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TXT下载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全文阅读

作者:殷寻     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txt下载     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有事要找警察叔叔

    陆北辰只觉得怀里一软,紧跟着像是有什么东西闯进了心口,他僵在原地,低头看着像是无尾熊紧紧搂着自己腰的顾初,缓缓地,手臂便将她圈紧了,将一次性胶皮手套摘掉,轻抚她的后脑勺,刚刚还严苛的语气现在压低了不少,“别怕。”

    是她的软,她的香,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扑了过来,丝毫不打招呼地搅乱了他的心,他觉得,心脏像是被只手像是摘花似的整个摘起,揉碎,可奇怪的是,他没感觉到疼,反而是窝心的醉。然后,贯穿大脑的所有情绪化作了万丈的保护*,这一刻,他觉得她无力地如同只猫。

    而且还是一只刚出生不久连爪子都没练好的猫。

    顾初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因为有了陆北辰的搂抱,她也愈发地将他搂紧,这一声歇斯底里仿佛叫出了她内心所有的恐惧,不单单是对旁边验尸台上尸骨的恐惧,还有这么多年来她历经的大大小小的无力、害怕,那些对失去的、对不能拥有的、对无法预计的担心受怕统统一股脑席卷而来,她便哭了。

    人在恐惧过后,第一个反应往往就是掉眼泪。

    顾初也不例外,因为,她只是个25岁的孩子。

    泪水,就成了泄洪,止不住。陆北辰觉得胸口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才发觉原来自己的衬衫都湿了,先是愕然,紧跟着有点哭笑不得了,便愈发温柔地安慰她,“都多大人了,还能被吓哭?好了没事了,我不是在这儿吗?”

    他的所有耐性全都用在工作上,他以为,对旁的事旁的人自己已经失去了耐性。

    顾初还在默默地哭,一点儿声音都不出,眼泪湿了他一大片的胸口。陆北辰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搂着她,任由她像个水龙头似的把自己打湿,等了许久,见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些后,他才伸手箍起她的脸,低低地说,“想哭就大声地哭,知道吗?”

    哭,是发泄情绪的方式之一,大哭过后会让人痛快,但默默地哭泣过后,情绪并非能够得到缓解,她怎么有这种毛病?

    顾初眼里还含着泪,那深棕色的瞳仁成了浸在清泉中的茶晶,美而令人怜惜。她抬头看着他,他的掌心熨烫了她的脸颊,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能呼吸到他指尖淡淡的来苏气息。他安慰她的嗓音是如此地熟悉,他眼里的关切她也能看得见,他是如此的温暖,也是她所熟悉的温暖。

    她的唇颤了颤,她想叫北深的名字,可喉头再一次堵塞了。

    他是北深,他就是陆北深。

    是摘走了她的心从不曾还回来的那个男人。

    她的眼又染了泪水,然后顺着长长的睫毛滴下。陆北辰见她又哭了,多少显得手忙脚乱,扯过纸巾替她擦泪,可她就一直这么看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睛红红的。陆北辰的心就被人揪疼了,纸巾放到了一旁,修长的手指轻轻攀上了她的脸颊,一点点为她擦着眼泪。

    曾经,她哭的时候,北深也这么安慰过她,用他的胸膛,用他的肩膀,他为她擦眼泪会用他的手指轻轻擦拭,因为他说过:你这么一直哭一直哭,纸巾会伤了你的眼睛。

    这么想着,顾初就愈发地悲伤。

    陆北辰凝视着她,眼里心里也凝固了一团伤感,这情绪长了脚,在他体内毫无预警地炸开。她的眼忧伤而美丽,被泪水笼罩,像是一朵让人怜惜又迫切想要采撷的花儿。他缓缓低头,薄唇就温柔地贴在了她的眼上,吻走她的泪水。

    他能感觉到怀中女人在轻轻颤抖,像是只跌进了陷阱里的小动物,无助得令他窝心。他的吻就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从她的眼绵延至她的鼻骨,大手微微捧高了她的脸颊,指尖的柔软感刺激了他的理智,而怀中女人的顺从令那种心疼又揉进了其他复杂的情绪进去。他的唇便自然而然地找到了她的唇,贴上、碾压,深情轻柔地占据了她的唇瓣。

    他的唇有一点点凉,很薄的唇,是薄情的象征,与她的唇贴合的瞬间,顾初觉得自己触了电,唇上的热被他降了温,可很快地,他的舌就闯了进来,温柔缓慢又霸道地让她避犹不及。大脑就一片空白了,只觉得他的舌是温热的,纠结着她的舌,他的胸膛亦变得火热,连圈住她腰的手臂也烫得要命。

    他的气息闯进了她的体内,将她的心紧紧揪住,就像,当年陆北深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心将会在这辈子都无法从他身上转移了。

    她爱他,爱他,爱到每每想起了他,心口都在疼啊。

    怀中女人愈发软如棉,陆北辰的吻就愈发变得热烈而狂野,细细的品尝也成了来势汹汹,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呼出的气息滚烫灼热,圈住她的手臂不停地收紧,近乎将她揉进怀里,眼底的暗浪翻滚,昭示着匿藏在他高大体格下的*正亟待爆发。

    他的唇滑到了她的耳垂、脖颈。

    她听到他呼吸的加重,大脑更是浑浑噩噩,心脏已经不是她的了,在没心没肺地乱蹦着,她的手抵在了他的胸膛,掌心下却也是他的心跳。

    男人的手变得不安分,由腰及下,她胸前的扣子被他解开,微凉。

    顾初觉得有点不对劲,男人由最开始的温柔到此时此刻太过明显的攻势令她招架不住,她开始明白他想要什么,心就更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别……”好不容易从嗓子眼里挤出一点声音,却又沉溺在男人的气息之中。

    陆北辰置若罔闻,修长的手指贪婪地探进了她的衣衫之内。

    男人掌心的滚烫令她全身一震。

    而就在这时……

    “我想起一事儿来——”实验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罗池的声音就这么不合时宜地砸过来,但显然的,这话砸了一半儿就停住了。

    实验室纠缠着的一幕令他僵在了原地。

    顾初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脸“刷”地就红了,一把将陆北辰推开,她转身想要躲闪,却又尴尬地发现自己衣衫不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腰间一紧,下一秒她又被陆北辰拉入了怀里,她微敞的前襟就贴在了陆北辰的胸膛,避免了让罗池看见的可能。

    “你的时间很充沛啊。”陆北辰将顾初的头护在怀里,阒黑的眼染了一丝不悦,他倒是从容淡定,但很显然的,罗池意外闯入的行为犯了大忌。

    罗池的一颗小心脏也开始正常运转了,清了清嗓子说,“那个……我是走到半路突然想起还有事跟你说所以就回来了,你放心啊,我什么都没看见,还有啊,下次我一定不扫指纹进来,先敲门总行吧?”

    “什么事?”陆北辰微微皱眉。

    罗池一看陆北辰这神情就开始暗自叫苦,他真是后知后觉啊,刚才没在外面看见顾初就应该想到在这里啊,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故作淡定了,冲着他挤了挤眼睛,“还是等会儿说吧。”

    “现在说。”

    罗池瞟了顾初一眼,心想着好小子,这可是你逼我说的,我给你留台阶你不下就别怪我了。他便摆了正儿八经的神情,说,“林嘉悦联系不上你,她托我给你带话,今晚她订了旋转餐厅的位置,叫你还有叫我都去吃饭。”

    怀里的顾初身子僵了一下,陆北辰感觉的到,心,就在这一瞬被填满了。

    “今晚我没时间,有工作。”他淡淡地说。

    顾初在他怀里轻轻抬头,眼睛触及到了他的喉结,再往上,是倨傲的下巴,他的嗓音很凉,如果是在平时她必然会心生余悸,可现在,意外地觉得很安心。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敢去剖析自己的心。

    罗池一听这话,又见这场景也心知肚明,故意哼笑,“哦,忙,对,你是挺忙的。”

    “还有事吗?”陆北辰冷淡地问。

    罗池反倒一点儿都不着急离开,他觉得这次总算抓住了陆北辰的小辫子,戏弄他一下总可以吧。一直以来罗池都没见陆北辰对身边的女人有多熟络,局里不少喜欢他的女同事,但他每次也总是客客气气的。他一直认为林嘉悦是陆北辰的女朋友,但今天这架势,不像啊。

    “林嘉悦那边你总要交代吧?”罗池一语双关。

    陆北辰是何等聪明,自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会处理。”

    “哦,那就好。”罗池见陆北辰盯着自己的眼神都快杀人了,想想还是不做程咬金了,又抻头冲着顾初喊了一嗓子,“喂,顾家小妹妹,你眼睛红红的是哭了吧?是陆北辰强迫你的吧?没事儿,有警察叔叔在这儿,你有情况报警啊。”

    顾初一听这话,恨不得钻地洞里,她很想推开陆北辰,但她现在的样子实在不方便见人,只能拿陆北辰当个避风港。

    “出去。”陆北辰不耐地喝了一嗓子。

    罗池终于绷不住了,大笑着扬长而去。

恐怖片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一切,又都安静下来了。

    顾初从陆北辰怀里挣脱出来,眼睛还有点微红,但脸蛋比眼睛还要红,她原本就白,所以一脸红就十分明显,打眼一看一张红红的小脸就十分可爱。她低头,系着胸前的扣子。陆北辰没说话,伸手要来帮她。

    她小小地惊了一下,后退了一步,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明显,说了句,“我、我自己来。”

    可这话说完了,就觉得脸更烫了。

    陆北辰的心情看上去却挺好,也没恼她的躲闪行为,抬手捏了下她的脸,“你脸上的血管可真是太响应腺苷酸环化酶了,肾上腺释放很旺盛啊。”

    间接地说她爱脸红,顾初是学医的,当然听得懂,脸一扭,避开了他的手,嘟囔了句,“这只是我的战逃反应而已。”

    陆北辰忍不住笑了,打量着她,不说话。顾初又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尴尬极了,甚至连抬眼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她是神经了吗?其实她很清楚他在做什么,他的吻,甚至他想要的进一步探索,她没有反抗,他的吻竟然让她沉醉。

    尴尬过后就是懊恼。

    她在心里暗骂着自己:顾初啊顾初,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他是陆北深的大哥,不是你的北深,你怎么就自欺欺人地把他当成了北深?眼前这个男人是别人的男朋友,你这么做是不是太可耻了?

    越想就越心烦,顾初扔了句,“我走了。”

    她想逃离这个地方,其实,更想逃离眼前这个男人,因为她开始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偏离轨迹了,这是一种不详的征兆。可身后的男人没能如她所愿,手臂一伸拦住了她的动作,低笑,“我让你走了吗?”

    这该死的命令口吻,这该死的笑,多少能扯回顾初的理智。她一把推开他,不悦道,“你耍我也耍够了吧。”

    陆北辰被她微微推开了一些,紧跟着她的视线就落在了尸检台上,吓得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又都不好了。陆北辰回头瞅了一眼,又转过头来看她,故意问,“怎么了?”

    “它、它是……”其实顾初不想让他看笑话,只能硬着头皮。

    “萧雪。”陆北辰缓缓说道。

    顾初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最初的害怕又席卷而来,而这个时候,她的害怕也多少有了一些缓冲,至少不会像刚刚那样的反应,别怪她,她觉的自己就是个正常人,心里毫无准备地就看见了一副白骨,吓得尖叫和吓哭都是正常反应。

    当然,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现在,她盯着不远处的那具白骨,静静地摆放在散着冰蓝色光亮的尸检台上,每一根骨头的纹路似乎都清晰可见。更重要的是,这具尸骨的主人她还认识,而这个可恶的男人,就当着这具尸骨的面那么对她?

    顾初突然觉得后背发凉,迅速脑补了一副这样的画面:身穿白大褂的他和同样身穿白大褂的她在拥吻,不远处那个验尸台上,萧雪就直勾勾地瞅着他们两个,有可能,嘴角还发出森森的笑,可惜,他们没听到。

    这么一想,她更是惊魂不定,盯着陆北辰的眼神染了急怒,“你、你*!”

    没头没脑的一句指责,却让陆北辰笑了,反问,“我怎么*了?”

    顾初掀了两下唇,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她可不想跟他继续纠结刚才发生的事,她想忘了,立刻就忘了。陆北辰见状后轻轻叹了口气,“这是尸检所,出现尸骨很正常,把你的文件给我。”

    顾初见他谈了工作,情绪多少能放松了些,将文件递给了他,又不着痕迹地尽量离那具尸骨远一点。陆北辰将她的行为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唇角忍不住上扬,翻开文件,仔细看她做好的标注。

    他在看文件的时候,顾初的眼睛也不敢乱瞄,只盯着文件的外夹在看。就像陆北辰所说的,这里是尸检所,她要是乱看的话,不定又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心得安?”陆北辰翻了一页后,盯着上面的标注皱眉。

    “一种控制心律不齐的常见药。”顾初给出解释。

    “你把它标列出来,这就说明此药不简单。”陆北辰阖上了文件,眼睛里是严肃。

    “一般来说,遇上心律不齐,心跳急速的患者,医生都会给开这种药,一是副作用小,二是价格便宜大众能接受。”顾初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分析道,“我之所以将心得安拎出来是因为有一点点质疑,我看过萧雪的一些用药情况,她在成名后很少再服用西药,可能就是为了保持最好的精神状态来演出,心得安是她少有服用的西药之一,可近三个月她就不再服用心得安了。那么,她拿什么来控制自己的心率?”

    陆北辰的眉头越拧越紧,沉默,顾初也没有说话,她知道他在思考。突然,他将手中的文件搁到了一旁,转身到了电脑旁,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敲,显示屏上出现了一组照片。

    顾初孤零零地站在离验尸台不到三米的位置,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她觉得头骨上那两个黑漆漆的大洞正在瞅着她,吓得全身一哆嗦,赶忙小碎步地绕到了陆北辰的身边。

    想转移视线,便落在了电脑上,紧跟着,她瞪大了双眼,赶忙移开目光,捂着嘴,这才避免她有可能转体三十六度呕吐的可能。电脑上应该都是现场照片,相比她之前在文件中看到的更是不加遮掩。她发誓,看完了这些之后,什么泰国恐怖电影、美国解剖案什么的都不在话下了。

    陆北辰的注意力全都在电脑上,没注意到身后的顾初一副快要吐喷的架势,他打开了邮箱,小马已经将现场照片全都打包传过来了。打开,解压,海量的照片就全都被陆北辰归拢到一个文件夹里。

    然后,顾初就看见满屏的腐肉组织照片……

    她突然觉得,其实单单就是尸骨的话也没那么可怕了。

    陆北辰调出一张照片,放大,这张照片就是他刚刚一直在盯着的原版,像素之高,被放大后依旧清晰,顾初不想去看,但目光所及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我一直在怀疑死者的这部分肌肉组织上的瘢痕有问题。”他盯着屏幕开口,这也是他迟迟无法提交完整尸检报告的原因。

    其实按照正常程序,他的工作早就完结了,萧雪身上的疑点,他在尸检报告中能提供的都提供了,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警方来处理。可是,他在无意中见到这张照片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觉告诉他,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这个线索就好比是打开潘多拉盒子的密码,只要他能破解这组密码,就能将潘多拉盒子打开。

    顾初站在旁边,一听陆北辰这个语气,那完全是要她参与的架势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了,这个时候她总不能不合时宜地跟他说,哎,我能离开吗?

    她怎么好意思啊。

    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别别扭扭的。陆北辰抬眼看她,“怎么了?”

    “那个……你能只留一张照片在桌面上吗?其他的如果暂时不看的话先关掉行吗?”顾初没出息地提出了个请求。

    是的,说完这句话后,她都瞧不起自己。

    陆北辰似乎被她逗笑,他没照做,反而悠哉哉地打量着她,说,“下次你列个单子,把你害怕的东西全都注明了给我。”

    “你到底关不关啊?不关我走了啊。”顾初急得跺脚。

    “行行行,我关。”陆北辰意外地顺着她,转身关了其他的照片,只留了那张可疑的,“现在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顾初心里好受点了,脸色也稍稍变得正常。陆北辰拉了把椅子在身边,示意她坐,顾初转头瞅了瞅验尸台,陆北辰便明白了,忍着笑起身,“你坐我这儿。”

    小小的举动,顾初觉得很是受用,在他椅子上坐了下来,陆北辰在她旁边坐下,结实的胸膛成了一堵墙,堵住了身后不远处的验尸台,为她圈了一个小小的安全的空间。

    顾初竟有点感动,感动于他的这种润物细无声的体贴,可转念又一想,不对啊,她凭什么感激他?如果不是他拉着她来这里,她也不至于吓得原形毕露了。

    “就是这里。”陆北辰的嘴角始终是放松的,抬手指了指照片中其中被他标上数据的位置,左臂却十分自然地搭在了她的椅背后面,如此一来,她更像是被他圈在了怀里似的。

    她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借看照片为由来躲避他有意无意地接触,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她看了一眼说,“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中间的肌肉组织颜色深于周围。”陆北辰高大的身体也往这边倾了一下。

    顾初恨自己不能投入,她总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令她整个人都发热发烫的。

    ***今天一万五啊一万五,陆男神求*啊,什么红包啊尖叫啊统统扔过来吧。

被忽略的线索

    面对工作时,陆北辰是变了一个样子的,褪去了平日里的孤傲和高冷,取而代之的是对真相的一种执着和严谨,一张照片中的异常,换做是她的话可能不会注意,甚至很多法医有可能都不会去注意,但陆北辰始终在揣摩在研究,不放过蛛丝马迹的疑点,这令顾初觉得,工作中的他是十足的迷人。

    压了生理上对照片的排斥,她又仔细打量,经陆北辰提醒,还真是有点不同,但这种异样相对来说是细微非常,就算盯着看如果不去深究的话可能也不会觉察出有什么不妥,如此一来,她更是佩服陆北辰的火眼金睛了。

    “会不会是尸斑呢?”这句话从她这个外行嘴里冒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人微言轻的。

    可陆北辰认真回答了她,“不是。”

    他是如此地肯定,令顾初觉得他就是权威的。又仔细看了看,思考了半天你道,“我怎么看着有点像肌肉硬化的痕迹呢?”

