粤军,每年以数百万粮饷上供朝廷,用于抵抗辽贼进攻,同内地流寇作战。所为何来?”

    李守汉手扶着竹杖,缓缓的巡视着在场众人。

    “属下等愚钝,请主公开示!”数百人在身份官职最高的郑芝龙带领之下,异口同声的高呼着。

    “本国公自起兵之日起,便有一桩愿望,要让这四海之下,皆为我大明之土,普天之下的百姓,都能够安居乐业,共享太平。然你等都是带兵打仗之人,见识自然远远超过那些只知道寻章摘句皓首穷经的书中蠹虫。以为靠着狗屁的仁恕之道圣贤之道便可以达到四海升平天下归心的境界?狗屁!天下归心,四海一家,是要靠实力的!”

    众人听得李守汉口中骂人,顿时心中大乐。“主公骂人,这是件天大的好事,能够开口骂人,证明主公已经身体并无大碍了!”许多人已经开始打算今日回去之后,要找个地方同三五知己痛饮一番庆祝一下。

    “没有人,本公又没有撒豆成兵的本事,没有兵马,如何替皇帝分忧解难?如何给天下苍生一个清平世界?没有钱粮,如何养兵,如何打造巨舰大炮?如何打造坚甲利兵?”

    “如果不是为了内地的数千万乃至上万万数计的大明百姓,本公便是在河静,在顺化关起门来做一个海外天子,独霸一方岂不更好?又何必朝廷一旦有事,本公便自备粮饷,不惧风波千里北上驰援朝廷?你们有许多人都是跟着你们的郡主打过塔山,和本公的乘龙快婿施琅一道在辽贼腹地顶着辽贼的炮火,冒着漫天风雪拼死冲杀,为的是什么?本公又不是钱多得没了去处,将数以千万计的银子粮食送给朝廷,让那帮蛀虫贪墨?拿出钱粮来继续修筑几条大路,方便内地与岭南、福建的往来交通?为的是什么?”

    “主公为的是大明江山社稷,为的是天下苍生!”

    在两个女婿施琅和郑森的齐声振臂高呼之下,李守汉的威望再一次的攀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在一旁的李华梅却对父亲的这番举动很有些不满,“说那么多干啥,直接告诉下面的人,咱们要的就是他老朱家给咱们的一个大义名分,咱们为的就是从中原这口破锅里不断的得到好处不就得了?”

    但是,心里如何想是一回事,脸上却一样和丈夫施琅一起振臂高呼,以为众人典范。(未完待续。(lwxs520。))

第六百三十二章 别以为长着翅膀就是天使!

    readx;“主公所言甚是,当日首次北上勤王时主公曾在京城说过,岂有父母在床而吝啬药费之孝子。?随夢小說?,我等皆为大明子民,中原乃祖宗庐墓所在,父母之邦,吾辈岂能贪小利而忘大义,若是建奴得逞,则货物不能自由输运,人员不能自由往来,这等若强拆母子。”

    有那眉眼通透的觑到风色,当即率先跳出来表态。于是引动得别人也是纷纷跟进。本来嘛!主公说得很清楚了,大家的钱财主要要靠在内地赚取,各处工场、田庄、商号里,从内地络绎不绝而来的流民提供了劳动力和技术,那些熟练工在南中的各种机械提供的技术条件下,重新焕发了干劲,除了一条谋生出路外,也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所在。中原对南粤军意义如此重大,人,钱,产品出路、原料产地都有赖于此,如何能够轻言放弃?

    但是也有人对得风气之先,最早跳出来附和李守汉的那几个人暗自嗤之以鼻:“我呸,当初就你喊不管大陆喊得欢,现在又装孝子,能不能有点节操。”

    一轮红日渐渐落在了珠江江面上,将整个江面染得通红。随着夜色降临,人们三三两两的散去,准备寻个去处去痛饮一番。

    越秀楼上,看着广州城中的点点灯火如繁星一般洒落在珠江两岸,不由得让人们又有目迷五色心旷神怡之感。

    此时在楼上的,便是郑芝龙父子,施琅与李华梅夫妇,以及叶琪与近卫旅的旅长莫钰,第二镇的统制官陈天华等人,众人团团围坐在一张硕大的圆桌旁,有亲兵将四面的窗户打开,让凉爽的风吹进来,顿时让秋老虎变得无处施展自己的威风。

    这等于是集中了此刻在广州城中的南粤军全部高级干部。看到了这副阵势,施琅不由得暗自有些吃惊。不知道何故有如此阵仗。莫非,岳父大人有什么大事要与咱们沟通?

    难道,他老人家那件蟒袍穿的有些腻烦了,打算换一件?施琅不由得心中突地一热。

    “好久没有和亲家。和叶少宁你们一起吃饭了。”倒是李守汉这番话,让众人心中稍稍的安定了一下,不管是什么目的,也要听主公把话说完才是。

    “父帅一直为国操劳,尽忠王事。我们也是一直追随骥尾,亦步亦趋的。”作为大女婿的施琅,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让身为长辈的郑芝龙说出过于谄媚的话来,那样有点与郑芝龙的身份不太相符,这样算来,舍他其谁?

    “正是如此。公爷殚精竭虑的为大明朝廷,皇帝陛下和朝廷上下也是都看在眼里的。”郑芝龙很是恰当的给施琅补充了一句。

    “还有一桩事,便是公爷与在下的一桩喜事了。”郑芝龙眉梢眼角带着笑容,以李守汉对他的了解,若非有什么大喜事。以郑芝龙那种久历风浪的性格,虽然不说是啥喜怒不形于色,却也能够矫情镇物,控制自己的情绪。

    “亲家,今日是咱们自家人吃个便饭,那些俗称便丢到珠江外面去。有什么喜事,只管说出来!”病了这些日子,李守汉也是闷得要死,如今听郑芝龙说有喜事,如何不让他激动?

    “是这样。大木和华樱成亲也有了些时日,上个月家中有人送书信来,华樱已经有孕在身。算算辰光,便是您令大木出兵平叛之前。如今应该有三个月左右了。”

    郑森要当爹了?!李华樱要当娘了?那眼前的郑芝龙和自己,不是要升职成为祖父级别了?虽然已经是妻妾成群,子孙满堂,但是对于添丁进口这种事,李守汉还是很看重。

    “是嘛!那今天要好好的喝上几杯了!亲家公,你要当爷爷了!”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要当外公了!”

    两个老家伙各自端起手中的镂花玻璃高脚杯,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将杯中热酒一饮而尽。

    “有一件好事好叫父帅得知。”施琅见郑森得了彩头,此时李守汉看这个大木的眼神都满是热烈,自然不能甘于人后,立刻补上了一句。

    “济南的大哥派人送信说大嫂已经诞下一子,重六斤八两。母子平安。另外,两位姨娘也给父帅添了一子一女,不过稍稍比大嫂晚了数日。”

    酒宴上顿时又是一片欢声。一下子李家又添了三口两代人,虽然叔叔和小姑比大侄子还要小几天,但是这在各处豪门大户之中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能说李守汉这样的当家人宝刀不老。

    “为主公寿!”

    “为父帅寿!”

    众人少不得又是一圈向李守汉祝贺,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热烈欢快无比。但是,欢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李守汉等着众人酒过三巡,略略放缓了节奏之后,示意亲兵将一份文书取来。

    “喜事咱们也庆祝完了,现在咱们说点败兴的事情吧!”他将文件递给了叶琪,示意他念给众人听。

    当叶琪一口标准的南直隶官话读完了这份来自京城之中的密函之后,顿时如同往热油锅里倒了一桶凉水一样,顿时气氛爆炸开来。

    信是在京城的李沛霆写来的。信中别的倒也平常,无非是辽东和中原兵败之后朝廷如何调兵遣将,到处救火拆东墙补西墙的手段。但是,其中一段话却是令众人愤怒异常。

    “据闻户部有堂官进言,眼下朝廷大批军饷开支,国库空虚,建议重新执行洪武旧制,发行宝钞,以缓解朝廷款项军需之不足。”

    所谓的缓解朝廷军需用度不足,实际上就是要用宝钞这样擦屁股都嫌弃它烂的废纸,同南粤军来进行军械粮食等大宗货物的交易,朝廷如今的大宗款项还有什么?除了要练新军以及给辽东、中原各处填窟窿花费以外,还有什么大宗开销?

    这不就是明摆着是从南粤军手中抢钱吗?!刚刚和各级军官说过,中原便是咱们的出产货色的去处,所需原料、人工的来源,现在可倒好,人家一张废纸,印刷的乱七八糟,就要从你手里换走火炮、盔甲、刀枪、粮食。

    钞法自弘治、正德年间废,天启时。给事中惠世扬复请造行。崇祯朝,有蒋臣者申其说,擢为户部司务。倪元璐方掌部事,力主之。然终不可行而止。

    这是原本历史上关于崇祯为了挽回颓势而试图进行的金融制度改革,打算通过这样的手段来从民间百姓身上再行搜刮一下,看看敲骨吸髓、鹭鸶腿上刮油的效果如何。但是,这样的手段,到底是因为对江南商人集团伤害过大而胎死腹中。未曾得到执行。想不到,今天这样的招数,这种滥发纸币,发金圆券等擦屁股都嫌脏的货币的手段,却依旧被人当做焕发大明朝廷青春的法宝祭了出来。

    “主公,朝廷铸币之事,属下在江南之时倒也是略有耳闻。”读完了李沛霆这份密信,叶琪脸上仍旧是招牌性的微笑,“属下便讲说一二,以为主公参考。”

    “崇祯元年。南京铸本七万九千馀两,获息银三万九千有奇;户部铸钱获息银二万六千有奇。其所铸钱,皆以五十五文当银一钱,计息取盈,工匠之赔补,行使之折阅,不堪命矣。宝泉局铜本四十万两,旧例钱成还本太仓,次年再借,至是令永作铸本。”

    三年。御史铙京言:“铸钱开局,本通行天下,今乃苦於无息,旋开旋罢。自南北两局外,仅存湖广、陕西、四川、云南及宣、密二镇。而所铸之息,不尽归朝廷,复苦无铸本,盖以买铜而非采铜也。乞遵洪武初及永乐九年、嘉靖六年例,遣官各省铸钱。采铜於产铜之地,置官吏驻兵,仿银矿法,十取其三。铜山之利,朝廷擅之,小民所采,仍予直以市。”帝从之。是时铸厂并开,用铜益多,铜至益少。南京户部尚书郑三俊请专官买铜。户部议原籍产铜之人驻镇远、荆、常铜铅会集处,所谓采铜於产铜之地也。帝俱从之。既,又采绛、孟、垣曲、闻喜诸州县铜铅。荆州抽分主事朱大受言:“荆州上接黔、蜀,下联江、广,商贩铜铅毕集,一年可以四铸。四铸之息,两倍於南,三倍於北。”

    因陈便宜四事,即命大受专督之。遂定钱式,每文重一钱,每千直银一两。南都钱轻薄,屡旨严饬,乃定每文重八分。初,嘉靖钱最工,隆庆、万历钱加重半铢,自天启、崇祯新钱铸出,旧钱悉弃置。然日以恶薄,大半杂铅砂,百不盈寸,捽掷辄破碎。

    “这便是民间有名的跑马崇祯,说起来,咱们也要多谢朝廷如此越发的铸造劣币,他们若是铸造的钱都如永乐通宝一般,咱们的钱便不好在大江南北各地流通开来。”到底是读书人出身,既能带兵上阵厮杀,又管过生意,对于经济民生之道了然于心。

    “李大掌柜书信之中提到皇帝有意敕铸当五钱,这对我南中而言,未必不是件大好事。”温润如玉般的叶琪,说话慢条斯理,但是语气虽然和缓,众人却从话语里隐约嗅到了一丝杀气。

    “啪啪啪!”叶琪说完,李守汉自顾自的给叶琪鼓起掌来,正所谓的击节赞叹。一时搞的众人不知所以。不过,跟风无错,于是其他人也不明就里的鼓起掌来。

    掌声之中,李守汉示意叶琪继续说下去,将这位追潮叶相公的腹内方略都说出来。

    “世人都知晓我南中富庶,可是我南中的钱粮也不是平地里大风送来的,务农者汗滴禾下土,务工者终日劳作,才有南中的今日。便是主公不在乎钱财,可南中军民的血汗,就不如一点虚名吗?”

    叶琪俊秀的脸上略略显现出一抹狰狞之气。

    李守汉等掌声消去后,对叶琪言道:“你说的非常好,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用。大明乃父母之邦,不就为不孝,但是若是钱没被用来买药,更是不孝。所以,我打算出钱粮援助朝廷,但是要跟大明朝廷签一个救助协议。”

    李守汉的这个援助计划,便在酒席宴前同着众多心腹亲信一一分说开来。所谓的救助分三次完成。同南中和两广福建等地相比,眼下大明之所以乱作一团,根本问题有三,水利不修、兼并严重、律法不行。

    因此,第一批救助一千万银元。用于改善山东广东福建的水利。

    第二批为反兼并救助,先在山东试点,用钱从官绅手中购买土地,然后低价卖给农民耕种。这笔钱。大约两千万银元。

    第三笔,数量大约也是两千万银元,用于在广州建立法官学院,为大明各地官府培养法官,以确保救助协议执行。

    所有借款。皆由大明朝廷名义借贷,崇祯皇帝以天子名义担保,并在协议上用大宝也就是玉玺盖印。年利六分,资金使用由南中商社掌控,以确保资金不被贪墨。还款可以适当延期,但是利息必须按期偿还。

    听完了李守汉的这个救助方案的简单介绍,众人都有些恍惚,似乎表面上都是为了大明朝廷,但是却又感觉到属于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那种。感觉国公爷的这个救助计划,对于大明朝廷来说却不是续命吊气的老山人参汤。倒有点像是潘金莲的汤药,是吃不吃都要死。

    看着众人一副似懂非懂,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李守汉不由得心中一阵阵窃喜。这种几百年后被西方国家玩得精熟的金融手段,让无数发展中国家,曾经的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别的不说,单是我中华,从清末开始,便被西方国家用贷款、关税控制等手段将国家财政控制的死死的。英国人海关总税务司赫德,隐隐然成了大清朝廷的太上皇。就算是武昌城头一声炮响。铁血十八星旗帜换了黄龙旗,交战双方也不敢朝英国人控制的海关开一枪。

    辛亥之后,北洋军也好,南京在大炮公领导下的临时政府也好。都得争着抢着的去喝英国人为首的六国银行团的洗脚水,还得是一副喝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仙酒的神情。

    借新债还旧债,或者是用海关关税,烟酒税、盐税、铁路修筑权,内河航运权等地权益做抵押来做所谓的“整理”,用现代金融名词就是将不良资产甚至是垃圾债券进行包装。打包处理。

    号称是国民政府理财专家,最懂得西方金融的宋大舅子,所经手的几笔著名借款,诸如棉麦借款,桐油借款,白银借款等等,都是要先行扣除各种借款之后,再有各种费用,七折八扣下来,一亿美元真正能够落到宋大舅子手头供他们几家贪污财的,也就剩下几千万了。

    (别以为后来世界就变得美好了,实际上越往后越黑。当年兔子写了一本神书,后来被某些人痛骂为极端左倾,这本书的名字叫《近代经济史》。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找来看看。在这本书里,兔子详尽的叙述了列强经济侵略的手段和后果,尤其扬基佬对二战后四强之一的某民主大国的经济侵略,可以说是触目惊心。自从二战后,该民主大国几乎完全丧失经济自主权,市场完全被占领,税收海关不能自主,根据他们自己的统计,天津市场七成以上是美货,这还不算走私。因为根据某个被无数公知精蝇们盛赞完全平等的友好条约(中美通商#航海条约),这些行为都是合法的。所以,可以这么说,如果当真兔子与秃子双方在1949年春天的和谈拖延了下来,大军晚渡江几年,上海晚解放几年,等存款耗尽,民族资本家唯一的前途就是排队跳黄浦江。估计那个时候,跳黄浦江都得找黄牛拿号。

    至于垄断矿山码头,跑马圈地,那更是平常小事。不过好像老天爷也看不惯,就在美帝圈地黄泛区之后,刘邓大军跨越黄河挺进大别山,一拳打得美帝这只白头鹰头晕眼花,美帝的计划只完成图纸就胎死腹中。)

    所以,这也就是为啥当初司徒#雷登先生说,只要**尊重历史,承认中美之间的各个条约,美利坚合众国愿意率先承认**政权是中国唯一合法政府的原因所在。只可惜,给他的回答是那几篇著名的文章,《别了,司徒#雷登。》《友谊还是侵略。》

    主席为首的那一代人不吃西方金融强盗的这一套,不代表别人就不吃。大家如果关注世界金融局势的,可以很惊喜的发现,这样类似的招数,如今正在希腊被汉斯家的默克尔大妈换了一个包装重新使用了。

    也不光是被欧美忽悠瘸了的希腊,玩什么去工业化,绿色经济,旅游业、服务业作为国民经济的支撑。巨变之后的东欧、前苏联,以及被美帝视为后院的拉美,依然没有摆脱这种命运。当年欧洲的工业强国,大家都熟悉的zb26的故乡捷克,如今最为出名是什么?大概也就是那些喜闻乐见的片子女演员了吧?

    西方金融强盗们最近的一次抢劫是希腊,三次救助之后希腊将有一半gdp被掠走。可现在居然还有糊涂蛋,认为西方救助希腊是发善心。也不好好想想,白皮猪为了利益亲妈都能卖,没有好处,人家能救远在欧洲边缘的希腊?当真以为他们背上都有翅膀吗?就算有翅膀,也不一定都是天使,魔鬼和吃腐肉的秃鹫都有翅膀。(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三章 新科特务头子的金融战计划!

    readx;如今朝廷打算用废纸一样的宝钞从南粤军手中大量掠取各种各样急需的物资,从十二磅的大炮到打霰弹的佛郎机,从火铳到盔甲,从粮食布匹油盐到朝廷大佬们喜欢的珠宝玻璃古董,只怕都是在朝廷准备用宝钞支付货价,大量购买的名单之中。

    但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南粤军便是一群吃斋念佛的善男信女吗?当真如此的话,李守汉本人早就死在何副千户的刀下了!

    “自崇祯二年以后,铸钱所需铜斤不足,于是乎朝廷就开始到处搜括古钱,以铸新钱,以致‘古钱销毁顿尽’。由于缺少铸钱之铜,加上铸息减少,各地铸局屡开屡罢,朝廷多次设法变通,仍无济于事。钱法溃烂,国库亏空,筹饷更加艰难,自从辽东洪承畴兵败投降辽贼,中原腹地又告糜烂,朝廷用度越发浩大。在这样的情况下,户部主事蒋臣提出重新实行钞法,颁行宝钞。这一建议得到天子和朝中大佬的同意和赞赏,于是乎蒋臣这厮也被擢为户部司务,专门办理发行宝钞之事,眼看的钞法便开始实行了,我们却也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人家拿着一叠叠的废纸来给我们支付各种款项!”

    听完了主公关于对朝廷借贷款项的计划,叶琪也是眼神闪动,缓慢而又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主公,目下我南粤军商号遍及大明各地,可密令各处往来贸易时对于宝钞拒绝使用,或是推诿搪塞。属下便不信了,商民拒绝使用,户部那些蠹虫们还敢强迫我们收兑不成?”

    “我们一边不收这些烂纸,一面加紧在南中铸造通宝和银元。与各处百姓、商民贸易时以此等钱币进行结算。以属下估算,至少长江两岸直到淮河南岸是可以令宝钞寸步难行。如果主公俯允,属下便在私下里低价收购这些宝钞。统统作为我南粤军给皇帝老儿内库的供奉送去,倒要看看。皇帝老儿拿着这些烂纸时是个什么神情!”

