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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全文阅读

作者:殷寻     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txt下载     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赌约

    顾初一个失神,缓过后见他已经走远了。

    “喂!”她再次拦住了他打球。

    陆北深接过队友的球闪到了一边,扔了句话,“别想听着我对你道歉,门都没有。”

    顾初站在球场中央,咬牙切齿,想了想,紧跟着跑到了篮球框下面站着,这一下子,所有人都不能玩了。陆北深不悦,一个用力将球拍到了一边,大踏步上前,“怎么你们的课程很闲吗?”

    见他这幅神情后,顾初反而气定神闲了,笑得很是欠揍,“还真让你说中了,我们刚入学,还是适应环境阶段,所以我有大把的时间跟你耗。道歉吧,学长。”

    这一次轮到陆北深咬牙切齿了。

    “小姑娘,北深怎么欺负你了?”有队友八卦。

    陆北深一个眼神甩过去,那个队友憋着笑闭了嘴。

    “我这个人呢没什么爱好,最大的特点就是睚眦必报,今天你得罪了本姑娘,不道歉本姑娘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顾初靠着篮球杆子,悠哉道,“a大再大也就是个校园嘛,想要把你全部的资料查出来易如反掌,你也说了,我有很多同伙,一人一口吐沫星子就能说死你。”

    陆北深的眉头都快拧出水来了。

    “哦,我听说再过一阵子你们篮球队要跟复旦那边打友谊赛了对吧?啧啧。”顾初站累了,干脆坐了下来,仰着头笑呵呵地盯着陆北深瞧,“就因为你不道歉,就因为你一个人的自尊心,就因为你死犟死犟的,影响了你们球队排练,这样真的好吗学长?”

    “哎,你够了啊。”有倾慕北深的女生看不过眼了,“没完没了了是吧?一口一个学长,你尊重过这俩字吗?”

    顾初偏头,对上那双义愤填膺的眼眸,“你他女朋友?”

    女生噎了一下,“我只是看不惯你的行为而已,躲开,我们要看球。”

    没人迎合她,因为顾初来学校报道的架势也瞬间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没人愿意得罪她。顾初当然也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冷哼,“你不是他女朋友就少管闲事。”

    女生想反击,但见周边也没有援助她的人,只好忍气吞声。

    陆北深始终站在原地,两手挂在运动裤的兜里,抿着唇不吱声。半晌后,他才有了动静,手一伸,冲着队友说,“球给我。”

    队友将篮球甩给他,他准确无误接住,然后在地上拍了两下。“看来你就是跟我杠上了,行,既然这样,我给你5个球机会。”

    顾初挑眼皮,好笑,“你给我机会?”

    陆北深一抬手抓稳了篮球,“我给你五次投篮的机会,你只要进了两个球,我就向你道歉,否则,你离我远点儿。”

    顾初一愣,她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

    “怎么样?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陆北深见她迟疑,眼角挂笑。

    “好,投篮就投篮。”顾初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利落起身,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篮球,“你最好说话算数,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陆北深笑得吊儿郎当。

    顾初咬咬牙,抱着篮球,在地上拍了两下,篮球一下子跳起来她没接住,跑了。很快地,被陆北深的大手给截住,他笑得更是张扬,“球都拿不稳的人还想跟我赌?”

    有队友跑过来献殷勤,“我来教你简单要领吧。”

    顾初没等应答,陆北深就在旁懒洋洋地说,“当然,你是女生,撒娇耍赖也能理解。”

    “你才撒娇耍赖呢。”顾初不服气,从他手里狠狠夺过篮球,“你千万别眨眼,瞪大了眼睛看本姑娘怎么赢你。”

    带着球来到线前,她回头,“你不会要求我一定三分球吧?”

    “你只要投进去,一分球都可以。”陆北深又恶意补了句,“小丫头,需不需要我教你怎么分辨三分球和一分球?”

    “承蒙记挂,谢了。”顾初不领他的情。

得逞

    陆北深示意她开始。

    顾初抱着球,盯着不远处的篮球框,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有人在给她加油,是跟着她来的那些小姐妹们。她冲着她们骄傲地挥了挥手,挨个飞吻。

    “能不能开始了?”陆北深慢悠悠地问。

    顾初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开始投篮。

    第一个球,没中。

    连篮球筐都没碰到,直接砸在了篮球架子上。

    陆北深忍不住“扑哧”乐出声,冲着她直拍巴掌,“真牛啊,你的海拔高度能打到那儿也实属不易了。”

    气得顾初真想扑上去狠狠咬开他脖子上的静脉,看着他血流成河而亡。

    紧跟着第二个球。

    然后……打偏了。

    陆北深干脆直接坐在了场地上,笑得快流眼泪了,“老天,幸亏只有五个球,要不然太伤眼睛了。”

    顾初没回头看他,但也能想象到他幸灾乐祸的鬼样子。定了定心神,又沉了气,待情绪平静后,瞅准了篮球筐后,一个跃起,手一抬,篮球便冲着筐的方向去了。

    下一秒,场上的队友们便为她叫好了。

    这个球,投得十分精准。

    顾初得意洋洋,冲着陆北深一扬下巴。陆北深则不咸不淡地泼了冷水,“瞎猫碰死耗子而已。”

    “别忘了,我再投进去一个球就行了。”

    “也别忘了,你只剩下两次投球的机会。”陆北深没好意地笑,“瞧你这点儿水准,想要再投进去一个球简直做梦。”

    顾初哼,“那你最好掐一下自己的脸,确认自己没在睡觉。”话毕,又是一个投篮,紧跟着,进了。

    小姐妹们为她欢呼了。

    陆北深的神情僵住了。

    顾初这下子如骄傲的孔雀,满眼的雀跃,冲着陆北深说,“给你看看什么叫做老天有眼。”

    最后一个球,她一个优美的投篮姿势,结果,投进去了。

    这一次,全场都为她尖叫了。

    顾初兴奋地冲着全场摆出绅士般的躬礼,末了,昂首挺胸地走到陆北深跟前,他还在坐着,所以这个角度令顾初觉得很是舒服和居高临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跟只老鼠,“小鬼,道歉吧,你输了。”

    陆北深紧紧抿着唇。

    “呦,想耍赖啊。”顾初蹲身下来,盯着他的眼睛瞧,“大才子说话不算数不好吧?会让全校的女生鄙视的,说不定明天还能上校刊和校广播头条呢。”

    陆北深烦躁,没好气地说了句,“我对我之前说过的话,向你道歉。”

    “什么?哎呀声音太小了,听不清呢。”顾初起身,洋洋得意道。

    “见好就收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别太得意忘形了。”陆北深狠狠咬了一句。

    顾初紧跟着转身冲着全场的同学嚷嚷,“看见没,学长欺负学妹了啊,他——”

    “够了啊。”陆北深打断她的大呼小叫,头疼欲裂,扯着脖子喝了句,“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顾初憋着乐。

    陆北深当然也不会留在球场上了,一个利落起身,经过她身边时没好气留下句,“真是见鬼了!”

    顾初在他身后像是招财猫似的,“学长慢走。”

    陆北深头也没回地离开。

    顾初乐不可支,小姐妹们纷纷上前将她围住,球场上的队友们也冲着她竖拇指,顾初心里那叫一个美啊,想着还多亏了乔云霄那个败家公子,想当年他追求个女生,那女生就喜欢打篮球的男生,结果,乔云霄没日没夜地拉着她进行陪练,结果,乔云霄的球技没怎么渐长,女生投入了一个篮球男的怀抱,倒是顾初练出了一手投球的好功夫。今天能投出三个球的绝好成绩,还真是跟乔云霄当初的丧心病狂有很大的关系。

林嘉悦

    有人在叫顾初。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原地站了太久了,餐厅的老板走上前,疑惑地看着她问,“想什么呢?每天晚上你都挺积极的,今晚有心事了?”

    顾初笑了笑,摇摇头,整理好情绪进了餐厅。

    那些青葱岁月都已经过去,曾经的张扬,曾经的心高气傲都已成了过眼云烟。刚刚是她失了神,在见到一对大学生情侣经过时,她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那段时间真美啊,美得没有烦恼,美得令人嫉妒。对,是嫉妒,让如今的她嫉妒。

    如今的她只会忙着赚钱忙着生存,阳春白雪已经离她渐行渐远了。

    所以她白天在医院药房工作,晚上就会找各种兼职来做,像是酒店夜班服务员,又像是现在流窜在各个餐厅的售烟小妹。顾思只会在周末和节假日才回家住,所以并不知情,顾初也没打算告诉她这些,其实她始终觉得,做这些事除了赚钱外,还在填充时间。

    填充现实生活中那一段段空白的时间,让自己懒得回忆,懒得思考,这样,经历过的痛就不会再伴她左右。

    售烟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向各个餐厅各个桌的客人推销烟草,很多时候都是厂家的新烟,要面向市场之前的市场调研。当然,销售的前提是你得能进去餐厅,这就涉及到给餐厅老板一些回扣,餐厅只能是一些寻常百姓去得起的规格,不能是太高级的餐厅,否则压根进不去。

    琼州最大的好处就是海鲜多,各种各样的海鲜,各种各样的烹饪方式。而从春暖花开起,一些美食街就开始了热闹,尤其是这个季节,很多餐厅都将桌椅摆放在了门口,头顶上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红灯笼,红灯笼下是大快朵颐的食客,百十块钱就能吃到一桌子或海鲜或各种烧烤的美食,拥有大排档的夜晚总归是热闹。

    也多亏了这种热闹,才让顾初有的赚。

    城市另一边,路两旁的棕榈树匿藏着海风的腥潮。

    陆北辰开车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他的眼总是目视前方,像在看路,但更像是在思考。很少有人会猜出他在想什么,至少,跟他认识了有三年的林嘉悦直到现在都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北辰,你这段时间有空吗?”她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陆北辰想都没想直接回答,“萧雪的案子比较棘手。”

    言下之意就是他没空,林嘉悦向来聪明,当然能听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又说,“其实是我爸爸想见见你,他过段时间会来内地出差,想跟你叙叙旧呢。”

    “忙完这段时间,我会亲自拜访。”

    “那好吧。”林嘉悦有点失落。

    “嘉悦,你来琼州也不少日子了,该回去了。”

    “是我耽误你工作了吗?”

