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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眉鼠眼     大明王侯txt下载     大明王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章 大义之名

第二百七十一章 英雄救美

第二百七十二章 燕王起兵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兵陷怀来

首发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临战任将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临战任将

    申时,京师皇宫忽然派出数十名宦官,行色匆匆奔赴在京各大臣府邸。

    天子下诏,命京师内六部九卿及各功勋公侯火速进宫,奉天殿议事。

    这个时候燕王造反的消息还没传到京师,大臣们满头雾水,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天子登基至今,可从没在非朝会的时间如此大规模的召集大臣。

    众大臣被这徒然紧张的气氛弄得有些惶然,闻召之后不敢迟疑,纷纷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乘轿坐车赶往皇宫。

    一切朝会的礼仪皆废,在群臣的跪拜下,朱允炆神色冷峻走进奉天殿,坐上了龙椅,缓缓环视众人,朱允炆冷冷道:“诸位爱卿,今日朕召诸位进宫,有一件大事要告诉大家,萧凡,你来说吧。”

    位列公侯班中的萧凡低应,慢慢走出班来,转身面朝各位大臣,缓缓道:“诸位同僚,锦衣卫从北方刚传来消息,北平燕王举兵十余万,挥师南下,……燕王反了”

    轰

    群臣大惊失色,殿内顿时炸开了锅。

    御史黄观,兵部尚书茹瑺,兵部左侍郎齐泰等人失魂落魄,喃喃道:“反了……燕王终究还是反了……”

    新任礼部尚书陈迪浓眉一掀,上前禀道:“陛下,燕王此举大逆,虽天家亲脉,但其罪当诛,朝廷当出兵平灭乱臣贼子,以为天下心怀不轨者效尤”

    众臣闻言纷纷出班奏道:“臣等附议”

    不得不承认,明朝的大臣虽然迂腐保守,但对于妄图颠覆正统的叛乱,态度却是不假思考的坚决镇压,读书人对正统二字看得比性命还重,燕王造反等于在挑战朝堂众臣的信念,不论清流还是奸党都是读书人出身,对这一点看法非常一致,绝不妥协,铁血镇压。

    大的基调定下,剩下的便是商议如何镇压叛乱了。

    这个时候大臣们迂腐保守的弱点又体现了出来,殿内绝大部分都是文臣,对于军事一窍不通,战争,鲜血,白骨,这些东西他们都没经历过,顿时都有些慌乱,殿内一片喧闹嘈杂,众臣神情焦急,不停的搓手跺脚,嗡嗡声不绝于耳,跟茅房里的一群苍蝇似的。

    朱允炆见群臣这般做派,不由皱了皱眉,站起身冷着脸喝道:“全都肃静乱哄哄的像什么样子你们都是朝中重臣,辅佐朕治天下的砥柱,怎么事到临头都这副模样?你们看看自己,还有一丝重臣的气度和涵养吗?你们怎么不看看朕?出了这么大的事,朕坐在这里稳如泰山,面不改色,一股英武之气由内而外,勃然而发,这需要多少年的修养才能达到这般境界?朕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涵养,何愁区区叛乱不能平定……”

    众大臣都楞住了,呆呆的望着朱允炆,由着他没皮没脸的自吹自擂,半晌没人出声儿。

    萧凡站在大殿正中,口水差点喷出来……

    朱允炆什么时候学得这般不要脸?他难道忘了刚刚在文华殿内嚎啕大哭的模样了?

    “咳咳……陛下弱冠即位,英明神武,遇危不乱,正是圣天子之相啊大明有天子若斯,实乃天幸大明社稷,天幸大明子民,臣等感佩,崇拜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很不耻朱允炆的吹嘘,可朋友间该给面子的时候还是要给的,萧凡不失时机的率先拍上一记狠狠的马屁。

    众臣一听,得,一君一臣都这么不要脸,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在这里拍马屁,咱们怎么办?跟着拍吧……

    于是众臣纷纷跪拜,齐声和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允炆见这么多人都附和,脸上不由露出满足的表情,这么多人说我英明神武,可见我是真的英明神武……

    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朱允炆心情好了许多,连燕王造反的事都仿佛变得轻松了,他很明白敌我的态势,朝廷拥军百万,这段时间进行的军制改革,虽说效果不算太大,至少比以前好了许多,开武举后大量的武将人才尽收朝廷彀中,办讲武堂又为朝廷训练出一批优秀的中低层将领,如此一来,百万大军的战力大大提高,燕王十余万叛军虽说皆骁勇善战的边军,可是论起整体实力,还是大大不如朝廷大军的。

    现在唯一所缺的,便是需要选出一位冷静睿智,有勇有谋的三军主帅。

    朱允炆的目光不由自主瞟向殿内面无表情的萧凡。

    若论有勇有谋,冷静睿智,对他这个皇帝忠心不二,而且逢危之时屡屡以新奇制胜的人,除了萧凡还有谁?这个答案似乎根本不必考虑了……

    清了清嗓子,朱允炆正色道:“燕王造反,实属大逆,朝廷出兵平定是必须的,这一点,各位爱卿没有异议吧?”

    众臣纷纷躬身奏道:“臣等无异议。”

    “那么,朕便下旨,其一,燕王不臣,行此大逆,着令礼部和宗人府,夺其王爵,天家宗谱除燕王一脉名册,贬为庶民,其二,着翰林院众学士拟讨燕逆檄文,传贴各州各府,天下咸使闻之,其三,八百里加急,命大名府郭英率八万大军死守大名,将燕逆叛军阻于大名之外,使其不得寸进,为朝廷争取时间,其四,南方诸省,京师各卫兵马火速调动,于长江北岸集结待命,其五,今日金殿之上,选出一位智勇之臣,任讨逆总兵官,总领朝廷兵马,率军北上平叛……”

    朱允炆语气不急不徐,表情非常镇定的说出这五道旨意,殿下左侧的翰林待诏学士笔走龙蛇,将天子的话一字一句抄录于纸上,殿内群臣又是一片惊愕。

    大家没想到,年轻的天子不但丝毫未见慌乱,反而这么快便有了条理如此清晰的对策,萧凡刚才所拍的那番马屁,倒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今日的天子,确实有那么几分英明神武的味道。

    众臣仔细思考了一下朱允炆的这五道圣旨,觉得确实都是目前当务之急应该尽快去办的,于是纷纷点头附和。

    朱允炆扫视群臣,缓缓道:“至于讨燕逆总兵官的人选嘛……朕觉得锦衣卫指挥使萧凡倒是颇为合适,诸卿以为如何?”

    萧凡闻言一楞,接着垂头苦笑。

    不出所料,朱允炆果然还是选了自己,综观满朝文武,真正有才能的武将病的病,老的老,死的死,能挑这个大梁的人委实很少,洪武皇帝太小心,活着的时候把该干掉的武将全都干掉了,导致如今的建文朝里,连一个能拿出手的主帅都找不到,真是朝廷的悲哀……

    朱允炆的提议说出来,殿内又是一片沉默。

    无论清流还是奸党,这个时候都很清楚,现在所议之事关乎社稷国运,不是以往为了某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吵翻天的时候,任用谁为武将,这件事情跟各人的身家性命有很大关系,抛开以往的敌对不说,萧凡这人能担当三军主帅吗?

    众人都在沉默中思考……

    良久,刑部尚书杨靖站出班,禀道:“陛下的提议,臣不敢苟同”

    朱允炆眉头一皱:“为何?”

    杨靖回头瞟了萧凡一眼,淡淡道:“萧凡此人,虽说昔日奉旨出巡北平时与鞑子有过交手,但那毕竟只是小战小胜,今时不同往日,率领数十万大军与率领几千弱旅可大不一样,臣敢问陛下,将这数十万大军交到一个年不过弱冠的年轻人手中,你放心吗?他能服众吗?兵者,危也,此举关乎国祚,陛下不可轻率,再说……”

    杨靖说着回头又瞟了一眼萧凡,继续道:“……再说,萧大人的名声……大家都懂的,臣说句妄自猜测的话,谁能保证萧大人领军之后不会跟燕逆一样叛君投敌,或者干脆领兵造反呢?”

    朱允炆脸色顿时涨红了,唰的一下站起身,指着杨靖的鼻子道:“你放……你胡说杨尚书身为刑部堂官,德高望众之臣,怎可说出如此无凭无据的话?”

    杨靖神色不变,垂头淡淡道:“臣只是说出心中猜测,尽管这种猜测有点小人之心,可臣确实是这么想的,年仅弱冠,统领数十万大军,自古罕有,谁能保证萧大人的忠诚?”

    殿内众臣闻言又是一阵嗡嗡议论。

    良久……

    殿内传来萧凡弱弱的声音:“……我交押金行吗?”

    殿内一片寂静:“…………”

    …………

    …………

    沉默许久,御史黄观站出班来,说了一句任谁都想不到的话。

    “臣以为,萧凡任总兵官……甚妥。”

    群臣大哗,连朱允炆都情不自禁的多看了黄观几眼。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萧凡和黄观是死对头,今日黄观竟然站出来为萧凡说话,简直日从西出。

    黄观不顾清流大臣们的怒视和奸党们的愕然目光,仍旧垂着头,低沉道:“萧凡有过统兵的经验,曾经领军深入草原,仅三千弱旅便将鞑子五万大军的大营闹得鸡犬不宁,不仅如此,还成功的将鞑子引到山海关,将他们诱入绝境,最最重要的是,战后三千孤军竟然无一伤亡,诸位同僚都是文臣,或许对兵事不太清楚,从古至今,打仗是要死人的,无一伤亡取得胜利的事情不是没有过,但非常稀少,萧凡领军能做到如此地步,足可见此人有帅军之才,至于萧凡的忠诚,谁也保证不了,不过,如今是敌弱我强的态势,萧凡与天子是布衣之交,情谊深厚,燕逆又与萧凡结下很深的仇怨,只要不是傻子,任谁也不会做出那种投仇远亲的蠢事,萧凡……应该不是傻子吧?”

    萧凡又感动又生气,急忙大声道:“我当然不是傻子”

    黄观没搭理萧凡,只是垂头露出一丝苦笑,道:“臣这么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诸位同僚试想一下,朝中这么多武将,除了萧凡,谁能为帅?”

    众臣一呆,接着纷纷垂头无语。

    先帝在世时杀了那么多的武将,如今就只剩耿炳文,郭英,盛庸,平安这几人撑场面了,可是这几人充其量只是将才,算不得帅才,那些纨绔功勋之后如李景隆,徐辉祖等,更是连考虑都不必考虑,除了萧凡,确实找不出更合适的主帅人选了。

    萧凡站在朝班中更加无语,表情很苦涩。

    这算什么?矮子里面选高个儿?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

    ——我其实很出色的好不好?

    沉默中,朱允炆的脸色也很灰暗,见众人不发一语,于是冷着脸道:“既然都无异议,朕便下旨,拜萧凡为平燕讨逆总兵官,授大将军印信虎符,即日整顿大军,开赴北方,平燕逆之乱,天下兵马皆可由其调度权督”

    萧凡暗叹口气,整了整官服,朝朱允炆跪拜道:“臣,萧凡领旨,必不辱陛下之命。”

    出宫时已是晚上了,夜空月色皎洁,繁星点点,一丝夜风吹拂而过,带着江南春天的花香芬芳,令人神清气爽。

    走出承天门,萧凡与众臣一一拱手而别,承天门的石牌下,曹毅笑眯眯的迎上前,笑道:“恭喜萧老弟又升官儿了,一日不见,又当上了大将军,啧啧,统领数十万兵马,曹某打了一辈子仗也只混到个百户,你比我威风多了……”

    萧凡斜睨他一眼,哼道:“要不你来当这个大将军,试试有多威风?”

    曹毅赶紧摆手:“得了吧,没这么大脑袋,戴不下这么大的帽子,曹某天生就是个当百户的料。”

    这时众臣已上了轿子和马车,吱吱呀呀晃悠着回府去了。

    萧凡心绪很乱,与曹毅并肩步行着朝前走。

    当了大将军,威风固然威风,可肩上的责任太重了,重得让他这年轻的肩膀有些承受不住,这一刻萧凡心中很惶恐,他不知道历史在他的掺和下到底走向了何方,是否真的改变了原来的轨道,或者天命所归,朱棣仍然会坐上皇位。

    前世那些零星的历史现在已经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了,历史已被他完全改变,燕王仓促起兵,朝廷仓促应对,皇帝一声令下,国家机器飞快转动,而萧凡这个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人,居然成了平定燕逆的大将军……

    以后的路,再也找不到可以参考的历史知识来趋吉避凶,完全只能靠自己了。

    夜色深沉,京师的大街上一片静谧,这是个宁静的夜,人们沉睡在梦乡,或在家中享受着天伦之乐,燕王叛乱的消息现在还没传出去,大战前的宁静弥足珍贵,但愿自己有能力维持这份宁静。

    “曹大哥,锦衣卫多派密探出去,全力打探燕逆叛军的情报,情报工作很重要,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情报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曹毅点了点头:“我明白。”

    萧凡想了想,接着道:“我们上次从北平回来时,那二十多个特种兵现在怎样了?”

