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改变不了事实只能改变未来
秦苏似乎早就料到他同意见面的目的,所以这话落在桌上并未引起她的惊讶,又或许,经历太多风浪的女人早就变得无坚不摧,任何风暴在她面前也引不来惊慌失措了。她抿了口酒,而后道,“那个时候,怕是你父亲要亲自找顾初谈谈了。”
陆北辰眉头一蹙。
“你要明白你父亲维护陆门名誉的心思,所以,你不可能娶顾初。”秦苏轻声说,“就算,你跟她如何相爱。”
陆北辰沉默了半晌,再抬眼语气冷淡,“我想,娶不娶顾初跟陆门名誉无关吧。”
秦苏看着他。
陆北辰放下酒杯,“换句话说,林嘉悦不过就是父亲的借口,只要我娶的不是顾初,换成其他姑娘他都不反对吧。”
秦苏的眉梢染了几许沉重,“你……”
“顾家跟陆家的恩怨我早就知道了。”陆北辰直截了当。
这句话倒是出乎秦苏的意料,她微微一怔,看了他几许后恢复平静,“你怎么可能知道?”
“既然我能回来,那么有些事情势必要查清楚。”
秦苏若有所思,“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父亲的?”
“当我知道他当时并没有提供资金给建科集团后。”
“他给出的理由很完整。”
“您也说了,只是理由。”陆北辰语气平静,“不是真相。”
陆北深看着他们两个人,不解,“到底什么真相?”
秦苏没解释,陆北辰也没打算跟他说。
餐桌上陷入短暂的安静,很快,秦苏开口了,“既然你知道陆家和顾家真正交恶的原因,那么就应该清楚,一旦你父亲干预,那么他势必会从顾家当年的行为下手,我想,到时候就算你有心维护你们的感情,但顾初呢?她还会义无反顾地跟你在一起吗?”
陆北辰抿着唇,下巴绷紧。
“其实你说得没错,林嘉悦不过就是个借口,只要不是顾家的姐妹,你娶任何人你父亲都不会干涉,但唯独顾家的不行。”秦苏苦口婆心,“顾初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她是姓顾的。”
“她是无辜的。”陆北辰皱紧了眉头。
“是,但当年顾家已经穷途末路了,你父亲不过是拦截了其他企业向建科伸出橄榄枝,行为虽说过分,但比起顾家对陆家的伤害远是不够的。”秦苏轻叹,“难道,这些事你也希望顾初知道?我想你是绝对要隐瞒的,因为你了解她,她一旦知道了这些事一定会替她父亲愧疚,替她的家族愧疚。那种负罪感远胜于当年的分手,你认为,她能强大到背负起这个十字架?”
陆北辰咬咬牙,看向秦苏,“我父亲当年只是阻断了顾家的资金流?”
“不然呢?”秦苏反问。
陆北辰沉默。
“放弃吧。”秦苏说,“你们两个注定不可能在一起,暂且不说顾家对陆家做过的事,就是单单当年因为陆家的关系而导致顾家资金链断裂这一件事,已经决定了你跟她不可能走到头的局面。既然是已经能看到的结局,为什么还要硬着头皮往下走呢?”
陆北辰许久后才开口,语气缓慢却异常坚决,“我答应过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了。”
“你……”秦苏看着他直摇头,“这又是何苦呢?”
“也许这就是我,在面对感情上的执拗和顽固。”陆北辰抬眼看她,“既然改变不了事实,那么,我只能改变未来的结局。”
这话令秦苏倒吸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会守护她。”陆北辰眼神笃定,“真相可以浮出水面也可以沉于海底,我选择后者,哪怕穷尽一生,我也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秦姨,原谅我的不能妥协,有了守护的人,我必然要承受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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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餐厅,陆北深跟着陆北辰上了车,靠在副驾座椅上始终不语。建筑物嗖嗖往后退的时候,陆北辰开口了,“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陆北深调整了一下坐姿,道,“虽然我不清楚当年发生的具体事,但我觉得,换做其他人可能会选择分手。”
陆北辰握紧了方向盘,没说话。
“也许秦姨说得对,你跟她的路太难走。”陆北深轻声道,“她要承受得太多。”
“我会替她承受。”
“万一你也承受不了呢?”陆北深问。
前方车多,陆北辰放缓了车速,语气却坚定,“曾经我死过一次,还有什么是比死还承受不了的事吗?”
陆北深思量了片刻,“如果父亲一旦插手你和顾初的事……”
“我会想办法。”
“你我都了解父亲的性格,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人未必喜欢妥协。”陆北深抬手拍了拍陆北辰的肩膀,“到时候,我会帮你一起扛。”
这话让陆北辰听着温暖,但他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表达情感的人,只是重重点头,“好。”
车子缓缓前行,霓虹偏影游离在两个男人的脸颊。
许久后,陆北辰道,“你没怪我替你做的决定吧?”
秦苏在陆北辰和顾初问题上碰了钉子,然后转头谈陆北深的事,她的意思很明确,既然北深如今无大碍了,希望他能回陆门帮忙。她说,毕竟是自家的生意,终究还是要靠陆家人自己打理。
但其实陆门有陆门的规矩,哪怕是陆家儿女想要进入陆门,那也是需要从基层一点一点地往上爬。陆家枝叶蔓延,本性亲戚与外姓亲戚也不少,大多数的孩子都凭着自己的本事在陆门打拼,可陆振扬四个儿子,除了老大陆东深外,其他三个儿子都不在陆门任职,这着实令陆老爷子堪忧。
北深被陆老爷子关了这些年,秦苏生怕两父子的情分生了,所以千里迢迢赶赴上海,一来是要说北辰的事,二来就是要看看北深的态度。如今的北深懂事了不少,她便动了劝说他回陆门的念头。
然而陆北深还没表态,陆北辰就替他一口回绝了秦苏的请求。
他的理由是,他跟弟弟分开得太久,目前希望他能留在身边。秦苏问陆北深的意见,他向来遵从哥哥的意见,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便道,他想在上海待一阵子再说。
秦苏知道这是陆北辰的借口,哪有喜欢自己弟弟天天无所事事的哥哥?但转念又一想,这些年北深虽说被老爷子关起来了,但给他名下的存款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她不用担心他的生计问题。再说了,依照陆北辰疼爱弟弟的性格,就算陆北深身无分文这辈子都赖在他身边,他也甘之若饴。
可真正的原因还是要解释的,所以陆北辰说了上番话。陆北深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身子一靠,似玩笑似认真,“你向来喜欢替人做决定,我都习惯了。”
“不高兴?”陆北辰问。
“长兄如父,我敢不高兴?虽说你只比我早出生那么几分钟。”陆北深笑道。
陆北辰叹道,“我是担心你。”
“陆北辰,你还当我是几岁的孩子?”陆北深扬了扬眉头。
陆北辰由衷道,“虽然知道这几年你不会有危险,但找不到你的感觉实在太糟糕。”
陆北深心生感动,奈何他跟陆北辰一个德性,越是情感的表达就越觉得肉麻,他清清嗓子,“死不了。”
陆北辰瞅了他一眼,唇角微扬。
“过两天备个家宴吧。”稍许,陆北辰道。
“在外滩?”