    陆北辰轻点了下头,“这也是我所怀疑的,这部分的肌肉组织看上去更像是横纹肌营养障碍,肌肉纤维变细导致的肌柔体积缩小。”

    顾初毕竟是学医的,一听他这话就恍悟,抬眼看向他,“你怀疑萧雪患有肌肉萎缩症?”

    “不,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只是患有部分肌肉萎缩,更精准地来说,只有这一处的肌肉组织。”陆北辰将光标往上移了一下,指示给她看,“这里是她大腿处的肌肉组织,其他残留的部位没有发现异样。”

    “可医学报告并没有指出萧雪患有神经性或肌原性肌肉萎缩啊,她每年都会去体检,如果患有这种症状医生不可能不知道,而且患有这种症状也不可能只有独立一块的横纹肌被破坏。”顾初从医学角度出发提出质疑,“如果这部分是大腿肌肉的话,除非她曾经患有股骨头坏死。”

    “这也是我一直在迟疑的地方。”陆北辰皱紧了眉头。

    “有没有可能看错呢?现场什么样你又没去过,现场人员就算拍照片也会受到当时光线等等原因的影响,你会不会太过小心谨慎了?”顾初越想就越觉得这种怀疑不符合医学和人体原理,所以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视线的误觉。这话脱口后,她就后悔了。她是又自觉不自觉地把他当成了陆北深,有一瞬是找回了大学时期因为医学课题辩论的感觉。可他不是陆北深,是在业界赫赫有名的法医教授,他的权威怎么可能任人质疑?

    她做好了挨批的准备。

    然而,陆北辰出乎意料地沉默,好久后才下了结论,“不,这绝对不是拍照的技术问题。”

    这令顾初有点惊讶,当然,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刚刚真的在思考她所提出的疑问,这令她心里泛起一丝异样,挺奇怪的感觉,有点幸福,还有种自从休学了之后就失去了的存在感。

    陆北辰始终盯着屏幕,他的侧脸在屏幕光线的映衬下愈发地棱角外捉,顾初意识到自己看他看得太久了,就赶忙收回视线,没说话。

    “你在临*上有没有见过这种例子的病患?可以证明一点,这个位置上的肌肉阴影,”说到这儿他强调了句,“我暂且先用阴影两个字来形容这处的瘢痕,这片的肌肉阴影一定是死者生前造成的。”

    顾初抿了抿唇,“我……在医院不是做临*的。”

    陆北辰转头看她,她低着头,楚楚可怜。他的眼神暗了下,没说话。

    两人就保持了安静,在泛着凉气的实验室,一旁是瘆人的尸骨,电脑上又是不堪入目的腐肉组织照片。顾初盯着照片,喃喃,“还有什么情况会造成肌肉纤维变细呢?”既然陆北辰肯定了这块瘢痕的存在,那么,一定是有什么情况发生了形成了跟肌肉萎缩很相像的瘢痕。

    陆北辰沉思。

    突然,有个人影闯进了顾初的脑子里,她“啊”了一声,整个人变得有点激动。

    “我想起了我们医院的一名患者,他常年住院,我经常会在医院的花园里见到他,他的一只手背上就有这种瘢痕。”顾初拼命回忆,然后确定地点头,“没错,我记起来了,当时我还问过他,他说他打小就输液,三天两头就去医院扎一次吊瓶,手背上的一处血管位置全都是针眼,其中一块的皮肤组织已经变硬有黑色素沉淀了。”

    陆北辰的眸光闪了一下。

    “是针眼。”顾初情绪激动地起身,指着照片说,“如果一个人常年接受腿部注射的话,而且还在同一个地方,那么一定会引发肌肉组织损伤!”

    陆北辰将照片再次放大,仔细查看。

    “可是……萧雪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顾初又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跌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

    可陆北辰笑了,像是终于攻克了一道难关似的松了一口气,“我终于明白了。”

    顾初“啊?”了一声,明白什么了?

    陆北辰起身,拿出手机快速地拨了一串数字,接通后他说,“来我这儿一趟,马上。”话毕,不等那边说什么就挂了,看着电脑上的照片,唇稍上扬。

    顾初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想通了什么,也起身,问,“你是知道什么了吗?”

    陆北辰盯着她瞧,那笑,一直蔓延入眼。顾初见状,脊梁骨又开始泛凉了,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正想着就见他大步过来,一下子捧住了她的脸,紧跟着他的脸就压下来了。

    他的唇用力地压住了她的唇,这一次,他的吻热而突然。她惊喘,刚要推开他,他却主动放开了她,语息低低扫落她的鼻骨,他说,“你真是太可爱了。”

    顾初僵在了原地,惊愕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她太可爱了?

    还有,刚刚他做了什么?是不是又吻她了?脸又蹿红,这个人怎么跟强盗似的?把她当什么了?

    转头就见陆北辰回到了电脑前,噼里啪啦不知道在打些什么。顾初站在他旁边,像个木头似的杵了半天后才开口,“我是不是也有权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你——”

    “嘘。”陆北辰示意她不要吵。

    顾初有点愤恨,什么啊,怎么说她都算是贡献了一份力量吧?哪有这么过河拆桥的人啊?也顾不上会激怒他了,她上前,手一伸挡住了电脑屏幕。

    这一次,她成功地引来了陆北辰“关注”的目光。

    “你得告诉我。”她抗议。

    陆北辰没怒,但也看得出是在赶时间,起身将她轻轻拥到了一边,难得地温柔哄劝,“我在赶一份报告,听话,到旁边玩去。”话毕,还轻拍了她的脑袋两下又回了座位。

    像是在敷衍一个孩子。

    顾初在他身后直冒火,如果胆子再大一些的话,她一定会拎起一根大腿骨砸他脑袋上。什么叫到旁边玩去?旁边能有什么好玩的?除了仪器就剩下尸骨了,她跟谁玩去?

    十几分钟后,罗池再一次回到了实验室。

    “不是吧?你眼睛是用什么做的?也跟孙悟空似的掉进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了?”罗池盯着电脑上的照片,使劲使劲地查看才看见那么一小点儿的异常瘢痕,“这么小的线索竟然都没有逃过你的双眼啊。”

    陆北辰相对轻松了不少,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打开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我的任务已经光荣完成了,接下来就全都是你们警方的事了。”

    “别别别。”罗池马上示好,凑上前,双手攥成拳轻轻为他捶腿,奴颜媚骨地说,“虽说您老是法医吧,但这么多年见过的大案奇案那是肯定多于我的,您就算不插手去查知道得也比我多,可别撒手不管啊。”

    陆北辰无福消受他的谄媚,腿一抬,避开了他的拳头,“罗大警官,查案的事儿可不是我的专长,而且,我也不能越权。”

    “不是越权,是友情赞助还不行吗?您老提供点意见就行。”罗池笑脸相迎。

    陆北辰简直不忍看见他那副讨好的嘴脸,无奈摇头,罗池见状马上起身拿过来一只一次性纸杯,将陆北辰手里的矿泉水瓶拿过来,倒了一杯水递他手里,“您喝水,喝水。”

    陆北辰接过来,无言以对。

    “这么说,你是怀疑有人给萧雪长期注射药物了?”罗池在旁坐下,开始分析案情。

    “之前我说过,依照死者的情况,如果假设中毒身亡是成立的话,那么中毒的方式要么是吸入要么是注射。我在前几轮的尸检中没有发现可疑的注射位置,再来因为尸体发现时腐烂严重也很难排查注射口,所以将重点放在了吸入毒物的可能性上。”陆北辰攥了攥纸杯,“而事实证明,是我忽略了这个重要的线索。”

    ***第三更在午后一点整更新,啦啦啦

爱情让人变成了疯子

    “可我不明白,注射口为什么要集中在一个位置。”罗池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对方不想被人发现。”

    “你用了对方这个词?不是萧雪自己注射的?”

    陆北辰示意他看尸骨,罗池瞅了一眼,陆北辰说,“这处肌肉组织是属于人的后侧腿部肌肉,你觉得什么人能那么无聊往自己的大腿后侧注射药物?”

    罗池想想也觉得有道理,自己动手的话,第一反应就是会找自己方便下手的位置。

    “你怀疑是什么药物?”

    陆北辰毫不犹豫地说,“普萘洛尔注射液。”

    罗池挠了挠头,“什么东西?”

    “一种β-阻断剂,能阻断肾上腺素对心血管系统的作用,一般用于口服药物较多,是用来降低血压并且能够减缓心跳、治疗高血压和心律不齐,常见药为心得安,但心得安的含量很少,起到治疗效果。”陆北辰说道,“但注射液就不同,一旦计量较大的话,有可能会造成血压很心跳速率大度降低副作用,使人陷入休克而丧命。”

    “我看到了萧雪的身体检查报告,她是患有心律不齐的毛病,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应该知道这种药物的副作用啊。”

    “数月前萧雪已经停止了使用心得安,依照她谨小慎微的性格,应该是知道心得安的成分会有副作用才做出的停药决定。”

    罗池脑筋转的也快,惊讶,“你的意思是,有人偷着给她使用了普萘洛尔注射液?”

    “只有这一种可能性。”陆北辰郑重地说,“而且,我怀疑对方是以缓解死者上台紧张情绪为说辞,给她注射这种药物,她本身并不知道自己注射了什么,这一点足可以证明,她是十分相信给她注射药物的人。”

    “紧张?”罗池迟疑了一下,脑中闪过一条线索,“没错,常军的口供中指出萧雪的确患有轻微的焦虑症。”

    “未必是轻微,死者是公众人物,如果她患有严重的焦虑症必然不会公布于众,常军对死者有感情,一定也只是将病情往轻了说。”陆北辰思量着,“想想看,死者是一个平时连感冒西药都不敢去吃的人,为了演出,她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我们假设她患有很严重的焦虑症,已经影响到了她在演奏中的情绪,那么一向重视舞台的她必然会想尽各种办法来缓解压力,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告诉她有一种注射液能帮助她,她一定会上钩。”

    “而这个人在前期的时候会让她尝到了一点甜头,照你所说,这种注射液会缓解她的紧张。”

    “没错,普萘洛尔不但可以降低心跳,还可以用来缓解舞台恐惧症和焦虑症候群,死者在不了解药物成分的情况下注射了普萘洛尔,有了一定的缓解,所以,在凶手对她使用了大量的注射液以至于导致她的休克前,她都没有任何的反抗。这也是当你们发现尸体时不见挣扎痕迹和打斗痕迹的重要原因,因为她在被人搬进南山时已经丧命了。”陆北辰下了一个完整的结论。

    罗池的眉头越拧越深,“可是,我们在检验中没有发现普罗奈尔的成分。”

    “最开始死者的心律不齐病症误导了我们,所以忽略了心得安,认为她服用心得安没什么奇怪的。”陆北辰叹了口气,“如果一旦被误导,验尸结果也会发生偏差,所以普萘洛尔成分会被人为省略也说不准。再一个,普萘洛尔以我们常规的药毒物学检验多半都验不出来,必须要法医刻意去查才能发现,否则,单独做这项检验来说,费用也很昂贵。”

    罗池抬手搓脸,再抬眼,显然是有些兴奋,也对,僵持了这么久的案子终于有了眉目是件开心的事。“照这么说,常军的嫌疑最大。”

    “你别忘了南山发现的那根琴弦,你们警方也证实了不是死者的琴弦。”陆北辰悠哉地说,“死者专用订制的小提琴十有八九是刘继强送的,死者脖颈裂骨处有异物发现,我在尸检报告上已经说明了是琴弦上的松香,我想对于警方来说,顺着松香的含量和制作成分也能查出点线索来。再者,刘继强是做药厂生意的,你怎么就能肯定普萘洛尔不是出自他的药厂?”

    “刘继强我肯定会去查。”罗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吧这个人有点仇富,看见他那副熊样我就来气,明摆着脚踏两只船啊。至于白军嘛,已经查出来他有不在场的证据了,停车场有一段监控录像能证明他当天的行踪。”

    陆北辰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末了说了句,“要我看,白军的嫌疑最大。”

    “怎么讲?”

    “死者是白军的前任,他想旧情复燃,死者却坚决不从,白军便起了杀心。”

    罗池先是一愣,紧跟着捧腹大笑。陆北辰挑眉看着他,没说话。

    “我的大教授啊,我还以为您老能得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结论呢,别逗我了行吗?”

    陆北辰却是认真,“我没逗你。”

    “前任不从就杀了前任?”罗池努力地忍住笑,“小说和电视剧里的桥段啊,现实生活中谁能为了个前任起了杀心的?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分开喽,现在这个社会多现实啊,哪有人会傻到毁了自己一辈子来犯罪的?”

    陆北辰的目光渐渐阴凉了,他抿唇,良久后说,“有时候,一段情很难放下,痛到了极致就会起了杀心。”话毕,他将手里的纸杯攥成了一团,一抬手,成团的纸杯精准无误地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罗池摆摆手,持反对意见,“这个说法太绝对,现在什么东西最虚?那就是爱情,谁相信爱情谁就是傻子。”

    陆北辰沉默了许久,喃了句,“不,是成了疯子。”

    罗池没见他神情的变化,一挥手,“总之啊,这三个人我都会去查,妈的,他们是觉得老子好欺负是吧?等我把凶手抓到的,非大刑伺候不可。”

    陆北辰收敛了情绪,哼笑了一声,“这就是你们警方的事了。”

    “哎哥们,问你件事儿呗。”罗池挎着椅子滑过来,笑容诡异,“我走了之后,你俩有没有继续啊?”

    陆北辰皱眉,“想什么呢你?”

    “我都看见了还不承认啊。”

    “她是过来帮忙,这次没有她,哪能这么快发现线索。”

    罗池点头,“是啊,所以你为了感谢她,顺便肉偿了一下?”

    “你很闲?”

    “我不闲,是她很闲,瞧瞧,你把人无聊到什么地步了?”罗池冲着监控屏努努嘴,屏幕里的顾初在办公区走来走去,看来的确有点无聊。又道,“话又说回来啊,你够可以的了啊,当着一具森森白骨浓情蜜意的不瘆的慌吗?你也为人家小妹妹着想一下,万一把人吓个好歹的怎么办?想亲热回酒店啊,那多舒服啊,在这里,你得有自制力才行。知道人与动物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吗?那就是人有自制力而动物没有。”

    “你可以滚了。”陆北辰耐着性子,很是平静地回了句。

    罗池起身,做投降状,“得,兄弟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啊,一个是清纯无邪的小妹妹,一个是富可敌国的傲娇千金,你可想好了啊。”

    陆北辰挑眼看着他,眼神不友善,罗池见好就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尸检所的办公区,顾初终于溜达累了,像是块抹布似的摊在办公桌上,将脸埋在了胳膊里。她被陆北辰赶出了实验室,因为罗池来了。想想还真是一肚子的气,她是如此地坚信在这个案子里她一定起到了重要作用,但很显然的,陆北辰这厮想要独吞功劳,凭什么罗池一来了她就不能待在里面了?

    不待就不待,她还讨厌看见那些白骨和照片呢,什么人啊。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反正她听见了罗池的脚步声,还有那声揶揄,“呦,顾小妹,你这是在干嘛?”

    顾初始终趴在桌子上,脸也没抬,没搭理罗池,在她心里,这一对cp狼狈为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罗池过来捅咕了她两下,笑道,“跟你说话呢顾小妹。”

    “我叫顾初。”她没好气地回了句。

    罗池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实验室的门一开,陆北辰的声音就扬了起来,“罗池,我给你三秒钟时间你赶紧给我消失。”

    结果罗池走了,陆北辰走上前。

    “你怎么了?”他问了罗池刚刚问了的话。

    顾初照旧没搭理他。

    陆北辰站在办公桌旁,看着她像个孩子似的趴在那儿就想笑,干脆压下身子凑近了她,“饿了?”

    “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你说我饿不饿?”连气带饿,她已经很是不高兴了。

    陆北辰笑看着她,“走,去吃饭。”

    顾初懒洋洋地抬头瞅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竟近在咫尺,吓了一跳,赶忙起身。陆北辰挑眉,“至于吗?我怎么成了猛虎野兽了?”

    猛虎野兽都没你可怕,她在心里暗哼,拿起了包,淡淡回了句,“我不吃了,直接回家。”

    “你还不能走。”

    “凭什么?我的剩余价值好像都被你榨干了吧?”她咬牙切齿。

什么机器生产的思维

    已经脱去了白大褂的陆北辰,怎么看着怎么都不那么和善,顾初总会觉得下一秒他不定又想怎么样。陆北辰听着她的控诉就笑了,慢悠悠地提醒了一下她的存在感,“你还是有很大价值空间的。”

    “你什么意思?”顾初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呢,现在的神经中枢已经强烈地传递给我一种感觉,一种由体内缺乏食物引发的生理不平衡状态,你需要陪我解决掉这种状态,否则我会造成体内的紧张压力,会在一定程度上出现紧张不安甚至是痛苦的迹象。”陆北辰振振有词。

    顾初的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儿,等他说完后一脸的无语,没好气地回了句,“你直接说你饿了不就行了吗?”显摆他懂得多是吧,拜托,她也是学医的,拽什么拽啊。

    陆北辰抿唇笑了,“走吧,你也算立了大功,请你吃饭。”

    “吃完饭我可以走了吧?”她又问。

    陆北辰故作沉思,然后十分认真地跟她说,“不行。”

    “为什么?”