    前方红灯,陆北辰缓了车,“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应该要忙自己的事。”

    “我想等你忙完一起离开。”林嘉悦扭头看着他说。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是林嘉悦很聪明的一种回答方式。一方面暗示自己是心甘情愿陪着他的,另一方面其实也在试探他的心思,如果他同意,那就意味着他不会留在琼州,办完手里的这个案子后就会离开中国。

纡尊降贵大法医

    陆北辰保持沉默。

    林嘉悦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咯噔”一下,盯着他平静的侧脸,泛起不详的预感。

    车子停了下来,等灯的时候,陆北辰的眉眼分外凝静,林嘉悦心里七上八下的,试探性问他,“这样,行吗?”

    “我会在琼州待一段时间,不用等我。”

    不详的预感终于泛滥成灾,林嘉悦暗自攥了手,但声音尽量保持稳定,“你这个人一向工作狂我是知道的,但萧雪的案子该提供的线索你都提供了,剩下的不就是罗池他们的事儿了吗?你能亲自来琼州接手这个案子,已经是对得起萧叔叔了。”

    萧雪出事后,她打听到原来是萧雪的父亲亲自打电话给陆北辰,陆北深便同意了。林嘉悦知道萧家与陆家多少有着那么一丁点儿的生意往来,但陆北辰二话没说就赶赴琼州,这多少令林嘉悦感到意外。

    绿灯了,陆北辰启动了车子。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林嘉悦见他避而不谈了,也知道无法再探出什么话题来,只好作罢。

    下榻的酒店在市里繁华区,要途径一条美食街。这个时间正好是大家伙吃完了正餐需要到大排档点上一点儿带辣子的小炒,喝喝小酒吹吹牛的时候,所以整条街上都蔓着酒气。林嘉悦从没在这种地方吃过东西,隔着车窗看着热闹,说了句,“这里还挺热闹的,要不然我们也尝尝这条街上的东西吧。”

    陆北辰自顾自开车,说,“你没吃饱?”

    “不是,我觉得这里的东西看上去还挺有胃口的。”

    “大排档路边摊很不卫生。”

    林嘉悦笑,“让你这个大法医纡尊降贵吃这种东西是挺怪的啊。”

    陆北辰只是淡淡地笑,没多说什么,但看架势是没打算停车,林嘉悦也不过是想多跟他待一会儿,在这样月光正浓的夜晚,她不想吃了晚餐后就直接回去,然后跟陆北辰说拜拜。

    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车不少,大多数都将自行车道“规划”成停车场,只留下一条很窄的空隙给私家车过往,所以陆北辰的车速很慢。他近乎是走走停停,前面一串车的红屁股。他试着掉头转方向,结果前后都有车将他围了个严实。

    目光一撤,不经意扫到了其中一处大排档档口的身影。

    微怔。

    略微沉思后,陆北辰说,“你很想吃?”

    林嘉悦不知晓他看见了什么,听他这么一问,心里就开了花,连连点头。陆北辰没再多说什么,方向盘一打,就硬是从车缝间钻出了一条路来,车子一移,找了路边一处空档停下,熄火,下车。

    直面大排档还是很热闹,人声鼎沸,桌与桌虽说离得近,但也听不清邻桌在说什么,都被彼此的喧哗压住了。陆北辰择了一个空桌,说,“就在这吧。”

    “好。”林嘉悦挺高兴,坐在了他的对面,然后冲着老板招手,“点餐啊。”

    扎着满是油污围裙忙得不可开交的老板连连应声,扔过来一个菜单,“先看着啊。”

    林嘉悦“扑哧”乐了,她还真没遭遇过这种点餐“冷遇”,翻着菜单问陆北辰,“想吃什么?”

夜市

    陆北辰没说话,他在盯着一个方向看,从他入座开始,目光始终未移。林嘉悦等了半天不见他回应,抬眼看他,见他神情异样便顺着他的目光试图去寻,奈何陆北辰收了目光,声音极淡地回了句,“你看着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你没事儿吧?”林嘉悦不知道他刚刚在瞅什么,总觉得怪怪的。

    陆北辰摇头。

    林嘉悦也没想那么多,低头翻着菜单。“他家有鳓鱼啊,这个季节吃鳓鱼最好了。你不能吃辣,烤炸又不健康,就要清蒸吧,行吗?”

    “可以。”陆北辰随口应着,点了支烟,盯着不远处那道被飘渺烟雾模糊了的身影。

    林嘉悦在研究菜单。

    隔着几桌,顾初正在卖力地推销新烟。做这种工作只能往男人堆儿里扎,又或者是情侣桌,因为一般在女人面前男人都会要面子。她倒是卖出了些,但不多,都是散盒卖的。

    “小姑娘。”有一桌叫住了她。

    顾初回身,是邻桌的一男人,五大三粗,平头,脖子上还挂着条金链子,穿了件蓝底红碎花的衬衫,衬衫的扣子被撑得鼓鼓的,在坚持箍着他身上的肥肉。跟他一桌的还有三个男人,各个也挺土豪打扮,桌上放着两三瓶没开的啤酒,脚下还堆着十几个空瓶,喝了不少酒,各个脸红脖子粗。

    见她回了头,花衬衫男冲着她挥挥手,“让我看看你卖什么烟呢。”

    顾初挺不想跟这些人交谈,但想想今晚的销量不是很理想也就忍了。走上前,将烟拿上前,说,“这是我们新推出的一款烟,你可以试一支。”

    花衬衫男没接烟,一双被眼皮快挤没的绿豆眼在顾初身上乱窜,笑,“多少钱一盒?”

    “这是新款烟,如果上市的话是20块一盒,但现在是试推销期,15块钱一盒。”顾初心里反感,但还是强忍笑脸。

    “哦,倒是不贵。”花衬衫男将手搭在了顾初的胳膊上,“小姑娘多大了?”

    顾初不着痕迹地将胳膊收回,“先生,您需要试烟吗?”

    “当然。”花衬衫男又上手了,这一次是搂住了她的腰,“长这么漂亮,出来卖烟可惜了。”

    酒臭味一股脑地钻进了顾初的鼻息,她差点忍不住吐出来,一把推开花衬衫男,转身要走。花衬衫男却起身拦住了她,“生气了?我就是逗逗你呢,我买。”

    顾初忍下怒火,语气冷淡,“您需要几盒?”

    “我要是全买了你怎么报答我啊?”花衬衫男一脸猥琐。

    桌上其他人在起哄,“几盒烟你就想让姑娘以身相许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想泡人家得花点本钱。”

    顾初实在听不进去了,其实这种事倒也常见,她也没什么害怕的了,直接冲着老板喊了句,“表哥,这桌客人要加酒。”

    老板很快上前,花衬衫男嚷嚷着,“谁要加酒?”

    “哎呦,您这酒都快喝完了,倒是该加了,要不要再来一打?”老板对这种情况也见惯不怪了,顾初这几个月都在这片售烟,跟每个店的老板都打好招呼了,小姑娘长得水灵漂亮,自然会有客人借着酒劲装孙子占便宜,他们做老板的也不想看着闹事儿,所以自然会出面摆平一些麻烦。

我要买烟

    花衬衫男一个劲儿盯着顾初,老板见状后马上打谎,“我这妹子做点生意也不容易,大哥,这样吧,这桌酒菜我给你算便宜点儿。”

    顾初心生愧疚,想着把回扣给老板补多点。花衬衫男却不领情,一把将老板扒拉到一边,“少他妈废话,我跟小姑娘聊天呢,关你屁事儿?”