“现在是你家。”
陆北深无奈叹气,“我说过我不要。”
“给你你就拿着,废什么话?”陆北辰故意呵斥。
陆北深道,“我有必要让你看看我的账户,这几年老爷子往我身上砸了不少钱,除了失去自由。”
“两码事。”陆北辰十分执拗,不过,更多的是一种补偿心理。
陆北深想了想,“或者我可以买下同一单位给你做新婚礼物?”
“谢了。”陆北辰笑了,“虽然说我希望你能留在上海,但不意味着要跟你同进同出。”
陆北深看向他,“你知不知道这么说我会很受伤?”
陆北辰抿唇浅笑。
“哎,你在怕什么?”陆北深在外实属安静如画,在陆北辰面前还是能开玩笑的。
“我有什么好怕的?”
“不敢跟我住同一单元,是怕顾初认错人?”
“陆北深,你再多废话一句就下车。”
陆北深忍着笑。
445本是同根生
送陆北深回了外滩,陆北辰没急着回老洋房,拿了酒柜里珍藏的红酒,一股脑倒进了醒酒器里。陆北深冲了个凉出来,换了舒适的家居服,米白色宽松衫、浅麻色长裤,赤着脚,头发还是湿的,看上去干净清爽的。
见陆北辰悠哉地倒好了酒,他上前,“大学的时候我跟顾初接触过几次——”
话说到一半,就见陆北辰的眼神扫过来了,陆北深翻了个白眼,马上解释,“我发誓我绝对没碰她。”
陆北辰微微挑眉,又把目光落回窗外外滩绵延的夜景,他靠在单人沙发上,整个人似慵懒,也是难得的轻松。陆北深坐靠了沙发上,心里暗自补了句:只是以前……
当然,他打死都不会跟陆北辰说他回来后对顾初做过什么,虽说当时他是有心要引他出来,但亲了顾初这件事倒更像是他的本能,他相信这件事顾初也不可能跟陆北辰说,所以他也聪明地闭口不谈。
“我想说的是,我还算是多多少少了解顾初的性格,说一不二的有点强势,这么晚了你不回去陪她,她不得跟你急?”
陆北辰递了他杯红酒,懒洋洋地说,“她觉轻,我这个时间回去她醒了就睡不着了,再晚晚,等她睡熟了。”
陆北深接过酒没喝,靠在沙发上瞧着陆北辰的侧脸,笑了,“我是你亲弟弟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陆北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良久后,他才开口,“人都会成长,她现在倒是少了太多说一不二和强势。”说到这儿又纠正,“再说了,她怎么能叫强势?顶多就是小女孩脾气而已。”
“小女孩脾气?”陆北深笑,“我看是大小姐脾气,有一次她把我当成了你,足足塞了我十几个橙子,我不吃她就冲着我吼,虽说我爱吃吧,但一口气吃十几个也招架不住。那时候我就在想,幸亏当时是我,换了是你,你当场就得住院。”
陆北辰抿唇浅笑,喝了口酒。
“就因为个柳橙,你在大学没少被她折腾,吃柳橙的季节就是你的灾难日。”
陆北辰晃了晃酒杯,“发烧而已,又死不了人。”
陆北深咬着酒杯的杯沿,说了句,“又不是没为她死过……”
陆北辰转过头盯着他,眉头一扬,“你都多大了还有咬杯子的习惯?不准咬。”
“我都多大了你还训我?”陆北深嘟囔了句,将杯子一放,“你自己喝吧,我睡了。”话毕,起身。
“你给我坐下,让你走了吗?”陆北辰叫住了他。
陆北深又老老实实地窝回沙发上,一脸的不情愿。
“陪我喝酒。”陆北辰敲了敲杯子。
陆北深无奈端起酒杯,跟他的杯子碰了一下,浅抿了一口,道,“我要是比你早出生个几分钟,绝对不会像你似的这么对待弟弟。”
“你的这种愿望看来只能是下辈子了。”陆北辰笑了,又跟他碰了一下,“我是你哥,所以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做哥哥的还没喝好呢,做弟弟的就跑了?有这么当弟弟的吗?”
陆北深翻了一下白眼,从小到大就会拿这种话来压他。
红酒醇了房间的气息,浓郁得如同窗外化不开的夜。
“哥。”陆北深叫了一声。
陆北辰“嗯”了声,没回头。
许久不见陆北深开口,陆北辰觉得奇怪,回头瞅他,发现他正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瞧。
“怎么了?”
陆北深只挑了一侧的眉,“这一晚上我就看你有点别扭,终于找到原因了。说实话,看你穿浅粉色我还真不适应。”
陆北辰一脸无奈,“我也同样不适应。”
陆北深呵呵笑了,心中了然。
“陆北深,你笑得挺奇怪的知不知道?”陆北辰多少有点尴尬,这件颜色的衬衫,打从他穿上的时候就觉得引来不少奇怪的目光,潘安他们几个看着他更是一脸的暧昧,罗池更甚,看见他像是看见了鬼,大呼小叫道:你是陆北辰吗!
他就穿件浅粉色的衬衫怎么了?犯法吗?
“哥,看你的架势,家宴应该请不少人吧?”
陆北辰想了想,“请些交情不错的吧。”
“看来不单单是家宴这么简单。”
陆北辰浅笑,“人多了热闹。”
“不像你的风格。”陆北深想了想,说,“我想请顾初帮个忙。”
“什么?”
“买几件衣服,我自己逛街又很怪。”陆北深冲着他笑,“其实她眼光还不错。”
陆北辰抿了口酒,“想都别想。”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陆北深抻了个懒腰,话毕又叹了声,“看来这句话也不怎么靠谱。”
陆北辰瞅了他一眼,略有思量。
“明其名曰家宴,我想你肯定有点大动作吧?”陆北深笑得优雅,“我是你弟弟,衣冠不整地出席是对你的不敬,再说了,你总要把我介绍给大家吧?”