    他的眉眼就染了一点点的坏,“吃完饭还得回到这儿来,我需要完成报告。”

    “跟我有什么关系?”顾初很想知道这一点。

    陆北辰的一张俊脸就凑了过来,低低地说,“你需要陪着我。”

    顾初有一刻的迷失,因为这个距离,她看见了他眼底的清澈,还有,他眉心间的秀逸,他的气息是那么地好闻,每每靠近就会是她的一次心灵迷途。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北辰已经转身往外走了,她跟在他的身后,抗议,“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陪着我把报告赶完。”陆北辰一语驳回。

    顾初真心不知道他的思维是用什么牌子的机器生产的,怎么就这么强势地不可理喻呢。快步追上了他,盯着他挺拔的背影,故意地泼了盆冷水给他。

    “你女朋友还等着你呢。”

    林嘉悦的事儿她可没忘,人都订好了餐厅等他了。这么想着总觉得自己有点含酸捻醋,一时间有点懊恼。而陆北辰就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她,目光里的神情起了一点变化,像是不悦,又像是在审视着她的内心。

    顾初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暗责,但话都说出来了,总该要解决才行,舔了舔唇道,“她不是约了你今晚吗。”

    “废什么话,跟我走。”陆北辰语气有点不悦,但还不至于像之前那么森冷,大手一扯,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将她拎出了尸检所。

    顾初心里飘过一丝失望,他都不解释一下吗?

    ————捣乱的分割线——捣乱的分割线————

    内蒙,鄂尔多斯市

    许桐跟着盛天伟到了内蒙古有一段时间了,以盛天伟特别行政助理的身份在公司活动。成年人的世界不如孩童简单,想要融入一个全新的环境甚至是一个全新的行业都不是件简单的事。幸得盛天伟的信任,将许桐拉进公司后就摆在了一个重要的位置上,但自然也有人云亦云,说她是攀关系走后门才做得空降兵。

    而实际上,许桐在年柏彦的锻炼下已经是无坚不摧钢枪不入了,她职场经验丰富,又是一路打拼过来的,风言风语也好,其他部门对她的排挤也罢,对于许桐这个老油条来说都是小事。她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便将盛天伟交给她的所有资料都了解透了,从公司构架到业务范畴,甚至公司所面临的全部客户资料都熟记于心,在面对市场部的故意刁难下,她亦是从容面对,这令市场部针对她的同事都为之震惊。

    而这一晚,盛天伟带着她参加了一个商务宴,作为助理来说,在酒桌上的职责就是要保持老板的清醒,所以替老板挡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许桐也习惯了,之前陪同年柏彦参加这类宴会时,大多数的酒都是她来挡,因为年柏彦的胃不好,曾经大出血住过院。

    但,让许桐没想到的是,盛天伟压根就没用她来挡酒,别人敬酒他就喝,别人过来劝她喝酒,他便笑着替她挡了回去。等回来的路上,盛天伟似乎有些醉了,靠在后车座,阖着眼,不说话。

    为了照顾他,许桐没像以往似的坐在副驾驶,她也坐在了后座,拿出湿纸巾为盛天伟擦脸。可刚一碰到他的脸,他竟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吓了许桐一跳。

    “盛总,我只是想帮您擦擦脸清醒一下。”她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太突兀引起他的不悦了。

    昏暗的光线下,盛天伟始终就这么攥着她的手腕,已经睁了眼,看了她好久后,低沉地说,“以后到了酒桌,别傻乎乎地想着为我挡酒,听见了吗?”

    许桐愣住,一时间心底掀起暖意。

    “这是我的工作。”她喃喃。

    盛天伟没说话,却与她十指相扣,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她觉得整个人都有点热,想要挣脱,他却攥得更紧。

    “盛总,您……先放手行吗?”

    盛天伟置若罔闻,低语,“我不允许这样。”

    许桐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指挡酒的事儿,故作镇静,“我知道了。”可心里已是难以平静,年柏彦从未这么要求过她。

    盛天伟这才松开了她的手,高大的身子却朝着她倾过来,低笑,“把我当成*了?”

    “盛总您误会了。”他的气息沾染了淡淡的酒气,有点危险,有点侵略。

    盛天伟笑了,却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就这样,到了许桐的住所,车子就停了下来。说到这处住所,多少令许桐感到尴尬,她来到鄂尔多斯第一天后就被盛天伟带到了这里,一处据说是本市地段最好要价最高的宅邸,而盛天伟的意思是,这处住所是给她的。

    给她的?

    涵义比较大,许桐自然不会接受,但盛天伟将年柏彦搬了出来,说她为年柏彦工作的时候,在北京也是有一套房子用来居住的,许桐便马上解释说,在北京的那套房子是她自己买的。盛天伟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直接将钥匙塞她手里。

    后来许桐跟盛天伟表示,她可以暂住这套房子,盛天伟也就同意了。

    车子停稳后,许桐准备下车,但同时的又有点担心盛天伟的情况,盛天伟倒是干脆,也跟着下了车,对她说,“我能上去讨一碗解酒茶吗?”

    这个时间……

    许桐想说不方便,但面对的是自己的老板,她又不好意思拒绝,点点头,将他搀扶着进了楼。

    是一套跃层的房子,足有小三百平的面积,对于许桐来说,这里更像是一座豪华的宫殿而并非居家,她更喜欢自己在北京的那套房子,面积虽说没有这里的大,但温暖,有家的味道。她工作了一天回到家里,会舒舒服服地泡个澡,然后靠在窗子前看脚底下的车水马龙,是一种难得的惬意。

    她不是说不喜欢这里,内蒙她曾经也来过几次,印象实属不错,但现在,就不知道为什么,她面对盛天伟总觉得怪怪的,就好比他将钥匙交到她手里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以后这就是你的房子了,安心去住吧。

    话倒是没什么,但细细分析总觉得怪怪的。

    同样的,年柏彦也曾经将北京的那套房子钥匙交到她手里过,当时年柏彦跟她说的是:这是你在北京的房子,但是记住,你需要自己去把它赚出来。

    相比盛天伟的直截了当,年柏彦的话似乎更具鼓舞性。

    盛天伟进了门后直接靠在了沙发上,许桐替他换了鞋,又倒了杯水给他。家里突然多了个大男人着实令她有点不习惯,而且都已经是午夜了。

    她进了厨房,给他煮解酒汤,再奇怪也好,事实上他都是醉了,她总要管的。解酒汤她不陌生,给年柏彦煮了不知道多少碗了,直到素叶的出现,这项工作就再也不归她管了。

    想到这儿,许桐的眼神暗了下来,心头泛起一丝失落,但很快地就压了下来。

    身后却是男人的声音,“之前你说过你有男朋友,真的假的?”

    吓了许桐一跳,赶忙关了火,转身,盛天伟不知何时倚在厨房门口,像是有点醉意,但更多的是清醒。

    “您……”

    “你有男朋友吗?”盛天伟直截了当地问。

    这不像是老板应该问的问题,许桐表面镇静,实则心已经乱了,她看着他,半天后轻声回答,“是的盛总,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请问,这也是您要考核我是否能成为合格助理的范畴吗?”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盛天伟笑了。

    许桐迟疑了几秒,冷静回答,“体贴,对我很好。”

    “是吗?”

    “是。”

    盛天伟不说话了,看着她,良久后才吱声,“找机会约出来我见见。”

    许桐愕然。

    “想把我的助理骗走不是容易的事儿。”盛天伟又笑了,意味深长,“首先,他要先过我这关。”

    许桐听着这话,不知怎的心就开始没着没落了。

我会追求你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心与心之间的距离,离远了,又拉近了,相互折磨的过程又是在重复着决绝或幸福。人生来应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承受着爱情的负荷和在分别时候痛苦的累赘,却成了男女之间的乐此不彼。相遇,有时候是缘,但也有时候是孽。

    陆北辰对于顾初来说,她不知道是缘还是孽,再或者就是,孽缘吧。

    这一天,顾初觉得过得很是荒唐,稀里糊涂被陆北辰拉着进了尸检所,又稀里糊涂地贡献了脑细胞,结果陪着这位爷用了一顿看似晚餐的午餐,一向传闻惜时如金的他,这顿饭竟拖拖拉拉地吃了两个多小时。回到尸检所,他又忙着赶报告,但十分*地命她在旁边候着。

    旁边的涵义是,在摆放萧雪骸骨的不远处。

    她只能无聊地玩着手机,还不能出声。

    期间,陆北辰出去了一趟,临出门前顺走了她的手机,不到五分钟他又回来了,将手机还给了她。这令顾初感到误解和奇怪,趁着他又做报告的空档,将自己的手机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正想着,一条短信就无声无息地传过来了:北辰,这是顾初的号吗?

    是发给陆北辰的?

    顾初一个头两个大,来到他身边,冲着他晃了晃手机,陆北辰没接过手机,只是瞄了一眼短信内容,敲字的手没停,淡淡地说了句,“你直接回就行。”

    什么情况?

    顾初想到了一种可能,马上翻了通讯录,果不其然,刚刚陆北辰拿走了她的手机是出去打了个电话,而拨出的那个陌生号码……

    “是林嘉悦吗?”她问。

    陆北辰没多余的话,只是“嗯”了一声。

    可顾初吓得不轻,声音有点变尖了,“为什么你不用自己的手机打给她?”

    “你的手机正好在身边,方便。”陆北辰给了一个听似十分合理的解释。

    “可是——”

    “别吵,坐一边等我。”陆北辰打断了她的可是。

    顾初一肚子的火没地撒,她倒是很想了解一下为什么她的手机就方便了?想来出去的那通电话是推掉今晚的约会吧?但他拿着她的手机回复林嘉悦是什么意思?这不明摆着让林嘉悦误会吗?

    想了想,要不要跟林嘉悦解释一句,但一时间她又不知道该跟林嘉悦怎么讲,盯着那条短信盯了半天,顾初还是放弃了,装死吧,就不回复了。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晚上九点多,陆北辰终于良心发现,在又扯着她去大快朵颐了一番后终于送她回家。

    车子前行,回家的路上下了雨。

    雨点叮叮咚咚地打在车窗上,外面很吵,车内却安静了。顾初透过车窗看着不断后退的建筑物,霓虹被雨水笼罩,细弱的光支撑着这个城市的温暖。

    她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放松下来欣赏这座城的风景了。

    视线也终究被朦胧,雨水来的不早不晚,总是恰当地勾起了人们的往事后再悄无声息地离去。顾初扫了正在开车的陆北辰一眼,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愈发清朗,这一天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可又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她对他的抵触似乎不那么深了,更多的,是一种熟悉。

    难道,只是因为他跟北深有着一样的长相?

    与他相处的每一秒,她都会时不时产生误觉,然后,再拼命地拉扯着自己处于边缘的理智。所以她看着他,很想跟他说,其实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残忍?

    人,总归是矛盾,她会乐在其中,但夜晚降临,又将会陷入无边无尽的自责中。

    兜兜转转,车子绕了大半个城,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顾初解开了安全带,窗外夜色正灿,下了不久的雨就这么停了。陆北辰将车熄了火,转头看她,“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她忙说。

    不经意想起上一次他送她进楼的情景,总会窜起紧张。

    陆北辰低笑,“我以为你不怕我了。”

    被人看穿的感觉很糟糕,可顾初当然不会承认,“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陆北辰盯着她看了许久,而后笑了,这一次,他的笑看上去有点无奈。顾初不想多加逗留,因为总怕自己会迷失,最后会再也找不到现实。

    “我走了,谢谢。”她说着要开车门。

    手腕就被陆北辰轻轻拉住。

    她一怔,开门的手停滞了,转头看他。

    “刚下过雨,空气凉。”一件男士外套就披上了她的肩头,他的气息便无孔不入了,而他的嗓音,在这样的夜晚听着愈发磁性好听,“披好。”

    肩头的暖一直进了心,顾初瞅着他,脑中的画面却散了很远,曾几何时,北深的外套总是她用来取暖的。心就酸了,然后是眼。别过脸,轻声说了句,“不用了。”

    “披着。”陆北辰再次强调。

    顾初轻轻咬了下唇,没说话,转身要下车。

    “顾初。”他叫了她的名字。

    陆北辰的嗓音很轻,这个名字从他的唇齿间出来时也柔和了不少,在这样的雨后夜晚,令人恍惚。她便无法有理智地走开了,潜意识在不停地催促着她,可她,双脚就是移不开一步。

    而他,在唤了她的名字后便沉默了,眼睛里的光幽暗了下来,匿藏着的思想无人窥觊。良久后,他才开口,“很难吗?”

    没头没脑的问话,令顾初感到奇怪。

    扭头看着他。

    陆北辰没看她,双眼盯着前方,像是若有所思,可他知道她在看着自己,又补充,“跟我在一起,很难吗?”

    一句很简单的问话,却震惊了顾初。

    “你……”

    为什么会这么问她?

    陆北辰转过脸,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暗夜中,他的眼神很轻,手伸了过来,穿过了她的发丝,掌心贴了她的脸。“跟我在一起吧。”

    这种话他之前不是没有说过,但绝对不同于今晚他的表达。即使光线不佳,但他的眼睛十分明亮,如星子璀璨。她似乎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坚决,就好像,这是他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被他的眼吸引,又被他低沉而又认真的情绪所蛊动,一时间就僵在车座上,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陆北辰凝着她,高大的身子就压了过来,薄唇渐渐与她的唇稍贴近。

    可就在贴上的瞬间,顾初像是被人当头棒喝了似的,脸一转避开了他的吻。

    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发梢。

    她能感觉,他的气息钻进了她的心。

    “我们不能……”黑暗中,她幽幽地说。

    陆北辰的呼吸就落在她的耳畔,他低语,“顾初,有我在,你不可能属于其他人。”

    顾初被他的气息烫了一下,更震撼的是他这句话,分量之重,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是北深的哥哥。”她提醒着他。

    陆北辰干脆将她的脸扳过来,命她与他直视,“如果今天换做是北深呢?你难道没有想过破镜重圆?”

    破镜重圆?

    她何尝不想?可很多事都发生了,人终究成不了一条鱼,记忆不会只有7秒,如果她能忘记一切,如果能让时光倒回,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可她清楚地知道陆北深当年遭受过怎样的痛苦,就算北深还活着,那段记忆也将会是彼此之间永不磨灭的符号,时刻提醒着他们,错的事未必会有补救的办法。

    所以她的回答是,“如果是北深,我们也同样不可能了。”

    陆北辰紧抿了唇,下巴绷紧了。

    “其实我知道你想怎么样。”顾初直言,“你即使不用这么做,我每天也会活在内疚里。”

    “你知道我想怎么样?”陆北辰意外地笑了,“那你说说看,我想怎么样?”

    “你在我面前出现,无非就是想要提醒我有多么对不起北深。”顾初看着他,“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陆北辰的唇一点点凑近了她,近乎贴上她的,语气低醇,“你以为你了解我?”

    顾初想躲,无处可躲。

    “那好,我告诉你我的真正想法。”陆北辰的气息若即若离,“从这一刻开始,我会追求你。”

    顾初瞪大了双眼。

    “我的决定很让你吃惊吗?”陆北辰稍稍远离,笑看着她。

    她是很吃惊。

    他的语气势在必得,因为他说了句“我会追求你”,而不是“我想追求你”,前者比后者多了不容拒绝的强势。

    “你……疯了。”顾初好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顾初,不要试图跟我拼理智,我比任何人都清醒自己想要什么。”陆北辰一字一顿。

    顾初盯着他了良久,然后手忙脚乱地打开了车门,落荒而逃。

他的言论

    过了几日,陆北辰飞往北京做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报告,并接受了某知名大学的邀请完成了一次权威的课题讲说。那一天,上百家媒体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还早在陆北辰于最高权力机关发表报告演说时,他们就都早早地候守在大学演讲厅的门口。高高的阶梯坐满了记者、摄像师和工作人员。

    而演讲厅内更是夸张,能容纳两千人的演讲大厅足足挤了近万人,不但有本校的学生,还有邻校的大学生们也都一大早就赶了回来,演讲厅人满为患,保安工作就做得十分费劲,校方临时调人前来支援,将没有持证的、不是本校的学生逐批劝离,但这些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头削尖了往演讲厅里钻,实在是进不去的学生又全都围在了演讲厅外等候着。

    离演说还有两个小时,又一大批人跑了过来,而这群人里面除了本校的和外校的学生,还有编制内的警务人员和业内人士,因为演说厅里不可能进去了,他们也不顾头顶上的大太阳纷纷在外面占好了位置。

    著名的法医专家陆北辰教授的到来引发了不小的轰动,一来是为了他的演说内容,众所周知,赫赫有名的陆教授有“尸译者”的尊称,再大诡异的案子落在他手里也能轻松地盖棺定论,而他鲜少接受大学演讲的邀请,屈指可数的演说一场是在哈佛大学一场是在耶鲁大学,两场演讲参与的人数空前之盛实属难见,他的权威观点也频频登上科学杂志供专业人士参考,所以这一次北京作为他的第三场演说场地着实令人激动;二来绝大多数也是为了一目陆教授的风采,他盛名在外却极少接受专访,仅存的采访中亦是风度翩翩年轻有为,再加上久传他背后不容小觑的基金组织,等等的一切都令人好奇。

    在媒体眼里,众人巨涌到此,后者的原因较为主要。

    倒计时一小时时,所有的机器全都架好了,但很快地,有校方的人出面干涉,不允许拍照,不允许录音录像,那些架好的机器全都被缴收,大厅内和大厅外前来听讲的人都必须关闭手机、摄像设备。这将不会是一场公开式演讲,当然也不难理解,陆北辰所涉及的内容大多数与案情有关,相对来说有着私隐性,也有学生求知欲较强的,偷偷开了录音笔,却意外发现所有的信号都被干扰,这才知演说大厅必然是安装了信号干扰源,想要偷录或偷着摄像那是不可能的事。

    演讲前十五分钟,陆北辰的车出现在大学校园,前后分别有两辆保镖车跟着,这一刻所有人都沸腾了,如果没有提前设好的防护栏,怕是车子早就被围个水泄不通了。

    车子直达演讲厅的地下停车场,陆北辰直达演讲厅,但在地下停车场还是遭遇了热情粉丝们的围堵,保安纷纷拦着不让拍照,陆北辰步伐较快,很多人只拍到了他流畅伟岸的背影。

    下午两点整,演讲开始,站在台上的陆北辰面对台下超负荷的参与人员从容淡定,他并非像其他专家一样西装革履,只是简单的白衬衫、西装长裤,没扎领带,衬衫上也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扣,就是素白的衬衫,袖口挽起,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中倒映时,全场女生都在尖叫,她们看到他的无名指上没有婚戒,也没有戒痕。

    三十多岁的男人,告别了二十多岁的冲动和愣头愣脑,又不像四十多岁那样淡薄世事,这个年龄正值事业上升阶段,又被岁月恰到好处地雕琢了心性,拥有对权力对财富对成功的拼劲狠劲,也拥有了审时度势遇事不惊的沉稳笃定。陆北辰正值这个阶段,所以举手投足尽是魅力。他这个年龄的男人,上可以左右逢源,下可以与年轻人打成一片,再加上颜值甚高,地位权威,所以遭受女孩子们的痴迷喜爱也实属正常。

    两个小时的精彩讲说,收获了不知几卡车的崇拜和芳心。在半小时的互动环节里,学生们更是踊跃提问,男孩子多问题,女孩子多痴心。有人甚至大胆问,“陆教授,我看到您没戴婚戒,您没结婚,但您有女朋友了吗?”