    叶琪的这番话,顿时令李华梅、郑森、莫钰等人咧嘴大笑起来,但是笑了几声,发现李守汉神情凝重,便很是尴尬的停住了笑声。

    叶琪的话,却也是正好说中了李守汉的心思。

    而且叶琪的方案,恰好也是针对着蒋臣提出的钞法之中提到的几项内容:速颁榜文,让臣民百姓知悉朝廷将行钞法。颁行宝钞。打算在崇祯十六年八月开始印制钞贯,于秋冬之际开始发行。计划每年发行宝钞三千万贯,一贯宝钞值银一两,设立界限,以五年为限,到界以后,以旧易新。

    为了能使民间很快地使用宝钞,蒋臣还设想了一个小恩小惠的计划,他说:“商领于官者,使之少有羡益。则商自趋之如鹜……,不论商民人等,换以官库者。每钞一贯,止纳银九钱七分,而通用行使,输纳完官,准作一两实收”。居然知道九七折优惠,好有经济头脑啊!不过蒋臣也知道:“今钞法所以不行者,惟是赏赉或有颁出,市肆不行倒换,故上用而下不用也”。

    针对这情况。蒋臣建议朝廷不管赋税还是赏赐、罚锾,一切都用宝钞。这样,民间也就不得不使用宝钞了。民间使用宝钞。自然要以银两来倒换,为了迅速推行宝钞,蒋臣认为有必要仿洪武十三年旧例,在京城,在各地设置行用库,便民倒换宝钞。由于钞法中有以宝钞兑换制钱的规定,因此,蒋臣建议尽快把各地已废止的铸局恢复起来,重新开局鼓铸制钱。他说:“今既颁发钞法榜文,即宜颁行钱法,其十三省,皆令各布政司开局鼓铸,布政专董之”。

    各省的铸钱费用,从应解京的钱粮中动支一部分,大省动支十万两,中省动支八万两,小省动支六万两,按朝廷所颁钱样鼓铸。“费银一两,铸钱一贯,惟务精好,不取铸息”。户部衙门各钞关,各边饷司,也准许动支铸本一、二万两,开局铸钱。为了促使各省尽快开局鼓铸,蒋臣建议应将户部铸钱所需费用,“铜价炭价,尽责地方之不铸者”。

    强制推行货币蒋臣知道明初行钞的教训,因此他计划恢复宋时界法,一界之后,以旧易新。“则通天下之钱数,又足相抵”。他提出,每年行钞三千万贯,一界行钞一万五千万贯,用来换取民间的银两,然后,把收聚朝廷的银两,通过“赏赉与积谷之法,以流通于下”。至于钱钞兑换,蒋臣拟规定,“凡商人买到新钞至彼,即以钱偿之,一钞准钱一贯,不许短少”。这样,可以避免“官胥留难”,保证宝钞兑换信用,使宝钞能顺利地流通于民间,达到朝廷行钞的目的。

    有关印制宝钞及官员设置问题,蒋臣认为印制宝钞务必精致,他引举明初印制宝钞之例说“御前颁发者,质厚重而致洁清,为外廷所未经见”。对明初宝钞质量大加赞美。蒋臣提出印制宝钞地点有二:一在内府印造,一在户部开局印造。但他认为在内府印造为宜,这样,“民间无从模仿。”至于宝钞票面上的印文,蒋臣认为宜用内府印,而宝钞提举印可改为户部左右堂督理之印,“印以紫粉,以重事权”。宝钞印制费用,蒋臣计算一下只需五厘一张便可。设置官职要慎重共事,蒋臣拟对明朝现行钱钞机构加以改进。当时,钞法由户部侍郎督理,而宝泉局又有专门官员参与其事。他建议,钞法也应象钱法一样管理,钞法或者和钱法一同兼理,或者两者分理。不管采用哪种形式,都属于户部左右侍郎掌管之中。而当时地方各省掌管钱钞法的都是各省抚按,户部左右侍郎不能有效地督理地方钱钞之法。因此蒋臣请求户部两侍郎应加授院部头衔,有权管理地方钱钞之法。提举宝钞司一官,也应改为户部委派,这样,才能对钞法有所裨益。

    比重八哥聪明多了。居然知道回收、有效期跟防伪,呵呵。但是,也只能是呵呵。这样的想法。太过于超前了。而且,发行纸币。大明朝廷的准备金在哪里?政府信誉在哪里?蒋臣提出的官府照常收兑使用,也只能是很完美的出现在题本里,试问,你把一叠印刷精美的宝钞发给眼下正在陕西练兵的孙传庭充当军饷,孙传庭和贺疯子等人不发飙才怪!

    但是,病急乱投医。穷疯了的大明朝廷对于蒋臣的行钞计划,简直是如获至宝。不仅崇祯皇帝龙颜大悦,大力支持。而且得到户部尚书倪元璐及侍郎王鼇永的支持,在这样的有利条件下,印制宝钞的计划很快便紧锣密鼓的操办起来。崇祯帝一方面谕户工二部,让两部按旧例,“责取桑稂二百万斤于畿辅、山东、河南、浙江”。将办置印制宝钞纸张事项,分派到各省。一方面谕礼部,要礼部将废旧考卷及废籍故纸一并搜取解送到宝钞提举司,以备造纸之用。

    印制宝钞需要工匠,而明朝已有百余年没有印造过宝钞,原有的工匠早已不存在了。因此崇祯帝又谕工部:“造钞急需匠役。著该部责令五城上紧召募一千名,务选谙练钞纸印刷者,炤数速解。以供造作”。为了尽快增加宝钞印刷量,崇祯帝又要求工部,“雇觅在京工人一千五百名分派各作,随匠演习”,并给予一定的“养赡工价”。以安其心,尽心印造。印制宝钞的物资、技术条件一切备全后,崇祯帝特设宝钞司,昼夜督造宝钞,尽快发行。

    崇祯十六年底。在朱由检和主要朝臣的大力支持之下,沉寂了百年的大明宝钞重现江湖。世界上第一款以金银为本位的纸币发行后效果如何呢?按照史书记载,宝钞一发行就立刻遇冷。蒋臣所谓的发行宝钞后“岁造三千万贯,一贯价一两,岁可得银三千万,不出五年,天下之金银尽归内帑矣”的目标不但没有实现,反而是“募商发卖无一人应者”,京师、留都等大中城市拒绝接受宝钞,很多商铺关门歇业。而当时的阁臣蒋德璟直接对朱由检说“百姓虽愚,谁肯以一金买一纸?”

    “如果我再加上一把火,会不会彻底烧死大明朝廷呢?”

    李守汉隐隐约约的记得,在高阳先生的皇皇巨著《胡雪岩》里便提到了肃顺主持大清户部时为了筹措军饷发行纸币,令各地钱庄票号认购。结果,到了后来,辛酉政变之时,肃顺为首的顾命八大臣被送上了菜市口,这个发行纸币之事,便成了他搜刮民财的一项罪名。

    想到了此处,李守汉暗暗又摇摇头,叶琪提出的巩固主要地区,拒绝使用宝钞的防御性措施是可以的。但是,暗中收集宝钞,准备用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手段,太过于狠辣了些,还是不要采用了。

    “少宁,你辛苦一下,传令下去,只要朝廷印制宝钞需要,不管是纸张、油墨、颜料,我们都可以大量提供。如果有那省份官员实在为难,甚至是我们代替他们印制都可以。”

    李守汉这番话自然是好意,不过,在场所有人却听到了另外一层意思。

    “花点钱从各省督抚手中把印制宝钞的印版弄到手,想印多少就有多少!看谁怕!”

    在郑芝龙等人看来,如今主公已经决定暂时在南方的老窝里暂且进行休整,短时间内不会再关心中原各地的事情了。到时候无论是朝廷也好辽贼也好流贼也罢,当政者都会面临一个烂摊子,那就是遍地都是宝钞,和1949年的国民政府一样,需要处理这个金融崩溃的烂摊子。借助这个机会,南粤军可以安心的在现在的地盘上好生巩固一下,埋头深耕一番,好生发展几年,愿意的话,可以在适当的时机再挥师北上中兴大明。

    正好,眼下到处烽火,处处刀兵的中原大地对于南粤军来说,存在感并不强,整个北方,也只有山东和登莱两处在南粤军的战略格局上位置较为重要。而江南等地,拜长江、运河水运便利所赐,已经被南粤军明里暗里的渗透了不少,无形之中控制了许多。

    至于说两广、福建更是南粤军的后院,从这里出发,南粤军可以将自己的影响力逐次的深入到浙江、赣南、湖广等地。在这些地方任由朝廷滥发钞票不是与南粤军对抗是什么?

    所以即便是搞恶性通胀。也应该在敌人的地盘上搞,自己的地盘上可不能乱折腾。所以,印制宝钞的主要流通对象。便是京畿地区和蓟门、辽东、山西、宣大等地。

    想到了此等事,众人无不是面色欢喜。举杯频频向李守汉祝酒道贺。

    几杯酒下肚,李守汉微微觉得有些酒意,命人取过一杯热茶来喝茶解酒。一面小口啜饮着热茶,李守汉一面面对着经过多年的商海沉浮变得老练了不少的叶琪说出了自己的一番打算。

    “少宁,你也是从河静时便跟随我的老人了。说起来,便是莫钰、王宝这些人都算是你的同袍甚至是晚辈。论起资历和战功来,更不要说陈天华、吴六奇这几个小子了。胖丫、施琅和大木他们几个小家伙,更是你的子侄辈。如今我打算把你的差事再度调整一下你看可行否。”

    话说的很客气。似乎是同叶琪商榷,但是谁都清楚得很,上位者同你商量,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

    按照李守汉的说法,如今三大情报机构之一的执法处主管官包中辰,人称包小黑子的那位,因为身体原因多次向李守汉上条陈要求辞去现在的职务,回家养病。

    但是,在场的人们都是南粤军的高层和核心人员。如何不知道这里面的奥妙?分明是李守汉对包小黑子在他北上勤王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工作成绩的不满意。我前脚刚走,后脚老家便是到处变乱?你这个管治安、管情报的官儿是怎么当的?

    这是众人都能够看到的原因。如果是换了朱元璋父子,只怕早就把锦衣卫和东西厂的主管官员给下了天牢了。只不过李守汉到底不是朱元璋,也不是朱棣。他对于同自己一道走过来的这些老人还是颇为念旧情的。

    按照李守汉的打算,包中辰退职回家养老,叶琪顶上去这个空缺。但是,三大情报机构的主管官,牛千刀、木牙狗三个人,却是要轮换一下岗位,也就是说。就算是叶琪接替了包小黑子的空缺,也不一定是分管执法处或者按照现在的叫法巡警总署的差事。

    这样一来。三大机构里面原本多年来形成的人际关系网络,就会在这次交流、交接过程中被无形的摧毁一部分。而且。新的主管官员到任,势必会带来人事上的变化,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样一来,效果比掺沙子还要好得多。

    “不过,少宁,不管你最后分管哪个衙门,是执法处还是调查室都无所谓,这桩向朝廷大举借贷,以及防止宝钞滥发,影响我南中各地商贸利益的事情,便交给你来办。务必不可令一张宝钞在长江两岸流通。淮河以南可以令宝钞与我南中发行的通宝银元并行。黄河以北,可以不去管他!至于说代替各省印制宝钞,或是向朝廷提供印制宝钞所需之纸张、油墨、颜料之事,便着在你身上,与此时在京城的李沛霆一道办理。”

    三言两语之中,李守汉便给叶琪安排了下一阶段的工作和分管范围、工作目标。黄河以北,你们可以大力替朝廷发行宝钞,那里是咱们的劳动力来源之所在,自然是经济、金融、治安越乱越好。只有乱了,人们才会用脚投票,跑到山东去谋求一条生路。至于说长江两岸那可是咱们的重要市场,当然不能让宝钞搅乱了。

    “主公,既然让属下管理这职司,属下便自然是责无旁贷,定当尽心竭力做好分内之事。不过,眼下有件事属下要向您请示一下,蒋臣这厮,如此放肆,要不要属下选派得力之人将他?”也是从死人堆里爬进跑出多次的叶琪,自然不会将一个区区的户部官员性命放在心上,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家都懂得的动作,来向李守汉请示。

    “不!此人非但不能杀,反而你们要保护好他。此人算是在朝廷里脑筋清楚又肯做事的人。只可惜生不逢时,倘若早生数十年,在万历年间掌握大司农的差事,为朝廷经理财务,只怕朝廷度支之事未必有如当下之艰难。”

    李守汉对于这个蒋臣还是有些爱才的。他提出的这些主张,都具备了国家信用货币的特征,至少是原始特征。只可惜,眼下的大明朝廷既没有能力也没有时间来给他一个施展的舞台。

    既然你不能在大明朝廷那里得到一个机会,那便不妨日后楚才晋用。

    李守汉已经打定了主意。

    眼下南粤军的辖区之内,虽然没有宝钞流通。基本货币都是那些硬邦邦的银元与通宝,但是,也有不少米票、工业券,和作为汇兑凭证的银票在流通使用。在这种经济环境下,日后倒不妨让蒋臣来对这发行钞票之事做一番研究工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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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五章 有什么武器打什么仗!

    “少宁这个人,做事也忒意的小心了!”

    翌日,在秋日的阳光下,越秀楼的庭院内,郑芝龙、施琅、郑森、吴六奇、陈天华等人,围坐在李守汉身旁,一边品着茶,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庭院里的那群活宝。

    线条优美,四体匀称,肌肤光滑,阳光下闪烁诱人的光芒,如果不是在李守汉面前,只怕这群家伙会扑上前去抢一个骑上。

    (编辑大人扑了出来:“停下!停下!你这厮,平日里满嘴没遮拦,乱黑别人,看在都有实际依据有没有什么关键词的份上也就罢了。可是你居然写出这么这么敏感的情节来,不知道现在正在扫黄?严打!?你是不是打算敲碎了我的这个饭碗!?”冤枉啊!俺写的可不是什么违禁情节啊!)

    蹄声嘚嘚,几十个马夫牵引着那些经过精心挑选,被各地商人送来作为通关必需品的牡马和牝马,供主公过目。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人,深知马匹对于军队的重要性。在他们眼中,这些骏马比各国各种肤色的美女诱惑力来得还要大得多。

    今日到越秀楼的,都是南粤军水陆两军的带兵将领。以水师提督郑芝龙的身份官职为最高。但是,他的注意力却也是在庭院内那些骏马身上。

    众人这样的举动和表现,顿时令李守汉有些恼火。他咳嗽了一声,示意众人可以了!不要再盯着那些马了!

    “你们看看这个,这是叶少宁上缴的礼物清单。至于是谁送他的,你们便不要多打听了。”

    众人硬生生的将目光从那些骏马身上拔了回来,开始传阅那份长长的礼物清单。

    李守汉的目的众人大概都能猜个几分,敲打一下众人。不要以为老子这些日子生病,精力有些不济,你们就给老子有点得意忘形。看到没有。老子提拔的特务头子都这么守规矩,不敢妄取一文。擅自收受一物,你们都给老子规矩点!

    “你们看,叶少宁交了来的这些财物,咱们该如何处理?亲家。你说说看。”

    “主公,属下有些愚钝,但是满心都是被叶将军的忠心正直所打动,一时竟无什么主意了。倒不如问问施琅。”

    郑芝龙将球踢得一脚漂亮的长传,到了当红炸子鸡施琅的脚下。谁让你是主公的乘龙快婿呢!这个时候随便你说什么。他都不会为难你。

    施琅眼中含笑,朝着郑芝龙一抱拳,算是行礼表示感谢。心中却也是一阵得意。多谢你将这个可以与叶琪结上一重善缘的机会交给我。

    “父帅。以施琅愚见,若是按照世间俗人对这样事情的处置方式,不过是将这些财物照数赏给叶将军。不过,以父帅之处事高明,叶琪之为人古风,此种处事手段,未免有些小人之心。”

    “你个马屁精!”郑森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的这个连襟,但是似乎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你这小子。果然是刀切豆腐两面光。”李守汉也是笑着调侃了一下施琅,算是对他的话一个回复。“接着说,要是你的话。你该怎么处置,算是配得上我们两个人的身份和性格、手段。”

    “简单。属下会将这些财物之中拣出几样不甚要紧的,赏给叶将军,作为此事的一个纪念。也让叶将军可以时时提醒自己。余者,不妨以叶将军的名义,捐给南中各处的学校。”

    所谓三代以上唯恐不好名。叶琪这样的读书人,家中不缺钱,对于名声的追求更是超过别人。

    三言两语之中,便为叶琪上缴的这些财物找到了一个去处。南中、两广、福建以及正在开始进行移民的暹罗等处的那些学校。伽利略等人任教的大学。枫树岭实验室,以及河静的几处实验性工场名下都多了一笔丰厚的财物。用来给学生们添置文具。改善生活条件,搞一些科研所需要的经费都可以从这里申请经费开支。只要你不是琢磨如何从水里炼出金子来就可以。

    至于说那些来自于德意志地区的汉诺威马、英吉利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老家带来的英国马。还有十几匹正宗的阿拉伯马,则是在众人几乎冒出火来的眼神里,被掌牧官牵走,准备送到耽罗岛和富琅山去配种繁衍,只给众人留下了一个又大又圆的画饼:“等这些马儿产下了小马,你们每人都有!”

    “中原的事,本帅也仔细想过了。暂时有些鞭长莫及。而且北上之后,才发现难处多多。索性便用这大战之后难得的闲暇,我们南粤军好生的整训练兵,整军经武。今天把你们在广东的这些人找来,就是要把此番北上时发现的难处和问题找出来,找到症结所在,解决掉这些问题,也好日后为朝廷出力。”

    李守汉的话,算是给今天的高层研讨会开了一个头。这些带兵将领们互相看了一眼,立刻你一言我一语的开了口。

    “咱们的骑兵有问题!咱们的马虽好,却太精贵,饲料差点不是掉膘就是拉稀。这次山东作战就有不少马匹倒毙!”

    “就是!不光是马儿的问题,骑手的骑术也是个大问题!列阵作战杀得鞑子屁滚尿流,但是追击的时候一旦落单就死得连渣渣都不剩了。”

    “没错!咱们的骑兵,能打,但是不能跑,而且不能连续几天几夜的跑!这次在山东等处对付辽贼阿巴泰的千里大流窜,要不是大少帅当机立断,招募龙虎营的义勇千里追击,只怕咱们的骑兵要出大笑话!”

    “主公。咱们的马儿,高头大马,腿长速度快,短途冲刺可以打得辽贼的战马望风而逃。但是,这高头大马耐力却远远不如辽贼的矮小蒙古马,而且还巨难伺候。龙虎营的马随便给点吃的就行了,而我们的马最低都得玉米草加鸡蛋,每天定量有盐供应。搞不好还得加些小米骨粉什么的,否则掉膘都是轻的。同样的饲料,给了龙虎营的战马。那马儿就像吃了春药一样,跑得飞快。可是咱们的战马却是有气无力没精打采。”

    骑兵的训练问题。马匹问题,在南粤军而言,却是是一个先天性的短板弱项,不过,受地理环境等因素的影响,历来南方部队的骑兵都无法与北方特别是游牧渔猎民族的骑兵硬抗。经过了十多年的苦心经营,南粤军的骑兵也只是勉强到了一个外强中干的地步而已。倘若是被敌人发现了要害所在,那南粤军的笑话可就闹大了。

    跟着李华宇在山东打过阿巴泰的军官们说完了骑兵的毛病。跟着便是轮到了以施琅、莫钰等人为首,跟着李华梅大战塔山的人大倒苦水了。

    他们的噩梦所在,便是处于排队枪毙时代的步兵,如何对付有着严密野战筑垒工事的敌人。

    “咱们的将士打得很英勇,但是,辽贼的壕堑实在太多了。而且大小炮位密集。我们要一道壕沟一道壕沟的同辽贼争夺。这幸好只是在塔山一隅,又逢冬季,天气严寒,挖掘土方不易。果然是夏季秋季作战,只怕我们一道壕沟没有拿下来。辽贼已经又挖掘了四五道壕沟在纵深和侧翼。”

    “咱们的火箭烧的虽然厉害,但是,却无法将辽贼一网打尽。辽贼们躲在火箭射不到处。等我们火箭和火炮发射完毕,步兵兄弟们冲杀上来时,再用火铳和强弓硬弩在壕沟里发射!占据了一个极大的便宜!咱们的火铳发射了一次之后,便只能退回进行装填,让后排的兄弟们上来。一进一退,自然队形容易混乱。而且,装填时必须是原地站立才能完成整个一套弹药装填动作。但是辽贼的火铳兵就占了一个极大的便宜,他们躲在壕沟里、胸墙后发射火铳,自然暴露在炮火弹丸下的机会就小得多。而且他们在壕堑工事后面。可以有人为其装填弹药,这样一来。火力便可绵绵不绝。倘若是一样在野地里列阵对射,只怕用不了两轮齐射。咱们的队伍就能刺刀冲锋,击溃这群鞑子了!”