“你有你自己的出场方式,事实上,现在没人不知道你。”陆北辰暗指他冒充他的事。
陆北深自然听得出来,耸耸肩膀,“看来这件事我需要跟长嫂亲自说说。”
“我跟她说。”陆北辰思量半晌后道。
陆北深一挑眉,“你同意了?”
“你也说了,长嫂如母。”陆北辰道,“当母亲的带你去买件衣服也没什么不可以。”
陆北深忍不住笑出声。
毕竟是同胞兄弟,就算分开再多年,再见面也未觉生疏,有了红酒作陪,两兄弟就有聊不完的话了。渐渐的,醒酒器的红酒近乎见底,陆北深倒了最后一点后又去酒柜拎了一瓶来。
两张同样的脸,在喝酒方面就有差别了。陆北辰喝酒是从一而终的悠缓,不紧不慢的,所以喝到最后看不出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清醒,就好像,他在喝酒的时候也要保持着理智似的。但陆北深不同,他平时安安静静得跟个美男子似的,但酒过三巡就变得话多了。
陆北辰喝得越多脸色越白,陆北深喝得越多脸色越红。
将红酒如数倒入醒酒器后,陆北深直接抱着醒酒器盘腿坐在地毯上,跟陆北辰肩并肩。客厅的灯光很暗,不及窗外的霓虹。
两人的影子恍惚拉长,陆北深低低的嗓音有了醉意,嬉笑过后就是哀默,“哥。”
“嗯?”陆北辰解了衬衫的几颗扣子,袖子挽在了胳膊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陆北深给他倒了酒,“咱妈走的时候痛苦吗?”
是他这一生永远的痛,虽说他闭口不提,但作为同胞兄弟,陆北辰轻易感觉得到他的悲伤。轻叹一口气,道,“没痛苦,她走得很安详。”
虽说被病痛折磨,但终归还是死在了梦里。
陆北深低着头,久久不说话。陆北辰扭头看着他,许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不会怪你,你当时也是身不由己。”
“我想,那个时候她已经记不起我是谁了吧。”陆北深嗓音干涩。
“她记起的全都是我们小时候的事。”陆北深看着窗外夜景,眸深也染了霓虹的绚烂,眼眶像是红了,但仔细看又觉得是灯光晃的。“这样也好,否则她知道你不见了会痛苦。”
母亲到了病重在床,她的记忆就回到了他们的小时候,每每说起,她总是一脸的幸福。
“后来我在咱们墓前跪了很久。”陆北深攥了攥酒杯,一仰头,喝光,接着说,“去世前我没好好陪她,只能在她去世后多陪陪她说会话。”
他临回国之前去了陆家祖坟,找到了母亲的墓碑,那一天,他从早待到晚上。
陆北辰重重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都过去了。”
那段日子其实现在再回忆起来他都是记不大清的,只知道那一天如世界末日,他的弟弟不见了,他的母亲也离他而去,可他当时不知道的是,那一天只是他痛苦回忆的开始。
“如果那段日子我不去鼓浪屿……”陆北深干涩道。
沈楚病重前,陆北深与陆振扬有了争执,一气之下跑到了外地,直到知道沈楚去世的消息,他想赶回上海时却被父亲的人给带走了。
那段时间陆北深像疯了似的砸东西,可他还是失去了自由。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听说了陆北辰给沈楚下葬的事,还听说了他和顾初分手的事。不能参加母亲的葬礼,不能亲自给母亲送葬,这是他一生最愧疚的事。
446可以提前退休
“这么多年,我知道你的情况,只是苦于没有自由。”陆北深道,“我知道你和顾初分手之后就给她发了张照片,我在鼓浪屿的涂鸦墙上写了些字,希望能让她回心转意。”
在涂鸦墙上写字也是当时一时兴起的念头,本来是想逗逗陆北辰,后来他被带走,连手机都被人没收了,看守他的人虽说不敢对外报信,但至少可以给他传递消息,他知道陆北辰的情况后就想到了当时涂鸦时的照片,苦苦哀求才能发出那么一张照片。
不过后来又发生了林林种种的事后,他也终于明白什么叫大势已去了。
“其实刚回上海的时候我对顾初是有意见的。”陆北深叹道,“暂且不提以前,现在又害得你住院,她就是你的克星。”
陆北辰喝了口酒,“她哪有纯心害我的心思?”
“知道。”陆北深扯了个靠枕,斜倚上面,“情人眼里出西施,她什么都是好的。”
陆北辰笑了笑。
陆北深偏头瞅着他,“我知道你病得不轻。”刚才拿酒杯的时候,他看见他的手指有点抖。
“这话听着像是骂人。”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陆北辰自是聪明,笑了笑,“我很好。”
“我是你弟,有必要骗我吗?”陆北深一骨碌坐起来,“这些年我可养了不少心腹,你的情况我很清楚。”
陆北辰哼笑,“心腹?”
“对,我就算坐在家里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陆北深开着玩笑。
“这是有大阴谋的架势。”
陆北深的嘴角抽动一下。
“血块压迫神经,视力受损在所难免,现在开始出现行动力延迟的情况。”说到这,陆北辰笑道,“可能再过几年我连解剖刀都拿不了了。”
“虽说大学的课程大部分是你帮我学的,但不代表我一点都不懂医学。”陆北深说,“一旦延髓部位受到长期压迫就会导致受损,那么最严重的情况会危及到你的生命。”
陆北辰看着他,“不错啊,看来我的情况你还真清楚。”
“哥。”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陆北辰言归正传,“我不是排斥手术,但目前敢接手这项手术的人就只有斯密斯,可他也没有万全的保障。一旦手术失败了,痛快的一命呜呼,不痛快的要在床上躺一辈子,那时候我就算是想要死都得求着别人。不做手术会对身体有影响,但目前来说我还能控制,至于我的手——”
说到这儿,他举高了左手,鹅黄色的灯光下,清楚看到他的指尖在发抖,他却轻描淡写地说,“总不能拿一辈子解剖刀吧?我想提前退休了。”又看向陆北深,“钱也赚够了,带着妻儿环球旅游也不错。”
陆北深看了他良久,“就怕到时候你的身体不受你控制。”
“你别忘了,我在做法医之前神经学的成绩很好。”陆北辰笑着安慰他,“如何调整,我很清楚。”
陆北深不吱声。
陆北辰举过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岔开话题,“要学会给你哥哥我敬酒,没大没小的。”
陆北深知道他不愿意谈这个话题了,也不勉强,撞了一下杯子道,“你尽量多赚点钱,否则要我卖房子卖地来养活你们一家几口就过分了。”
“臭小子。”
陆北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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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晴天。
可能是快初秋的缘故,天格外高,难得是蔚蓝,于白云之间,宛若嵌了一块上好的蓝玉。
陆北辰难得没起早,懒洋洋地赖了床,可自己非但不想起,还死搂着顾初不让她起床。气得顾初转身轻捶他的胸膛,故意恼怒,“喝酒喝到大半夜才回家,醉醺醺的像话吗?”