    曹毅面有得色:“他们遵照你的吩咐,回来后在锦衣卫里挑选了百名有资质的校尉,日夜训练,如今略有所成,可以放出去试试锋芒了。”

    萧凡笑着点头:“我发现自己平时还是太善良了,这样不好,这次燕逆造反既然由我来对付,我就不必跟他太客气,明的暗的,光明正大的,阴险卑鄙的,什么方法管用我就用什么,输得让他死不瞑目”

    瞧着萧凡阴沉沉的笑容,曹毅浑身一阵寒意。

    “萧老弟,不带这样的啊,你平时坏成那副德性了,还‘太善良’?夸自己的时候能不能靠点谱儿呀?”

    …………

    …………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大战前的布置,不知走了多久,萧凡举头四顾,愕然道:“咱们这是走到哪儿了?”

    曹毅也一楞,接着笑道:“城北珍珠巷,御史黄观就住这儿呢。”

    萧凡深思道:“黄观今天有点奇怪,按说他跟我结怨不小,天子提议我任主帅时,他竟然帮着我说话……他今天进宫之前是不是吃错药了?”

    曹毅嗤道:“这还想不明白么?那家伙把你当成了京师一祸害,拿你头疼得不行,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把你这祸害送出京去,让你去害别人,少给他心里添堵,他怎能不帮你说话?他说那些话的本意其实跟送瘟神差不多……”

    曹毅滔滔不绝,萧凡越听脸越黑,沉着脸道:“曹大哥,我发现你埋汰人来本事也不小啊……”

    曹毅赧赧挠头:“我嘴笨,只知道说实话……”

    萧凡沉吟道:“不管他出于什么考虑,为我说好话也算是功德一件,借这个机会,我该拜访他一回,表示一下感谢和罢斗交好之意才是,大战在即,咱们与清流的关系也不能跟以前那样斗来斗去,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团结,曹大哥,你觉得呢?”

    曹毅仰头望天,迟疑道:“这个时候拜访黄观?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

    “越晚越说明我有诚意,黄大人应该不会介意的。”

    曹毅点了点头,道:“行我陪你去,若这家伙给脸不要脸,老子帮你捶他狗日的一顿……”

    萧凡吓得脸色都变了,急忙抓住曹毅的袖子,非常认真的道:“曹大哥,你给我玩命儿的记住,今日咱们是来交好和感谢,释放善意的,不是上门揍人的,千万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动手”

    萧凡和曹毅说完话,二人已走到黄府的门前,不过是后门。

    萧凡看了看虚掩着的门,心下有些奇怪,黄府为何不锁门?难道他对京师的治安这么有信心,觉得天子脚下已达到夜不闭户的地步了?

    曹毅看出了萧凡的疑惑,扯着他的袖子指了指小巷深处,道:“刚刚一辆送菜的车出去,估摸着是现在还没来得及关门,……咱们还是走前门递帖子拜访吧?以你现在的身份,走后门也不合适。”

    萧凡摇摇头:“这个时候不必摆什么架子,有门就进吧,进去以后找个下人让他通禀一声就是。”

    于是二人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黄府的后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曹毅满不是滋味的在后面嘀咕:“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和锦衣卫千户,怎么搞得跟俩小蟊贼似的?”

    萧凡充耳不闻,黄府后门内是厨房和马厩所在,厨房外一大堆干柴枯草,干柴旁一张老旧的桌子,桌下几只丰满婀娜的母鸡正悠闲的啄着米粒。

    萧凡看见母鸡不由两眼一亮,摸着下巴沉吟道:“登门拜访没有礼物,是不是有点不太像话?”

    曹毅点头:“确实有点儿……”

    “咱们是礼仪之邦嘛,礼不可废,对不对?”

    “你难道想现在出去买礼物?”

    萧凡嘿嘿一笑,朝桌下几只母鸡一指,道:“买礼物多糟蹋钱呀,这儿不是有现成的礼物吗?”

    曹毅大吃一惊:“你打算……捉黄府的鸡,然后再送给黄府?”

    萧凡一翻白眼儿:“谁能证明这是黄府的鸡?你叫它一声小黄,它会答应你吗?”

    曹毅满脸崇拜,脸皮厚到萧凡这个程度的人,这世道委实不好找了,这得多大勇气呀……

    “萧大人,你如今也算是权倾朝野的大官儿了,能不能顾点儿面子?”

    “面子重要还是钱重要?能省则省嘛……”

    萧凡不管不顾的猫下腰,瞅准时机,然后飞快往前一扑……

    母鸡的反应速度比他快多了,咯咯叫着闪开,这一下没扑着……

    萧凡毫不气馁,接着再往前一扑……

    轰

    桌子被撞翻,桌上的油灯很要命的正好飞到厨房旁的干柴枯草堆上。

    枯草一点即燃,眨眼之间便点燃了干柴,接着火势猛涨,烧着了厨房的屋顶,熊熊大火几乎几个呼吸间便烧了起来,黄府后门很快成了一片火海……

    萧凡抓着挣扎不已的母鸡刚站起身,便发现情况不对劲,曹毅目光呆滞,颤抖的手指着厨房上的一片通红火光,吃吃说不出话来。

    萧凡也惊呆了,他没想到捉只鸡竟然搞成这样,这……不是他的本意啊

    “曹大哥,灭……灭火……”

    “闯了这么大的祸,咱们还是跑吧……”

    说话间,黄府的人已经发现后门起火,纷纷惊慌失措的大叫着蜂涌而来。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喝着:“都别乱,速去报应天府衙门,你们去接水灭火,下人全都疏散开……咦?你们是谁?”

    萧凡无比心虚的转身,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黄大人……”

    黄观大吃一惊:“萧凡你……你在我家后门做什么?”

    萧凡赶紧送上刚抓到的母鸡,朝黄观一递,强笑道:“登门拜访,特意登门拜访,礼多人不怪,黄大人请笑纳……”

    黄观木然接过母鸡,狐疑道:“这把火……该不会和你有关系吧?”

    萧凡快哭出来了:“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完全是失误,失误……”

    黄观脸色渐渐铁青:“你半夜跑到我家后门,然后放了一把火把我家厨房烧了?”

    萧凡看着冲天的火光,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如果我说……我放这把火完全是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和交好之意……你信不信?”

    黄观浑身气得直颤,咬牙切齿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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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传檄天下

    第二百七十五章 传檄天下

    月黑偷鸡夜,风高放火天。

    不过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刚刚封的平逆总兵官萧凡居然也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儿,实在让黄观不敢置信。

    ——不信也不行,这家伙烧的是他黄观的房子。

    萧凡坐在黄府内堂,表情很尴尬,因为黄观的目光很不友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目光中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想杀人。”

    萧凡的强笑渐渐变成了苦笑,最后再也笑不出了。

    “黄大人,一切都是误会……”

    “我一把火烧了你的房子,然后跟你说是误会,你答不答应?”黄观语气如冰珠。

    萧凡擦着冷汗陪笑:“你家的油灯离柴火堆也忒近了点儿,再过几百年,你家这种情况是要被消防队罚款的……”

    黄观眉毛一竖:“如此说来,你烧我家房子倒是我的错了?”

    萧凡叹气:“好吧,黄大人想公了还是私了?”

    黄观眯起了眼:“何谓公了?何谓私了?”

    “公了嘛,你明日告上金殿,说我恶意纵火,然后我呢,出来辩解,你我各自的盟友出来打口水仗,这事儿拖个一年半载不算完,最近多半不了了之……”

    黄观大怒:“萧凡,你卑鄙得太过分了本官纵是拼了性命,也要……”

    萧凡赶紧打断他,陪笑道:“所以,我建议黄大人私了,咱们私下把这事儿解决算了,你意下如何?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烧你家房子的,如果我是故意的,何必亲自跑来点这把火?锦衣卫供我驱使的人成千上万,我用得着冒这个风险吗?”

    黄观面色稍缓,冷静下来后,他也觉得萧凡也许真的不是故意,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如果真想烧他的房子,必然不会亲自跑来点这把火,还被主人抓个正着。

    重重一哼,黄观道:“私了如何了?”

    萧凡立马接上话:“赔钱,我自掏腰包,赔你一千两银子,这事儿咱们就当没发生过,如何?”

    黄观沉默了一下,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哼道:“二千两”

    萧凡心中疼得一抽,咬牙点头:“成交”

    占了这么多年便宜,今儿算是吃了大亏了……

    萧凡开始痛恨自己的心血来潮,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干嘛非得来拜访这位一直与他不对路的御史大人?

    无聊生祸患啊……

    黄观对这个处理结果很满意,这事儿算是失误,他相信萧凡来拜访他是存着善意的,毕竟人家来的时候还送了他一只母鸡,如此懂礼数的人,不小心烧了他的房子也是值得原谅的。

    梁子揭过,萧凡问出了他久积心底的疑问。

    “黄大人,本官冒昧问一句,今日金殿选将,你竟为本官说话,这个……你吃错……”

    “咳咳咳……”曹毅慌忙在萧凡大声咳嗽。

    萧凡赶紧改口:“你……究竟为何?”

    黄观冷冷瞥了他一眼:“政见不同是一码事,大明社稷安危又是一码事,萧大人,你以为我是那种为私怨而不顾大义之人吗?”

    萧凡一呆,心中有些感动。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不是简单一句迂腐顽固可以概括的,他们也有他们的优点,大义面前,他们拿捏得很清楚,内斗是内斗,一旦出现了真正危及江山的强敌,他们会站在一个非常客观的层面来思考对策,这个时候便完全摈弃了私人恩怨,真正做到了孔夫子所言的“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

    今日金殿上黄观推举萧凡,大概也存着这么一份心思,不得不说,清流们也有值得尊敬的一面。

    萧凡站起身,朝黄观很正式的行了一个儒家长揖,正色道:“黄大人,平燕之战,胜负我不敢保证,但我保证我绝对会死战到底,哪怕以身殉国”

    黄观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早知你与燕逆有仇怨,故而向陛下推举你,其实吧,主要是见燕逆与你屡屡争斗,他却从没讨得丝毫便宜,大概这个世上能治他的人,只有你萧凡了,我这也算是以毒攻毒……”

    攻你妹

    萧凡气得一甩袖:“我收回我刚刚的保证”

    黄观拢着袖子,笑眯眯的瞧着萧凡拂袖而去,眼中不由浮起几分快意。

    今日总算也气着你一回了,待到平定燕逆以后,咱们还得继续斗下去……

    想到燕逆造反,黄观眼中笑意顿逝,又浮上深深的忧虑,十几万叛军,兵精将猛,皆百战之兵,朝廷这回能平定他吗?萧凡……是不是真能治住燕逆?

    一派升平的大明江山忽然间风雨飘摇,惶恐不安的情绪从黄观的心中油然而生……

    这时黄府的老管家轻轻走过来,躬身禀道:“老爷……刚才那位萧大人送来的母鸡……”

    黄观一楞:“母鸡怎么了?”

    “那只鸡……其实是咱们家的……”

    黄观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萧凡这畜生……”

    随着朱允炆的数道旨意一下,朝廷各部紧急运转起来,礼部会同翰林院学士写讨逆檄文,户部开始筹备粮草,工部紧急架设长江浮桥,通政使司将各道命令下发各州各府各县,最忙的是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不但要调兵遣将,还要打开兵库,分发各式刀兵军械,以及准备各州府地图,用以备战。

    萧凡向朱允炆请了旨,调来了耿炳文,盛庸,平安等将领,命其麾下听用。

    这几位虽然智勇有限,可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儿,他们也勉强算得上是这一代的名将了。

    李景隆听说要打仗了,这位纨绔子弟根本不知利害,反而兴奋的央求萧凡出征时带上他,扬言要为祖上增光,亲斩敌酋首级云云,萧凡气得直想一脚把他踹到长江里去,大家都这么忙,这家伙还来添什么乱,前世李景隆赫赫草包威名,萧凡怎么敢让他参加出征?