    近卫旅、水师陆营的军官们虽然是你一言我一句,讲得七嘴八舌,但是,在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个意思,那就是,武器和战术的脱节!

    有什么武器打什么仗。这话不是乱说的。

    南粤军以黑,火药为主要动力和杀伤力的前装滑膛武器,对上了同样拥有类似武器,并且依托坚固野战筑垒工事的辽贼,却是铩羽而归。这无疑对南粤军上下是一个信号。往日里依靠这些武器和严格的纪律,残酷的训练,良好的物质待遇,南粤军可谓是所向披靡,但是,如今却是一头撞在了硬墙上。

    虽然也打得辽贼惨不忍睹,但是,没有达到战役目的,便只能裁定为失败。更要命的是,天晓得辽贼们会不会从这次塔山之战当中迅速吸取经验,以后便用同样的手段和战术来对付南粤军的进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南粤军来说,从武器到战术,都要进行一番大的调整!

    武器决定战术。使用前装滑膛武器的军队为了保证火力的持续性和密度,便只能玩排队枪毙。反之,装备了自动火器的军队依托架设了铁丝网的壕堑工事和速射炮却遇到了坦克这个铁丝网、壕沟和机枪的天敌。

    现在,如何在未来的战场上破解辽贼们的壕堑战,在武器上和战术上做出相应的变革,这个历史的责任,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在场众人的肩上。

    “咱们的手榴弹是个好东西!以后可以大量配备!”

    “臼炮!要是臼炮可以轻巧一些,简便一些,也可以跟着步兵兄弟们冲上去!”

    “要是咱们的火铳,可以像佛郎机那样,装填快速,兄弟们可以趴在地上装填、射击,伤亡便可小了许多!辽贼的壕沟也好,堑壕也罢,就都不是难题!”

    角落里,一个水师陆营的军官弱弱的发出了自己的意见。他也是河静时期的老人,但是,好死不死的却是姓何,虽然同何副千户没有什么太近的亲戚关系,但是。众人却都是敬鬼神而远之。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多年来每次征战势必奋勇当先。评功受奖时却效仿冯异,充当大树将军的角色。军中诸将便也不甚关注他。十多年下来,千辛万苦的熬资历,熬战绩,也算是升到了水师陆营的营官职位。

    想不到今日,他却提出了这样异想天开的主意。

    不过,这样的主意毫无疑问的会被众人嗤之以鼻。

    “老何,你开什么玩笑,把火铳做成佛郎机那样?兄弟们扛着佛郎机去打仗?那还能够跑得动吗?”

    在众人一片哄笑声中。何营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如同血也似的红,整个人仿佛都是醉酒一般。

    “老何,你到我跟前来,我听不太清楚,把你的打算和我说说。”李守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让整个庭院里安静了下来。

    何营官也是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多少年了,自己从未近距离的与这个对数千万人有着生杀予夺穷通富贵权力的人接触过,每次也只能远远的望过去。勉强能够看得清主公的五官相貌,这次茶会,如果不是在广州的营官以上军官悉数参加。只怕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也是万分难得。

    “说说你的打算。要是可行,那本公便重重的奖赏你。如果不可,也是言者无罪。”先给眼前这个何姓营官吃了一颗定心丸,李守汉便打算把此人的价值全数压榨出来了。他很清楚,对付堑壕战最好的便是战车。但是,那无疑是异想天开。眼下连后装武器都没有解决,如何谈战车?

    可是,这个何营官的想法,恰好是给正在纠结如何将前装火铳变成后装枪。完成这个历史阶段转化难题的李守汉提供了一个思路,而且。看上去还颇为可行。

    在他的印象里,对付敌人的野战工事。需要作出的各种战术动作,匍匐前进,跃进,利用地形地物前进,等等,都需要拥有后膛枪作为武器的基础。不信,可以看看,从单发栓动步枪列装部队之后,到现在,各国军队(当然,非洲黑叔叔们的武装不在这一范围内。)的基本战术动作有什么变化?

    但是,听完了何营官结结巴巴满脸激动的讲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李守汉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的想法确实不错!

    但是!太超前了!

    他受佛郎机的子铳启发,打算将火铳的装填方式做一番改变,将原本的定装药筒从铳口装填,变成制造为金属铳管,从后部装填。

    “主公,您可想想,我南粤军的佛郎机炮手,装填速度快的,差不多一分钟可以装填射击三发,这还是考虑到炮管发热情况的,倘若是不计较炮身发热问题,属下看,至少可以打五发!您请想象一下,若是火铳兵都有如此的射速,试问,普天之下有那支军队能够扛得住这样的打击?”

    而且这样的火铳还有一个好处,便是李守汉可以重新为南粤军设计一套战术动作。

    可是,眼下的技术水平和加工工艺,远远达不到!

    何营官不知道是不是读过赵士祯编著的神器图说,他的这个想法和赵士祯的可谓不谋而合。而且,赵士祯也造出了几只样枪。虽然说早已经有了掣电铳,并且,采用后装子铳的形式,子铳6个。这火铳的特点主要是改进了发火装置,将火绳点火法,改进为燧石发火。击锤上夹燧石,扣板机龙头下压,因弹簧的作用与燧石摩擦发火。这样不但克服了风雨对射击造成的困难,而且不须用手按龙头,射击精度更为准确,并在各种情况下,随时都可发射。且下面加有护圈。子铳预先装填好,轮流装入枪管发射,可以加快射击速度。属于是撞击式燧发枪,构造和性能与明军大量制造装备的鲁密铳无大差异。

    嗯?等等!李守汉猛不丁的想到了此处,既然赵士祯可以造出来此物,那我不妨也可以试着制造出几只来,让军队和枫树岭实验室、河静几个工场的技术人员一道对这火铳在实际操作之中发生的问题逐一的进行解决。彻底得到解决,或是可以容忍之后,再行少量装备部队,在实战之中检验之后,再行全军列装的便是!

    眼下制造这后装火铳所需要的弹簧,燧石、击锤、龙头、护圈等物在南粤军的火铳制造和使用过程之中都不是什么新鲜的技术和物品,只是需要进行一番重新组装、升级罢了。

    “老何,今日你所说的,回去之后便抓紧时间写个说贴上来,交到公事房。我会安排你去专门办理此事。办得好了,你便是我南粤军全军上下的大功臣,便是办得一时难以尽如人意,也不妨事,只管大胆的去实验!”(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六章 这一定是体制的问题!

    众人见何营官满眼都是激动的泪水,却也不好意思挤兑他。这样一个每逢战事拼死向前,评功论奖时却又不争不抢的老实人,有谁好意思此时与他调侃?倒是有不少人纷纷上前低声向他道喜。

    “老何,主公将此重任交给你,你务必要好生操持,莫要折了主公对你的一番厚爱,也丢了咱们水师的人。”

    作为水师提督,郑芝龙自然要好生的勉励何营官几句,尽管他此时怎么也想不起这个姓何的家伙叫什么名字了。

    “事关全军上下数十万将士,更加与主公的千秋大业有关,你切切不可马虎了!”

    施琅作为老何的直接长官,说话自然是另外一种口气了。不过,他确信,何营官的这点想法,确确实实的是来自于与辽贼的大小十数次战斗。

    当时辽贼的野战战术之一便是在作战的时候,先派遣少量人马施放火器或者弓箭骚扰,引诱明军火器先开火,等到明军火器开过一轮火后,清妖大队再冲锋或者开火,一般这么玩明军铁定崩溃。

    对于辽贼的这种战术,明军也是痛入骨髓,恨之入骨。在各种明人的笔记书信之中都有体现。“早年东奴时,也有使用火铳,常常虚铳诱我,我方真铳发后,贼奴就趁机冲上来。然将士鸟铳己发,再次装填,不免手忙脚乱。奴贼以大队铁骑冲击,长枪大戟,我军往往大败。”

    南粤军的纪律和训练水平虽然决定了不会被辽贼们的这一招引诱而随便开火,但是在辽东半岛的作战当中,大大小小的清军散兵游勇对于南粤军的骚扰也是令施琅不胜其烦。对大队人马的行军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别的不良影响暂且不说,大队人马停止前进。将大批的人员辎重护卫在中间,然后想办法打发掉那些讨厌的家伙,之后才能继续前进。这样一来。冰天雪地里损失的可不仅仅是时间,对于士气和体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当真如何营官的想法一样。能够制造装备出可以像佛郎机那样连续射击的火铳来,哪怕只在少数部队之中装备。这样的话,倘若再有类似的奇袭任务,用来对付小股的辽贼袭扰队伍,或是在平原旷野上与辽贼骑兵遭遇,这个时候这种佛郎机铳(施大官人一时想不到该如何给这种即将研发制造的新型火铳命名只好便叫佛郎机铳。)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以后陆营里哪怕每个营只有一哨人马装备这样的火铳,老子就用他们来对付辽贼的骚扰部队吧,反正一哨人不多。即便乱开火也对大局没有影响,而且他们装填又简便!”

    施琅的脑子稍稍的思索了一番武器革新对于自己部队即将带来的冲击,和有可能带来的战术变革,就在这短短的一会,作为茶会的主导者,李守汉的话题又向深层次进发了。

    就在这片刻之间,李守汉已经将话题引入到了今天的会议所在。

    “塔山之战,近卫旅已经基本上击破了辽贼的防御阵线,为何因为很偶然的一件事,李华梅的帅旗被辽贼的流弹击中而功亏一篑?难道说。我南粤军的军旅和内地的那些官军、流寇一样,只能靠着主帅、统领带着少数精锐骨干冲锋在前才能完成作战任务吗?!”

    李守汉沉着面孔,凛声说出这句话。顿时让近卫旅的军官们一个个脸色瞬间变得血也似的红。

    “主公!断然不是!”

    “主公,咱们当时只是担心大小姐的安危!”

    近卫旅的将领,从旅长莫钰以下一直到普通的营官,如果不是碍于李守汉面前不好放肆,只怕一个个早就跳起来用拳头和对方辩论了。

    作为当时在场的参与了塔山大战的将领,如今又是李华梅的夫婿,施琅无论是从哪个角度都有义务出来为近卫旅的将领们出来解释几句。未曾等得郑芝龙向他发出暗示,施琅早已起身离座,跪倒在李守汉面前。

    “父帅。若是要责怪近卫旅诸将领,儿臣认为有些失之公允!”无意之中。施琅又一次的僭越了一下。要知道,此时的李守汉不过是个黑国公。朝廷虽然颁发旨意册封他为国公。但是因为嫌弃宁国公这个封号有点犯忌讳,李守汉上表辞去了。如今新的封号还不曾下来。而且,即使是正儿八经的国公,以施琅的身份,也是断断不可自称为儿臣的!

    虽然庭院里人员众多,有些嘈杂,情绪激动热烈的近卫旅诸将一时顾不得施琅话语里的漏洞,但是,郑芝龙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下首的郑森更是闻听此言面露喜色。

    “当日塔山之溃败,儿臣也在战场。责任并非近卫旅及水师陆营。相反,我军在辽贼大事造谣,于整个战场上高声呼喊郡主身亡的谣言时,依旧奋力整顿营伍挥师猛攻。若不是配属我军进攻的辽东官家各部心中慌乱,先行崩溃,只怕多尔衮未必能够讨得到好处去。邱民仰先行收拢自己的抚标营亲兵,导致整个战场人心混乱,牵动我军侧翼。倘若不撤下来,势必会被乱军与辽贼包围击溃。郡主在此时决定撤退,有功无过。近卫旅及我水师陆营各部,亦是有功无过。”

    “当时郡主时机掌握精准,近卫旅进攻猛烈连续,虹螺山下已经是尸体遍地阵线崩溃,只是建奴也不是已与之辈,他们迅速调来了援军稳固阵线,这才避免了立刻崩溃的结局。而当时内子判断敌军已是强弩之末,只需趁隙猛攻,敌军必不能支。于是内子令帅旗向前,一方面便于近距离指挥,一方面鼓舞士气。近卫旅见内子靠前指挥,亦是大为振奋,全军上刺刀奋勇冲击,根据抓获俘虏的供述,当时建奴已经再无办法,事实证明内子的判断完全正确。而近卫旅的冲击也对其造成了非常致命的打击。”

    “而在郡主帅旗折断之后,近卫旅也没有丧失斗志,而是在鲁云胜带领下。发起了更为猛烈的冲击。如果不是明军阵线崩溃,而我们一方面要保护自身安全。一方面要掩护友军撤退,多尔衮的数万人马必然要被我们包围在海边。等待他们的,也将是被彻底歼灭的命运。”

    见施琅有条不紊的为自己洗白,近卫旅和水师陆营的军官们此时再不趁机表示一下,那也不用混了!

    “主公,并非我等作战不利,而是实在是不曾想到辽东各镇官兵竟然如此无用!塔山之战时给了他们二十多万石粮草还有大批的军器辎重,结果我们的人前脚刚走他们的卫所就被辽贼给端了。更是想不到的事。便是这些奉了黄太吉旨意押运粮草补给塔山的辽贼,成了那多尔衮手中的最后一支生力军!”

    “主公,若是说郡主塔山之战有错,那便是对辽东各军情形掌握不够,不曾想到此辈竟然腐朽至此地步!只是想到了辽东官兵可能会崩溃,做了部分营伍崩溃甚至是阵前哗变、投敌的准备,但是不曾想他们竟然会数万人便一声发喊齐刷刷的向后逃跑!”

    “如果非要追究此次辽东之战溃败罪责的话,那就先请父帅恕罪,我认为最大的责任在您。此次北上勤王,要讲轻敌浪战。父帅责任第一,因为前两次勤王胜利来之较为容易,就认定此次亦然。却浑然忘记了。此番辽东战事,对于辽贼而言,非比入关劫掠,乃是赌上了国运的生死存亡之战!受这种情绪影响,我南粤军北上勤王军马数万人从上到下,皆认为辽贼不过是疥癣之疾,一群跳梁小丑而已!却浑然忘记了,这群辽贼自万历年间起,历经数朝。令大明朝廷屡屡丧师失地,消耗辽饷何止千万计。损失官兵以数十万计。”

    “父帅的错,错就错在父帅只是一个人。一个肉体凡胎的人。若是神的话,有无限的精力,无限的智慧,什么事都能想的周全,什么事也不会错漏。可问题是父帅您不是,所以,只要父帅依然是一个人,依然要事必躬亲,那么错误也就是不可避免的。”

    “儿臣自辽东与吴总兵回师途中,便一直在纠结此番为何作战失利之事。南下归途上又有时间可以冷静的好生想想,其实父帅也是当局者迷。父帅之前就积极推广两参一改三结合,其实军事上也该如此推广。”

    “父帅一直都在讲,为官者,为统帅者不要学诸葛亮。那种事必躬亲的做法最为要不得。便是浑身是铁的一个人,又能打几根钉?而父帅多年来推广两参一改三结合的关键,是让更多的人参与到工作中来,群策群力,集合众人之力来办一件事。既然如此,父帅又何必事必躬亲。儿臣愚钝,但是斗胆进言,以后父帅主要管决策,而细节问题交给一个专属有司负责。打个比方说,假如再打一次勤王战役,父帅只管决定打还是不打,决策打了之后,该处有司立刻负责拟定计划,如何保障后勤、征发士兵、筹划船只、动员民众等计划。这些计划拟定完毕之后,再交由父帅决策采用何种计划。这样的话,父帅能脱离大量繁重的工作,而属下也能获得锻炼,并且由于他们只有制定计划的权利,没有指挥权利,也不用担心尾大不掉。”

    施琅的这一篇长篇大论,听得在场众人欣喜之余却也是浑身直冒冷汗。欣喜的是,施琅这番话将各部军马大加褒奖了一番,为众人塔山战败,辽东官军损失数万的责任进行了剖析,洗清了大家头上的罪责。但是,施琅的这一通连珠炮一样的话,将责任直接丢到了李守汉头上,就算你是主公的新姑爷,当红炸子鸡,这样的做法,你施琅是不是嫌自己过得太舒服了?

    但是,施琅的这通表现,在很多年后,都被研究者质疑,是这对翁婿在事前串通好了的,至少是有默契的!

    便是在这个时候,李守汉脸上虽然是面沉似水,但是心中却是狂喜不已。“好!这才是好女婿!”

    施琅的这一番表现,恰恰是为李守汉即将要做的一件事做了一个铺垫和动员!

    在此次北上勤王诸多方向进展受挫,远远不像之前两次北上勤王时所向无敌的风光,这种景象让李守汉很痛苦的发现。我变敌亦变,明军在南粤军不惜工本的支持帮助之下有了战斗力方面的大大进步,但是。同样的,辽贼也是提前了许久编练了八旗汉军。同时,在历史上不曾出现过的包衣兵火铳队也出现了,使用着山寨版的南中火铳,运用伏虎开山战术,对南粤军和明军进行打击。

    战争规模的不断扩大,各种新战术的层出不穷,敌我友各军各部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让李守汉感觉。南粤军现有的武器和指挥系统都不足以面对现在的战争形势。

    对付在山东、直隶等处各地千里流窜的阿巴泰尚且有些吃力,那么日后倘若与更加擅长流动作战的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军队遇到,又当如何?

    所以,李守汉打算将现在的营务处、兵司等军事机构进行一番升级整理。

    在他的心中,南粤军上述军事机构的改革,应该是分为作战的司令部门和军令,军训,军需军械等部门为好。

    他满眼都是满意的笑意,原本打算如何将这个军制改革的事情同军中将领协调,毕竟这是触及军队利益和习惯的一件事。如果做不好。只怕损失的不仅仅是战斗力。可是如今这个做法不用他去费心想了。

    施琅的这一通明着是保护军中各将领,暗着指责李守汉,实际上是帮助他给南粤军各部将领做了一番思想工作的长篇大论。着实令李守汉省了不少心。

    “施琅,你不要放肆!主公面前,岂容得你如此张狂!?”瞠目结舌的听施琅说完这些话,好半晌,莫钰才反应过来,不能让李守汉先对施琅做出处理来,那样的话,施琅只怕会死得很难看!

    “来人!”莫钰乔模乔样的大声吼道,“将这个在主公面前肆意妄为的小子拿下。押到后堂,听候主公发落!”

    几个亲兵也是极为明白莫钰大人的意思。只管冲到施琅面前,大声吆喝着。准备将施琅押到后堂去,但是,却是吆喝的声音大,步子迈得小。

    “你们也慢动手,待本公把本公的一番筹划说完,然后看这个小子该如何!”李守汉心中不住的冷笑,既然是飙戏时间到了,那就看谁的演技好到可以捧起小金人了!

    有人递给李守汉一叠纸,李守汉却也是看也不肯看,只管递给莫钰,“莫老二,你来念给大家听听!也让这个小子看看,他的老泰山是不是老糊涂了!”

    莫钰有些惶惑的接过了那份文书,“《军制变革纪要》?”原来主公早已有了成竹在胸,只不过没有发布出来罢了!若不是今日为了给大家洗刷罪名,施琅跳出来指责主公,只怕主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将这份文件拿出来!

