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曾是你的未婚夫?你. . - . . . 就是相公指腹为婚的商人家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再见佳人
北平燕王府。 内殿旁的花厅外群花怒放,争奇斗妍,时值盛夏却仍春色满园,一簇簇的牡丹芍药万紫千红,将花厅的墙壁衬映得愈发光亮鲜艳。 花厅内,朱棣满脸惊讶的站起来,急声问道:“什么?京师派出了巡北钦差?” 道衍和尚面色沉静,不喜不怒,慢条斯理的啜了一口茶,道:“不错,京师探子传来快报,天子即位,为安抚天下百姓和各地藩王,特命钦差代天子巡视各藩,犒赏藩王和边军,现在钦差仪仗出了京师,已到了江北徐州府了……” 朱棣深深皱眉,面色凝重道:“巡视各藩,犒赏藩王?哼!这是什么理由?” 道衍和尚怡然笑道:“朝廷向藩王主动示好,说什么犒赏云云,无非缓兵拖延,
以慢各藩军心而已,王爷,由此可以看出,天子削藩势在
必行了,朝廷已走出了第一步,钦差示好藩王之后,想必接下来的第二
步,朝廷便要充各地各府军备,操练军士,囤积粮草,准备为削藩
提借武力后盾,那个时候,哪个藩王敢不遵削藩号令,等待他的,将是
朝廷大军的迎头痛击……”
朱棣脸色渐渐变了,他紧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道: “朱允炆,这
个黄口小儿!你安敢如此对你这世皇叔!让你这不孝不仁之徒当皇帝,
简直是老天瞎眼了!”
道衍看着朱棣怨忿的神色,悠悠道: “王爷,先帝在世时,贫僧曾
听过朝中大臣关于削藩的争论,当时锦衣卫指挥使与帝师黄子澄意见相
左,萧凡主张先难后易,黄子澄主张先易后难,二人当时争得不可开
交,最近京师传来消息,黄子澄于朝争之中失利,被天子远贬登州
府……”
朱棣眉梢一跳,沉声道: “如此说来,京师朝堂里,萧凡占了上
风?那么天子必然采纳了他先难后易的削藩之策……”
道衍点头道: “不错,王爷可以再往深处想一想,天下二十余位藩
王,孰强孰弱?朝廷若着手削落,谁会首当其冲?”
“天下诸藩,强者不过寥寥,无非本王,宁王,晋王而已……”
道衍道: “宁王年少,有勇无谋,晋王新甍,其子承继王位,上下
尚不能归心,二王对朝廷皆构不成大患,剩下的……”
朱棣眼皮一跳,沉默了一会儿,阴森道: “剩下的,便是本王
了。 ”
道衍点头道: “钦差巡北,明是抚慰各藩,实际上他是冲着王爷你
来的,朝廷第一个安抚你,恰恰说明朝廷将来第一个要削的,就是王
爷你啊!”
朱棣冷硬的脸色已变得铁青,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恨声道: “本王
已经料到了,朱允炆,萧凡,真歹毒啊!先生,如今我们……”
道衍很快打断了朱棣的话,道: “如今我们不能反!”
朱棣沉默不语,他也明白自己的实力尚不足与朝廷大军一战。
“王爷,朝廷需要时间准备,我们何尝不也是一样需要时间?王
爷如今麾下虽握十五万大军,可新募军士操练不足,今年开来将采购粮
草的买卖全部托付给大丰米行的王贵,如今囤积各千户所的粮草足够我
燕军将士半年之用,可是……这些粮草还是远远不够啊,与朝廷为战最
少要耗几年时间,粮草不够,军士操练不足,我们准备得很仓促
啊!”
朱棣皱眉道: “先生的意思是……”
道衍笑道: “朝廷拖延时间,我们不妨将计就计,时间若能拖上一
年,我燕军将士操练成军,粮草囤积足够,那时我们寻个借口举义
旗,兵出北平,往南先占山东河南,朝廷粹不及防之下,我们定可占得
此役先机。
朱棣点头笑道: “先生既然早有谋划,本王便不急了,哼!朝廷那
帮腐朽无能的大臣,撑着个昏庸无知的天子,这样的孱弱朝廷,彼焉能
不取而代之?”
道衍看了朱棣一眼,慢吞吞道: “王爷,还有一事……”
“何事?”
“这次奉诏巡北的钦差大臣,正是与王爷结下深怨的……萧凡!”
朱棣身形暴起,又惊又怒的猛拍一下桌子,大声道: “萧凡?他是
钦差大臣?他要来我北平府?他不要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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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江都郡主的下落了?’’
徐州城钦差行辕,萧凡长身而起,满面惊喜的问道。
“是!大人,现在郡主殿下正与一女子在徐州大彭镇的彭祖庙中拜
祭,锦衣卫已发出消息,分散徐州各地的缇骑正火速赶往大彭镇聚
集。 ”
萧凡大喜道: “总算找到了!从抢钦差的差使,到出京,再到去北
平,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啊!没想到刚到徐州便发现了她的踪迹,来人!
速备仪仗,去大彭镇!”
校尉抱拳领命而去。
曹毅犹疑道: “萧老弟,弟妹已找到,咱们是不是……”
萧凡一楞,接着缓缓摇头: “曹大号,我明白你的意思,北平还是
要去的,理由我已跟你说过了……”
曹毅道: “要不这样吧,咱们入了山东之后,钦差仪仗分为两部,
你领仪仗往山西而去, 犒抚晋王,我领百余校尉去北平,犒抚燕
王……”
萧凡一听便明白了曹毅的意思,不由感动道: “曹大号,你对我讲
义气,我又怎能让你孤身犯险?那我还是人吗?别忘了,你虽曾是燕王
麾下将领,可你早已他恩断义绝,而且在京师时,你为了我,与燕王
也结下了深仇,你非钦差身份,若去北平,燕王没有顾忌,必然杀你。
不行,要去咱们一块去!”
曹毅急道: “你得罪燕王也不浅啊,钦差的名分难道就能保你性命
了? ”
箫凡笑道: “燕王军备不足,他若敢现在杀我,等于是向朝廷宣
战,这个时候宣战,燕军必败,燕王乃枭雄之辈,私仇与大业,他分得
出轻重的,想要我的命可没那么容易……”
“可是……”
萧凡胸有成竹的道:我手里若没几张王牌,敢顶着钦差的名分一个人往他的地盘上
钻?我又不是傻子,曹大号你放心吧,此去北平,定然有惊无险,平安无事 。 ”
曹毅长长一叹,摇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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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钦差行辕一阵忙乱之后,萧凡的钦差仪仗快速启行,城外扎营
的三千亲军飞快**,然后随着萧凡的车驾,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徐州城
西面的大彭镇开拔。
徐州知府衙门的大小官吏远远站在城头,望着钦差仪仗绝尘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发现彼此额头的冷汗潸潸而下,目光中皆带着掩饰不住
的惊恐之色。
钦差三天不出行辕,一出来便是如此浩大的声势,也不说要去做什
么,这位萧大人……真让人捉摸不透啊!也不知哪位同僚要倒霉了……
大彭镇属彭县所辖,在萧凡的仪仗启行,离彭县尚有二十余里路
时,早有县衙衙役飞快报知彭县知县陈安义,陈安义听说钦差居然动
用了仪仗,浩浩荡荡冲他彭县而来,不由吓得面如土色,惊恐绝望之
余,陈安义不由悲愤万分,一一我不就是多贪了点银子,判了几件冤案
吗?你至于动用仪仗摆这么大排场亲自来找我麻烦吗?
锦衣卫第一号人物直奔他的辖县而来,在这个杀人魔王的手下谁
能落得善终?谁不是血肉模糊,断手断脚受尽折磨?
于是,在萧凡的仪仗离彭县只十余里时,万念俱灰的彭县知县陈
安义在县衙二堂找了根结实的麻绳,上吊自尽了….
谁也没想到,就在陈安义断气的那一刹,萧凡的仪伏忽然在官道上
一拐弯,径直转往大彭镇,根本连彭县的县城都没进去。
衙役们惊喜万状向知县报信时,才发现陈安义早已气绝身亡……
这家伙死得那叫一个冤枉……
快到大彭镇时,萧凡得到锦衣卫缇骑的快报,说彭县知县陈安义闻
知钦差亲自前来,许是以前做过什么亏心事,居然抢先畏罪自杀了。
萧凡张大了嘴,愕然了很久,最后沉沉叹了口气。
转过头看着曹毅语气沉重道: “这件事教育我们,遇事淡定,不慌
不忙多么的重要,凡事没到最后关头,一定要镇静,让子弹多飞一会
儿……”
曹毅似懂非懂的挠头: “……”
萧凡望向天空,目光深远而凝重,沉声道: “……同时也教育我,
做官就要像柯南那样,有一种走一路死一路的霸乞!”
曹毅: “……”
先行开路的是百余名锦衣校尉,他们穿着飞鱼服, 腰间绣春刀出
鞘.悄无声息的便往大彭镇彭祖庙潜行而去,很快便将彭祖庙包围了起
来。
守在庙外的是江都郡主的数十名贴身侍卫,见庙外不远处人影幢
幢,众人一惊,急忙拔出刀来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并毫不犹豫的迎上
前去,双方越接越近,情况不明之下,眼见便要火拼一场。
“干什么?你们这世混帐!敢对我动刀吗?”一声沉喝令双方止住
了去势。
护卫的人群散开,萧凡身着飞鱼服,俊脸含霜的走了出来, 目光狠
狠瞪着江都郡主留在庙外的侍卫们。
侍卫们自然是认得萧凡的,见他到来,众人同时吓得一激灵,急忙
收刀入鞘,纷纷下跪行礼,齐声道: “属下参见萧指挥使!”
越接近江都,萧凡心中便越气,脑子里总在想着该如何收拾这个不
听话的媳妇儿,见侍卫行礼,萧凡哼道: “江都可在里面?”
“回指挥使大人,郡主与陈掌柜正在里面拜祭彭祖。 ”
萧凡气得直咬牙,我都急得快上吊了,她们还有心情拜神……
“你们都守在外面, 我一个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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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租,庙正殿内。
江都怜悯的看着泣不成声的陈莺儿,心中泛起复杂的滋味。
她没想到,与她相识日久的陈莺儿居然是相公曾经的未婚妻,更
没想刭她与相公解了婚约之后对相公念念不忘,她并没有嫁给别人,
反而小姑独处一直等到如今,这个傻女人,可怜而又可叹,这样默默在
心里爱着他恨着他,一片单相思尽付东滚水,值得吗?
若非今日无意间说漏了嘴,这个秘密她还才打算在心里埋藏多久?
相公啊相公,你招惹了这份情债,如何偿还得了?
江都幽幽一叹,道: “莺儿,我实没想到,你对相公用情如此之
深,他……值得你这样又恨又爱吗?”
陈莺儿抬手擦拭腮边的泪痕,垂睑幽怨的道: “郡主,你是他的妻
子,你自己说,他……值得你爱吗?”
江都被反问得一楞,接着嫣然一笑,目光渐渐迷离: “他……其实
不算个好人……”
陈莺儿仿佛也想起萧凡以往往做过的种种恶事,破涕笑道: “他岂止
不是好人,他简直就是个坏人,恶人,他披着斯文的外衣,骨子里却
是个十足的混帐……”
江都见她将自己的相公说得如此不堪,俏目不由忿忿的瞪着陈莺
儿o
陈莺儿笑道: “郡主你别不高兴,你嫁给他之后深居府中,不曾出
去行走,你可知你相公如今在京师的赫赫恶名?”
江都吃惊的捂住嘴,一双美目有些发直道: “赫赫……恶名?”
“你以为锦衣卫指挥使这个官儿,一个善良正义的人能担当得了
吗?”陈莺儿嫣然笑道。
江都张大了小嘴: “…… …”
陈莺儿悠然道: “或许你还不知道,如今我已算是你相公的属下
了,不单是我,我整个陈家商号都已跟锦衣卫绑在了一条船上,
一损俱损,一荣皆荣。 ”
江都瞪圆了眼睛: “…………”
“你相公如今是朝堂的奸党首领,清流大臣如黄子澄之流每天吃饭
必痛骂你相公几句才能吃得下饭,每天睡觉前必诅咒你相公几句才能睡
得着觉,嗯……远在北平的燕王殿下恐怕也和黄子澄一样的反应,去年
燕王被滞留京师,若非你相公当时身陷囹圄,恐怕燕王现在都不一定
能回得了封地……”
陈莺儿看着江都吃惊的俏脸,心中愈发觉得好笑,悠悠道: “简单
的说……如今你相公在朝堂,在藩王之中可以算是千夫所指,除了当今
天子和那世奸党大臣,天底下不恨你相公的人简直屈指可数……”
江都惊异之色一直不曾褪去,今日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相公在外
面竞然如此凶名赫赫,几乎可以说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单纯的她还
一直以为相公只是个很普通的官儿,在朝廷里领着一份普通的差事,却
没料到他名声如此响亮,嫁给这样一个相公实在是……与有荣焉?
沉默许久,江都忽然嫣然一笑,如春风化开了寒冰一般,笑容灿烂
而绚目。
“不论相公在外面是什么人,至少……他是疼爱我的,至少……他
是我们都深爱的男人,这便够了,不是么?”江都释然轻悄道。
陈莺儿俏脸一红,接着幽然长叹道: “是呀,女人爱一个男人,哪
需要太多理由,就算他在外面罪恶滔天,十恶不赦,回到家里,他便
是女人的天,女人的脊梁骨,女人的一切……”
江都正色道: “莺儿,以后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还像以前那样,
一个人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他,在心里爱着他恨着他吗?”
陈莺儿闻言眼眶又泛了红, 凄然道: “不然还能怎么办?去求他娶
了我吗?郡主,我若早能抛得掉选份自尊,又怎会一直等到今日?”
“莺儿,记得我刚认识相公时,你还劝我要大胆一世,女人的幸福
自己也能争一争的,我照你的话做了,如今,属于我的幸福,我已经争
到了手里,你为何不也主动争一争呢?”
陈莺儿顿时话结: “我……’’
江都想了想,道: “这样吧,咱们现在就回京师,然后我带你去见
相公……”
陈莺儿一惊,急忙惶然摇头道: “不,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
陈莺儿俏脸愈发羞红,带着几分心虚的垂下眼睑,轻悄道:
“我……我把你骗出京师,也许你相公正急得派出锦衣卫大索天下
呢……他若见了我,恐怕会气得把我杀了,不,我现在绝不能见他,
我……我要出去躲一阵子再回来……”
江都嘻嘻一笑,正待开口,却听见殿门外一个含着怒气的男声泠·
冷道: “想躲?来不及了!锦衣卫已将这里重重包围,你飞都飞不出
去!”
二人愕然望去,却见萧凡一身飞鱼服,站在殿门口负手而立,凛凛
之势如天神下凡。
江都呆楞了半晌,接着惊喜欢呼道: “相公!你……你怎么会在
这里?你来找我们吗?”
萧凡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抬手,指着江都道: “你!你现在站到一
旁,不许说话!我待会儿再跟你算帐!”
江都错愕了一下,接着嘟起小嘴,带着几分委屈几分惶恐,老老实
实站到了大殿金像的旁边。
萧凡一脚跨进殿,大步走到惊惶不安的陈莺儿面前,然后浑深吸
气,挤出个笑脸盯着她。
陈莺儿被他的眼神盯得手足无措,俏脸染上红霞,努力迎着萧凡的
目光,最后终于受不了,心虚的低下了头,情不自禁的吓得往后退了一
小步。
萧凡深深地注视着陈莺儿,半晌无话,宽敞的大殿,三人就这样保
持着诡异而尴尬的沉默气氛。
许久许久,萧凡打破了沉默,看着陈莺儿,深深地道: “陈小姐,
陈掌柜,莺儿……”
陈莺儿被萧凡如此深情的话气惊得浑身一颤,,慌忙应道: “啊……
啊?”
萧凡接着道: “莺儿,其实在我心里……我一直想对你做一件事,
这件事或许做出来有突兀,有些唐突,但是……我实在忍不住心中澎
湃的情绪,若是不做它,我想我会被憋死的……”
陈莺儿闻言芳心顿时涌上一阵惊喜和慌乱,心中一个声音不停呐喊
着:他……他要对我什么?他想对我表白心意吗?还是……他想给我一
个拥抱,甚至……想亲我……
“莺儿,我……可以对你做这件事吗?”萧凡深情款款的声音在她
耳边回荡。
陈莺儿仿佛已完全失去了意识, 只是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好……好啊。
萧凡露出了迷人的微笑,释然道: “你答应就太好了……”
在江都郡主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在陈莺儿又羞又怯又慌的期待
下,萧凡终于做了一件他很想做的事情。
只见他上前一步,一把搂住陈莺儿瘦弱的肩头,然后将她的娇躯按
到大殿金像前的供桌上,接着腾出一只手,伸进了陈莺儿的褶裙,一声
娇脆的惊呼下,萧凡将她裙子里穿着的绿色绸长裤扒了下来,只露出陈
莺儿粉红色的短亵裤。
两位惊愕的佳人还没反应过来,萧凡的大手掌便已狠狠抽在了陈莺
儿又挺又翘的丰臀上,一下又一下。
“叫你拐跑我媳妇儿! ”
“叫你不打招呼就不见人影!”
“你是风儿我媳妇儿是沙……”
“你俩缠缠绵绵到天涯……”
“休想!”
啪啪的脆响,伴随着陈咏莺儿羞愤的惊叫声,悠悠在彭祖大殿回荡不
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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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后顾无忧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后顾无忧
啪,啪,啪……
静谧的大殿内,萧凡手起掌落,一下又一下,狠狠抽在陈莺儿丰润翘挺的香臀上,清脆的肉击声在大殿内传扬出悠悠的回音。
江都目瞪口呆站在一旁,傻楞楞的看着素来儒雅沉稳的相公此刻俊脸因激动和气愤而涨得通红,宽大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抽打着陈莺儿的臀部,江都吃惊的捂着嘴,惊恐的看着萧凡施暴,一时竟忘了上前劝阻。
陈莺儿开始还羞愤的惊叫几声,到后来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羞愤到了极点,挣扎几下无果后,干脆便半趴在大殿的供桌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任萧凡施暴,晶莹的泪花儿一滴一滴掉落到桌上,俏脸却红得如同秋天的晚霞,煞是诱人。
萧凡不知抽打了多少下,这个时候他心里已被愤怒所充斥,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什么都不懂,带着几十名侍卫便想去北平,这么危险的地方,她们还有闲情雅致游山玩水,不知道北平是燕王的地盘吗?不知道燕王跟他是死对头吗?她们这样一闹,把自己的通盘计划全给打乱了,不抽她们几下,怎消得自己心头之怒?
至于陈莺儿是不是自己的媳妇儿,这样打一个女人的屁股合不合适,是不是有悖礼法……
去他**的老子在发飙啊发飙的时候什么事不能干?谁还顾得了那么多?
抽了许多下,萧凡心头的怒意稍缓,于是慢慢停了手,见陈莺儿仍旧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萧凡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又见江都一脸吃惊的盯着自己,整个人仿佛已经僵化。
萧凡一见自己的老婆,心头莫名的火气腾的一下又上来了。
这个蠢女人,别人骗你几句你就傻乎乎的跟她走了,她把你卖了你是不是还帮她数银子?
这俩女人给自己弄出了多少麻烦,动用了锦衣卫多少人力物力,萧凡越想越火大,手一抬,指着江都恶狠狠的道:“你过来也趴在这儿主动点儿”
江都吓得花容失色,指着供桌期期艾艾道:“相公,你……莫非也要我……我……”
萧凡板着脸点头,冷冷道:“不打你不长记性,赶紧过来趴好”
江都俏脸顿时羞红满面,一双美眸很快泛出盈盈水光,带着几分惧怕,又带着几分羞涩的小小白了萧凡一眼,然后站在原地双手使劲互绞了一会儿,这才忸忸怩怩的走上前几步,学着陈莺儿的样子,将娇躯半趴在供桌的另一头,接着将她丰满圆挺的香臀稍稍翘起……
萧凡看得心中好笑,脸却仍旧板得冷硬无比,看着江都委委屈屈的翘起了香臀,与她身旁的陈莺儿相互辉映,两位佳人翘着香臀,一副待君采撷的模样,如此香艳的场景,令萧凡心中忍不住一阵激荡。
上前一步,萧凡手刚高高抬起,江都便吓得香臀一收,然后回过头来,美眸泛泪可怜兮兮的哀求道:“相公……你轻点儿……”
“啪”萧凡的手掌毫不留情的落下。
“啊——”
江都含羞惊呼,满殿皆春。
一旁趴着不敢动的陈莺儿见江都眼泪汪汪,微蹙的眉宇间又仿佛带着无尽的旖旎**之色,陈莺儿俏脸也愈发羞红。
“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竟想出如此无耻的方法来折磨我们……”陈莺儿银牙暗咬,心中默默咒骂。
想着想着,不知怎的,陈莺儿觉得心跳加速,身体的某个地方也出现了羞人的反应,令她情不自禁的夹紧了**……
萧凡不轻不重的打了江都几下,不经意间一扭头,见陈莺儿仍旧穿着亵裤趴在供桌上,那粉色亵裤的中央,有着一团可疑的……
萧凡好奇的抬头看了看大殿的屋顶,接着惊奇道:“咦?这屋子漏雨吗?陈小姐,你裤子好象湿了,不过只湿了一小块,……嗯?哦——咳咳……”
陈莺儿又羞又气到了极点,顿时嘤咛一声,软软瘫倒在地上……
“知道错了吗?”
萧凡沉着脸问江都,大震夫纲的他,此时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一种很阴暗的满足感自心底油然而生。——看来男人确实偶尔要震震虎躯,散散王霸,省得女人得寸进尺找不着北。
江都面泛潮红,眼波满溢水光,她嘟着小嘴,臀部些微的疼痛令她黛眉轻蹙,贝齿咬着下唇,不时小心翼翼的白他一眼,眼中却满是娇媚的风情。
“相公,我错了……”江都老老实实低头认错。
“错哪儿了?”萧凡翘着二郎腿悠然问道。
“我不该背着你跑出京师……”
萧凡点点头:“答案勉强正确……”
扭过脸,萧凡又斜睨着陈莺儿:“你呢?你错哪儿了?”