    各部忙乱成一团,打仗这种事不是说出征就立马能出征的,军士没来得及到达指定地点集结,各种粮草辎重,攻城器械以及各色火器没有到位,朝廷檄文还没传贴各州各府,这些事情不是一天两天能准备好的。

    于是趁着各部筹备之时,萧凡日夜与诸将开会讨论战略战策,几日下来,终于研讨出一份行之有效的战略。

    燕逆来势汹汹,又是百战边军,朝廷大军久未经历实战,开始交战之时,必然会吃一点小亏的,目前坚守大名府的郭英肯定也只能率八万军士死守大名,大名府是北方重镇,城内粮草充足,城墙坚固,以郭英的本事,八万大军守住大名还是没问题的,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在大名府南边的河南开封附近布下朝廷的第一道防线,将朱棣的凶猛来势挡住,燕逆不克大名,开封又攻不下,必然士气受挫,这个时候,朝廷大军再慢慢向前推进,寻找机会与朱棣交战,那时才是双方正式较量的开始。

    总而言之,萧凡会同诸将研究出来的战略第一步,便是死守。一出征便与士气高昂的燕逆决战,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守住河南,使燕逆不得寸进,这场战争的第一局便算是打平了,接下来才是各施手段的时候。

    将战略意图送进皇宫,萧凡仔细跟朱允炆讲解了一番,不懂军事的朱允炆唯一能做的事便是朱砂大笔一挥:准奏。

    建文元年三月十九。燕逆造反的消息传到了京师,举国震惊。

    与此同时,燕逆的起兵檄文也人尽皆知,檄文里所说的“奉天靖难”“清君侧,复祖制”等等理由,把朱允炆气得摔遍了寝宫里所有能摔的东西。

    檄文里还有一条理由,那就是朝中的大奸臣萧凡向天子进谗,私自扣押燕王三子,将其软禁京师,致使燕王骨肉分离,父子不得相见,燕王心痛悲伤之余,迫不得已行兵谏。

    按战争惯例,与敌交战之前必须要杀质祭旗,但是这条理由列在檄文上,朝廷为避嫌疑,却是动也不敢再动朱棣的三个儿子,否则必被天下士子百姓指责,民心若向背,战争便输了。

    自古交战,出师的名分非常重要,这决定着各自的出发点是正义还是邪恶,是否能被天下士子百姓所认同,朝廷当然不能任由朱棣那个反贼胡说八道,朝廷的反应很迅速,在翰林院诸学士的加班加点下,一篇辞藻华丽,义正严词的讨逆檄文新鲜出炉,飞快传贴各府各县。

    檄文严厉指责燕王试图篡位的行径,并列举燕王小时候顽劣不堪,长大后性喜杀虐,贪财好色,拥兵自重种种劣迹,从燕王一岁一直骂到他现在,然后告诉天下士子百姓,燕逆起兵,实是为篡皇位而谋反,妄图颠覆大明正统,此大逆也,总之,三岁看老,朝廷的讨逆檄文不但起到了谴责作用,而且还告诉家里有孩子的百姓们,管好自己的孩子,太调皮不会有出息的,朱棣就是个很明显的反面教材,是皇家教育下的失败半成品,好好的王爷不当,偏偏要造反,这是正常人干的事吗?

    檄文最后语风一顿,用了一个问句,——若让朱棣这种人当了皇帝,你们这些大明子民生活还有奔头吗?不怕他抢你家银子,抢你家闺女啊?

    这篇檄文将朱棣趁朝廷不备一举攻陷居庸关,怀来府,杀害朝廷派驻北平的布政使,都指挥副使以及居庸关总兵等等大逆之事说得清清楚楚,基本将朱棣和他麾下的十余万叛军定性为恐怖组织。

    双方还未正式交战,便互相打起了口水仗,民间舆论漫天飞,什么说法都有,由此又演绎出诸多山寨版本,沸沸扬扬,一发不可收拾。

    翰林院的学士们好不容易有了用武之地,纷纷摩拳擦掌,打算再写几篇辞藻更华丽,语气更严厉的锦绣文章,发表到朝廷的邸报上,传檄天下四方,一时间朝堂学术气氛空前浓郁。

    萧凡看不下去了,这是打仗,又不是对诗,这帮文人瞎起什么哄呢。于是萧凡说了一句话。

    “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文人们的爱国热情被萧凡一句话彻底浇灭。

    檄文传贴之时,军报也随之而来。

    三月十三,燕逆克居庸关,守关总兵宋忠率部退守怀来城,燕逆继续追击,三月十五,怀来失陷,守城大部将士降燕,总兵宋忠战死殉国。

    三月十七,燕逆继续南下,兵围保定。

    三月十九,武定侯郭英奉旨收缩防御,集结八万将士,进入大名府坚守。

    …………

    …………

    一桩桩军报揪着朱允炆和各大臣的心,情势严重,燕军眼看便要攻下保定,城池陷落得越多,燕军的兵员和粮草补充也越多,星星之火很快便成燎原之势。

    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调兵的速度更快了,同时讨逆总兵官萧凡下令河南,山西,山东三省各卫各千户所大部集结,由小聚大,形成大部队,以对抗燕逆南下之势,切勿分兵擅自出击。

    同时萧凡将长兴侯耿炳文派到了河南开封府,向他下达了两个命令,其一,控制分封开封府的周王朱橚,将他和他的家眷送至京师软禁,周王与朱棣是同父同母的胞弟,在这个紧张时期,难保周王会不会做出什么给朝廷添乱的事情,萧凡习惯先小人后君子,未雨绸缪总是有必要的。

    其二,收拢集结河南,山西,山东三地各卫各千户所官军,并率部进驻开封城,死守住朝廷的第一道防线。

    明朝初期,若论防守城池的本事,老将耿炳文当之无愧可排第一,萧凡对他很有信心。

    耿炳文奉命出发后,朝廷各部仍旧紧急从南方各卫所调兵,粮草和各种军械也源源不断运往长江北岸的徐州府。

    五天以后,朝廷终于将主力大军集结完毕。

    讨逆总兵官萧凡奉皇命,准备誓师北上,平定朱棣叛乱了。

    历史改变了轨迹,这一世,默默无名的萧凡将与史上有名的燕王朱棣博弈,斗智斗勇,各施所能,天下风云,皆为二人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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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杀质祭旗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大军开拔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兵攻大名

    白粉里面掺粮食?

    王贵惊呆了”“”

    都说当官儿的心黑,今儿算是见识了,令人发指啊“……

    看着大毒枭萧凡笑得一脸灿烂,王贵久久不发一语,他依稀看到燕军将士带着迷离的微笑,欢天喜地大口大口磕药的情景,想到这里,王贵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虾米iamiwee

    …………大人,太明显了吧?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萧凡笑眯眯的拍着他的肩:“你就说燕军将士杀人放火辛苦了,弄点儿药粉给他们补补钙,腰好,腿脚就好,杀起人来不费劲儿……”

    王贵冷汗唰唰的流,结巴道:“大人…………这个,这个未免太儿戏了吧?”

    萧凡没搭理他,真话假话都分不清,纯粹是智商问题,没法解释。

    “本官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让燕军将士多磕点药,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们丧失力气。”

    王贵低头惶然道:“是。”

    萧凡看了他一眼,道:“事情差不多快显出效果时,北平府的那个大丰粮行可以撤了,你也尽快想办法撤离北平,别让燕王抓到你,不然杀你一百次都不够解恨的,届时本官会派北平潜伏的锦衣卫保护你离开。”

    王贵感激万分,连连点头拜谢。

    萧凡笑道:“这次若能平定燕逆,你王贵居功甚伟,此战过后,本官定会在天子面前为你请功,如此大的功劳,怎么着也该封你个侯爵,那时你王贵可就发达了。”

    王贵一楞,接着满脸惊喜,眼眶顿时涌出了泪水,哽咽道:“真的吗?小人一介商人,还可以封侯?”

    当然是假的!下点药就妄想封侯,想什么美事儿呢,我混到现在也不过是个侯而已。

    不过忽悠还是必须要忽悠的”给了甜枣别人才肯给自己办事嘛。

    萧凡很认真的点头:“办好本官交代给你的事,日后自有大好前途等着你。”

    王贵〖兴〗奋坏了,有种幸福的眩晕感,侯啊”多么尊贵,多么得瑟的封号,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落到自己身上,下药这个工作还是很有前途的。

    “什么侯?”王贵两眼冒星星。

    萧凡楞了一下,想了想,道:“什么侯……三国吕布知道吧?吕布奋威,仪比三司”故封温侯,你嘛,你下药有功”功在社稷……”

    “小人也封温侯?”王贵幸福得快爆炸了。

    “不,粉侯。”

    ……………………………………………………

    将乐得找不着北的王贵打发走,萧凡坐在帅帐里陷入了沉思。

    从安排王贵下药一直到现在,半年过去了,燕军将士磕了半年的药居然还没反应,这事儿有点奇怪,难道真的是分量不够?

    这个问题需要问一问太虚老道,本来这次出征萧凡打算带上太虚和张三丰,可惜这俩老家伙说什么闭关炼丹,求升天成仙之道,关在屋子里死活不肯跟他一块出远门,萧凡只好悻悻作罢。

    药方是太虚给的,什么时候生效”只有他最清楚,萧凡现在很想派人去京师把这俩百岁老寿星请过来,或者给他个准确的〖答〗案也好,这事儿可关系着他对整个平叛战略的制定呢。

    正打算派身边当侍卫的小舅子陈宁回一趟京师的时候,帐外亲军来禀,大营外有两位穿着破旧道袍的老道士求见。【虾米iamiwee

    萧凡一楞”接着大喜,这叫什么?心想事成啊,想什么来什么……,当下萧凡立即命人将二老请进帅帐”未多时,两位身材瘦削,衣着邋遢的老人家出现在帅帐内,捋着仙风道骨的飘逸胡须,朝他露出庄周化蝶般高深缥缈的笑容…

    乍见两位师门长辈,萧凡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他想起上次奉旨巡视北平的时候,这二人因为烧了自己的房子,心虚之下臊眉搭眼跑来主动请缨护送,这一次他们又主动跑来,事出反常即有妖,家里该不会呢……………

    萧凡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几步抢到太虚面前,面色惨白道:“师父,你该不会又把我家房子烧了吧?”

    太虚和张三丰互视一眼,接着太虚猛地一拍大腿,对张三丰道:“我说什么来着?我收的这个徒弟天资聪颖,神目如炬,什么都瞒不过…………

    萧凡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太虚虽然没直接回答,可话里的意思萧凡还是听懂了。

    该死的!我竟然真猜中了,这老家伙果然又烧了我家房子,画眉江都她们……………

    一想到这里,萧凡顿时火冒三丈,怒中心头起,伸手一把揪住太虚的衣襟,怒道:“我那几个老婆现在怎样了?有没有受伤?你个老家伙,一把年纪了天天玩火,炼什么狗屁丹药,炼就炼吧,怎么不先把技术学好再炼?把我家房子烧了一次又一次,当我家是什么?锅炉房吗?”

    萧凡很少发火,这一发起火来,把太虚给吓着了,急忙用了个巧劲儿,挣脱了萧凡揪着他的手,脚下一踏九宫,身形晃出老远,嘴里大叫道:“徒弟你冷静一下,听道爷给你解好……,……

    萧凡飞快从后腰抽出那把神鬼莫测的弹弓,上弹拉弦瞄准,咬牙道:“解释个屁,老贼要死吧!”

    嗖!

    啊”

    惨叫的不是太虚,而是张三丰,弹子射出,不偏不倚的打中了他。

    太虚脸色一白,急忙窜到张三丰身边,惶然道:“师兄,劫数啊,劫数啊……”

    啪!

    张三丰一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反手一抽,将太虚抽趴在地上。

    “混帐!这本来是你的劫数!”

    帅帐顿时乱成一团……

    安静下来后,太虚这才委屈的道出实情。

    原来萧凡领军出征后,家里几位夫人越想越担心。相公是文人出身,根本不通武艺,唯一能拿出手的只有那招现Ru一指,这种下流招式到了战场上很显然没什么实用价值,至于他那把日夜不离身的弹弓更别提了,弹子射出”满天神佛都不知道会射向何方。

    这样一个文弱之人怎能上得了战场,与敌厮杀?

    于是几位夫人一合计,觉得必须有人贴身保护相公才行,谁能保护相公?〖答〗案呼之欲出”萧府里有现成的两位绝世高手呢。

    画眉和众女纷纷前去求两位老神仙出马,谁知俩老宅男忙着炼丹,死活不答应,几女说破了嘴皮子,他们仍旧不买帐。

    画眉发了狠劲儿,干脆一把火把他们炼丹的厢房给烧了,这才逼得两位老神仙不情不愿的出了山。

    前因后果听完,萧凡面孔狠狠抽搐了几平”很感动,又有点想笑。

    到底是夫妻,求人都求得这么有创意。

    萧凡急忙向太虚和张三丰道歉”好在二人豁达,指着萧凡大骂了一顿以后,这事几就算揭过去了。

    毕恭毕敬请二老坐下,萧凡问出了久积心底的疑问。

    “师父,你给我的药,燕军吃了大半年怎么还没反应?您老是不是拿错药方了?那药方该不会真是给人补钙的吧?”

    太虚狠狠瞪了他一眼”亨道:“小王八蛋,居然不相信道爷,道爷开药责的本事比画符还厉害,怎么可能没反应?耐心等一等就走了,不是说了一年半载才见效果吗?”