    全体在场将领雅雀无声的听着莫钰大事朗读着这份文件。

    “。。。。。。各镇之下设司令处。该处内设总参谋官一员,赞佐号令,参画机宜,一等参谋官二员,二等参谋官二员,随同总参谋官分任计画各务,炮队协领官一员,参佐全军炮队事务,遇炮队聚战之时,由该员指挥督率,工程队参领官一员,参佐全军工程事务,遇工队聚用时,由该员指挥督率。此外设护军官、执事官、一等书记官、总执法官、总军需官、总军械官、总军医官、总马医官、书记长、稽查官各若干员。”

    “幕府设立军政司、军令司、军学司等部,其中,军政司之设,其司设立,凡军队调动作战,皆以该司发布为准,若有违反者,皆以谋逆论处。”

    军政司下属:

    考功科——掌管新练军营文武员弁升隆、调补、差委、定俸、核奖、纪勋、拟赏银两、功牌暨各项册籍等事。

    搜讨科——统辖所属各股掌管各省官兵总数暨军训、典礼、征募等事。

    制度股——分管编拟军制,考订军规、军仪、军礼、军服,遇有军事筹计应增官弁所需战备各件,核定名色数目,移知军需拨发,并行军应行雇凭民间车马房屋等事。凡学堂与本司关涉事件,亦归本股经理。

    步队股——分管各省军队步队数目暨关涉步队一切事务,并会议事件遇有战备筹计征募步队数目,事后分别遣散归入续备,兼管军乐队事务。

    炮队股——分管各省炮队数目暨关涉会议征募分遣等事。

    马队股——分管各省马队数目暨关涉会议,征募分遣等事,平时考查马匹,临事筹计挑选,或租赁民马,核定喂养卫生各法,兼管辎重队事务。

    工队股——分管各省工队数目暨关涉会议征募分遣等事。

    粮饷科——统辖所属各股,掌管会计出入,筹备军饷、军需、建造等事。

    支发股——分管核放各军薪饷,似定发饷章程,预计来年应支饷项总数,预储战备用款,复核各饷局报销兼管会计学堂等事。

    军需股——分管筹备粮草暨核发官兵服用衣履各项杂件。

    建造股——分管各军驻扎应用地址,考查建造营垒房舍,核发营队应用帐篷暨杂项器具等事。

    医务科——掌管拟定各军医学堂、卫生防疫、疗病治伤各办法暨升隆医官、选调兽医、筹备药料,凡关涉医务各事,随由本科随时考查。

    军法科——掌管拟定军律,考查各军执法处审办案件并军狱办法,记过注册等事。

    器械科——掌管考查得处制造局筹备军械等事。

    军令司的职能更是明确,其司下辖运筹科、测绘科、向导科、储材诸科。开设讲武堂,培养军官。抽选各军有材有素之士担任参谋赞画。有鉴于大明内忧外患之局,运筹科再分数处,分别研习对战东奴,海贼,流寇,山匪诸贼方略。

    运筹科——掌管筹备设防,参赞方略,遇有战备,筹计分配军队,救国调官弁兵丁暨各处各国紧要探报,并拟办维和各文牍等事。

    向导科——掌管陆路、水路、轮船、铁道、电线,平时详细考查行军相度指划凡关涉兵路运道事宜均归本科筹计。

    测绘科——掌管测绘地势,勘察各处要害,沿海沿江各炮台暨修改中外舆图并刊印等事。

    储材科——掌管高等学堂作养将领暨谋略人才,并撰译机密兵法战略等事。

    军学司相比起军政司、军令司来,似乎简单了许多,但是仔细看来,事情更多:

    编译科——管理编撰操典、兵法、战史暨翻译各国兵书、地志等事。

    训练科——掌管拟定各兵种,画一操法,考查各军兵马是否合格,器械是否适用,教练各法是否一律,并有无进益暨步炮马队各项战法、工辎队各项用法若干程度,随时核定分数,呈请分别惩办。

    教育科——掌管拟定各项武备学堂章程办法暨考查教育各法是否一律,有无进益,并选派学生出洋游学各事。

    水师科——掌管各省兵轮炮船数目,官兵名数,并考查兵轮情形,依次筹划,设法整顿,随时呈请酌量施行。

    。。。。。。

    莫钰足足念了小半个时辰才念完,只念得口角满是白沫,众人听得如醉如痴。照主公的这个方略执行的话,不但不太可能形成藩镇、山头,只怕将领打算反水,都会立刻被部下绑送军法处。

    “日后想花一文钱都得经理人员批准才可以了!“有人心中叫苦不迭。

    “主公,方才听了这纪要之中所说,各镇各部日后若是补充兵马,须得经军政司批复,方得可行。那,属下不知,这预备兵马归何处管辖?由谁人统领?“

    “各处的预备兵马,同着军政司等衙门一样,都是直接归本公直属!由本公统帅!听明白了没有?!“(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七章 你是不是认识一家姓岗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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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山的几栋大宅之中,其中有一栋与其他几栋相比显得更加宏伟富丽一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小说网(www.800book.net)≤,门前八个护卫不分昼夜风雨无阻的在哨位上站班。五级巨大石条砌成的台阶下,数十根拴马桩上石匠们精心雕刻了孙悟空的形象,又有一行小字,“齐天大圣在此,马瘟回避。”

    台阶上直到大门前,一色的用桐油浸了的金砖漫地,走在上面,军士们皮靴上的马刺偶尔会有火星闪现,蹄铁敲击在上面,隐约有金石之声。

    大门扇上,按照朝廷礼制和传统,加上宅邸主人的别出心裁,除了三品以上官员可以用画戟装饰之外,门扇上又有巨大的帆船与火炮图样。

    门洞里,四盏巨大的官衔灯笼在夜幕下随着阵阵晚风吹过,微微摇动着,将橘红色的光线向外传播。

    “福建总兵,南粤军水师提督。”

    不错,这宅邸里的主人正是朝廷认证的福建总兵,南粤军的水师提督郑芝龙!

    书房之内,水师提督郑芝龙身着一件月白色道袍,三络长须飘飘,儒雅俊美,浑然不似出没风浪波涛,穿行于烈火浓烟,与炮子弹丸谈笑自若的水师统帅,却象是饮酒品茗诗画风流的文人墨客。

    这郑芝龙不愧为当年纵横海上闻名遐迩的玉娇龙,虽然已经年近四十,却仍是光采照人,风度翩翩,举手投足之间俨然一副成熟大叔的味道,放在现代一定能够引发一片尖叫声。

    与郑芝龙对面而坐的,正是他的长子,李守汉的二女婿郑森。

    父子之间,摆放着一具茶盘,紫砂茶壶里正烹制着武夷山的大红袍。几个拇指大小的茶盅里正是黄澄澄的茶水。两父子为了这几日的事情,借着品茶的机会,将身旁的人尽数遣散,只有几个黑鬼兵在门外伺候。那几个黑鬼兵,忠诚自然是忠诚,但是汉话却是说得很差。正好可以父子密议一番。

    这些日子广州城中的动作,在外人看来风平浪静,但是在郑芝龙与郑森父子这样可以深入南粤军权力核心的人看来,却是未免有些惊心动魄。

    在宣布了军制改革之后,先是命人快船将王宝调回,让这个在讲武堂当了多年教书先生的苗家汉子当了只对李守汉一人负责的总参议一职,专门掌管所谓的参谋总部。

    而第二镇统制官陈天华,则是兴高采烈的交出了名为一镇兵马,实际上只有一半部队的第二镇。此时第二镇第三旅正在山东李华宇麾下充当着主力旅的角色,带领着其他三个补充旅、警备旅为南粤军看守着山东。

    “天华,你先委屈一下到军政司当一段时间的总办,第二镇的部队便由本帅直接统辖一段时间。日后或是从其他部队之中选拔精锐补充齐全建制,或是拨付新兵给第二镇,总之,还一个齐装满员的第二镇就是了。”

    那一天在会场上,李守汉不动声色的将第二镇收入囊中。把广州城外围防务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除了陈天华的职务变化之外,近卫旅莫钰也被调升一职。变成了军令司的大使,成为权柄在握的人物,同样的,近卫旅的部队便由李华梅暂时统领。

    “这样一来,城外的第二镇,城内的近卫旅。都直接有主公一人统帅,办起事来,更是如臂使指,指挥如意了!”

    郑森发了一句牢骚,将茶盅中的上好大红袍一饮而尽。虽然都是李守汉的女婿,算起来他进李家家门更是在施琅之前。[txt全集下载]但是他却怎么也不愿意看到,一个小船主的儿子施琅,如今却是在各处都压住了他一头。

    如果不是在征询各部意见时李华梅出来为水师争竞,只怕水师在这幕府之中便只有一个可怜兮兮的水师科,从此彻底从属于陆营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水师也依旧是在这参谋总部当中只是一个独立的水师司,虽然门类齐全,编制众多,但是却仍然是从属于军政、军令等三司。

    谈到另外一件事事,不由得郑芝龙愈发的神色凝重。

    李华梅在为水师争得了在幕府当中的一席之地后,席不暇暖,立刻奉了李守汉的将令,到珠江口去调集水师舰船。从不断传回的文书和由水师提督衙门转向水师司及幕府申请的各项物资、弹药、清水也是数目巨大种类庞杂,很明显是为了一场大征伐所准备的。

    想到此处,不由得郑芝龙双手一抖,盏中的茶水差点溅出来,他忍不住内心激动,起身在书房内踱步。

    他深思良久,神情凝重:“主公此番对幕府大加调整,此事重大。很明显,主公是要行乾纲独断之举,以防止大权旁落。你我父子如能在主公心中那件尚未拿定主意之事上立下汗马功劳,你又是主公的爱女夫婿身份,且我郑家又是举家带着兵马舰船地盘来投,追随主公行此大事,日后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区区一个福建总兵与日后的封侯封王比起来,确实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他起身在书房内踱步沉吟:“以为父之见,幕府诸司之设,杜绝了诸将自行其是的可能。以军令、军政二司负责作战、补给,据闻木牙狗即将交卸调查室差使,到军学司任职。且又有传说,各道各府兵备即将与各镇并行,日后各镇、各旅兵员补给,军需粮饷度支经理诸事,都将收拢到幕府管辖。主公,其志不小。眼下,广州诸将之中以你和施琅的身份最为亲厚,施琅自不必说,其人官位最高,资历也厚,如今挟塔山辽东两处大战的声势,风头一时无二,陆营之中与他交好、或是受他恩惠之人颇多。同样是东床,你在主公心目之中的地位,远不如他啊!”

    “父帅,此言谬矣!您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对于父亲的担忧,郑森却不那么看,他舒服地靠在黄花梨官帽椅上。任凭着头顶上灯火将他的一颗剃得锃明瓦亮的头颅照射的分外刺眼。这是抵达广州之后,在军中兴起的风尚。陆营和水师各部,从将领到士兵纷纷剃了这种和尚头。为的便是李守汉的一句话,“各部野战精锐,伤亡情形在所难免,剃了光头便可以减少因伤死亡的概率。”这本身是一句很平实的言语。但是在各镇各部将士们听来,却演变成了只有精锐部队,能打的部队才能有资格剃这种光头。谁让咱们打大仗恶仗的时候多呢!于是,广州城里专门为各处庙宇丛林服务的剃头师傅们立刻忙得手脚不停了。

    听得儿子这满不在乎的腔调,不由得郑芝龙心中暗自一股无名火起,在他看来,身为蛮子派领袖的王宝如今是身为总参议,可以对全军发号施令。而水师当中,除了张小虎、许还山这样的原本河静老人之外。就是他福建海商集团的人。可是,如今李守汉大力拔擢施琅,无形之中便将他这个原来的海商团伙的老大,现在的南粤军水师提督放到了一旁,甚至是有被架空的危险。如今,李华梅在珠江口控制了广东海面的所有南粤军舰只,但是到底是为了推行军制改革而采取的预防措施,还是要对哪里谋逆的叛匪进行征讨。他这个水师提督兼亲家,却是一无所知。长此以往下去。只怕当年纵横海上的郑家,会被边缘化。

    郑森却不管那些,只管喝了一口茶自顾自地说道:“父帅,施琅的一番作为,不过是在我那岳父面前为他搭了一个下台阶,让他能够顺利的解决辽东兵败的问题。同时顺利的为他进行军中幕府诸多衙门的变革找到一个很好的借口。而我却能够帮他解决眼下我南粤军地域各处叛匪蜂起的大麻烦!”

    这无疑是一个好机会!听了儿子这几句略微带着几分狂傲之气的言语,郑芝龙也顾不得计较儿子的狂妄,如今各地叛乱的势头此起彼伏,便是作为南粤军根本之地的河静,前几日见到紧急文书。都有人发起暴动,高喊着驱逐北寇的口号,为此事,听闻主公也是忧心忡忡,倘若当真郑森能够迅速一举荡平各地叛乱,还南粤军一个稳定的后方,那我郑家还怕什么?主公定然对我父子另眼相看,从此在南粤军中稳坐钓鱼台了。

    但是,作为一个久经沙场和宦海沉浮的老油条,郑芝龙也断断不会只是听了儿子的几句话便放心大胆的让他去向掌控着南粤军数十万将士,坐拥数万里土地,治下人口数千万的李守汉进言。少不得要听郑森将他的打算和盘托出,然后再帮助儿子好生研究一下,看看该当如何开口,那句话应该怎么说。

    不过,当听了郑森把自己的平叛方略说完一遍之后,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辣角色的郑芝龙,顿时脸色为之一变。

    “大木,你这法子,好便是好,但是,未免有些损失阴德。”

    “父帅担心什么?是不是觉得杀戮过重?只要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我南粤军的后顾之忧,我管他杀多少人呢!”郑森的脸上一脸的义正辞严。(只要能够帮着我老丈人解决了难题,让我在他老人家面前露脸,让我郑家能够在南粤军之中根基稳固,我管那些叛乱的土人去死!)

    当从亲家郑芝龙处得知,对付各处土人此起彼伏的叛乱行径,郑森已经有了极为妥当的办法,正在为各地土人叛乱牵扯了大批南粤军力量,影响了全盘施政计划的情形大为恼火的李守汉,立刻命人将郑森与第一混成旅的旅长吴六奇召唤前来,准备听听这两个已经在剿匪平叛战场上颇有经验的家伙说说自己心里的打算。

    “你们两个,之前干得不错。今日本帅打算听听你们的见解,如何平定这近在台湾,远则爪哇的各处烟尘?”

    郑森略略皱了皱眉,面色铁青的说:“启禀父帅,此番儿臣与吴将军同去台湾,刚下船就遭遇大量归化土著和移民汉人灰头土脸过来哭诉。根据他们的说法,此次叛乱事出突然,声势浩大,虽然个村各寨都有少量火器刀枪,但是面对经常啸众过万的东番叛军,分散的民兵根本无力抵抗。”

    “破村寨之后。土著叛军异常残忍,丁壮杀光,妇女掠走,粮食财物更是一扫而空。不过归化的土著倒是说这事不意外,因为当年他们互相打仗,也是如此待遇。所谓贫寒起盗心。眼见着不过几年的时间,跟着汉人混的村寨各个读书识字,丰衣足食,其他村寨则依然贫困。结果发生了一个常见的现象,贫寒村寨的姑娘纷纷嫁入汉家或者归化村寨,一时间其他村寨娶亲艰难。加上有人恶意挑唆,所以其他贫困村寨闻听到主公辽东大败的各种谣言甚嚣尘上,皆存趁机捞一笔的心思。因此,本质上。台湾的叛乱,就是因为归化的范围还是太小,力度还是不够。”

    李守汉闻言眉毛一皱,这种矛盾是移民之后常见的矛盾,不要说是移民、归化的土人同那些尚未归化的部族之间是如此。便是在历史上,仅仅台湾一地,什么闽粤械斗,漳泉械斗可是在大清朝管理台湾期间一直都存在的问题。动辄便是数千数万人的规模。官府只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完了两家各自埋战死者便是。可移民又是必不可少的过程。如何处理这种矛盾,是相当让人头疼的事情。不过不管如何,基层干部、财物军队一样都不能少,李守汉正待问郑森需要多少物资人力支援,却听郑森说:“这样的话,事情反而简单了。我们的任务,无非就是分清那些人是支持我们的,那些人是反对我们的,那些人是观望的。”

    李守汉沉了一下说:“支持的倒是好说,肯定拼命往港口跑。可这反对我们的,和观望的混在一起,我们怎么分?还有可能我们大兵压境,杀过人的拼命抵赖,说自己啥也没干。”

    郑森毫不在意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说:“这事儿臣早就想好了,非常简单,接到父帅军令自台湾启程之前,儿臣已经下令加强港口封锁边界,沿着各处公路选择要冲修筑堡垒,然后我便以台湾沿海各处港口为锁,公路为柱,堡垒为链条,把台湾划分成两个区域。在各处港口利用我们的海上优势,囤积军队作战所需要的各类物资,儿臣将第一混成旅的部队除了各处守卫所必须之外,尽数控制在手上,以为机动力量。这样,部队一旦听闻哪里有警,便可立刻海运到那里,轻装前进,进行突袭。这样一来,有堡垒保卫的地方,治安自然非常好,所以我们叫准治安区。没有堡垒的地方,治安肯定差,那就叫非治安区。对于准治安区,我们要拨出物资安抚,恢复生产,学校开课。而对于非治安区。。。。。”

    听得郑森有条不紊的讲着自己在台湾对付那些叛乱的东番部族时的做法,不由得让李守汉在脑子里蹦出一个小念头,你这个小家伙,在你日本姥姥家,没有睡岗村家的女孩吧?!

    郑森还没说完,李守汉的冷汗都下来了,要是他没记错,后面的话可是非常不得了的话。

    因此,还没等郑森说话,李守汉突然站起来问了一句令大家莫名其妙的话:“郑家小子,你莫不是在东瀛认识一家姓岗村的?”

    郑森闻言非常莫名其妙,于是不解的回答:“岗村是哪家大名?实在不认得,不过主公放心,现在倭国的兵马人人雀跃,只要主公一声令下,就算主公想让台湾人毛都不存在也是小事。”

    李守汉此时已经发现自己略失态了,于是他连忙掩饰说:“好了,你接着说,对于这非治安区,你准备怎么办?”郑森也不多说,只是继续说:“对于非治安区,我计划下一个限期搬迁缴械的命令。”

    郑森的话让众人一时不解,李守汉则是大感意外,不对啊,后面不应该是杀光烧光抢光吗?

    倒是同样被李守汉喊来听郑森讲课的施琅反应快,闻听此言立刻问道:“你的意思是,用这个办法区分观望者和造反者。观望者问心无愧,不怕咱们缴械调查,而造反的人,必然不敢过来缴械搬迁。”

    郑森一笑道:“对,就是如此,另外如果造反的要是不怕死过来了,我倒是也可以放他们一马。总之凡是过来的,一概既往不咎,不管之前干过什么,都算是有悔意。不过嘛。。。。。。”

    郑森顿了一下说:“如果不过来的话,那就是冥顽不灵了。非治安区内的冥顽不灵之人,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宽恕的理由了。对于这种人,我只有六个字。”接着,郑森一字一顿的念出了六个杀气腾腾的字:杀光烧光抢光。

    听他说完这熟悉至极的六个字,李守汉倒是心头一宽,看来该来的总是要来,不过想起来自己到底算什么政权,日后那些有良心的历史学家们该怎么评价自己,不由得让李守汉心中一阵苦笑。现在自己的直辖企业搞太祖的两参一改三结合,农村搞新民主主义革命,对外搞侵略扩张。现在,对新区平叛玩起了让抗日军民深恶痛绝的三光,现在连李守汉自己都看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了.