    老板变了脸,顾初心里一惊,刚想说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之类的话,就听另一桌有人在说,“你过来,我要买烟。”

    嗓音不轻不重,恰巧就是在花衬衫男落话气氛比较安静后,这么一来,格外清晰。

    声音极熟悉,令顾初冷不丁打了个颤。

    她转头,然后,愣住。

    陆北辰坐的位置比较靠边儿,身后是挂着彩灯的树,他坐着的方向正好是面朝着这边,将发生的一切都纳入眼底。而他的对面坐着一女子,与白衬衫西装裤的陆北辰格调十分匹配,她着了件米白色偏时尚职业裙,身上没什么奢贵的首饰,但脚上那双黑色小尖头鞋子暴露了她奢贵的品味。陆北辰说话的时候她也朝着这边看,顾初认得她,在警局那次,身上有着限量香的女人。

    顾初不知怎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可这种情绪是不对的,他不是陆北深,是陆北辰,这样,就算有那个女人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过来。”陆北辰将烟头摁灭,命令口吻。

    “北辰。”林嘉悦联想到他刚刚的神情,这才恍悟,心里有点不安了。她想起那个女人是谁了,在警局里,陆北辰盯着她看的眼神就令人不放心。

    陆北辰没理会林嘉悦,这一次目光磊磊直击顾初。

    顾初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上前。

    花衬衫男觉得有点折了面子,刚要上前拉顾初,老板就马上挡在了身前,笑脸相迎,“您看啊,有人要买烟,总不能耽误我妹子生意不是吗?您先坐下,这么多人瞅着呢,多不好啊。”

    花衬衫男愤愤,一屁股坐下来,但眼珠子还是没放过顾初,时刻在找机会。

    陆北辰有点格格不入,在这群人里面,可能是因为他的穿着,又可能是因为他看着就不像是个能吃大排档的人。顾初走上前,又闻到熟悉的香味,女人身上的。

    陆北辰打量了她一下,冷淡地说,“你不需要向我介绍一下吗?”

    今天的顾初穿得很简单,白色t恤、小脚铅笔裤,一双平底小白鞋,长发扎成马尾,清纯得像个大学生,他看着她时会时刻陷入恍惚状态,几番拉回现实,心绪就变得复杂了。

    不管他的态度如何,顾初总要感谢他刚刚的解围,轻声说,“这是万宝路新推出的一款烟,虽说是烤烟型但焦油含量适中,并且过滤嘴经过了最新设计处理,可以有效地降低吸烟带给人体的伤害。”说完这番话,她就瞧见了他手旁的烟盒,就止住声音了。

    桌上是一盒拆封了的黄鹤楼,限量版,她听说过这款烟,一盒的价格将近一千,整条就是近乎上万,市面上卖的不多,想必是谁送他的。而能送他这种烟的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能抽得起这种烟的人,身价自然也不会低。

    “介绍完了?”陆北辰见她不说话了,问了句。

    顾初咬了咬唇,点头。还让她怎么介绍?人都抽那么贵的烟了,她这种还能怎么推销?

多谢老板

    陆北辰还以为她会长篇大论,没想到一句话就打住了。见她的目光有一瞬是落在桌上烟盒的,陆北辰了悟,但也不戳破,唇角微扬时有点故意,那笑,倒是有点不羁了。“你算不上是个好的销售员啊。”

    顾初听出他的暗讽,压了压气,说,“陆教授如果没诚意买烟的话——”

    “不是可以试烟吗?”陆北辰打断了她的话。

    呃……

    顾初微怔,很快反应过来,“可以。”

    陆北辰冲着她点了下头,顾初知道他是同意试烟了,便低着头打开一盒烟。陆北辰看着她,显然的她开烟盒的动作不是很专业,甚至有点手忙脚乱,额前的发丝微微凌乱,令人有想替她整理凌发的冲动。今晚的气温有点热,有细小的汗珠沾在她的额头。对了,她有着漂亮而完美的额头,光洁饱满,不带一点儿的瑕疵。陆北辰曾经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真正的美女都是敢把自己额头亮出来的。他知道,她一直都是美的。

    这么沉默的时间很短,可能都不到一分钟,但陆北辰盯着顾初看的神情着实是被林嘉悦看在眼里,那种自从见到了这个女孩子后的不安就成了潮涨,一下下地将她吞没。

    顾初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递给了陆北辰。他接过,叼在嘴上,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盯着她,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顾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声不吭地在原地等着。

    半晌后陆北辰才慵懒开口,“替客人点烟是售烟员最基本的工作。”

    顾初面色一僵,她不是看不出他有心刁难。林嘉悦在旁轻声开口,“北辰,你平时都不抽这种烟的。”她总觉得气氛有点怪,一方面她觉得陆北辰对这个小姑娘很关注,另一方面又看得出他对她的刁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北辰没有应声,依旧瞅着顾初。顾初不想惹事,拿起打火机,主动为他点了烟。

    烟圈扩散,他的脸若隐若现。

    顾初在旁一直候着,等着他开口。陆北辰抽了几口后,便将半截烟搁在了烟灰缸里,顾初见状也知道许是他不喜欢,倒也没失落,原本她就没指着他能惠顾,这个人因为北深而对她有成见,这么整她也无可厚非。虽说她不愿意承认北深的死,但从与眼前这个男人相遇到今的眼神里不难发现,他对她其实是有恨的。他是北深的哥哥,恨她,是应该的。

    只不过,每一次与他相遇,顾初总要说服自己说,他不是北深,不是北深……虽然,那种熟悉的感觉该死地致命!

    “还有多少条?”他问。

    顾初愣了一下,马上回答,“还有……三条。”

    “不是今晚,是这个月。”陆北辰不悦。

    顾初张了张嘴巴,半天说了句,“应该还有一百多条吧……”

    陆北辰抬眼盯着她,“好,我都要了。”

    “什么?”一句惊讶,分别出自顾初和对面的林嘉悦。

    “北辰,你买那么多烟干嘛?”林嘉悦尽量笑着问。

    陆北辰没有回应,只是看着顾初,一字一句问,“有问题吗?”

    顾初着实有点恍惚,头晕晕的,几秒后才飘出来句话,“没问题。”然后,察觉自己有点反常,清了清嗓子稳了声音,“多谢老板。”

我改主意了

    陆北辰的唇抿起,成了一条锋利的线。盯着她,半晌后才抽了一张点餐纸,在上面写了串地址,递给了她,“快递到这个地址。”

    顾初接过一看,字体苍劲有力。心里多少有点失落了,这个字不是北深的字,北深为人虽说张狂,但字迹工整隽秀,眼前这个男人,看似沉稳深谙,字迹却筋骨狂狷。她还在期待什么呢?期待着他就是北深?

    正想着,胳膊被人猛拉了一下,顾初惊喘,手指一松,纸条落地。

    是刚才那个花衬衫男,许是终于找到空档了,拉住顾初笑说,“小妹妹,来哥哥这儿,你陪哥哥喝酒,你的烟哥哥全包了。”

    喝了酒的人力气不小,扯得顾初胳膊生疼,她皱眉,“放手!”

    “你不想挣钱了?装什么装?”

    老板见状赶紧跑过来,好言相劝,“大哥,她还是个小姑娘,你这样——”

    “滚蛋!别逼着老子砸了你的摊子啊!”花衬衫男大声豪气的,“今天我就要她陪酒陪定了,我看谁敢跟我废话?”

    顾初气得脸煞白。

    林嘉悦看不下去眼了,起身道,“你个大男人的欺负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你快放开她,否则我报警了啊。”

    “哎呦,这还有个美女呢?”花衬衫男醉醺醺笑,“行啊,我欺负你们两个也可以啊。”说着,伸手来摸林嘉悦的脸。

    林嘉悦大惊失色,刚要躲,花衬衫男的手腕就被人箍住。

    “谁这么爱管闲事?你给我松开!”花衬衫男几番用力,奈何手腕还是被攥得生疼,怒,“你他妈的谁啊?”

    陆北辰没放手,反而暗自用劲,疼得花衬衫男哇哇大叫,一个劲地骂娘。陆北辰凑近他说,“你打扰谁都可以,碰我的人,不行。”话毕,狠狠一甩手,花衬衫男没站稳打了个个趔趄,捂着手臂直叫唤。

    顾初捂着胸口的位置,看着这一幕,吓得不轻。

    陆北辰拾起地上的纸条,一下下撕碎,看着顾初,“我改主意了,今晚就要烟,给我取货。”

    顾初看着他,下意识点头。

    花衬衫男气急败坏,冲上前就要朝着陆北辰挥拳,可拳头扬起了迟迟没敢落下来,一张警员证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想袭警?”陆北辰冷冷地说。

    花衬衫男一下子吃瘪了,拳头僵在空中半晌,脸色难看,他的同伴们见状知道事情闹大了,赶忙上前劝说,对着陆北辰说好话,一个劲地解释说是喝多了。陆北辰眼神寒凉,慢条斯理地吐出一个字,“滚。”

    同伴赶忙拉住花衬衫男,那人虽不服气但当然也不敢打警察,恶狠狠落了句,“警察就了不起啊。”说完,灰溜溜地窜了。

    林嘉悦那颗心终于放下了,想着这罗池还挺仗义的,幸好给陆北辰弄了张假的警员证来糊弄人。又一想他刚刚说的那句话:碰我的人,不行……心脏不规则跳动,他口中的他的人,是在指她吗?心里倒是泛起些甜蜜来。

    警报解除,老板感恩戴德的,一个劲儿地对着陆北辰说,谢谢警察同志。

    陆北辰没理会老板的殷勤,皱着眉头对顾初低喝了一嗓子,“跟我上车,取烟!”