    很多女孩子都在静候。

    陆北辰浅笑没回答,主持人则聪明提示,“这是陆教授私人的问题,请同学们要提跟演讲内容有关的问题啊。”

    可学生们哪会管的了那么多,还在问,“您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主持人还要出面警告时,陆北辰却阻止了主持人的行为,意外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喜欢一个人是种感觉,没有所谓的标准。”

    学生们一听这话全都跃跃欲试了,“那如果她不漂亮不聪明不优秀甚至连照顾人都不会,这样的女生您未必能喜欢上呀。”

    陆北辰笑了,透过麦克风的嗓音极是低悦好听,“如果是我喜欢的,为什么不可以?我不需要她有多漂亮,因为一旦引来其他男人的关注我会嫉妒;她可以不聪明,因为只要我聪明就行;她可以不优秀,因为我可以优秀;她也可以不会照顾人甚至不会照顾自己都没关系,因为我可以照顾她。”

    全场都沸腾了,如雷般的掌声响彻整个演讲大厅。女生们一个劲地在尖叫着“陆教授、陆教授。”

    “哦不过有一条。”陆北辰扬声。

    所有人又都安静下来了。

    “她最好是会做菜,因为我这个人不怎么太会下厨,这是我唯一的一点小要求。”陆北辰说。

    结果,又是让女生们集体痴迷了一番。

    演讲结束后,很多人围着不走,陆北辰连续鞠躬了三次方才离场,而记者们早就打算围堵为主,可陆北辰已经在校方和保镖的掩护下离开了大学校园。

    谁都不清楚陆北辰接下来的行程,所有的记者挖空了心思,也没能跟上他的那辆车。

    陆北辰来京后除了在大学里公开亮相后,剩下的一切都成了谜,记者们也都在猜测着接下来萧雪的案件该如何被他盖棺定论。

    没人会知道他的行踪,因为,所有人都不会想到陆北辰竟去了监狱。

    不是探视时间,甚至陆北辰不在探视的名单里面,但他想要见到年柏彦,并非难事。

    身穿囚服的年柏彦黑了不少,却愈发地结实,出来见到陆北辰后多少有点愕然,但也坦然面对了。他戴着手铐,一坐下来,陆北辰就交了狱警一纸文件,说,“手铐打开。”

    狱警上前,年柏彦却浅笑道,“不用,这样挺好。”

    “麻烦你了。”陆北辰示意狱警,他始终坚持。

    年柏彦的双手得到了释放,笑道,“知道你有办法进来。”

    “被你获准的探视人少之又少,我只能想其他办法了。”陆北辰从兜里掏出烟盒,拎出支烟递给了年柏彦,为他点了烟后自己也点了一支。

    狱警通融了,没说什么。

    年柏彦吸了口烟,下巴有新生胡茬,棱角有型,又甚是性感。陆北辰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听说你在这里都快成劳模了?”

    “不愧是鼎鼎大名的陆教授,眼睛看得够远。”年柏彦揶揄,“不过,你能从一群等着抓你下锅烹饪的记者手里逃到这里来也算本事了。”

    陆北辰吸了口烟,道,“监狱的网速还真挺快。”

    年柏彦听出他的话外音,低笑,“陆大法医在台上精彩演说的消息,我想会成为明天的头版头条。”

    “别取笑我了。”

    年柏彦弹了下烟灰,唇角始终是笑着的。陆北辰看他的眼神却沉重了起来,年柏彦亦是聪明人,知道他的想法,叹道,“你不该来。”

    “你也不该进来。”陆北辰目光转为严肃。

    年柏彦笑而不语。

    陆北辰吐了一口烟,微微眯眼,审视了他良久后,高大的身子往前微微一倾,“我可以帮你。”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年柏彦轻声。

    陆北辰皱了眉头,压低了嗓音,“年柏彦,你很清楚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这是我应得的,待在这里,我的心也踏实了。”年柏彦的神情也极为认真。

    “你应得的?”陆北辰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不悦,敲了敲桌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在中国境内,你敢吗?以你的智商很清楚知道在境内犯事会有什么后果,如果换做在南非,我相信你能做得出来。”

    “看来纪东岩在你面前说了我不少事。”年柏彦摇头,“这个纪东岩。”

    “他也是关心你。”陆北辰说,“你的事惊动的人不少,你不是不清楚当时为你请命的阵仗有多大。”

    年柏彦深吸了一口烟,语气清淡,“有些事情发生了就要去弥补,北辰啊,其实上天都是公平的,你做了什么总要付出代价才行。”

吓得没了魂的兔子

    有些话,因观点不同似乎看上去不投机,但有些人,会因为观点不同却变得惺惺相惜。年柏彦是一个不大会表达情感的人,陆北辰亦如此,两人相识不像年柏彦与纪东岩相识的时间那么长,但能力之人必然是有共同语言的。

    “你在里面修身养性了?”陆北辰笑,“我想你是最清楚生存游戏怎么玩了,公平,很多时候是通过努力才能得来的。”

    “我清楚你的能力,你已经为我做很多了。”年柏彦看着他,“十年的牢狱之灾,是我预料的,所以至少你给了我很大的希望。”原判十年,他表现好的话可以四年出狱,关于这件事他从没问过陆北辰,可不意味着他不知道是陆北辰在背后动用了人力物力。

    不论是纪东岩还是盛天伟,他们的生意大多数还是要靠国内,所以很多事都无能为力,但陆北辰不同,他可以利用他脱离商界的身份来做很多事,当然,这些都是在他能力范围之内的。

    陆北辰听他这么说,也就作罢了,弹了弹烟灰,那烟头的火光一点点吞噬烟身,良久后,他问,“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做,值得吗?”

    年柏彦没有惊讶,既然他在坐牢这件事上陆北辰都已经插手了,期间的所有细节也都避不开他的眼睛,便笑了,反问,“换做是你,你会这么做吗?”

    这原本像是很好回答的问题,陆北辰能问就代表着他很反对年柏彦的这种牺牲,可问题落下了,他却沉默了,久久没能给出反驳年柏彦的答案。

    年柏彦见状后心知肚明了,“我想我们都一样,虽然爱情这玩意儿说起来挺肉麻挺虚无缥缈,但一旦我们信了,就会拼尽全力不遗余力了。”

    “爱情?”陆北辰重复了这两个字,眼睛里的光渐渐收敛,“这玩意儿确实肉麻又飘渺。”

    不经意想起顾初的那张脸,还有那晚她的落荒而逃,他是把她吓着了吗?这两天她不接他的电话,他甚至砸她家的房门她都不出来,他知道她一定就躲在屋子里,酒店也好医院也罢他都找过不见她的人影,她还能去哪儿?除了躲在屋子里不敢见他就没别的了。如果不是这两天他的行程安排得比较满,他非炸了她的老窝不可。

    有时候坐在车里他就能想到这么一个场景:顾初像蜗牛似的藏在房间的角落里,每次看见他的来电或听见他来砸门,她就将头缩进被子里不敢出来,他觉得,她能做出这种事来。

    年柏彦又不傻,看出他细微的神情变化来,笑了笑,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如果是你,也一定会这么做。”

    “我不是你的发小,别说得你很了解我一样。”陆北辰恢复了一贯的淡泊。

    年柏彦始终轻笑,末了,把手里的烟头摁灭,“半熟的刚好,熟得太透,关心则乱。”

    陆北辰状似无奈摇头。

    “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年柏彦问。

    话说得不清不楚,但陆北辰明白他的意思,挑眉,“你一向不喜欢问八卦。”

    “如果对方是一个能值得你来付出所有的人,那么作为朋友的我,简单了解一下总可以吧。”年柏彦补上句。

    陆北辰将烟头掐了,吐出最后一个烟圈,眉头就染了凝重,半晌后才说,“没什么,这世上的事儿往往就这样,你有多爱就会有多恨。”

    年柏彦瞅着他,想了想,“看来,你送给我们的新婚礼物并非出自自愿啊,不像你陆公子的风格,千里迢迢地花了大价钱拍了繁花,不会只是过来捧我的场吧。”

    陆北辰振振有词,“有些话我们得说清楚,手链是蓝宝石的,江漠远出了名的搜集收集手链成痴的人,我能跟他抢吗?繁花的主链,傻子都会预料到那是你和纪东岩为了争女人要利用的工具,我就不好再插上一脚了吧?那你告诉我,繁花还剩下什么?她没有耳洞,我总不能见到她的面儿第一件事就是给她耳朵上穿个洞吧?你觉得合适吗?”

    年柏彦做投降状,“是是是,这是我的错,在设计首饰的用途上没考虑周全。这样吧,你需要什么,我亲自给你定制一款怎么样。”

    “这话听着很怪。”陆北辰搓了搓手。

    年柏彦也觉得是挺怪,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语重心长地跟他说,“有时候人的执念很可怕,我不能劝你说放下你的仇恨,只能告诉你,仇恨会毁了一个人,北辰,我毕竟比你年长几岁,走过的路不想你再继续走下去。”

    “你可以跟我大哥去喝喝茶聊聊天。”陆北辰委婉说了句。

    年柏彦听出他的意思,笑了,“东深还好吗?”

    “很好。”陆北辰说,“不过各自忙碌你也清楚,我有一年多没见到他了。”

    年柏彦点头,这能理解,这个世界因为科技和通讯设备越加的便利而变小了,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反倒拉远了,都各自为前途奔波,忘了要坐下来好好叙旧。

    “南深越来越优秀了,有你们陆家虎子的风范。”

    陆北辰脸部线条柔和,笑容融进眼里,“他会是陆门的骄傲。”

    年柏彦知道他们感情向来很好,思量了会儿,又问,“北深怎么样了?”

    笑,便从陆北辰眼里抹了去,眉心也染了凝重,他没说话,只是又点了根烟,烟雾袅袅,他的下巴僵直。年柏彦见状后也明白了,眼角眉心亦是沉重,良久后说,“会如你所愿的。”

    “希望吧。”陆北辰低低说了句。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还是陆北辰先开了口,“你的助理被盛天伟拐走这件事你知道吗?”他不再提及陆北深的话题。

    年柏彦也顺了这个话题,“许桐?她早就应该跟盛天伟走了。”

    “轮能力我相信简言,轮对公司的感情许桐更佳。”陆北辰轻描淡写地说,“当然,还有她对公司某位人的特殊感情。”

    “我年某何德何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都快把我的家底查清楚了吧?”年柏彦取笑,“这种事要等价交换才好。”

    “例如?”

    “例如你身上有很多的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

    年柏彦笑了,当然,他也没打算刨根问底。

    “年氏的事你不用担心,年氏的背后还站着一个陆门,就算陆门不插手,还有我的基金组织做支撑。”陆北辰说的很是轻松,“不过我相信你更愿意亲眼看见年氏上市的日子,等你出来吧。”

    年柏彦轻轻一笑,“多谢。”

    “说回许桐的事。”陆北辰的思维跳得很快,“她跟着盛天伟去了内蒙,你不担心?”

    “如果是把盛天伟换成别人,我会担心。”

    陆北辰将半截烟掐了,看着年柏彦,“你不是不清楚盛天伟那边的传言,虽说我跟许桐不熟,但知道她是个人才,不想到时候空叹一声惋惜。”

    “你也说了,只是传言。”

    “助理连续嫁人,你觉得正常?”

    “有什么不正常的?”

    “我的职业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年柏彦抬手揉了揉额角,“你在怀疑盛天伟?”

    “我只是不想有一天他会进公安系统的调查名单里。”

    “我相信他的为人。”

    陆北辰思量了许久,淡淡地说了句,“但愿吧。”

    ————————————

    琼州,老城区,顾初的老窝

    她已经有几天没敢出门了,自从那晚陆北辰摆好车马表明要追求她之后,她就像是一只吓掉魂的兔子,匿藏在自己的老窝里,连手机都不敢调出声音来了。

    看电视?

    更别想痛痛快快的,只能将音量放小再放小,小到她只能凑在电视屏幕前对口型,后来觉的自己挺傻的,干嘛不在电脑上插着耳机看东西呢?

    被陆北辰吓的。

    那晚的架势太令人意外,进攻性太强,让她措手不及。回家后她就失眠了,翻来覆去地像个蝉蛹似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陆北辰的话:我会追求你。

    要么就是他的那句:有我在,你不可能属于其他人。

    这不对,他怎么可以追求她呢?其实她总也想不通这点。

    而那晚,都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她的手机在*头上亮了一下,心里有种预感是陆北辰,拿过一看,果然是他发来的信息,写着:晚安。

    纯粹让她睡不着的节奏。

    顶着熊猫眼到天亮,刚有点睡意,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他的短信:醒了吗?半小时后我来接你。顾初抓狂,她不知道他要来接她做什么,也就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激灵就关机了。

    窗帘拉上,所有的灯全都关上,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可怎么都觉得不安心,又悄悄开了手机,手机上没有他的来电和短信,有点解脱,可更多的是紧张。半小时过去了,就在她惴惴不安时手机冷不丁就响了,吓得她赶忙又关了手机。

    紧跟着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门铃响了,一下一下地像是鬼魅前来讨魂,她瞪大了双眼,觉得后脊梁发凉,奇了怪了,每次他只是送她到楼下而已,怎么会知道她住哪个房间?

诡异的支票

    这种感觉令人不大舒服。

    至少,顾初这么认为。

    就好比你原本就选择了行走在幽暗的小路上,避开了大路的霓虹和喧嚣,为的就是不希望受人打扰,更不希望去打扰到别人。可小路是选择去走了,途径的荆棘也划破了脚踝骨,但你的行踪还是被暴露在一双眼睛里,那双眼似乎无所不在,匿藏在树叶间、拐角间,无时无刻不再注视着你,窥探着你。

    所以,当顾初从门镜中瞄见陆北辰的身影后,她着实犹如遭受雷击,整个人贴在门板上,门铃声悠缓得反而令人不安。很快地,门外的陆北辰似乎失去了耐性,开始直接敲门,再后来,敲门变成了捶门,“咣咣咣”的声响,震得她后心都跟着乱颤。

    她觉得,整个后背都出冷汗了。

    尤其是陆北辰配合着砸门时还嚷了那么一嗓子,“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出来。”

    这种架势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追求者,陆北辰让她想到了早几年堵在她家门口要债的那些人,也是像这样砸得门板直哆嗦。她就一直躲着,直到隐约听见陆北辰的手机响了,他似乎接了个电话,然后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顾初来说也算是煎熬,他的短信和电话会时不时窜出来,然后就会吓她一跳。不过好在陆北辰没有再“登门造访”,给了她一个喘息的空间。

    酒店那边一直在等着她的答复,末了,她在电话里应允经理入职,经理还纳着闷呢,问她为什么不直接来酒店报到入职,她借口说这两天不舒服,又含沙射影地问了经理陆北辰是否退房,经理笑呵呵地回答她说,非但没退房,还续了好些天的房费。

    顾初一听,顿时感觉到这世界上的浓浓恶意。

    而这两天顾思也像是人气蒸发了似的,到了周末了也不回家,打电话又总是不在服务区,她找到了学校,顾思倒也安好,顾初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她就说功课太忙了,要考试了,整天忙着复习。顾初没有怀疑顾思什么,从小到大,她这个妹妹是最听她的话,如果有什么事也会第一时间跟她讲,所以顾初也就没细问顾思。

    可很快的,姨妈岑芸来家里了,砸门的力道跟陆北辰大同小异,吓得正在做饭的顾初差点挥刀自刎。岑芸向来没耐性,干脆就在门外喊上了,“赶紧给我开门!”

    以往,顾初听到岑芸的声音都会紧张,生怕自己又在无意间做了什么事惹得她不高兴了,但这一次,当她听见是岑芸的声音后,反倒轻松了。

    只是没料到的是,岑芸一进屋先是给顾初一通骂,她向来骂功了得,用许桐的话说就是能骂上三个多小时不重样的。顾初被骂得有点晕,但也插不进去嘴,等见岑芸的气焰稍稍小了些,才开口问情况。

    “你别跟我装无辜啊,今天你得跟我说明白钱是怎么回事?”岑芸的嗓音近乎能掀了屋顶。

    顾初一听这话,心就开始没底了,“姨妈,这个月的钱我已经给你了啊。”

    “是,这个月的钱你是给我了,不单单是这个月的,是整个你欠我的钱都给我了。”岑芸越说越气,“你当你姨妈成什么人了?哎呦喂,那个大小姐的架子呦,还给我汇了张支票!你当你姨妈这辈子没见过支票是怎么着啊?连面儿都不朝,干什么?想拿钱打我的脸是吧?我告诉你顾初,你可真别以为你只是欠了我的钱,你欠我的多着呢,要不是我当年围着护着的,你和思思早就被人砍死了!”

    顾初一头雾水,什么支票?什么一次性还清了姨妈的钱?

    “顾初,你给我老实交代,你那些钱是怎么来的?”岑芸气得脸都白了,指着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啊,前两天你都被医院给开了,你哪来的钱?那笔钱可不是小数目,要你赚?打死我都不相信是你从正当职业赚来的!你是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你要是为了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就赶紧给我滚出去,我们老岑家就当没你这么个人!”