    萧凡急道:“可是已经过了半载了啊,……

    太虚慢吞吞道:“一葬半载,意思就是说,要一年再加上半载,总共一年半,所以叫作,一年半载,。”

    萧凡闻言顿觉胸腔一股血气逆涌,脸色霎时涨红了。

    一直认为“一年半载”是个成语,没想到在太虚眼里,一年和半载之间还得添个加号,这老家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眼见萧凡神色不善”而且有反手摸弹弓的动作,太虚急忙陪笑道:“其实一般情况下,一年足够了”真的,贫道绝不打诳语…………”

    萧凡Yin沉着脸道:“也就是说”我还得领着将士们真刀真枪的跟燕军打半年,他们才会软下去?”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萧凡叹气,这坑挖得太大,一时半会儿填不上,太虚这不是坑爹,是坑徒弟啊。

    ……………………………………………………

    山东兖州驻扎一晚,大军继续开拔,启行的同时,数名身着百姓粗布衣裳的锦衣卫不着痕迹的脱离了大军,奉萧凡的命令朝南方奔去。

    罂粟是魔鬼,但要看它掌握在什么人手里,多囤积一些在手里,将来也许能派上用场。

    大名府城外。

    近百门洪武大炮齐射,大地仿佛为之颤抖,炮筒内的铁弹狠狠撞击在大名府城墙上,青石砌就的城墙碎石四溅,扬起漫天尘雾。

    咚咚咚来……

    大鼓擂响,朱棣麾下第二号大将,燕军左护卫指挥朱能从火炮后现出身形,脸上青筋暴跳,眼珠充血通红,恶狠狠的盯着远处纹丝不动的大名府城墙,嘴里横咬着一柄三尺长的大朴刀,看起来显得非常狰狞可怖。

    隆隆的鼓声仿佛敲打在人的心尖上,朱棣骑着战马赶到了前军,朝朱能冷冷喝道:“朱能,再带五千将士攻城,一定要把大名府给本王拿下来!”

    朱能重重点头,挺直了腰,两手一拨一撕,将自己身上的铁甲和衣裳全都撕下,精赤着上身,反手抄起咬在嘴里的大刀,朝身后的将士恶狠狠道:“诸弟兄,与某再冲杀一回,谁若第一个登上大名府城墙,王爷重重有赏!杀”

    燕军将士们眼睛都红了,朱能一声喊杀顿时激起将士们澎湃的杀意,纷纷扬刀大喊:“杀“”

    五千将士如一道黑压压的潮水,朝大名府城墙冲去。

    朱棣眼中冒出一股疯狂嗜血的火huā,锵的一声抽出腰间宝剑,指天下令道:“朝城墙开炮!擂重鼓,为将士们助威!传令下去,大名府城破之日,本王允许将士们屠城三日!”

    燕军将士闻令愈发〖兴〗奋疯狂,通红的眼珠里泛出贪婪的**,残酷的杀意,奔向城墙的脚步愈发快捷。

    明朝虽然是火器运用最活跃的朝代,但在明初时期,火器虽用得多,可威力很不够,发生战事通常仍以冷兵器为主,火器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

    撞门的木桩车冲在最前,盾牌手排成一线走在其后,盾牌手的后面则是五千将士抬着攻城梯和铁飞爪等军械,这便构成了一支攻城的军队。

    震天的喊杀声中,燕军将士已快到达城下,朱能扬着刀,精赤着上身,险而又险的避过一支射向他的箭矢,扭头招手大喝道:“快!把攻城梯架上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数十架近十丈长的城梯一头搭在了城墙头上,将士们咬着刀,手脚并用,飞快向城头攀爬。

    大名府城墙马道上,须发皆白,一身披挂的老将郭英眉目不动,半阖着眼仿佛睡着了似的,直到燕军的攻城梯架上了城头,郭英两眼忽然怒睁,沉稳大喝道:“投石!把他们的梯子推下去!”

    “北城门下是否有撞门车?倒油!烫死这帮叛逆!”

    “召民夫杂役,把冉城的石头背上城墙!”

    “长枪准备,若叛军登上城墙,一枪刺杀,绝不准放一个叛军上墙!”

    “北城门下弓箭准备,城门若破,乱箭射杀!”

    “…………”

    “…………”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守城的将士如臂指使,纷纷各司其职,忙碌却不见慌乱,大名城下,一个个燕军军士惨叫着栽倒,喊杀声渐渐变弱。

    朱能眼珠通红站在城墙下,推开横在梯子上的一具燕军士兵尸体,鼻孔喘着粗气蹬蹬蹬往上爬。

    头顶一块巨石迎头砸下,朱能肩头一晃躲了过去,接着上爬,旁边的燕军将士见主将如此拼命,不由激发了他们的士气,纷纷嗷叫着又重新架起了梯子,一窝蜂似的一起攀爬。

    郭英站在城头,huā白的浓眉一掀,嘴里迸出一个字:“砸!”

    雨点般的巨石砸下,燕军将士惨叫着从高梯上摔落。

    朱能对身旁袍泽的惨叫充耳不闻,他喘着粗气,眼中闪烁着疯狂残酷的光芒,一边爬一边死死盯着城头吃然不动的郭英。

    忽然,一块巨石迎头砸向他,朱能肩头一晃,结果仍旧慢了半步,巨石狠狠砸中了他的左肩,朱能痛得一声闷哼,双手却再也抓不住梯子,整个人从半空摔了下去。

    远远观战的朱棣见状脸色一白,指着城墙颤声道:“快!救下朱将军!此虎将也,不可有失!”

    朱棣身后的亲军毫不犹豫冲向城墙,冒着雨点般投下的石块,半背半拖的将朱能救回了本阵。

    锵锵锵的鸣金声回荡在大名城外,燕军丢下了千余具尸体,无功而返,潮水般涌上前,又如潮水般退去。

    这次攻城又失败了。

    朱棣紧紧盯着远方城墙上那道屹立不动如泰山的身躯,黯然长叹:“老将郭英,果然名不虚传,将一座大名城守得密不透风,滴水不漏啊!”

    朱棣身旁的道衍面孔抽搐了几下,静静道:“大名不克,朝廷数十万大军迎面杀来,我们卉下之路怕是走不通,王爷,我们不如改道而行。”

    朱棣神色一凝:“改往何处?”

    “转向往西,先取河南彰德府,再进山西克汾州,另外派特使见太原晋王,说服他出兵反朝廷,这盘棋才能活。”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截杀密使

关键词:大明王侯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截杀密使

    

    

第二百八十章 佯攻北平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三宝太监

    马三保?

    曹毅倒没什么反应,在他看来这只是个很普通的名字。

    萧凡却楞了很久,这个名字,貌似很熟啊,好象前世在哪儿听说过,这人到底是谁呢?

    脑子里一些杂乱零碎的记忆走马观灯似的一一掠过,萧凡皱着眉,试图将这些记忆拼凑起来。

    马三保,木有小**,太监,……三宝太监?

    如同被一道九天神雷劈过”萧凡忽然重重一拍大腿,指着马三保兴奋道:“,靠!郑和?郑公公?”

    马三保被吓了一跳,左顾右盼了一阵,莫名其妙道:“你说谁?谁是郑公公?”,“你啊,你就是郑和,郑公公!”,萧凡激动不能自己。

    马三保脸色一变,勃然怒道:“你才郑公公呢!你全家都郑公公!狗官安敢欺吾”你非我父,有什么资格给我改名改姓?”,萧凡想了想,一拍额头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是郑公公,但以后你肯定姓郑,这是错不了的。”,“狗官有胆放开我,我跟你决一死战!”马兰保气坏了,古人讲究忠孝气节”无缘无故被人改了姓名,这是大大的不孝。

    “放是一定会放的,但决一死战就不必了,你是我的偶像啊,我怎敢对你无礼?”,萧凡很认真的道。

    明朝国祛近三百年,要说他真正崇拜尊敬的人,第一当数眼前这位七下西洋的郑和了,后人诟病说下西洋之举实乃劳民伤财,掏空了永乐国库,却没给朝廷带来一丝益处,实属百害而无一利,是永乐朝最大的弊政”萧凡对这个观点很不能认同,不论政治上出于何种需要”郑和下西洋之举都是有着非常积极的一面,传播大明天威”交流各地文明,互通商品有无,更重要的是,开阔了国人的眼界和见识”让他们明白天下之大,中华上国只不过地处一隅,使朝廷和百姓从煌煌天朝的狂妄自大中清醒过来,下西洋之举,无论政治”民风还是经济,都对当时的大明产生了深远积极的影响。

    这一切,都是这位马三保创下的功绩,现在的他,当然无法想象自己的一生给后人留下了多么宝贵和伟大的财富,他的努力让当时的世界认识了〖中〗国”让世界知道在遥远的东方,有这么一个神秘而富饶的国度,他们大度而恭谦,强大却有礼,以仁德和孝道为做人的准则”让那些野蛮的民族知道除了杀戮和掠夺,人性中还有着如此美好的一面……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在萧凡的搅和下,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朱棣也许篡不了皇位,而马三保现在的身份,还只是朱棣的贴身侍卫”……兼萧凡的阶下囚。

    萧凡表情严肃”整了整衣冠,很正式的朝马三保长揖到地,标准的儒家大礼。

    马三保一楞,接着神色愈发惊疑,若不是手脚被绑”估计这一刻他会吓得跳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阴谋?”马三保脸色越来越白,他不怕严刑拷打”可他怕敌人未知的企图”这让他感到恐惧。

    不但马三保吓住了,连一旁的曹毅也吓住了。

    “萧大人”你……,没事吧?区区一介武夫,用得着给他行这么大的礼吗?”

    马三保对自己的身份很有自知之明,闻言情不自禁的点头附和道:“就是。”

    萧凡无言”这是对一位伟人的敬意,旁人无法理解这种举动,可他自己明白,尽管这位伟人到现在还没做出那件伟事,可以后一定会有的。

    建文盛世”需要一位智勇双全又心怀仁德的人”将中华文明传播四方”再将高于大明的科技和产物带回来,带不回来就抢回来,这是历史责任,此举功莫大焉。

    平定朱棣叛乱后,天下太平之时,也许可以考虑让这位三宝太监下西洋了,量中华之物力,造宝船,招海员”扬帆出海,经使诸国”大明的郑和,不比哥伦布差。

    迎着马三保和曹毅惊疑的眼神,萧凡由衷朝马三保竖了竖大拇指:“……纯爷们啊!好样儿的!”

    马三保脸上惊疑之色瞬间化作怒意,阴沉着脸道:“士可杀,不可辱,大人要杀我”一刀砍了便是,何必如此羞辱我?”,“我真的是夸你呢”将来你做的事情”绝对值得我夸,提前夸一下总是没错的。”

    马三保:“…………”,这位传说中与王爷掰腕子的萧大人……,是不是有毛病啊?王爷怎会屡屡输给这种人?

    “郑公公……”

    马三保面色铁青,咬牙切齿:“……我不姓郑!”

    “以后会的,过段日子我请天子给你赐郑姓,郑公公,喜欢大海吗?”

    “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呢?大海”好多水……”

    “我讨厌大海!我不会游水!”,萧凡愕然,下了一辈子西洋的郑和居然不会游泳?

    呆楞一会儿,萧凡气急败坏道:“你怎么不会游水呢?”,马三保哼道:“怎么?不会游水犯王法了吗?”

    “……坐船你总喜欢吧?”

    “我晕船!”,“……,你不会游水又晕船”将来怎么出海,怎么下西洋?你活着的意义在哪里?”,“呸!谁说我要下西洋?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拼死助王爷靖难!”

    “…………”

    萧凡终于回到了现实。

    现实很残酷,眼前这个人的身份,目前而言不是七下西洋的郑公公,而是助纣为虐的反贼马三保。

    当反贼难道比扬名世界更有前途吗?愚昧的古代人!

    萧凡和曹毅离开了关押马三保的帐篷,回帅帐的路上,萧凡吩咐道:“将马三保松绑,派人好生照料,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别让他跑了。”,“萧老弟,你干嘛对一个小小的俘虏这么客气?他很重要吗?”

    萧凡肯定的点头:“很重要,这个人将来对大明产生的影响,也许比我”甚至比天子更大。”

    曹毅挠了挠头,这话太缥缈了,他很不可理解。

    “你别忘了,马三保现在是一名反贼,对我们的敌意很大”你怎么收服他?”,萧凡沉吟道:“一个木有小**的太监”他需要什么?”,“他要卜**。”

    萧凡不假思索道:“我就告诉他,在遥远的西洋,有一种神奇的植物,吃了它的果实”可以长出小**,长得像榴莲那么大……”

    “榴莲那么大?”

    “榴莲那么大!”

    ……………………………………………………

    接连攻克了两座城池,朱棣渐渐找回了丧失的信心。

    这是一场以身家性命为赌注的豪赌”不论是他还是麾下的燕军将士,都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他们都明白”自己现在做的事情说得好听那叫“奉天靖难”,说得不好听,那就是造反,诛九族的大罪”一千多年延续的至高皇权,真正敢跟它叫板的人很少,一说造反,首先自己就心虚了。

    皇权啊”多么遥远尊贵的东西,令人敬畏膜拜,如今自己竟敢用这么直接的方式反抗它,推翻它”如果失败了,自己的妻儿老小将会是什么下场?再仁慈的君主,恐怕也容不下敢造他反的子民吧?

    惴惴不安的情绪直接导致了燕军士气低落,他们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直到最近朱棣攻克了彰德”靖安二城,两战皆捷,燕军将士的士气才稍稍上涨。

    原来朝廷也不是那么不可战胜”他们照样会失败,而且不费吹灰之力,朝廷金黄色的圣洁光辉在燕军将士心中渐渐黯淡”畏惧渐去”取而代之的,便是彻底的疯狂。

    从靖安府撤出后,朱棣的目光锁定了山西汾州。

    进军!攻城!

    燕军将士们,你们是百战精兵,天下最强大的边军,王爷看中了汾州,你们把它拿下来!