很是般配的千金

    车子在夜路前行,远离了美食街的喧嚣,于人迹鲜少的海滨路上油走,两旁的棕榈树沙沙作响。月光蔓了车窗的窗棱时,令顾初想起了一句话:我们都在月色下行走,迷失在无尽黑夜的城市里,像鬼。这么多年,她就像是一只鬼似的活着,却始终坚持着做人的最后一点坚持,坚持着用双手来机械般的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存。生活不易,当贫穷和困苦逼得你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活着,才是人的本能。

    顾初并不想上陆北辰的车,因为不管怎样他都长了张跟北深一模一样的脸,落魄如她,这个时候哪怕只是看着这样的脸都会捣毁她努力维持下来的最后一点尊严。但林嘉悦十分热情,在陆北辰甩出那句话后她便拉着她一同坐进了后座。

    “你叫什么”

    “顾初。”

    “是一顾倾城的顾,初见的初吗?”林嘉悦笑,见她点头后便说,“这名字可真好听。”

    “我叫林嘉悦,你叫我嘉悦就行。我们见过的,上次在警局。”

    顾初轻轻点头,微笑。

    她知道她叫林嘉悦,顾初之前悄悄地查过她的资料,天之骄女,耶鲁毕业的高材生,可谓是智慧美貌于一身,是众多男人心目中的女神。现在,这位女神正拉着她的手柔声细语地“拉家常”,她的手指绵柔修长,软滑无骨,听说有着这种手的女人都是好命。

    她该是他的女朋友吧?或者是已经有了婚约了?否则陆北辰的那句“我的人”又怎么解释?对啊,那个千金小姐跟他,很般配。顾初下意识地抬眼,不曾想与后视镜中陆北辰的眼眸相撞,心头忽的一阵乱,赶忙又撇开了眼,对上林嘉悦关切善意的笑眸,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却还是他的眼神。深不可测的眸色,令人心慌啊。

    他怎么可以这么大胆?

    林嘉悦误以为她有了紧张情绪,拉着顾初的手轻声说,“北辰这个人啊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怪他刚才对你说话的态度重,他也是想帮你。”

    “嘉悦,我先送你回酒店。”开车的陆北辰淡淡扬声。

    林嘉悦闻言赶忙道,“我不着急,我——”

    “你的酒店最近。”陆北辰风轻云淡,话说的同时也朝着酒店方向驶过去,“顺路。”

    “那顾初她……”

    “我跟她去取烟。”

    林嘉悦“哦”了一声,看得出是对陆北辰的恋恋不舍,但也没表现出不悦,想了想道,“那你今晚也要早点休息,别熬夜。”

    陆北辰只是“嗯”了下。

    车子很快到了酒店,刚停稳,门童便过来开门。林嘉悦临下车前对顾初说,“你还这么年轻,找点其他工作做吧,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你就找我,北辰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顾初谢过。

    等车子离开的时候,林嘉悦才转身走回酒店,刚一进酒店大厅她就停住了脚步,脑中一激灵:陆北辰怎么知道取烟的地方远过她的酒店?

你很缺钱?

    林嘉悦下车后,车内沉静了。顾初其实不大想她下车,因为此时此刻的气氛令人窒息,以至于她坐在后面有点无所适从,想说点什么又无从下口。

    就这样,车行了有两分多钟,陆北辰突然将车停在了路边。顾初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赶她下车。如果是这样也好,哪怕她一个人用脚走回家,至少也避免了不知所谓的尴尬。

    岂料陆北辰开口道,“坐前面来。”

    “啊?”顾初愣住。

    陆北辰盯着后视镜,一字一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习惯做司机。”

    顾初被他的眼神盯得全身发毛,眼睛瞄了瞄副驾驶,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后,开了车门。副驾驶位上,濒临他的气息,极淡极淡地扫着她的鼻翼,也是奇了怪了,以往她挺讨厌这种冰冷的味道,每次闻到都令她想起鲜血和死亡,但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后,就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暖意?别开玩笑了。

    “你知道这么晚根本就取不到烟。”顾初系好安全带后说。

    陆北辰启动了车子,轻哼,“不在你家吗?”

    “不不不,烟不在我家。”

    陆北辰勾唇,“你在紧张?”

    “没有。”

    “脱口而出的答案往往只是条件反射。”

    顾初攥了攥手指,目视前方,“其实你也不是真心要买对吗?”

    陆北辰没说话。

    顾初也就不说话了,任凭他开着车往前走。街灯一串串地后退,光影斑驳地落在车窗,打出一圈圈的晕彩。就这样又是五六分钟光景,陆北辰停了车,他解开安全带,说了句,“车上等着。”

    顾初透过车窗一看,是一处24小时的自助银行,多少愕然。陆北辰下了车,很快进了银行,大概不到十分钟的样子,他便出来了。上了车后,将手里厚厚的一摞钱递给了她。

    “地址还记得吗?”他知道她刚刚扫了一眼。

    顾初轻轻点头,是那家警局的地址。

    陆北辰说,“钱收好。”

    顾初接过钱,只觉得手里滚烫,良久后才问,“为什么?”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这样。

    陆北辰没回答,方向盘一打,朝着老城区方向过去。没问出答案,顾初心里堵堵的,她觉得有点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就那么想着要去执拗一个答案,可或许,连陆北辰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跟上次一样,通往顾初家的这条路上,车内是死一般的沉静。不过也有不同,上一次她得知了北深的死讯后陷入莫名的悲伤之中,而这一次,她总觉得心里惶惶的。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住了。

    她刚要道谢,就听陆北辰低声问,“你很缺钱?”

    是的,她很缺钱,所以才会拼命地不顾一切地去赚钱。因为她要还钱,因为顾思还在念书。人为了赚钱可以埋头苦干忘记很多事,包括痛苦,也包括曾经幸福的事,那些过往都会随着她的缺钱而变得淡薄,只有她最清楚,这种拼命三郎的日子是一种多么成功屏退过往的方式。

    所以顾初没有回避陆北辰的问题,她说,“对,我很缺钱。”

你从来都不知道

    许是她太过坦白的态度和直接了当的回答令陆北辰有些愕然,半晌后他才说,“所以,根本就不在乎这份工作适不适合你?”

    “人在贫穷的时候不会想那么多。”

    陆北辰盯着她,幽暗中,他的眼亦暗得骇人。

    “谢谢你替我解围,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我会把烟快递到你指定的地址。”顾初不想跟他过多接触,她在怕,怕自己会*,*在一个有着跟陆北深一模一样的脸却不是陆北深的男人身上。

    顾初开车门,却怎么都打不开,她转头看着他,轻声说,“陆教授,麻烦开下门。”

    陆北辰置若罔闻,摸出了烟盒,叼了只烟点上,左手落下车窗,那烟便散淡了很多。“这么说,为了钱你什么都能做?”他问,但落下这句话后他便笑了,睨着她,“哦对,我差点忘了,你为了钱的确什么都能做。”

    顾初听出他有意的嘲弄,忍了忍气,说,“是,我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我就是很现实。”

    陆北辰下巴绷紧了些,盯着她吸了口烟,然后转头狠狠吐出,烟圈散在了车窗外,风很快吹凉,只留得猩红的光亮在挣扎。

    “你说得对,北深当时对我来说就只是玩玩而已,学生时代的恋爱谁会当真?既然你了解我的情况,那就应该清楚当时跟我最匹配的就是乔家。怨只怨你的弟弟没有报上家世,如果他搬出陆家的名号,我想,他会是第一人选而不是备胎。顾家的市场需要乔家,商业联姻就是这样。但当时,陆北深能给得了什么?”

    “你给我闭嘴!”陆北辰将烟头扔到了车外,扭头冷冰冰地喝道。

    他的眼森凉极了,令顾初误以为下一秒他会伸出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弄死她。他是个法医,如果想杀一个人不留痕迹的话会有很多办法。

    可是他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就这么冰冷冷地盯着她,高大的身躯匿藏着令人惊怕的力量。

    “你怎么知道陆北深给不了你什么?”陆北辰一字一句,“你压根就不知道,他为了你,去求了跟他十几年都没说过话的父亲,明明知道你就是那么现实的女人,他也认了,希望能带着你去陆家,去告诉你他能配得上你。结果呢?你压根就没给过他时间,转眼投入了乔云霄的怀抱。”

    说到这儿,他寒凉的口吻收了收,取而代之的是讥讽,“你们顾家当时不就是要借着乔家上市吗?据传闻当时顾家的资金是被暂时性冻结了,你这个顾家千金首当其冲啊。但如果当时你相信北深,只要你再给他点时间,我想你们顾家所得到的会比当时多得多,也不至于像现在落得家族名誉扫地,而你完成不了学业只能在医院临时挂职的地步。”

    顾初的手指颤抖,眼睛一直盯着前方,脑中是当年北深箍着她的肩膀气急败坏地大吼:顾初,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那一幕其实被后来的她尘封了好久,久到她以为自己都忘记了。可当时的情景又真切地映在眼前,她没有看北深悲痛的双眼,只是淡淡地说,北深,乔云霄能给我的你给不了,咱们结束吧。

你值得吗

    没错,就是这样的结束,可现在,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又要旧事重提?所以顾初知道,他是来报复的,他就是想一遍遍地揭开她曾经的背叛,告诉她曾经是有多么残忍,用她的内疚来为他的弟弟祭奠。