商界女强人这会儿也硬气不起来了,且不说萧凡是她心爱的男人,光是萧凡的身份和地位,一介商贾也不敢对位高权重的锦衣卫指挥使态度强硬。
她站在大殿的金像旁,低着头轻声咕哝道:“我不该哄骗郡主出京……”
萧凡盯着她,沉声道:“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吗?”
陈莺儿有些不解的瞧着他。
“哼因为你们,我不得不改变对国事的通盘计划,不得不乱中求胜赶走黄子澄,不得不成为钦差大臣,代天子出巡北平……”
“什么?你……你要出巡北平?你和燕王是死对头,你去北平岂不是……”陈莺儿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萧凡怒道:“若非为了寻找你们的下落,王八蛋才想往北平跑呢”
“我们……也没打算去北平呀,本来已决定,出了这座庙就回京师的……”陈莺儿心虚的低下头,轻声嘟嚷道。
萧凡:“…………”
女人啊女人我萧凡这辈子若死于非命,肯定是死在女人手里
找到了二女,萧凡悬着心放下了一大半,现在终于可以了无牵挂的去北平会一会朱棣了。
携着二女出了彭祖庙,三人登上了钦差的车驾,仪仗启行先回徐州城。
路上,陈莺儿一脸凝重的要求陪同萧凡一起去北平,江都也表示一起去,要与相公同生共死。
萧凡板着脸拒绝了。
开玩笑让这俩女人跟着去北平,自己辛辛苦苦寻找她们还有什么意义?他这一路上还能省心吗?
不论二女如何哀求,萧凡仍是摇头拒绝。
进了徐州城,徐州知府刘治战战兢兢擦着冷汗在衙门口迎接钦差的大驾。
这段时间实在让他太揪心了,自从萧凡来到徐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还没怎么着呢,徐州城的大小官吏自首的自首,自杀的自杀,今日钦差刚出了一趟门,好嘛,彭县的知县又吓得上吊了,这萧凡难道是传说中的瘟神么?
钦差所到之处,一道命令都没下,徐州的魑魅魍魉纷纷落马,这个事实令刘治感到面上无光,每天魂不守舍,生怕钦差大人回了京师参他个御下不严之罪,他的前途可算是完了。
相反的是,萧凡这次无意之中便令这么多贪官恶官原形毕露,徐州的百姓们却是欢欣鼓舞,人人奔走相告,满怀欣喜的称赞萧凡为青天大老爷,其正义凛然的形象,直追宋时的包公了。
萧凡与二女在徐州城里又待了两天,终于决定离开徐州,继续北行。
这个消息传开,徐州城的大小官吏纷纷感激得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先行派军士半押半送的将二女护送回了京师,萧凡的车驾则往北行去。
出城的那天,徐州城自知府刘治以下,大小官吏和全城百姓皆来相送。北城门外,钦差仪仗旌旗蔽日,大小官吏肃然不动的站在官道旁,静静的瞧着钦差萧大人,那神情就跟送瘟神似的,充满了迫切和焦急。——他们不得不迫切,钦差再待几日,全城的官儿估计都会死光光,不是被押进囚车,就是自个儿在家里被吓死。
官道两旁人人肃立,人山人海却鸦雀无声。萧凡意气风发的像个大人物一般朝大家挥了挥手,正待踏上车驾,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也太安静了吧?
“咳咳,本官这就走了……”
“…………”
没人敢回答,大伙儿都眼巴巴的瞧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可怜的意味。
不是所有的神仙大家都欢迎的,至少瘟神他们就很不喜欢,只盼他赶紧走,永远也别回来了。
“你们再不弄点儿声响出来,本官便打算再留几日……”
“啪啪啪啪……”
全城官吏咬牙切齿,热烈鼓掌欢送。
出徐州,过黄河,便是山东地界。
十日之后,钦差车驾到达山东兖州,兖州知府徐泰匆忙率兖州府大小官员出城十里迎接钦差。
三千仪仗亲军城外驻扎,萧凡领着曹毅和百名亲军进了城。
留在兖州三日,萧凡仍旧每日待在官驿中,不出大门一步。
第四天晚上,奉诏领兵驻守山东和北平边界的武英侯郭英星夜赶到兖州府,以下官之礼参见了钦差萧凡。
萧凡向郭英宣读了天子犒军的圣旨,旨意中特意擢赏驻守三省数十个千户所的官兵,并重赏郭英黄金丝帛若干,郭英感激不尽,伏地恭谨领旨谢恩。
当晚,萧凡与郭英在兖州官驿的密室中商谈了整晚,天还未亮,郭英便匆匆告辞而去。
三日后,郭英麾下四万兵马忽然调动,由山东会昌往西移动换防,进驻隶属北平的大名府以北三十里,与燕王朱棣驻扎在顺德府的二万兵马遥遥相对。
如此异常的兵马调动,令燕军上下渐渐有些失了分寸,统军将领快马飞报北平府,询问朱棣的意见,朱棣按下快报,令麾下收缩防御,不得寻衅郭英的兵马。
兖州官驿内。
锦衣卫密探向萧凡禀报了朱棣的将令,萧凡微微一笑,默然不语。
枭雄果然是枭雄,这样都能忍得住,确实是个狠角色。
官驿的后花园,一片围墙围起来的空旷荒地上,远远立着几个人形的靶子。
萧凡手执弹弓,正在练习弹弓准头。
一颗泥丸扣在两指间,悄然运力,拉紧皮筋,瞄准,放
嗖
泥丸不知所踪,靶子毫无反应。
萧凡困扰的挠挠头,神色颇为郁闷。明明瞄准了靶子,为什么就是打不中?难道自己确实没有玩弹弓的天赋?
曹毅在一旁嘿嘿笑道:“不管是弓弩还是弹弓,准头存乎一心,靠的是熟能生巧,多练习几次,或有收获……”
萧凡长叹口气,摇头道:“存乎一心,太难了……”
“萧老弟萦怀的俗事太多,心中不静,怎么练得好准头?照我说,抓几个死囚,你对着活人练,必然进步神速。”
萧凡摇头,他做不到这么残忍,无法对活生生的人下手,拍了拍曹毅的肩,萧凡唏嘘道:“仁者无敌啊做官如做僧,慈悲为好……对了,京师无事吧?”
曹毅咧嘴笑道:“黄子澄被你斗下去了,朝中那些迂腐清流没了头儿,谁也不敢出来当这个头儿,能有什么事?”
萧凡欣慰笑道:“没事就好,后院不失火,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萧老弟,最凶险的,还是北平府啊眼看就要进入北平地界了,燕王虽不敢堂而皇之的派兵杀你,可暗中刺杀必然免不了的,你的身边应该多几个高手防范才是……”
萧凡郁闷道:“我上哪儿找高手去?锦衣卫里那些高手刺杀别人还行,要他们防刺杀难度可高多了……”
曹毅叹气道:“如果你的师父和师伯肯来相助,那该多好……”
萧凡摇头道:“启行之前,我就请过他们,俩老头非说什么要闭关炼丹,正在紧要时期,死活不肯答应陪我出行……”
曹毅撇了撇嘴:“屁的炼丹他们就是胆儿小,不愿招惹是非,你进诏狱那次我就领教过他们的人品了……”
萧凡苦笑几声,重新抓起弹弓,将泥丸扣在手中,瞄准了远处的人形草靶,道:“求人不如求己,我还是苦练杀敌本领,自己学到的本事才是自己的,谁都抢不走……”
瞄准,运力,拉紧……
“老天啊赐我一个精壮的武林高手吧”萧凡虔诚祈祷。
放
泥丸飞射而出的同时,靶场上方忽然掠过一道灰色的人影,袍袖大展,如同飞翔的大鸟一般,凌空飞行,俯瞰苍生……
啪
泥丸不偏不倚的打中了半空飞翔的……鸟人。
“啊——贫道休矣”
一声惨叫,鸟人中了枪似的,半空中顿了一下,袍袖使劲挥舞扑扇,却终于抵不住颓势,一个倒栽葱,脑袋朝地落下去了。
萧凡和曹毅同时傻眼……
“师父……”萧凡惊愕的喃喃念叨,接着飞快跑上前,悲怆大呼:“师父你怎么了?师父,谁敢暗算你?徒儿一定为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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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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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后顾无忧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后顾无忧
啪,啪,啪……
静谧的大殿内,萧凡手起掌落,一下又一下,狠狠抽在陈莺儿丰润翘挺的香臀上,清脆的肉击声在大殿内传扬出悠悠的回音。
江都目瞪口呆站在一旁,傻楞楞的看着素来儒雅沉稳的相公此刻俊脸因激动和气愤而涨得通红,宽大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抽打着陈莺儿的臀部,江都吃惊的捂着嘴,惊恐的看着萧凡施暴,一时竟忘了上前劝阻。
陈莺儿开始还羞愤的惊叫几声,到后来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羞愤到了极点,挣扎几下无果后,干脆便半趴在大殿的供桌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任萧凡施暴,晶莹的泪花儿一滴一滴掉落到桌上,俏脸却红得如同秋天的晚霞,煞是诱人。
萧凡不知抽打了多少下,这个时候他心里已被愤怒所充斥,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什么都不懂,带着几十名侍卫便想去北平,这么危险的地方,她们还有闲情雅致游山玩水,不知道北平是燕王的地盘吗?不知道燕王跟他是死对头吗?她们这样一闹,把自己的通盘计划全给打乱了,不抽她们几下,怎消得自己心头之怒?
至于陈莺儿是不是自己的媳妇儿,这样打一个女人的屁股合不合适,是不是有悖礼法……
去他**的老子在发飙啊发飙的时候什么事不能干?谁还顾得了那么多?
抽了许多下,萧凡心头的怒意稍缓,于是慢慢停了手,见陈莺儿仍旧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萧凡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又见江都一脸吃惊的盯着自己,整个人仿佛已经僵化。
萧凡一见自己的老婆,心头莫名的火气腾的一下又上来了。
这个蠢女人,别人骗你几句你就傻乎乎的跟她走了,她把你卖了你是不是还帮她数银子?
这俩女人给自己弄出了多少麻烦,动用了锦衣卫多少人力物力,萧凡越想越火大,手一抬,指着江都恶狠狠的道:“你过来也趴在这儿主动点儿”
江都吓得花容失色,指着供桌期期艾艾道:“相公,你……莫非也要我……我……”
萧凡板着脸点头,冷冷道:“不打你不长记性,赶紧过来趴好”
江都俏脸顿时羞红满面,一双美眸很快泛出盈盈水光,带着几分惧怕,又带着几分羞涩的小小白了萧凡一眼,然后站在原地双手使劲互绞了一会儿,这才忸忸怩怩的走上前几步,学着陈莺儿的样子,将娇躯半趴在供桌的另一头,接着将她丰满圆挺的香臀稍稍翘起……
萧凡看得心中好笑,脸却仍旧板得冷硬无比,看着江都委委屈屈的翘起了香臀,与她身旁的陈莺儿相互辉映,两位佳人翘着香臀,一副待君采撷的模样,如此香艳的场景,令萧凡心中忍不住一阵激荡。
上前一步,萧凡手刚高高抬起,江都便吓得香臀一收,然后回过头来,美眸泛泪可怜兮兮的哀求道:“相公……你轻点儿……”
“啪”萧凡的手掌毫不留情的落下。
“啊——”
江都含羞惊呼,满殿皆春。
一旁趴着不敢动的陈莺儿见江都眼泪汪汪,微蹙的眉宇间又仿佛带着无尽的旖旎**之色,陈莺儿俏脸也愈发羞红。
“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竟想出如此无耻的方法来折磨我们……”陈莺儿银牙暗咬,心中默默咒骂。
想着想着,不知怎的,陈莺儿觉得心跳加速,身体的某个地方也出现了羞人的反应,令她情不自禁的夹紧了**……
萧凡不轻不重的打了江都几下,不经意间一扭头,见陈莺儿仍旧穿着亵裤趴在供桌上,那粉色亵裤的中央,有着一团可疑的……
萧凡好奇的抬头看了看大殿的屋顶,接着惊奇道:“咦?这屋子漏雨吗?陈小姐,你裤子好象湿了,不过只湿了一小块,……嗯?哦——咳咳……”
陈莺儿又羞又气到了极点,顿时嘤咛一声,软软瘫倒在地上……
“知道错了吗?”
萧凡沉着脸问江都,大震夫纲的他,此时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一种很阴暗的满足感自心底油然而生。——看来男人确实偶尔要震震虎躯,散散王霸,省得女人得寸进尺找不着北。
江都面泛潮红,眼波满溢水光,她嘟着小嘴,臀部些微的疼痛令她黛眉轻蹙,贝齿咬着下唇,不时小心翼翼的白他一眼,眼中却满是娇媚的风情。
“相公,我错了……”江都老老实实低头认错。
“错哪儿了?”萧凡翘着二郎腿悠然问道。
“我不该背着你跑出京师……”
萧凡点点头:“答案勉强正确……”
扭过脸,萧凡又斜睨着陈莺儿:“你呢?你错哪儿了?”
商界女强人这会儿也硬气不起来了,且不说萧凡是她心爱的男人,光是萧凡的身份和地位,一介商贾也不敢对位高权重的锦衣卫指挥使态度强硬。
她站在大殿的金像旁,低着头轻声咕哝道:“我不该哄骗郡主出京……”
萧凡盯着她,沉声道:“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吗?”
陈莺儿有些不解的瞧着他。
“哼因为你们,我不得不改变对国事的通盘计划,不得不乱中求胜赶走黄子澄,不得不成为钦差大臣,代天子出巡北平……”
“什么?你……你要出巡北平?你和燕王是死对头,你去北平岂不是……”陈莺儿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萧凡怒道:“若非为了寻找你们的下落,王八蛋才想往北平跑呢”
“我们……也没打算去北平呀,本来已决定,出了这座庙就回京师的……”陈莺儿心虚的低下头,轻声嘟嚷道。
萧凡:“…………”
女人啊女人我萧凡这辈子若死于非命,肯定是死在女人手里
找到了二女,萧凡悬着心放下了一大半,现在终于可以了无牵挂的去北平会一会朱棣了。
携着二女出了彭祖庙,三人登上了钦差的车驾,仪仗启行先回徐州城。
路上,陈莺儿一脸凝重的要求陪同萧凡一起去北平,江都也表示一起去,要与相公同生共死。
萧凡板着脸拒绝了。
开玩笑让这俩女人跟着去北平,自己辛辛苦苦寻找她们还有什么意义?他这一路上还能省心吗?
不论二女如何哀求,萧凡仍是摇头拒绝。
进了徐州城,徐州知府刘治战战兢兢擦着冷汗在衙门口迎接钦差的大驾。
这段时间实在让他太揪心了,自从萧凡来到徐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还没怎么着呢,徐州城的大小官吏自首的自首,自杀的自杀,今日钦差刚出了一趟门,好嘛,彭县的知县又吓得上吊了,这萧凡难道是传说中的瘟神么?
钦差所到之处,一道命令都没下,徐州的魑魅魍魉纷纷落马,这个事实令刘治感到面上无光,每天魂不守舍,生怕钦差大人回了京师参他个御下不严之罪,他的前途可算是完了。
相反的是,萧凡这次无意之中便令这么多贪官恶官原形毕露,徐州的百姓们却是欢欣鼓舞,人人奔走相告,满怀欣喜的称赞萧凡为青天大老爷,其正义凛然的形象,直追宋时的包公了。
萧凡与二女在徐州城里又待了两天,终于决定离开徐州,继续北行。
这个消息传开,徐州城的大小官吏纷纷感激得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先行派军士半押半送的将二女护送回了京师,萧凡的车驾则往北行去。
出城的那天,徐州城自知府刘治以下,大小官吏和全城百姓皆来相送。北城门外,钦差仪仗旌旗蔽日,大小官吏肃然不动的站在官道旁,静静的瞧着钦差萧大人,那神情就跟送瘟神似的,充满了迫切和焦急。——他们不得不迫切,钦差再待几日,全城的官儿估计都会死光光,不是被押进囚车,就是自个儿在家里被吓死。
官道两旁人人肃立,人山人海却鸦雀无声。萧凡意气风发的像个大人物一般朝大家挥了挥手,正待踏上车驾,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也太安静了吧?
“咳咳,本官这就走了……”
“…………”
没人敢回答,大伙儿都眼巴巴的瞧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可怜的意味。
不是所有的神仙大家都欢迎的,至少瘟神他们就很不喜欢,只盼他赶紧走,永远也别回来了。
“你们再不弄点儿声响出来,本官便打算再留几日……”
“啪啪啪啪……”
全城官吏咬牙切齿,热烈鼓掌欢送。
出徐州,过黄河,便是山东地界。
十日之后,钦差车驾到达山东兖州,兖州知府徐泰匆忙率兖州府大小官员出城十里迎接钦差。
三千仪仗亲军城外驻扎,萧凡领着曹毅和百名亲军进了城。
留在兖州三日,萧凡仍旧每日待在官驿中,不出大门一步。
第四天晚上,奉诏领兵驻守山东和北平边界的武英侯郭英星夜赶到兖州府,以下官之礼参见了钦差萧凡。
萧凡向郭英宣读了天子犒军的圣旨,旨意中特意擢赏驻守三省数十个千户所的官兵,并重赏郭英黄金丝帛若干,郭英感激不尽,伏地恭谨领旨谢恩。
当晚,萧凡与郭英在兖州官驿的密室中商谈了整晚,天还未亮,郭英便匆匆告辞而去。
三日后,郭英麾下四万兵马忽然调动,由山东会昌往西移动换防,进驻隶属北平的大名府以北三十里,与燕王朱棣驻扎在顺德府的二万兵马遥遥相对。
如此异常的兵马调动,令燕军上下渐渐有些失了分寸,统军将领快马飞报北平府,询问朱棣的意见,朱棣按下快报,令麾下收缩防御,不得寻衅郭英的兵马。
兖州官驿内。
锦衣卫密探向萧凡禀报了朱棣的将令,萧凡微微一笑,默然不语。
枭雄果然是枭雄,这样都能忍得住,确实是个狠角色。
官驿的后花园,一片围墙围起来的空旷荒地上,远远立着几个人形的靶子。
萧凡手执弹弓,正在练习弹弓准头。
一颗泥丸扣在两指间,悄然运力,拉紧皮筋,瞄准,放
嗖
泥丸不知所踪,靶子毫无反应。
萧凡困扰的挠挠头,神色颇为郁闷。明明瞄准了靶子,为什么就是打不中?难道自己确实没有玩弹弓的天赋?
曹毅在一旁嘿嘿笑道:“不管是弓弩还是弹弓,准头存乎一心,靠的是熟能生巧,多练习几次,或有收获……”
萧凡长叹口气,摇头道:“存乎一心,太难了……”
“萧老弟萦怀的俗事太多,心中不静,怎么练得好准头?照我说,抓几个死囚,你对着活人练,必然进步神速。”
萧凡摇头,他做不到这么残忍,无法对活生生的人下手,拍了拍曹毅的肩,萧凡唏嘘道:“仁者无敌啊做官如做僧,慈悲为好……对了,京师无事吧?”
曹毅咧嘴笑道:“黄子澄被你斗下去了,朝中那些迂腐清流没了头儿,谁也不敢出来当这个头儿,能有什么事?”
萧凡欣慰笑道:“没事就好,后院不失火,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萧老弟,最凶险的,还是北平府啊眼看就要进入北平地界了,燕王虽不敢堂而皇之的派兵杀你,可暗中刺杀必然免不了的,你的身边应该多几个高手防范才是……”
萧凡郁闷道:“我上哪儿找高手去?锦衣卫里那些高手刺杀别人还行,要他们防刺杀难度可高多了……”
曹毅叹气道:“如果你的师父和师伯肯来相助,那该多好……”
萧凡摇头道:“启行之前,我就请过他们,俩老头非说什么要闭关炼丹,正在紧要时期,死活不肯答应陪我出行……”
曹毅撇了撇嘴:“屁的炼丹他们就是胆儿小,不愿招惹是非,你进诏狱那次我就领教过他们的人品了……”
萧凡苦笑几声,重新抓起弹弓,将泥丸扣在手中,瞄准了远处的人形草靶,道:“求人不如求己,我还是苦练杀敌本领,自己学到的本事才是自己的,谁都抢不走……”
瞄准,运力,拉紧……
“老天啊赐我一个精壮的武林高手吧”萧凡虔诚祈祷。
放
泥丸飞射而出的同时,靶场上方忽然掠过一道灰色的人影,袍袖大展,如同飞翔的大鸟一般,凌空飞行,俯瞰苍生……
啪
泥丸不偏不倚的打中了半空飞翔的……鸟人。
“啊——贫道休矣”
一声惨叫,鸟人中了枪似的,半空中顿了一下,袍袖使劲挥舞扑扇,却终于抵不住颓势,一个倒栽葱,脑袋朝地落下去了。
萧凡和曹毅同时傻眼……
“师父……”萧凡惊愕的喃喃念叨,接着飞快跑上前,悲怆大呼:“师父你怎么了?师父,谁敢暗算你?徒儿一定为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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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后院失火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后院失火
北平燕王府。
朱棣脸色沉静得可怕,面皮一阵抽搐。
道衍若无其事的翻着一本玲珑棋谱,眼皮都没抬一下。
内院花厅内,空气沉默得如同凝固了一般。
良久,朱棣冷冷道:“郭英领四万兵马往北推进百里,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挑衅本王?这是他的意思,还是朝廷的意思?”
道衍眼睛盯着棋谱,口中淡淡道:“本朝开国三十年,武将被先帝诛杀几尽,当年的从龙老将中,唯剩长兴侯耿炳文和武定侯郭英二人矣,这两人是活得最小心,最稳妥的,不然先帝也不会让他们活到今日,郭英若未得朝廷的授意,怎敢私自调动兵马?”
朱棣瞳孔猛然缩小如针尖,沉声道:“这难道是朱允炆的意思?他让郭英领军北进,已入我北平境内,他是什么意思?要围剿本王吗?”
道衍摇头笑道:“只怕未必,应该是天子给了萧凡偌大的权力,萧凡以钦差名义向郭英下的调令,如今萧凡已到山东兖州府了,过了兖州便是济南,再过济南便是北平地界……”
朱棣冷笑:“萧凡此举意在向本王示威?”