    不过只有一点李守汉可以确定,想让台湾长久太平,还真就得让郑森去先杀杀人。只不过,自己的目的不是掠夺台湾资源,而是要建设台湾,发展台湾,因为区分进步倒退的关键,就是看生产的硬指标。

    “管他的!历史书都是人写的!那些美洲大陆上原住民,那些玛雅人、印第安人都被西班牙人和白头鹰的西进运动给杀光了,用头皮换了赏金,也没有见到有人说华盛顿和颁布了宅地法,把印第安的土地送给那些替北方佬卖命的家伙的林肯是侵略者和屠夫!反而好莱坞异口同声的指责抵抗侵略,保护自己家园的印第安人是野蛮人,残暴愚昧,不肯接受白种人的统治和剥削!而且,那些收了美帝津贴的公知精蝇们,不也一直在那里替他们的主子辩驳说,美帝不曾侵略中国,更没打算借着朝鲜侵略中国等等,笑话,你把炸弹丢进了我的城市,隔着江朝我的领土上打枪开炮,第七舰队第十四航空队开进台湾,这尼玛不叫侵略叫什么?”

    想到此处,顿时李守汉心中释然:“郑家小子,冥顽不灵者确实该杀,但是各处矿山伐木冶炼工场也是大大的需要人,让这些该死的人多活几天也算是积德。”(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八章 囚笼困东番

    获得了李守汉许可的郑森没有耽搁,立刻准备启程赶奔台湾,以便尽快把自己的这一番构想变为现实。

    “不必如此,让你大姐和姐夫陪你走一趟,护送你和铁丐一道去台湾!”李守汉的语气里很是平淡,但是却让郑芝龙不由得后背冒出了一抹冷汗。原来,李华梅和施琅在珠江口集结舰队,当真是另有一番图谋的哦!

    “让大木和姓吴的这家伙去台湾平叛,吴某与我郑家的那点小芥蒂全军皆知,这两个人断然不会在一起串联密谋什么,只会彼此监视提防。我这个身在广州的水师提督更是无形之中成为了人质,手中没有什么可靠的舰船,便是光杆司令一人而已!”

    “大木,原本打算让你姐夫与大姐带着舰队与你一道去台湾平乱,但是,听了你方才的构想,我改了主意。此番舰队护送你和铁丐去台湾,便是为你二人壮行助助声势。让当地忠于我南粤军之人安心,让那些心怀二意之人胆怯。这些船上原本打算用来运兵的仓位,便都用来运输你所需要的物资吧!”

    令下如山倒。南粤军的体制决定了它的执行力和动员能力极为强大。又有雄厚的物质基础做后盾,不数日,珠江沿岸的大小码头、仓库之内便堆积了大量平叛所需物资。

    “大木,我此番护送你到台湾之后,另有父帅旨意,要沿着当年三宝公的路线往西洋走一遭,一来炫耀我中华天威,震慑一下各地的幺魔小丑,二来,也是踏勘一下商路,如今泰西各国的商人越来越多。彼能来我又为何不能往?”

    “三来,父亲说了,这次出海巡哨。便是送给大姐和大姐夫的啥蜜月旅行了!”从施琅背后,一个明朗少年跳了出来。一语道破天机。

    “华宸,你!看我不大耳瓜子抽你!”到底李华梅是新嫁娘,面皮有些嫩,被五弟弟说破了,顿时面颊绯红,作势便要打。倒是被施琅和郑森二人出于回沪小舅子的目的,出手劝阻。

    几人兴致勃勃的看了一会码头上的苦力们沿着胡家少掌柜花费了无数金钱和精力铺设的铁轨将一车车沉重的物资从库房内连推带拉的运到那些炮船和货船的泊位附近,又用岸边架设好的天车和滑轮组。将那些笨重无比的火药桶等物吊装上船。

    “大木,这里有大小炮船二十五艘,福船倍数之,福州闽江口海面上、厦门、金门一带海面上,还有将近四十艘大小炮船在集结。我已经令水师司以父帅的名义下令,通知他们在台湾外海集结,与我们汇合!”

    李华梅的话简单而又铿锵有力,如炮船上的火炮循环发射一般。

    数日之后,一支遮天蔽日的庞大舰队赫然出现在了台湾外海海面上,不但吓坏了沿海捕鱼的渔民。便是出海巡哨的哨船也被惊吓的不浅!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南粤军水师舰船,仿佛从海平面下突兀的冒出来!霸道无比的铺设在台湾海面上,惊吓的海鸟纷纷尖利鸣叫着呼朋引类迅速逃走。

    东方初升的太阳将灿烂的阳光投射在炮船洁白的船帆上。反射出明艳耀眼的红光。以傲梅号为首的炮船毫不费力的将海面上掀起一座座波峰浪谷。巨大的船身碾压过去,迅速将那些泛着白色泡沫的细浪碾碎,化作琼浆碎玉飞散,而舷侧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炮窗,展示着它的凛然不可侵犯,更有船头高高飞扬的南粤军铁血军旗,那连成片的漫漫金光,令巡哨哨船大声欢呼不已。

    “快!调转船头!转舵!回去报信!主公派了大队援兵到了!”哨船上的船长最先醒过来,大吼着。命令部下快速调转船头,回去将这一喜讯报知台湾留守的文武官员们。

    鸡笼码头上。如同郑森所预想的,台湾文武官员很是识趣。组织了盛大的迎接。无数民众身着盛装,手持鲜花站在道路两旁,高喊欢迎郡主娘娘、施琅将军、郑森将军领兵来台平乱的口号。李华梅、施琅、郑森不禁很是受用,虽然这些东西摆明了就是人为组织的,可哪个领导不喜欢这个调调。特别是像李华梅、郑森这种几乎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而跟着大姐和大姐夫、二姐夫一道出海历练的李华宸,李守汉这个儿子,更是兴奋的脸色通红。

    不过,策马在民众欢迎人群之中走过,不断抱拳拱手朝着周围的父老乡亲行礼执意,享受着围观百姓炙热的欢呼问好之余,郑森却也发现有一队欢迎人群与众不同,他们虽然身着汉服,但是,黧黑的皮肤,鬓角额头的纹面,扁平的鼻子却掩盖不住归化东蕃的样貌,而且他们面色忧郁却不失坚定,打出的标语也与众不同,只见一匹白布上血淋漓张牙舞爪的写着四个大字:杀尽东番!

    郑森不禁有点好奇,你大爷的,你们不就是原装东蕃,打出这样的标语什么意思?于是郑森决定把他们为首之人叫来询问,很快,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来到郑森等人面前。

    上下打量了几眼眼前这个归化的东番,却见他一身青布袍服,显得精悍异常,脸色却是风霜之中也难以掩盖忧愤之色。看了此人,不由得李华梅和施琅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此人是条好汉!”

    施礼过后,郑森开门见山的说:“我受主公之命来平叛,只要是愿意守法的良民,我一概保护,所以你们不必如此,主公治下,无所谓东蕃汉民,只有守法和不守法的区别。”让郑森没想到的是,这一番安抚的话非但没让眼前的汉子感到宽慰,反而让他愤怒了:“将军,莫要把我同那些茹毛饮血的禽兽相提并论!小人虽然长于台湾山野,以前也不曾读过什么书,可小人知道,李守汉将军对我们好,所以我们愿意给将军干活纳税。愿意给将军打仗,我们有良心。而现在那些叛乱的东蕃,各个都是野兽。杀将军的人,抢将军的钱。这种王八蛋在我眼里连野鹿都不如,野鹿皮能卖,肉能吃,他们肥田都嫌脏。”

    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不过郑森可不是随便能被几句豪言壮语忽悠的人。

    于是郑森说:“好,不愧是主公治下的良民,你放心,将来平定了叛乱。你们全家都有赏,老婆孩子,人人有一份。”

    听了郑森的话,汉子却如遭雷击,半晌之后,突然跪在地上抱头痛哭,郑森也没劝,而是面色平静的看着汉子哭泣。汉子哭了半天之后,才郑重的对郑森说:“将军,小人的妻子儿女都已经为将军尽忠了。虽然没帮上什么忙,可也都是死在了战场上。我也不敢求将军给什么东西,只想请将军发给我一杆火铳。我不灭东蕃誓不为人。”

    郑森依然面无表情的走到汉子身旁,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一杆火铳哪里够用,本将军准备把原来台湾分散的义勇队整合一下,组成台湾义勇队,将来攻城破寨,少不了你们。不过兵凶战危,主公的纪律可不容情,要是怕死贪生,我一个都不要。”

    汉子听完也不说话。而是拽出一把匕首,然后划破手腕发誓道:“苍天在上。我赛德克.巴莱对天发誓,若是向后一步。就让我下辈子托生畜类。”

    郑森点点头,然后说:“说起来,你倒是给了我一点启发,这叛匪确实像野兽,要是不好好管束,必然要伤人。对了,你对付野兽都怎么办?”

    汉子一愣说:“对付野兽还能怎么办,杀了呗,最多有时候有需要,先关笼子里。”

    郑森微微一笑说:“说的好,野兽嘛,还就该关在笼子里,正好,我已经准备了一个特大号的笼子。”

    郑森一指汉子的脚下说:“来的时候你走的大路,通过的堡垒,就是我给那些叛匪量身定做的笼子。有了公路和堡垒的保护,良民就能安居乐业,就形成了准治安区,而其他地方,就是非治安区。但是非治安区困在笼子里,就算他们想要危害良民,也束手无策。但是如果良民陷入非治安区,那也是很危险的,所以我给你一个任务,组织人到非治安区多多宣传,务必让良民尽快迁移,不然一旦打起来,必然玉石俱焚。”

    说完这些,郑森遥遥指着赛德克那同社之人高举着的白布横幅,“方才已经说过了,本官眼中,只有守法与不守法之人,并无东番与汉民之别。所以,你这口号可以改了。”

    “改成杀尽乱贼!”一旁的李华宸眨巴着眼睛用正在变声期的嗓音喊了一声。他这一路上被两个姐夫和大姐宠溺异常,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怯场。

    “对,便依五弟所说,杀尽乱贼!”

    赛德克闻言非常高兴,于是就立刻下去准备,只是他和郑森都不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在后世非常有名,虽然是恶名,有人根据郑森的阐述,把郑森的政策总结为囚笼政策,就算维护李守汉的学者对此也讳莫如深,但是,一切都不影响郑森此时此刻把这个政策执行下去。

    在台湾稍事停留数日,补充了粮食蔬菜肉食淡水,李华梅施琅夫妇与郑森道别,领着庞大的舰队扬帆而去,带着李华宸开始了他的人生之旅。

    有船队带来的庞大物质基础做后盾,自然郑森可以放手施展。很快,整个台湾沸腾了,大量民工在郑森的组织下,加紧修筑堡垒道路,有些甚至还挖了大量壕沟,并且在壕沟里布下竹钉。然后所有的重要交通点,都设下了哨卡,所有人如果想要通行,必须有衙门颁发的良民证。良民证有两种获取渠道,一种是治安区内,衙门先给所有人办理户口,然后发放良民证,只有持有良民证的人才可以在治安区内行走,同时实行计口授粮和计口授盐,以加强物资控制和防范走私。各处隘口关卡的口号和执行标准就是一句简单的话,“不让一粒米、一寸布、一颗盐流入乱贼之手!”

    当然,也不是说任何物资都不能输入那些叛乱的东番部族手中,郑森同学还是很宽容大度的考虑到了整个台湾的经济发展需要,仁厚的允许烈酒和烟草这两种物资可以不受限制的输入非治安区。用这些烈酒和烟草换了那些叛乱部族手中的鹿皮生金等特产。

    另外一种,则是准治安区和非治安区来投的难民。根据李守汉的规定,一律先解除武装,然后统一安置。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之后,政府会逐步为这些人办理良民证上户口。然后跟其他人一样计口授粮计口授盐。

    这种考察,在执行过程之中被基层官员演变成了最简单也最残忍的一个手段:你说你是良民,好!去出草吧!砍一颗叛乱部族的壮丁头颅回来!证明你自己。然后我们会在大会上给你发户帖的!

    领了良民证之后,还会根据十户一保的原则,编制保甲,鼓励互相监督举报,同时还会按照保甲按比例征兵。不过由于民众参军热情高涨,实际上经常出现的问题是征兵数量难以满足民众的参军要求。

    在赛德克等归化的东番社长、族长的带领之下。大批的东番青壮年成为了头裹白色包头巾,手臂上缠着黄色袖章的辅兵义勇队,他们将成为对付那些善于山地丛林作战的叛匪主力。

    看着一队队的辅兵义勇队从军需官那里走过,依次领取腰刀、衣物,长矛,弓箭等兵器,并且在军需官面前的登记簿子上留下斗箕,领取米票和军饷,不由得吴六奇发出一阵阵爽朗的大笑。

    “贼匪所恃者,不过是山林险阻与瘴气毒虫。如今我军同样有熟悉地形之军。看那些贼匪该当如何!”

    吴六奇的第一混成旅驻守台湾已经一月有余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大大小小的战斗也是打了数十次。善于奔袭、奇袭的第一混成旅很是恼火的发现。尽管他们在心向官家的番民帮助之下发明了被称为“雕剿”的战术,但是,在重重山林道道溪水,密集的丛林帮助之下,效果却也是不那么令人满意。

    所谓的雕剿,便是在准确掌握了叛乱部族的位置,明确了道路情况之后,迅速果决的出动军队不避风雨,不分昼夜的长途奔袭。仿佛天空之中翱翔的大雕从天而降捕捉猎物一般,故此而得名。

    (这其实和当年四野在广西、在湘西对付那些当土匪的历史已经可以追溯到明朝、清朝的资深土匪世家时所采取的飞行队战术如出一辙。只不过。四野的前辈们更胜一筹,一旦发现了土匪的踪迹。那便是穷追不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对此,郑森倒是很淡定,他安慰吴六奇说,现在东蕃虽然困在笼子里,不过还不是那么饿,所以他们可以躲在笼子角落里困兽犹斗。不过很快,他们自己就要蹦出来,到那时候,就不是你找他们,而是他们不得不来找你了!

    按照二人在李守汉那里领受的分工,郑森算是掌握全面工作,但是却是以政务为主,不干涉吴六奇的军事指挥,也就是说,具体的军事行动,还是吴六奇说了算!

    “郡马!你请放心!你看!”吴六奇用手指敲打了几下手中厚厚的几本簿子,“如今咱们别的不说,光是义勇队便有三十个营将近两万人,另有四五万人的随军民夫可以使用。您的囚笼战法业已成型,只要是人,就要吃盐、吃粮!”

    吴六奇的这话说的郑森很是舒服,眼中这个铁丐看上去也不那么讨厌了。这三分军事、三分招抚、四分经济的战术,也是郑芝龙父子密议多时总结出来的。按照郑芝龙对台湾这些东番土人的了解,压根就不需要怎么进山围剿,只需要封锁交通要道,掐死与叛乱部族的贸易就可以逼山里的部落就范。

    别看那些番民,出草时骁勇无比,但是当真断了盐粮贸易,不要说是他们,就算是差点就成了地球球主的铁木真后裔们,一旦中原的商路断绝,没有了盐粮茶叶来源,他们也是会暴跳如雷的。与多少还有几口盐池的草原相比,似乎各处山区貌似绝少有产盐的,即便是四川这种逆天的地方,出产的井盐你没点技术好像也弄不出盐来,最起码弄不出食盐。当然,如果不怕死的话,倒是可以尝尝矿盐的滋味。

    很是得意的接受了吴六奇的这一番赞美,郑森又一摆手,故作谦逊的对着吴六奇言道:“吴将军谬赞了。除了上述这些之外,在下还给这些乱贼准备了一道点心!保证让这些贼匪们吃了之后舒爽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嗯?难道说主公这个二女婿还有什么更加缺德的招数?吴六奇有些好奇了。

    很快,他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

    数十个挑选到义勇队担任训练教官监督粮饷发放和作战的甲长、队官们,在赛德克们的队伍前大事宣讲起来。

    “平定乱贼之后,他们的猎场,便归有功部族分配!官家不取分毫!山林、田野,官家与百姓共享之!”(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九章 引蛇出洞

    从鸡笼外围的三貂岭、狮球岭,瑞芳镇,吴埕,八堵等要点,经大嵙、大崁等处,旗后(今高雄市)大坪山及四草湖、白沙墩、安平等台南海口,沿着南后山卑南各处;按照郑森所构想的治安区、准治安区、非治安区的概念,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各个海口为铁柱,条条道路为锁链,处处堡垒做锁头,将台湾的山区层层锁死,这个囚笼的一把大锁便是台南府城。

    这面忙的热火朝天,非治安区里,也同样是热火朝天,只不过非治安区里,不是忙的热火朝天,而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别看东蕃叛匪经常号称啸众数万,其实都是很多村社临时拼凑的抢劫集团,有东西抢的时候自然是人人奋勇,现在东西到手了,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他们中的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得事有多重,认为不过是平常的械斗而已,南中官府来了,大不了巴结一下上官给点鹿皮就好了。当然,各村寨的酋长还是知道问题的严重性的,尤其是郑森开始大规模修路修堡垒之后,他们一个个都感觉到末日不远,因此连忙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这场会议,自然是以实力最为雄厚的大肚番王为会首。作为巴布拉族与猫雾捒族、巴则海族和一部份洪雅族所成立的“跨族群准王国”,地盘跨越了今天的台中县,以及彰化县和南投县一部的广大地域。部落共主被称为“大肚番王”的大肚王国,实力自然比那种一村一社的社长强势了不知多少。

    在闽南话里被称为干仔辖的大肚王,虽然按照此时的社会发展情况,也只是依旧处在母系社会末期的女人们在幕后操控的一个木偶,但是依旧不能免俗。他手中握着象征权力的藤杖,威风八面的朝着一同跪伏在他脚前的南大肚社、沙辘社(在今台中县沙鹿)、牛骂头社(在今台中县清水)、朴子篱社(今台中东势)。吞霄社(今苗栗通霄)、阿里史社(今台中潭子)等十余社的平埔族群社长、蓬山社(今大甲)、猫罗社(今彰化县芬园乡)、岸里社(今台中县神冈)、水里(今台中龙井)、阿束社(今彰化市香山)等社社长,得意的望了一眼,威严的宣布。会议开始。

    会议大致跟内地的族长会议差不多,只不过会前有比较复杂的宗教仪式。按照南方少数民族的传统,还要进行宰杀公牛等活动,顶不济也要杀几只公鸡来打卦。要按照往常,这种仪式不搞个几天都不算完。但是因为各个酋长心里着急,所以宗教仪式只能草草收场。按照规矩坐定之后,一个小社长急急忙忙的说:“不得了了,我听说汉人从外面调来了比山上的树还多的军队,而且我们那些死对头也组成了什么劳什子的辅兵义勇队。说是只要不缴械进入治安区,就一律要杀头。”

    这个小社长的话立刻引起一些人不满,令中一个族群较大的社长颇为不屑说:“看你我窝囊的不像样的德行,我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汉人再说能怎样,他们是爬的动高山还是飞的过竹林?这么多年了,他们也不过是在海边修点堡垒,我们不去惹他们就是了,我就不信他们能跑到大山里面跟我们打转转。”

    这个社长的话获得了不少叫好,但是也有些人只是随便的附和。心里暗自盘算其他主意。这些人多数都是跟南中交往比较密切的,知道南中军不好惹,他们鄙夷的看着那些叫好的人。心里想:自以为是的家伙,南边那群汉人能抓得住天上的雄鹰,能猎杀海里的鲸鱼,又怎么爬不过高山穿不过竹林,只怕等他们来的时候,你们还在做梦呢。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最终主战派的意见占了上风,于是会议中约定,各村寨各地准备人马去指定地点集结。倒不是说他们就都不知道南中军的厉害。而是现在郑森的绞索已经越勒越紧,自从郑森来了之后。粮食食盐进不来,鹿皮卖不出去。各村寨都是靠存粮过日子,但是难以长久。而且但凡杀过人的尤其是杀过汉人的,难免心里心虚,于是,已经很传统的想法形成了,先打一架,抢点物资,然后讨好一下郑森,看能不能把这事压下去,只要不缴械不追究叛乱罪,怎么都成。

    正在大家各自在心里打着小算盘,为了自己族群如何能够在这云谲波诡的时刻生存下去,发展起来而绞尽脑汁的时候,一个大肚王手下的头目,急匆匆的跑进了茅舍之中,脸上的恐惧之色,几乎比头顶上的鸟羽还要灿烂。

    “慌什么!汉人杀来了?!”