    “对,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对不起北深,其实,我不值得他那么做。”顾初说,“我没想过他会出事,当初只想离开他,就这么简单。”

    陆北辰咬牙,“顾小姐说得可真是风轻云淡,都说女人心似海底针,这句话来形容顾小姐你一点都不委屈。先是北深,后是乔云霄,看来顾小姐跟男人的条件只有一条,有钱就行。哦不,当时北深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个穷小子,怕是一点儿都没资格成为顾小姐的入幕之宾。而现在的乔云霄,不过是你顾小姐再也利用不上的棋子罢了。”

    顾初心口剜着疼,但还是轻吐了句,“陆教授看人确实要比你弟弟更准。”

    陆北辰一手搭着方向盘,手背有隐隐的青筋凸起。

    “可以让我走了吗?”顾初问。

    陆北辰久久没有动作。

    “陆教授,请你——”

    “既然是有钱就行,那倒不如跟我。”陆北辰突然笑了,身子转过来,朝向她,缓缓倒出了这句话。

    像是一只大手狠狠揪了一下她的头发,她愕然盯着他,头发嗖嗖发麻了。

    陆北辰的笑却一直蔓延入眼,压向她,她的心“咚”地一下,下意识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他却暗自用了点力,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坚硬的胸膛正在一点点朝着她倾斜。直到她的后背都贴在了车门上,她蓦地偏过头,避开他俯下的脸。

    “害羞?”他低低地笑,近距离盯着她微微发红的脸颊,眼眸深处滚腾着的是强势又蛮横的信号。他腾出一手,按了副驾驶的储物键,从里面拿出支票夹,甩到了挡风玻璃前,对着她说,“支票就在这儿,你开价吧。”

    顾初拼了全力将他推开了一点点,呼吸急促,“你、你……流.氓!”

    这句话令陆北辰的脸色冷了许多,他微微眯眼,“你以为,像你这种女人会值得我来包.养?”

    有心羞辱的话成了一个耳光,虽说没有扇在顾初脸上,但她觉得,脸颊已是火辣辣的疼。然后这疼,像是长了脚似的一个劲儿地往骨髓里钻,就这么,不停地钻……

    “是,我并不值得。”见他没有再继续逼她,她又说,“可以开车门了吗?”

    陆北辰死盯着她许久,才坐直,手一抬,车锁便开了。

    顾初仓皇而逃。

    陆北辰没有叫住她,可她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始终不放过她,进了小区后她才敢回头,果不其然,陆北辰的车才离开。顾初进了单元,按电梯的手就不听使唤了,等电梯门开了后她踉踉跄跄进去,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重量,一点点蜷缩着蹲下来。

    她不值得任何人为她付出什么。

    北深,如果当初你为了我而挣扎过,努力过,那么我告诉你,我这种女人,不值得你这么……倾尽所有真心相待。

许桐的难处

    转眼又到周末,又下了雨。天际线都沉得可怕,一直淅淅沥沥地掉着雨点。春景倒是少了很多,琼州大街小巷的丁香花也落败了很多,新芽吐了出来。常人都道,生如夏花之绚烂。想必也不是有多么羡慕夏花的缤纷,只是夏花拥有春花从不曾拥有的全美。顾初一直觉得如果做春花是件很凄凉的事,花叶不相见,一头茂绿簇拥了树枝后,那一朵朵的小花也便落了。

    顾初给岑芸送钱的时候许桐也在家,这令顾初感到意外。可一见岑芸那张不情愿的脸,顾初就明白许桐在家的原因了。岑芸接过钱的时候,许桐在旁说,“妈,如果再让我抓个现形的话,以后您别想从顾初手里要到一分钱。”

    岑芸将装钱的信封往抽屉里一扔,不悦地嘟囔着,“养了一个白眼狼不够,又多了一个,对,你就这么孝顺我吧,我平时也就那点爱好,你这是想活活逼死我!顾初给我钱也错了吗?那是她家欠我的!”

    “对,这全天下的人全都欠着您的。”许桐皱着眉头。

    顾初赶忙在旁劝说,“姨妈说得对,表姐,你别跟姨妈置气了。”

    岑芸气得一摔门,把自己关卧室里了。许桐见状后无奈摇头,拉过顾初说,“走,到我屋坐会儿。”

    进了屋,许桐将洗好的车厘子放了浅口水果盘中,又利落地切了苹果、香蕉和芒果,摆放在了另只水果盘,一一端了过来。车厘子是温热性水果,每一颗如宝石般艳红,水果盘是黑色的,颜色搭配十分简洁抢眼,而另一盘中的水果为凉性,恰巧是可以配合着车厘子食用,十分讲究。

    坐定后,许桐叹了口气。顾初心知肚明了,说,“姨妈又去澳门了?”

    “输了十几万,幸亏她去的是小场子,又没学着那些有钱人瞄着几千万的挥霍,要不然卖房子卖地都不够还的。”许桐看上去心力憔悴的,将牙签递给顾初,说,“我就想这几天她怎么这么消停,一点动静都没有,敢情都泡在赌场里了。如果不是赌场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她欠了钱被人押在那了。”

    顾初无语,她不是不知道姨妈好赌,打从姨夫过世后,姨妈就迷上了赌博,没事儿就偷着跟一群人玩个赌博性质的麻将,要么就是炸金花,再后来条件更好一些了就开始往澳门跑。表姐向来能赚钱,现在姨妈在琼州住的房子也是表姐买的,而她每个月如数上缴的钱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姨妈用来做什么。这么多年来,表姐为姨妈填了不少的窟窿,但每一次姨妈瘾头一犯谁都挡不住,谁拦着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开始顾初觉得姨妈只是为了打发生活的无聊,但后来开始担心,表姐就算是散财童子也不够她这么个赌法的了。

    “其实我真不怕她花钱,我现在一个人,赚了钱给妈花无可厚非。但她可以有其他爱好,哪怕她天天环球旅行都没问题,怎么就迷上赌博了?而且赌瘾越来越大。”许桐说起来就头疼。“其实我觉得最亏欠的就是你,如果她不是那么好赌,你也不会这么辛苦,我可以完全帮你。”

    “表姐,你的难处我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我现在也不辛苦啊,我家的债还有医院的工作都是姨妈出钱解决的,我已经很满足了,哪还能要你的钱?”

没有的情,哪来的恋

    实验室。

    两张尸检台,一张上面躺着一副完整的尸体,另一张,躺着身穿白大褂的陆北辰。

    罗池戴着医用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被精致粘好的人头骨,不由得暗赞陆北辰的耐性。想起昨天,他风尘仆仆地从南山而归,将一箱子或被泥土包裹或已经快看不出形状来的碎骨放在陆北辰面前时,心里那叫一个愧疚。

    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折腾和追踪,在对南山进行地毯式搜索后,也终究找到了萧雪遗失的头颅和连着头颅的那截颈骨,只不过下场惨点儿,南山的猴子极具破坏力,将头骨和颈骨摔得七零八碎的,大大增加了警方的搜索难度,他们如同拾荒者,一块一块搜寻,骨头碎片就成了堆,如同一个个拼图块,这些人骨碎片交给陆北辰,意味着他的工作量极大。

    陆北辰接到箱子打开开了一眼后什么都没说,直接在交接文件上签了字,虽说罗池也明白这是陆北辰的工作,但还是不放心今天特地跑来看看,谁知道头骨竟已经粘好了。

    只是,陆北辰看上去是累坏了,他就和衣而睡,规整地平躺在旁边,连罗池进来他都未察觉。罗池抱着头骨,瞅了瞅左手边的尸体,又瞧了瞧右手边的陆北辰,想着要不要将他叫醒,一个正常人躺在尸检台上,乍一看挺瘆人的。

    “你最好把头骨给我放下,我可不想重复性工作。”尸检台上,阖着眼的陆北辰慢悠悠地飘出了句警告。

    原本是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的环境,冷不丁冒出一道声音着实会吓人一跳,罗池没料到他是醒着的,手冷不丁一抖,头骨就从指尖滑落,就在快要回归碎片时,一只大手利落地将其接住。

    罗池这才反应过来,开口说话时嗓音都变尖细了,“老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已经从尸检台上起身的陆北辰给了他个不悦的眼神,然后十分谨慎地将头骨接到了颈骨之上。罗池见他面色略微憔悴,眼圈还有点黑,问,“你花一晚上的时间拼好的?”

    “你们警方的行动力有待提高。”陆北辰拿了几块医用纱布,走到水池旁简单地洗了把脸,用纱布替代了毛巾,“还多亏了你们,让我重拾了儿时拼拼图的乐趣。”

    陆北辰这人说话向来反着说,罗池倒也习惯他的这种冷嘲热讽了,凑上前陪着笑脸道,“骨头没有缺斤少两吧?”

    “你们也总算给警局挽回了面子。”

    罗池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就舒坦了,萧雪的尸体完整,不论对案情还是对死者家属来说,都有个交代了。

    “发现了什么吗?”

    陆北辰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下巴新生了胡茬,青嘘嘘的一片,一时间有点恍惚。罗池问了话后半天听不到他回复,见陆北辰盯着镜子不知道在瞅什么,脊梁骨就有点泛冷了,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虚声问,“你……看什么呢?”