道衍淡然笑道:“只怕保命大过示威,他以此举告诉王爷,朝廷的兵马就在他身后,若他在北平有了什么不测,朝廷大军便要压我北平之境了……”
朱棣哈哈大笑:“本王领兵十余年,难道是被吓大的?简直是笑话”
口中说着笑话,朱棣的脸上却有了几分不自然的神色。
自古朝廷代表着正统和大义,四万大军看似不多,但有了“朝廷”这个名义,让朱棣感到了压力,这种无形的威慑令朱棣不得不投鼠忌器。
道衍的目光已从棋谱移到了朱棣的脸上,他盯得很专注,仿佛朱棣的脸上画着一手绝妙好棋一般。
良久,道衍轻松一笑,道:“王爷不必担心,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王爷真欲将萧凡除之而后快,方法有很多,王爷应该明白才是……”
朱棣展颜一笑,道:“不错,明目张胆杀钦差,本王是决计不会做这种蠢事的,也许钦差大人不服北地水土,半途暴毙而亡也不一定,与本王半点关系都没有……”
道衍深深注视着朱棣,忽然道:“王爷,钦差若没死在半途呢?他若命大躲过去了,仍奉天子诏命,来北平府犒赏藩王,王爷如何处治乎?”
朱棣想了想,皱眉道:“先生的意思是……”
“王爷,天子削藩之意势在必行,而我燕军如今诸事未准备齐全,大业不可操之过急,失之仓促,功亏一篑贫僧以为,王爷这个时候正好应该生一场大病才是……”
朱棣眼睛一亮:“朝廷派钦差安抚藩王,意在拖延,本王也装病混个一年半载,我们且都拖延一些时日,万事备妥之后,将来战场上一决雌雄,先生好主意……不过,这回本王该生什么病?”
道衍神秘一笑,道:“王爷从今日起……疯了。”
---------------------------------------------------
上天听到了萧凡虔诚的祈祷,于是赐给他一个精壮的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还没落地,被萧凡的弹弓神技给打下来了,这实在是个悲剧。
萧凡抱着太虚的脑袋,表情既内疚又沉痛,曹毅站在不远处,黝黑的虬髯面孔涨得通红,使劲憋着笑,忍得很辛苦。
此刻的太虚横躺在地上,额头中间鼓起好大一个包,看上去就像添了一颗硕大的美人痣似的,模样怪异极了。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萧凡不停摇晃着太虚的脑袋,语气很愧疚。
愧疚的同时,萧凡却忍不住佩服自己弹弓的准头,明明瞄着靶子去的,怎么会打到天上?而且正好打中凌空飞翔的太虚,这手绝技如果用在战场上,百万军中若欲取上将首级,该往哪儿瞄?
太虚在萧凡的使劲摇晃下,昏昏沉沉睁开眼,然后很快又闭上,嘴里哼哼唧唧呻吟道:“啊……好多的星星,还有鸟叫声……”
萧凡悲怆道:“师父……一切都是幻觉,吓不倒你的”
呻吟了很久,太虚终于缓过神来,顶着额头上的大包,一把抓住萧凡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虚弱的道:“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你为何打得这么准?你是不是早就瞄准我了,就等我飞起来然后你再把我给打下来……”
“误会啊师父,这其实是很单纯的神来之笔……”
“劫数啊劫数……”太虚悲怆长叹。
--------------------------------------------------
小憩一阵以后,太虚渐渐缓过气儿来,除了额头上的包还没消外,神志已慢慢恢复了正常。
直到这个时候萧凡才兴奋的问道:“师父你怎么会来兖州?你不是在京师的家里炼丹吗?……对了,师伯没跟你一块儿来?”
太虚嘴唇嗫嚅几下,刚待开口,便听到官驿前院的凉亭下有个声音慢吞吞的道:“无量寿佛……贫道在此。”
萧凡侧头望去,却见凉亭中一袭灰色道袍的张三丰正坐在石凳上,带着仙风道骨般的飘逸感,捋着白须朝他们微笑。
太虚见张三丰一派潇洒从容的模样,再看看自己这般凄惨落魄,不由悲从中来,呜咽般呻吟道:“师兄,你是怎么进来的?”
张三丰抬手指了指官驿的大门,好整以暇道:“当然从大门进来的,这才是正常的造访方式……”
太虚面皮使劲抽搐了几下:“…………”
萧凡大喜,急忙快步迎了上去,道:“师伯也来了,你们是特意来保护我去北平的吗?果然还是师门的人靠得住啊”
仙风道骨的张三丰闻言却尴尬的干笑几声,笑容很难看。
太虚一张老脸则变得羞愧难当,眼珠子滴溜儿转了几下,躲开这个话题,亲热的勾着萧凡的肩膀往内院走去。
“徒儿啊,为师久不见你,今天发现你印堂有些黑,贫道掐指一算,你最近犯火冲,有凶兆啊……”
“…………”
--------------------------------------------------
太虚和张三丰的到来,算是给萧凡的性命买了一道保险。有这么两位武功变态的绝世高手陪在身边,朱棣若想派人刺杀,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萧凡今日高兴得心花怒放,太虚这老骗子平日里虽然贪生怕死,可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很有原则立场的,徒弟深入虎狼之地犯险,师父和师伯二话不说便跟着来保护他,如此仁义厚道的师门情义,真叫人感动万分。——当初被太虚骗进武当派,看来他帮自己的人生做了一次正确的选择。
师父师伯到来,萧凡自然在官驿中大摆筵席,给两位师门长辈接风洗尘。
跟随萧凡一起去北平的当世大儒方孝孺今日也大给面子,亲自出来作陪。
太虚坐没坐相,吃没吃相,一手抓着肥蹄膀,一手倒拎着酒壶,左右开弓,吃得不亦乐乎。萧凡面带微笑看着他大吃大喝,以往瞧着太虚种种模样不顺眼,今日却不知为何心中充满了温情。
席间方孝孺听说张三丰居然是先帝钦封的通微显化真人,不由大吃一惊,神色间多了几分敬意,与张三丰谈论了很久的老庄和养生之道,亦连连大呼张三丰的神仙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令他受益颇多。
至于那个吃相难看的太虚,方孝孺则选择了无视,这位大儒颇看不上太虚,除了素质问题,恐怕还多了一层身份原因,老方只对经过朝廷认证的道士有兴趣。
“人生一大喜,他乡遇故知,今日他乡遇长辈,更是喜之甚也,师父,师伯,徒儿敬两位一杯,感谢两位长辈千里跋涉,保护徒儿西天取经……咳,不对,保护徒儿入北平虎狼之地,前途凶险,徒儿性命未卜,两位长辈多费心了……”萧凡站起身,朝二人敬了一杯酒。
曹毅也赶紧站起来,作陪喝了一杯。
张三丰呵呵一笑,端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表情茫然道:“去北平?谁要去北平?”
萧凡擦汗道:“师伯,咱们都去北平,您两位偏劳,时刻在我身边保护我……”
张三丰茫然之色更甚,扭过头对太虚道:“我们还要保护他?你来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呀,不是说了见徒弟一面便云游天下吗?”
太虚急忙大咳,暗中使劲扯了扯张三丰的衣袖。
“徒弟啊,啥都不说了,什么是师门义气?贫道与师兄此来一定陪你去北平,我师兄弟二人保你周全无损”
萧凡感激道:“师父对徒儿真是情深意厚,此情徒儿铭记在心,终生不忘”
太虚仰天笑道:“别看贫道平日贪生怕死,可贫道还是有豪气干云的一面,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以后你会慢慢发现贫道身上还有许多闪光点……”
“对了,师父,徒儿离京的时候请你们出山保护我,你们说要炼丹,怎么也不肯答应出来,怎么后来突然想通了,还这么快便追了上来?”萧凡对这个问题实在大惑不解。
“咳咳咳咳……”太虚岔了气似的咳个不停,心虚的端起酒杯胡乱找了个方向便开始敬酒:“……来,喝酒喝酒,不醉不归啊……”
“师父……”
“什么?”
“席上这么多人,你偏朝墙上挂着的字画敬酒,啥意思啊?”
太虚:“…………”
-------------------------------------------------
酒席散后,众人趁着些许酒意,在官驿的后花园中散步赏花。
太虚不知和方孝孺忽悠了几句什么话,原本对太虚颇不待见的方孝孺竟对他态度大改,很亲热的缠着他问东问西,太虚则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管方孝孺问什么,总是回答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给钱才会泄露……”
曹毅和萧凡走在最后,二人商议着行程。
“诸事准备妥当,明日可以入北平府了。”
萧凡叹道:“这次武定侯郭英在北平边境陈兵列阵,以演武之名向北推进近百里,算是给咱们添了几分胆气,燕王就算要杀我,肯定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燕王行事一直很小心,百密而无一疏,钦差代表天子,除非他现在打定主意明着造反了,不然他是不敢派军队公然杀你的。”
萧凡笑道:“派军队明着杀我,他必然不敢的,如今燕王麾下十五万将士,每天耗粮无数,各营中所囤积的粮草只够他维持半年之用,就算燕军天下无敌,半年也肯定打不垮朝廷大军的,燕王不是疯子,诸多准备不足,他不会选择现在造反,他既然不敢造反,我这个钦差就相对安全很多了……”
曹毅忧虑道:“就怕他明着不来,却派刺客暗中刺杀,下毒……”
萧凡呵呵一笑,抬眼望着走在前面的张三丰和太虚,笑容满是温暖和感动:“……两位长辈不远千里追来保护我,再厉害的刺客恐怕也抵不住天下两大绝世高手的一击,他们……是好人呐人间自有真情,幸福像花儿开放……”
曹毅挠着头,轻声嘀咕道:“……我怎么觉得两位老神仙来得这么蹊跷呢?来路貌似很不正啊,该不会他们在京师闯了什么祸吧……”
萧凡不悦的瞪他一眼,道:“胡说两位长辈大老远跑来保护我,你怎可怀疑他们的用心?”
曹毅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终于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呵呵笑道:“算了,管他们来意如何,只要后院没事,不闹腾,不失火,咱们去北平就安心了……”
二人正在议论之时,一名锦衣校尉匆忙跑进官驿,行了礼后,将一封打着火漆的急报递给萧凡。
萧凡一楞,手触到急报,心中立马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有些急切的撕开封皮,里面只有一张信笺。
萧凡一看之下,脸色立马变得又惊又怒,身形控制不住的踉跄了一下。
曹毅大惊,赶忙扶住他,急声问道:“怎么了?这是京师的急报吗?出了什么事?”
萧凡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抖索着嘴唇颤声道:“京师……京师后院……”
“后院怎么了?”
“后院……失火了”
曹毅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撸着袖子恶狠狠道:“可是那帮酸腐清流又搞事了?老子这就回京收拾他们去”
萧凡无神的看了他一眼,虚弱道:“不是啊,是后院……失火了”
“啥意思?”
“画眉来信,师父前些日子在家中炼丹,没配对药,不知起了什么反应,结果炼丹的丹炉……爆炸了,西厢房炸垮了半边,另外半边着了火,火势一直烧到内院卧房……”
曹毅两眼发直的盯着萧凡,半晌,才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话:“狗日的果然是后院失火啊……弟妹没事吧?”
“所幸画眉当时正在库房数银子,库房离内院比较远,这才有惊无险,躲过了一劫,……房子被烧了一半,她在信里哭得很伤心……”
曹毅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一楞神,道:“哎,不对呀,你师父把你家房子烧了,他什么事都不管,拍拍屁股就跑出京了?”
萧凡无力的点点头。
曹毅终于忍不住骂道:“他娘的这老家伙简直是个极品啊难怪他这么主动跑来保护你,原来真是闯了祸……”
萧凡双目无神发了半天楞,接着一把抓住曹毅的手臂,语带哭音道:“曹大哥,我想回家……我家房子被烧了啊”
曹毅:“…………”
前面不远处,太虚犹自忽悠着方孝孺:“老方啊……贫道说句实话,你有凶兆啊看你命格,你乃天煞孤星之相,克父克母克兄克弟克妻……连你家的狗都克,命中注定断子绝孙,八字太硬,最后连你都会被自己克死,命有大凶总之,劫数难逃啊”
方孝孺悚然动容:“不知老神仙可有解救之法?”
“天机不可泄露……给我十两银子,我就勉为其难泄露一次。”
“十两银子就把天机给泄露了?老夫怎么觉得你像骗子呢?”
“哼爱信不信劫数来了可别怪贫道事先没跟你说……咦?老方,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你的印堂越来越黑了?老方,劫数马上就来了,你可要小心……”
…………
…………
萧凡看着太虚的背影,心头一阵滔天的愤怒。
老王八蛋,把老子的房子烧了你就跑,若非锦衣卫快马急报,老子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幸亏画眉命大,躲过了一劫,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萧凡浑身冰冷,心中后怕不已,越想越气,看着太虚的背影,萧凡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反手抽出插在腰后的弹弓,取了一颗泥丸在手里,瞄准,拉紧……
“太虚你这老王八烧了我的房子就跑,又来我面前装什么义薄云天,受死吧老王八蛋看弹弓”萧凡嘶声大吼道。
嗖
泥丸射出,例不虚发
砰
走在太虚身边的方孝孺身形一顿,接着“啊——”的一声惨叫。
手捂脑袋,强撑着回过头,方孝孺看着手足无措的萧凡,幽怨的叹了口气:“今日果然……大凶”
言毕,方孝孺软软倒地,昏过去了。
太虚一楞,接着大叫道:“你看你看,我说过你有凶兆吧?应验了应验了劫数啊劫数哎,八两银子行不行?我帮你画个桃符解凶……老方,你先醒醒啊”
萧凡脸色尴尬的飞快将弹弓收起,哭丧着脸对曹毅解释道:“我……打偏了。”
曹毅很淡定的点点头:“嗯,看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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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官驿刺杀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官驿刺杀
萧凡很想给太虚做一个评价,想来想去全是贬义词。
很神奇的人,一个人干一件坏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都干坏事,没干过一件好事,坏得脚底流脓,口舌生疮,砍一百次头都不冤枉……太虚做到了,不容易。
认了这个浑身都是败笔,没一处胜笔的老骗子做师父,萧凡觉得是自己人生干得最失败的一件事。
——他多想再穿越一次,回到两年前的江浦县,在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当一个老骗子拍上他的肩膀,凛然而权威的告诉他“你有凶兆”时,他再也不会傻乎乎的请老骗子吃饭,而是选择找块板砖,一砖狠狠拍在老骗子脸上,然后挥挥衣袖,从容淡定的走开,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所以,萧凡还得认这个师父,哪怕这个师父把全京师都烧光了,他也得帮师父兜着。
师徒恩怨,方孝孺是最倒霉的。
他现在还躺在官驿的花园中,人已昏迷,脑袋后面鼓起好大一个包,萧凡的那一手弹弓绝技力道足够了,准头却太差。
“方大人,我对不起你……”萧凡俊脸有些变色。
当世大儒几次三番被他这么折腾,简直是罪过,若被天下的读书人知道偶像如此凄惨的遭遇,他萧凡肯定会被读书人骂死,正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萧老弟,你现在赔礼实在是浪费口水,方大人还晕着呢……”曹毅劝解道。
“那就等他醒来,我再赔礼……”
太虚凑过来,在方孝孺身上摸来摸去,嘴里还低声嘀咕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萧凡面色不善道。
“看他身上有没有银子,我只拿八两,然后给他画一张辟邪的桃符……徒弟啊,这个老方的命相很邪门,他可是亡族灭种的相,我只收他八两银子帮他解凶,这价钱比在外面买猪肉还便宜呀……”
萧凡冷着脸道:“你现在还有心情赚银子?你记不记得出京前干过什么事?”
太虚摸银子的动作顿时凝固,吃惊的抬起头看着他,道:“无量寿他祖母的佛你这么快就知道了?我和师兄一路飞奔,跑得比狗还快,怎么可能……”
“你跑得再快,能比得上锦衣卫传递情报的信鸽吗?”
太虚:“…………”
“师父,你把我房子烧了,总该给个交代吧?拍拍屁股就溜,这算怎么回事?”
太虚面带惭色,一双小眼睛闪烁不定,显得很是心虚,嘴里还支支吾吾,断断续续念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单字:“啊……嘶……嘚啊嘶嘚咯吺……”
曹毅挠挠头,不解道:“老神仙哼哼唧唧说的啥意思?”
萧凡也皱起了眉,凝神听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道:“他在唱忐忑吧……”
钦差仪仗在山东兖州府停留数日,兖州官府上下尽皆惶恐不安,萧凡在徐州时,把徐州的官场搅了个底朝天,大小官吏跟中了邪似的,锦衣卫还没怎么着呢,官员们却一个个争先恐后跑出来主动投案自首,关押的关押,自尽的自尽,徐州官场如同传染了一场瘟疫一般,锦衣校尉们忙得脚不沾地,锁拿犯官的囚车一批一批往京师送,朝堂吏部的官员们则焦头烂额的忙着把新替补的官员一批批的派往徐州,整个徐州府上下官员被换了一大半。
这位瘟神如今又来到了兖州,还是跟以前一样住在官驿里不动声色,兖州府的官员们慌张了,圣旨里只说命萧凡代天子巡视北境,犒赏藩王和边军,可兖州府并非大明边境,没有驻扎边军,更不是哪位王爷的藩地,萧凡老待在兖州不走,到底是什么意思?
兖州知府徐泰这几日急得浑身直冒汗,徐州城被拿下了那么多不法官员,知府刘治在钦差走后的第三日便被锦衣卫锁拿进京,萧凡参了他一个御下不严,玩忽职守之罪。
这回钦差到了兖州,不知要拉多少官员下马,更重要的是,会不会拿他这个知府开刀。
徐泰这几日战战兢兢陪着钦差在官驿内修身养性,惶惶不可终日,每天还不得不堆出笑脸应酬拍马,早请示晚汇报,对萧凡的亲热劲儿简直比待他自己的亲爹还孝顺。
萧凡每日仍旧不动声色住在官驿内,他也在等,他在等武定侯郭英的消息。
直到第四日,郭英派人飞马相告,其麾下四万兵马,共计三十余个千户的官兵业已全部到达大名府,并已在大名府以北三十里扎营驻防。
得到这个消息,萧凡放心了。
于是,钦差萧凡在兖州府上下官员眼巴巴的期盼下,终于决定启程了。
照例,全城官员百姓齐来相送,徐泰高兴得泪如雨下,钦差这回手下留情,没把兖州的官场搅乱,实在是功德无量,万家生佛。
仪仗前行,往东昌府开拔而去。
过了东昌,便是北平地界了,越接近北平,萧凡心头越不安,前途艰险,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其实他和朱棣都明白,朱棣希望他死,他同样也盼着朱棣死,他与朱棣之间已是死敌,现在他感觉自己像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傻乎乎的把自己送到大灰狼的嘴边,——虽说萧凡两辈子加起来干过的蠢事不少,但毫无疑问,这次去北平,是他生平干过最蠢的一件事,没有之一。
人这一生总要心甘情愿干几件蠢事的,就算回到当初让他再选择一次,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对萧凡来说,要活下去,就必须除掉敌人,而敌人不会傻乎乎的站着让他杀,所以,战场相见之前,一定要把这个敌人了解透彻,他有多少实力,他是什么性格,他的手下是些什么人,这些非常细致具体的东西,锦衣卫的情报里是看不到的,只能通过自己的眼睛去看,去领悟。
仪仗开赴东昌的路上,萧凡对苦难深重的方孝孺道:“方大人,你也看见了,这还没进北平呢,你已是伤痕累累,下官很是担心啊,怕你撑不下去……”
方孝孺被安排在另一辆大马车上,脑袋包了几层白布,斜躺在铺满了软垫的车厢中,像个中东的石油王子,就差几名穿得清凉的阿拉伯少女给他喂葡萄了。
方孝孺对萧凡的怨念颇重,闻言没好气的重重一哼,道:“老夫确实是伤痕累累,不过,你自己拍着胸脯问问,老夫身上的伤痕是谁给我的?”
萧凡尴尬的笑:“误会……全都是误会。”
方孝孺眼眶很快泛了红,重重捶着身边的软垫,痛心疾首道:“……你倒是瞄准点儿再打啊你总说是误会,老夫怀疑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不然怎么可能打得如此不偏不倚?”
萧凡诚恳地道:“真的是误会……方大人,你要相信我,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一说假话就头晕恶心想吐……”
方孝孺可怜巴巴的抬头望着萧凡,道:“不管是真是假,萧大人,以后不要再伤害老夫了,老夫伤不起啊请你看着老夫的眼泪起誓,——以后别玩弹弓了,可好?”
“……好。”
五日后的中午,仪仗到达东昌府。
照例又是一番迎来送往,天子近臣出巡地方,上下官员百姓敬畏万分,自是将钦差一行人安排得周到满意。
接风宴一直吃到下午,官驿内,打发走了知府和一众前来巴结奉承的官员,萧凡和曹毅负手站在驿内的水榭中,默然无言。
官驿设在东昌湖边一套幽雅的小筑内。东昌湖,建于前宋熙宁年间,引黄河水为源,前元时又引来京杭大运河的水,使其扩充数倍,东昌位于山东南北要道,运河众多,经东昌湖流向四面八方,是南产北货的必经之地,故达官富商皆取道于此。
水榭被东昌湖所包围,碧波万顷,浩瀚无边,小小水榭深入湖心,如同一颗明珠镶嵌在玉盘上,站在水榭中眺望湖面,顿生心旷神怡之感。
二人沉默许久,曹毅看了看天色,道:“过了东昌,便进入北平地界了……”
萧凡笑道:“是啊,东昌乃山东的边界之地,出了东昌便直入北平……”
曹毅皱眉道:“你笑得好奇怪……”
萧凡眨眨眼,道:“你知道此刻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曹毅也笑了,笑容和萧凡一样古怪:“也许……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样。”
萧凡渐渐收敛了笑容,目光望向烟波浩淼的湖面,沉默了一会儿,悠然道:“我与燕王结下深怨,他肯定不想我活着,如今我为钦差,代天子北巡,如果死在半路上……”
曹毅接道:“而且最好死在北平之外,这样天下人谁也不会想到钦差的死与他燕王有任何关系……”
萧凡笑道:“东昌是入北平前的最后一站,正好在北平之外,如果我是燕王,我会选择在东昌动手刺杀钦差,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既能除去敌人,又能撇清关系,如果他不动手,那他就太蠢了……”
曹毅也笑道:“如果他选择在东昌动手,那他就更蠢了……”
晚上萧凡谢绝了东昌知府和一众官员的相请,而是在官驿内与曹毅,方孝孺等人一起简单的用了饭。
用完饭已是掌灯时分,萧凡将太虚独自拉到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道:“师父,我知道你一直对烧我房子一事心中存有内疚……”
太虚一楞,脱口道:“我没有啊……”
“嗯?”