    建文元年五月二十,燕军克汾州,天下震惊,朝廷王师疲于追赶,鞭长莫及。

    燕军将士的士气随着这一战涨到了顶点。

    原来一切看似坚固的城墙,不过是一堆华丽的粉糜而已。

    天下任何城池,我嘉军取之如探囊取物尔!

    汾州城内,燕军欢呼庆祝之时,被沦为临时帅帐的汾州知府衙门内,朱棣脸色铁青,浑身微微直颤。

    下面的人欢呼,作为主帅”朱棣不可能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事实上,他现在很责气。

    派去太原的斥候传来了一个坏消息,他派去游说晋王的密使,还没进晋王府的大门,便被某支神秘的高手队伍截杀,他最为信任的贴身侍卫,委派为密使头领的马三保不知所踪,余者尽皆被刺,无一活口。

    不用问,这必然是萧凡派人干的好事。

    萧凡,天生便是他朱棣的克星,他仿佛已经料到朱棣会走这步棋,派了高手早早的在那里等着他”迅若奔雷的截杀不但破坏了朱棣的计划,而且**裸的给了晋王一个严厉的警告。

    “杀鸡给猴看啊……”道衍神色黯然,长长叹息。

    朱棣浑身颤抖得厉害,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愤怒。

    “好狠毒的手段!先生,晋王那里……”

    道衍悲叹道:“晋王已被吓破了胆,怕是愈发不敢跟随王爷起兵了……王爷,此路已断。”

    朱棣颤声道:“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道衍垂下头,低声道:“唯今之计,只有继续攻克城池,将朝廷主力引向北方,然后我们再忽然转身改道,举兵直击京师!”,朱棣倒抽一口凉气:“京师?直接攻取南京应天?先生,你疯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兵败山倒

    道衍垂着头,静静道:“我没疯,朝廷数十万大军追赶我们,领军的主帅是萧凡,王爷,问句不敬的话,王爷和贫僧这几年屡屡与萧凡交手较量,不论明里还是暗里,我们赢过他吗?”

    朱棣面色时青时白,变幻不定,终于长叹一声,黯然不语。

    很明显,朱棣得了“萧凡恐惧症”,提起萧凡的名字,朱棣就想到那些屡屡吃亏的不堪回忆,不但心疼,而且蛋疼。

    道衍神色颓废,道:“朝廷大军人数超过我们,经过军制变法后,战力也提升了不少,军心稳定,士气高昂,领军的又是擅使诡计,手段神鬼莫测的萧凡,王爷,咱们燕军若与他正面相抗,胜算几何?”

    朱棣摇头叹道:“本王没有把握,这次起兵本来就很仓促,都是被朝廷的削藩和军制变法逼的,若论洪武三十一年前的朝廷大军实力,本王可以不自大的说一句,他们不是燕军的对手,人数虽众,本王亦可击溃之,可是朝廷推行军制变法,这一年来各地卫所千户所日夜练兵,军中将领入讲武堂,朝廷的武举选拔人才无数,这些新政使得朝廷军队战力大升,更何况,领军的主帅……唉!”

    朱棣沉沉叹气,面孔有些扭曲,他连萧凡的名字都不愿提起,看来这几年萧凡确实把他恶心透了。

    “王爷既知朝廷军队战力大升,为何还是起兵靖难了呢?”道衍若有深意问道。

    朱棣面现刚毅之色,咬牙道:“本王若继续蜇伏下去,最终的下场,也是被朱允炆小儿削了王爵,禁于京师,不但大权落空,反而受制于人,终老都是阶下囚,先生,你觉得本王是甘于忍气吞声的人吗?”

    道衍双手合十为礼,道:“王爷当世英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朱棣凛然道:“不敢言当世英雄,但本王坐拥幽燕之地,麾下十数万精兵悍将,纵横睥睨天下,罕有敌者,至少本王算得上一方强藩了吧?拥有如此实力,本王的命运怎甘被朱允炆那黄口小儿摆弄?他有什么资格摆弄我?就因为他是天子吗?本王把这皇位抢过来便是了!”

    道衍面露喜色,尽管现在的局势处于劣势,可朱棣并没有丧失信心,劣势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这就够了,道衍喜欢看到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朱棣。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智,也是不智,王爷,无论将来是成是败,你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贫僧此生得投明主,何其幸也。”

    朱棣眼眶泛红,感动道:“先生辅佐本王多年,无论顺境困境,对本王一直不离不弃,本王得先生辅佐,正是如鱼得水啊……”

    道衍感激涕零,哽咽道:“王爷……”

    “先生……”

    接着,二人出现了若让萧凡看见,必然恶心颤栗的一幕,他们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互相温柔的摩挲,摩挲,久久不曾松开……

    …………

    …………

    “王爷既然没有必胜萧凡的把握,不如将其引开……”道衍基情平息,缓缓道:“……朝廷如今调集数十万大军歼剿我们,这一个多月来紧紧咬在我们后面,丝毫不曾放松,如今天下皆知朝廷强,而我燕军弱,理所当然便认为我们只有逃跑的份,贫僧相信包括萧凡在内,都是这种想法,王爷,这是我们的机会啊!”

    “先生此话怎讲?”

    “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别人都这么判断我们的时候,我们如果出其不意,反其道而行之,必然大有收获。”道衍兴奋道。

    朱棣皱眉:“先生的意思,我们将萧凡的大军引开,然后直接挥师南下,攻取……京师南京?”

    道衍重重点头:“对,攻南京!为了歼剿我们,朝廷从各地卫所,以及京师二十四卫中抽调了不少人马,尽付萧凡,如今京师正是兵力空虚,防务懈怠之时,我们若出其不意攻下南京,带兵入宫逼朱允炆禅位,那时王爷坐了江山,名为正统,以帝王名义下旨,命萧凡其麾下数十万大军放弃抵抗,归顺王爷,谁敢不从?身份和立场转变,那时我们便是正统的朝廷,而萧凡,就是彻底的反贼了……”

    朱棣心跳徒然加快,这真是个疯狂的想法,但是……它很诱人,而且非常可行。

    “本王……称帝?”

    “王爷天命所归,为何不能称帝?”

    “攻下京师,别人难道就会奉我为主吗?”

    “朱允炆一家已落王爷之手,大明的龙庭上已没有了皇帝,除了王爷,天下谁有资格坐那张龙椅?各地官府,卫所,军队除了奉王爷为主,他们还能怎么办?大明是朱家的大明,谁当皇帝也是朱家的事,他们这些外人能插手吗?王爷,占了京师,你就占住了大义啊!”道衍越说越兴奋,面孔微微泛起了红光。

    朱棣怦然心动,眼中渐渐露出光亮,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曙光,照亮了漆黑的前途。

    “攻……京师……?”

    “攻京师!”

    “萧凡他……”

    “这一回,我们要赢他一次,只这一次,萧凡永世翻不了身!”

    思忖犹豫良久,朱棣右拳狠狠击在左掌上,长身而起,恶狠狠道:“好!我们攻京师!”

    刚刚下定决心,道衍脸上欣慰的笑容还没维持多久,帐外飞快走进一名亲兵,神色惊慌道:“禀王爷,徐王妃派人飞马报信,平安领十万大军围困北平,三天内对北平发起了数次攻城,北平危急!”

    朱棣和道衍神色剧变,二人互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焦急和恐惧。

    军中将士大部分人的妻儿老小都在北平,若被他们知道北平有失,军心士气不稳,燕军必然哗变!

    不等道衍开口,朱棣脸色铁青,颤声道:“传令全军启程,回援北平,快!”

    道衍面色苍白道:“王爷,先救北平,再攻京师!”

    这个时候了,道衍仍念念不忘扶他的明主称帝。

    “好!”

    ****************************************************

    平安领十万大军围北平城,消息传到位于山西汾州府的燕军大营,十余万燕军大哗,军心躁动不安,将士纷纷恳请回援。

    这样的情势下,朱棣也无法持反对意见,将士们的家小都在北平,北平若失,麾下十余万人必然完全溃败,不论从哪种立场来说,北平是非救不可的。

    朱棣一声令下,燕军不敢耽搁,立马启程,离开了汾州府,一路急行军奔赴北平。

    将燕军逼回北方,然后朝廷大军急追而上,在北平府附近与燕军展开正面决战,一鼓作气平定叛乱。

    萧凡分兵十万的战略目的达到了,北平被围,燕军不得不回师,这一切不是阴谋,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兵家之道,无非攻守二字而已,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萧凡正式出招了。

    朱棣,你别无选择,必须与我决战!

    建文元年六月初,朱棣领十余万燕军离开山西,回师北平,十余万人如风卷残云,行色匆匆北上,一路所遇州府县城皆绕道而过,燕军眼中只有北平的危急,根本顾不上攻城掠地了。

    萧凡闻报大喜,急启大军追赶而去,同时下令长兴侯耿炳文领河南一省卫所,数十个千户,共计七万余大军撤出开封府,北上驻扎彰德,坚守城池,拨出军粮接济曾失陷燕军的彰德府百姓。

    至此,耿炳文驻守彰德,郭英驻守大名,二位老将一左一右,如同两颗钉子死死钉在了燕军南下的路上,再加上兵围北平的平安麾下十万大军,和紧紧追赶朱棣的萧凡四十万主力,不知不觉间,萧凡一手拨弄之下,将北平,河南,山西三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瓮罐,朱棣率领着燕军正朝这个瓮罐里钻进去。

    燕军行路很快,二十多天的急行军,从汾州赶到了真定府,又与真定府附近的零散卫所官军发生了小规模的交战,大军行进的时间被耽误了一天。

    这时北平传来了消息,平安麾下十万大军忽然撤军,竟朝宣府方向缓缓撤去,被平安团团包围一个多月的北平府城外一夜之间变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一个军士。城外一望千里,杳无人烟,这些日子习惯了被人围困,朝廷大军忽然撤离,徐王妃一时不适应,没来由的感到空虚寂寞冷……

    朱棣得知北平之围不战自解,终于长长松了口气,燕军将士的军心士气也渐渐稳定下来。

    然而,萧凡的四十万大军尾随而至,像只凶猛而有耐心的猎豹,死死的咬上了猎物。

    前方就是北平,朱棣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再退下去,他连自己的大本营都保不住了。

    既然不能再退,萧凡,让我们来一场真正的决战吧!

    河北雄县外的白沟河,朱棣下令燕军停止前进,摆开了阵势,准备与朝廷决一死战。

    树欲静而风不止,决战如期而至。

    ****************************************************

    六月初九,河北雄县白沟河,平原上狂风怒号,飞沙走石。

    漫天黄沙中,数十万人壁垒分明,双方相隔数里,遥遥对峙,黑压压的人群遮住了平原青翠的草地,雪亮的戟戈朝天而立,散发出一片幽幽的冷光,反复闪烁着人们的眼睛,空气中的死亡气息清晰可闻,腐蚀铁锈般的血腥味在黄沙舒卷中弥漫,延伸……

    燕军以朱能为先锋官,张玉,丘福为左右军指挥,朱棣领中军压后,先锋最前沿,一万骑兵一字排开,其后便是数万弓弩手,弓弩手列成整齐的巨大方阵,横竖阡陌间以十万刀盾枪戟步军压阵,广袤的平原上,一块又一块的方阵衣甲鲜亮,像一个大蛋糕被高明的厨师切成等份的五个大方块,整齐的摆在白沟河旁的平原上。方块之间燕军各色战旗迎风猎猎,遮天蔽日,振奋军心的战鼓擂得地动山摇。

    平戎万全阵,宋太宗赵光义所创阵法,以骑兵或战车为前军,弓弩其后,长短兵器为中军压阵,可拓展纵深,亦可压缩防御,是一种攻守兼备的万能阵型。

    而萧凡这方则将全军分为左右两翼,四十万人梯次排列,浩荡延绵数十里横向展开,形成一个v字型,如同猿猴的双臂向前伸出,又像一把无所不容的剑鞘,恰到好处的包住了燕军的阵型,弓弩列前,长戟其后,刀盾压阵。盛庸领左翼,瞿能领右翼,萧凡领中军。

    雁形阵,专门用来包抄迂回的阵型,以攻为主。

    双方阵势摆开,决战在即。

    百里平原上,数十万人静谧无声,沉闷压抑的杀气充斥着空气,锃亮的刀光戟影闪烁着雪白的亮光,天地为之变色,狂风呼啸肆虐低吟,仿佛为即将涂炭的生灵哀哀叹息。

    萧凡身披战甲,骑着战马立于中军,身后十余丈外,黑底白边的帅旗上,绣着一个血红夺目的“萧”字,帅旗立于全军雁形阵的尾部,旗杆高达数丈,十里外的将士皆清晰可见。

    一股夹杂着黄沙的狂风吹过萧凡的面庞。

    萧凡面容扭曲,神情痛苦的连连呸了两声,吐出了口中的沙尘。

    “这种鬼天气,实在不适合打打杀杀,早知道便该让师父给我先算一卦才是……”萧凡仰头望天,喃喃自语。

    贴身保护着他的曹毅也面泛苦色道:“风太大了,黄沙漫天的天气,厮杀起来很费力,也很辛苦……”

    萧凡目光闪动,露出一个非常纯真的笑容:“要不……派个人到对面燕军递封信,就说我军今日状态不好,约个时间改日再战,你觉得怎样?燕逆想必也不会拒绝吧?”