    警局里总有些新人蛋子讲些什么解剖室实验室闹鬼的事儿,又说什么这个警局原来是座坟场之类的话,罗池从警这么多年倒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也不是说听了那些茶余饭后就不多想。见陆北辰像是中邪似的杵在镜子前,白大褂惨白着脸色的,在旁边还有一具枯骨,便又想起那些玩笑话来了,总觉得这里阴风阵阵。

    陆北辰转过身,对上罗池的双眼,盯了半天。这下子罗池心里更是发毛了,咽了下口水,刚想警告陆北辰别吓唬自己,就听陆北辰极其认真地说,“我在想,应该在实验室备把剃须刀。”

    罗池一愣,等脑筋转过来后气得差点抽过去。

    陆北辰则没心没肺地脱了白大褂,将车钥匙手机装了公事包。罗池见状后马上道,“你是有发现了对吧?”他是了解陆北辰的,如果没有发现,他才不会离开实验室。

    “明早你会收到我的报告附件。”

    “事先透露点儿呗。”

    陆北辰眉头一扬,“罗大警官,我需要吃饭。”

    “我请我请,只要你能开尊口。”罗池“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来捣乱的分割线——来捣乱的分割线——

    今天顾初午饭吃得有点晚,在忙完了一大波的患者后,她又被主任叫到了办公室,捏着她的简历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小顾啊,你看你的学历问题要不要解决一下啊?咱们医院每年都要进行人员考核的,你连本科的证儿都没拿下来,实在是拖咱医院的后腿啊。虽然说你只是在药房工作,可药剂师也是医院的门面不是?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

    择了花园的静处,顾初打开了从家里带的便当,想着主任的话,不由得叹了口气。还差一年,就只差一年她就可以大学毕业,以她全优的成绩,再继续考研是十拿九稳的事儿。顾初已经不再去想那些遗憾的过往,但不得不去承认的现实就是,她需要继续充电来保证自己的前途,关键的问题是,她有时间吗?

    正想着,一个身影挡住了头顶的光线,落下的是轻哼,“呦,顾大医生,现在才吃饭呢?你们当医生的不是最讲究健康的用餐时间吗?”

    顾初抬头,愕然,没料到会是凌双。

    凌双倒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她旁边的木椅上,开口说,“怎么?我来找你你觉得很奇怪吗?”

    “的确奇怪。”顾初也直截了当。

    凌双嗤笑,瞟了她的便当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摆着大小姐的架子,真叫人不舒服。”

    顾初没说话,将便当盖好,起身要走。凌双见状后马上起身拦住了她,“你干嘛呀?”

    “我让你眼睛舒服会儿。”

    凌双无奈,“行了,我不就发两句牢骚吗?你坐下,我有事儿跟你说。”

    顾初也没打算真离开,坐回原来的位置,打开便当,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便当里一定是极佳的美食,这倒不在乎食材是否珍贵,主要是料理的人有一套,这点,凌双深信不疑。

    “哎。”凌双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拧巴,“那个……我需要跟他见个面。”

    顾初头也没抬,“谁?”

    “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凌双不悦,“那位陆大法医,陆北辰。”

    顾初差点噎着,抬头,“啊?”

    “啊什么啊呀。”凌双皱眉,“我想约他做一期专访。”

    顾初有点糊涂了,“你那边可是时尚杂志。”

    “时尚杂志怎么就不能做法医专题了?成功人士可不单单指的是商界。光靠陆北辰那张脸,我就能保证那期杂志大销。”

    “哦。”反正凌双的世界顾初也不懂。

    凌双见她态度漠然,心里自然是气的,但还是压了下来,“时尚圈你又不是不懂,我相信论当今这些奢侈品,随便拎出一个你顾初都能清楚到根儿上,所有时尚杂志都在做奢侈,但我不能光做产品吧?陆北辰现在炙手可热,大家对他的好奇胜过那些明星,所以我觉得,他是最适合人选。”

    顾初点头,还在闷头吃东西。

    凌双无奈,“老天,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

    顾初含糊不清,“听着呢。”

    “那你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顾初点头。

    凌双这才放心,“现在,你可以帮我预约陆北辰了吧?”

    顾初筷子一顿,看着凌双像是看着外星人,“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毕竟同学一场你不至于吧?现在跟我记仇?”凌双看了眼手表,有点不耐烦,“我是真的想约他做一期采访。”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凌双盯着她,“顾初,你要跟我装糊涂我能忍,但你要是耽误我的工作我可不饶你。你是什么时候搭上陆北辰这条大船的可以不跟我说,但我现在是正事儿,你是不是怕我抢了他啊?”

    顾初一头雾水,“凌双,你有什么话就开门见山地说。”

    “我约过陆北辰,但连面都没见着直接被他拒绝。他的意思是,没有预约他不接受任何的采访,而他的对外预约人就是你,顾初。”

    顾初正巧一粒西红柿入口,凌双说这话时她刚好咬下,这颗西红柿没有熟透,酸涩的汁就填满了口腔,她强忍着咽下,却也遮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半晌后才“啊”了声。

    “别装着那么惊讶,这话可是陆北辰亲口说的,所有找他的人,先要跟你预约好时间,他才有可能去见。”凌双咬牙切齿。

    顾初这下子哪还有心思吃饭?嘴巴张了张,许久也没说出话来。

    “你还挺厉害的,之前还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转眼就成了陆北辰的助理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不是在医院工作吗?怎么?不想在这儿干了?”

    凌双连珠炮似的盘问,令顾初有点招架不住,稳了稳情绪后说,“这件事……其实陆教授现在不适合做专访,现在萧雪的案子在身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觉得你可以再等等。”

    “真官方的口吻啊。”凌双冷笑,“这么说就是不行呗?”

    “不是不行,只是你想采访也得看时机吧。”

    “行了我明白了。”凌双起身,高傲地看着他,“我就知道这件事经过你手的话肯定不靠谱,好不容易钓上的金龟婿怎么能轻易放手呢?顾初,我今天来找你是看得起你,以为你是个分得清工作和生活的人,谁知道你不是!别以为我没有办法了,跟你明说吧,他的专访我肯定是要做的。倒是你,今天你不念旧情想搅乱我的工作,你也别想着好过!”

    “哎——”

    凌双压根不听顾初多解释,气愤离开。

    顾初百口莫辩,但也没打算追上她说个清楚了。最开始的震惊也渐渐释怀,这件事她纯粹是替陆北辰背了黑锅,但她也情愿了,这也是她刚刚拒绝凌双的原因。陆北辰这招来得挺狠,本身就不愿意接受采访,然后压着她当了炮灰。她是最冤的,因为陆北辰唯一给她留的就是快递上的手机号,而那个手机号,是罗池的。

    她要不要打电话给罗池?然后“婉转”地向罗池传达一下自己做了炮灰后的悲催心情?她相信罗池一定会告诉陆北辰。但想想还是算了,一来她跟罗池还没熟到那种程度,二来,陆北辰的故技重施,她就算真的在意了得到的不过是一番冷嘲热讽,她替他挡了凌双,也算是还了他那晚买烟的人情了。

    ——来捣乱的分割线——来捣乱的分割线——

    罗池屁颠屁颠地跟着陆北辰进了家不错的餐厅,想着怎么敞开肚皮吃一顿,没料到林嘉悦也在。她似乎早就到了,点了杯柠檬水安静地坐在那看风景,见陆北辰来了后,十分高兴地起身,只是在见到陆北辰身后的罗池后,笑容有极短暂的滞留。

    “我现在是多少瓦的电灯泡?”罗池有点别扭。

    陆北辰却不以为然地说了句,“你更适合去做编剧。”

    “我更想着怎么不着痕迹地开溜。”

    “除非你食言。”

    “什么意思?”

    “你说了,你请客。”

    罗池被他的一句话给堵住了,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陆北辰走上前。林嘉悦大大方方地跟罗池打了个招呼,罗池坐下来后笑呵呵,“不好意思啊,我真不知道你们在约会。”

    林嘉悦脸一红,悄悄看了一眼陆北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担心北辰只顾着工作忘了吃东西,一起嘛,人多热闹。”

    罗池干笑了两声,碰了碰陆北辰,故意道,“你跟女孩子吃饭都很闷吗?要不然人家林小姐怎么觉得人多热闹?”

    “人都是喜欢凑热闹的,例如有耍猴的地方围观者就很多。”陆北辰说着将电子菜单递给了林嘉悦,说了句,“你点就行,罗池是来埋单的,他的意见不用考虑。”

    罗池的脑筋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大手猛地在陆北辰肩膀上拍了一下,“你骂我是猴子?”