见萧凡脸色不善,太虚急忙心虚的笑了笑,然后又开始念叨一些无意义的单字:“啊……嘶……嘚啊嘶嘚咯吺……”
“行了行了,你就别唱忐忑了,——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怎样?”
“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晚上你穿着我的官服,然后坐在官驿的书房里看书,行不行?”
太虚眼皮一跳:“你让我做你的替身?你想干什么?今晚有人要刺杀你?”
萧凡笑道:“师父多虑了,徒弟我这么善良可爱,谁没事老杀我?其实是这样的,晚上我想去逛窑子,但是呢……嗯,师父是过来人,你懂的。”
太虚顿时一脸了悟:“你担心别人说你当钦差期间狎ji玩乐,传出去名声不好,于是找我这个替身帮你坐在书房,这样就没人怀疑你了,对不对?”
萧凡佩服道:“师父果然是冰雪聪明,跟聪明人说话太痛快了。”
太虚得意的挤了挤眼,笑道:“去吧去吧,贫道今日便帮你做一回替身,我烧你房子的事就一笔勾销,以后可不许再翻旧帐。”
“没问题。”
“无量寿佛,徒儿你也要小心身子,须知酒色伤身,色即是空啊……顺便帮贫道打包一件肚兜儿,一定要原味的速去速回”
“……好。”
夜深沉,凉如水。
官驿外的更夫懒洋洋的敲着梆子,一长两短,已是一更时分。
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官驿中只有几队亲军打着火把来回巡逻,草丛中不时传来蟋蟀的叫声,令人愈发昏昏欲睡,巡逻的亲军也更加没精打采了。
书房里仍旧亮着灯,穿着官服的人影斜靠在木格窗边,一边翻书一边打着呵欠。
这是一个平静无奇的夜晚。
忽然,一道两丈高的围墙外,如灵猫般掠起三条黑影,黑影冲天而起,身子腾在半空硬生生打了个转,竟急转而下,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围墙之内,一切动作在眨眼间便已完成,足见三人身手高绝,非易与之辈。
黑影落地没有惊动巡逻的军士,三人趴在草丛里,仿佛化身为三块大石头,与漆黑的夜色融合在一起。
像三只极具耐心的苍狼,看着几队巡逻的军士鱼贯经过,冰冷的眼中泛出残酷暴戾的凶光,尽管知道军士巡逻过后不会很快再次经过,三人仍旧不敢大意,一动不动的趴在草丛中,草丛中的露水浸湿了黑衣,他们浑然无觉,如同三具没有触感的尸体一般静默无声。
直到半个时辰过后,三人终于掌握了花园附近军士巡逻的间隔时间,三人互看一眼,交换了眼神之后,同时掠身而起,腾身飞到官驿的主楼屋顶。
楼中漆黑寂静,没有一丝光亮,只有主楼左侧的书房亮着灯,在黑夜中分外显眼。
三人如灵猫般小心趴在屋顶的琉璃瓦上,许久没有动静。
又过了半个时辰,三人确定没被人发现,这才微微直起身子,一步一步的在屋顶挪动,默默计算了一下方位后,确定了书房的位置所在。
小心的揭开书房上方的一片琉璃瓦,瓦下灯烛刺目,灯盏旁,一名穿着飞鱼服色的官员正在灯下一边翻书一边打呵欠。
官员低着头看书,屋顶三人看不清他的相貌,不过穿着这种官服,身材如此瘦削,而且又有资格用书房的官员,整个钦差仪仗中只此一位,别无他人。
确定了目标,屋顶三人目露兴奋之色,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头。
其中一个黑衣人从腰间取出一个竹管,然后将一支细如毛发,闪着幽幽蓝光的细针装入管中,一切准备就绪,黑衣人将竹管凑在嘴边,对准了书房中的人,便待奋力一吹……
这次的刺杀进行得很顺利,从头到尾没有任何阻碍,三人眼中兴奋之色愈浓,细针只要射到书房中那个该死的家伙身上任何一个部位,他们此行的任务就完成了,见血封喉的毒针,世上任何解药也救不了。
就在这时,正待吹竹管的黑衣人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黑衣人不耐烦的扭了一下肩膀。
刚准备集中精神,他的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
黑衣人嘴里含着竹管,不满的回过头来,一看之下,不由吓得魂飞魄散。
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老头儿正满是慈爱的看着他。
漆黑的夜里,一个老头儿,站在屋顶上向刺客笑得像个折翼的天使……这幅情景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莫名,惊怖万分。
另外两名刺客也发现情况不对劲,二人同时回过头,结果,同时惊呆了,四个人就这样沉默无声的互相看着,此时此刻,无语凝噎……
其中一名刺客嘴里还含着半截儿竹管,目瞪口呆的模样就像叼着雪茄的商场大亨忽然发现自己破了产似的,那么的无助,彷徨……
沉默许久,老头儿终于开口了,他呵呵笑道:“无量寿佛……三位没觉得贫道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三人木然无语:“…………”
老头儿嘻嘻一笑,指了指下面的书房,道:“坐在房里的,是贫道的师弟,你们认错人了……你们想不想知道贫道是谁?”
三人继续木然:“…………”
老头儿眼中闪过一抹顽皮之色,忽然做出一副人见人惊的鬼脸,吐着长舌道:“我其实是鬼啊——”
三刺客吓得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其中含着竹管的刺客吸气之下,管内的钢针顿时反射入他的喉咙。
噗
刺客浑身一颤,眼中露出绝望之色,很快便口吐白沫,临死,他喃喃自语道:“**有毒……”
言毕,刺客气绝身亡,身子倒下便止不住势的往屋檐下滚去。
剩下两名刺客神情惊骇的互视一眼,腾身便待逃遁而去。
这时忽闻房下一声锣响,接着,四周的火把同时亮了起来。
手执强弩弓箭的锦衣亲军已将主楼团团包围,顷刻间官驿内亮如白昼。
火把照射下,一位穿着白色长衫的年轻人被侍卫围侍着,正朝他们露出坏坏的笑容,那么的邪恶,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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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初至北平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初至北平
铜锣敲响,悠扬的锣声回荡在夜空,官驿主楼四处,毫无征兆的出现数百名手执强弩弓箭的锦衣亲军,火把照得夜空通亮,将主楼屋顶上的两名刺客照得无所遁形。
变故在沉默中发生,数百人如一人,悄无声息便对官驿主楼完成了包围。
萧凡被亲军围在中间,笑容和善得像个纯洁无害的天使,眼睛弯成了两条缝,洁白的牙齿在黑夜中散发出森森白光。
“你们还真来了啊?啧啧,这也太没悬念了,什么都让我猜到,你们的主子还玩个屁啊”萧凡眼含嘲讽之色,口中啧啧有声。
出师未捷,一名刺客已被自己误杀,屋顶上剩下的两名刺客面露绝望,二人互视一眼,目光决绝,忽然二人眼中凶光大盛,如同笼中困兽,睁着血红的眼睛试图做最后一击。
他们是刺客,也是死士,完成任务是他们的使命,他们对死亡早已漠视。
两手一抖,二人手中多了一柄小巧的匕首,匕首在火把照射下闪着幽幽的蓝光,明显淬了剧毒。
环顾四周,他们发现情势很不利,周围已被团团围住,四周全是强弩弓箭,稍有动作,他们便会被漫天箭弩射成刺猬。
二人对视一眼,忽然做出了一个任谁也意想不到的动作。
其中一名刺客抖手一扬,一道银光直奔张三丰胸前要害,张三丰从容一笑,肩头未见耸动,整个人便凌空飞起,轻松躲过暗器。
而刺客却趁着他腾身的功夫,他们脚下同时发力一顿,屋顶的琉璃瓦顿时被大力踩出了一个大洞,二人的身子也随之掉落下去。
落下的地方正是官驿中的书房,书房里,穿着萧凡官服的太虚老道正站在木格窗前,一脸怒意的瞪着书房外得意洋洋的萧凡,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师父被徒弟忽悠成傻子,让他当这么危险的替身,太虚出离愤怒了,他觉得徒弟挑战了他的职业水准。
太虚张开嘴正待破口大骂,却听身后轰的一声大响,紧接着两柄蓝汪汪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萧凡得意的笑容顿时化作惊慌,脱口急道:“师父——”
两名刺客一楞,接着表情变得惊喜莫名:“师父?这是他师父?”
包围刺客的锦衣亲军们尽皆大愕,谁也没想到刺客没有试图突围,反而出其不意的掉下书房,制住了一个人质,若是别的人质倒也罢了,这老头儿可是钦差大人的师父呀,谁敢乱放箭?
两名刺客仿佛打了一剂强心针,一扫落入敌人圈套的颓然之势,顿时变得兴奋起来。死士也是人,但凡有希望活命,谁愿意真的去死?
一名刺客匕首抵着太虚的脖子,嘶声厉吼道:“你们谁都别动,谁动我就杀了他我手里的匕首是淬过毒的,见血封喉”
萧凡跺脚气道:“剧情老套,连台词都老套,太狗血了”
太虚骤被人制住,显得有些惊愕和无措,哭丧着脸道:“两位别冲动,凡事好商量,手里的匕首离贫道远点儿,贫道伤不起啊……”
萧凡隔着远远的听到太虚这么没志气的话,不由气道:“师父你不是绝世高手吗?高手就你这模样?”
太虚怒道:“你懂个屁都是被你这小王八蛋害的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是淬了毒的匕首……”
萧凡张了张嘴,一时却毫无办法,当下对刺客喊道:“你们要什么条件才肯放人?”
两名刺客如同刚捡到一笔巨额财富的穷光蛋,场上情势由被动化为主动,巨大的幸福感让他们有些晕眩,二人想了半天,对萧凡道:“你拔刀自尽,我们便放了你师父。”
“呸想得美换个现实点儿的”萧凡毫不犹豫的拒绝。
太虚气得一脸土色,咬牙喃喃骂道:“没义气的小王八蛋……”
两名刺客也觉得要萧凡为了师父自尽确实有点不现实,于是又道:“那你放我们走……”
“斩草要除根,我怎么能放你们走?不行,再换一个”萧凡继续拒绝。
刺客愤怒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能答应我们什么条件?”
“我顶多答应你们死后多给二位烧点元宝纸钱……”
太虚又惊又怒,尽管受制于人,却也忍不住破口骂道:“萧凡你这王八蛋有你这样的徒弟吗?师父被绑了不说营救,还一个劲儿的唱反调,你这是玩你师父的命啊”
萧凡闻言心头火气腾的一下冲上头顶,大声道:“你身手这么好居然被人制住,你还好意思要我救你平**不是挺厉害的吗?什么狗屁高手,两把小刀子就把你吓得动弹不了,你不觉得羞愧吗?”
“我怎么想到他们会从天而降?你骗我做你替身,说什么去逛窑子,现在让我做你的挡箭牌,这事儿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你烧了我家房子,我不也没说什么吗?做人干嘛这么斤斤计较?”
“…………”
“…………”
紧张对峙的时刻,师徒二人当着众人的面竟然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开了,他们吵得很专心,仿佛完全忘了此刻正是受制于人,实在不是吵架的时机。
包围刺客的锦衣亲军们见此情形,一个个都楞住了,手中蓄势待发的强弩弓箭也不知不觉的放低下来。
两名刺客见情势渐渐又脱离了他们的掌控,顿时又急又气,手里的匕首狠狠一抵太虚的脖子,恶狠狠道:“你们都闭嘴吵来吵去的,你们还有没有诚意?”
萧凡气得抬手一指:“这师父我不要了,你们把他杀了吧”
“小王八蛋道爷非要为师门清理门户不可两位好汉你们放手,贫道要狠狠收拾这小子,别劝我啊你们劝不住的……”
说着太虚不顾刺客抵着他脖子的匕首,撸着袖子就待跳出窗口跟萧凡拼命。
身形一动,刺客忙不迭将匕首往后缩了缩,太虚是他们活命的砝码,砝码当然不能伤着了。
两柄匕首一缩,变故发生了。
太虚身形一晃,两只枯如槁木的老手闪电般伸出,像两把大铁钳,死死扣住了两名刺客的手腕,刺客吃痛,顿觉浑身力道尽失,手一松,两柄淬毒匕首便掉落地上。
兵器已失,人质脱离了掌握,两名刺客脸色立马变得绝望。
太虚乍得机会脱于受制,一肚子的怒气便发泄到刺客身上,当下松开了手,然后反手一个耳光狠狠抽在其中一名刺客脸上。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哇贫道一世英名被你们毁了纳命来”
啪又是狠狠一耳光。
太虚身手不弱,两巴掌含怒出手,刺客顿时被打得眼冒金星,昏头昏脑。
另一名刺客见势不妙,于是双脚一顿,身形如轻燕般窜出书房的窗口,然后一腾身便朝主楼外的花园突围而去。
萧凡手指着遁逃的刺客,厉声喝道:“把他射在墙上”
嗖嗖嗖
一声令下,漫天箭雨倾泄而出,刺客身在半空无法躲闪,毫无悬念的被射成了刺猬,倒栽下来倒地身亡。
屋子里被太虚抽了两耳光的刺客倒也没完全被抽糊涂,见情势已不可挽回,他趁太虚稍不留神,也飞快窜出了书房。
锦衣亲军正待朝他射出箭弩,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刺客逃出书房,也许被太虚两耳光抽得脑子犯了晕,在包围圈中慌不择路,砰的一声,自己一头撞在书房外的回廊柱子上,干脆利落的……晕过去了。
众人傻眼:“…………”
三名行刺的刺客,两死一昏,结局圆满。
锦衣亲军围上前,将昏过去的刺客绑紧,然后掐着他的人中把他救醒。
萧凡分开众人凑了上来,盯着刺客的脸久久不发一语……
很长时间过去,萧凡沉思道:“有个问题我很不解,自古行刺的壮士多如牛毛,有的一击不中,飞身远走,有的悲壮激荡,杀身成仁……你以头撞柱子,所为何故?”
刺客:“…………”
萧凡想了想,仿佛有了答案,目光同情的望着他:“……失恋了?”
刺客:“…………”
惋惜的拍了拍大腿,萧凡点头道:“这就难怪了,原来是遇到了感情困扰……”
刺客面色抽搐:“…………”
“萧凡你这混帐王八蛋不顾贫道死活,你还当我是你师父吗?”
“师父啊,我这不是故意跟您吵架,引开刺客的注意力嘛,不然你现在早就见阎王了……”
“他要你自尽你怎么不自尽?我是你师父,你为我死一次又怎样?会死啊?”
“废话,当然会死”
太虚气哼哼的掸着身上的灰尘,一袭庄严凛然的官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就像一只毛猴子穿着衣服耍把戏似的,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萧凡笑嘻嘻的凑上前,道:“师父受惊了,恭喜师父洪福齐天,有惊无险,逃出生天……”
太虚抬手指着他,怒道:“别理我别跟我说话别叫我师父从今天起,你已被我逐出门墙,以后再也不是武当弟子了”
“你真要把我逐出门墙?”
“当然”
萧凡无所谓道:“那太好了我正愁没办法让你开除我呢,这可是你说的啊,不准反悔既然你不是我师父,我也用不着跟你客气了,以后各走各路……”
太虚脸色一变,急忙拉住萧凡,陪笑道:“等一下我刚刚只是玩笑,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说话做事总爱较真儿,这样不好,为师我得批评你……”
“…………”
北平燕王府。
偏殿旁的花厅外,万紫千红花丛中不时传出几声清脆的鸟叫,炎炎盛夏,王府中却仿佛强留住了娇媚的******。
花厅内,朱棣神色不动的慢慢啜了一口茶,悠然问道:“行刺失败了?”
一名身着黑衣的中年汉子跪在他面前,惭愧道:“王爷,对方早有准备,我们的人刚潜进官驿,便已落入了他们的圈套,还没开始行动就被重重包围,三名手下已为王爷尽忠了……”
朱棣眼中忽现狠厉之色,目光如鹰隼般盯着他,阴森森道:“他们尽忠了,你怎么还活着?”
中年汉子浑身一颤,伏地磕头道:“属下留在官驿围墙外负责观察掩护,故而未进去与敌厮杀,王爷,对方仿佛已算到了我们会行刺,早早的张开了口袋,等我们进去,而且那萧凡身边还有两名武功高深莫测的绝世高手随侍在侧,属下纵然进去了,也是白白送死啊……”
朱棣冷笑道:“本王手下不留无用之人,为本王所用者,该杀身成仁之时,便得杀身成仁,本王不听诸多借口,只看结果,任务既然失败,你可以去死了”
说完朱棣忽然拔出腰侧的长剑,未待中年汉子反应,雪白的剑光幽幽一闪,中年汉子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红的细丝,细丝渐渐扩大,鲜血止不住的喷涌而出。
中年汉字睁大了双眼,目光悔恨而愤怒,喉头蠕动几下,终于倒地而亡。
一条生命在朱棣手中消逝,他却眼都不眨,冷冷注视着地上的尸体,眼中如万年寒冰般冰凉。
花色明媚的花厅内,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霎时蔓延开来,令人闻之欲呕。
道衍和尚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最后长叹了口气,宣了一声佛号。
“王爷,行刺失败,萧凡马上就要来北平了……”
朱棣冷冷道:“来就来吧,本王原也没指望这次行刺能成功,派出去的这四人只是试探萧凡身边高手的实力而已,萧凡这次随侍的高手不少,那两个武功高绝的人,应该就是他的师父和师伯了,他的外围有三千仪仗亲兵,乃久经战阵的皇宫禁军和精挑细选的锦衣卫校尉,他的身边则有两个武功绝高的师门长辈,看来派人行刺的手段已不可取,还得另想办法,在不惹朝廷和天下人诟病的前提下,将这小子置于死地才是。”
道衍皱眉道:“萧凡此时应该已进入北平地界,这倒麻烦了,钦差若死在咱们的地界里,不论他是不是咱们所杀,咱们都难免要背上责任……”
朱棣沉思良久,脸上渐渐浮出一抹阴狠的笑。
“先生,阴谋不成,咱们何妨用阳谋?”
道衍奇道:“阳谋安出?”
朱棣阴森森笑道:“借刀杀人如何?”
道衍一楞,皱眉想了想,接着脸上浮现领悟之色,欣喜道:“王爷妙计”
二人相视一眼,一齐哈哈大笑。
钦差仪仗在山东东昌只停留了一夜,便启程北行。
告别了相送的官员,在三千仪仗的护侍下,萧凡数日内便到达了隶属北平的大名府。
已入朱棣的势力范围,萧凡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当夜并未进入大名府,而是在府城北面三十里的武定侯郭英军营里设下钦差行帐。
当晚,萧凡又与郭英相谈商议到半夜,所谈内容并无一人得知。
第二日,萧凡命军士打出钦差的全副仪仗,黄龙幡旗,金瓜节杖,执事面牌……一应物事俱全,大明大亮的向北平府全速开拔而去。
十来天的功夫,萧凡便一路张扬的经过了顺德府和保定府,在北平将士略带敌视的目光下,萧凡大摇大摆的到达了北平。
探子先行三十里,飞速禀报:北平布政使,北平都指挥使,以及燕王府诸边军将领,府事,燕山千户,副千户等一应官员将领率千余百姓,于城外十里迎接钦差大驾。
萧凡皱起了眉,钦差代表天子,虽说朱棣是皇叔之尊,但依朝廷礼制,纵是皇叔也应该出城迎接钦差的,皇族中先论君臣,再论长幼,这是自古便形成的礼仪,朱棣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燕王没有出城吗?”
探子禀道:“城外未见燕王踪影。”
萧凡沉声道:“仪仗前行,先会会北平诸官。”
“是。”
一个时辰后,仪仗到达北平城外。
萧凡堆起笑脸,走出车驾,在亲军护侍下步行上前,迎着一张张陌生的北平诸官诸将领的脸,笑而未语。
目光扫过众人,发现他们脸上也带着笑容,可眼神中却不可掩饰的露出些微的敌视之意。
北平诸官也不住打量着面前这位顶着钦差光环的年轻人,众人有些不敢置信,这分明是个毛头小子嘛,为何王爷和道衍大师在京师时屡屡在他手下吃了亏,这小子到底有何本事,令堂堂北平藩王和第一谋士灰头土脸?
沉默中互相打量了一会儿,北平诸官中走出一位脸型方正,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他身着盔甲,浑身上下散发着英武之气,上前两步站在萧凡面前,朝他重重抱拳,朗声道:“北平燕王府左护卫指挥张玉,代燕王殿下参见天使”
萧凡吃了一惊,张玉又是一位明初名将,竟是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
急忙拱了拱手,萧凡左右环顾一下,道:“张将军客气了,敢问……燕王殿下为何没来?”
张玉眼神飞快闪过一抹古怪之色,道:“王爷他……嗯,他近来身体不适,常有癫狂之态,并胡言乱语,语无伦次,形态异常,大夫瞧过多次,说王爷久劳成疾,并且旧伤复发,致使血块凝于脑中不散,故而言行与常人有些……咳,不一样。所以未能亲自出城迎接钦差大驾,还请大人见谅。”
“癫狂之态……形态异常……”萧凡喃喃念叨几声,恍然大悟道:“你说这么多,意思是,王爷疯了?”
“呃……大人这么理解也没错,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张玉面色有些尴尬。
“疯了?那太好了”萧凡兴奋的一拍大腿。
北平诸官闻言尽皆对他怒目而视。
萧凡尴尬笑道:“我的意思是……燕王患疾,实乃国之不幸,这病可耽误不得,久拖必有性命之忧啊这样吧,京师名医珍药甚多,不如本官再辛苦跑一趟……”
张玉笑容有些冷意:“钦差大人的意思是,您亲自回京师把名医和珍药送过来?”
萧凡笑呵呵道:“非也,我的意思是,把燕王殿下亲自送回京师治病,京师是个好地方,山好水好姑娘美,适合王爷疗养,天子必会对王爷盛情款待,等王爷病好了,我再把王爷送回北平,怎样?”