    干仔辖呵斥了一下这个手下的社长,作势要用手中的藤杖抽打他。

    “确实是汉人杀来了!汉人的两个大官,郑森和吴六奇,指派大队人马,还有那些归顺的良番,分为南北两路向我们杀了过来!”

    那个社长浑身战抖的像是暴风雨中的鸡雏,哆哆嗦嗦的为众人指点着大队汉人前来进剿的路线。此时的这些东番虽然没有进化到可以绘制地图的文明程度,但是,他们也有他们的办法。

    那前来报信的社长,指点着在座的各个社长、族长,汉人大军已经到了你们的村社附近,目标大概是哪里哪里。等等。通过各处村社的所在位置,为在场的头人们勾勒出一幅吴六奇进军的路线和目标所在。

    吴六奇的进军,分为南北两路,其中以南路为主力。没办法,这个时代,台湾的军事经济政治中心还在台南。以十个营的部队沿着从台南府经尖笔山、八卦山、大莆林、彰化、渡过大甲溪直取大肚王国所在。

    “眼下汉人的军队,已经占据了尖笔山,准备渡过大甲溪!”

    尖笔山位于苗栗以北,算是大肚王国和这些作乱村社族群的大门吗,一旦这道大门变成了南粤军的前哨据点,那么吴六奇随时都可以到大肚王国所在的山谷和原野上散个步来。

    而大甲溪是台湾的一条大河。由东向西奔泻于苗栗、台中、彰化之间。河两边竹林丛生,山谷险峻,是一道天然屏障。渡过大甲溪。大肚王国就算是被吴六奇硬生生的抱上了床,准备好随时接受这位铁丐的蹂躏吧!

    “不过。干仔辖!各位社长!也有一桩喜事!”

    听闻得汉人大军距离自己如此之近,许多社长们已经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了。他们清楚得很,眼下缺盐缺粮,如何和汉人对垒?就算是想钻进深山密林里同汉人打圈圈,人也是要吃饭的。没有粮食和盐巴,就算是可以猎获野物,人也是受不了多久的!

    就在众人心慌意乱之际。那社长又抛出了一个重大的消息。

    “新竹镇上,运来了大批的粮草油盐布匹,还有汉人的军装兵器!据从那些良番那里传出来的消息,这些东西,是汉人按照他们打仗的规矩,粮草先行,堆放在这里准备用来打我们用的!”

    社长说话的语气异常兴奋,从他的神色语气当中,众人都读懂了潜台词,“抢了他们的粮食!让他们没得吃!只好听咱们的!”

    “那里不过是百十个汉人官员兵士看守。另外有数百个良番在那里负责搬运。”这无疑是在一群饿的眼睛发蓝的人们嘴边放上了一大碗香喷喷热乎乎的红烧肉,捎带着把筷子都摆好了。

    新竹,此时还不是那个著名的高科技产业园区所在地。它只是一个濒临凤山溪下游。台湾北部西岸的一个刚刚形成的小镇,因为是从台北进入台中的必经之地,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海,比较有利于据守,同时因为靠海的关系,粮食物资转运方便,故而,在镇子外面用毛竹和木栅栏草草的扩大了些面积。用来堆放那些粮食物资。

    从大堆的粮食缝隙之中向外望去,山野之中。竹林里,影影绰绰的不断有东番部族在窥视着。

    终于。在集结了数十个村社的两万多壮丁之后,也就是符合了他们山地民族出草标准的男子汉,大肚王领着几十个村社社长从山林里冲了出来,直奔那些对于山地人极为重要的粮食油盐布匹而去。

    在两万多已经被新竹镇内堆积如山的粮食油盐布匹还有那些刀枪甲胄刺激的眼睛通红的东番精壮围攻之下,守卫新竹镇的一名哨官带着残余的数十名部下在镇内到处放火,这其中还有接近一半的辅兵义勇队的归顺东番。准备借着火势带来的混乱冲出重围,冲到海边乘船逃走。

    “咱们这几百人守了新竹镇三天,死在壕沟里的生番不下数百人,带伤而走的至少是几倍以上。咱们对得起主公!烧!”

    哨官一声大吼,几十处火头在镇内冒起,火苗卷着黑烟升腾着,让镇外的大肚王和社长们心疼不已,那都是咱们的口中之食啊!

    “杀进去!”

    “出草了!”

    “冲上去,抢东西!”

    三天来一直各自推诿不前进的各个村社社长们,狼一样兴奋的嚎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叫骂着督促部族的儿郎们赶快冲进去,不要被别的村社抢了先,那些汉人的好东西就没有了!

    几十个部族的精壮健儿,从各自藏身的山头、树林、河边、竹林等处蜂拥而出,直奔不远处的新竹镇。

    顾不得壕沟前还有中箭、中枪倒地**的同胞,踩踏着几乎堆平了壕沟的尸体,众人一声啸叫,合力奋力推倒了毛竹制成的篱笆墙。大队人马乱哄哄的涌进了新竹镇。

    以竹篱笆的被推倒为分界线。

    人马在冲进新竹镇之前还多少有些约束,各个村社的社长还会顾忌一些大肚王,在他的藤杖面前俯首帖耳。毕竟他的人马最多。但是,随着竹篱笆的被推倒,真正让社长们看到了新竹镇内那堆积如山的物资:一囤一囤的粮食,堆满了屋子的漂亮花布,一袋一袋的食盐,用稻草包扎严密成捆的刀枪,顿时,这些东番村社变成了各自为战的乌合之众。

    “这是我们牛骂头社的!”

    “这是我们朴子篱社的!”

    “这是我们吞霄社的!”

    “这是我们阿里史社的!”

    你占领了粮仓。我就去抢布匹,你按住了食盐,我就去抢刀枪。整个新竹镇内。救火的有之,趁乱大抢特抢的有之。

    等到大肚王带着自己的人马冲进新竹镇为众人分配胜利果实时。才发现几乎已经没有可以分配的战利品,汉人堆在这镇内的大宗物资,都变成了各个村社的囊中之物。

    在街道上,宅院里,饿了许久的生番们搬出抢来的大铁锅,草草的洗刷了几下,便将粮仓内搬出的稻米倒进锅内煮饭,有人更是砸开了肉瓷罐。将里面的肉块用新得的砍刀切开,放在火上烧灼几下,得意的啃嚼起来,然后,被烫的唏嘘乱叫,咧着血盆大口,露出黑黑的牙齿得意的笑着。

    原本南粤军的营房,此时成了大肚王的金銮殿。一场激烈的争吵开始了。

    大头目们在一起争吵不休,各个村社的战士们却不管那些,只管大吃大喝。美滋滋的用香喷喷的大米饭,咬上去满嘴冒油的肥肉和整坛子的烧酒来犒劳自己。

    一时间,新竹镇内吵闹喧嚣声。各处残余的火头冒起的黑烟,随着风被传出去很远。

    新竹镇外一座不起眼的山头上,几片竹林掩映之中。吴六奇难得清闲的捧着一本书磕磕绊绊的读着。

    他的亲兵将他坐骑的马鞍卸下来,铺在地上,请他坐在褥套上,这样舒服些。那根标志性的兵器,他的铁棒,则被深深的插在潮湿的泥土之中,成为了拴束战马缰绳的拴马桩。带着嚼子的战马。用柔软的嘴唇搜罗着地上的嫩草,补充着体力。

    一个小马夫从马料抓出一把炒过的黄豆用手捧着让吴六奇的战马香甜的咀嚼着。

    在掌旗兵的身后。密密麻麻的各个营的旗号散布在林中,如果不是掌旗兵们仔细的将自己手中的旗帜卷起。只怕这片山林早已被旗帜渲染成另外一番颜色。

    从辅兵义勇队的营地里监督队伍,让他们不得喧哗乱动的标统邹瑞,也是同吴六奇一道起兵于粤东的老弟兄,几年下来,也从一个粤东的游侠儿变成了南粤军的标统,因为作战勇猛,约束部下得力,被吴六奇派了这桩差事,约束指挥那些由归顺东番组成的辅兵义勇队。

    跟着邹瑞一道前来的,正是义勇队的一名营官,赛德克和他的两个儿子。如今父子三人都是义勇队的营官、哨官的差使在身上。

    “旅长,义勇队那边都在等号令。只要中军这边发了令,儿郎们就开始出草!把这群乱贼的头变成军功!”邹瑞习惯性的咧嘴笑笑,脸上一道不太显眼的疤痕牵扯着有些让人觉得诡异。

    “慌什么!咱们花费了近万石的粮食,价值将近十万银元的货物,还搭上了几百条人命,才把这两万多乱贼从山林里引蛇出洞,怎么能够不全都留下来呢!?”

    吴六奇脸上狞笑着,将手中的三国演义放到马褥套上,摆手示意跪拜叩头行礼的赛德克父子三人起身。

    “大人在读什么书?”赛德克的两个儿子达拉奥、巴沙奥虽然不曾向李华宇的妻子,如今南粤军的少夫人鹿玛红那样读书读得多,但是粗浅的汉字还是认识些的额,最起码,和钱有关系的字都认识。二人整理着自己的甲胄,放下腰刀和火铳,很是好奇的打量着吴六奇放在一旁的那一卷书。

    “一本百年前的人写成的书。里面有些故事,将人心战场描绘的颇为精细!”

    吴六奇笑了笑。

    山林里的风吹过,将书页吹得上下翻飞,飒飒作响。

    如果赛德克父子认识的汉字多些的话,他们会发现,吴六奇读得这段,恰好是三国演义当中的一个精彩回目。《马孟起起兵雪恨,曹阿瞒割须弃袍》。不过,吴六奇用炭笔在其中几行上圈点勾画了不少,让那几行字在洁白的页面上显得颇为突兀。

    “细作报来:‘马超又添二万生力兵来助战,乃是羌人部落。’操闻知大喜。诸将曰:‘马超添兵,丞相反喜。何也?’操曰:‘待吾胜了,却对汝等说。’三日后又报关上又添军马。躁又大喜,就于帐中设宴作贺。诸将皆暗笑。“

    众将又请问曰:‘丞相每闻贼加兵添众,则有喜色,何也?’操曰:‘关中边远,若群贼各依险阻,征之非一二年不可平复;今皆来聚一处,其众虽多,人心不一,易于离间,一举可灭:吾故喜也。’众将拜曰:‘丞相神谋,众不及也!’

    这也就是吴六奇为何在新竹这里设立一处补给点的缘故!这是他与郑森二人密谋多次反复推演计划成熟的一个诱敌深入的战术陷阱!

    “大佬!那群蛮子开始动了!”

    近卫营的营官王金,兴奋的指着远处的新竹镇。

    那里,一个一个分属于不同村社的东番乱贼们,成群结队的扛着各自抢来的东西,兴高采烈的踏上了归途。

    “想走?那有那么便宜!”

    吴六奇一跃而起,“传令,列队!出阵!”(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章 “我们是汉人!”

    ps:贴吧里的霸气四射聚乙烯,如果你是我的订阅读者,或者是就技术、人物、情节设置等等展开讨论。那么我欢迎。如果不是,好走不送!我写这个东西的目的本来就不打算和诸位大神小神争什么,就是一个娱乐自己的途径。你在那里跳出来指责这个指责那个,你算哪根葱?

    新竹之战毫无疑义的胜利落下帷幕!

    一份以郑森、吴六奇二人联名上奏的告捷文书,被快船送到了顺化,交给了已经从广州带着他庞大的指挥机构和政务系统南下回老巢的李守汉面前。

    “新竹之战,我军大捷,台湾各地乱匪次第荡平。”李守汉看着这份告捷文书的几个关键词,不由得手捻着胡须微然笑着。

    从广州回师之后,原本河静、升龙等地的叛乱、骚乱便被迅速的镇压下去,南粤军的腹心之地迅速恢复了平静。只有较为偏远的爪哇等地,仍然有大小规模不等的土王们挑动的叛乱。不过,这在李守汉看来,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疥癣之患而已,只需稍加时日,便可平息。”

    他逗弄了一会傲雷一兰抱来的小儿子,看着新生的婴孩被包裹在锦绣襁褓中不住的咧着嘴笑,也让他这个已经人到中年的父亲心中不由得浮起一股幸福之感。

    “主公,还有一个好消息。大小姐、施琅郡马、五公子的船队已经经过满喇加海道,在李家坡稍事补给之后便扬帆西进,沿途各地岛屿的苏丹、土王被施琅郡马或是好言相劝,或是兵临城下,已经有十二人到李家坡城中报到,准备近日乘船东来。向主公请罪,准备交出土地百姓,正式内附!”

    在南粤军占据的广大地域。因为历史、地理、宗教等客观原因,还有不少地方政权存在。这也是因为南粤军本身的干部不足造成的。人数不够,便不太可能深入到各地,也只能依靠当地的原由政权来推行各项制度和法律、法令。至于说这些制度是否在执行过程中走形变样,也只能是假装看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种地区,在南粤军中借用了一个内地官场上常用的政治词汇,羁縻地。

    但是,这场内部发生的变乱。让李守汉和南粤军上下一致决定,彻底的改变这种国中之国的情形!必须维护军令、政令的一贯制。“否则,以后我们出去东征西讨,这群猴子们在咱们背后放火砸锅的,咱们还如何安心?”

    所以施琅和李华梅的这趟蜜月扬威之旅,除了让水师练兵,见识一下陌生水域的风浪礁石,很大程度上就是要让沿途的这些大大小小的苏丹、土王们老实一点,震慑一下那些心怀不轨、首鼠两端之人。

    “郡马大兵到处,却也有那冥顽不灵。不服王化之人试图负隅顽抗,在施大人的炮火猛攻之下,往往便是身死国灭的下场。已经有四个苏丹。两个土王,大小酋长数十人被擒斩。这是郡主和郡马送来的缴获清单。”

    这些土皇帝们几百年的蓄积累计起来,自然是一个颇为丰厚的数字,各种珠宝金银林林总总的令人眼花缭乱。不过这些年南粤军上下都有些司空见惯甚至是审美疲劳了。对于这些珠宝玉石象牙翡翠之类的东西已经产生了免疫力。

    “照规矩,该入库的入库,该变价的变价,给施琅和二丫批复,他们缴获上缴之物,除了照以外例规发给将士们的赏赐之物外。余者的一半便是他们此行的军费!”

    公事房的人施礼退下,去按照李守汉的意思拟定批文自然不说。而我们的李公爷自己却拿起了吴六奇与郑森二人的联名奏捷文书仔细看了起来。

    当那些乱糟糟的打劫队伍像稀疏的羊群一样从新竹镇内走出,准备沿着来时的山路回到各自村社。用抢来的这些物资好好享受一番,之后在想办法应对汉人的进剿时,迎面却撞见了仓皇逃回的同族。

    “汉人!汉人的大军!堵住了我们回家的路!”

    吴六奇将部队部署在了北面通往山区的大路上,依托山形地势,三营部队拉开了一个极宽的正面。与以往作战不同,受机动能力和行军速度的限制,他几乎没有带重炮前来,原有的炮兵也都扛着火铳充当火铳手。只有几门大佛郎机耀武扬威的充当着压制性的战略武器列阵在前。

    一面是汉人的军队,一面是肩背上、手中抢来的财物,从普通的战士到村社社长一直到大肚番王本人,都在最短暂的时间内做出了抉择。

    “汉人少!不到我们的十分之一!咱们十个打他一个,抢他们的火枪甲胄!”

    “杀!”

    一阵阵语音各异的嗥叫之后,数以千计的东番乱贼乱哄哄的扑到吴六奇的军阵前。

    吴六奇这边,几个营官一手提刀一手握着指挥旗,在各自的阵列之中往来快步传令:“稳住神,咱们连鞑子都打过,这群蛮子比鞑子差远了!旅长那里不发令,谁也不许开火!”

    这些人许多都是当年跟着吴标北上的老兵,也是和辽贼铁骑真刀真枪的大战过几场的人物,在他们眼中,这些作乱的东番虽然悍勇,但是比起辽贼来,差的何止千里?

    吴六奇的本阵设在宽大正面的稍后正中位置上,一个稍高的土阜上,居高临下,手握着单筒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东番乱贼的冲锋态势。

    “土鸡瓦犬乌合之众!”看到那些乱贼的前锋已经冲进了百步之内,有那心急的乱贼从背上取下弓箭开始拉弓放箭。

    但是,他们却不曾注意到,在战场的东面和南面,一队一队头裹白巾手臂上带着黄色袖章的归化东番,正以同样迅捷的速度在山林草莽之中快速运动!

    心中稍稍盘算了一下,敌人前锋的距离已经进入了火铳的杀伤范围内,两侧负责包抄迂回的辅兵义勇队业已到位。吴六奇将望远镜放回鹿皮套中,手中取过那根铁棒,高高举到半空中。“开始!”

    一千多支火铳循环往复的不断开火,将细小的弹丸通过长长的铳管发射出去。在六十步的近距离上集中火力射击。这样的战术在南粤军已经是得心应手。集中火力射击战术的威力,便是身披双层甲胄的辽贼白甲兵都难以抗衡,何况这些断发文身,半边身子只有兽皮裹身的东番?

    弹丸在乱七八糟的东番队伍当中四处乱飞,在一具具身体当中出出进进,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

    “开炮!”

    炮口冒出短暂的火光,升腾起阵阵白烟。六门大佛郎机将霰弹发射到越发哭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处的东番乱贼队伍当中。在二百余步的距离上,佛朗机炮发射出的霰弹,穿透力和杀伤力是巨大的。一枚枚栗子大小的霰弹,往往穿透了三四个人的身体才依依不舍的带着满身的血浆与碎肉投入到大地母亲的怀抱,跟着阵地上又是一片哀哭嚎啕的声浪声响起。

    “上刺刀!压上去!”

    竹林之中,几面辅兵义勇队的旗帜不断摆动,那是义勇队的信号,报告吴六奇他们已经到了指定位置上。

    十几个司号员齐齐的以跪姿齐吹,将命令以最大的声音传达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刚刚每个人平均打了不到两发子药的火铳兵们齐齐的从腰间取出铳刺一套一扭,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火铳瞬间变成了一杆短矛。

    平端着火铳的火铳兵们在各级营官哨官队官甲长的带领之下,依然以宽大的正面压了过去。面对着如山如林一般缓缓压来的火铳兵,那些早已被火铳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的东番乱贼们。更是连看也不敢看,只管掉头便跑,将后背丢给了吴六奇们。

    但是,在他们逃跑的方向上,山坡上、竹林里,草丛中,一群群头裹白巾的义勇队,如猿猴般迅捷,如猎豹般凶猛。挥舞着长矛利刀朝着这些如雪崩般溃乱的生番杀来。

    退路被截断,两侧又是同样擅长山地丛林作战的归顺良番凶狠杀来。这一下,顿时让本来就如同流沙一般的生番们更加慌张了。原本就是不相统属的劫掠团伙。这一下更是弱点尽数显现出来。

    牛骂头社要向东突围逃进山林之中,朴子篱社则是要向南,逃回新竹镇内,而吞霄社和阿里史社的主张则是要向北去和那些汉人拼个你死我活。至于说向西面逃,不好意思,西面都是大海,你们打算跳海不成?

    至于说那个实力最是雄厚的大肚番王,也是被转眼间倒下了数百名勇士的惨烈场面吓得哭出了声,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为那些勇士的牺牲而悲痛,谁又能知道他是被这种屠戮场面吓得?

    赛德克带着两个儿子达拉奥、巴沙奥从东面山脚下的竹林当中冲杀出来,一面将几个倒霉蛋砍翻在地,拔出短刀将头颅割下,作为出草风俗的一种习惯动作。“儿郎们,前面有的是脑袋,冲上去,砍!”

    赛德克的话转眼便被邹瑞狠狠在屁股上踢了一脚打断了。

    “杀什么!多俘虏!将军有令!俘虏一样算军功!不比斩首差!”