    “姨妈,你到底在说什么?”顾初实在忍不住打岔问道。

    “前两天你给我的支票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什么支票。”

    “还跟我装是吧?”岑芸从挎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了张对折的纸,甩给她,“你自己给我瞪大眼睛瞧瞧,别跟我装疯卖傻,上面不是你的名字是谁的名字?你账户怎么就多出这么多钱?”

    顾初拾起地上的纸,打开一看,是张支票,看了金额,着实吓了她一跳,上面的金额不多不少,恰巧是她欠姨妈的所有钱,而开支票的人,竟然是她。

    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我开的支票。”她辩解。

    岑芸恨不得一巴掌都要扇过来了,“你骗鬼呢?你写字什么样我不清楚吗?”

    是的,是她的字迹,但这支票确确实实不是她开出来的。

    “你是不是到一些什么场所赚快钱了?还是说,你给什么人当小三了?”

    顾初闻言后都快疯了,“姨妈,我是那种人吗?”

    “那你跟我解释一下这钱是怎么回事!”岑芸又吼上了。

    要她怎么解释?她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末了,她想了想道,“也许是乔大哥吧。”

    “乔云霄?”

    顾初点点头,“他前两天回来了一趟,可能知道我比较缺钱,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招吧。”

    岑芸半信半疑。

    “姨妈,这件事我会问清楚的,您放心吧。”

    岑芸见她的样子不像撒谎,气压了压,然后跟她说,“我告诉你,你欠了我的钱是一定要还的,但是这钱要是不干净,也别往我手里塞,我嫌恶心!还有啊,这钱要真是乔云霄的你就还给他,顾家欠的是岑家的,不是他们老乔家的。你也最好离那个乔云霄远一点,别给我们找麻烦!”

    “是是是,姨妈,您消消气,要真是他的钱我肯定不会收的。”顾初赶忙安慰。

    “你医院是怎么回事?”

    顾初见她又要提这茬,马上道,“其实也不是医院辞我,是我……找到了更好的工作。”

    “什么工作?”岑芸警觉。

    顾初迟疑了一下,她是了解姨妈的,其实她这个人骨子里挺传统的,要是跟她说在酒店工作,还不定又招来她怎样的一顿骂,脑细胞快速炸开,脱口,“是……给一位医学专家做助理,工资很高的。”

    “什么医学专家?叫什么名字?”

    “他……不是本市人,是我们医院外聘的专家,说了您也不知道,刚调回来没多久,正好缺个医学助理,哦对,他是自己有实验室的,我会在实验室工作。”说到这儿顾初又怕岑芸刨根问底,又补上句,“我在学校学的是外科嘛,跟着他工作正好也符合我的专业,而且刚开始工作也不会太累,说不准我还有时间继续读我的文凭呢。”

    其实她说的乱七八糟的,而岑芸听得也乱七八糟,烦躁地一挥手,“不管不管了,什么专家什么助理的,总之,我得见见这个人,万一是个骗子怎么办?”

    “啊?您要见他?”

    “怎么?他还见不得人啊?见光死还是见人死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现在去了外地了,过一阵子才能回来,所以我这两天调整休息。”她暂时先把这位虚构的专家跟陆北辰联系在一起。

    “总要回来的吧,他一回琼州,你就马上带他来见我,或者对方架子大的话,没关系,我去见他。”

    顾初简直是被岑芸的“执着”给打败了,点点头,无力地“嗯”了声。

    “哦,还有件事。”

    顾初一听,脊梁骨又开始爬虫子了。

    “前两天我去跳广场舞的时候看见思思了,就是打远看见的,跟她一起的还有个男的,怎么看着都像是两个人在谈恋爱似的。”

    顾初闻言后愣了下,然后说,“您看错了吧?思思哪有男朋友啊,她要是交男朋友的话一定会跟我讲的。”

    “我看着像,但当时也抽不开身。”岑芸的态度稍稍缓和些,“我也不是反对思思交男朋友,都大学生了,交男朋友也很正常,可别像你彤彤姐似的,让她去相亲跟杀了她似的,自己又对这种事不上心。思思早点交男朋友也好,但这男的什么样可得看好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问问她。”

    岑芸一巴掌又打在她肩膀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还有你,都多大了,要当老姑娘是吧?”

    顾初马上道,“姨妈,我现在就去思思的学校问一下。”

一个人再也回不去

    送走了姨妈,顾初觉得像是送走了一尊神,筋疲力尽地窝在沙发上,隔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姨妈这通来炸了不少信息出来,一时间弄得她有点手忙脚乱,拿起支票,盯着上面的签名看了半天,明明就是她的字,但明明也就不是她。

    想了半天,她给乔云霄去了一通电话,无法接通。

    便又给顾思打了过去,接通,顾思的声音很小,没一会儿她像是从什么地方走出来了,音量正常。她说她在图书馆,顾初又耳尖听到有同学在跟顾思打招呼的声音,多少有点放心了。

    问她有关男朋友的事,顾思笑了,说是姨妈看错了,这阵子她都在忙着考试。

    也许真的是姨妈看错了,顾初也是这么想的,简单闲聊了两句后便挂了电话。顾初转头又拨了遍乔云霄的手机,还是无法接通,想了想,发了条短讯过去,要他看见短讯后回个电话给她。

    忙活完了这一切,顾初觉得自己像是蜕了一层皮,浑身透支地累。

    手机这时震动了一下。

    她以为是乔云霄,拿过一看,下一秒从沙发上蹦起来。

    是陆北辰。

    是他的一条简单粗暴的短讯:明天下午两点整,ca5558,上海浦东到琼州1号航站楼,你来接我。

    文字跟他的语气一样,霸道强势。

    顾初盯着短信良久。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这两天真出差了?

    上海,丽思卡尔顿酒店

    夜降临,从房间的落地窗可俯瞰整个外滩的全景,这个时间刚刚好,人群不会太喧嚣,不夜城的上海也稍稍冷却了些,霓虹与水面的船只从容交错。

    陆北辰在flair lifestyle lounge酒廊订了瓶红酒,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又命酒店餐厅工作人员送来了晚餐。手机偶尔会响,接起,是一些媒体记者。

    他们无孔不入,已经查到他下榻的酒店位置。

    晚餐送来时,陆北辰掏出了钱包,给了服务生一些小费,拿钱的时候,带出了一张照片的一角,他的手指停滞了下,紧跟着将照片塞了回去,将钱递给服务生。

    服务生走了后,房间恢复安静。

    有美酒的醇香,有美食的浓香。

    陆北辰却想起了顾初做的那道百花令了。

    倒了杯酒,他靠在了沙发上,一手还攥着钱包。一点一点地抿着红酒,酒精慢慢地充塞了胸膛,这种孤寂像是一把刀,在切割着他的皮肤,在凌迟着他的清醒。

    可这五年,他何尝不是这么一路走过?

    白天的光环和荣耀带不来他任何的快乐,而夜晚的寂寥就不同,它在剖析着最真实的他,将那些厚重的外壳,一点一点地从他身上剥离,残忍,毫不留情。

    陆北辰将酒杯搁置一旁,打开了钱包。

    思量了好久,才慢慢地又将那张照片抽了出来。

    一张泛旧的照片。

    照片只是略有褪色,四角却是平整,可见是精心呵护过的。

    陆北辰将照片的正面翻过来,眼神渐渐沉落。

    照片上是一对情侣,年轻的情侣。两人穿着白色绘有各自头像的情侣衫,背景是在鼓浪屿龙头路上的一家小店门口,女生怀里抱着只猫,另只手还拿着个冰激凌,她在冲着男生笑,男生的侧脸是对着女生的,他也在笑,看着她笑,唇角微微上扬的时候,无尽*溺。

    那日的阳光很好,背景的小店门口亦是色彩斑斓,反倒显得男生和女生素净简约了,阳光似乎格外恩*女生,将她眼角眉梢的笑都点得格外亮。

    陆北辰看着这张照片,胸腔就开始扯痛了。

    翻过照片,背面写着拍摄时间。

    还有一句话:这样的午后,你对着我微微地笑,虽不同我说话,可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经等待得很久。你想哭便哭,想笑便笑,一切任你开心,我不求深刻,只求简单。

    落款,一个“陆”字。

    莫大的痛涌上了喉头,陆北辰觉得窒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眼睛里的还都是照片上女生的笑。

    曾经有人跟他说,你知道吗,其实去鼓浪屿要做的事情很多,要去找路、找风景、找美食、还要去找猫。那里的阳光很好,猫很多,你在那里可以给自己编织一个很大又不切实际的梦。

    陆北辰攥着酒杯,眼底的寂寥蔓延开来。

    梦,终究还是不切实际的。

    所有人都在匆匆走过,简单的青春岁月早就不再,只剩下最深刻的对过往的追忆。

    将照片重新塞进钱夹子里,陆北辰起身又倒了杯酒,伫立在窗前,看着脚底下被霓虹扎染的都市夜景,这里变化太大了,变得,如果只剩下他一人的话,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手机掏了出来,他发出去的短信石沉大海。

    手指就不听使唤了,按键:这个时间,很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输完这行文字后,陆北辰看了好久,手指悬在“发送”二字上迟迟没有落下,不经意就想起了那晚顾初的话:就算是北深,也不可能了……

    陆北辰咬了咬牙关,那酒精似乎也刺激了他的神经,打了回车键,将一行字删掉,改成了:明天下午两点整,ca5558,上海浦东到琼州1号航站楼,你来接我。

    然后,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他知道她不会回他的短讯。

    他知道。

    可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该死的烦躁。

    琼州,老城区。

    城市的灯光都睡了,只剩下微弱的街灯在支撑着这座城的光亮,没睡下的,还有顾初。

    后来乔云霄回了通电话,但听得出他那边很忙,像是赶着去开会之类的,顾初拎着支票单,觉得这件事一句话两句话的也说不清楚,就同他讲等忙完了再说。

    直到后半夜了,乔云霄的电话也没再回过来,她是了解乔云霄的,除非是忙得焦头烂额,否则一定是会给她来通电话的。

    再加上陆北辰的那通短讯。

    就这样,又失了眠。

    躺在*上反而成了负担,顾初干脆下了*进了画室。月光闯了一屋子,半敞的窗帘让她不经意想起了陆北辰的睡眠习惯,有一种人会神经特别敏感和衰弱,睡觉的环境要绝对的安静还不能见光,陆北辰似乎就是这样。

    但不清楚,这是他职业习惯留下来的毛病还是说真的有什么问题。

    北深跟他不同。

    相对来说,北深的性子有点大大咧咧,他对一些事情没什么太讲究,例如吃的东西,再例如睡觉的环境,他想睡,躺在草坪上都能睡得着。

    顾初的心情没由来地又变沉重。

    画卷一点点打开,画纸上的大男孩儿栩栩如生。岁月沉淀过后,人可能就会忘却一些悲哀,可那些欢笑的、感动的记忆依旧犹新,像是昨日刚刚发生过的,连北深在她耳畔说的那句“我爱你”都像是刚刚脱口而出,还会令她耳红心跳。

    陆北深……

    陆北辰……

    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都很大胆。

    军训的日子很苦,更确切地说对于他们新生而言,这种军训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每一天天不亮就起*,还要讲究整齐的内务,时不时恶毒的教官总会在凌晨吹了哨子,他们这群在家里娇生惯养的独生子们各个都像是打了败仗的兵,披着衣服松着腰带就往外跑。教官应付过去了,助教反倒难缠,尤其是他们一班和二班的助教陆北深。

    还不到两周的时间,顾初已经被陆北深罚得体无完肤,她恨陆北深,恨不得从炊事班顺把刀出来照着陆北深的脑袋一顿猛砍,然后她很乐意吃着零食欣赏着他脑浆乱喷的一幕。

    当然,陆北深也对她咬牙切齿。

    原因是,顾初在经过三天宁可空腹也不愿意进食的悲催经历后,终于发起了绝地反击。想要安全地熬过军训,炊事班是最要打通的环节。炊事班的班长是在部队待了九年的老班长了,为人憨厚老实,顾初嘴巴甜,总喜欢说他爱听的话,一来一往的倒是逗得老班长很开心,于是乎,顾初佯装肚子疼进了炊事班,给自己和大家伙美美地做了几道大锅菜。

    那一晚,大家吃得如痴如醉,只有陆北深的脸色很难看。

    从那天起,炊事班成了顾初主要的光顾之地,有时间时总要过去显摆一下,弄些拿手菜,没时间的话就会把菜谱什么的交给炊事班,老班长自然很乐呵,一时间顾初在他眼里也成了食神了。

    顺风顺水地过了几天,可好景不长,终于在某一天训练完毕回寝室后,顾初与凌双的战争爆发了,而这张战争的爆发,也彻底拉开了顾初与陆北深真正意义上的决战。

难以被破的记录

    事情,还得从事发那天的前一天说起。

    新生蛋子们在经过了白天跑、晚上跑甚至是凌晨跑的摧残,在他们认为再难也不过如此后,教官对他们开始实施了更严苛的训练,他们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天外有天,难中更难”了。

    障碍训练。

    顾初刚一听到这“四个字”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太他娘的*了。

    当她随着班员来到障碍训练场,眼瞅着超乎她想象的那些障碍物后,心里又在闷着骂了句:不是太他娘的*,是太他奶奶的*!

    在她印象中的,还有电视上演的,无非就是匍匐穿过一个圈形带刺儿的障碍物而已,可到了现场,她就傻眼了,应该说所有的同学都傻眼了。

    眼前架着的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障碍物,有他们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着实震惊了他们这群孩子。

    教官背着手,顶着炎炎的大太阳开始讲解。

    “400米障碍训练,这是一项新兵入伍后必训练的科目,按理说作为大学生的军训安排,一般都不会有这项训练。但你们不同,你们是未来医学界的栋梁,是要担负起生死使命的白衣天使,是要对中国13亿人民健康负责的医护人员,你们身上的职责跟我们军人一样,义不容辞。所以,你们也要跟军人一样,要有绝佳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素能,这样,才能在第一线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有人在队伍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其实顾初也很想跟着吸一口,但想想还是算了,滚滚热浪啊,吸进肚子里的可未必是凉气。

    “障碍训练共有8组,设有16个障碍物,在你们眼前的分别是障碍桩、壕沟、矮墙、跳台、水平梯、独木桥、高墙、低桩网,依次通过再折回,一会儿会有助教给你们演示。”

    顾初抻着头看,乖乖,原来她唯独知道的那个带着小刺刺的东东叫低桩网啊。又仔细观察了这些障碍物,好像没那么难。

    “强调一句,所谓的障碍训练,不但是要训练你们的体能,还要训练你们的速度。一般来说,完成一次障碍训练耗时两分半算是合格,当然,对于你们来说我可以适当将时间放宽到三分半。我想,这对于你们来说也是极大的考验。”教官说到这儿,顿了顿,直接点名,“顾初,我看你今晚会没有力气再去炊事班,除非你为了你的嘴巴争点气。”

    现在全连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顾初嘴巴刁这件事了。

    顾初丝毫没尴尬,下巴一扬,“教官,不带这么瞧不起人的,三分半一定没问题啊。”

    教官呵呵一笑,然后看向大家,“知道你们的助教过完成这个障碍训练耗时多少吗?”

    所有人没吱声,顾初心里嘀咕着:一小时……

    教官叫了陆北深,先没说成绩,而是命令他将训练的过程演示给大家看。陆北深刚说“是”,顾初就马上“报告”。

    “说。”

    顾初清了清嗓子,“教官,您还没说陆助教的成绩呢。”

    其他同学有偷着乐的。

    陆北深盯着她看,眼神意味深长。

    教官对顾初的印象很深刻,撇去她的家庭背景不说,小姑娘活泼好动,嘴巴又甜,古灵精怪,长得又漂亮,更重要的是骨子里还有种不服输的劲儿,虽说嘴巴刁了点,但她都是自行解决的同时又给大家伙带来惊喜,是一个不会麻烦别人也不会娇生惯养的孩子。所以一听她这么说,就乐了,没因她有些挑衅的行为而不悦。

    “呦呵,怎么个意思?”

    顾初的目光平稳稳地跟陆北深对视,“他是我们的助教嘛,您得先说出个成绩给我们做参考啊,我们得向陆助教看齐。”她心里算盘打得准,这些天教官可没少夸陆北深,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上无的,跟陆北深是他生出来的似的。陆北深这么牛那就先报下成绩,万一他跑完了没达到那个成绩,那就是自打嘴巴。

    同学们也都不傻,明白顾初的意思,捂着嘴偷笑。

    教官知道顾初的鬼心思,笑了笑,“你们的助教,最好的成绩是在1分15秒。知道1分15秒是什么概念吗?我们在没有障碍的情况下,跑完400米大概就是需要1分10秒左右,而你们的助教,是在要往返障碍物的情况下仅仅比正常短跑的人要多五秒而已。2分半对于军人来说是合格,能在1分半左右就可以立功受奖,你们的助教,作为一名不是军人的学生,1分15秒足可以跟军人相提并论,甚至可以说,直到现在,他的这项记录还没人能破得了。”

    教官好气势,所有班员忍不住鼓掌,只有顾初一动不动,气势,她是觉得腿有点软了。又开始安慰自己,万一他马失前蹄了呢?万一他用时比1分15秒多呢,她就不信了,一个人正常跑着都要1分多钟,他还要跨那么多的障碍物,会凌波微步啊?

    教官吹响了哨子,陆北深开始给大家做示范。

    所有人的屏住了呼吸,也包括顾初。只不过与大家相反的是,她在心里给陆北深加倒油,近乎将天上的神仙都求了个遍,愿望只有一个,就是希望陆北深出丑。

    陆北深备好了姿势,下面有女生在欢呼,顾初瞄了他一眼,其实身穿军装的他还真是挺帅的,就是人嘛,不怎么样。

    再一声哨响,陆北深便冲了出去。

    这一刻他犹若猎豹,迅速极快,到达100米的标志线后极速跨越步桩,长腿一跃跨了矮墙,在跳台上无所畏惧,水平梯、独木桥过得四平八稳,攀越高墙的时候令所有人都振臂高呼,结实的臂弯毫不费力地将身体撑起跃过,匍匐前进过低桩网时,那些钢刺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紧跟着转弯返回,又是低桩网、高墙……

    其他班的新生全都跑过来观看。

    当陆北深冲回原点时,观看的人都像是疯了似的高叫着:陆北深、陆北深。

    其中,女生们的嗓音最尖细。

    教官及时按下计时器,向大家显示了一下时间,大声宣告:“1分14秒。”

    如果不是靠着筱笑笑,顾初第一个反应绝对会直接跪地,她的大脑嗡嗡作响,怎么还快了?