“没喝醉。”陆北辰将头埋在她的胸口,含含糊糊地说。
“怎么才叫喝醉?不喝酒的时候沙发一天不擦都觉得脏,喝了酒衣服脱了一地。”顾初箍住他的头,禁止他占便宜,继续教训,“办完了正事不赶快回家,跟谁喝酒了?”
昨晚她睡得迷迷糊糊听见了动静,这男人一身酒气就压上来了。他喝了酒,晴欲就格外持久,等她半死不活地爬到厨房喝水时,就见他的衬衫、裤子、皮带等等扔了一地。
“跟北深多喝了两杯。”陆北辰的脸又蹭到了她的耳畔,“他还不如我,我走的时候屹立不倒,他早就喝趴下了。”
顾初也知道北深回来他挺高兴,也没埋怨他喝酒的事,只是担心他的身体而已。
闻言,取笑,“屹立不倒?陆北辰,你昨晚走路都打晃了。”
“我昨晚不是挺生龙活虎的吗?”陆北辰低笑,“怎么,还没满足得了你?”
顾初娇嗔,“怎么什么事都能往那方面拐呢?”
陆北辰搂着她,像是怀中搂了块细滑的凝玉,心中又动了念,大手不安分了,“一对男女没穿衣服在床上,你让我还能往哪方面想?”
“别贪得无厌。”顾初抓住了他的手,“我要上班了。”
“着什么急?我送你。”陆北辰箍着她的手往下拉。
“谁用你送?”顾初抽回手,嬉笑,“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酒鬼。”
刚起,又被他从身后环住,他的胸膛贴了过来。顾初被他的体温熨得全身绵软,但还是说,“我上午还有手术呢,笑笑一直请假不来,下午我还得看看她去,没时间搭理你啊。”
陆北辰也知道早上时间宝贵,所以只好控制住欲念,对她说,“这个周五下去是不是休息?”
顾初想了想,点头。
“不要安排事了,我去接你。”
顾初瞅着他。
“北深指名让你这个长嫂帮他挑两件衣服,他要在家宴上臭显摆。”
顾初忍不住乐了。
刚要消遣他那句“长嫂”用词不当的时候,陆北辰的手机响了。
她抓过他的手机,没等他同意,就按了接通。陆北辰一脸好笑地看着她,任由她这般嚣张的行径。
是潘安。
“要不要大早上就秀恩爱啊?”
顾初靠在陆北辰怀里,以便潘安说的话他也能听见。“你也找女人去秀,我们不嫉妒。”
潘安那边笑得诡异,“幸好是我打电话,换成是科洛,他的心会碎一地。”
“一大早上瞎贫是吧?不说正事我挂了啊,我家陆教授不陪聊。”
“哎哎哎,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女人心海底针啊。”潘安怕她挂了,马上言归正传,“告诉陆教授一声,要他马上来实验室,四具尸体发生了变化,很奇怪。”
“啊!”
十分钟后,原本还在床上黏糊恩爱的男女都快速洗漱穿戴好了,顾初给陆北辰递了公事包,一脸的紧张,“尸体起了变化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能诈尸吗?”
陆北辰穿好了鞋,接过公事包道,“也许是高强度防腐剂失效,所以尸体发生变化。”
“那会怎么样?”顾初也急忙穿了鞋子,追问。
“尸体一旦迅速腐烂会影响尸检结果,但防腐剂失效也未必是坏事,可能会发现之前不曾发现的线索。”陆北辰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架势。
如果不是要上班,顾初一定会跟去看个究竟,但现在,只能是听陆北辰带回来的结果了。
——————
今天乔致远出院,顾初忙完了患者后就跑去心外科帮忙了。
乔云霄指了管家去办理出院手续,看着顾初将日用品收拾好后示意她出来。
在走廊,乔云霄跟顾初询问了筱笑笑的情况。
“我打了很多遍电话她都没接,到底是这么回事?”
顾初狐疑,“没接?是没听见吧?上午我刚给她打过电话,她说在家养病呢。”
“她病了?怎么没来医院?”
“这两天气温忽高忽低的,天天重感冒,也把笑笑给传染了。”
“她在家?”
“对啊,我下午还打算去看她呢。”顾初道,“这两天顾主任到外地开会去了,她又重感冒,真是要命。”
“你们约好的?”
“哦,我没跟她说呢,直接去就行。”顾初不以为然。
乔云霄想了想,“下午我跟你一起去。”
顾初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乔云霄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云霄哥哥,你这个人真是后知后觉,唉。”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乔云霄知道她是指什么,面色略有尴尬,清清嗓子,岔开话题,“我需要带些什么?”