    曹毅很无语,沉默了一会儿,道:“萧大人,萧元帅,你现在是领着几十万人的一军主帅,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天真?咱们能不能谈点成熟的话题?”

    萧凡重重叹气,曹毅说得有道理,阵势都摆了出来,双方蓄势待发,只等一声令下,这个时候若跟将士们说,咱们今天不打仗了,国家放你们一天假,回营洗洗睡吧……

    估计将士们的士气会一泄千里,以后都不会再有勇气拿起刀枪了。

    “要命的天气,怎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刮大风……”萧凡很不满的仰头瞧着灰蒙蒙的天空,平定朱棣叛乱在此一战,以后可以高枕无忧,安心享乐了,可是……今天真的不适合打仗啊!

    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油然而生,萧凡暗暗思忖半晌,是不是有什么环节忽略了?哪个细节没注意到?

    想了很久,萧凡觉得该注意的地方都注意到了,真的没什么忽略的地方,军国大事,关系数十万人的性命,萧凡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心中这股不吉的预感从何而来?

    “曹大哥,我今日左眼皮老是跳,你说这是为何?”萧凡没来由的感到了不安。

    “左眼跳财。”

    “可我右眼皮也跳……”

    “右眼跳灾。”

    “关键是……这俩眼皮都一块儿跳。”

    曹毅抬头看了萧凡一眼,慢吞吞道:“……这是中风的前兆。”

    “…………”

    不管了,箭已上弦,刀已出鞘,大家都没有回头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只凭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不祥预感便叫将士们收兵避战。

    目注前方十余里处的燕军阵营,整齐的方块透着慑人心魂的凌厉杀气,再看看自己这方的将士们手执兵器,跃跃欲试的活动着手脚,萧凡满意的笑了。

    士气高昂,军心可用,可以一战了。

    呼呼风声里,萧凡淡淡的下了将令:“全军准备进攻!”

    咚咚咚的战鼓擂响,震耳欲聋,每个人的心都仿佛随着战鼓的节奏而快速颤抖。

    这时,忽听对面的燕军阵营中也是一阵隆隆战鼓声,朱棣忍不住抢先发起了进攻。黑压压的骑兵一齐催马,如同一道黑色的潮水,铺天盖地向萧凡扑来,马蹄声盖过了鼓声,声音越来越近。

    萧凡冷冷一笑:“弓弩上前,准备迎敌!”

    排在雁形阵前列的弓弩很快向前走了两步,搭箭在手,斜指天空。

    燕军骑兵策马狂奔,狭长雪亮的马刀已经出鞘,铁甲的叶片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三里,两里,一里……

    “拉弓!”

    萧凡的阵营前,弓弩手将领们纷纷厉声下令。

    弓弦缓缓拉开,吱吱呀呀的紧指着越奔越近的骑兵。

    萧凡面无表情迎着猛烈的狂风,轻轻点了点头,身后的传令官狠狠挥落手中红色的令旗,仿若一蓬猩红的鲜血洒入了大地。

    “放箭!”

    “放箭!”

    见令旗挥落,诸将力竭声嘶下令。

    沉闷的嗡嗡声掠过,灰蒙蒙的天空忽然变成了黑色,漫天箭雨如同过境的蝗虫,又如急骤的暴雨,毫不留情的朝燕军骑兵阵中倾泄而去。

    迅急的箭矢眨眼间射入肉体,两军战场中间传出一阵沉闷的噗噗声。

    燕军骑兵凄厉的惨叫声,战马临死前痛苦的悲鸣声交织成一片,战场中间人仰马翻,哭嚎震天。

    萧凡看着眼前这一幕惨烈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身躯不由微微颤抖,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恐惧。

    抬起手,萧凡的手指颤巍巍的指向前方,目注战场中间那一片仿佛已洗刷成血色的天空,努力压抑着激荡的情绪,道:“继续放箭,把燕逆的骑兵全部射杀于阵前!”

    传令的亲兵忠实的执行萧凡的命令,猩红色的令旗再次狠狠挥落。

    又是一阵漫天箭雨,遮住了天日,黑压压的朝燕军骑兵闪电般射去。

    在这个战场上,人人都已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冲杀,搭弓,放弦,鲜活的生命在这古老的杀人工具下一个个栽倒在青翠的草地上,漫无边际的草地已染上一层浓稠的鲜血,如同人间地狱。

    燕军的骑兵数量渐渐减少,但他们也冲过了弓箭射程的死亡地带,催马冲到了雁形阵的前沿。

    马刀高高扬起,又闪电般狠狠劈下,一阵惨叫声后,前沿的弓箭手倒下了一大片。

    “弓弩退!枪兵上!”

    一道道军令下达,弓弩手身形一闪,退入了军阵后方,紧接着两排手执锋利长枪钩镰的军士上前,不待将领下令,雪白的枪尖便狠狠刺入了骑兵或战马的体内,枪头一绞一拔,带出漫天血雾,红如残阳。

    两军激烈交锋,鏖战正酣之时,意外发生了。

    狂风猛烈吹过,一阵又一阵,萧凡眯着眼观察着前方的战场厮杀,忽然耳边一个非常刺耳的吱吱声,然后便听到“咔嚓”一声,身后的某个东西仿佛断裂了似的。

    萧凡只顾着前方的战况,根本没兴趣回头观察,犹自指挥左右两翼收拢阵型,迂回包抄燕军。

    命令下达后,萧凡愕然发现,中军的所有将士都楞住了,眼睛呆滞无神的注视着他的身后,一副恐惧惊怖的模样。

    “楞什么楞!进攻啊!”萧凡拔剑大怒。

    中军阵中的将士们仍旧毫无动作。

    还没等萧凡反应过来,前方忽然一个声音大叫道:“倒了!它倒了!”

    萧凡吃了一惊,抬头大声喝问:“什么倒了?谁倒了?”

    没人回答他。

    将士们呆楞过后,忽然轰隆一声,整个中军阵型全乱了,将士们散的散,跑的跑,纷纷扔下了兵器,抱着头仓惶奔跑,雁形阵全部散乱,不成形状,数十万人口中纷纷高喝着“倒了,倒了。”所有将士如潮水般骤然崩退。

    朱棣那边也飞快做出了反应,令旗急挥之下,十余万燕军如出笼的猛虎,向朝廷大军冲杀而去。

    萧凡大惊失色,他不明白,为什么打得好好的,自己这方军队的士气忽然完全崩溃,几十万人难道同时中邪了?

    急忙回头一看,身后一片朦胧,狂风吹起漫天黄沙,只看得见若隐若现的人影移动,溃败。

    “到底是神马情况?”萧凡剑指云天,悲愤长嘶。

    突如其来的溃败,令萧凡百思不得其解,绝对的优势兵力,正是收拢阵型,全力歼灭叛军之时,为什么几十万人说溃败就溃败了?难道燕军全都有狐臭?

    “他娘的!今天我注定撞妖,太邪乎了!”萧凡愤怒大吼。

    曹毅一把抓住萧凡战马的缰绳,急道:“先别管原因,你先跟着往后退,我来殿后!快!”

    曹毅狠狠一抽萧凡战马的臀部,战马吃痛,嘶叫一声,飞快跟随溃军往后方飞驰而去。

    朱棣在阵中见朝廷大军忽然溃败,不由惊喜万状。

    这次的决战完全是被情势所逼,朱棣是带着几分赴死的心情上阵,燕军失败已在意料之中,却不曾想,第一轮冲锋刚刚发起,朝廷大军竟然莫名其妙溃败了,这难道是老天助他?

    “全军压上去,快,快!!”朱棣兴奋得连连挥手,燕军哗啦一声,如水库泄洪一般,放开了阵型,全线进攻。

    大军溃败得更快了。

    萧凡骑在马上,跟随溃败军士狼狈的逃窜,此刻他觉得悲愤万分。

    匆忙中,萧凡回过头,朝身后的亲兵大吼道:“我们败了也不能让燕逆好过,传令开炮!朝燕逆的中军开炮!炸死一个算一个!”

    亲兵飞快传令下去,很快,百门洪武大炮发出了怒吼,燕军阵中猝不及防,被一发发铁弹炸得人仰马翻。

    燕军阵中,朱棣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怒不可遏的嘶吼:“萧凡你这没品的混蛋!打输了还摆我一道!”

    …………

    …………

    稳操胜券的战阵,怎么就突然败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萧凡狼狈逃窜之时,百思不得其解。

    随手一拎,抓过身边一名溃兵,萧凡瞪着眼大声问道:“你们跑什么?”

    溃兵吓得瑟瑟发抖,讷讷道:“我怎么知道?别人跑,我也跟着跑……”

    萧凡气道:“别人跑你也跑?你不觉得羞耻吗?”

    “你不也在跑吗?”

    “…………”

    …………

    …………

    建文元年六月,朝廷大军与叛军决战于雄县白沟河,朝廷大军莫名其妙溃败,一退百里,一直退到真定府,败军才堪堪收住了败势。

    萧凡生平第一次打了败仗。

    后来收拢败兵,严厉审问之下,萧凡终于知道大军忽然溃败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只因当时狂风吹断了他身后十丈处的帅旗旗杆,帅旗落地,士兵们见不到帅旗,以为中军被破,士气顿丧,终致溃败。

    这简直是个真实而扯淡的理由。

第二百八十三章 趁虚而入

    第二百八十三章 趁虚而入

    打败仗了,萧凡情绪很低落。小^说^MM书友整理提供x`iaoshuom`

    四十万大军被一阵风打败了,说起来挺像个笑话,可是,这该死的笑话根本不好笑。

    大军撤回真定府,各将领收拢集结残部,清理人数,报上来的结果令萧凡分外沮丧。

    白沟河一战,四十万人全线溃败,被燕军趁乱砍杀的,自己人情急逃命践踏误杀的,乱军被冲散失踪的,跳河逃命被淹死的,甚至还有几位心理承受能力特别脆弱,性格特别悲观的,一见情势不妙很干脆的拔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总之,同样是死,死法却各不相同,有好几种死法都很有创意,古代人活得或许有些憋屈,但他们都死得很有智慧。

    四十万人,活着回到真定府的剩下三十一二万,**万的伤亡数字里面,只有少部分是死在了战场上,大部分军士都是逃窜时脱离了大部队,失踪了。

    这次败仗的后果很严重,出了这么大的事,萧凡不敢隐瞒,据实将军报写在奏本上,八百里急报送往京师。

    可想而知,京师朝堂震惊了。

    自洪武皇帝朱元璋立国到如今,三十二年,大明军队无论是镇压反叛,或是抗击鞑子,很少有失败的先例,更别提**万人的损失,这是一次彻底的大败仗,尽管败仗的原因与主帅和将士无关,仅仅只是一场大风而已。

    杨靖,暴昭等清流一党开始在朝堂闹腾,态度非常激烈的要求朱允炆下旨撤换主帅,并且治萧凡的罪,雪片似的奏本飞进皇宫还不够,清流们又在午门前跪地请愿,一个个哭得老泪纵横,直叹天子识人不明,误用劣将,大明洪武时军队战无不胜的记录已成了历史尘埃,从此一去不复返,而打破这个记录的第一人萧凡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军事的胜败直接影响了政治,清流们终于拿捏住了萧凡的把柄,愈不肯放松,这回连奸党们都不知该说什么来为萧凡辩解了,一个个缩着脖子臊眉搭眼不敢出声。

    朱允炆表现出了难得的镇定,在看过萧凡的如实奏报后,立马判断出此非战之罪,完全是天气原因,败仗的责任不应该加在萧凡或别人身上,于是面对满朝责难诘问的奏本,朱允炆皆留不,不予理会,那些跪午门痛哭请求换帅治萧凡之罪的大臣们,则对他们下了旨,胜败乃兵家常事,若不满意萧凡当主帅,你们自己上去试试?

    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大臣站了出来,为萧凡说了几句话,他说自古名将未曾有过不打败仗的,一个年纪轻轻的主帅,吃一次亏很正常,更何况此乃天灾,并非**,天不作美,为何降罪于主帅?圣人对那些作奸犯科的恶人尚知仁恕,你们皆是饱读诗书之辈,如此迁怒一个无辜的同僚,这是圣人教给你们的道理吗?