    赛德克们兴致勃勃的冲着人群密集所在冲杀过去,沿路上不断的用武器威吓那些心中慌乱无比的生番跪下,缴械,受缚。有那自恃勇力试图抗拒的,不免葬身于刀枪之下。

    但是,真正让这两万多生番精壮彻底崩溃的是来自内部的变化。

    “我们也是汉人!”

    “我们是汉人!”

    从生番队伍里突然有两股队伍发出一阵参差不齐的叫喊声,跟着,便有两群生番凶狠的朝着自己身边的旧时盟友动起了刀枪!外面是大敌压境,身旁又是刚刚还一起抢东西的同族兄弟转眼便是刀枪相向。这样的压力和打击顿时让大队生番彻底垮了。他们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同族兄弟会不会也转眼间把手中的刀枪加在自己身上?

    “什么,居然在生番的队伍里有人突然反水?还声称自己是汉人苗裔?!”这样的消息,不但让当时在场的吴六奇、邹瑞王金等人大为惊诧,便是事后多日读到文书上这段描述的李守汉本人,也是惊得几乎摔碎了茶杯,口中的一口茶水呛得他咳嗽不止。

    当赛德克满脸鄙夷神色的将那两个临阵反水或是起义的生番头目押到吴六奇面前。将此中缘由向他讲说了一番之后,刚刚看完三国演义的吴六奇煞是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大圆脸、扁平的塌鼻子,眯缝眼睛。皮肤黝黑的社长,不管从哪里看。头目们的神情相貌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东番人,差别大概也就是山地人与平埔人的区别。

    “尔等说你家是汉人苗裔,却又为何伙同生番作乱?既是汉人苗裔,可有家谱传承?”

    “这个,大人!我们家中都有老人,虽然家谱流失,但是祖先血脉传承却是半点也不敢马虎的!”

    “就是就是!大人,我们都是汉人血脉。千百年来被这些蛮子欺压,堪言,今日幸得将军搭救,我等才有了拨云见日的一天!”

    用东番口音极为浓厚结结巴巴的一口闽南话,两个头目拼命的为自己辩驳,试图把自己从叛匪的队伍之中摘出来,变成被胁迫裹挟的。

    “既然是千百年来饱受欺压,那,本将便给尔等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尔等可愿意?”

    吴六奇的主张很简单。就是让这两个刚刚反水的村社,充当带路党,胳膊上缠绕着白布。上面写着两个墨迹淋漓未干的大字“自新”!意思便是待罪图功之意,由他们带队,命邹瑞率领赛德克父子所部数营义勇队,前往大肚王国及叛乱各番社所在地,进行吴六奇所部最擅长的长途奔袭,端老窝行动!

    一场犁庭扫穴,便在台湾的山区之中血腥展开。

    当大肚王带着残余的百十名部众好不容易逃回到自己位于大甲溪沿岸的村社时,发现村社已经变换了主人。原本在家中等候他们出草归来的老弱妇孺,都在义勇队的刀下老老实实的跪在村社中间的空地上。

    “拿了这厮!到将军面前便是大功一件!”

    数日之后。正值中午时分的新竹,天气晴朗。因此也就略显炎热,不过人们的人情似乎比天气还要热。要说之前也见过杀人。这东西不新鲜,但是现在听说官府要搞一个什么公审,大老爷不坐衙门,而是跑到闹市升堂,听说还可以随时揭发罪犯罪行或者为其辩护,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于是,看热闹的人人山人海。审判长见时辰已到,于是宣布押送犯罪嫌疑人入场,接着,一个个社长族长像被驱赶的牲畜一样被押送进场,不过他们虽然身陷囹圄,却多数满脸的不屑。因为他们已经想明白了,左右不过是个死,想躲也躲不掉,那干脆就最后在族人面前充一充英雄,说不定多年之后还会有人记得他们。不过当他们站定之后,很快就发现有点不对劲,因为靠近他们的一排人,多数都是跟他们有些过节的,还有一些人是自己的下人。不过现在他们也顾不了这么多,只能用眼睛狠狠的瞪着他们,希望能最后展现一下自己的威风。

    接着,坐堂审案的大老爷宣布原告入场,等人到了之后,有一个社长当时就蹦了起来,用东蕃话恶毒的咒骂来的人。只见这个原告也不生气,等他骂的没有力气了,只见这个人说:“哥哥,没想到妹妹我还活着吧?你要骂就趁现在,一会我会把你们所有的罪行公布出来。”却是一个良番女子做的原告!至于说这原告与那被擒的社长之间二者有什么恩怨纠葛,便是不得而知了。不过,眼前一个是阶下死囚,一个却是堂堂正正的原告,这其中的差距,便是三岁孩童也能看得出来。

    接着,这个女人开始朗诵起诉书,起诉书很长,首先是指控这些社长族长犯有暴乱罪,胁迫罪,故意杀人罪掠夺财物罪等罪行。然后开始罗列这些社长族长的私人罪行,包括放高利贷、杀人、垄断贸易、买卖人口等。

    朗诵完毕后,高高在台上就坐的大老爷朗声问这些社长:“以上罪行,尔等可认罪吗?”这个女子的哥哥听完哈哈大笑说:“既然到这了,我也没啥好怕的,是的,组织族人杀汉人袭击官府是我们干的,这些我们承认,但是我们不认为我们有罪,汉人就该杀,谁让他们比我们有钱,还娶走了最漂亮的姑娘。但是后面的你纯属放屁,我们这些社长对族人一向视如兄弟,从来没有欺负过他们,你这是造谣。”

    “好!带证人上堂!”

    过了一会,只见一男一女来到会场,这两人都是破衣烂衫,女的搀扶着男人,大家仔细一看,这个男人似乎瘸了一条腿,右手也没了,是个残废。但是其中的一个社长,看到这两个人后,却顿时颜色更变。等那个女的看到那个社长后,立刻冲上去又踢又打,不过很快被执行会场纪律的军人拉开。见不能发泄愤怒,女人就哇啦哇啦的用东蕃语又哭又喊的说些什么,说到激动的时候,女人原地一边蹦一边上下抖着手,同时眼泪如同喷泉一样喷涌而出。而那个男的,虽然一直没说话,但是眼神却足以杀人。等那个女的稍微平静了一点,原告那女子大声说道:“可能东蕃的乡亲们都听懂了,不过汉人乡亲们估计很多人没听懂,那我翻译一下。这个女孩是这个男人的妹妹,当初这个人面兽心的社长要让她哥哥去出草,他哥哥不愿意去,还说汉人和东蕃是骨肉兄弟,自己的左手不能砍自己的右手。结果这个禽兽就把她哥哥绑了起来,然后几个人强行让他用自己的左手砍掉右手,还打断了他一条腿,说以后要让他爬着看见那个禽兽社长得胜归来。幸好神灵有眼,这个禽兽社长非但没有得胜,还被吴将军抓住。如今这对兄妹前来,就是要亲眼看看这个禽兽的下场。”

    这样的场面,类似的招数,南粤军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用了不知道多少遍,无数割据一方的豪强士绅都在这样的流程面前被剥下来了面皮,将丑陋贪婪的本来面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如今这些被俘的生番社长,番王也是难逃例外。

    公开审判的流程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不断的有苦主上堂来哭诉,若是全数是被生番劫掠杀害的汉人倒也不稀奇,难得的是,一个汉人苦主哭诉指证完毕之后,便是一个东番的苦主上堂来指证那些社长头目们的罪行。

    坐在台下席棚内的郑森对吴六奇的这一手不断的叫好不已。先不着急杀人或者审判,而是先搜集证据,找人谈话,然后组织人开公审大会,当众揭发这些社长族长的罪行,接着公审。

    这样一来,那些社长、族长们的威信、权威便被扫荡一空。再也翻不起大浪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一章 诸葛子瑜的后人?!

    历朝历代的地方豪强不管是起义也好,叛乱也罢,还是依仗势力实际操控地方政务,靠的都是自己以及家族在当地的影响。这一点,不管是门阀世家还是各个偏远地区的少数民族酋长都是如此。

    不管是五胡乱华时期的门阀世家,结束了南北分裂局面的隋朝还是取而代之的李唐,以及万历年间不断在西南地区作乱的杨应龙、奢崇明等辈,都可以列入到这个性质的势力当中。(这种势力一直存续到清末,著名的西北马家势力,陕西回乱时,他们是回民武装和清军两头下注。趁机大肆发展,那边得势了都不吃亏。如果不是运势不好遇到了石三伢子这个湖南蛮子,只怕他们的势力还要继续延续下去。)而且这种情形便是在千古荒原上的野草一样,势力盘根错节,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哪怕是刀兵水火一起来,也无法阻止、改变这种局面。所以,只有下一番大力气,把那块土地狠狠的深翻一遍,把那些野草烂藤的千年老根都挖出来暴露在阳光下暴晒几天,这块土地才能给成为良田。

    如今郑森和吴六奇做的事,其实就是在挖这些社长、族长们的根!

    公审大会依旧在秋日的阳光下进行着,那些被绳捆索绑的如同一个个粽子相仿的社长们头上脸上满是汗水,不知道是被晒出来的,还是被吓出来的。

    但是有句话绝对是真理,那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面对着原告气势汹汹的申诉和苦主的哭诉、举证,有些社长却不屑一顾,兀自强硬着脖子昂起头用凶狠的眼神扫视着眼前的族群,当眼前那些原本属于他们管辖的村社百姓畏缩着低下头之后,他们更是趾高气昂的斜视四十五度。轻蔑的说:“你们这纯粹是诬告,反正现在我们落你们手里了,找一些跟我们有仇的还不容易?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可我们绝不认错。汉人都是混蛋,贱价买我们的鹿皮。高价卖我们粮食精盐,还娶走我们最漂亮的姑娘,他们就是该死!”

    面对这些社长的嚣张气焰,原告女子气的浑身发抖,于是她准备继续传唤证人。正在这时,一个番民老太太拎着一个装满水果的藤编篮子,步履蹒跚的走进了会场。本来以她的身板是进不来的,可是大家发现这个番民老太太精神似乎不太正常。精神恍惚,目光呆滞,嘴里不停的念叨:“有田啊,你在哪啊,你媳妇我找到了,我们一家人又能团聚了。“说完这些带着浓重平埔话口音的汉话,老太太又脸上浮现出阵阵慈祥的笑意,开始唱起了山地人的儿歌,大概意思便是摇篮曲之类的歌谣。

    大家谁也不愿意招惹一个疯子老太太,所以很自觉的闪出一条路来。就这样,她颤颤巍巍的进了会场。

    担任原告的那女子看见老太太不禁一惊,她连忙来到老太太身边说:“老奶奶。你来这干嘛?快回家去,有田我们有时间再找。”

    说完,公诉人转过身去,偷偷擦了擦眼泪。老太太却不肯走,她执拗的用几乎听不出来是汉语还是东蕃语的话说:“不行,我要刚刚采到一篮子新鲜水果。我家有田以前总说,在祖屋时就没吃过饱饭,自从到了台湾做垦民,不仅有了自己的田地。盖起了大屋,天天三餐能吃上白米。还有水果吃了。他说了,台湾的水果可好吃了。能天天吃上几个,就是给个神仙也不换。”

    听完这些话,那代表着无数苦主的原告女子再也忍不住了,只见她满脸泪痕,然后凶狠的冲这些社长冲过去,二话不说拎起一个社长左右开弓便抽了那厮几个嘴巴,打得那社长口鼻冒血不说,打完之后她还想再踢一脚,却被警卫拉开,于是她只好作罢。但是她出不了这口气,于是就对哽咽着对众人说:“这位老奶奶有个孙女儿,后来嫁给了福建来的垦民陈有田。那陈有田是福建来台湾的垦民,在大明吃了二十多年的苦,好不容易通过商贸区来到台湾,千辛万苦的过了黑水沟,辛辛苦苦的耕田种地,有了一点积蓄。后来偶遇这个老奶奶,看她们一家只有祖孙二人,村社之中因为瘟疫流行,这祖孙二人染病被赶了出来,有田懂得些医道,就好心收留她们为他们治病。后来老奶奶看陈有田是好人,就把孙女嫁给了曹有田,一家人和和美美,过得很幸福。可就在前不久,这些禽兽叛乱,先是杀了平时安分守己与人为善的陈有田,后来还想强暴他媳妇,结果他媳妇不从,这些禽兽就砍掉他媳妇的头颅,扔到了街上。老奶奶之后就疯了,一直抱着他孙女婿和孙女的头哭,怎么劝也不愿意松手。你们这些天杀的混蛋,祖先的英灵都看着呢,你们有今天就是祖先对你们的惩罚!”

    这一番话如同炸雷一样,激起了强烈的民愤,众人一开始议论纷纷,后来有脾气大的,直接冲过去要打死这些社长,警卫拼命阻拦这才控制住局面,不过一个个累的都是满头大汗。与此同时,原本还碍于乡亲情面不太愿意说话的一些人也开始说话了。

    一个被俘虏的生番老者坐在俘虏群中慢条斯理的说:“社长啊,本来我不想说,可是既然你做了这么过份的事,就别怪我了。咱们东蕃一般靠的都是鹿皮金沙这些东西同汉人交易过活,以往都信得着你,什么东西都托你去卖。你要说稍微赚一点我们也不说什么,可是昨天管咱们这些俘虏的汉人长官说说,他们收购鹿皮一张可以换二斤咸盐,可你却跟我们说汉人的咸盐要一斤换十张鹿皮。乡亲们可都指望这鹿皮金沙过活娶亲呢,我也不要求你太好,可是你只要价格稍微公道一点,咱们社一半以上的人就娶得起媳妇,你说是不是?‘

    这个老头刚说完,一个年轻人就恨恨的说:“以往我觉着汉人的精盐蔗糖布匹太贵。都是汉人的货郎太黑,不过一想既然东西好,也就忍了。可昨天听货郎说起价格。原来社长给咱们涨了五倍还不止。我说怎么以前都住茅草房,这几年社长家建起了烧灰竹筋的二层楼房。一点不比镇上的汉人差!原来门道在这里。社长,你今天跟乡亲们说清楚,你还赚了多少黑钱?”

    仿佛点燃了鞭炮的捻子一样,整个会场立刻变得人声鼎沸,不停的有被俘的东蕃兵和老弱妇孺跳出来揭发社长的种种罪恶,社长们也由原来的趾高气昂变成低头不语。

    可那原告女子似乎还不满意,只见她突然大喊:“铁木?瓦力斯,你这王八蛋难道想今天跟这些社长一起被处决。还不把你们社长以前干的坏事说出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獐头鼠目的东蕃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未曾说话先给了自己两个嘴巴,边打还边说我该死。打完之后,这个人说:“乡亲们,还记得当年红毛鬼还在台湾的时候,有一次咱们屯巴拉社社跟荷戈社、罗多夫社械斗的事情吗?其实啊,那是几家社长做的一个套。当时红毛鬼想出钱买一批姑娘当**,许下了大价钱。于是社长们为了钱就做了一个套,各自对自家社的姑娘说。要出去相亲,然后把姑娘们骗到指定地点,就一起送给红毛鬼。之后三家社长一起说是对方抢了自家的姑娘。然后爆发械斗,死伤无数。其实,这事是社长们约好的。还有社长说神灵示下,杀汉人大吉也是假的,这事咱们的大祭司最清楚。就是因为她占卜得到上天示警,说是大凶,才跟她哥哥翻了脸,结果他哥哥用箭射她,想把她射死。结果咱们的大祭司有祖先护佑,还是跑了。”说完。他对那女子一脸谄媚讨好的说道:“大祭司,我没撒谎吧?‘

    那充任原告的女子点点头说:“算你还有点良知。乡亲们,确实如此。当日我为我哥哥占卜,结果是大凶,我于是劝我哥哥,李将军仁慈宽厚,反之不祥,结果他不听,还说什么朽草枯骨安能定大事?然后还砸了我的占卜工具。乡亲们,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到底是大吉还是大凶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祖先神灵目光如炬啊,他们早就告诉我们跟着李将军是大吉,造反就是大凶,可是我那冥顽不灵的哥哥非要逆祖先意志行事,所以今天,才会被明正典刑。”

    “哥哥,你就认罪吧,虽然是犯了难么多措,可只要你愿意认罪,我就还愿意领回你的尸体好好埋葬,让你的魂灵回归祖先的怀抱。不然的话,别怪妹妹连你的尸体都不管,因为你根本不是人。“

    高山族普遍信奉万物有灵和祖先崇拜。认为精灵充斥宇宙万物,是超自然人间的神秘力量,死亡不过是回归到祖先的怀抱当中去。但是,如果不能回到祖先的怀抱,便和汉人说的成为孤魂野鬼一样可怕。

    原告的一番话,已经让在场的番汉民众多数都掉了眼泪,可是她哥哥依然是铁石心肠,只见他怒视自己妹妹说:“滚,我不用你埋。不就是个死吗?我不怕。”

    而此时,那个老太太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还在他身边不停的摸索,一边摸索一边说:“有田,孙女,你们怎么来了,我找你们找的好辛苦,走,我们回家吃水果去。”说着,她的手就到处摸,一不小心却摸到原告的哥哥身上,接着,这个嘴上从不服输的好汉,却像被雷击了一样,一个激灵蹦了起来,然后浑身痉挛,拼命的试图爬走,却无论如何不能动弹,最后就这样口吐白沫死了。

    这一幕让在场的番汉众人无不目瞪口呆,便是那充任原告的女子都是神色大变,一些围观的东蕃社长更是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然后他们按照各自的信仰在心里默默祈祷:“恶灵退散恶灵退散,冤有头,债有主,谁杀你们你们找谁。跟我有关的你们放心,你们要牛羊祭祀尽管托梦,我们一定满足。另外我们不是最坏的,现在被审判的才是最坏的,你们要报复找他们去。“

    其实他们实在是多心了,这种情况无非就是长时间的审判。让这个内心心虚却一直要装强硬的社长被迫肾上腺素长时期过量分泌,而通过老太太这么一刺激,恐怖情绪瞬间爆发。结果一下子要了他的命。可惜的是,现在还没有内分泌的常识。所以在场的众人只能把这种现象理解为恶灵报复。

    等这个社长的尸体被拖下去后,审判继续进行,由于有前车之鉴,再没有一个社长敢说一句硬气话。到了尾声的时候,这些社长一个个哭泣跪地认错,甚至有人声泪俱下的说求你们快杀了我吧,就是别再搞什么公审了,我实在受不了了!求求你们赶快杀了我吧!那些恶灵缠绕着我。让我实在受不了了!