    所有人都像是看着神祇似的看着陆北深,尤其是凌双,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像只火箭似的冲上前一把搂住了陆北深,他明显是被吓了一跳,然后不着痕迹地将她拉开。

    教官吹了口哨,大家只能收起口水各就各位,他命助教监督大家完成这项训练。

    待教官走后,陆北深又开始了对他们的义正言辞,讲了这项训练的重要性,语气极为严苛,还有些注意事项和技巧的讲解,但顾初一脑子浆糊,可能是天太热了,又可能是心中太悲愤了,所以当哨子声差点把她的耳膜穿透时,她才反应过来,一扭头,对上陆北深不悦的眼神。

    看出她一脸的茫然,陆北深低喝,“想什么呢?这么早还不到做梦的时间,该你了!”

    该她了?

    怎么就轮到她了?其他人都通过了?抬眼一瞧,前方的筱笑笑正像个布袋熊似的挂在高墙上,上不去下不来的,而凌双显然平衡力不强,一次次从独木桥上摔下来。

    顾初不忍直视,挡住了双眼,下一秒就又被陆北深给训了,“挡眼睛干什么?就你这点出息,可能还不如她们!”

    一句话炸开了顾初的小宇宙,冲着他就吼了一嗓子,“你骂谁呢你?我一定会让你为你这句话埋单的。”话毕就冲了出去。

    跃过一百米的时候,陆北深就像个驯兽师似的在后面怒喝,“顾初你眼睛是用来喘气的吗?跑到一百米要上木桩你干什么呢?瞎呀?绕开障碍物你在平地上跑什么跑?”

    顾初这才想起要上木桩,她刚刚已经下意识都躲过去继续往前跑了,一听陆北深开骂了,她心里那个气啊,愤怒的小火苗蹭蹭蹭地往上窜,然后折了回来,忍不住又回吼了一嗓子,“这不科学,我刚刚那么跑才叫躲避障碍!”

    “你给我闭嘴!”陆北深跟上来,就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她了,“我们这是跨越障碍,不是躲避障碍。”

    顾初没动静了,不是她不想反驳,是因为刚刚一嗓子吼出去就岔气了。忍着疼继续往前跑,跨矮墙,上来跳台,闭着眼就往下跳,到了独木桥的时候,凌双正好掉了下去,给她腾了空间,高墙是个难题,过了高墙就看到了曙光。

    她卯足了劲儿往前冲,想着来个漂亮的鲤鱼打挺跳上高墙,岂料,她高估了自己的弹跳力,还不及筱笑笑,她连高墙的边儿都没碰上。筱笑笑还挂在墙上,哭丧着脸说,“顾初,你能先把我拉下去吗?”

    顾初刚要伸手,陆北深又像是魔鬼似的出现,吼道,“不准帮忙,筱笑笑,你今天要是下不来就给我在上面挂着。”

    ***第二更下午一点左右更新

小兔

    400米障碍训练对于新生们来说是场灾难,两个班20名学生无一例外地被牺牲在各个障碍物上,其他班等待训练的学生们也都大气不敢出一下了,更不敢对谁评头论足,因为他们意识到了这场障碍训练看似简单,实则做到太难。顾初是个不服气的姑娘,盯着高墙蹦哒了半天,她对自己还是有点自信的,缘由是在她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附近开了家跆拳道馆,她觉得新鲜就嚷着要报名,倒是学了一段时间,虽说后来道馆黄了,但她多少学了点一招半式的,从此以后她常以习武之人自居。

    再一次跳起,她终于跟筱笑笑一样被挂在了高墙上,而凌双在终于找到了平衡感后发起了冲击,她打小有舞蹈底子,一个跳跃就上了高墙,虽说慢了点但至少通过了,紧跟着其他学生也磕磕碰碰地勉强完成。

    筱笑笑胖墩墩的身体使劲一挣,一下子从高墙摔了下去,吓得顾初惊叫,但筱笑笑也是拼了,爬起来就继续往前跑。只剩下顾初一人挂在墙上,瘦瘦小小的一只,像是被人挂起的腊肉。陆北深走上前,喝道,“跳!”

    她不是不敢跳,而是刚刚岔气那一下子还没过去,越来越严重,每呼吸一下就剧痛地厉害。但顾初生性倔强,自然不会跟陆北深报告,咬着牙动了一下,又疼得钻心。陆北深绕到高墙的另一边,仰头看着她,“往下跳。”这一次,他的嗓音柔和了不少。

    顾初愣神了一下,又瞅了瞅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敢肯定的是,她现在跳下去肯定就是大头朝下了,陆北深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但还是示意她往下跳。

    死就死吧,顾初一闭眼,整个人就往下栽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疼。

    陆北深竟十分出乎她意料地接住了她,下一秒将她抱离了训练场,全场女生们一片哗然。顾初整个人都是懵的,眨着大眼睛就看着头顶的那张俊脸,他的手臂有力结实,就那么轻轻松松地抱走了她。

    等陆北深将她放到了一处树荫处她才反应过来,脸就不经意红了。陆北深这次没取笑她,说,“深呼吸,憋气,手攥拳用力敲打肋下疼痛的位置,然后做缓慢深长的呼吸气,重复数次。”

    “啊?”

    “平时在家娇生惯养惯了,缺乏运动量。”陆北深挑眉笑了,“人体主要的呼吸肌在肋间肌和膈肌,当你的肋间肌惊鸾时,就会引起你胸部两侧的疼痛,膈肌惊鸾时,疼痛就会在左右肋下,岔气又叫做急性胸肋痛,呼吸肌惊鸾,刺激想了呼吸肌的感受器,所以你才会疼得要命。当然,这些医学常识你会在接下来的求学之路学习到。我呢,就当先让你预习了。”

    顾初诧异地看着他,奇人啊,他眼睛怎么长的?这都能看出她岔气来?眼睛瞄上了他的手臂,小心脏竟有点扑腾腾地跳了。

    结果,这种少女的小悸动在跟凌双的撕逼下变得全无。

    一瓶香水成了导火线。

    第二天开完班务会,大家都准备要睡觉了,就听一声碎瓶子的动静,紧跟着是凌双的尖叫声。所有人都从*上起来了,顾初在上铺已经累成了死狗,她懒得凑热闹。

    可就听凌双开始歇斯底里了,“筱笑笑,你有没有搞错?我这瓶可是从香港带回来的限量版香水,你知道什么叫做限量版吗?就这么被你打碎了?”

    顾初听了这话觉得奇怪,凌双高啊,还能把香水藏起来不被检查内务的人发现。然后就听筱笑笑哭丧着声音说,“我、我赔你一瓶还不行吗?”

    “赔?你拿什么赔我?你知道这瓶香水多少钱吗?你以为你随随便便去地摊上买瓶香水就当赔我了?”

    筱笑笑支支吾吾的。

    顾初趴在*上一动没动,那香水味肆意蔓延了,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眼皮都没抬,翻出备用手机拨了串号码,那边很快捷通了,她甜甜叫了声,“爸爸……”

    凌双和筱笑笑的争吵持续升级,这个期间,顾初还是置身事外,等手机响起的时候,她一骨碌从*上下来,从凌双眼么前就出了寝室,等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小袋子,见门口围了一堆人后嚷嚷了句,“看什么看?白天练得还不够累是吧?”

    挤进了房间,将袋子往凌双*上一放,懒洋洋地说,“我替筱笑笑还你了啊,别吵了,大家还得睡觉呢。”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刚刚还在咄咄逼人的凌双,等她反应过来了后,冲着顾初嚷,“你什么意思啊?”

    顾初刚想爬回自己的*,闻言后停了动作,跟她说,“为了瓶香水你至于吗?”

    “我那是普通的香水吗?”

    “你那瓶不就是c今年的新款香水吗?给你普及一下啊,不是说在香港买的就一定是限量版,你那瓶在内地也能买的到,只不过价钱稍微贵一点点而已。”顾初懒得跟她吵,“我那个袋子里除了有一瓶跟你这瓶一模一样的香水外,还有一瓶真正限量版的同品牌香水,两瓶都没开封,你放心,这两瓶香水都是我在入学前去法国在香榭丽舍大街专卖店买的,尤其是那瓶限量版,全球只有500瓶。”

    凌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刚要开口,顾初又说,“哦对了,你不用跟我说谢谢了,我的香水太多了,这两瓶还不够的话你跟我说,我再叫爸爸的助理送几瓶过来。”

    “顾初,你牛什么牛?”凌双更来气了。

    顾初翻了下白眼,“我怎么了?你为了瓶香水都嚷嚷一个多小时了,你不累大家都累了。”

    “你——”

    “没玩没了是吧?”一声厉喝,打断了所有的争吵。

    大家一惊,扭头一看,是陆北深站在门口,神情严肃。

    后果就是,凌双因私藏香水和辱骂同学被罚跑八千米,不跑完不准回去睡觉,筱笑笑因为损坏同学物件而被罚做俯卧撑五十个,顾初最惨,她被陆北深罚守夜,要在岗楼上站到天亮。

    陆北深来查岗的时候,顾初正在生闷气,头发还散着的,因为之前是刚刚洗漱完要睡觉了,额前两侧还别着两只小粉兔的夹子,再配上一套军装,怎么看着都有点太跳戏了。

    见她这幅摸样,陆北深竟忍不住捧腹大笑。顾初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怎么,不服气?”陆北深择了一处空地坐下,靠着根柱子,夜色下的他看着有点邪气。

    “这就好比你扶了一个倒地的老奶奶,结果被人说成是你故意推倒的,你服气?”顾初冷眼相对。

    陆北深从怀里掏出烟盒,叼了支烟在嘴,笑,“别含沙射影地骂,你的性质能一样吗?你是在解决问题吗?反而是将问题给激化。”话毕,点了烟。

    他抽烟的样子很好看,年轻飞扬的脸,成熟藏着爆发力的身体,再配上一根烟,在青春和成熟间油走。但顾初故意挥了一下手,做厌恶状,“呛死我了!”

    “我还巴不得呛死你。”陆北深哼笑,“整个连两个班,就你挂在高墙上牺牲的,人筱笑笑说什么也都勉强过关了,你呢?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顾初懒得搭理他,转过身。

    陆北深见状,低笑,干脆将烟掐了,“嗨,你给我个准话,能不能通过障碍训练?你要是真没那个能力就早点跟我打报告,我也就当你是二等残疾放过你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二等残疾?”顾初一听“蹭”地冒火,转过身怒视着他。

    “有钱人的通病啊,容不得别人说,自己还做不到。”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凭你像块腊肉似的搭在高墙上下不来,凭你拉了全班的成绩。”陆北深不紧不慢地说,“我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因为你,我还真不知道得分最低是什么感觉。”

    顾初听出他的讥讽来,咬咬牙,“你得意什么呀?现在还没到成绩验收的时候呢,我一定能做到。”

    “三分半成绩,你能做到了再说。”

    “我要是能提早完成呢?”

    “就凭你?”陆北深笑了,“好,你说吧,你想怎样?”

    顾初冷笑,“我要是能提早完成你就得为你今天说过的话向我道歉,还得满足我一个愿望。”

    “这么麻烦?”

    “你敢不敢跟我赌吧。”顾初豪气万丈。

    陆北深起身,一步步靠近,顾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后退了一步,他压下脸,快贴上她的,然后,笑了,“没问题。”话毕,抬手就敲了她脑袋一下。

    “明天看你怎么出丑啊小兔。”陆北深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你叫谁小兔呢?”

    陆北深没转身,只是跟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顾初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按了按头发,才发现额前其中一枚发夹没了。

    “喂,还我的——”

    “stop!”陆北深转身冲着她喝了一嗓子,“立正,向后转,齐步走。敢离岗半步,军纪处置!”

    顾初气得直跺脚。

你是小人

    这世上,总会有一些奇怪的规律,例如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类的。顾初与陆北深的打赌还没凉透,整个连队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为此,筱笑笑忧心了一阵子。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顾初不会无缘无故跟陆北深打赌,所以就想到了由那瓶被她打碎了的香水引发的连锁反应。

    顾初豁达,跟筱笑笑表明其实这只是她跟陆北深的私人恩怨,凌双自然是幸灾乐祸,阴阳怪气地跟她说,呦,还跟我们陆学长打赌呢?也对,马上就要中秋节了,你是打算要在节日里添点笑料嘛。顾初懒得搭理她,香水事件狠狠打了凌双的脸,凌双恨不得见她出丑的心态常人能够理解。

    为了能赢,顾初是拼了的。其实她不是个计较输赢的姑娘,从小到大她的父亲就告诉她,人生在世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每天要过得开心,要过得无愧于心。所以一直以来她是大咧惯了的人,她跟着家人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风情,自然而然就能接受大开大合的事态变化。但这次也就邪门了,她出了奇地想要赢陆北深。

    也许,是因为他那张脸太让人想要揍下去了。

    第二天的训练场上就多了一个靶子,是顾初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一个靶子,利用她打小的美术功底画了一张陆北深的头像贴在了靶子上,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犯了花痴,可很快地这个靶子的用途就显现出来了。她磕磕碰碰地一轮训练下来,冲回起点后,从兜里掏出根牙签,直接扎在了画像的眉心位置。

    众人倒吸凉气,这才明白一大早就让顾初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兴奋的原由是什么。

    陆北深到了训练场后,见到靶子上已插满了牙签,偏头瞅了一眼,惊讶,“这是画啊?”伸手摸了摸,“画工了得啊。”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可能也摸不透他是真的不生气还是正在压抑情绪。陆北深走到高墙,这道关卡像是顾初的克星,他笑看着她从高墙上摔了个狗抢食,然后过去将她拉起来。

    “特别地幸灾乐祸吧?”顾初咬牙,她感觉肩膀火辣辣地疼。

    陆北深回了句,“特别地替你惋惜。”

    顾初不解。

    陆北深冲着靶子示意了一下,“这是考美院的功底。”

    顾初瞪了他一眼,不接话,继续训练。陆北深伸手就揪住了她的丸子头,“高墙的动作要领出错了,单个环节出错你想要取得好成绩怎么可能?”

    顾初一偏头,将丸子头从他手里解救出来。陆北深却给她示范了动作要领,不仅仅是高墙的,还有其他几个障碍物的翻越技能,其他同学 也看得津津有味。

    陆北深示范要领时,整个人又恢复了严肃认真,顾初最开始不服气,但后来几个动作跟下来后,她觉得,这个人还真是有两下子。

    就这样,还真让顾初熬到了成绩验收那天。

    单是400米障碍训练就引来了不少教官、班长甚是还有排长的关注,可能是这批学生比较重要,又可能是顾初与陆北深的这个赌传播得太快,令不少人跑过来凑热闹。

    作为娘子军的一个班,其实各个表现都不错,凌双是人来疯,就是那种人越多的地方越爱表现,而且表现还越好的那种人,她拿了个三分二十五秒的成绩,有喜欢她的男生为她鼓了掌,她傲娇的样子在顾初眼里像是只孔雀。

    筱笑笑卡在了三分三十二秒上,也算是勉勉强强过关了,从训练到成绩验收,顾初总会是拉着筱笑笑作陪,所以筱笑笑取得这个成绩也算是她有史以来做好的成绩了。

    其他同学也都是油走在三分半左右的样子。

    轮到顾初了,她站在起点线上,看着前面一个个的障碍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轻轻呼出。这个时候应该心无旁骛,但目光就不经意扫到了陆北深身上。他跟教官站在一起,负手而立,还是戴着太阳镜,看不见他的眼,却也明显是往这边看,微抿的唇稍如线,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来。

    是死是活也就看这一次了,顾初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当教官吹响哨子的时候,她就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已经忘了很多事,她只记得要征服眼前的障碍,一个又一个,卯足了劲儿往前冲。等到了终点后,当教官按了计时器,顾初的一颗心都拎起来了。

    如果成绩比凌双差怎么办?如果超出三分半怎么办?

    一系列的担忧终结在教官报时的那一刻。

    “顾初,三分十五秒。”

    全场都沸腾了,筱笑笑最先跑过来一把将她搂住,不停地在她耳边说,你太棒了。顾初一直傻愣着,教官的声音始终还在她耳朵里回荡着:三分十五秒。

    在筱笑笑不停地跟她说你太棒了时,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我赢了?

    然后,就有个声音告诉了她,对,你赢了,你赢了那个黑面神!

    紧跟着顾初也沸腾了起来,之余还扫了一眼陆北深,他没有任何的表示,始终还站在那儿,甚至连嘴角都没扬一下,见此,顾初更觉舒畅,觉得他八成是懊恼过头了。

    凌双走上前,给顾初泼了一盆冷水,“嘚瑟什么呀,三分十五秒而已,我家的陆学长是一分十四秒,你自己算算差了多少,可笑。”

    顾初像是吃了只苍蝇似的,什么叫我家的陆学长?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结束。

    当然,这是顾初自己所认为的战争,也许陆北深压根就没当回事儿,所以在她赢得了训练成绩后,陆北深始终没有过多的表示,每天还是冷着脸带着他们训练,惨绝人寰。

    终于,顾初爆发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她闯进了教官楼,冲进了助教宿舍,将陆北深堵在了房间里。

    这个时间很尴尬,是开完了班务会,又马上要到熄灯的时候,顾初闯进来的时候,陆北深正好刚冲完澡,上身是没穿衣服的,明晃晃的一尊结实的胸膛就入了顾初的眼。

    他是受到了照顾所以一人一个房间,对于突然就闯进来一个人的局面,着实令陆北深吓了一跳,扭头一看竟是顾初,一时间就愣住了。顾初压根就没想到进门能看见这一幕,也尴尬地站在那儿,脸就红了。

    “谁叫你进来的?出去!”陆北深不悦地喝了一嗓子,但灯光下,他的脸也有点红了,下一秒回头找衣服,可干净的衣服还在柜子里,顾初挨着柜子。

    顾初见他四处在看,清了清嗓子,“那个……需要我帮你拿件衣服吗?”