    这边,林嘉悦“扑哧”笑出声。

    菜很快上齐,林嘉悦知道陆北辰在吃中餐的时候有个习惯,就是一定要等着菜上齐才动筷子,见齐了之后,她便想要替陆北辰夹菜,陆北辰则自己动了筷子,跟她说,“你多吃点,不用管我。”

    林嘉悦多少有点失望。

    罗池在旁摇头,嘟囔了句,“真是不解风情。”

    陆北辰没说话,自顾自地用餐,动作优雅而有序。林嘉悦的心思全都在陆北辰身上,吃了一口鱼后转头看着他,“你是昨晚上没回酒店吗?连胡子都没刮。”

    陆北辰“嗯”了一声。

    罗池在旁圆话,“你别误会啊,他是在实验室里忙工作,从晚上忙到白天,他可没去其他什么地方。”

    林嘉悦其实也担心他没回酒店的原因,听了罗池解释后就释怀了,心疼地说,“这样怎么行啊?你身体吃不消的。”

    陆北辰抬眼看着罗池,“你的话还真多。”

    罗池瞪了陆北辰,好心还没好报了。

    “我已经习惯了。”陆北辰对着林嘉悦说。

    林嘉悦想了想,“吃完饭你回酒店好好休息吧,晚上我送汤给你。”

    “不用,我手头还有工作。”

    罗池一听,“对了,你到底在萧雪的尸体上发现什么了?”

    陆北辰皱了下眉头。

    “喂,我都从实验室跟你到饭店了,再三缄其口就没劲了啊。”

    陆北辰看了一眼林嘉悦,林嘉悦马上明白了,虽说有点失落,但还是轻轻一笑,“就知道你们在一起一定谈工作了,这样吧,你们聊,我先离开。”

    罗池便明白陆北辰沉默的原因了。

    陆北辰对林嘉悦说,“不急,你先吃东西,我也需要吃东西,案子等吃完饭再聊。”

    林嘉悦轻点头,动了筷子慢慢吃,心里想着的却是包里的两张电影票,她明白今天无论如何都约不到陆北辰了,他向来工作至上,她无法用风花雪月来将他束缚。为了能跟他看场电影,她特意选了一部悬疑推理片,想着他的工作性质必然爱看的,可惜,打水漂了。

    就这样,三人吃完了饭。

    林嘉悦离开后,罗池对陆北辰说,“你至于吗?”

    “怎么你们警方不用学习保密条例吗?”陆北辰故意反问。

    罗池甩了一记白眼给他,“我只是觉得你做得太明显了。”

    “除非你有授予我可以在外人面前大谈特谈案子的能力,否则,闭嘴。”

    “对你来说林嘉悦是外人?”

    “当然。”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她分明是想约你。”

    “我没时间。”

    “你移情别恋了?”

    “原本就没有情,哪来的恋?”

    罗池还要贫嘴,陆北辰下一句堵住了他,“萧雪的情况你不想知道了?”

    一句话奏效,马上平复了罗池的八卦心。

    ****感谢樱桃们对《七年》的喜爱,今天开始正式上架啦。多余的话不多说,就是写大家爱看的故事便好。上架首日,打底更新一万字,如果大家喜欢这个故事,那么期待大家的打赏、月票、推荐和留言,我也不免俗一次,今天打赏超过十万,将会在一万字的基础上加更五千字;超过十五万,会再再加更五千……以此类推,请大家多多支持我吧,多多支持《七年》,感谢大家。

她的背景不简单

    “首先,他杀是肯定的。”陆北辰待服务生撤去了盘碟,上了茶后,言归正传。“在昨晚拼好死者的头骨及一起丢失的颈骨后我更肯定了之前的推断。”

    萧雪的颈骨共丢了6块,只剩下一块没跟着头颅不翼而飞。

    “其次,经过对尸骨痕迹的判断,能够肯定下来的结论就是,死者不是被人活生生勒死的,她在被人吊在树上之前就已经死了。”

    罗池震惊。

    “自缢、他勒和死后缢尸存在区别。其中,自缢和他勒最好区分,从颈部的缢沟到体表伤再到绳子的系法,都能轻易判断出是自缢还是他勒。之前法医之所以会判断死者自杀,主要是因为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死者没有体表伤,悬挂在树上的琴弦没有滑动的痕迹。但是他们忘了,如果是死后缢尸的话,那么凶徒当然要将其伪装成自杀现场,因为死者已经死了,没有反抗能力,所以伪装成自缢在一定条件下也有可能会蒙混过关。我所指的一定条件是,良好的腐尸环境,凶徒很成功地找到了这块宝地,这也是尸体被移动的原因。”

    罗池面色凝重,点了一支烟,但很快地,餐厅服务生走过来提醒,他便又摁灭了烟。

    “凶徒在跟警方玩时间和视觉游戏,死者的尸体高度腐烂,头骨找到后已经只是碎片,没有肌肉组织、大脑组织和眼球组织,这些等等都造成了法医鉴定的难题,无法从颜面上判断死者是否青紫肿胀,无法从眼结膜判断是否出血,无法找到颈动脉内膜是否横行破裂,连内脏都不齐全,也难怪他们小心谨慎。其实,如果没有肌肉组织,但只有骨头碎片也一定会提供线索,死者自然会告诉大家它是怎么死的。”陆北辰喝了口茶,慢悠悠道,“猴子碎了死者的头骨和颈骨,但经过拼接不难发现,断痕只属于暴力硬性导致,不是因绳索而造成的骨折现场,而舌骨大角和甲状软骨也不见推压的痕迹,颈椎的断裂也不是骨折的迹象,典型的缢型死者中大约60%都能发生舌骨骨折,死者没有。”

    “那么,萧雪有可能是怎么死的?”罗池问完这句话后又觉得是白问,他以为陆北辰会直接来一句,那是你们警方的事。

    岂料,陆北辰沉思了片刻后,郑重地下了判断,“我初步怀疑,死者是在毫无意识下被人毒害丧命。”

    罗池目光一震。

    这句话的信心量很大,首先,是毫无意识,其次,是被人毒害。

    “为什么这么判断?”

    “很简单,死者被误认为自尽,就是因为她身上没有挣扎伤痕或抓痕,我们之前已经排除了自杀的可能,所以他杀的情况下还没有挣扎伤体表伤,那就意味着她死前是没有知觉的。至于是被人毒害,那就更简单了,在之前的骸骨上我找不到可以令死者致命的伤势,而在昨晚拼好的头骨和颈骨上我也同样没有找到致命痕迹,所以,令死者丧命的很大程度是毒物。”

    “可我记得报告上说,从仅存的胃部少量内膜上没有取到可疑的残留。”罗池陷入谜团。

    陆北辰玩弄着茶杯,实则是在思考。

    “如果是毒物,还没有入胃,那么,还能在什么状况下?”

    陆北辰放下茶杯,“吸入,或,被注射。”

    罗池一拍脑袋,“对,这是最大的可能性!”

    “我初步怀疑是后者。”

    “为什么不是吸入?”

    “从残留的气管内膜组织切片见不到异样,牙*骨附近检查不出毒物迹象。”

    “如果是注射的话,那么更不好找了,注射无非就是通过体表,但死者的尸体高度腐烂……”

    “今晚我会重新审查一下尸体,我相信之前一定是忽略了什么。”陆北辰态度坚定。

    罗池点头,“至少现在有了方向,我会顺着这点往下查。”

    陆北辰给他添了茶,“死者生前的过敏药物也要排查一下。”

    “好。”

    手机响了,是罗池的。

    他接起,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罗池看上去有点迷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对,我就是罗池,但我没订货啊……啊,那行吧,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后,罗池抓了抓头发,嘟囔着,“奇了怪了,有人用了我的名义给警局里买了一百条烟。”

    “嗯。”

    罗池狐疑,“你知道?”

    “废话,你的地址是我给的。”陆北辰浅笑,“拿去给兄弟们分一下。”

    罗池眼睛一亮,“陆教授真是出手不凡啊,一百条,还是以我的名义?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咱俩抃风舞润犒劳我的吧?”

    “抃风舞润?”陆北辰故意嘲弄,“罗大警官,我十分敬佩你自娱自乐的精神,在你熬白了我不知道多少根白头发的情况下你还觉得我们配合默契?”

    “那……你什么意思啊?”

    “跟我无关,你要谢,就去谢顾初。”陆北辰风轻云淡地说。

    “顾初?”罗池想了半天,倏地瞪大了双眼,“啊我明白了,你对林嘉悦不咸不淡,原来是看上那个小姑娘了,你——”

    “在琼州这个地方,药剂师的月薪大概有多少?”陆北辰打断了他。

    罗池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你是想知道那个小姑娘的经济状况?”而后十分八卦,“跟我说说呗,你们后来怎么联系的?”