“你又不是第一次看病号,要带什么自己还不知道?”顾初笑道,“不知道也行,我给你开张食材的单子,你去超市买吧,笑笑重感冒嘴里肯定没味,喝点汤还是好的。”
“好。”乔云霄痛快答应。
447黄雀在后
陆北辰驱车到实验室的时候,鱼姜等人都已经到了。四具尸体整齐排列,周遭的温度寒凉。这四具尸体在经过解剖后已提供了所有有价值的线索,原本是打算归还家属加以殡葬,没想到会发生意外。
保存尸体的人是罗池最关注的,因为这个人极大可能就是案子的关键。这四具尸体之所以保存尚算完好,甚至令人惊讶的是除了艾欣尸体外,其他三具尸体的腐烂程度少之又少,这都要归功于尸体的保存方法。
之前陆北辰对尸体的防腐剂及保存方式进行了检查和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此人一定是对医学药理十分熟悉。
四具尸体,通身被涂抹高度防腐剂外,就连大脑内脏都进行了防腐烂处理,陆北辰接到尸体时,尸体本身带有几处伤口,通过对伤口的比较和后来的解剖发现,其防腐剂就是通过伤口注入,而伤口的创伤面极小,口径平滑完整,伤口处没出现参差不齐的情况,可以看得出对方的手法十分熟练,此人平时也应该是沉重冷静型的。
四具尸体的七窍都被堵上了。
其实这是一条混淆视听的行为。
陆北辰查过相关资料,知道在中国的一些乡村之地还保留着最原始的殡葬习俗,出于对魂灵的敬畏,尸体在下葬之前都会进行一些特殊的处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如何保存尸体不腐。
将尸体的七窍堵住,从老辈说法就是保存魂灵不灭不散,但也有说这种也是保存尸体的方式之一,不管怎样,众人更多的还是信奉前者,这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抚慰。
所以,如果基于中国习俗,通过对尸体的处理方式来判断的话,那么保存尸体的人也许不过就是山野之夫,对方不过是深谙中国习俗一代传下一代学会的方式方法。
这也是刚开始在刑侦过程中被忽略的环境。
但陆北辰对防腐剂及塞住七窍的物质进行了检验,发现高度防腐剂中除了含有高浓度松脂外还掺杂大量的药物成分,这些药物成分与成分之间、用量与用量之间十分讲究和精准,多一毫会影响效果少一毫会破坏化学成分,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做到的。
另外,中国流传殡葬传统的乡村在处理尸体时都是使用些土办法,所用的防腐成分大多为植物,再顶多用水银等方式,一般很少会利用药物的化学成分,所以陆北辰就防腐物质也跟罗池临时开过会,重点排查保存尸体的这个人。
而今天,四具尸体的防腐剂失效了。
这原本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因为根据鱼姜对防腐成分的化验已经得出其失效时间。可防腐成分一失效,尸体就发生了变化。
死者的胸腔呈现赤红色的变化,四具尸体都是如此,很明显的颜色呈现,绝对有别于尸体**的颜色。
陆北辰穿好白大褂戴好口罩和手套,站在尸体前,手一伸,“解剖刀。”
语境递上刀子。
锋利的刀尖划开僵冷的尸体,赤红色之下对应的是肝脏部位。
“像是药理反应。”鱼姜在旁看得清楚,疑惑。
陆北辰取出一些组织样本,道,“最快给我结果。”又转头对语境吩咐了句,“马上通知罗警官。”
——————
午后,有急诊送到神外,一时间打乱了顾初去见笑笑的计划,紧忙给乔云霄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他想了想说,“地址发我吧。”
顾初原本有些迟疑,毕竟筱笑笑现在住的是顾启珉的房子,虽说顾启珉不说什么,但她总觉得顾启珉看乔云霄的眼神怪怪的,上次在乔父病房中的时候,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手术室那边在催促,乔云霄电话里也在急催,顾初一时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便将筱笑笑目前所在的地址告诉了乔云霄,并叮嘱他去之前最好先给笑笑打声招呼。
乔云霄在电话那头应允。
顾启珉的房子离医院很近,就隔了两条街,平时步行个十几分钟就能到医院,这是当初顾启珉为了上班方便才买下的房子。
小区属于中高档,虽属私密,但还不至于严查每一位到访的客人,乔云霄买了鲜花和水果,做了简单的车辆登记就进了小区。车子停好后掏出了手机,刚要按号想了想,还是止住了提前通知的打算。
笑笑婚后变了不少,每次在医院见到他时都客气得不能再客气,这种变化令他没由来地不舒适,虽说他很清楚笑笑变化的原因。
有一种情感似乎就是这样。
刚开始发生时淡如水,他没有将其当回事,然后它就慢慢沉淀下来,在岁月流长中它慢慢发酵,他却浑然不知,等这种情感终究变得如酒般醇厚时,他再想品尝已被人捷足先登。
有很长一段时间乔云霄不想去承认这种发酵的感情叫什么,因为在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女孩,这女孩从小跟他在一起,有时候挺霸道有时候挺爱撒娇,总喜欢追着他不停地叫着云霄哥哥、云霄哥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思很坚定,哪怕那个女孩这辈子只当他是哥哥,那么他也愿意守护她一生。
他喜欢看着那个女孩笑,笑得宛若梨花的模样,曾经也那么花了心思想要留她在身边,却终究要去面对命运的安排。他的眼睛一直跟随着那个女孩,未曾离开过,可他忘了,在这段冗长的岁月中,还有个女孩也一直在他生命中陪伴着他。
他跟大多数男人一样,在感情的选择上从不会是退而求其次,所以,乔云霄讨厌自己心思的变化,可越是讨厌就越是难以避免。
他开始渐渐觉得,有可能这并非是退而求其次,也许一开始她就住进了心里。
现在他竟是担心了,就连一个电话都不敢打。
他怕自己被拒之门外,以她那种客套的口吻让他丢盔弃甲。
乔云霄深吸了一口气,下了车,取了鲜花和水果,打算直接登门。
出手不打笑脸人,她总不能把他拒之门外吧。
按照顾初给的地址,乔云霄一路找到了筱笑笑所在的单元楼。午后小区遛弯遛狗的人较多,一进一出的正好给乔云霄提供了方便,省了在门禁处被卡在外面的那道工序。
电梯直达18层,楼道里阴凉了不少。
找到了门牌号,乔云霄按了门铃。不知怎的竟然异常地紧张,这种感觉让他描绘不出来,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口干舌燥的。
他暗自一遍遍地练习与筱笑笑碰面的说辞,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能平和自然,又整理了一下衣衫。
房门开了。
他的心蓦地提到了嗓子眼,可紧跟着,“啪”地一声摔了下来。
“你找谁?”给他开门的是一位上了岁数的女人,疑惑地看着他。
乔云霄一时间懵了,找错了?
“先生?”
“我……请问筱笑笑是住这里吧?”乔云霄很快调整了情绪。
“筱笑笑?”女人一脸的疑惑。
乔云霄意识到可能自己找错了房间,刚要说抱歉,眼角余光不经意扫到了室内,从他的角度恰好看见镜子里反射出的照片,是婚纱照,上面的女子就是筱笑笑。
“我找顾太太。”乔云霄改了口风。
女人恍然,“哦,您找顾太太啊,她在家,但是……”
乔云霄疑惑地看着她。
“顾太太现在不方便见客人呢。”女人压低了嗓音,“您是顾太太的朋友是吧?要不您留下联系方式,等顾太太方便的时候联系您吧。”
乔云霄刚开始有点紧张,所以一时间没观察那么多,现在恢复冷静了这才打量了眼前的这位上了岁数的女人,五十多岁的样子,身上还系着围裙,看双手的粗糙程度应该是家政阿姨或保姆,他刚刚提到了筱笑笑她陌生,提到顾太太她才熟悉,说明这个女人是才请来家里的。
筱笑笑只是重感冒而已,至于要临时请个保姆这么严重?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乔云霄干脆一脚踏进了房间。
“哎,这位先生你怎么乱闯啊?你到底是谁?”女人慌了,跟着他身后一路嚷嚷,“你赶紧走啊,要不然我报警了!”