    接着,审判长宣布审判公开公正,证据确凿且罪犯已经认罪,依照南中律条,依次公布了判罚结果。在场的社长、族长、包括番王在内,全部死刑。同时还对那些被俘的胁从人员进行了集体宣判,依法判处他们服劳役,且服劳役期间,只能拿每个月一块银元的工资。

    随着惊堂木的落下,会场上数万人暴雷也似的发出一声喝彩!其中喊得最响的是两种人。一种是台湾义勇队,而另外一种,则是那些被俘胁从东蕃。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居然只判处服劳役,而且工资还不算低,居然一个月一块银元,这哪是惩罚,简直就是送福利,因此他们口号喊得格外的响亮。

    看到会场如此的热闹,吴六奇不禁感慨说:“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但是我依然感觉像一场梦。我真的很幸福,因为我从来就不是主公的敌人。”

    郑森闻言尴尬的笑了笑。挠挠头说:“我也庆幸,我只当过主公一次敌人。而且还获得了宽恕,如今更是主公的东床快婿。”

    两人对视又是一笑。然后同时心里暗中发誓,就算跟着主公会下地狱,也坚决不做主公的敌人。

    之后的事情便是各处村社开始丈量土地,登记户籍,统计人口和特产,绘制地图,勘测山川。对于一些受战事破坏较为严重的村社族群,按照人口数量发给口粮。

    但是,随着这些活动的步步深入,一些不和谐的小浪花也渐渐的浮现,不妨摘取几朵以飨读者。

    某个村镇上的户籍登记处,几个辅兵义勇队的兵士拳打脚踢的殴打一个东蕃,还是往死里打那种,边打边骂,“就你这种长着一张不开化脸的东蕃,也配姓李!“

    负责对这些新近归化东番进行户口登记的一个干部听到阵阵惨叫声和拳打脚踢声赶来来查问发生了什么事。

    义勇队的那几个士兵一脸气愤的回答道:“这个东蕃欠揍,居然敢姓李!“

    “姓李就该挨揍?“

    那负责登记的干部一脸愕然,然后再问那个东蕃为啥要选择姓李,那东番青年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小人本来没有汉名,后来给我上户口的人说你得有个姓名才行,小人就问咱们将军姓啥,然后说姓李,小人就对办户口的人说姓李。不想这几个人听说了立刻扑上来打我!“

    那负责此事的干部听了之后一脸的哭笑不得,这,难道说和主公一个姓氏也要挨顿打?这是什么道理?殊不知,这是一种特殊的殖民地情结,那些早早归化的良番,充当辅兵义勇队的那些青年,因为他们同样是东蕃,所以才更要强烈的鄙视比他们落后的生蕃。

    当一个族群自我感觉比其他民族落后的时候,自己都会强烈鄙视自己。这一点,在那个二十二岁以前是日本人的岩里政男身上最为明显。

    但是,更加令郑森、吴六奇、以至于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李守汉哭笑不得的事情还大把的出现。

    比如一个一脸东番像的圆脸高山族哭着喊着说自己是宛陵侯之后,死活要认祖归宗。一个圆脸的生番头目说自己是宛陵侯诸葛瑾的后人,自己脑补场面多么喜感吧!宛陵侯诸葛瑾的特征就是那张超级长脸,结果n年后一个圆脸的东番自称是他的后人,尼玛!

    那两个阵前反水,倒戈一击成了叛乱生番背上最后一根稻草的东番社长,擦着脸上的油汗从台南府中郑森的签押房中走了出来。

    “兄弟,看见没,幸亏咱们当初眼色好,不然你看那些跟李将军对抗的族长,下场多惨。别说在公审现场站着,我在边上看着都吓尿了。

    “别说了,我这几天晚上一直做恶梦,就梦见被人拉去公审。哎,就别说这么吓人的事情了,反正以后我打死也不跟李将军为敌。”

    “还有听说前一阵义勇队的事情没有?这帮人现在跟疯狗一样,见谁咬谁,有一个人不过是上户口说姓李,被他们打了一个半死。后来被制止了,他们就要求统一改姓李,要不然他们就自杀明志。”

    “我也想那么干啊,可这现在要求姓李的太多,那帮疯狗还放话了,名额有限,要先把他们改姓李,别人要等着,不然谁敢抢揍谁。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就去衙门要求改姓李。”

    “这帮疯狗太他娘的气人了,他们干脆说就许他们姓李得了。不过我说兄弟,咱们干嘛非要凑热闹姓李,其实吧,我看了一下书,咱们有可能是汉人的后裔啊。”

    “你看看,当年什么大汉东吴都派人来过台湾,听说诸葛大将军都派人来过,所以我就一直在琢磨,保不齐咱们就是这些人的后裔呢!”

    几乎把三国演义和魏书等史料都要翻烂了的郑森和吴六奇,怎么样也无法说服自己,眼前这长着一张大圆脸,一口黑牙齿,满嘴平埔话的生番社长,居然能够和大名垂宇宙的诸葛丞相扯上亲戚关系?!就算是语言可以用五胡乱华、多年战乱路途断绝等缘由搪塞过去,可是,您那张大饼子脸怎么也不能和长着一张著名长脸的诸葛瑾扯上关系吧?

    但是,却又是无可奈何。只能是捏着鼻子承认。于是乎,在台湾道的户籍登记簿子上,姓诸葛的、姓卫的比比皆是。(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二章 樟脑战争?

    ps:大阅兵庆典忙了几天,今天恢复更新,谢谢!

    “诱敌深入,断其归路,长途奔袭,犁庭扫穴。”在这份由郑森与吴六奇联名上报的新竹战役战报当中,郑森用大量的笔墨对吴六奇的战术布置进行了描述,其中不少精彩的环节部分写得异彩纷呈高潮迭起,可谓是花团锦簇。当真不愧是一代士林魁首钱谦益的弟子。

    这份无论是从文学角度还是从实际战术角度都十分精彩的战报,令李守汉不时的在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

    看着文书中,郑森不断的盛赞吴六奇的这一连串行之有效的战术,不由得让李守汉几乎要笑出了声来。“如果不是老子来了,又成了你的岳父老泰山,不出意外的话,十年后你将会被吴六奇用这一招给虐的高潮迭起。”

    强压着几乎要喷出来的一口茶水,李守汉提起桌上的毛笔,蘸上了朱砂开始对这份关于对台湾平叛大局初定之后的兼具了总结、请示汇报和请功报奖的说帖进行批示。

    被俘的大肚王国以及其他参与叛乱,首鼠两端的各个村社共计俘获了数万精壮,这数万青壮之中,冥顽不灵血债累累的寨首社长之类的,已经统统被郑森咔嚓掉了,其余青壮表现好的编到辅兵义勇队之中去继续征讨那些负隅顽抗之人,其他的则是被编入屯垦总局。不过郑森告诉他们既然参与了造反,而且还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进入准治安区,那么最低惩罚十五年劳役。但凡是岛内修筑公路架设桥梁等事,这些人都是责无旁贷必须要出工的!

    不过,考虑到这些生番的特殊情况,对于他们。郑森没有采取直接安排村长进驻的手段,而是命他们自己推选村长、社长,由打着台湾道幌子的台湾府衙门统一任命。这村社长既然是任命的,便不是终身制也没有继承权。稍有不谨慎。还有可能被乡镇长们免去职务。

    “着令礼司立刻重新编纂我南粤军辖区内各学堂历史课本,无比强调台湾自古以来就是中国领土,最早可追朔到三国时期,比如这次平叛中就遇到了深明大义的大帝后裔,宛陵侯的后裔、长平侯的后裔前来认祖归宗。”

    想想那些断发文身,一头灿烂羽毛作为头部装饰的生番,长得一丝汉人样子也无,居然是“面如冠玉长须飘飘”的诸葛亮第多少代侄孙子。是长着一张可以媲美毛驴面孔的宛陵侯的后裔,这份节操,顿时让李守汉叹为观止。但是,却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来,并且正式下文书令这些宛陵侯的子孙后裔恢复祖姓诸葛,长平侯的后裔恢复祖姓卫。当然,有了这些作为强有力的证据,教科书中自古以来便是说得更加理直气壮、必不可少的了。

    “着令郑森、吴六奇二人所部,于台湾稍事休整,将该处民政、防务移交。待命出发往鸡笼等处侯船,准备往爪哇、马来亚等处平叛。”

    在郑森的总结报告上批复之后,李守汉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躯。向后努力的抻抻腰,略微定定神,唤进一名在外面当值的侍从。

    “传话给公事房,让他们起草文书,郑森、吴六奇二人往爪哇平乱,兵力不敷使用,可于倭国招募志愿兵三万随同前往!”

    说完这话,李守汉得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猴子们。让你们不乖乖的听老子的!老子今天把第六天魔王放出来对付你们!不但有这个魔头,还有几万鬼子!让你们提前四五百年品尝一下岗村君的铁壁合围战术!

    “诶!岗村的公路、铁路、岗楼都是掠夺和破坏生产的工具。可能这不是岗村希望的,但却是血淋淋的现实。而郑森的公路碉堡都是保护生产的工具。同时方便的运输,便于人民往来。”李守汉在心里立刻为自己的女婿做着辩解,为郑森和那个著名的战犯、刽子手做着切割。

    这份批示和给郑森、吴六奇二人的新任务安排,自然有公事房会同新近成立的参谋总部一同办理,筹划相应的物资器械军装粮饷船只等物。

    自然这种筹备之事便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理完成。

    一晃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台湾各处镇压安抚的任务基本结束。新竹战役之后,南中军的公路碉堡像猛烈配发的蒸汽一样扩散到台湾各个角落。有一个归化较久,并且与大公子李华宇还有些姻亲关系的东番头目,用半通不通的汉文写了一首诗来描绘这一段时间台湾各地的变化。

    “抬头是岗楼,迈步即官路。无社不归化,处处有学堂。”

    新竹战役算是在台湾平定历史上关键的一战,这一仗,将有实力发动大规模反抗或是叛乱的势力一鼓全歼,为参与平叛的归化村社重新划定了猎场,让他们得到了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同时,根据约定,猎场归那些归化生番所有,山林、原野则是官家与百姓公用。这样一来,大批的闽粤移民便有了可供开垦的去处。

    随着道路的一条条修通,原本的天堑、天险也变成了大队人马可以通行的所在。郑森打造的囚笼也越来越小,越来越缩紧,同时民心也发生了转变,所以还在山上妄图顽抗的东蕃叛军绝望的发现,他们无粮无兵无政权无群众支持,所能做的只是困兽犹斗,而最终他们也斗不下去了。随着一个个村社长被任命,各地的基层政权紧锣密鼓的组建起来,越来越多的义勇队投入到搜山、封山的活动中。这些叛军的生活空间和活动范围一天天的被压缩。他们虽然不缺乏某纵横菲律宾的老鬼子的勇气,却没有他的运气,最终,就像困在笼子的野兽一样,一个个的被揪出来干掉。

    看着下面送来的一份份捷报,在台南府城中的吴六奇和郑森自然是非常高兴。不过呢,吴六奇却又一些疑惑不能开释,于是他问郑森:“郑将军。要说大明当年剿灭播州杨应龙也好,剿灭广西大藤峡的土番也好。用的方法也无外乎是修路筑堡,可怎么我们打起来就有如神助,而大明就像破裤子缠腿呢?‘

    郑森得意的一笑:“这事主公早就跟你说过,不过可能你没注意。主公以前在干部会议上讲过,一切的财政问题的解决,必须建立在生产发展上。同样,一切民族边疆问题的解决,也是要靠生产发展。同样是修路筑堡。我们这条路给东蕃带来的是财富和南中货物,带来的希望和生产发展,而大明那些路,干脆就是抢劫之路。最终,大明把人家越打越穷,而我们,只要是愿意跟我们混的,是越来越富。你看这道路上,行人日多,货物日多。地方市场上,物价越来越便宜,买卖越来越兴隆。这些东番不要看是群所谓的茹毛饮血的野人。但是人都不傻,不管你说的天花乱坠,现实中的盐米布匹铁锅才是硬道理。”

    “所以现在修路最积极的就是那些生番。”

    吴六奇接了一句郑森的话,这两个历史上的冤家死对头相视一笑,发出阵阵得意的笑声。

    “说到了财货生产之事,大公子,”吴六奇很是亲热的用了一个郑森比较喜欢的称呼,这表示他在吴六奇的心目中不是那个完全靠着岳父家势力出来混的吃软饭的小白脸。“这台湾之地,虽经大公子多年耕耘。但是却在我南粤军所在各地之中依旧是一片蛮荒之地,历年来的收成仅仅够各处移民食用。饷银若不是主公拨付。更是无从谈起。须得要想个法子才好。”

    对于吴六奇的态度,职责执掌全台军事、民政事务的郑森。更是颇为欢喜。“鉴伯兄,有劳你费神了。大哥对台湾之事也是一直关心,虽在山东亦有信前来,信中指点方略,令我茅塞顿开。”

    李华宇在台湾数年,对于这座宝岛的山川地理物产民情自然要比初来乍到的郑森与吴六奇二人了解的多。

    他在得知新竹战事之后,便连夜派人快船送来了他的书信,信中为自己这个妹夫指点迷津。

    “全台之事,便在这樟脑上了!”郑森得意的捏着手中的一片樟脑对吴六奇示意。

    “樟脑?”吴六奇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其实,不要说这位铁丐,天地会的红旗香主了,怕是一般人对樟脑的理解,就只有昔日衣橱里的樟脑丸吧!?

    在人类工业文明的发展史上,樟脑不只是简单的“白色小丸子”!它曾是无烟火药的原料,推动武器的革命性发展;它是人类发明第一种合成塑料赛璐珞的基本原料,用来制造耳环、项链等。由于它的止痒、消毒功效,许多药用品中都可见樟脑成分,包括曼秀雷敦、护唇膏、撒隆巴斯、万金油乃至于绿油精等。1884年法国人从樟脑提炼出稳定的无烟火药,让欧洲国家的步枪从大口径黑火药变成小口径的无烟火药枪弹。“射程稳、速度快,杀伤力更强。”

    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欧洲大陆从日本进口大量樟脑。1910至1916年间,从日本樟脑制品出口量每年达900万至1000万公斤,占世界总值的70%,其中产自台湾的更占了其中80%。1889年,美国人伊士曼更以此制造出硝酸盐片,促成摄影术和电影工业的发达。因淡水港输出茶和樟脑,“台湾北部的财税收入快速增加,导致台湾政经重心北移。”此外,岛内中北部山区不少城镇也因樟脑和茶而兴起,如“三峡”、大溪、苗栗和东势等,客家人更因地利之便,从事茶、樟脑的生产、运输而迅速累积财富,提高了客家族群的社会地位。

    所以,在台湾的发展历史上,茶叶、蔗糖、樟脑,对于台湾的经济版图、族群分布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台湾樟脑产业的发展,其实要从台湾的海洋外贸传统开始谈起。汉人因樟木不易虫蛀及纹路美丽的特性,将樟木作为建筑雕刻、家具、佛像等的材料,由来已久。十七世纪郑芝龙与日本人的贸易物品中,即包含樟脑一项,当时樟脑主要用作药材。在漳泉汉人大量移民入台后。樟脑在台湾才开始正式进入商品化贸易之一环,在开港通商前,多透过戎克船贸易输往清国本土。1830年代已有来自美国、英国的洋商,直接购买樟脑进行出口。甚至以鸦片交换樟脑,至1860年代开港,各港口洋行林立,对樟脑利益的争夺甚至导致英国与清帝国间的冲突。在日本侵占台湾以后,被规定为专卖品的台湾樟脑更是重要出口品,丰富总督府的财政收入。

    然而,台湾樟脑是许多人以头颅和鲜血换取的。为取得樟木熬制樟脑,台湾汉人侵犯原住民生活空间而遭到出草杀害;统治者为维护外贸及专卖利益。以强大武力镇压原住民的反抗。此外,随著更多的樟脑需求,更多人力投入,更多隐于深山的樟木林被发掘,也牵动以客家族群为主的逐樟木而居的移动迁徙。

    但是在这个时期,樟脑的功效还不曾被发现具有那么多。这种产自樟科植物樟的枝、干、叶及根部,经提炼制得的颗粒状结晶,具有通关窍、利滞气、辟秽浊、杀虫止痒、消肿止痛的功效,主治疥癣瘙痒、跌打伤痛、牙痛等症状。

    别的不说,就光衣服防虫都已经是一笔超级大的生意了。这对于眼下纺织业极为发达的南中来说。便是一个极大的助力。那些被船只日夜不停运往四面八方的布匹,有了这些白色小丸子,便不会担心被虫蛀了。

    也就是因为樟脑有着这种功效。历史上,最先开始工业革命的英国,便在两次鸦片战争之后,更是与清廷打了一场小规模的樟脑战争。

    英国侵略者为掠夺台湾的樟脑资源,发动了对台湾的侵略战争,逼迫清政府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樟脑条约》。《樟脑条约》签订于1868年(清同治七年)11月下旬,条约完全答应英方提出的无理要求,废止樟脑官办,准许洋商领照往内地买办樟脑。赔偿怡记洋行损失,撤换台湾兵备道梁方桂和台湾鹿港同知洪熙恬等官员。自此。英国人不仅控制了台湾樟脑的输出,而区垄断了台湾当局樟脑的制造。至1870年。台湾樟脑的输出从7000担增加到14000担,而从台湾人手中收购价格则每担从16元跌到7.8元。

    对于这些,自然眼下的郑森不会知道,但是,他却知道别的相关信息。

    “大哥信中指点,台湾林木颇多,其中以樟木为最。大可好生利用一番。”

    李华宇这个主张一点也没有说错。台湾的自然环境适宜林木生长,气候温暖,土地肥沃,林业资源相当丰富,树种4000多种,堪称是我国的森林宝库,相当于欧洲树种的三分之二,是亚洲有名的天然植物园。尤其台湾的樟树,繁生之多、分布面积之广、及其生产的樟脑,均属世界之冠。其中以埔里、台中、新竹、花莲、大湖等处为最。台湾被称为世界最大的樟树带,樟科植物很多,最主要的有本樟(土名香樟,亦名真樟)、茅樟(土名臭樟)、油樟(土名油树)三种,尤以本樟最多。

    而上述地区恰好又是此次被吴六奇用兵平定的主要地区。战事过去,正要好生的抚慰流亡发展民生,于是,那漫山遍野的樟树便找到了它们的宿命归宿了。

    《升炼方》云,煎樟脑法,用樟木新者切片,以井水浸三日三夜,入锅煎之,柳木频搅,待汁减半,柳上有白霜,即滤去滓,倾汁入瓦盆内,经宿自然结成块也。他处虽有樟木,不解取脑。又炼樟脑法,用铜盆以陈壁土为粉糁之,却糁樟脑一重,又糁壁土,如此四、五重,以薄荷安士上,再用一盆覆之,黄泥封固,于火上款款炙之,须以意度之,不可太过不及,勿令走气,候冷取出,则脑皆升于上盆。如此升两三次,可充片脑也。

    根据这个技术流程,大批的五十年树龄的樟树被砍倒,挖掘出树根,运输到樟脑合作社。

    平乱之后,按照原本的南粤军做法,打倒了那些充当叛乱头目的社长之后,便是要分田给每一个人。但是,遍布在台湾各处的东番们却反对这种做法,反对分田给每个人,而是要求按照他们的传统习惯,山林猎场田地公有。

    根据战前的约定,山林田野自然是百姓与官家所共有,于是,樟脑合作社便这样应运而生了。

    一座座樟脑寮沿着台中、新竹、花莲、大湖,由南向北的渐次展开。熬制樟脑的炉火旁,断发文身的东番,和那些来自闽粤的移民、垦民站在一起,仔细的观察着火候。

    樟脑,不再沾着血。

    随着樟脑事业的日渐发展,从南到北,许多小的市镇渐渐围绕着樟脑寮,围绕着樟木开始出现。

    合作社中,那些官奴身上满是樟木香气,他们使用特殊刀具以手工把樟树刨成厚约两公厘薄片,经过一系列蒸煮、榨油的过程之后,樟脑油会从蒸煮的容器底部流出,用杓子舀取这些脑油之后,晾干便是价值不菲的樟脑了。

    至于那些蒸馏完成的樟木片经堆放晾干可做燃料再利用。燃烧后的灰烬也不会被浪费掉,它们会被送进田间当肥料,为那些刚刚开辟出来的生荒地发挥余热。

    樟脑的开发利用,让台湾从需要协饷地域迅速的变成了有财税上缴的地区。新竹之战后的第一年,樟脑便以十八元一担的价钱被南中各处商铺、织造场和化工坊、枫树林实验室、南中大学等处收购了接近八千余担,并且纷纷下了来年的预先订单。

    台湾各地百姓,日后在樟脑作坊里都会供奉三尊神像,分别是李华宇、郑森和吴六奇,感谢他们为百姓找到了这个行业。樟脑业者甚至尊奉三人为行业保护神。

    不过,在提出以樟脑为龙头发展台湾经济不久,这两尊神灵也奉调离开台湾,前往爪哇平乱。

    几百年以后,在一连串的新思潮、反思历史,你所不知道的历史等现象当中,许多有良心的青年历史学家,痛心疾首的将郑森和吴六奇的这番作为称为“最为丑恶的一幕,所谓的台湾开发史便是一部资源掠夺史。其中以樟脑为最。一棵棵樟树的被砍倒,东番人原本纯净与世无争的生活变得肮脏市侩起来!”

    此是后话,按下不表。(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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