    “废话!”

    “算了,我……我还是先出去吧。”顾初觉得怪怪的,转身要去拉门。

    可手还没搭到门把手,只觉得身后的男人快步窜过来,一下子将她按在了墙上。

    “你——”

    惊叫声刚脱口,她的嘴就被陆北深给捂住了。

    “唔!”顾初说不了话,只能拿眼睛瞪着他。

    “闭嘴。”陆北深低喝了一嗓子。

    很快地,有人来敲门。

    顾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北深,你房间里什么动静?”是教官,他经过时隐约听见一声惊叫。

    陆北深平了一下呼吸,开口,“听错了吧。”

    顾初心中祈祷,教官教官你千万别进来。

    “哦,马上要熄灯了,早点休息。”

    “好。”

    教官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顾初刚要松一口气,熄灯哨就响了,紧跟着眼前一黑。

    她倒吸了一口气,支吾了两声,陆北深松开了手,在她头上不悦低喝,“你还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吗?大晚上的闯进男人的房间,找死啊你?”

    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愤怒,亦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淡淡的香皂混着大男孩的那种阳光气,而她也是洗过澡的,只不过气息阴柔了些。

    气息与气息的交织交融略有*,正如两人的呼吸此起彼伏,相互缠绕在了一起。

    “你能把灯打开吗?”她小声建议。

    陆北深训斥,“什么叫做熄灯哨?”

    “可是——”

    “嘘。”陆北深再次命她噤声。

    楼道里又传来脚步声,是检查房间熄灯情况的人又或许是晚归的教官,顾初已经分不清了,只觉得心脏又成了兔子,紧张地大气不敢出一下,两只耳朵都恨不得伸长了。

    陆北深也没敢动,他就始终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手臂撑在了墙壁上,另只手又捂住了她的嘴。

    应该是查房的人,尽职尽守。

    可苦了顾初,她觉得房间里安静地吓人,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他的大手有点温热,气息干净,自上而下的是他的呼吸,亦是温热。他的胸膛很近,结实健硕,目光能及的是他极宽的肩膀,看着很是安全。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等脚步声稍远了些,陆北深才放松了下来,命令了句。

    顾初终于可以说话了,“我赢了你,你凭什么不兑现承诺?”

    陆北深原本是打算转身去拿衣服的,闻言后就没动,笑了,“我承诺你什么了就要兑现?咱们俩还没熟到海誓山盟的地步吧?”

    “你小人!”顾初抬手捶了他的胸口。

    可紧跟着手腕就被陆北深攥住,他更是贴近了她,低语,“我是小人?我要是小人的话你现在就在我*上了。”

顾初的要求

    人离得近,气息就近了,落下的话听着也就烫耳朵了。顾初前一秒的脸红是因为陆北深的嗓音,在没光的房间里,只有月色肆无忌惮地倾泻散落,显得人影朦胧,而他的嗓音是刻意压低的,有点不客气,可又因为太过悦耳显得有种说不明道不明的*;后一秒钟的脸红是顾初猛地明白了陆北深话里的意思,整个人就变得不好了,不但脸涨得比之前红,连带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嘴巴抿得死死的,好半天才憋出了句,“你、你——”

    “耍*?”陆北深替她说了。

    顾初怒视着他,改了口风,“是不要脸!”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真的要拉你上.*。”

    “你、你——”

    “我、我、我可是正人君子,真要说耍*的话咱得好好重头算一下,刚才是谁风风火火闯进来的?”陆北深怼了她一句。

    顾初跟他互怼,“还不是因为你把我给憋急了?”

    “我把你给憋急了?”陆北深取笑,“你这大晚上跑到我房间来,原来是想让我帮着救火啊。”

    顾初想了半天,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急了,“陆北深,你个大男人的这么用嘴巴来损一个姑娘不觉得缺德吗?”

    “那你想要我用什么损你?”陆北深故作不解。

    顾初一下子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剩下一张即使是在昏暗的月光下亦是明显的大红脸。陆北深借着月光看得格外清楚,一歪头,笑了,“小姑娘还脸红了,还没交过男朋友吧?”

    “你错了,我顾初什么都缺就是男朋友不缺。”顾初冷笑。

    陆北深状似了悟地点点头,听见外面安静了,放开了她,走到柜子旁拿了件干净的军用背心,说,“我挺好奇的,你们小孩子家家能探出什么爱情的火花来呢?”

    “说话别损人啊。”她扭头瞅着他。

    这个时候,她的视线早就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所以一眼就瞧见了陆北深宽厚的后背,劲拔结实,线条流畅,她就觉得眼睛热了一下,赶忙别过眼。

    “行了,我也不逗你了,说吧,你什么愿望?”陆北深已穿上了背心,离她几步远,又补上了句,“千万别是什么腻腻歪歪的事儿啊,我可帮不了你。”

    “一点都不腻歪。”顾初一听这话立刻热血沸腾了,兴奋地提高了音量。

    陆北深马上示意她小声,低喝,“你是想让全连的人都知道你夜闯助教房是吧。”

    顾初马上捂住嘴巴,好半天才稍稍挪了下手指,露出半个嘴巴,用气声,“现在,这个音量行了吧?”

    陆北深翻了下白眼,回到了*边,直接往*上一靠,懒洋洋地说了句,“你只要别用像肾上腺素受到刺激似的音量就行了。”

    这个人还真是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

    但顾初已经顾不上跟他斗嘴了,踮着脚小碎步地上前,一副讨好状,“那么陆助教,能允许我小坐一下吗?刚才站了好长时间,太累了。”

    陆北深挪了挪身子。

    顾初就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笑得谄媚,“其实吧我的愿望挺热血的,你一定能帮我实现。”

    “头一次听说自己的愿望靠别人实现的。”

    “口误口误,你可以视为帮忙。”

    “说说看。”

    顾初清了清嗓子,“你看啊,我们医学院的学生来这里接受军训,由于我们身上担负着人命,这点跟士兵很像,所以,我们在训练的时候也要接受比其他大学生更严酷的项目,对吧?”

    “说重点。”

    “我要看一下95式步枪,或者81杠也行。”顾初直截了当。

    陆北深瞅了她半天,然后说,“不可能。”

    “我们军训不打枪吗?”

    “你还真以为自己入伍了?”

    “可我们是一批特殊的学生。”

    “再特殊也是学生。”陆北深轻哼,“真正的当兵入伍,训练照比你们还要严格,你们吃的那点苦算什么。”

    顾初不高兴了,“反正这就是我的愿望,看一眼又不会死人,是你跟我打赌的,输了就要满足我的愿望。”

    陆北深一下子坐起来,盯着她。

    “你干什么?”她警觉。

    “要不你换个愿望吧。”陆北深佯装认真,“比如,你让我做你男朋友之类的。”

    顾初一愣,紧跟着浑身发烫,冲着他龇牙,“别以为我好欺负啊,你再顾左右而言他的,信不信我咬断你的喉管?”

    “那我真帮不了你了。”陆北深说着又倒在*上。

    “哎呀你起来。”顾初扯住他一条胳膊,拼命地拉他,“你个大男人应该吐口吐沫都是钉子的,不能出尔反尔。”

    “这里哪有枪让你看啊。”陆北深没甩开手,任由她拉扯着自己。

    “那你想想办法啊。”顾初心急如焚的,“我生平就这点愿望,还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好意思不帮着实现吗?再说了,打赌你可是输了的,愿赌服输!”

    陆北深的身子被她拉起了大半,他笑,“顾大小姐,强人所难就没意思了啊。”话毕,他也微微使劲,往后一靠。

    只是,他忘了男人和女人的力气有差别,而顾初也没料到他会突然用力,一个不稳就扑到了他怀里,两人双双在*,她压在了他的胸膛上。这么一个冷不丁,是两人都始料未及的,她只觉得男人胸膛硬实,而他只觉得,女人身体太过柔软。

    顾初又是个大红脸,急了,开始乱扑腾。

    陆北深也有点措手不及。

    就在乱扑腾的时候,顾初觉得自己像是碰到了什么,脱口便问,“什么?”

    陆北深没有动,昏暗中只是盯着她,低低说了句,“是我的枪。”

    “你的——”顾初的话说到一半就反应了过来,猛地跳离了他,又羞又怒。

    陆北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起身,挠了挠头,轻咳了一声,那架势看得出倍是尴尬,却又故作镇定,“你还是换个要求吧,这个我真的做不到。”

    “你要是不带我去看,我现在就拉开房门大喊,我喊你非礼我!”顾初觉得今晚要是无所得的话实在是太亏了,嘴巴上没讨到便宜,还被他占了便宜。这么想着,心里就越发地不平衡。

    “你敢吗?”

    “大晚上的我在你房里,你说别人会信是我主动跑过来的吗?”顾初抢占先机,“整个连队的人都知道咱俩是死对头,只要我说是你利用助教身份命令我来你房间的,我想所有人都会相信,相信陆助教你恃强凌弱!”

    陆北深闻言后略微惊愕,看了她好半天后竖起了大拇指,“算你狠。”

    名誉这种事,在他认为不单单是女人在乎。

    “你同意了?”顾初眼睛一亮。

    陆北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这才缓解了被她折腾地快要炸开的情绪,起身,拎了外套,“走吧。”

    顾初一听这话,有门,乐得顿时屁颠屁颠的了。

    ————请支持正版,仅授权给言情乐文小说————

    那一晚,顾初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眼前这个看似整天把军纪放在嘴巴上的大男孩儿,实际上是最不守规矩的一个,跟她倒是有一拼。陆北深轻车熟路地开走了教官的敞篷大越野,一路前行,又十分精准地载着她来到了真正步兵训练场,顾初美滋滋地坐在上面,又美滋滋地在崇拜着自己,她就稍稍用了一点小伎俩就把陆北深的本性给逼出来了。

    步兵训练场照比他们的场地要大得多,听陆北深说还有野外训练的场所。门口有部队官兵把守着,他们进不去,陆北辰停了车,带着她走了一条小路,到了一处户外的连营。

    顾初不知道这是哪儿,而陆北深也没打算跟她解释,他就带着她偷偷潜了进去,这里地界宽阔,平时肯定也没什么人来,想要躲开守夜的人也不是不可能。她就跟着陆北深进了一个类似小仓库的房间,推开门,顾初借着月光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两把枪,腿就不会动弹了。

    陆北深将门留了一条缝儿,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这个班是专门服务新兵连的,配枪较少,只有这两把。”

    顾初的嘴巴张了半天,“这是什么?”

    “81杠。”

    顾初眼睛里透着膜拜,然后抬手伸向枪支。陆北深见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我想摸摸。”

    “找死啊,里面是真的子弹。”

    顾初又震惊了,“太酷了,还是真子弹呢,我都没见过真的呢。”

    “行了,看也看见了,走吧。”陆北深说完就拉着她往门口走。

    “等等。”她一手攥着旁边的置物架,死活不走,“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还没看清楚呢怎么能走?”

    陆北深瞪着她,“擦枪走火会死人的!”

    顾初脑子灵光,看向他,“奇了怪了,你怎么知道这两把枪里的子弹是真的?”

    一句问住了陆北深,好半天才回答,“这是部队,你以为是过家家呢?”

    “你对这里轻车熟路,甚至还知道换岗的时间。”顾初咬咬唇,眼珠子灵活地转了转,“啊,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经常偷着跑过来。你做助教这么多次了,每次都是两个月的时间,我相信这里必定是你常来的地方。”

    陆北深皱着眉头盯着她。

    “看你偷车的架势那么娴熟,又对这两把枪这么了解,我猜想这个班的战士拿到枪的时候经常会发现少子弹吧。”

    陆北深的脸色很难看,顾初一见这架势,就开始得意地笑了,她就知道自己是个天才,这一路上她就纳了闷了,这陆北深不是当兵的,怎么就这么有路子?想来是经常偷着来这里玩枪吧,以他400米障碍训练一分十四秒的非人类成绩,想要将这事儿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那是再简单不过了吧。

    “行了行了,想看是吧?”陆北深难得妥协,上前将其中一把枪取了下来,“不过你得答应我,只能看不能摸。”

    顾初点点头,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枪。

    他将枪拿到她跟前,让她看得更清楚。顾初只觉得热血一下子沸腾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步枪啊,一直以来只听过和看过图片,但实物真在她眼前了还真是不一样。

    其实她觉得,豪迈这个词儿只用在男人身上是错误的,女人一样可以豪迈,至少她觉得,在见到这把枪的第一眼后,她就能感觉到来自战场上的厮杀,那漫天的血腥侵染着江山,战士们持着这样的枪支冲锋陷阵,勇往直前。这种感觉就在第一时间深深地刺激到了她,如果现在外面响起了炮声,她都有第一个冲出去战斗的决心。

    这个冲动,令她再次向这把枪伸出“狼爪”。

    枪就一下子被陆北深拿开了,她对上他的眼,可怜巴巴的,“让我摸一下呗。”

    “不行。”陆北深很是严肃,“你刚才可是答应我的,只看不摸。”

    “光看的话我直接在电脑上看图片就行了啊。”顾初哭丧着脸。

    “没门。”陆北深说着要挂枪。

    “别。”顾初像是被人抢了心爱的玩具,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哀求,“你就让我摸一下吧,就摸一下。”

    陆北深只觉得胳膊像是碰到了两团棉花,软软的,一时间他僵在了原地,拿枪的手悬在半空。

    “求你了。”顾初就差给他跪下了,“陆助教,陆学长,北深哥哥……”

    陆北深被她最后的一个称呼给刺激地打了个冷颤,手就不受控制地放下了,枪递到她跟前,“说好了啊,只摸一下。”

    顾初欢呼了一下,松开了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枪身。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啊,她无法评价此时此刻的心情,枪,带着冰凉,又带着坚强不可抗拒的*。她抬眼,又看着陆北深,还没等说话,他就开口,“打住,别想着拿枪啊。”

    “求你了。”顾初又一副欠揍的可怜相。

    “不可能我告诉你。”陆北深这一次态度很是坚决,“这是严重违反了纪律。”

    “反正都违反了,那继续违反着呗。”顾初为了能够拿到枪简直是可以口灿莲花了,“北深哥哥,你想想看啊,我今年才17岁,我是有梦想有理想的青年,这把枪在我眼里就如同国家一样神圣,有多少17岁的孩子还在贪玩傻乐啊,但我有了这个机会,有了在部队学习磨练的机会,还有了像北深哥哥这样深明义知大理的人作为我的助教、我的人生导师,这是多么珍贵的人生经验啊,如果我再能拿一下枪,感受一下当兵的荣耀,那么,我的十七岁就是不平凡的十七岁。”

    陆北深吃惊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觉得我是你人生导师了?”

    “一直都觉得啊。”顾初的表情十分夸张,“从我第一天进训练场我就跟所有的同学都说,北深哥哥人热别地好,待人也特别地仗义,就是那种绝对不会看着自己的学弟学妹吃亏受委屈的人。我几乎每一天都在夸你,不信你问凌双,哦不对,你不能问她,她跟我一向不对付,而且她暗恋你啊,绝对不会说我的好话,你可以问笑笑,她最清楚我的心思,我对北深哥哥你那可是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海,川流不息,我——”

    “行了你拿一下吧。”陆北深被她念叨地头都疼了,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妹子磨起人来会这么无下限,跟唐僧似的喋喋不休。

    “谢谢北深哥哥。”顾初嘴巴那叫一个甜,忙不迭地接过他手里的枪。

    枪很重,对于顾初来说,这个重量绝对是超出她想象的。枪在手,那股子自豪感愈发地强烈,这枪的手感可真好,明明只是个作战的工具,但为什么她就觉得神圣呢?

    转念一想,就想明白了。

    枪是战士的生命,承载了战士们的鲜血和希望,所以,这把枪是如此地沉重。

    她将枪转了一下,身边的陆北深顿觉紧张,“你小心点!”

    “没事。”顾初嘻嘻笑着,可对待枪支的态度就很敬重,枪头调转,歪头瞅了一眼,“呀,原来枪支的枪口直径这么小啊,那子弹得多小啊。”

    陆北深见状,一颗心就悬上来了,喝了一嗓子,“顾初,别拿枪口对着自己。”

    他的嗓音太大,就惊到了顾初,而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在见到顾初哆嗦了一下后,紧跟着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拦了一下枪身,那把枪的枪口就猛地调转,只听“砰”地一声,子弹擦着顾初的手臂就过去了。

    “啊!”顾初歇斯底里地惊叫,然后,眼泪就刷刷地下来了,手一松,枪就下落。

    陆北深眼尖手快,在枪支落地的最后一秒钟接住了它,赶忙将其放下,一把捂住顾初的胳膊,焦急地问,“怎么样?”只觉得手心有点湿,抬手,借着月光,红了一片。

    ***今天加更,先更上五千字,初步定为更新一万二,状态好的话一万五千字,剩下的更新章节大家看通知哦。

偏偏喜欢你

    多少年后,很多记忆都被封存了,但只有这个画面像是烙印一样印在顾初的脑子里,从头到尾,每一个细节,甚至当时擦枪走火时的火药味都日久弥新。她记得那一年那一天的夜色很黑,也记得自己的胳膊有多疼,更记得陆北深一路抱着她躲开哨兵的追赶,回到了车上。

    当时顾初觉得自己肯定活不长了,也不知怎的,这一路上的泪水就没停过,那声枪响刺激了她的脑神经,那一刻她感觉到死亡的气息。这种感觉令她绝望,她年纪轻轻的就要丧命,就要跟父母永别了。陆北深将车子开到了一片树林中,环境较为隐秘,然后命她在车上等着。

    他刚要下车,顾初就泪流满面地揪住他,像是揪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陆北深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末了,从车上的置物格里拿出了一把防身短刀,跟她说,“这个地方很安全,你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你如果紧张的话,就拿着这把刀平复一下。”

    顾初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也不知道他还回不回来,想到他也不过就是二十出头的男人,会不会干出那种出了事就脚底抹油撂挑子的事她也不得而知,但当时她又紧张胳膊又疼,所以他说什么她也只能照做。等陆北深消失在夜色中,她茫然四顾,只能看见偶尔有鸟扑腾过后的陌生环境,她开始后悔了,她就不应该放他走。

    也许爸爸说得对,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都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主儿。

    可也就是二十几分钟的光景,有个人影窜过来了,顾初见那身影跑得特别快,心里的巨石就落下了,她知道是他回来了,那颗绝望的心又开始了热血扑腾。

    陆北深拿了一包紧急处理伤口的绷带药物,许是刚刚又回了那个地方,不消说也知道他是顺的人家医务室的东西。上了车,他瞅着她的胳膊,想了想说,“你把上衣脱了。”

    “啊?”