乔云霄压根就没将她的警告放心上,大步流星,挨个房间翻查。家政保姆吓得不轻,想要拦截却无济于事。很快被乔云霄找到了主卧,一推门,他僵住了。
——————
罗池最快迅速赶到了实验室,在看过尸体变化后与陆北辰进行了讨论。
“鱼姜那边应该很快会有结果。”陆北辰亲自磨了两杯咖啡,其中一杯递给了罗池。
罗池没心思喝咖啡,满脑子全都是尸体发生变化的这件事,良久后道,“照这种情况来看,家属现在还不能领尸体。”
陆北辰搅了搅咖啡,轻描淡写,“可以领走了。”
罗池一愣,马上又说,“万一再有什么忽略的线索呢?”
“不会了。”陆北辰十分肯定,“死者终究要入土为安,我看你还是尽早安排吧,那些家属应该没少折腾你。”
罗池听了脸色略有尴尬,喝了口咖啡,又觉得苦涩难耐,夹了两颗方糖。倒是被陆北辰给说中了,打从这四具尸体被送进实验室后他的日子就没怎么清静过。虽说家属们同意配合法医部门进行验尸,但三天两头打电话询问破案的情况,他只能一遍遍告知案件还在侦破中,结果无一例外地遭到了家属们哭天喊地的谩骂。
其中态度最强势的当属艾欣的母亲,甚至冲进了警局逼着他们尽早破案,又指着他的鼻尖哭骂说,你算合格的警察吗?我女儿被害这么久了你们一直都破不了案!你们吃着老百姓的纳税款,但你们给老百姓办事了吗?
罗池简直是有口难言。
因为四具尸体被归为一件案子处理,所以四名死者的家属们也组成了一个团体,集体向警局施压。他们不承认自己的儿女是自杀,口口声声说这里面一定有冤情。
专案组的人都明白这四人的自杀绝对没那么简单,但案子在进行中他们也不方便多说什么,罗池原本落得清闲,但一脑袋死命往这个专案组里扎,所以自然而然地也要面对家属们的哭闹,艾欣父母甚至已经后悔同意解剖,给警局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再查不出什么他们就要把女儿的尸体拿回来,他们不想看着女儿死了之后还要这么遭罪,一直不能入土为安。
其他家属一见艾欣父母这种表态,也纷纷跟风,一时间警局的压力不小,罗池的压力也不小,但他始终不敢将这压力落在陆北辰头上,他是清楚陆北辰的,眼里只有真相,至于那些人际关系的纠纷,他从不关注。
所以,今天陆北辰这么一说倒是让罗池松了口气,也才知道原来陆北辰对于家属们的吵闹都是了然于胸的。但心中还有担忧,忍不住问,“真的没问题了?”
陆北辰道,“尸体已经提供了最后的线索。”
罗池点点头,若有所思,“看来这防腐剂也不是万能的,说无效就无效了,是因为保存的环境发生变化了吗?”
“跟保存环境无关。”陆北辰淡淡地说,“是对方想要我们发现线索而已。”
“什么?”罗池惊讶。
陆北辰交给了他一份文件,罗池接了过来,翻看了许久,那些化学成分的公式和符号看得他眼花缭乱,一时间头就昏涨了,将文件一阖,“告诉我结果就行。”
陆北辰了然,唇角扬笑。
罗池一见他这副表情马上给自己往回捞面子,“那个……我不是看不懂,只是这阵子都没怎么好好睡觉,要分析这种专业的东西太浪费脑细胞了。”
陆北辰也懒得戳穿他,跟他解释了文件上的内容。
“对方利用了药物与药物之间的成分作用制成了高强度防腐剂,每种药物的用量多少都能影响防腐剂的使用周期,换句话说就是,对方有能力来通过药物的比例来控制防腐剂的使用时间。”陆北辰朝椅背一靠,“艾欣、冯梓莲、刘川和钱豪的死亡时间都是相差半年,对方恰当地调配了防腐剂的时效,让我们同时看到了保存完好的四具尸体,又在同一时间防腐剂过期,使我们找到了最后的线索。”
罗池听了这番解释后倒吸了一口气,“这么说……”
“这么说就完全可以判定出对方的有意为之。”陆北辰接过他的话,一字一句,“换句话说,这是对方精心筹划的一盘棋,我们在明,他在暗。”
罗池一拍桌子,“他奶奶的,谁啊?竟敢盯着咱们做事!”
陆北辰很平静地看着他,道,“稍安勿躁。”
“你能咽下这口气?”罗池咬牙切齿,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情况,被人牵着鼻子走,一切的行动都在别人掌控之中,他相信依照陆北辰的性子,也绝对不容忍这种情况。
岂料陆北辰说了句,“能。”
罗池看了他半天,“你是气疯了是吧?”
陆北辰端起了咖啡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既然对方有心给我提供线索,那也省去了我不少的时间,何乐而不为?”
“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罗池攥紧了拳头。
陆北辰笑了,“我倒是想会会这个人,心思缜密,不错。”
罗池说了句,“说不定就是杀人凶手。”
“你是做警察的,没根据的话不能乱说的道理你比谁都懂。”陆北辰浅笑。
罗池眯了眯双眼,“等着吧,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陆北辰朝着他一举咖啡杯,“快了。”
罗池也端了咖啡杯,跟他的重重撞了一下,“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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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云霄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床上,筱笑笑静静地躺在那,额头上裹着纱布,露出的脖子、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已结痂的伤口,薄毯盖着腰以下,看不见双腿是否也是受了伤。
她阖着眼,对于他的到来浑然不知,像是睡着了,可又像是……死了,这个念头窜过脑中时着实吓了乔云霄一跳,可能是因为看见了她的脸色,几乎跟她头上纱布是一个颜色的,惨白得骇人。
家政阿姨跟过来,气急败坏,但又不敢大声嚷嚷,许是怕吵醒筱笑笑,压低了声音道,“你快出去吧,她在休息呢,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乔云霄置若罔闻,压了心头的惊骇后轻步上前,如此离近一看,骤然就像是有无数条绳子似的勒紧胸口,生疼难忍。
她的脸是微侧在一边,嘴角有伤,一侧脸也有红肿。
乔云霄呼吸急促,坐了下来,忍不住伸手。
修长的手指轻触她的脸颊时有微颤,终究覆上,她脸颊的冰冷刺激得让他打了个哆嗦。
“哎你别碰她,她——”
保姆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筱笑笑蓦地睁眼了,初醒的瞬间,乔云霄在她眼里窥见了惊慌,甚至是恐惧。他一怔,怎么会这样?