张玉吃了一惊,急忙道:“不用了,王爷是病人,不宜远行……”
萧凡面现痛心之色,沉声道:“张将军,本官与王爷在京师之时便结下深厚的交情,而且我还是王爷的女婿呢,你这是拿我当了外人呐不应该呀王爷得了病怎能不治呢?为了岳父,再辛苦都是值得的,什么都别说了,王爷病在身上,痛在我心里,治病如救火,片刻耽误不得,我这就命人将王爷抬上马车回京师,一定要治好王爷的病,他快乐就是我快乐……”
萧凡不待众人反应,将手抬高一挥,对身后的仪仗亲军道:“跟我走去燕王府,速将王爷小心抬上本官的车驾,咱们将王爷送回京师去治病”
众亲军轰然应是。
于是,在北平诸官呆楞愕然的表情中,萧凡领着亲军侍卫像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急匆匆直奔城内燕王府绝尘而去。
张玉吃惊的张着嘴,直到萧凡人影都不见了,这才回过神,脸色大变颤声道:“钦……钦差大人,你等等……别那么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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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夜下深谈
第一百九十章 夜下深谈
朱棣疯了。
萧凡知道他肯定是装疯,钦差到来之前正好疯了,一来为了消除天子对藩王的疑心,暂缓朝廷削藩的节奏,二来为了迷惑天下人的目光,——钦差若死在北平,谁会怀疑是疯子王爷下的手?
萧凡甚至还猜到这个主意是道衍和尚帮朱棣出的,那个死秃驴,老出坏主意祸害人,一定要尽快除掉他
这当然是后话,目前最重要的,是在北平这个虎狼巢穴保住自己的性命。
萧凡当然不会真的冲进燕王府去,领着亲军进城没多远,就被气急败坏的张玉给拦下了。
“钦差大人,王爷身患恶疾,恕不见客”张玉喘着粗气道。
萧凡眨着眼睛,无辜的道:“我不是客人呀,我是他的女婿,他不会不见我的……”
“恕末将无礼,我根本没听王爷说过他有你这位女婿……”张玉硬邦邦的道。
萧凡赞道:“王爷做人太低调了,下官敬佩万分……”
张玉伸手一挡,很无礼的将萧凡拦下,冷冷道:“钦差大人,还请注意您的仪态,王爷抱恙,不宜见不速之客……”
萧凡笑道:“我乃堂堂朝廷钦差,代天子巡视北境,竟成了不速之客?本官有天子犒赏王爷的圣旨,他若不见客,我向谁宣旨?要不……请王爷的世子代为接旨也可以呀。”
张玉顿时气结,王爷三个儿子都被你扣在了京师,现在上哪儿找世子代他接旨?你这不是存心气人吗?
“末将……末将禀报过王爷后,再决定由谁接旨吧。”
萧凡笑道:“王爷不是疯了吗?你怎么向他禀报?”
“这……王爷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张玉额头微微冒汗。
萧凡笑得很开心:“王爷果然是吉人天相啊,那本官就等王爷清醒的时候,再向他宣旨好了。请王爷慢慢病着吧,本官有的是时间,不急。”
与北平诸官员见过礼,张玉代燕王给萧凡一行接风。
筵席很沉闷,萧凡有一种与狼共餐的怪异感觉,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小绵羊,置身于群狼环伺中,那一双双亮着幽幽绿光的眼睛,仿佛随时都能把自己生吞活剥。
这里是北平,是燕王的老巢,北平府上下官员和将领已完全和朱棣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他们对朝廷有敌视,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燕王才是他们心中的天下共主,南京城金銮殿上的龙椅,燕王迟早有一天会坐上去。
萧凡很明白这一切,来北平犒赏藩王,本就是一件玩命的事,从席间这些人不善的目光中,他看得出,这些人已经将他当成了敌人,当成了阻碍燕王问鼎天下的绊脚石。
萧凡的心里很沉重,这些人的态度分明已经表示出,他们的野心在膨胀,他们蓄势待发,他们随时在准备着起兵谋反
未来,将会一条多么艰难的路
晚宴过后,张玉将萧凡一行人安排住进了钦差行辕,行辕暂设在戒台寺。
戒台寺建于唐朝武德年间,是北平历史最悠久的佛庙,位于北平城西侧,寺内景色怡人,风光秀美,寺后有一套单独的大院落,是燕王朱棣平日修养所在,院中种着各色牡丹和芍药,甫一进去便能感受到浓郁的花香扑鼻,眼中一片万紫千红,如同置身天堂般惬意。
不得不说,朱棣在吃住等这些小事上并没有刁难萧凡,他再怎么对萧凡恨之入骨,身为一个王爷,也有着皇族子弟的涵养和风度,他不愿或者说不屑用这种等而下之的方式为难他的敌人。
寺后院落类似于四合院,三排厢房围成了一个“口”字型,坐北朝南,环境幽雅。
命三千亲军留出大部驻扎北平城外,又将太虚,张三丰和方孝孺安顿好了以后,萧凡便暂时在这个钦差行辕住了下来。
时已夜深,萧凡心头思绪万千,一种从未有过的忧虑渐渐浮上眉宇间。
朱棣装疯,死活不愿见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萧凡没想到朱棣会以这种方式应付朝廷派来的钦差,道衍那个天才脑袋是怎样想出这一招的?真想把它割下来好好研究一番……
北平的夏夜比京师冷,负手立于院落正中,萧凡没来由的感到了一股寒意,说不清这股寒意是来自身上还是心里,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一只手搭上了萧凡的肩头,萧凡回头,见方孝孺正含笑望着他,笑容很亲切,如同一位睿智的长辈在看着愁眉苦脸的孩子。
萧凡苦笑:“方大人,来了北平,可算进了狼窝,咱们举步维艰啊……”
方孝孺呵呵笑道:“你可知老夫为何非要跟着你来北平?”
萧凡摸了摸鼻子,道:“你不是说要看看我是不是传说中的奸臣吗?”
“这只是个说法罢了,燕王野心,天下皆知,老夫身负辅佐新君重任,怎能眼睁睁看着皇叔篡了侄儿的江山?此乃罔顾人伦纲常,大逆也,我们秉承千年的圣人‘君君臣臣’之道,难道是一句假话空话?世人谓我以大儒谬赞,我既担负大儒之名,便须拼尽全力维护传承千年的儒术,和先帝所立的社稷正统,天子派你来北平做什么,老夫心中多少有些底,但老夫见你一个弱冠少年,行事难免冲动疏忽,你若因此丢了性命事小,坏了天子的策略才事大……”
萧凡睁大了眼睛道:“所以,这是你跟我来北平的原因?”
方孝孺笑道:“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多了我这个糟老头子在身边,总归对你没坏处的,凡事我们可以商量得周全一些,也许能让你少走些弯路,你说呢?”
萧凡看着方孝孺淡然的笑容,心头忽然涌上许多的感动。
有的人身处庙堂之高,只知对朝政国事指手划脚,大发厥词,所言所行天真幼稚,浑然不觉他在害人害己,犹假以忠臣之名,行着排除朝堂异己的奸佞之事,比如黄子澄。
有的人愿赴江湖之险,只为维护自己所尊崇的儒家正道和社稷正统,哪怕身陷险境亦无怨无悔,他从未自夸过一句自己是忠臣,然而他所做的一切别人看在眼里,无形中便对他多了许多敬意。这种人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他是真正的勇士。
萧凡定定看着方孝孺,沉默许久,忽然道:“如此说来,方大人不觉得我是奸臣?”
方孝孺深深的看着他,道:“一个年仅弱冠的少年,夜下对月长叹,为完成天子的嘱托而愁容满面,这样的人,老夫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是奸臣,萧大人,听闻先帝曾亲赐你表字‘存义’,你,做到了。”
萧凡眼睛顿时泛了红,一种终于被人理解的感动油然而生。
他不在意别人的误解,他认为应该坚持的事情从不因别人的看法而退缩,然而许久以来,身处千夫所指的朝堂,他一直是孤独的存在着,他以为自己也许会一直孤独到离开这污浊的朝堂,却没想到,今日在这异地它乡,竟然有一个人能用一种洞悉的目光看到他默默付出的一切。
这,莫非就是人生的知己?
萧凡红着双眼,抹着眼泪道:“方大人……既然我不是奸臣,我在路上绑你虐待你的小事,回去就不必向天子报告了吧?天子日理万机,实在没空……”
方孝孺勃然变色道:“想都别想一码归一码这事儿回了京师,老夫跟你没完”
萧凡:“…………”
这是个很有原则的糟老头子,文化人惹不起啊……
…………
…………
“燕王装疯是装给我这个钦差看的,不论我相不相信,我都必须将燕王疯了的事实告之朝廷,这样可以起到麻痹天子和满朝文武的效果,一个疯了的藩王是不可能造反的。同时,燕王装疯还隐藏了下一步的杀机,钦差若死在北平,没人会认为跟疯子王爷有关,燕王也就逃过了天下人的责难,这是一石双鸟之计,歹毒得很啊……”萧凡忧虑重重的道。
方孝孺皱眉道:“这就是我们目前所处的困境?”
萧凡点头:“对,我此番奉旨巡边,名义上是犒赏藩王,实为安抚拖延,并且了解燕王实力,以便将来朝廷拿出行之有效的应付之策,现在燕王装疯,这就说明他对朝廷的犒赏安抚是不信任的,他若不表态,我在北平将寸步难行,处处受到掣肘,而我来北平的目的也就不可能达到了……”
“如此说来,燕王的疯病是关键?”
萧凡重重点头:“我必须要见到他,然后逼他疯病痊愈。”
方孝孺失笑道:“燕王既然存心装疯,你怎么可能逼得他痊愈?”
萧凡笑道:“只要见到他,我自然有办法,只可惜,燕王的亲军肯定将燕王府团团围住,我软求无用,更不敢硬闯,伤透脑筋啊……”
方孝孺想了想,笑容忽然浮上几分老奸巨滑的味道。
“要见燕王,也不是那么难……呵呵,老夫见你也不是什么善类,他不见你,你难道不会自己想办法?”
萧凡不乐意了:“我怎么就不是善类了?我脑门刻着坏人俩字吗?”
顿了顿,萧凡看着方孝孺同样非善类的笑容,小心道:“你有什么办法?”
方孝孺捋了捋黑须,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悠悠道:“你若把北平闹得鸡飞狗跳,老夫就不信燕王还忍得住不见你。”
萧凡闻言想了想,顿时大喜。
抬眼瞧了瞧正襟危坐如正人君子的方孝孺,萧凡大生知己之感。
这老头儿,名为当世大儒,正学先生,没想到他也是一肚子坏水儿咕噜咕噜冒泡儿,太坏了。
萧凡左看右看,觉得方孝孺挺对自己脾气的,大家都是君子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蔫儿坏的心。
萧凡忍不住拍着方孝孺的肩膀,叹息道:“老方啊,你是个好人,我太欣赏你了,可惜啊,老方,你有个污点在我心里一直堵着,真让人憋屈啊……”
方孝孺愕然道:“老夫有什么污点?”
萧凡叹着气道:“你不该啊你说你怎么就非逼着燕王诛你十族呢?你老方家八百多号人的性命,被你一句话全给灭了,你这是冷血啊”
方孝孺捋着胡须的手气得猛的一拽,生生扯下一缕青须,痛得面皮直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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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逼王见驾
第一百九十一章 逼王见驾
把北平闹个鸡飞狗跳,朱棣就不得不见钦差了,谁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经营多年的地盘被人糟践。
方孝孺出了个挺阴损的招儿。
至于怎样把北平闹得鸡飞狗跳,这一点,萧凡颇有心得。
他本来就是个善于制造事端的人,别人谓之“不守本分”,萧凡觉得这叫“活泼可爱”。
“师父,你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萧凡将太虚拉到一边神秘兮兮的问道。
太虚一楞,飞快道:“有酒有肉,大吃大喝……”
“太狭隘了有高尚一点的吗?”萧凡很不赞同师父的胸无大志。
“一手搂着青楼的粉头,一手摇骰子赌钱,……这算不算高尚?”
萧凡叹气,喃喃道:“你倒是吃喝嫖赌样样不耽误,简直是出家人的败类啊……”
“你问我这个什么意思?”
萧凡嘿嘿笑道:“师父,有桩美差交给你做,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干不干?”
太虚狐疑道:“你这么好?又想什么花招整我?”
萧凡笑道:“师父多虑了,徒弟这是想孝敬您呢。”
太虚嗤笑道:“小王八蛋,你没事对道爷呼来喝去的,今儿吃错药了,居然认得‘孝敬’二字怎么写了?吃喝嫖赌要花银子的,真有这份孝心,给我千儿八百两,让道爷我出去乐乐……”
萧凡笑眯眯道:“不用花钱,在这北平城里,你想干什么都不用花一两银子,你就当这北平城是你开的,全城的姑娘都是你老婆,全城的饭馆商铺都认你当掌柜,看见想吃的就上去吃,看见好看的姑娘就上去摸,千万别拿自己当外人”
太虚听得两眼发直,看着萧凡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疯子。
沉默许久,太虚悠悠道:“贫道活了一百多岁,老是老了点儿,可我没老糊涂,真按你说的做,你当北平都指挥使司和燕王府亲军是吃干饭的?一准儿把我射成筛子,你小子想害我?没门儿贫道绝不上你的当”
萧凡苦笑道:“师父,我真是一番好心啊,别人在北平这么做当然不行,可师父你忘了,你徒弟我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呀只要他们没公然举着旗子造反,他们名义上就是朝廷的臣子和将士,谁敢对钦差不敬?谁敢治钦差的罪?您就放心大胆的使劲糟践吧。”
太虚疑惑道:“你为何要我这么做?”
萧凡笑眯眯的道:“因为我是钦差呀,这辈子好不容易当了回钦差,如果不作威作福一番,老了以后回想当年,会不会觉得很遗憾?”
太虚想了想,点头道:“你的这个解释很合理……”
中午时分,某个人声鼎沸,热闹喧嚣的饭铺里,一个身着邋遢灰色道袍的老道士吃完面前桌上一大堆佳肴,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露出舒坦的神情,然后起身拍了拍屁股便往外走。
店伙计一楞,急忙拦住他:“这位道爷,你还没付帐呢。”
老道士眼一瞪,恶声恶气道:“付什么帐?道爷在京师下馆子从来不给钱的”
伙计急了,撸着袖子道:“老家伙,想吃霸王餐?”
老道士瞪了他一眼,道:“我就吃霸王餐了,怎么着吧?朝廷钦差大人让我吃的,你有胆告我去呀知道钦差是什么人吗?钦差代表天子钦差说的话就是天子说的话,道爷我这是奉旨吃霸王餐,你有意见吗?”
伙计一窒,大怒道:“哪里来的老疯子,吃了霸王餐还敢胡乱造谣找打”
说罢挥拳便朝老道士脸上揍去。
老道士浑不在意的哈哈一笑,伸手一拨便将伙计的手拨开,伙计身形一个踉跄,接着愈发大怒,店里其他几名伙计也怒气冲冲上来帮手。
一番相斗,动静颇大,饭铺碗碟桌椅碎了一地,客人们纷纷惊恐四散。
待北平都指挥使司的军士闻讯赶来时,老道士打完了人早已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地破碎的残屑和哀嚎呻吟的店伙计。
与此同时,北平城内另一家青楼里。
一个黑脸虬髯大汉刚穿好衣服,愕然睁着眼对*公道:“什么?嫖ji还要给钱?这是哪国的规矩?”
*公勃然变色:“…………”
青楼众打手面带凶色围上前……
砰砰乓乓……
又是一场惨烈的打斗……
同样的事情在北平城四处上演,这一天的北平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饭铺,青楼,赌档,布庄,很多都遭了殃……
桩桩件件分明显示与刚进城才一天的朝廷钦差仪仗亲军随从有关。
北平十数家商户掌柜叫苦不迭,纷纷于北平知府衙门鸣鼓告状,声泪俱下控诉钦差属下的罪行。
此事非同小可,北平知府得知与钦差大人扯上了关系,不敢擅自做主,急忙将此案上报给北平都指挥使司,北平都指挥使亦不敢进钦差行辕拿人,于是又上报给燕王府,燕王府左护卫指挥张玉闻讯一凛,急忙向正在装疯卖傻的燕王朱棣禀报。
朱棣大怒,北平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根据地,怎能任由萧凡纵容属下胡来?当下朱棣命张玉带上燕王府侍卫将犯案的钦差亲军捉拿入狱。
张玉领命而去。
就在他带着燕王府侍卫气势汹汹直奔钦差行辕戒台寺的同时,城外驻扎的钦差仪仗亲军亦奉萧凡之命,紧急调拨一千人入城。
戒台寺外,一把椅子端端正正放在戒台寺大门口正中,萧凡身着钦差官服,威风凛凛,一脸肃穆的坐在椅子上,凛然冷对张玉及燕王府众侍卫。
“你们凭什么抓人?本官的属下所犯何罪?”萧凡面沉如水,语气如冰。
张玉眉梢一挑,忍住气道:“钦差大人,贵属在城中张狂跋扈,横行霸道,他们在饭铺酒楼吃饭不给银子……”
萧凡鼻孔朝天,冷冷哼道:“在京师的饭铺里吃饭,从来不用给银子的,本官的属下习惯了。”
张玉一窒,咬着牙道:“他们买东西也不给银子……”
“在京师的店铺里买东西,从来不用给银子。”
“他们嫖ji也不给银子”
萧凡大吃一惊,愕然问道:“你们这里嫖ji要给银子的?”
张玉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萧凡一脸迷茫的回过头,问他身后站着的曹毅和太虚:“**女爱,多么美好和谐的事情,干嘛要给银子?”
曹毅和太虚一齐摇头:“没听说过,闻所未闻……”
“稀奇古怪,男女情感交流,为何要给钱呢?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
张玉怒极,大喝道:“钦差大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贵属触犯明律,末将不得不拿人,还望钦差大人勿复阻拦来人,进寺拿人”
“谁敢张玉,你想造反吗?”萧凡站起身怒目而视,凛凛官威令燕王府侍卫踌躇不敢前进一步。
随着萧凡话落,寺内忽然涌出大批手执长刀弓弩的亲军,人人面色凶恶的盯着张玉及燕王府侍卫。
燕王府侍卫纷纷长刀出鞘,毫不示弱的跨上前一步,与萧凡的亲军针锋相对,情势顿时陷入剑拔弩张,双方厮杀一触即发。
萧凡阴森一笑,目注张玉道:“张将军,胆敢冒犯天子钦差,对本官刀兵相向,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燕王的意思?你打算让燕王背上谋反的罪名吗?”
怒意满面的张玉闻言顿时神色凝重,当下高举右手,对侍卫冷喝道:“收刀,退”
燕王府内。
“今日午间,钦差萧凡纵容属下亲军结队出行,于闹市中胡作非为,犯下累累罪案……”
张玉端坐在朱棣面前,眼睑半垂如实禀报萧凡的形迹。
朱棣斜躺在一张描着金线镶着珠玉的华丽胡床上,头上搭了块白巾,听着张玉的禀报,朱棣黝黑的面皮忍不住急速抽搐了几下。
“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张玉道:“今日他们共计在十余家饭铺酒楼白吃白喝,与店家起了争执后,砸烂店铺桌椅碗碟无数,打伤伙计无数,在十余家青楼嫖ji,嫖完不给银子,又将青楼砸得稀烂,晚间还烧了一家绸缎庄,北平知府衙门的人刚刚才把火扑灭……”
朱棣勃然大怒,将头上白巾狠狠扯下一扔,大吼道:“萧凡这个混帐欺人太甚在本王的封地焉敢如此张狂?张玉,马上调兵,将戒台寺给本王围起来……”
一旁的道衍和尚急忙道:“王爷,万万不可别忘了萧凡是钦差身份,动他等于是公然谋反啊眼下时机未到,诸事未妥,切不可因小失大”
朱棣怒道:“本王在京师时便受他百般欺凌,现在他到了本王的封地,莫非我还要受他欺凌不成?这是什么道理?”
道衍沉声道:“王爷真要杀他吗?您别忘了萧凡入北平以前命武定侯郭英调了四万兵马直趋大名府,此举是何用意?一旦钦差有了任何差池,郭英必以燕王谋反论处,挥兵直入北平府……”
“本王麾下十余万骁勇百战将士,会怕这区区四万人?”朱棣气得大叫。
道衍慢吞吞道:“王爷,您的意思是,为了这几家饭铺,青楼,您不惜顶着谋反的罪名,倾麾下之将士,公然与朝廷大军打一仗?王爷,您是这个意思吗?”
朱棣一窒,长长呼吸几次,生生忍下了这口恶气。
为了几家饭铺青楼谋反,恐怕是史上最没名堂的谋反了,可以想象,他朱棣肯定不会名垂青史,朱棣当然不会干这种蠢事。
道衍见朱棣渐渐平静,微笑道:“王爷,您也该见萧凡了,您装疯多日,为的不就是演给这位钦差看的吗?”
朱棣冷哼道:“本王不见晾他几日再说他把北平城烧了本王便算他有本事……”
话音刚落,一名侍卫急匆匆跑进来,单膝跪地行礼道:“禀王爷,钦差萧大人的亲军刚刚在知府衙门寻衅闹事,把整个衙门的衙役,捕快,杂役打得遍体鳞伤……”
“嘶——”朱棣瞋目裂眦,倒抽一口凉气。
道衍苦笑道:“王爷,再不见他,恐怕离他火烧北平城的日子不远了,这人的手段咱们都领教过,世上没他不敢干的事……”
张玉急忙点头,叹息道:“末将原以为他萧凡是个斯文的读书人,没想到我错了,这人从里到外其实是个十足的无赖泼皮……”
道衍深深的看着张玉,眼中有一种知己般的惺惺相惜……
“见他,本王现在就见他”朱棣语气中带了几分颤抖,不知是气是怕。
燕王终于见钦差萧凡了。
戒台寺的厢房内,萧凡一脸怪笑的盯着张玉,悠悠道:“燕王不是疯了吗?怎么又好了?”