    为萧凡说这几句话的人,是今年被朱允炆任为侍讲学士的当世大儒,方孝孺。

    挺仗义的老头儿。

    京师朱雀大街一条民巷的简陋酒肆里。

    纪纲穿着一身灰色的短衫,正伸出右手,为面前的都知太监而聂轻轻斟满了一杯茶。

    由于练武的关系,纪纲右手的指骨非常粗大,而且皮肤黝黑粗糙,指骨上布满了一个个灰色或黑色的老茧,如今的这只右手上却大大小小戴了三个翡翠金戒指,若是忽略纪纲的身份和穿着,单看他的右手,十足便是一个暴户。

    纪纲穷过,穷苦了,穷怕了,不想再做穷人,以往那些穷苦的记忆,他甚至连想都不愿去想,他痛恨自己的记忆,那是一段灰暗没有尊严的日子。

    正因为如此,纪纲对自己目前的身份尤觉珍惜,这是他凭自己的实力换来的际遇,越是穷过,对富贵的野心越大,追求官位权力的**越强烈。

    纪纲需要权力,更大的权力。

    权力在向他招手。

    而聂微微眯起眼,眼一片浑浊,但纪纲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双看似浑浊的眼眸其实有着洞察人心的能力。

    慢条斯理拈起茶盏,而聂轻轻啜了一口茶,放下盏儿,而聂眯着眼睛忽然噗嗤一声笑开了颜,一开口声音尖细难听。

    “一朝得志,平步青云,纪大人的官运最近很红火,以后说不得连杂家也要看纪大人三分脸色了呢……”

    纪纲堆出一脸笑容,从怀里飞快掏出一张暗黄的纸,递上前去,笑道:“公公言重了,下官能有今日,全赖公公尽力周旋栽培,下官纵有富贵之日,也不敢忘本呀,您瞧,下官给您备了些许薄礼,银子已托尚膳监的小公公给您搬进宫去了,请公公笑纳……”

    而聂眼睛看都没看礼单,只是嘿嘿尖笑道:“纪大人有这份心就够了,以后纪大人达了,别忘了杂家的一份功劳便是,这些日子萧侯爷领军出征,倒让你捡了个便宜,杂家对纪大人的手段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呀。”

    纪纲强笑道:“公公这话下官可有些听不懂,萧侯爷出征与下官有何关系?下官捡了什么便宜?”

    而聂伸出兰花指点了点纪纲,笑道:“还跟杂家这儿装呢?山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你的城府不浅,瞅着机会救了天子一命,被天子看重调到御前任禁卫头领,这几日朝吵吵嚷嚷,你又借口为萧侯爷压制大臣,调用锦衣卫抓了五六个参劾萧侯爷的言官,把朝请求治萧侯爷罪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纪纲微笑道:“下官曾拜萧侯爷的门下,如今侯爷成了众矢之的,下官为侯爷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而聂似笑非笑道:“天子因满朝大臣弹劾萧侯爷的事头疼不已,正需要唱黑脸的得力臣子出来打压一下大臣们的气焰,这个时候你正好站了出来,打着为萧侯爷出口恶气的幡子,那五六个言官被你罗织了一堆莫须有的罪名,抓的抓,杀的杀,此举正合了天子的心意,天子对你也愈赏识,觉得你是个贴心解语的好臣子,不过……”

    “不过什么?”

    “天子年轻,心地纯正,不通世事,不过你别把天下人都看成了瞎子,纪大人,摸着良心说一句实话,你真是为萧侯爷分忧吗?你打着萧侯爷的旗号抓捕大臣,此举置萧侯爷于何地?这不是把他架到火上烤吗?纪大人,你可不厚道哟……”

    纪纲的笑容变得有些阴沉:“公公为萧侯爷鸣不平?”

    而聂神色不变,笑道:“你高看杂家了,杂家只是个服侍天子的老奴,人间天理公道关杂家何事,杂家不求权,不好色,所求者,唯黄白之物而已……”

    纪纲垂睑静静道:“巧得很,下官不求财,只求权,为了权力,下官可以踩着任何人的肩膀往上爬,萧侯爷我也照踩不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风景,我也很想领略一番。”

    而聂被纪纲眼闪过的凶光震住了,沉默半晌,而聂轻轻敲了敲桌子的边沿儿,站起身,缓缓朝门外走去,头也不回,淡淡扔下一句话。

    “你这一脚踩得很妙,就快登上云端了,昨夜杂家听天子在华殿里嘀咕了几句……”

    纪纲一楞,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颤声道:“天子……说了什么?”

    “天子说……‘纪纲堪用,或可为锦衣卫指挥副使’,纪大人,恭喜你,你又要升官儿了。”

    战事失利,朝廷大军收拢将士,真定府外集结归建之后,全军往南撤离,进入战略守势。

    这是没办法的事,刚打了败仗的军队士气非常低糜,虽然人数仍多于朱棣的燕军,可这种颓丧消极的状态根本无法打仗,而燕军这回以少胜多,打了一次漂亮的胜仗,虽然胜利的原因令他们感到莫名其妙,可他们的士气现在却是高昂激荡如长虹贯日,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嗨得不得了。

    此消彼长之下,目前实在不宜与燕军正面交锋,否则等待他的必然是第二次败仗。

    萧凡做出了冷静的选择,全军往南撤离,并且对三十余万大军进行了分兵,由平安领十万将士驻守顺德府,盛庸领十万驻山东东昌府,瞿能领八万驻山西沁州,另外分出三万给大名府的郭英,和彰德府的耿炳,如此一来,数十万大军分别驻扎北平外围的几个重镇,从地图上看去,这几个城池若连成一条线,正好对北平府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

    而萧凡自己则领着剩下的八万将士撤到了山东济南府。

    败而不乱,萧凡在做着自己的努力,力求将战火控制在北方,不使它蔓延到南方去,用最小的代价平定这场叛乱。

    值得庆幸的是,尽管全线溃败,但将士减员并不算太严重,这多亏了当初开办讲武堂,一大批低层的将领学到了老将们宝贵的领兵经验,在队伍溃败时他们仍能保持镇定,拼命阻止和收拢部下,用尽各种办法挽回败势,这批将领为大军保留了种子,也给萧凡留下了可以再搏一次的丰富资本。

    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了一切,萧凡在济南府驻扎下来。

    他的心情很差。

    他是一个穿越者,接受的教育也是前世的现代教育,古代打仗是怎么回事他大概清楚,冷兵器时代无非便是战场面对面的厮杀,国家的实力,主帅的智谋,士兵的骁勇等等,这些都是关系一场战争成败的主因。

    他可万万没想到,一切尽在掌握的战局,居然会输给了一阵大风。

    帅旗的存在,在将士们心里占着多重的分量,萧凡大概能明白,对他们来说,帅旗是战场上的风向标,是判定成败的信号,在资讯不达的古代,只要帅旗还立在军,将士们的军心就不会乱,哪怕局势再恶劣也有机会赢回来。

    可是……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愚昧?风大吹断了旗杆而已,跟上天预警,大凶之兆有毛的关系?

    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实在无法理解这个时代人们心那荒谬可笑的迷信思想,大风吹断旗杆而导致全军溃败,这事儿若写进史书里,他萧凡会被后世亿万人同情嘲笑,也许会被封为史上最悲催的主帅。

    自古名将众多,瞧瞧人家卫青,霍去病,岳飞,打起仗来那叫一个风光,将星闪耀千年,一提起来都得恭敬称他们一声“民族英雄”,他萧凡呢?后世的人们怎么说他?

    悲催英雄,一代衰神……

    自从穿越到现在,他都走得很顺,实在太顺了,从没遇到过如此惨重的失败。

    男人不经历失败,很难成长起来,没有失败便不可能体会成功的喜悦,挫折是成长的代价,只不过这次的代价有点大,数万人的伤亡换他一个人的成长,京师里那些参劾他的声音,包括纪纲趁虚而入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萧凡的耳朵里。

    没有时间和精力顾及,萧凡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最重要的是,把将士们的士气提升起来,如何提升?他们需要一场胜利。

    当然,萧凡比将士们更迫切需要一场胜利。

    失败的滋味太难受了,同样是打败仗,人家楚霸王死得那叫一个漏*点豪迈,骨子里还透着一股浪漫味道。

    萧凡在暗暗懊恼,当时大军溃败的时候,自己怎么就忘了拔出宝剑交代几句类似“力拔山兮气盖世……”之类的场面话呢?多少给自己添几分悲剧但正面的光辉形象。

    可惜,当时只顾着逃跑了……

    济南知府衙门。

    萧凡板着脸,正与众将开会。

    会议有两大主题,一是反省过去,二是畅想未来。

    现在是反省过去的主题时间。

    京师来了圣旨,朱允炆没责怪萧凡打了败仗,反而温言安抚鼓励,打了这么大的败仗,朱允炆对他的惩罚不过是不痛不痒的罚了他一年俸禄,官职爵位仍旧不变,平定叛乱的主帅还是他。

    失败了总得找原因,朱允炆可以不计较,但他萧凡不可能糊里糊涂就这样算了。

    众将领身子挺得笔直,眼睛专注的盯着萧凡,不过他们的精神也不太好,莫名其妙打了一场败仗,谁的心情都好不起来。

    清了清嗓子,萧凡开口了。

    “这次王师败于燕逆,其责在本官,与众位无关,你们不必有压力……”

    盛庸站起身,抱拳凛然道:“大人,这次败仗的原因与大人也没有关系,大人何必揽到自己身上?大人的部署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天灾谁也无法预料而已……”

    众将纷纷点头附和,这是良心话,谁也不能怪萧凡,只能怪那该死的天气。

    萧凡有些感动的道:“我是一军主帅,不论何种原因,败了就是败了,所有罪责本官一力承担,你们只要好好打仗便是,其他的事不必操心,本官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背黑锅我来,送死你们……”

    “咳咳咳……”一旁的曹毅见机得快,赶紧在桌下踹了萧凡一脚。

    萧凡顿时止住了话势,干咳了两声,道:“说正事,打了败仗,谁都不好受,本官这几日总结了一下我们失败的原因,原因很深刻,值得我们引以为戒啊……”

    众将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失败的原因大家都清楚,一阵不合时宜的大风而已,这种事神仙都没辙,有什么好总结的?

    缓缓扫视众将,萧凡板着脸,严肃道:“失败的原因总共有………”

    众将身子前倾,洗耳恭听状……

    “第一,”萧凡面孔不易察觉的抽搐了几下,语气悲怆道:“……封建迷信害死人呐”

    众将擦汗:“…………”

    “以后你们多宣传一下无神论,帅旗不过是一块破布而已,又不是做生意被人砸了招牌,倒了就倒了,至于那么惶恐吗?几十万人都这么愚昧,可悲,可叹……”

    众将默默互觑一眼,口不对心的附和:“有理,有理。”

    “第二,”萧凡环视众人,表情沉痛道:“……环境绿化问题很重要,告诉地方官府,要致富,先种树,好好治理一下风沙问题,那些狗官个个忙着升官财,环境问题完全被他们忽略了,这不是坑爹吗?”

    众将继续擦汗:“…………”

    “第三,”萧凡顿了顿,眼冒出一串火花,语气蕴含怒意,道:“……帅旗的旗杆谁制的?”

    众将沉默。

    曹毅左右看了一眼,吞着口水小心翼翼道:“军匠户所制。”

    萧凡恶狠狠道:“把他查出来,打五十军棍然后把他挂在旗杆上暴晒三天,这三天内他就是活生生的人形帅旗”

    众将目瞪口呆……

    萧凡重重叹了口气,神情悲愤道:“……传令下去,以后帅旗的旗杆改成铁打,刮台风都吹不断的那种,不准偷工减料”

    “是”

    “……散会**,输得太冤了”

    萧凡一拂袖子,气冲冲的走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改个姓,姓窦。

第二百八十四章 装神弄鬼

    三十余万大军分兵数个城池,牢牢扎在燕军南下的要道上。然后按萧凡的命令开始对军士进行操练,不仅如此,萧凡还写了奏本紧急递往京师,请求朝廷划拨银子下来,专为犒赏军士之用。

    打一场仗要付出的不仅仅是生命,还有那数不尽的雪huā白银,打一场败仗需要付出更多,这就是打败仗的代价,如何提升士兵的士气?封官,赏银,除此别无他法,至于忠君报国之类的大话空话,这个时候买帐的人并不多,利益才是永恒的东西,任何时候都有效。

    朝廷大军占据城池,恢复士气之时,燕军挟大胜之威,开始疯狂的攻城掠地。

    一个月内,燕军接连攻克蓟州,保定,真定三府,叛军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大,当地守备和卫所士气不振,在燕军狂风暴雨般的攻打下节节败退,很快,燕军打到了萧凡布置的包围圈边沿。

    七月中,朱棣绕过了重兵驻守的彰德和大名,忽然绕道开赴山东,兵锋直指山东济南府,萧凡所守的城池。

    朱棣的意图很明显,这一次,他要主动逼着萧凡与他再次决战,萧凡若除,朝廷大军群龙无首,必然大乱,士气愈发崩溃,燕军一路南下,如砍瓜切菜一般,那时,京师皇城中的那张龙椅就真的离他不再遥远了。

    擒贼先擒王,打了几十年仗的朱棣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济南眉,燕军必攻之!

    ……………………………………………………

    济南知府衙门已成了临时的南军帅帐。

    衙门内,萧凡有些气急败坏的拍案而起。

    “彰德的耿炳文,大名的郭英,顺德的平艾,东昌的盛庸……这么多城池他不打,偏偏绕那么远跑来打我,燕逆啥意思?我是软柿子吗?捏起来很有手感?”

    曹毅嘿嘿笑道:“擒贼先擒王,谁叫你是三军主帅,燕逆不打你打谁?”

    萧凡不满道:“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就成贼了?而且还是贼王?明明他是反贼!”