筱笑笑看了乔云霄好久才像是认出了他,紧跟着眼神慌乱,嘴巴张了张,猛地一吸气就引了咳嗽。乔云霄见状后马上帮她拍抚,可刚碰到她,她就痛得直皱眉,一个劲地冲他摆手。
乔云霄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手一时停在半空,不敢乱动了。
保姆忙上前,道,“先生你快走吧,再不走的话我要通知顾先生了。”
“怎么会受伤?”乔云霄没理会保姆的警告,盯着筱笑笑问。
筱笑笑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躺稳了之后看向保姆,“这是我的朋友,你先出去吧。”
保姆一听她这么说也就放心了,点点头出了卧室。
乔云霄一直盯着她瞧,眉头皱得紧紧的。
“不小心摔伤的。”筱笑笑轻声说。
乔云霄一声不吭,还是看着她。
“真的。”筱笑笑想要冲着他笑,但嘴角的伤剥夺了这项权利,她也只能冲着他微微勾唇。
“在哪摔的?怎么摔的?”乔云霄很显然不信,眉头深锁质问。
筱笑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来。乔云霄看着她的样子心若刀割,不经意想起之前她胳膊受伤的那一次,再看眼前的,一种可能性骤然而起。
他凑近她,一字一句问,“是不是顾启珉?”
筱笑笑全身一紧,很明显躲避了他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云霄毕竟是个商人,观察力哪会差,见状拳头倏地攥紧,眼里冒着火,“这个败类!”
“不是……”
乔云霄却不听她解释了,将毯子一掀,直接将她大横抱起。筱笑笑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惊呼了一声,可又牵动了受伤的肋骨,疼得她冷汗直出。
“忍一下。”乔云霄也察觉出她最严重的受伤位置,手臂稍稍稍做了调整,将她抱出了卧室。
“快放我下来。”筱笑笑有气无力的。
乔云霄紧抿着唇,不吭声。
“乔云霄!”笑笑急了,用力叫了他一声。
保姆见状紧张了,上前拦着,乔云霄紧跟着怒吼了一嗓子,“开门!”
吓得保姆只能照做。
448是不擅长吧
很快,鱼姜那边有了结果。
“从变化部位可分解出一种洋地黄类的成分。”她将分析报告递给了陆北辰,“成分本身没什么,但与死者身上残留的X-R2成分结合会有反应现象,导致内脏损伤呈现肌肤红肿变色。”
陆北辰接过报告翻看,鱼姜将这类物质的成分做得很详细,在报告中列明了成分所属的化学成分。罗池盯着陆北辰的脸,希望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端倪来,只可惜陆北辰面无表情,罗池就算是火眼金睛也无迹可寻。末了妥协,问道,“是什么东西?”
他最怕的就是听到什么成分跟什么成分发生反应之类的话,更怕鱼姜等人一张口就满嘴化学式,他在上学的时候最头疼的两科目,一个是生物,另一个就是化学,这两科的成绩是出了名的低。
陆北辰眼也没抬,“是洋地黄植物提取,属被子植物门类、双子叶植物纲,从叶表看上表皮细胞垂周壁略弯曲,下表皮细胞垂周壁波状弯曲,副卫细胞3到4个,腺头细胞2个。”
罗池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挠了挠头,“那么,到底是什么?”
陆北辰这才抬眼看他,“别名又叫毒药草。”
这句罗池听懂了,倏地起身,“他们中了毒?”
鱼姜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别一惊一乍的行吗?”
罗池顾不上跟鱼姜强调自己的形象问题,凑到陆北辰跟前,“哎,这么说他们四个有可能是被人毒害的?”
陆北辰甚是好耐性,语气轻淡,“我说自杀就是自杀。”
“那现在检验出的成分……”
“这是一种常用于强心苷类药物的成分,可以抑制心肌细胞膜上Na+-K+-ATP酶。”说到这儿,见罗池的眉头又拧成了麻花,言简意赅,“总之,就是治疗心律失常增强心肌功能的药物成分。”
“哦。”罗池这才恍然大悟,但很快又是不解,“奇怪,经过调查没发现这四人有服用强心类药物的情况。”
陆北辰没吱声。
他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这种用作强心苷类植物成分怎么会跟X-R2成分发生了反应?到底这是一种什么药?如果是药物的话,那么这种药的其他成分又是什么?一定是有其他相互作用的药物成分是随着死者死亡时间而流失、分解掉的,否则这就成了害人的药物。
“嘿!”罗池见陆北辰双眼发直,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陆北辰阖上文件,看向罗池,“我需要出去一趟,你随意。”
“别随意啊,这个时候你到哪我当然也要到哪了。”罗池成了跟屁虫。
陆北辰将文件放进公事包,“我没有跟死者家属打交道的习惯。”
罗池故意道,“是不擅长吧?”
陆北辰扫了他一眼。
罗池就想从他脸上看出别扭的神情来,见他面露不悦地瞥过来一眼后终于如愿以偿,哈哈大笑,又生怕笑得太过分被陆北辰拉黑,罗池马上安排了后续工作,“我打个电话让专案组的同事过来处理。”
————————
天擦黑了后,医院就安静了下来,与白天的喧闹相反,除了急诊有患者进出外,医院的大厅和走廊甚是安静。顾初今天是夜班,从急诊路过门诊大厅时只有鞋底擦地的声响。没人会BT到喜欢医院里的夜晚,充满了被消毒药水冲刷后的冷寂味儿。
顾初不得不承认直到现在自己的胆子都没有练大,虽说她跟尸体相处过,虽说她在医院工作了挺长一段时间。长长的走廊一点动静都没有,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声,头顶上是一字排开亮得几乎刺眼的灯,顾初每次值夜班走过长廊时都在暗自祈祷不要发现点什么。
这还源于当初在大学时凌双给她和筱笑笑讲的故事,凌双在大二的时候就已经明确自己以后不会做医生,更不会到医院工作,她对自己未来的定位十分明确,表示,上A大不过就是拿个文凭而已。
当时筱笑笑还反驳她说,既然要拿文凭,那你随便念哪所大学不好吗?非得选本科五年制的医学,你还占了一个想要读医同学的名额。
凌双振振有词,说,你懂什么叫跨界人才嘛,只有知识丰富性人才以后才吃香。
还有个原因,后来是凌双有一次在寝室停电的时候跟她们俩说的,当然,顾初对于她第二个借口始终不抱相信,不过是听个笑话罢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以后的岁月里,尤其是每到顾初值夜班的时候就能想起。
“医院那种地方啊冤魂太多,我这个人出生的时辰偏阴,所以不适合到那种地方工作。”那一晚,她们寝室点了三根白蜡烛,凌双在跟她们讲这件事的时候,她的脸被烛光映得跟鬼似的。
三根蜡烛,一人一根,房子自己跟前。
“我有个表姐就是在医院里上班的,有一次我陪她值班,从洗手间出来后就往表姐的科室走,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衣服的人蹲在走廊尽头,哭得挺伤心的,我走上前看得清楚,是个女人,头发很长,都拖地了。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哭。后来我回科室跟我表姐说了,再出来时就不见那个女人,我表姐跟我说,可能是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凌双煞有其事地讲述着自己的“见闻”。
顾初和筱笑笑当时都明白凌双的意思,她看见了那种东西。等凌双讲完那件事后,她们一致认为凌双故弄玄虚,封建迷信的事对于她们学医的人来说是断然杜绝的。
此时此刻顾初往科室走倒是想起了凌双说的那件事,很怕自己也看见个女人蹲在墙角哭,加快了脚步,背后却紧得要命,生凉一片。
冷不丁衣兜里的手机响了,清脆的声响骤然在走廊里回荡,吓得顾初双腿一软差点跪地上。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见来电显是陆北辰,接通后含着颤音加哭腔,“你要吓死我?”