    “我没找到剪刀,没法剪掉袖子。”

    顾初没动弹。

    “快点,你的伤口得赶紧处理。”陆北深皱眉喝道。

    没辙,顾初只好照做,脱外衣的时候又碰到了伤口,她的眼泪又下来了。

    月光下,她只身穿了件内搭的小背心,因为平时训练都不露胳膊不露肉的,所以那伤口上的血蜿蜒在她胳膊上时,衬得她的肌肤愈发地透白。

    她的颈很细很柔,连带的顺下来的弧度也透着女孩儿青春的张扬。她正值花季,身体发育也处在含苞待放的阶段,如同一朵羞涩的半开的花朵儿,青涩却又迷人。

    连气息都是香甜的,像是冰激凌。

    从陆北深的角度,自然能看到些不该看的,顾初的脸涨得跟血一样红,陆北深也不见得从容到什么地步,虽说平时跟她拌嘴的时候也偶尔开点荤腥玩笑,但他绝大多数都是恶作剧,都是戏弄她的。而现在,他看上去明显是尴尬,眼睛也只敢往她伤口上看,其他地方一概不敢乱瞄。

    但也有管不着眼睛的时候,偶尔瞄了一下后,他的脸也红了。

    那一晚,他以医学院高材生的身份加娴熟技巧为她处理了伤口,伤口不深,只是擦伤,蹭掉了一块皮。包扎过程中,顾初又掉了几滴猫泪,陆北深有点手足无措了。

    两人偷抢走火事件最终还是被查出来了,陆北深被叫到教导员办公室,足足被批了一个多小时。这件事弄得全连都知道了,当时顾初躺在宿舍里,*头堆满了爸妈送来的各种好吃的和补血燕窝之类的,在终于劝走了爸妈后,凌双推门进来,劈头盖脸就骂了句,“害人精!自己惹麻烦也就够了,还连累的陆学长受罚。”

    顾初一听马上从*上起来,也顾不上平时不爱跟凌双说话了,赶忙问明情况。凌双自然是冷嘲热讽,“还能怎么样?陆学长被罚10公里跑,你听好了,是10公里武装越野罚跑,10公里有概念吧?武装越野有概念吧?这次陆学长可真是被你害死了,他做助教这么多次,每次的考核成绩都是全优,就因为你折了面子损了成绩,这次军训过后,他再也没机会来做助教了,真是一世英名毁你手里!”

    顾初二话没说冲出了宿舍。

    如果没来军训,顾初永远不会知道10公里武装越野跑是什么概念,按理说作为一名不算军人的助教,处罚力度不应该这么大。但是这一次偷枪事件事态严重恶劣,所以这种处罚力度也不算过分。

    新兵连有自己的越野跑考场地,陆北深在那里接受处分。25斤的负重压在身上,加上10公里跑,这种事成了连队里都在热议的话题,而新生连有了更新的话题,那就是从来都没犯过错的陆助教这次可真是一跑为红颜,应了那句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就在众说纷纭时,顾初早也就武装上阵去找陆北深了。

    陆北深跑着跑着就觉得有人跟了上来,扭头一看,竟是顾初,眼底惊愕。顾初快跑了几步赶上了陆北深,没说话,只是一直在笑。陆北深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陪你一起受罚。”顾初大义凛然的。

    “抽什么风?回去!”陆北深不悦。

    “不回去。”

    “你有10公里的概念吗?”

    “当然,我计算过时间了。”

    陆北深又快跑了两步,“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捣什么乱?”

    “当然跟我有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你也不会受罚 。”顾初也快步跟上。

    陆北深脸色愈发的难看,喝道,“你也知道连累我了是吧?那就赶紧给我调转方向回去,别给我添乱。”

    “我已经跟教官汇报过了。”顾初直截了当。

    陆北深陡然停了脚步,盯着她看了半天,说,“我看你是在这儿呆傻了是吧?”

    顾初扬了扬手里的计时器,笑,“听说你是有时间限制的,超出就是不合格。”

    陆北深紧紧抿了下唇,二话没说继续跑。顾初就在后面跟上,与他并行跑。良久后,陆北深才开口问,“你的伤口怎么样?”

    “嗨,没多大的事儿。”顾初十分爽快,“不就是擦破了层皮嘛,在陆学长您这位大国手的救护下已经无大碍了。”

    陆北深瞅了她一眼,“盲目乐观。”

    “最起码沾了乐观两个字。”顾初美滋滋的。

    陆北深对她没辙,摇了摇头,又过了两三分钟后,他开口,“对不起啊。”

    “什么?”

    “之前我欠你一句抱歉吧。”陆北深说,“你说了你要是赢了的话要我道歉。”

    顾初笑得美艳,“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陆北深又稍稍沉默了会儿,“其实,更是为了这次的事儿。”

    顾初扭头看他。

    “是我害得你受伤。”他一是不应该答应她这个请求,二是当时她拿枪的时候他不应该冲着她吼那么一嗓子,枪支走火,绝对是她不知道怎么摆弄的全开了保险上了膛,黑暗中他看的不是很清楚她手里的小动作,反倒是她哆嗦的那一下他看清楚了。

    顾初摇头,“这事儿不怪你。”

    10公里跑,不算上武装的话,都会要了顾初一条小命,何况还要负重25斤,跑着跑着她的迅速就慢下来了,陆北深建议她回去,她死活就要坚持。

    陆北深想了想,干脆拉过了她的手,连拖带拽地一起跑。

    就这样,两人的受罚反倒成了新生嘴里最浪漫的行为,用筱笑笑的话说就是,见过有人献花的,也见过有人献身的,就是没见过有人献跑的。

    在那次罚跑之后,顾初就在宿舍里足足躺了两天才缓过来,脚底下的水泡钻心地疼。

    就这样,转眼到了中秋节,也快要临近军训结束。

    因为意义较为特殊,所以全体新生连都表示要跟着部队的新兵们一起过节,想要体验一下军队过节的气氛。这个请求很快被批准了,新生们都高兴得快要疯了,因为这是极其难得的机会,也是平常人想都不敢去想的待遇。

    轮训练,新生们肯定不及新兵连,但轮娱乐精神,这是他们的拿手活。

    那一年的中秋格外热闹,应该是顾初过得最开心的一次中秋节。有文艺兵们前来助阵,虽说吃得不是什么奢华大宴,山珍海味的,但就是因为人多热闹,大家吃什么都香,顾初帮着炊事班的老班长一同忙活,而那一刻,其实食材的味道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样一个近乎与外界隔绝的空间里,大家一同用这种方式来纪念走过的日子。

    文艺兵们带来的节目很精彩,新兵们也开始学着跟老兵一样进行集体拉歌,好不热闹。

    新生连也出了节目,别看一个个都是打算学医的,但真叫一个多才多艺,有模仿赵本山唱“小草”的,有模仿宋丹丹演小品的,有打快板说相声的,还有唱京剧的,更有表演变脸的。

    节目精彩纷呈堪比央视的春晚。

    凌双跳了支恨不得让人梦回唐朝的古典舞, 一曲长安,那小腰条在彩带飞舞下显得愈发纤细,全场都为之鼓掌。

    顾初也作为新生连的代表被推上了台,不过她早就有准备,也特别积极地报了节目,等主持人报了她的名字后,全场就吹哨了,经过10公里她主动要求参跑事件,大家更是对她好奇了。

    亮相环节很赞。

    全场都为之疯狂了。

    顾初一身黑色小燕尾,头戴黑色礼帽,将柔顺的头发烫了一下,束成马尾在脑后,而她身后还有四名学生,跟她同样装扮,大家眼尖,她的装扮告诉了所有人,她在模仿迈克杰克逊。

    她模仿了迈克现在的样子,选的却是他早年最脍炙人口的一首歌:《beat it》。

    前奏响起时,她成了主要领舞,每一个动作劲道干练,像极了迈克在台上的样子,当唱出第一句时,掌声如雷。当然,她有她自己的声线,在摇滚的力量下,她的女声穿透有力。

    凌双在台下看着顾初,冷哼,“瞧她那嘚瑟样儿吧。”

    筱笑笑跟着音乐节奏摇晃着身子,说了句,“她唱歌可真好听。”

    凌双嗤了一声,没再说话。

    一首歌唱完后,全场都沸腾了,显然这首歌是对了年轻人的口味,喜欢迈克杰克逊的人为数不少,再加上顾初一个女孩子能将这首歌唱得如此劲爆,更是引起大家的欢腾。

    曲终人散,可台下的新兵和新生们一个劲地在叫着“顾初,再来一首。”

    她被留在了台上,想下去,紧跟着还会被人抬上来。

    第二首她没有准备,所以拿着话筒跟大家说,要不然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大家当然不会同意,死活让她唱歌。不知道谁嘴那么欠,喊了一嗓子,“陆助教、顾初,一起唱一个!”

    这句话成了传染的病原,迅速地在人群中扩散,一秒钟的时间,下面的口号全都变成了“陆北深顾初,来一个!”

    顾初站在台上都愣了,再看陆北深,他显得也是尴尬,忙忙摆手。可这世上喜欢看热闹的人就是多,一群人拼了命地把他往台上拉。领双急了,冲到陆北深面前,跟大家说,“你们够了啊,别为难陆学长。”

    可大家伙谁理睬凌双啊,死活就是把陆北深搬上了台。

    下面的人又开始起哄,“唱歌唱歌。”

    陆北深站在台上有点别扭,也跟大家建议说讲个笑话,大家还是不同意。顾初想了想,走上前问他,“你会唱什么呀?”

    “怯场”这两个字从来都不属于顾初,对于这种公众场合,她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退缩二字。

    陆北深见她顺从了大家的意见,略感惊讶,“还真唱啊。”

    “不唱你能下去吗?”

    陆北深一脸的无奈。

    “你会唱什么歌?”顾初问。

    陆北深老实回答,“我不会唱歌。”

    “不会唱也听过吧 ,对付对付喽。”顾初说完,想了想,打量了他一下,“你这年龄,邓丽君的歌总听过吧。”

    陆北深说,“不会唱。”

    顾初又想了下,“陈百强的偏偏喜欢你呢?”然后她又哼了两句,“会吗?”

    陆北深重重地叹了口气,“行吧。”

    “嘿,兵姐姐,借把吉他使使呗。”顾初大大方方地朝着文艺女兵借乐器。

    等吉他到手,她试了两下音,陆北深看着她,“你还会弹吉他呢?”

    “那当然,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没生在古代,否则没唐伯虎什么事儿。”顾初将吉他挂好,开始了前奏。

    很多人熟悉这首曲子的前奏,再一次沸腾了。

    曲调悠缓,这一次,顾初的声音也柔和甜美了很多,她先开了腔。

    愁绪挥不去

    苦闷散不去

    为何我心一片空虚

    感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

    满腔恨愁不可消除

    ……

    轮到陆北深开唱的时候,她的耳朵全都竖起来了,当然,她相信不光是她,台下绝大多数人都会这个平时黑脸的男神好奇,好奇他在唱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是站着的,顾初因为要弹吉他所以是坐着的,两个人的画面很美。他没动,也没有花里花哨的动作,嗓音透过麦克风沉醉得令人心尖乱颤。

    音准很好,唱歌其实很好听,着实令顾初吃惊了一下。

    他在唱:

    明白到爱失去一切都不对

    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爱已是负累相爱似受罪

    心底如今满苦泪

    日情如醉此际怕再追

    偏偏痴心想见你……

    两人在唱歌时也会互望,那一幕,后来被人拍成了照片,评价四个字:郎才女貌。

    等唱完后,所有人还都不尽兴,但陆北深说什么都不会再上台了,所以节目只好继续。顾初唱完了歌就跑到台下看节目了,筱笑笑坐过来问她,“哎,你和陆学长谈恋爱了?”

    正在喝水的顾初差点呛到。

    “刚才你俩唱歌的一幕简直太养眼了,相互都含情脉脉呢。”筱笑笑一脸的羡慕,“这就叫做缘分啊,你们唱的还是偏偏喜欢你。”

    顾初还没等回答,凌双在旁哼道,“什么呀,说不定人陆学长就只会这一首歌呢。”

    筱笑笑贴着顾初的耳朵说,“她吃醋了。”

    顾初笑了,心却因笑笑的那句问话而开始乱扑腾了。

    大家都喝了点酒,等晚会散了后,有的人开始微醺了,顾初也有点飘飘然,凌双喝得有点多,大着胆子去缠陆北深了。顾初请来了救兵:筱笑笑。

    筱笑笑得令,马上前去救火,凭着比凌双魁梧的身材比例,愣是将凌双一个公主抱给抱走了。顾初就凑了上去,主动帮着陆北深收拾阵地。

    “哎,没想到你唱歌还挺好听的呀,真人不露相嘛。”

    陆北深将椅子摞在了一起,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喝醉了?”

    “没有,我酒量极佳。”

    陆北深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是啊,整场下来喝了半杯就成这样了。”

    “我喝酒容易上脸还不行吗?”顾初躲开了他的手,嘟着嘴,“疼。”

    陆北深还真信了,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我没使劲啊。”

    顾初“噗嗤”一声就乐了。

    他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半天说了句,“行了你快回去吧,身上还有伤呢,你说你的伤口还没痊愈呢,喝什么酒啊?”

    “我的伤口没事,早就好了。”

    陆北深自然不信,笑言说要看看。顾初抿唇笑说,不给看。可能都是有了酒精的点缀,陆北深也起了玩心,就一把抓过她,说,“我还非得看看不可了。”

    顾初嘻嘻哈哈的,又是挣扎又是捶打,两人就不经意地抱在了一起。

    “给不给看?”陆北深是从身后将她搂住的,唇离得她很近,语气嬉笑。

    顾初偏头看着他,“就是不给。”

    陆北深就打算咯吱她,她是怕痒的,便笑得更大声,转过身来冲着他轮拳,他攥住了她的拳,却又因她的笑靥而迷失了心神。他不动了,任由她在怀中嬉闹。

    下一秒,他便低头,青涩而又干脆地,吻上了她的唇……

    ————请支持正版,仅授权给言情乐文小说————

    陆北辰登机的时候,空姐十分热情,硬是将他手里的二十二寸的行李箱夺了下来,打算帮他放到行李架上,结果,不成想箱子太重,一时间很是尴尬。

    “我来吧。”陆北辰淡定地接过箱子,拎起,手臂一撑,行李箱进了行李架。

    “先生,您的箱子这么重,托运多好啊,我们对头等舱的客人都有专门的行李管理人员,不会出错的。”空姐搭讪。

    陆北辰只是礼节性笑笑,没接话。

    箱子里是一些组织标本,过安检的时候必须要出示相关文件,这些标本对他来说很重要,自然不会进行托运。

    见他不搭腔,空姐有点失望,但还是痴迷于他刚刚的浅笑,轻声问,“先生您现在需要点什么。”

    “不需要,谢谢。”

    空姐恋恋不舍地离开。

    还没到起飞时间,陆北辰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没有她的回复。

    他足足等了一晚上,手机不停的响,却没有一通是她的。

    陆北辰盯着手机的眼神有点漠然,再次想起顾初那天的话,胸腔的烦躁就油然而生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180/ 第一时间欣赏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最新章节! 作者:殷寻所写的《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为转载作品,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介绍:
关于6门 七年顾初如北:
如果,心碎了……
顾初说:“那么,遇见就好。”
6北辰说:“我会留下她的残骸辨明人性。”
***
顾初想过无数种重逢,只是这一天,重逢来得太猝不及防。她慌乱失措,他却持稳平静。
她喃喃:“北深。”
他:“我是6北辰。”
6北辰,身份尊贵又令人敬畏,他是国际炙手可热的人类学法医,是令罪犯无所遁形的高智商博士,是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那双毒眼的权威“尸译者”,是被高检机构誉为最难邀请的高冷男神级专家教授,是赫赫有名“北辰基金”的持有人。
他有着跟北深一样的脸,却,不是她的北深。
***
有人说6北辰太理智,血都是冷的;
有人说6北辰太危险,因为真理只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仅用一把刀就能将人从颌下正中到耻骨联合给剥了不留痕迹;
也有人说,6北辰心里始终藏着一个女人,一个伤他至深的女人。
一件件骇人听闻的血案,一桩桩离奇难解的案件,险象环生荆榛满目,她的世界不再平静,他却从容冷静抽丝剥茧寻找真相,提醒她:“你最好聪明些,我不想有一天亲手为你验尸。”
他不是北深,北深的手不是冰的,北深的眼不是凉的,他却用解剖刀抵着她的胸口说:“不及你这个没心的人。”
两年的笑换五年的痛,侵蚀他的何止是孤寂?于她,他只是她的陌路相逢,于他,她却是他不曾挥去的旧梦。
***
6北辰时刻会让她陷入错觉,熟悉的背影,及熟悉的脸庞,然后她便无法呼吸。
他却说:“既然辜负,又何必心痛?”
但在某一天,有人告诉了顾初,不要相信6北辰,因为他,不是6北辰……
***
被青春圆寂的是爱情,被爱情流放的是青春。
***
【6门系列】第1部,首部“法医”题材悬疑言情小说,带你进入不曾想象的领域。殷氏出品,全新系列,全新人物,质量保证。
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