    陆北辰懒得跟他多费唇舌,“我知道你查顾思的时候查过这些。”

    罗池嗤了声,“你不会真的对那姑娘有什么企图吧?我可跟你说,别看那个小丫头年龄小,曾经的背景可厉害着呢,药业大亨顾泽峰的女儿,哦,你在国外的有可能不清楚,是我们国内有名的药业集团。不过现在不行了,顾家破产后就只剩下那两姐妹相依为命。可能是时间过得久了,顾家的荣誉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你可不知道如今想要查点他们顾家的新闻可难着呢,也对,信息社会嘛,几年的光景能更迭多少企业荣败兴衰啊。”说到这儿,面色严肃了,“我可告诉你啊,顾家可能还有一大摊子烂事儿,你最好离她们远点,这种大门大户的落到这种田地,不定哪天还会有什么麻烦。”

    陆北辰一张扑克牌脸,敲了敲桌子,说,“说重点。”

    罗池妥协,“你说我又不是查户口的,顶多就是依照案情需要简单了解一下她们的情况……”见陆北辰不悦皱眉,他又马上改口,“工作年头长的有职称的薪水肯定高了,初级的乱七八糟加起来也就五六千,据调查,顾初目前在医院还没有编制,她工作的那家医院是重点中的重点,入编的话好像又是什么年限又是什么职称评估的,麻烦着呢,现在的工资可能也就三千出头吧。”

    陆北辰若有所思。

    “你不对劲啊,这么关心她的状况?不会是人家小姑娘求着你要你在工作上帮什么忙吧?”罗池提醒,“你现在的一举一动可都在别人眼睛里啊,恨你的人不少,想宰了你的人更多,手千万别伸得太长,你——”

    “该你结账了。”陆北辰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起身离开。

    “哎你怎么说走就走啊?”罗池起身,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账单一看,顿时鬼哭狼嚎,“我去,怎么这么贵啊?喂,陆大法医,支援啊,我钱不够——”

    ———捣乱的分割线——捣乱的分割线———

    许桐抵达北京国际机场时正值午后,这个时间到达的航班多,接机的人也多,空气多了滞闷,没了琼州的清新,已经是这个月份了,北京的温度会远高于琼州。

    拖着行李出了闸口,许桐有一瞬的迷惘,在以前,她来机场更多的是以助理身份来接送年柏彦,她在北京所做的一切都似乎有安排有目标,可是现在,站在这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可很快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许桐顿步,循声望去,在一群接机的人影中,盛天伟抱着一大束的鲜花站在那儿,见她望过来,便微笑着朝她招手。许桐愣了一下,不知怎的,心口就泛起一丝温暖。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她置身在万家灯火却没有人期待着她归来的城市,突然有那么一盏灯在亮着等待着她似的。

    盛天伟主动上前接过了她的拉杆箱,将大束鲜花往她怀里一塞,笑问,“一路累了吧?”

    许桐哪好意思让他拖着行李箱?想要夺过来却被盛天伟拒绝了,无奈她只好抱着鲜花跟在他旁边,轻声说了句,“还好。”

    盛天伟早就安排好了司机在停车场候着,待许桐一出来,车子也就停了过来。许桐习惯性地坐副驾驶,盛天伟则说,“小许,你跟我坐在后面。”

    许桐心里有点打鼓,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盛天伟一同坐在了后座。

    车内有他身上的气息,男性的硬朗的,不同于年柏彦那种淡淡的木质气息,盛天伟给人的气息更多是带有侵略性的,亦如他外表给人的感觉。许桐其实挺打怵跟他靠得这么近,虽然,他的确帮了她不少忙。

    见她有点拘谨,盛天伟呵呵一笑,“是冷气开得太大吗?冷了?”

    “不是。”许桐马上回答。

    但盛天伟还是命司机将冷气关小些,然后问她,“家里怎么样?”

    之前因为顾思的事,盛天伟二话没说直飞琼州,许桐为此十分感激,后来他因为参会所以只能提前飞回北京,许桐原本想着隔两天也回北京办理一些后续的事宜,但又被母亲的事给耽搁了,盛天伟打电话来询问她回京的时间,她只是说家里有点事要拖延几天,具体情况没有详细说明。

    许桐回了盛天伟说一切都好,盛天伟却侧头瞅着她,看得她有点不自然了。

    “有什么棘手的事就告诉我。”

    “都解决了,谢谢盛总。”许桐礼貌回复。

    盛天伟闻言后,笑了,没说什么。许桐怕他误会,又马上解释了句,“盛总,我是真心挺感谢您的。”

    “谢我的话你从手机里说到见面,你说得不累我听得都累了。”

    许桐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对不起。”

    盛天伟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许桐弄不懂他的情绪变化,硬生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待笑够了,他才继续话题,“你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怎么样?什么时候决定考虑我?”

    “啊?”许桐吓了一跳。

    盛天伟见她如惊弓之鸟,又笑了,“年柏彦在我面前可没少夸你,说你淡定冷静,什么事情都处理得游刃有余,现在看,可不像啊。”

    许桐听到“年柏彦”三个字后心里就紧了下,淡声,“是年总抬爱而已。”

    “好了,你也别这么紧张,我发现你怎么跟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爱紧张呢?我能吃了你?”

    许桐强行扯出一抹笑,心里却想着,你动不动就冒出句吓人的话来,谁能不紧张啊?这话当然是不能说出口,但盛天伟像是长了x光眼,盯着她的脸慢悠悠解释了句,“我刚刚的意思是,你现在还没签约其他公司,什么时候能考虑到我公司上班?我希望你能来做我的助理。”

    这个邀请,其实盛天伟不止一次说过,许桐也开始由拒绝到现在的迟疑,她总要上班才行,而盛天伟的确是能与年柏彦有一拼的商业奇才。

    盛天伟见她沉默,轻叹了声,“小许啊,你就别犹豫了,为了表明我的诚意,你看看这个。”话毕,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许桐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份合同,惊讶,“盛总,您——”

    “看完再说。”

    许桐迟疑了下,低头接着看。这是一份聘用合同,甲方是盛天伟,乙方自然就是她,等扫到薪资和福利的时候,许桐愣了下,抬眼看着他,“这薪资……”

    “嫌少吗?当然,如果你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商量。”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您似乎太高看我了。”

    盛天伟明白了她的意思,又笑了,“我想挖人才,至少得有诚意吧?想把年柏彦身边的人挖过来心甘情愿为我做事,不放血是不行的。”

    许桐顿时觉得压力大了。

    见她在轻轻咬唇,盛天伟又想起那次在婚宴上她微醺的模样,心口就如同羽毛扫过。轻声说,“年柏彦可是把你交给我来照顾了。”话毕,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握住了她捏着合同的手。

    男人的大手滚烫,惊得许桐一下子躲开,合同悄然落地。盛天伟没料到她能这么紧张敏感,愣住了。许桐这才察觉自己的反应过度,赶忙拾起合同,连连向盛天伟道歉。

    盛天伟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轻笑。

    “盛总。”良久后,许桐才开口,“我……我觉得我还是不大适合到您的公司上班。”其实回京的路上她已经想明白了,潜意识里还是倾向于跟着盛天伟的企业一同发展,但就在刚刚,他握她手的动作令她有些迟疑了,脑袋里冷不丁就冒出了之前顾初说的话:我觉得,他喜欢你呢……

    其实,她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甚至她觉得,这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

    盛天伟闻言后心中挫败,有些懊恼刚刚自己不当的行为,但作为个老总,自然是拉不下脸跟个女人道歉。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我是真心诚意想要聘请你为我的特别行政助理,我想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从不聘特别行政助理的。这样吧,你先别急着拒绝,再考虑考虑。我呢需要回趟总部处理些事情,临时还真急需助理帮我,你看哪怕是先帮我几天呢?”

    许桐思虑。

    “你放心,如果你到了我那边感到不合适或者不满意,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不勉强你,你看行吗?”

    这番话让许桐无法拒绝,身为一名跨国老总,已经如此低三下气地求人了,她再不应答就太不识抬举了,再者,她的确是要还盛天伟的人情,便轻轻点头答应了。有关盛天伟没有特别行政助理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听说之前盛天伟前后请过三名精明能干的行政助理,每一名也都是从国际名企里高价挖过来的,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三名助理都命运般地在一年左右选择结婚,严重违反了合约规定,听说盛天伟倒也没因此追究她们的责任,只是后来,他就再也不请特别行政助理,很多事情都交给行政秘书处处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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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6门 七年顾初如北:
如果,心碎了……
顾初说:“那么,遇见就好。”
6北辰说:“我会留下她的残骸辨明人性。”
***
顾初想过无数种重逢,只是这一天,重逢来得太猝不及防。她慌乱失措,他却持稳平静。
她喃喃:“北深。”
他:“我是6北辰。”
6北辰,身份尊贵又令人敬畏,他是国际炙手可热的人类学法医,是令罪犯无所遁形的高智商博士,是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那双毒眼的权威“尸译者”,是被高检机构誉为最难邀请的高冷男神级专家教授,是赫赫有名“北辰基金”的持有人。
他有着跟北深一样的脸,却,不是她的北深。
***
有人说6北辰太理智,血都是冷的;
有人说6北辰太危险,因为真理只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仅用一把刀就能将人从颌下正中到耻骨联合给剥了不留痕迹;
也有人说,6北辰心里始终藏着一个女人,一个伤他至深的女人。
一件件骇人听闻的血案,一桩桩离奇难解的案件,险象环生荆榛满目,她的世界不再平静,他却从容冷静抽丝剥茧寻找真相,提醒她:“你最好聪明些,我不想有一天亲手为你验尸。”
他不是北深,北深的手不是冰的,北深的眼不是凉的,他却用解剖刀抵着她的胸口说:“不及你这个没心的人。”
两年的笑换五年的痛,侵蚀他的何止是孤寂?于她,他只是她的陌路相逢,于他,她却是他不曾挥去的旧梦。
***
6北辰时刻会让她陷入错觉,熟悉的背影,及熟悉的脸庞,然后她便无法呼吸。
他却说:“既然辜负,又何必心痛?”
但在某一天,有人告诉了顾初,不要相信6北辰,因为他,不是6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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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青春圆寂的是爱情,被爱情流放的是青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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