张玉干笑道:“王爷病情易反复,时好时坏,他说见钦差大人时,神志已有些清醒了……”
萧凡恍然道:“哦,原来已经好了,王爷果然是吉人天相,不过,大病初愈还需静心调养将息才是,本官现在不便打扰吧?没关系,我可以多等几天,不急的,北平景色不错,我打算带上随从四处走走看看……”
张玉冷汗潸潸,你这哪是什么“走走看看”呀,分明是横行霸道,鱼肉乡里……
“大人还是抓紧时间去吧,王爷这会儿清醒,下一刻不知会不会又疯了……”张玉语气中带了几分哀求。
摆足了架子,萧凡终于站起身笑道:“好吧,既然张将军如此盛情邀请,本官就给你个面子,去燕王府见见王爷……”
穿着正式的官服,数百仪仗亲军启行往燕王府而去,四名亲军手挥静鞭前行开路,一路静鞭数响,官员军士百姓等皆惶恐退避,仪仗队伍前举十余面执事牌,其后紧随手执金瓜,节杖等物的锦衣亲军,再后便是萧凡的钦差官轿,一行人浩浩荡荡气势威武的招摇过市。
燕王府正门大开,王府侍卫按刀分别侧立于大门两旁,仪仗到了燕王府门前停下,萧凡出了轿,抬眼见门前数十丈见方的宽阔广场,广场以汉白石地砖铺就,王府大门上方斗大几个“敕造燕王府”几个大字,黑字金匾,高悬于大门上方,门口玉石台阶左右分立两尊硕大的白石狮子,威武气派,气冲霄汉。
见萧凡下轿,燕王府侍卫照足了礼数,以跪拜大礼参见钦差。
道衍和尚静静站在王府门前,含笑注视着萧凡走近,这才合十道:“贫僧道衍,见过钦差萧大人。”
萧凡呵呵笑道:“道衍大师,久违了,京师匆匆一别,不觉竟已一年多,大师红光满面,精神愈发矍铄了。”
道衍眼中顿现怒色,一提起京师,他永远也忘不了萧凡下令锦衣卫射杀他的情景,当时若非自己轻功有些火候,恐怕当场便死在锦衣卫的弓弩之下了,此仇不共戴天,这家伙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京师匆匆一别”,当时的情形,跟“匆匆一别”能扯得上关系吗?明明是自己落荒而逃,才捡回了一条命。
“阿弥陀佛,萧大人有心了,故人相见,贫僧感慨良多啊贫僧在京师多蒙萧大人照顾了。”道衍语带深意。
萧凡仿佛没听懂似的,谦虚的笑道:“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照顾得还很不够啊……对了,你和燕王感情还好吧?依旧伉俪情深否?”
道衍脸色发黑:“…………”
“萧大人,燕王在府中花厅静养,刚刚王爷又犯病了,若有怠慢得罪之处,还望萧大人多包涵……”道衍板着脸冷冷道。
萧凡乐了:“王爷又疯了?疯得还真是时候呀……”
道衍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便领着萧凡往花厅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王府前殿,经过殿后的回廊和假山池塘,一路沉默无言。
许久……
“大师……”
“什么事?”
“你在京师飞身逃跑时,掉了一条内裤……”萧凡的声音很无辜。
道衍紧紧闭嘴走在前面,面皮不住的抽搐:“…………”
“大师……”
“什么?”道衍语含怒气。
“那条内裤是红色的,很有内涵哦……”
道衍:“…………”
“大师……你该不会现在还穿着红内裤吧?今年是你的本命年?”
“…………”
“大师,你说句话呀,我只是想在离开北平前多交一个朋友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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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装疯卖傻
第一百九十二章 装疯卖傻
交朋友是萧凡的爱好,这是个很健康很阳光的爱好。
可惜道衍和尚与他的爱好不一样,估计道衍是个不怎么爱交朋友的人,都说玻璃的脾气古怪,萧凡愈发认为他跟朱棣有一腿,他不爱交朋友的孤僻性子已深深的出卖了他。
由此也引申出一个很伤脑筋的问题,——若道衍真跟朱棣有一腿,画眉该管道衍叫什么?
大娘?
萧凡自己呢?——岳母?
萧凡越想越不着调,被自己的怪异想法吓得生生打了个冷战,额头顿时冒了汗。
道衍走在前面,忽然回头盯着他,奇道:“萧大人,你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苍白?”
萧凡赶紧强笑道:“没什么,多谢关心,……岳母。”
道衍:“…………”
“口误,口误,多谢大师挂怀……”
穿过王府前殿,再经过一道曲折的回廊,一片万紫千红,争奇斗艳的花海出现在眼前,左侧便是王府的花厅,花厅被包围在花海之中,房顶铺以碧绿的青草,栽在泥盆中的芍药分立两排,延伸出一条通往花厅正门的小径,显得别致而幽雅。
道衍领着萧凡走到花厅门口便停下,转过身很严肃的道:“萧大人,王爷并非有意怠慢钦差,实是疯病发作神志不清,不能接见客人,此事早已由军驿八百里快报告之朝廷,今日好不容易王爷清醒了一阵,结果现在又犯了病,若王爷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萧大人海涵,莫与病人计较。”
这假话说得跟真的似的,若换了别人做钦差,道衍这番诚恳真挚的表情下,没准别人还真相信了。
可惜,萧凡是活过两辈子的人,朱棣打着什么主意,他比谁都清楚。
萧凡也不说破,笑眯眯的点头道:“大师费心了,本官一定不会计较,其实大师或许知道,我做官之前在江浦县也曾犯过一阵疯病,后来渐渐好转,很久没犯过了,就冲这一点,我与王爷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道衍勃然变色,嘴唇嗫嚅几下,最后还是忍住什么都没说。
当下道衍留在花厅门口,请萧凡独自进去见朱棣。
萧凡刚跨出一步,又想了什么似的,转身拉住道衍的袖子,紧张的道:“大师,王爷犯这疯病该不会打人吧?”
道衍擦汗:“……不会。王爷只是胡言乱语,就算疯了也绝不说影射朝廷的大逆之语,更不会无礼的动手打人。”
萧凡点头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刚待跨步走进花厅,道衍却又一把拉住了萧凡的袖子,神色犹疑的打量着他,沉默半晌,道衍担心的道:“萧大人,你……不会突然旧疾复发,殴打王爷吧?”
“大师,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提起“人品”二字,道衍默然无言,神情却愈发担忧。
进了花厅,萧凡举目四顾,见厅中花色满堂,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厅内左侧横摆着一张胡床,朱棣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头发凌乱,双目无神,额头上还绑着一块白巾,像根木头似的坐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凡,不时还流下几滴口水,然后嘿嘿傻笑几声,那模样十足就是个病入膏肓的疯子。
萧凡见朱棣这副模样,不由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什么叫演技派?什么实力派?
他们与偶像派的最大区别就是,他们为了演好一场戏,不惜最彻底的自毁形象,以求达到最逼真的效果,以假乱真,全心投入。
朱棣,当之无愧的演技派绝对有拿影帝的实力。
萧凡心下暗暗叹服,为了当皇帝,要默默付出多少代价啊,机关算尽,装疯卖傻,一切只为了金銮殿的那张龙椅,皇图霸业,除了金戈铁马,刀光剑影的杀戮,还有数不尽的角色需要扮演,为了大业,情势需要他扮演什么角色,他就必须毫不犹豫的扮演出来,哪怕装疯亦在所不惜,越王勾践为了回国,不惜亲尝吴王粪便,汉将韩信胸怀大志,却甘受胯下之辱……
今日朱棣为实现他的野心,装疯以消朝廷疑心,其行实在用心良苦。
萧凡看着朱棣疯傻之状,心头不由涌上一种同情和怜悯,他忽然觉得高高在上如皇子藩王者,他们其实也活得很可怜,为了权欲地位,无所不用其极,往往也有许多的身不由己,是他们在掌控情势,还是情势操纵了他们?这样的日子,与寻常百姓一箪食,一瓢饮的简单生活相比,孰乐?
定了定神,萧凡甩去了脑海中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与朱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呢。
“本官奉天子诏命,巡视北境,犒赏藩王及边军将士,燕王殿下,请跪接圣旨。”萧凡从怀里掏出一卷黄绢,神情肃穆道。
朱棣眼睛都没眨一下,仍旧一副迟钝麻木的模样,一动不动的坐在胡床上毫无反应。
“燕王殿下,请跪接圣旨”
朱棣:“…………”
“燕王殿下?你真疯啦?”萧凡睁大眼睛盯着他。
朱棣目光呆滞,像条死鱼:“…………”
萧凡眼珠转了转,接着把黄绢塞回怀里,然后走上前一把揪住朱棣的里衣前襟,使劲的摇晃,力竭声嘶道:“燕王殿下,你快醒醒,接旨啦——”
朱棣的脑袋如同怒海中的扁舟左摇右晃,额头已微微冒汗,仍旧保持呆楞的神情,一言不发。
摇了半晌,萧凡终于累了,朝他一竖大拇指:“你够狠”
萧凡试探许久,朱棣仍然保持原样,任萧凡如何无礼甚至谩骂,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萧凡气得一跺脚:“好你疯我也跟着你疯”
言毕萧凡搬了把椅子坐在朱棣的面前,二人四目相对,像两个傻子一般默然无言。
花厅内死一般的沉默……
一个时辰过去,二人仍旧不言不动,大眼瞪小眼。
两个时辰过去,朱棣虬髯大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眼神也变得痛苦起来,——无论谁保持同一种姿势两个时辰不动,都会受不了的……
萧凡也满头大汗,却仍旧神情不变,眼神中甚至带了几分饶有趣味的笑意。
又过了半个时辰,汗水湿透衣衫的朱棣终于忍不住了,嘴巴微张,嘶哑着声音迷茫道:“请问……你也是木头吗?”
萧凡一本正经道:“不错,你也是木头?”
“……对。”
“你是什么木?”
“我是槐木,你呢?”
“我是水曲柳。”
“啊……幸会幸会。”
“久仰久仰。”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萧凡问道:“你种在这儿多久了?”
朱棣沉吟了一下,唏嘘道:“好几十年了吧……你呢?”
萧凡眼神立刻变得充满敬意,用尊敬的语气道:“原来是前辈,在下刚刚种在这儿,初来乍到,还请前辈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朱棣干笑。
二人非常有默契的互相搭台演了一出疯子都看不懂的戏。
又过了很久,朱棣实在受不了久坐不动的姿势,忽然语气变得有些生硬,道:“水曲柳啊……”
“前辈有何吩咐?”
朱棣指了指脚下,道:“这块地方是我的,你能不能挪种到外面去?”
“不能。”
朱棣愕然道:“为什么?”
萧凡瞪着他道:“你疯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树木能自己到处乱跑的?”
“……那我自己挪种到外面去总可以了吧?”朱棣语气带了几分哀求。
萧凡睁大眼睛盯着他:“你果然疯了……你自己不也是树吗?”
朱棣忽然爆发了,猛地一下站起身,勃然大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讲不讲理了?我就是一棵能自己到处乱跑的槐树,不可以吗?不可以吗?”
说罢朱棣眼中凶光一闪,挥拳狠狠朝萧凡脸上揍去。
萧凡吃了一惊,他想不到朱棣说翻脸就翻脸,这家伙看来想扁自己很久了,今日终于让他找着了机会,今天若让他揍了,就算告到京师朝廷也没人会说朱棣有什么不对,——谁会跟一个疯子计较这些?
不能让他白揍
萧凡吓得身子往后一仰,身躯神奇的来了个铁板桥动作,避过朱棣的拳头,接着往后一跳,满花厅的到处乱跑,口中惊惶大叫道:“疯子打人啦——”
“什么疯子我是槐树”朱棣追在他后面怒道。
“这时候了你还装……”萧凡气急败坏道。
…………
…………
花厅动静大了起来,只听得里面大呼小叫,接着花盆茶盏的碎裂声,还有萧凡的呼救声,一时间喧闹鼎沸,鸡飞狗跳。
朱棣仿佛把所有对萧凡的恨意都灌注在一双铁拳上,此刻他是疯子,就算打了钦差朝廷也不会怪罪于他,反而愈发证明了他是疯子的事实,揍人不犯法,又能消去朝廷疑心,何乐而不为?
于是朱棣痛快而又欢快的揍起萧凡来,毫无顾忌的追着萧凡满花厅的乱跑。
萧凡背后挨了朱棣好几拳,痛得龇牙咧嘴,大声呼叫半天,花厅外面的燕王府侍卫仿佛都跟聋了似的,没见一个人进来救他。
幸好萧凡跟着太虚练气练了两年,虽说打不过朱棣,但论气力和耐力,却比朱棣强上许多。
二人一前一后不知摔碎了花厅里多少东西,前逃后追了小半个时辰,朱棣气力用尽,步伐渐缓,一双拳头如同灌了铅似的,有些抬不起来了。
萧凡回头一看朱棣气喘如牛的模样,不由大喜,于是转过身抄起一个花盆朝朱棣砸去,口中怒骂道:“跑不动了吧?没力气了吧?你个王八蛋装疯卖傻殴打朝廷钦差,装疯这么好玩,老子也疯了行不行?”
说完萧凡扑身便上,狠狠一拳揍在朱棣脸上。
朱棣挨了一拳,惊恐倒退几步,接着转过身,满花厅的……逃跑。
萧凡不依不饶的追着他跑,二人攻守之势完全逆转。
跑了几圈,朱棣体力不支,脚下不知踩了什么东西,忽然被绊倒,萧凡没跟他客气,一个箭步冲来,两腿一跨便骑在他身上,双拳紧握,一副武松打虎的模样,一拳又一拳的痛揍在朱棣身上。
朱棣咬着牙闷不作声的挨了几拳,后来萧凡力道越来越重,朱棣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呼道:“快来人啊疯子打人了——”
…………
…………
朱棣的痛呼比萧凡有效多了,话音刚落没多久,道衍和尚领着一群王府侍卫气急败坏冲进了花厅。
道衍一见花厅内四处狼藉,而钦差大人萧凡却正骑坐在朱棣身上,一拳又一拳的猛揍着他,一边揍嘴里还一边骂骂咧咧。
朱棣则双手护着脑袋,躺在地上哀哀痛嚎。
“嘶——”众人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道衍失声惊呼道:“神马情况?神马情况?”
王府侍卫则一涌而上,将二人一齐拉开。
朱棣捂着后脑呻吟不已,雪白的里衣已变得脏兮兮的,布满了泥土和碎屑,头发灰一块白一块,跟刚从垃圾堆里捞出来似的,显得狼狈无比。
萧凡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崭新的官服碎成了布条,浑身脏乱不堪,毫无钦差大臣的仪态,比路边的叫花子更凄惨。
颤抖着抬起手,朱棣指着萧凡,怒声喝道:“你们……你们给本王杀了他快杀了他”
锵
侍卫钢刀出鞘,毫不犹豫便待朝萧凡劈去。
“慢着”道衍大急,赶紧喝停了侍卫。
转过头盯着朱棣,道衍语气中带了几分惶急,向朱棣猛使眼色道:“三思啊……王爷”
朱棣眉宇间杀机迸现,闻言不由浑身一凛,神色变得迟疑起来。
皇位太诱人了,诱人到可以令他心甘情愿放下一切私怨,只为图谋多年的大业,此时若杀了萧凡,多年的野心壮志就成泡影了……
咬了咬牙,朱棣终于生生忍下了这口恶气,右手高举,冷冷道:“退下”
侍卫收刀入鞘,退回朱棣的身后。
萧凡浑身冷汗潸潸,听到朱棣下令侍卫退下后,他心中才长长松了口气。
他没看错朱棣,此人的野心和权欲充斥心间,绝不会为这点小事而坏了他自己的大业。
确定自己安全后,萧凡忽然满面的惊喜的大叫道:“啊王爷,您的疯病好了?”
满脸怒气的朱棣闻言一楞,接着极不自然的道:“啊?啊……对本王竟然……竟然好了不药而愈,不药而愈啊”
萧凡激动的上前握住朱棣的手,忘情的道:“恭喜王爷您的病……终于有救了”
朱棣想甩开萧凡热情的双手却甩不开,于是只好使劲扯开嘴角,强撑起一副笑脸,神情非常别扭:“…………”
道衍在一旁非常懊恼的跺脚不语:“…………”
“王爷,病都好了吧?”萧凡带着几分戏谑的瞧着朱棣。
朱棣咬着牙,板着脸冷冷道:“……好了。”
“确定不会再犯了?”
朱棣冷冷道:“应该不会了。”
“王爷,您应该感谢我的,我若不揍你一顿,你的病肯定好不了这么快……”萧凡很诚恳的道。
朱棣气得胸中一股逆血倒流,眉头一竖便待发怒,道衍赶紧在旁边低咳数声。
“本王……本王多谢萧大人。”朱棣咬着牙道。
萧凡谦虚的摆摆手,接着将脸一板,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绢,高举过头顶,肃然道:“既然王爷病好了,那就请王爷跪接圣旨吧”
朱棣犹豫了一下,终于跪下伏身道:“臣,燕王朱棣,伏听圣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道衍和身后的燕王府侍卫也纷纷跪下。
萧凡看着众人都跪下,久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任你如何装疯卖傻,我总有办法把你治好了。
缓缓展开黄绢,萧凡面沉如水,肃穆庄严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
…………
萧凡宣完了犒赏藩王和边军的圣旨,大摇大摆离开了燕王府。
朱棣盯着他的背影,胸腔中一团怒火烧得他双目赤红。
道衍看着朱棣的怒容,叹气摇头道:“王爷……既是装疯,您又何必当着萧凡的面承认自己病好了呢?这下朝廷知道王爷痊愈,必然又会开始提防王爷谋反,以后朝廷针对您的动作可能会越来越大……“
朱棣沉默不语,神色变得黯然。
良久,他长长叹息道:“先生啊……你是不知道啊本王在萧凡面前装疯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本王……苦哇”
道衍愕然道:“为何装不下去?”
朱棣再次沉默,半晌,他咬着牙,面容抽搐道:“因为本王发现……那家伙比我更像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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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装疯麻痹朝廷,史上确有其事,不是我瞎编的,历史其实就是那么的不着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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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燕王宴请
第一百九十三章 燕王宴请
“王爷,大事已在准备,我们的军士如今已扩充到十五万,除了北边宣府,蓟州,山海关等重镇驻扎八万余将士以防鞑子南下,其余新募之兵分散于北平郊营,以及南方的顺德府,保定府等地,燕山护卫千户朱能将军正日夜操练新军,以待王爷举事……”
道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扶保多年的明主终于潜龙腾渊,即将一飞冲天,而他道衍毕生的理想抱负也很快要实现,对他来说,朱棣的成功,也就是他的成功,他要向天下人证明,他道衍不仅仅只是个诵经念佛的和尚,同时也是堪比蜀汉孔明的第一谋士他能辅佐明主,成就一番大业,一雪从前京师礼部会试落榜的耻辱。
想到这里,道衍神情越发激动,“举事”“大业”这些字眼在他心中沸腾,那种深藏在骨髓里的叛逆因子活跃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一生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朱棣的这次谋反,他全心投入享受这种从无到有,步步得势,最终夺得天下的成就感。
朱棣静静看着道衍那双充满了暴戾杀意的眸子,和他那瘦削文弱如伺机嗜血的病虎的身躯,朱棣心中久寂的漏*点仿佛也被点燃,胸腔中的烈火熊熊燃烧起来。
“大业可期,先生当为本王第一功臣,位列三公,功耀千古”朱棣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道衍却忽然冷静下来,道:“王爷,新募军士操练不足,此时还不能高兴得太早,我们还没有与朝廷大军一战的实力……”
朱棣闻言也冷静下来了,道:“新募军士何时可堪一战?”
“一年,最少要一年,他们现在只比普通的百姓强一点,上了战场将不令兵,兵不知将,战则必败”
“一年?太长了……本王担心朝廷削藩不会这么慢,从如今朝廷的种种动作来看,朱允炆削藩的心情很急切,他不会给本王喘息之机的……”朱棣皱眉道。
道衍沉声道:“但是,我们必须要拖一年,如今朝廷大军分布大明境内卫所近千,军户百万,如此庞大的武力,单凭我北平的十五万将士恐怕很难取胜,更别说王爷麾下的十五万将士近半还是新募的新军,战力愈发薄弱,此时若战,唯败一途而已。”
朱棣苦笑道:“进不可进,退不可退,难道本王真要被朱允炆削去藩地,孤身回京,做个无权无势的逍遥皇叔吗?”
道衍笑道:“王爷怎可说此丧气话?朝廷大军人数虽多,然我大明开国三十余年,先帝英明神武,令万邦臣服,国境久无战事,朝廷将士收刀入鞘,马放南山,早已暗滋暮气,此消彼长之下,王爷还是有很大机会的,再说,此事凭王爷一己之力或不可图,但若王爷能劝说另一位王爷相助,两军合一之下,我方胜率自然更大,大业当可一搏”
朱棣皱眉道:“另一位王爷相助?谁会助我?”
道衍笑道:“宁王,朱权。”
朱棣闻言一惊,接着眉头深锁,道:“十七弟与本王兄弟之情一直很好,他权大宁,我权北平,二地相邻,以往也常两军合击,征战残元,我们兄弟一齐上阵,配合亦颇为默契,但是……这是谋反啊十七弟年纪虽小,性子火爆,但他可不傻,杀鞑子他可以一马当先,若是造反,恐怕他不会答应……”
道衍笑道:“他不答应,王爷您可以想个法子逼他答应……实在不行,只需借他麾下一支精锐之师一用便可。”
朱棣面色一凛,沉声道:“先生的意思,那支精锐是指十七弟麾下的……朵颜三卫?”