    “反正就是这么个道理,论带兵打仗,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比得老谋深算的朱棣?别忘了,他在洪武十三年便就藩北平”跟北方的鞑子打了近二十年,大小百余战,他带兵打鞑子的时候,你还是个吃奶的奶娃儿呢,别人一刀一枪浴血厮杀,你那时还在尿床吧?”

    萧凡阴沉着脸道:“用不着把我说得这么差劲吧?”

    “我这是提醒你,咱们的敌人很强人……”

    “用不着你提醒,谁也不是天生打仗的材料”燕逆难道没有吃奶尿床的时候吗?”

    “人家就算尿床,那形状也是活脱一张北方军事地图”

    萧凡:“…………”

    这话太气人了,萧凡有种掀桌子的冲动。

    斥候的情报说”十余万叛军离济南府只有百余里,眼看便要兵临城下了,现在怎么办?

    由于白沟河一战,朝廷大军进入战略守势,所以萧凡很早就把四十余万大军进行了分兵,由麾下将领们各自统率,分别驻守数个城池,而济南府现在能用的军队只有区区七万而已,按兵法“十则围之”的道理,七万人守一座城池原本足够了,燕军十几万人不一定攻得下来,可惜打仗这种事跟大街上古惑仔砍人不一样,不是比人数就行的”士气是个很重要的因素,没了士气,纵然人数百万也不顶用,几十个人抄刀追杀上万人,这不是天方夜谭,而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萧凡很担心这种荒谬悲哀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他知道,朝廷刚打了一次败仗,现在麾下将士们的士气确实低糜到了极点”这也是萧凡分散兵力,转攻为守的主因。

    七万人能不能守住济南城,这事真有点悬,现在从别的城池调兵也来不及了,若真被朱棣破了城,自己该怎么办?济南城又没有地道可以逃呃……

    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将士们的士气提升起来,否则大伙儿还是趁早弃城逃跑吧。

    曹毅瞧着愁眉紧锁的萧凡,他也陷入了苦恼中,将士们的情况他很清楚,即将来临的济南城攻防战,胜负五五之间,太没把握了。

    良久,萧凡重重一拍桌子,起身咬牙道:“叛军离济南只有百里,朝发夕至,情势迫在眉睫,一定要把士气提升起来!曹大哥,召集城内将士,咱们开个誓师大会!”

    曹毅一呆:“又杀猪?”

    萧凡瞟了他一眼,道:“这次不杀猪,算卦!”

    “谁来算?”

    萧凡笑了,还能有谁?衙门的后院里不是现成住着两根老神棍吗?

    ……………………………………………………

    神棍也是分级别的,张三丰老寿星当然不可能轻易请得动,人家忙着闭关修仙,懒得搭理这些凡尘俗事,他之所以跟着萧凡,完全是应家中几位夫人所请,任务就是贴身保护萧凡。,换句话说,只要刀没架上萧凡的脖子,张三丰是绝对不可能出手的,更何况这种明显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装神弄鬼。

    另外一位就显得平易近人多了,两件青楼红牌姑娘的贴身原味肚兜儿砸下去,太虚乐得眉开眼笑,很没出息的拍着胸脯答应了。

    不就是当着几万将士的面说一番大吉大利,天估王师之类的忽悠话,给他们找点儿自信,让他们像打了鸡血嗑了药似的勃起来么?贫道的强项呀!

    七月十八,斥候来报,燕逆兵临济南城,前锋三万大军已在济南城西面二十里外扎营。

    果如萧凡所料,刚打了败仗的城内将士们闻报哗然,七万守军军心不稳,惶恐不安,接连出现十余起闹事哗营,甚至出现了逃兵现象,百户千户们连斩数人以立军威,如此高力度的弹压也无法阻止,济南城守军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萧凡不再犹豫”派身边亲兵入营,四处传播小道消息,平逆总兵官萧大人请来了一位不世出的绝代高人,此人已修得半仙之体,通晓天机,天文地理无一不知,尤善算卦,婚姻事业前程寿数”八字儿一批,你十八代以后家族子孙们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算得出来,总而言之,这位绝代高人很高,简直是大海航行的舵手,冲破迷雾照亮前程的灯塔,不小心从天庭倒栽葱掉入凡尘的神仙……”……

    谣言以可怕的速度在城内蔓延,七万守军议论纷纷,也许是亲兵们的口才太好,守军们从半信半疑到全然相信,再到顶礼膜拜”只huā了半天的时间。

    萧凡趁热打铁,当即在城西校场召集所有守军将士,开战前动员大会。

    下午申时,济南城西校场上,七万大军密密麻麻排成队列”校场上军鼓擂响,震人心魂,各色旗帜迎风猎猎,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军士甲胄鲜亮,挺胸抬头”肃杀之气直冲云霄,只是众人眉宇间那股淡淡的低糜之气挥之不去。

    在将领们的簇拥下,萧凡穿着银色铠甲,头戴银翅战盔,手按宝剑昂首阔步走上点将台。

    将士们目光顿时盯住了他,这场守城战能不能胜利,完全取决于这位年轻主帅的意志,他的一个念头可以决定很多人的生死,大人物布局,摆子,落棋,而他们这些平凡的将士只能忠实的执行大人物的意志,这就是战争。

    萧凡缓缓的挥手,振奋人心的大鼓立即停下,校场为之一静,数万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校场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清了清嗓子,萧凡面色沉静,大声喝道:“诸将士”

    唰!

    全军挺直了腰板,肃立如一狠狠标枪。

    “胜败乃兵家常事,胜不骄,败不馁,方为精兵悍将,我等奉皇命,兴王师,平定叛乱,此乃义战!大义名分站在我们这边,自古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商纣不仁,文王伐之,义战也,七王造反,景帝平之,亦义战也!今我大明天子继位大统,仁德治世,天下景从,可北平燕逆却举不义之师兴兵造反,窥视神器,欲图大宝,朝廷兴王师平之,我们代表着正义和大道,如今叛军兵临城下,气焰如此嚣张,我堂堂王师难道还不如一群乱臣贼子吗?”

    校场上,将士们微微躁动,议论声嗡嗡传扬。

    萧凡缓缓扫视众将士,道:“自古邪不胜正,这是正理天命,想必你们也听说了,燕逆欲图济南,能不能守住,全看我们了,本官为求此战之胜,费尽辛苦请来一位绝世高人,为我等今日守城之战向天问卦,以卜吉凶,众将士若心中尚有疑虑,不妨睁大眼睛看这位绝世高人探问天意,我等守城吉凶何如。来人,请老神仙!”

    将士们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原来传言是真的,萧大人果然请来了一位老神仙,老神仙还为咱们向天问卦,这可走了不得的荣耀呀……

    众人翘首期盼下,穿着一身崭新八卦道袍的太虚老神棍粉墨登场,威严的咳了两声,然后一手捋着胡须,一手轻甩拂尘,踏着虚无缥缈的步伐,慢吞吞的走上了点将台,然后在台中站定,一脸高深莫测,庄周化蝶的微笑。

    萧凡让开两步,神色非常恭敬,心中却暗暗鄙夷,这老骗子越装越像回事了,瞧这扮相儿,简直比神仙还神仙……

    太虚出场亮相,校场一片静谧,七万将士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他,仿佛太虚是老天爷的人间代表,他的一句话可以决定他们是死,是活。

    寂静的校场上只有风声呼啸而过,迎着台下将士以及台上萧凡和众将领期盼的目光,太虚慢吞吞伸出右手,拇指不停在食指和中指上掐算,众人眼巴巴瞧着他,目光中充满了紧张…………

    良久,就在萧凡感到微微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太虚白huāhuā的眉毛忽然一掀,浓密的白须丛中大嘴微张,萧凡顿时一喜,忽悠了”老骗子马上要开始忽悠了……

    谁知太虚眉头一皱,神色凝重道:“各位将士印堂发黑,今日诸事不宜,有凶兆一一,一一……

    萧凡笑脸顿时凝固:………………”

    幸亏这是数万人的大校场,太虚说这话的声音不太大,除了点将台上的几位指挥佥事和都司将领,下面的人根本没听清。

    萧凡吓得脸都变白了,二话不说揪着太虚的衣领转了个圈儿,迎着将士们惊愕的目光,将太虚拎到台边一个视线的死角,萧凡气急败坏,浑身颤抖着恶声道:“老家伙”你想害死我啊?”

    太虚无辜道:“我刚才话还没说完呢,虽然有凶兆,可贫道能化凶为吉……”

    “你直接说大吉大利不就完了吗?搞什么先抑后扬”你以为这是大街上骗钱呢?我让你忽悠他们,不是要你吓唬他们,会死人的!”萧凡面孔涨得通红,咬牙切齿道。

    太虚干笑道:“我这不是想给大家制造一点悬念嘛……”

    萧凡倒抽一口凉气,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老家伙你给我听好了,我要的是鼓舞士气,不要任何悬念,平铺直叙便可”再不老实按剧本来演,我把你做成*人肉盾牌,明日挂到城墙上挡箭去!”

    太虚悻悻哼了一声,然后点点头,不情不愿的再次走到了点将台的中间。

    迎着众人依旧疑惑的目光,太虚捋着胡须,一派威严的扬声大喝道:“开坛,贫道要作法问天!”

    早已准备好的法坛被亲兵搬上点将台,上面桃木剑,鬼画符,香炉”铃锁……密密麻麻摆满一桌,跟个小杂货铺似的。

    也许是被萧凡的威胁吓住了,太虚难得正经了一回”在数万将士期待的眼神下,太虚抽筋儿似的浑身乱颤”口中念念有辞不知在嘀咕着什么,萧凡离他最近,他听清楚了,老家伙不是念咒语,而是在含糊不清的咒骂他……

    让人不省心的老头儿……

    萧凡克制住抓起板凳朝他脑袋上砸去的冲动,干脆闭上眼,装作没听到。

    太虚念叨半晌,接着双目大张,苍老浑浊的眼中射出两道精光然后暴喝一声,抓起坛上的桃木剑开始发疯似的乱劈乱砍,时而打摆子似的颤抖不已。

    台下数万人的眼睛越睁越大,看着老神仙如此做派,越看越不懂,不过不懂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这说明老神仙道法高深,绝对不是凡人。

    台上的萧凡却越等越不耐烦,朱棣马上就快攻城了,老家伙打算抽抽多久?几句话忽悠忽悠不就得了?卖那么多关子干嘛?

    就在萧凡眉头越皱越紧,准备发飙之时,太虚的摆子终于打完了。

    仰头含了一口烈酒,太虚狠狠朝燃着的烛台上一喷,火光大盛,全体将士顿时发出惊艳的吸气声。

    不知用了个什么江湖骗术法门,火光黯淡之后,点将台上方悠悠飘落一张写满了字的黄色桃符,太虚眼疾手快,桃木剑闪电般刺出,将桃符挑在剑上。

    将士们的表情愈发惊叹崇拜……

    萧凡有些激动,戏肉来了……

    太虚缓缓展开那张桃符,表情肃穆喝道:“贫道损了十年修为,终于为尔等求来了上天的预示,此战是凶是吉,这张符上便有上天给的〖答〗案……”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太虚手里的那张桃符。

    迎着众人无数期待的眼神,太虚捋着胡须,凝目朝符上望去,一看之下,太虚不由大惊失色,惊呼道:“啊呀!这是神符啊!上面一个字都不认识,奇哉怪也……”

    众将士一齐抽了。凉气,表情敬畏到了极点……

    萧凡快哭了,这一刻他很想杀师灭祖……

    上午与太虚商量好台词剧本,连现在太虚手里那张符都是萧凡上午亲手写好的标准繁体汉字,怎么可能不认识?上签就上签,吉签就吉签,什么叫“神犁,?老家伙你想玩死我啊?

    眼眶泛着红,萧凡脸上使劲堆出笑脸,走到太虚身边,情不自禁朝他手上那张桃符看去……

    一看之下,萧凡也吸了。凉气,笑得越发灿烂了,左手悄悄伸出,掐住太虚腰间软肉,使劲拧了一大圈儿,用极低的声音道:“老王八蛋,我亲手写的桃符怎么变成了你嫖妓付不起帐的欠条?而且……你拿倒了!”

    太虚吃痛,急忙装模作样颤声喝道:“啊呀!此签贫道已解出来了,上天给了你们八字批语,谓之,百战百捷,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哇!”

    台下将士闻言精神一振,接着狂喜不已。

    萧凡抓住时机赶紧大喝道:“本官说过,我们是正义之师,自古邪不胜正,老神仙向天问卦,上天预示,胜利终是属于我们的!”

    将士们沸腾了,士气顿时高涨到了顶点,一股冲天的杀气充斥弥漫,渐渐浓郁,他们纷纷高举手中刀剑,振臂齐声大呼:“王师万胜!王师万胜!”

    萧凡狠狠一挥手:“现在,全体上城墙,坚守济南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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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侯介绍:
入赘商户的女婿没出息吗?穿越者萧凡就是个很明显的反例。
大明洪武二十九年,朱元璋老迈,皇太孙孱弱,燕王蠢蠢欲动。
这一年,萧凡来了。
天下风云因他而涌动。
大明王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王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王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