道衍笑道:“然也,朵颜三卫乃蒙古骑兵,骁勇善战,用来对付朝廷步兵可收奇效,这样一支精锐,怎能在宁王手中白白浪费?宁王愿不愿助王爷,那是小事,但是朵颜三卫,王爷一定要想尽法子弄到手得此一师,可抵百万大军矣”
朱棣神色犹疑不定,脸上的表情变幻万端,良久,他终于狠狠一咬牙:“那些蒙古骑兵素无忠义,财帛便可动其心,好本王便想个法子收了朵颜三卫”
道衍面露微笑瞧着朱棣,朵颜三卫若收下,王爷或许真的有与朝廷一战的资本了,金銮殿的那张龙椅,仿佛已不再遥不可及……
正事说过,朱棣忽然迟疑道:“先生,那个萧凡……”
道衍笑道:“且安抚他几日,贫僧已张开了口袋,等着他往里钻,一旦他钻进去,他的死期就到了,而且死得正正当当,天子和满朝文武都挑不出王爷您半分错处……”
朱棣闻言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笑道:“如此,先生费心了。”
萧凡入北平城第四日,燕王朱棣的疯病不药而愈,北平百姓当然不知道朱棣装疯的事,闻知燕王病愈,满城百姓兴高采烈,纷纷奔走相告,众人皆言燕王病愈,朝廷便不会再换藩王,燕王从此可以永镇北平。
于是北平满城皆欢,萧凡看在眼里,心头愈发沉重,看来朱棣把北平经营得太好了,他在民间百姓心中的地位高不可仰,牢不可破,北平是朱棣的根据地,朱棣此人惯来善于收买人心,在民间享有这么高的威望和赞誉,他已令北平府的官场和民间形成“只知有燕王,不知有皇帝”之势,这对朝廷绝非好事。
也有极少部分的北平举子和秀才颇有见地,闻知燕王病愈,纷纷摇头叹息不语,他们明白,燕王疯了,朝廷或许不会将削藩的矛头对准他,燕王尚有喘息之机,然而燕王病愈,一个拥兵十数万,麾下兵多将广的清醒王爷绝对是危险的,朝廷势必会对燕王严加提防,燕王已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萧凡心中沉重,但也不会亏待自己。
出了燕王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命手下亲军满城四处散言,说燕王发疯时日已久,钦差萧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不顾自身功力有失,亲自入王府为燕王治疗疯病,多亏钦差大人出手相揍,这才将燕王的疯病给治好了。
传言一传十,十传百,国人百姓又对传言这种东西非常相信,闻知顿时恍然大悟,无形中对萧凡这个钦差老爷也另眼相看起来,感激萧凡救了燕王之余,日前钦差亲军在城里店铺砸店打人一事,百姓们也都不怎么计较了,萧凡在北平的名声一夜之间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朱棣得知萧凡竟因揍他而闯下这般好名声,气得在王府里摔碎了无数个茶盏杯碟花瓶,无奈民间百姓对这一说法已深信不疑,无法再逆转,朱棣咬着牙,又一次生生硬吃下了这个闷亏。
不但吃了哑巴亏,朱棣还不得不堆起笑脸应酬萧凡,堂堂藩王龙脉,认识萧凡以后不知受了多少气,多少委屈,朱棣都开始觉得自己的性子在朝被*的方向渐渐扭曲……
萧凡离开燕王府的第二天晚上,朱棣派人下了帖,于北平城西百花楼宴请钦差大人以及方孝孺,太虚等一行,聊为钦差接风。
萧凡领着方孝孺,太虚欣然赴宴,钦差行辕则留下曹毅领亲军戒守,以防不测。
穿着一袭雪白长衫,腰间斜悬一块如意玉佩,手中折扇轻摇,甫下官轿,萧凡貌赛潘安的俊容便引来百花楼里的酒娘和女客们的瞩目。
抬头见百花楼楼高十数丈,檐角飞卷,琉璃盖顶,楼内金碧辉煌,华贵豪奢,燕王府侍卫侍立大门两侧,见萧凡等人到来,侍卫神态恭谨的将他们引进了楼后的僻静小院中。
小院四周一片青翠挺直的竹林,竹林枝叶茂密,晚风吹来,竹叶沙沙作响,给盛夏的夜晚平添几许清凉恬静之意。
方孝孺走在萧凡身后,深深吸了口气,一脸陶醉的吟道:“谁种潇潇数百竿,伴吟偏称作闲官。不随夭艳争******,独守孤贞待岁寒……”
太虚和萧凡并排走在前面,听得方孝孺吟诗,太虚低声嘀咕道:“老方念叨什么呢?该不会变着法子作诗骂我吧?不就骗了他八两银子嘛,瞧这些酸腐文人的小气劲儿……”
萧凡斜睨着他,哼道:“不学无术了吧?人家在赞美竹子呢,跟你有个屁关系”
太虚乐了:“竹子?编筐用的竹子?”
萧凡叹了口气,喃喃道:“什么东西到你嘴里就变了味儿,我当初怎么那么傻,偏拜了你这号师父……”
“竹子不是用来编筐的吗?”太虚振振有辞。
萧凡无奈道:“除了编筐,竹子也有很多风雅的用途,比如做笛子,箫,等等……”
太虚吃了一惊,睁大眼睛道:“箫是竹子做的?”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做的?”
“贫道以为是肉做的……”
萧凡:“…………”
穿过竹林,便是一套精致的院落,院前回廊曲折,回廊前用山石砌成了一条人工的小溪,溪水潺潺流动,小溪之上一条柳木雕造的小桥,桥身雕刻着飞鸟走兽,颇有几分古意盎然。
北方边陲之地,竟有如此精致堪比江南园林的院落,萧凡一见之下不由大是叹服。
穿过小桥便是前院,朱棣一身紫色便服,魁梧的身材,冷硬黝黑的脸庞,竟将一袭便服穿出了盔甲的气势,仿佛今日不是宴请客人,而是领军出征一般,给这幽雅淡素的院落平添了许多杀伐之气。
见萧凡等人到来,朱棣神色爽朗的哈哈一笑,昨日的不快仿佛已完全忘记,他大步迎上前,朗声笑道:“钦差来北平多日,本王旧疾在身,竟不曾给钦差大人接风,本王实在怠慢了,萧大人,京师一别,已有一年多,久违了”
萧凡也仿佛完全了昨日二人大打出手的闹剧,闻言也哈哈一笑,拱手施礼道:“王爷客气了,王爷大病痊愈,实在是可喜可贺,王爷久镇北疆,威名远扬,国之重器也,今日得见王爷无恙,下官心中欣喜万分,此乃国之大幸,社稷大幸啊”
二人皮笑肉不笑的互相恭维吹捧了一番,脸上的笑容假得连太虚都捂着腮帮子酸得不行,然后像完成了一件工作似的,二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足见二人多么的不对付了。
朱棣眼光一转,便看见了萧凡身后的方孝孺,朱棣神色疑惑道:“这位是……”
方孝孺捋了捋青须,淡笑道:“下官方孝孺,翰林侍讲学士。”
朱棣笑容一敛,问道:“可是蜀王弟一直尊崇的正学先生?”
方孝孺淡然道:“名过其实,不提也罢。”
朱棣神色一凛,肃然道:“先生大才,乃当世饱学鸿儒,名倾天下,本王今日得见先生,实乃三生有幸,先生请受本王一礼。”
说罢朱棣急忙整了整衣冠,正式朝方孝孺一揖到地。
方孝孺急忙避身让过,连道不敢。
朱棣目光一转,又看到一旁百无聊赖,抓耳挠腮的太虚,不由疑惑道:“这位是……”
太虚急忙神色一整,露出一副仙风道骨,虚无缥缈的笑容,那么的高深莫测……
萧凡急忙介绍道:“这位是下官的师父,他的来头可了不得啊……”
朱棣顿时面带敬意道:“哦?不知老神仙可愿赐教仙号大名?”
萧凡得意道:“他就是先帝御封的通微显化真人……”
朱棣大吃一惊,急忙一揖到地:“啊原来是张老神仙,请受本王一拜……”
“……的师弟。”萧凡慢吞吞的补充道。
扑通
朱棣控制不住身形,一个踉跄栽倒了。
几名侍卫大惊失色扶起他:“王爷您没事吧?”
朱棣甩开侍卫搀扶的手,略带狼狈的狠狠瞪了萧凡一眼,冷冷道:“萧大人,本王已在里间设好宴席,请入席吧。”
说完朱棣重重一哼,头也不回便独自往院内的厢房走去。
太虚脸色悻悻的盯着朱棣的背影低声骂道:“狗脸”
“师父,你也别介意,师伯肯定活不过你,那时你就不用活在他的阴影下了……”萧凡安慰道。
回头见方孝孺盯着朱棣的背影一脸深思之色,萧凡急忙道:“方大人,您可别被燕王这副礼贤下士的模样骗了,他对什么人都这模样的,你们文化人就是死心眼,别人作个揖你们就士为知己者死了,你可别犯傻啊,别忘了,你和他有血海深仇呢……”
方孝孺皱眉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老夫有这么傻吗?再说,我和他初次见面,哪里来的血海深仇?”
萧凡急道:“他诛杀了你十族八百多号人啊,你忘啦?”
方孝孺怒道:“你放屁哪有此事?”
“现在是没有,将来肯定有你老方家全死在他手里……”
“…………”
-----------以下不算字数------------
本来还有个桥段的,但是算了算字数,估计要2000来字,现在快零点了,今天就这么地吧。。。
剧透:明天又一个女主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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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虚以委蛇
第一百九十四章 虚以委蛇
萧凡三人进了厢房,厢房很幽雅,四周以竹干搭建,内壁挂着几幅前人字画古迹,四周的墙角栽着几盆牡丹,房内正中一张红木八仙桌,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珍馐佳肴。
朱棣当先在主位坐下,萧凡等人分别坐在宾位。
朱棣又恢复了笑脸,站起身面朝南方,第一杯酒遥祝京师里那位恨他恨得牙痒痒的当今皇上朱允炆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第二杯酒,朱棣以主人的身份,敬同样恨他恨得牙痒痒的钦差萧凡鹏程万里,吃嘛嘛香。
萧凡入官场两年多,自然早已熟悉官场礼节,朱棣敬酒萧凡急忙站起身诚惶诚恐,拱手连道不敢。
朱棣又敬了方孝孺和太虚,一轮敬下来,朱棣坐下,然后用眼瞟着萧凡。
大家都是官场中人,自然都懂规矩,主人敬完了酒,现在该轮到客人向主人敬了。
朱棣端坐主位,好整以暇的等着萧凡端杯。
萧凡为难了,——敬还是不敬呢?或者说,这酒喝还是不喝?
无可否认,萧凡是个君子,尽管别人都不认同,可他自己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君子该做小人的时候,还是要做小人的,特别是跟性命有关的事情,更须谨慎小心。
转了转眼珠,萧凡端起面前的酒,笑眯眯的递给太虚,一脸和善的笑道:“师父,尝尝,快尝尝,这可是北平的烈酒,比起咱们京师的女儿红,别有一番美妙滋味……”
太虚两眼发亮,接过酒杯毫不犹豫的一口闷了,然后意犹未尽的咂摸咂摸嘴。
“来,师父,多喝几杯……”萧凡暂时把朱棣撂在一边,反而频频向太虚劝酒。
太虚自然丝毫不懂这些官场礼节,也没觉得徒弟向师父敬酒有什么不对,于是酒到杯干,来者不拒,一连喝了好几杯。
萧凡劝了几杯就不再劝了,放下酒杯,眼睛专注的盯着太虚喝完酒后的反应。
朱棣一脸不满的瞧着萧凡,一时搞不清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混了两年官场,不会连这点官场规矩都不懂吧?不敬主人,老跟你师父敬个什么劲儿呢?
过了许久,萧凡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太虚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师父,没事吧?觉得怎样?”
太虚捋须呵呵笑道:“不错,好酒”
“没有头疼脑热五内俱焚的感觉?”
“没有。”
萧凡松了口气,发自内心的轻松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然后站起身,仰天打了个哈哈,端杯笑道:“王爷太客气了,下官实在惭愧难当,啥都不说了,感情深,一口闷……”
朱棣一言不发,脸色渐渐发绿,最后变成铁青,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这个混帐东西,绕这么大的圈子,居然是怕我在酒里下毒,先拿他师父当试验……
该敬的都敬了,该回敬的也回敬了,酒过三巡,席间的气氛稍稍热络起来。
太虚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大流口水,也不管什么场合礼仪,索性弃了筷子不用,直接伸手撕了半只盐鸡,大咀大嚼起来,吃相特别难看。
方孝孺慢条斯理的品着酒,一副儒雅淡定的模样。
萧凡端杯笑道:“王爷,下官这番来北平,实为转达天子对皇叔的问候,同为天家血脉,王爷又是长辈,天子登基时日尚短,许多事情做得难免不周全,王爷贵为皇叔,还请多多辅佐匡扶才是。”
朱棣笑道:“好说,好说,同为朱明一脉,本王与天子又是嫡亲的叔侄,本王自当不遗余力,尽心辅佐。”
“如此,下官代天子感谢王爷了。”
朱棣皮笑肉不笑的敷衍几句,忽然神情一肃,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萧凡,道:“萧大人既为钦差,本王倒想问萧大人一句,天子是否有削藩之意?”
萧凡暗自一惊,削藩的事情虽然早已在各藩王和满朝文武中传扬开,但这事太过敏感,有心人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从未有人如此直接了当的问出来,今日朱棣居然不顾规矩,直言相问,他在试探,还是另有图谋?
心念电转间,萧凡哈哈一笑,神色轻松道:“藩王之策乃先帝开国时所立,意在使皇族王子戍守各地,效汉高祖分封诸王,以安疆土,朝廷若削藩,则使各地军政大权旁落外姓,届时天下大乱,兵祸丛生,此消彼长之下,朝廷镇剿四方,必陷入手忙脚乱之境地,王爷,试问朝廷怎会自毁长城,舍自家血脉而不用,非要置己身于险地?”
朱棣若有深意的笑道:“可是……本王听朝中诸多传言,说天子登基后第一件要办的大事,便是将我们这些皇叔全部削去藩地,解除兵权,致令回京安老,萧大人,可有此事?”
萧凡眼皮一跳,哈哈大笑道:“谣言止于智者,王爷素来睿智,这些无稽之言您真的相信吗?天子年幼登基,正是需要各位皇叔鼎力维护匡扶朱明江山之时,怎会做出自断臂膀之举?谣言不可信呐王爷”
朱棣恍然大悟道:“哦,所谓削藩之说,原来都是谣言呵呵,那些嘴大舌长之人实在太可恨了,这不是惟恐天下不乱嘛,本王乍闻削藩的传言,也非常纳闷儿呢,天子不用自家叔叔帮他戍守疆土,难道他要将各地军政大权交给那些不知根不知底的外姓大臣吗?如若某个心怀野心的大臣掌了兵权,欲起兵谋反,先帝苦心开创经营数十年的大明江山社稷可就危险了,削藩之举未免太过愚蠢了……”
萧凡笑道:“那是自然,天子在京师时也听到了这些传言,当时龙颜大怒,痛骂造谣者别有用心,欲离间天家骨肉,其罪当诛九族,天子又怕各位皇叔听到这些谣言心中不安,便赶紧派他最信任最宠信的臣子,——也就是下官,亲自代天子巡视北境,一来为了犒赏抚慰诸王,二来,也是向各位王爷解释,藩王之策乃先帝所立,天子至孝纯朴之人,绝不敢有悖先帝既立之国策,请各位王爷相信,天子绝无削藩之心,大明江山甫立新君,还请各位王爷多多辅佐才是。”
朱棣释然笑道:“既是谣言,解释开了便没事了,本王与各位皇兄皇弟奉先帝之命,为我大明戍守藩地,外抗北元,内安子民,如今大明政通人和,疆界安宁,内无乱,外无辱,我等藩王多少也有几分微薄功劳,哈哈,说句卖老的话,天子打小可是本王看着长大的,其仁厚善良酷似乃父,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等无情无义之举,萧大人,你说对吧?”
萧凡笑道:“王爷说得极是,所谓削藩,完全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编造的无稽之言,无中生有,其心可诛”
朱棣眼睛一瞟厢房外那一片青翠的竹林,忽然若有深意的吟道:“竹本无心,节外偏生枝叶……”
萧凡目光一闪,飞快答道:“藕虽有孔,胸中不染尘埃。”
朱棣一楞,随即放声大笑:“萧大人文采斐然,难怪先帝在世时对你那般宠信,你果然有几分本事。”
一旁的方孝孺也目露欣赏之色,紧紧盯着萧凡。
萧凡急忙举杯敬酒,朱棣也非常豪爽的一饮而尽,二人互相亮了亮杯底,相视一笑,笑容中各含深意。
一个敏感的政治问题,在一副各有所指的对联里,化解得无影无形。
盛夏的江南炎热灼人,京师秦淮河边,一排垂柳间蝉鸣蛙叫,翠绿的柳条懒洋洋的耷拉在连绵平静的河水中,美丽的画面却多了几分酷暑的烦躁。
陈莺儿现在很烦躁。
抱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没精打采的给陈莺儿打着扇子,陈莺儿斜倚在泰丰粮行楼上的窗口,呆呆的看着窗外秦淮河上来往穿梭的船舸,一股莫名的躁气萦绕胸间。
回过头,陈莺儿俏生生的白了抱琴一眼,嗔道:“没吃饭么?你就不能扇快点儿?天气热死人了”
抱琴嘟起小嘴,抱怨道:“小姐,我都扇了半个时辰,手好酸呀……”
“哼还敢顶嘴都是那……那家伙以前把你惯坏了……”
抱琴眼神一黯,开朗的神色顿时变得暗淡无光,小心的看了陈莺儿一眼,抱琴试探道:“小姐,姑爷他……哦,不对,那个姓萧的把你赶回京师以后,你的脾气变得好大了……”
陈莺儿瞪着她,哼道:“怎么?你不满意?”
抱琴笑道:“奴婢哪儿敢呐……”
陈莺儿回头望着秦淮河上的碧波,贝齿忽然紧紧咬住了下唇,目光微微有些恼怒。
“那个可恨的家伙我出去游玩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锦衣卫指挥使又怎样?凭什么管得这么宽?哼居然……居然还打我,打我的……”
抱琴好奇道:“小姐,姓萧的打你了?打你哪儿了?”
陈莺儿闻言顿时霞染双颊,俏脸变得通红,圆润挺翘的丰臀此刻也仿佛通过了一股电流似的,又痒又麻,还有些……舒服。
“小姐……”
“什么?”陈莺儿没好气道。
“你的脸好红呀……”
“你……闭嘴不准再说”陈莺儿羞恼无比。
主仆正说话间,楼下粮行忽然传来一道恭谨的声音:“掌柜的,北平大丰米行的王掌柜求见。”
陈莺儿一楞:“王贵?他不是在北平吗?怎么来了京师?”
定了定神,陈莺儿吩咐道:“叫他上楼来。”
楼下蹬蹬蹬的脚步声,一个瘦削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他脸上挂着笑,笑容充满了讨好恭敬的意味。
陈莺儿打量了一下他,淡淡道:“王贵,你来京师做什么?萧大人安排你去北平开粮行,难道没有吩咐过你避人耳目,不准与我陈家商号有任何来往吗?”
王贵急忙笑道:“掌柜的,这里没有外人,我王贵虽然在北平当了掌柜,可小人吃的还是陈家的薪俸,这次小人进京,倒是不用避人耳目,因为小人粮船刚到江阴便得了燕王的急信,他忽然增加了运赴北平的粮食采办量,数量比以前大了许多,小人这不正满京师的找粮商采买嘛,所以小人这回来找掌柜的,可是堂堂正正。”
陈莺儿神色一凛:“燕王加大了粮食采办量?加了多少?”
王贵道:“以往每月给北平府送的粮食大概一千多石,但这一次燕王要小人采买一万石粮食,而且以后每月也照此例采办,每月都是一万石,小人没办法这才来找掌柜的商量,一万石,上哪儿找这么多粮食去?”
陈莺儿神色越来越凝重,秀眉紧蹙道:“燕王忽然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他麾下将士虽多,可每月也吃不了一万石呀……”
定下神,陈莺儿盯着王贵道:“此事你有没有向锦衣卫禀报?”
王贵挠头道:“还没呢,萧大人曾经吩咐,尽量少与锦衣卫来往,以免暴露形迹,再说燕王加大采办也是寻常事,似乎没有禀报的必要吧?”
陈莺儿冷冷道:“值不值得禀报,这事儿是由你来判断的吗?我的粮行目前存粮不多,只有几千石,你先尽数提走,然后你在京中自己找那些粮商采买,此事我不方便出面,但我会派人向锦衣卫袁千户禀报此事,请他密信告之正在巡视北疆的萧大人,你将粮食采办好了以后,粮船走水路,你则走陆路快速回到北平见萧大人,请他定夺,明白了吗?”
王贵见陈莺儿神色严肃,急忙凛然道:“小人知道,小人这就去办。”
北平城西百花楼后的厢房。
宴席仍在继续,萧凡举杯与燕王频频互敬,席间气氛一度热络无比,二人天南地北,谈笑风生,亲密之态仿若多年知交好友一般,欢欣喧闹之中透着一股子虚假。
太虚吃得肚皮圆滚滚的,听着萧凡和朱棣互相吹捧客套,那股虚伪的味道令太虚一阵儿一阵儿的反胃,说不清是吃撑了还是被这俩货恶心了,他撇了撇嘴,倚在椅子上很不文雅的打了几个饱嗝儿,然后用他那脏兮兮的道袍袖子擦了擦嘴,
“两位,贫道吃饱了,你们继续吃,贫道到后面解决一下……”太虚嘻嘻笑道。
朱棣端着酒杯疑惑道:“道长解决什么?”
太虚翻了个白眼儿,道:“贫道难得如此文雅,你们居然听不懂……解决一下,意思就是我刚才吃多了,想拉屎了”
噗
噗
萧凡和朱棣不约而同扭过头,互相喷了对方满脸酒水。
然后二人互相看着对方湿答答的脸,面色颇为尴尬。
太虚坏笑道:“二位别停,继续吃呀……”
然后人影一闪,跑到厢房后面去了。
萧凡和朱棣望着满桌子的佳肴,神色复杂。
沉默了一下,朱棣搁下酒杯,面无表情道:“本王吃饱了。”
萧凡也搁下酒杯,板着脸道:“王爷,想吃油炸道士吗?下官请客。”
太虚满脸坏笑的转过屏风,出了厢房后门,刚刚撩起道袍下摆,掏出胯下不文之物便待泄洪,忽然听到左侧不远的墙角下坐着一个和尚,一边耳朵贴在墙壁上正凝神听着厢房里的动静。
太虚吃了一惊,此时和尚也正好扭过头,看见了一手撩道袍,一手扶小鸟儿的太虚。
二人双目相对,顿时一齐惊呼:“是你”
太虚顿时变得又惊又怒:“是你这好男风的秃驴”
和尚也怒道:“秃驴也就罢了,你这老杂毛哪只眼看见我好男风了?”
太虚睁圆了小眼睛:“嗬还敢顶嘴你偷看道爷撒尿,难道不好男风?道爷的宝贝竟被你这死秃驴看光了,何其不幸当初挨揍挨得不够是吧?死秃驴,看招”
说罢太虚手掌一晃,画出几个虚幻的圆圈,看似无力绵软的朝和尚击去。
和尚却是识货的人,见招不由大惊,身形飞快往后一退。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宛若黄莺出谷的女声在和尚背后好奇问道。
音落掌到,被和尚避开的那一掌却不偏不倚的打到了一名穿着湖绿色衣裳的女子身上。
饶是太虚见机收力,女子仍被掌力打得娇躯一软,缓缓往地上倒去。
太虚勃然大怒:“死秃驴你竟敢闪开,害了无辜之人贫道今日代老天收了你这妖孽”
“你……你还讲不讲理明明是你害的”
“不管了贫道把你打死再跟你讲理,看招”
厢房内,朱棣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暧昧起来,凑在萧凡身边低声笑道:“萧大人奉旨巡视北疆,不妨安心在北平多游玩几日,本王有一件礼物欲送给萧大人,还请大人笑纳……”
萧凡一楞:“什么礼物?”
朱棣笑道:“萧大人孤身来北平,身边无人添香打扇,那多不合适,本王为萧大人物色了一位绝代佳人,萧大人暇时不妨与她吟诗弄曲,共效于飞……”
萧凡面色狠狠抽搐了几下,岳父给女婿拉皮条,这事儿干得……啧啧。
萧凡尴尬道:“王爷客气了,下官不好此道……”
朱棣嘿嘿笑道:“二八佳人体似酥……萧大人正值年少,正是贪慕美色之时,人生得意何不尽情欢谑,莫负良宵?”
美人计
萧凡当下提高了警惕,淡然笑道:“王爷,非是下官不识抬举,下官真的对风月之事没多大兴趣……”
朱棣不由分说道:“那怎么可以?一定要的,一定要的”
“王爷,我……”
“萧大人什么都别说,你不要便是不给本王面子了,本王会很不高兴的。”
萧凡苦着脸叹了口气,喃喃道:“那事儿……就那么有意思?”
朱棣眉眼不抬,悠悠道:“有啊……”
说完朱棣双手高举,朝厢房后拍了两下掌。
…………
等了半晌,没反应。
…………
朱棣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又拍了两下。
这次有反应了,厢房后门忽然砰的一声大响,一名衣衫褴褛的和尚跌跌撞撞仿佛被人一脚踹了进来。
萧凡和朱棣顿时大吃一惊,齐声道:“道衍?”
道衍一身雪白的的僧衣布满了脚印,貌似中了许多佛山无影脚似的,青肿的脸上也一边印着一个脚印,见到朱棣如同见了救星,涕泪交加道:“王爷,后面,后面……”
萧凡指着道衍愕然道:“王爷,这位……就是你说的二八佳人?”
朱棣尴尬道:“这个……”
萧凡满面感激道:“王爷待下官真是义薄云天,为了招待客人,连道衍大师都忍痛割爱送给我了,下官虽然不喜走旱道,但王爷这份礼,下官一定收下……”
道衍大急,望着朱棣幽幽道:“王爷……”
朱棣尴尬擦汗:“这个……萧大人也许误会了……”
头一抬,朱棣左右环顾,声音夹杂怒气:“那个女子呢?”
正问着,太虚架着一位身穿湖绿衣裳的女子蹒跚而来。
朱棣如同见到了救星,手指着那位奄奄一息的女人,大喜道:“对是她就是她萧大人,本王要送你的不是道衍,是这位女子……”
女子被太虚搀扶着,抬起头,朝萧凡虚弱的一笑,如同交代临终遗言似的道:“奴家……张红桥,见过……见过钦差大人……”
言毕,张红桥软软倒地,晕过去了。
萧凡吃惊的望着她,然后围着她转了一圈,仔细打量过后,又抬眼瞧着朱棣和道衍。
“王爷,您要送我的礼物,就是她?”
朱棣如释重负道:“不错,就是她。”
萧凡沉默了很久,幽幽道:“王爷,您是要我睡她,还是要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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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有女红桥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有女红桥
美女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袅娜的身段儿……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流露出妩媚的风情,男人为何喜欢美女?因为美丽的女子总能勾起男人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占有**,这是人的本性,世人冠以名曰:“好色”。
好色并不是羞耻的事,萧凡当然也不例外,他是男人,正常的男人,见到美女会心动,见到**会冲动。
不过,当这位美女脑门顶上清清楚楚印着“美人计”三个字时,好色的萧凡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首先想到的是,朱棣把这位美女送给他,到底什么用意?想拉拢自己,还是想麻痹自己?
两种都有可能,萧凡已不是当年江浦县衣食无着的穷小子了,如今的他手握锦衣卫大权,又是当今天子的布衣之交,京师朝堂也称得上是权势滔天,他的身份地位太突出,太重要了,这样一个处于朝廷中枢的重要人物,谁也不会当他不存在,事实上,现在的朝廷若要决定一项什么重大的国策,萧凡的一句话便能让满朝文武神色凝重,他的党羽便能马上跳出来满口附和,黄子澄被他挤出了京师朝堂之后,萧凡的势力愈发大涨,无形中已左右了整个朝堂的风向。
如此重量级的少年臣子,贵为皇叔的朱棣也不敢等闲视之,送一位美女给他以表心意,实在是很正常的事。
可萧凡总觉得朱棣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心中对这位女子自然也多了许多提防。
这个女人就像一个刚烤熟的山芋,扔了不合适,接着又烫手,萧凡纠结极了,他严重怀疑朱棣送美女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纠结,最好把他愁死,这样便终于报了大仇。
女人很美,哪怕她此刻还昏迷着,仍旧如海棠春睡般娇艳欲滴,勾人心弦。
萧凡不是圣人,面对如此美女,他当然会忍不住微微心动。换了前世,他一个无权无势还半夜出去拦路抢劫的待业青年,别提三妻四妾了,就算是个麻脸姑娘也不会多瞧他一眼,哪像现在,家里两位高贵的郡主老婆,出个差还有人赶巴着送美女,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这句话实在很有道理。
拱了拱手,萧凡笑道:“王爷,这位女子……”
朱棣呵呵笑道:“此女名叫张红桥,本是闽县人,自小父母双亡,身世可怜,由其姨母抚养,懂事时起便苦练琴棋书画,为了生计不得已坠入风尘,辗转来到北平谋生,因其才貌双绝,颇受北平官员和富商们追捧,后来名气渐大,寻常官员富商出千金欲见其一面犹不可得……”
萧凡恍然:“原来这位姑娘是花魁?”
朱棣笑道:“不错,她确实是花魁,但是她坠入风尘实为不得已,而且数年来洁身自好,至今仍是清倌人,萧大人少年得志,风流倜傥,正是慕少艾的好年华,本王以此女相送,忝为萧大人稍解寂寞,床榻添香,一番盛情好意还请萧大人莫要拒绝……”
萧凡眨着眼道:“别人出千金还见不到她一面,王爷怎么这么轻易就把她送给下官了?那得出多少银子才能把她买下来呀……”
朱棣微微一笑,脸上浮起几分傲然之色:“本王不用花银子,在这北平地界,本王说的话还没人敢反对。”
萧凡由衷佩服道:“王爷霸气外露”
萧凡终于还是命人将张红桥抬进了钦差行辕。
他不在乎这位美女是不是朱棣派来他身边的卧底,男人的世界不可避免的有女人参与,但女人不可能决定男人的世界。朱棣若以为区区美人计便能将他迷得晕头转向,未免也太低估他了,难道他不知道揩完油就溜是男人的特长?
回行辕的路上,张红桥仍旧没有醒来,躺在马车里一动不动。
萧凡与太虚和方孝孺一起向朱棣告辞,然后三人在亲军的护侍下骑着马离开了百花楼。
太虚瞧着前面晃晃悠悠的马车,老脸充满了各种羡慕嫉妒恨,啧啧了两声,酸溜溜的道:“难怪世上总有那么多人寒窗苦读十载,甚至数十载,哭着喊着要当官儿,原来当官的好处真不少,不但捞银子方便,连美色也有人上赶着塞进你怀里,哼这下你可高兴了?白吃白喝还顺便打包了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出来憋了一个多月,晚上可算能泄火儿了……”
萧凡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把她带回家真是为了睡她?这女人是燕王手中的一颗棋子,他把这女人送给我是有目的的,这女人碰不得啊”
太虚哼道:“有什么碰不得的?道爷虽不懂你们朝廷中那些复杂腌臜的恩怨,但一个女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萧凡微笑道:“别小看了女人,女人真要掀起风浪来,那威力可不小,知道倾国倾城什么意思吗?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勾践送美人西施给吴王夫差,终令夫差沉迷美色,亡国亡身,此外夏之妹喜,商之妲己,汉之吕雉……这些女人掀起风浪来,可比男人厉害多了……”
太虚眼珠子转了转,道:“如此说来,你不打算睡她?”
“当然不行你能放心一个半夜也许会向你捅刀子的女人睡在你身边吗?”
“道爷当然放心……”太虚脱口而出。
“什么?”
太虚老脸忽然堆上谄媚讨好的笑,道:“既然你不要她,就把她送给贫道吧,贫道最近感觉丹田处一丝气机牵引,有种羽化飞升的迹象,正好缺个鼎炉练双修,此女资质上佳,又是清倌人……”
萧凡惊奇的睁大眼:“师父,你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你要她?”
太虚眼一瞪,振振有辞道:“一百三十多又怎样?贫道还觉得自己正值青春年少呢”
萧凡撇嘴道:“师父你就别糟蹋青春那俩字了,你冬天都快过完了……”
太虚气坏了:“你……孽徒你自己不要她,又不把她给我,安的什么心呐?这岂不是白白浪费好东西吗?”
萧凡斜睨着他,悠悠道:“我就算把她白养在身边,也绝不让你这老禽兽碰她一下,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太虚气道:“孽徒孽徒占着茅坑不拉屎,也不说体恤我老人家孤苦伶仃,你把天下的美女都霸占了,贫道找谁给你当师娘去?你倒风流快活,我岂不成多余的了?”
萧凡安慰的拍着太虚的肩膀,很诚恳的道:“师父千万别这么想,你以为你是多余的,其实吧……”
“什么?”太虚两眼发亮。
萧凡挠挠头:“……你还真是多余的。”
朱棣站在百花楼门口,面带微笑目送着萧凡在亲军的护侍下渐渐远去,直到队伍完全消逝不见了,他脸上的微笑渐渐变成了恶毒的冷笑。
转头望着鼻青脸肿的道衍,朱棣皱眉道:“先生,刚刚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变这副模样了?”
道衍面皮一阵抽搐,哭丧着脸道:“别提了,那个老杂毛天生见不得和尚,贫僧站在厢房外,磕着瓜子,听着你们说话,……突然就被那老杂毛给揍了哇”
朱棣擦汗:“……先生又受苦了。”
“算了,王爷,贫僧现在挨揍已经挨习惯了……”道衍幽怨得像个忍气吞声的小媳妇儿。
“萧凡一死,那老杂毛本王一定会逮住他,将他交由你发落。”朱棣安慰道。
道衍精神一振,感激道:“多谢王爷大恩”
顿了顿,道衍正色道:“王爷,那个张红桥,恐怕拖不了萧凡几日,我们借刀杀人之计还得赶快实施才是啊。”
朱棣点头道:“不错,本王这就下令,让张玉率部进入草原大漠,寻找战机,伺机启衅,在草原大漠中把战火烧起来……”
道衍笑道:“斥候最近探到北元坤帖木儿大汗与乞儿吉斯部的首领鬼力赤颇多不合,鬼力赤与阿苏特部的首领阿鲁台结盟,北元皇帝坤帖木儿大汗势力渐微,草原上蒙古诸部渐渐离心离德,恐怕在酝酿一场剧变……”
朱棣叹道:“北元势微,犹自内讧争权,情势于我大明有利啊,多亏当年蓝玉将军率大军深入草原,击败了蒙古大汗脱古思帖木儿,那一战使得黄金家族从此一蹶不振,给本王创造了极好的机会……”
道衍跟着笑道:“如今草原内乱,也给了王爷一个除去宿敌的极好机会……”
朱棣非常阴沉的笑了起来。
“传令,命张玉率部即刻出山海关沿路所见蒙古部落,全部就地屠戮剿灭”
“是”
顿了一下,朱棣眯着眼笑道:“至于萧凡么,……嗯,且让他风流几日,很快他就知道,朝廷的巡边钦差不是那么好当的”
军令下达半个时辰后,燕王府的后门悄然打开,张玉一人一骑策马出城,往西郊大营飞驰而去。
戒台寺,钦差行辕。
方孝孺抚着青须皱眉道:“萧大人,老夫曾闻你与燕王在京师时结下深怨,今日以美色赠你,此举是何用意?”
萧凡笑道:“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手里有点小权力,长得也颇为英俊,燕王送个女人给我,实在是很合理的事……”
方孝孺哼道:“你真这么想?”
萧凡叹了口气道:“好吧,我知道燕王另有目的,但我一时还没想清楚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可以算是我的仇人了,仇人无缘无故送个美女给我,这事儿肯定有阴谋……”
“你跟老夫说过,此次来北平,燕王必会想个法子加害于你,你有没有想过他会用什么法子害你?”
萧凡想了想,忽然俊脸浮上几分惊怒之色,他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燕王好狠毒的计谋”
方孝孺吓了一跳,急忙道:“你已经想到他用什么法子害你了?”
萧凡面皮一阵抽搐,一张俊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咬牙道:“对”
“什么法子?”
萧凡看了他一眼,愤然道:“他送我美女,肯定想让我为她精尽人亡,把我吸成*人干儿,钦差在北平脱阳而亡,传回京师简直是朝廷的一大丑闻,天子和满朝文武那时只顾捂面遮羞,哪还顾得上责怪燕王?”
方孝孺张大了嘴,迟疑道:“这个……”
萧凡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道:“方大人,你觉得我的想法有没有道理?”
“这个……貌似……大概……也许吧。”方孝孺擦汗。
萧凡闻言愈发坚定了猜测,不住冷笑道:“想掏干我?没门儿……我难道不会用手指或者黄瓜吗?”
方孝孺满面恶寒:“…………”
狠狠一甩袖子,萧凡头也不回便往行辕左侧的厢房走去。
“我去会会她”
张红桥悠悠醒转,美丽清澈的俏目刚睁开,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
张红桥一惊,下意识伸手将自己摸了一遍,发现衣物完好,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才悄然松了口气。
“你醒了?”很突兀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
张红桥“呀”的一声惊呼,扭头望去,却见那位英俊年轻的钦差大人正坐在厢房中间的八仙桌边,眼皮也不抬的盯着手中的茶杯出神,看都没看她一眼。
张红桥虽是出身风尘,可她一直洁身自好,应酬来往也都是以琴棋书画愉客,从未跟陌生的男子共处过一室,此刻见厢房内只有她和萧凡二人,顿时羞得俏脸通红。随即想到从今日起,她便像一件被人送出去的货物一般,从此是这位钦差的女人了,想到这里,张红桥羞红的俏面顿时一黯,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太虚的那一掌收回了大部分力道,所以她只是被掌风微微刮了一下,再加上受了惊吓,暂时闭过气去而已,身体却无大碍。
定了定神,张红桥起身下了床榻,盈盈款款走到萧凡跟前,从容淡定的朝他裣衽一礼,道:“奴家张红桥,见过钦差萧大人,奴家刚才宴会上失了礼数,还望大人见谅。”
萧凡这时才有空仔细打量她,见她蛾眉淡扫如新月,美眸亮丽若星辰,风髻雾鬓,冰肌玉肤,身段儿凹凸有致,玲珑窈窕,端的是一位绝色佳人,难怪她一个不曾被人破瓜的清倌人竟引得达官贵人蜂拥而至,争相一睹娇容,一介弱女子在北平能闯下这般名声,果然名不虚传。
朱棣送了一份大礼呀
萧凡微微有些心动了,心中长长叹息,如果她不是怀着某种目的来自己身边的,那该多好,明明男女之间顺理成章的事,中间却偏偏掺杂了这许多的政治恩怨,让人觉得肮脏而扫兴。
挑了挑眉毛,萧凡收回了打量她的目光,淡淡道:“你叫张红桥?”
“奴家正是。”
“恕我唐突,这名字……好象有点怪。”
张红桥嫣然一笑,道:“很多人都觉得怪,奴家本名张秀芬,因奴家的家乡闽县有一座桥,名叫红桥,奴家颠沛离乡,凄苦孤独,为了不忘本,便给自己取了红桥的名字,以此稍解思乡之情。”
萧凡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张红桥在他这般无礼的目光打量下,俏面又是一阵羞红,忸怩着低下头去。
“红桥姑娘,燕王有跟你说过什么吗?”萧凡脸上挂着微笑。
张红桥有些黯然的低声道:“王爷说了,以后……奴家就是大人您的人了,以后大人对奴家是疼惜还是打骂,都由着您……”
见她一副幽怨自苦的模样,萧凡忍不住叹息,美女就是美女,一颦一笑,或凄然或纯真,任何一丝表情,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仿佛随时在勾男人的魂,这样妩媚浓郁的女人风情,画眉和江都是决计装不出来的。
可惜啊,如果她不是另有图谋那该多好……
暗自咬了咬舌尖,萧凡从她绝世的容貌中回过神,悠然而略显轻佻的笑道:“红桥姑娘是希望我疼惜你,还是对你又打又骂呢?”
张红桥羞红着脸,垂睑低声道:“奴家是个苦命的人儿,当然希望大人对奴家多疼惜着些……”
萧凡眨着眼笑道:“疼惜你当然没问题,你知道该怎么侍侯我吗?”
张红桥俏脸红得快滴出血来,闻言头垂得更低,几乎快埋进她那高耸丰满的胸脯里去了。
过了很久,张红桥才低若蚊讷般轻轻“嗯”了一声。
身入风尘的女子,终归逃不过这一天,清清白白的女儿身子终究要被某个达官贵人肆意玩弄,张红桥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心中悲苦凄然的幽幽叹了口气,张红桥仿佛带着一种决绝的勇气,飞快抬起头来,直视萧凡的眼睛。
抗拒不了命运的安排,那就认命吧,守身如玉又怎样?名动北平又怎样?在这些达官贵人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些的*子而已。
张红桥苦笑,所幸者,自己的第一次是献给了这样一位英俊的男子,而不是某个肥胖如猪的官员,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纤手轻轻勾住比甲对襟的暗扣,食指一勾一挑,一颗扣子便悄然解开。
张红桥眼中悲意不减,脸上却已职业性的浮上一抹媚笑:“大人想不想见识一下奴家怎样侍侯您?”
萧凡眼中顿时放出了光亮,见她衣扣敞开处,白皙赛雪的漂亮锁骨在湖绿色的衣裳间若隐若现,那么的勾人**……
“你……你站住别过来”萧凡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板起脸,狠狠一拍面前的八仙桌,站起身勃然变色道:“红桥姑娘,你太小看我了我难道是那种见了美色就上的登徒子吗?”
张红桥一呆,又急忙道:“萧大人,奴家……虽坠入风尘烟花之地,可奴家的身子却是干干净净,没被任何男人碰过……”
“闭嘴那又怎样?我跟你说这个了吗?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虽年轻,但胸中却有一腔正义,美色乱眼,我自岿然不动,这叫定力知道刚认识就上床的那种人是什么吗?”
张红桥呆楞道:“……是什么?”
“猴子”
言毕,萧凡大义凛然的一甩袖子,带着几分气愤的走出了房门。
张红桥美眸中却大放异彩,二八年华的她,虽然还是处子之身,但此生见过的男人太多了,男人什么德行,她比谁都清楚,这位萧大人刚刚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眉宇间隐含威怒,他……跟别的男人真的不一样吗?
张红桥的嘴角悄悄勾起一道迷人的弧线,也许,孤苦一生的她,莫非真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从此命运真的会改变了呢……
冲出房门才几步,萧凡便后悔了。
刚才……是不是有点装逼了?交代几句场面话便慌不择路般的跑出来,那女人会不会以为我阳痿?这可是男人的奇耻大辱啊
怎么办?
回去
就算不跟她那啥,也要证明给她看,非我不能也,实乃不愿也。
主意打定,萧凡又转过身往回走。
砰
狠狠推开房门,萧凡两眼圆睁,虎躯一震,一股浓郁的王霸之气倾泄而出。
张红桥没想到萧凡去而复返,顿时被吓得往后猛退一步。
二人直楞楞的相对而立,良久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萧凡忽然朝她一笑,指了指屋内八仙桌上的果盘,温和的笑道:“吃香蕉吗?”
“啊?……奴家,奴家不饿。”张红桥慌忙摇头。
萧凡不高兴道:“晕了那么久,怎么能不饿呢?一定饿了,来,吃一根香蕉……”
说着萧凡掰下一根香蕉,面带色色的笑容盯着她,那模样好象拿棒棒糖yin*小萝莉看金鱼的怪蜀黍……
张红桥满头雾水,见萧凡目光中不容拒绝的意味,只好犹疑着接过了香蕉。
“来,快吃,吃给我看……”萧凡笑得像天使一样纯洁。
张红桥无奈的叹了口气,纤手慢慢剥开了香蕉的外皮。
檀口微张,正待小口咬下,萧凡却急忙制止了她:“慢着吃东西要慢一点,别噎着了,慢慢的吃……嗯,最好先舔一舔,感受食物的芳香……”
张红桥越发纳闷,却只得依言照做。
萧凡眼中渐渐放出光亮,有些急切道:“对,就这样,慢慢的舔,嗯,舔得仔细一些……”
张红桥:“…………”
“再试着把它放进嘴里……含着,别咬,就含着,嗯……对就是这样?”
“慢一点含,再深入一些……”
张红桥口含一物,呜呜有声,清澈的眸子充满了疑惑。
“再深一点,哦……对就这样……啊,真舒服啊”萧凡发出满足的呻吟。
张红桥:“…………”
…………
…………
“好了停赶紧嚼巴嚼巴咽了吧,小孩子玩食物是个坏习惯”萧凡忽然变脸,然后站起身。
在张红桥大惑不解的目光中,萧凡昂然朝房门外走去,走到门口,萧凡突然转过身,仍旧一脸正气凛然的道:“红桥姑娘,本官再说一遍,我的生活作风很正派,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说完,萧凡潇洒转身,裤裆处顶着一个高高的硕大的帐篷,那么的鲜明,出众,昂首挺胸大步走出了房门。
张红桥两眼发直,过了很久,她才回过神来,俏脸忽然染上一层红若晚霞的光晕,不知是气还是羞。
银牙暗咬,张红桥朝空荡的门外轻啐了一口。
“真……真不要脸还以为他是贵人呢,原来是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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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晚了。。。确实是在辛苦码字,没偷懒。。。
今天近7000字,算是略补昨天的缺更。
太累了,睡觉去,睡醒了继续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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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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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侯介绍:
入赘商户的女婿没出息吗?穿越者萧凡就是个很明显的反例。
大明洪武二十九年,朱元璋老迈,皇太孙孱弱,燕王蠢蠢欲动。
这一年,萧凡来了。
天下风云因他而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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