那边顿了一下,显然是愣住了,很快担忧询问,“怎么了?”
“正要回科室呢,手机突然响了。”顾初小小的怨怼。
陆北辰低笑,似真似假的,“很抱歉。”
顾初嘴里埋怨,实际上听见他的声音倒是安心了不少,后背的阴冷森凉感也驱散了不少。“认错态度不算诚恳。”
跟他说着话,很快就回了科室。
“亲自上门道歉如何?”他嗓音低柔。
顾初抿唇,“行啊,我就喜欢鼎鼎大名的陆教授在我脚底下俯首称臣的样子。”
“好。”他笑道,又问,“回科室了吧?”
“嗯。”
“那就好。”
等结束通话后顾初也没明白他打这通电话来的目的,查勤?瞎贫?总之没说什么正事,她想着许是他工作累了顺手打了通电话而已,她知道那四具尸体出了问题,陆北辰肯定不能那么早回家。
想着想着又想起凌双讲的事,然后就想到了筱笑笑,这才想起乔云霄午后是去了笑笑家的,然后呢?怎么这两人谁都没给她回复呢?
抓起手机,先是给筱笑笑去了通电话,关机。顾初觉得奇怪,又给乔云霄打了过去,他倒是接了,问及笑笑情况行时,乔云霄告知没什么大碍,就是普通感冒而已,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挂断通话后顾初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可能笑笑怕吵关机了吧,既然是请了病假的,也不用24小时绷着工作状态。
刚想起身倒点水,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是顾启珉,顾初闪过的唯一念头就是工作上的事,岂料接通后顾启珉直截了当问了她句,“你知道乔云霄电话吗?”
顾初一怔,没反应过来,“啊?”
“哦,我是想问一下你应该有乔云霄先生的手机号吧,方便给我一下吗?”顾启珉在那头很快转了语气,一贯的温和有礼。
“我倒是有他的联系方式,但是……”她迟疑,寻思着这番话要怎么表达比较好。
毕竟乔云霄的身份在那摆着,他的联系方式也属于他的**,她总不好冒冒然把联系方式给出去,再者,对方可是顾启珉,她生怕顾启珉找乔云霄是因为筱笑笑的什么事。隐隐之中,她总是觉得顾启珉对乔云霄十分排斥。
顾启珉在电话那头似乎明白顾初的顾虑,笑了笑解释,“是这样的,上次慈善会上乔先生捐赠了一笔医学善款,后来这批善款用在咱们医院在山区的医疗服务中心的建设上了,院方领导的意思是等落成仪式的时候邀请一下乔先生能亲自参与。”
449差得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顾初恍悟,这是件好事,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便把乔云霄的联系方式给到顾启珉,又再次询问了笑笑的情况,顾启珉说没什么大碍,在家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跟乔云霄说的大同小异,顾初也就放心了。
值夜班对顾初来说,如果病患不多的话时间就变得难熬,今天挺清静,连急诊那边的患者也不算多。她便抱了厚厚一摞书放在桌上,打开了其中一本,翻开了上次折页的位置。是关于延髓损伤及神经线修复的内容,当然,没有整本介绍的,需要从厚厚的医学书海中找到相关的文章或论文。
现在只要有空她就在研究延髓损伤及修复的相关内容,她不相信陆北辰的病情会走到死胡同,当然,关于延髓的研究文章虽然不算太少,但有价值的文章可就屈指可数,大多数文章人云亦云的较多,看后也没什么参考价值。这快区域就形同禁区似的,治愈率少之又少。
顾初支着脑袋,皱着眉咬着笔,重温了高考时的刻苦。这阵子她快把斯密斯的电话打爆了,她算是看出来了,陆北辰压根就没有把检查报告给她的打算,所以她只能亲自出马,奈何斯密斯油盐不进,口口声声以保护客户私隐为借口将她搪塞。
后来,斯密斯跟她交了实底,他现在也在做最完全的手术方案准备,希望能将危险降到最低,毕竟延髓部位神经众多,稍不注意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危险。
顾初提出大胆的请求,如果一旦陆北辰面临手术的时候,她希望能在手术现场陪同,斯密斯闻言后笑了,“我想,他未必会同意你这么做。”
自己最狼狈的一面被心爱的姑娘看到,陆北辰是打死都不会同意的。
“由得了他吗?”顾初说,“到时候麻药一打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来你不想告诉他你的这个决定。”
“当然。”顾初说,“换做是我,我也不希望他在身边,光溜溜躺在手术台上,多丢面子。”
逗得斯密斯哈哈大笑。
后来顾初想了好久陆北辰脱得光光得躺在手术台上的情景,想想他的胸肌、想想他的窄腰、想想他的人鱼线,想想他的……然后就总会面红耳赤的。其实她想进手术室也是有原因的,能做斯密斯的助手最好,多她一个那么就少了一个女助手往里进。
她觉得,陆北辰全身麻醉了被人剥光了往那一躺的时候,手术室里的异性们定然会两眼冒光,虽说作为医生的已经见惯了各式各样的身体。
顾初看着看着书,就又想起了这件事,她是真不舍得让陆北辰那么好的身材分享给别人啊。半年前陆北辰在医院里住过一阵子,有一次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听见有两个小护士针对于陆北辰在悄笑打趣,其中一个小护士说,“我听参与抢救的刘大夫说了,他的那东西特别大啊。”
“哪东西啊?”另一个小护士故意套话。
“别装纯啊,你知道我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东西。”
两人聊得话题越来越火爆,年轻的姑娘们话题都很大胆。
“刘大夫不是出了名的清高吗?”
“什么清高啊,她跑病房跑得不是很频吗?”
“惷心大发了。”
“我看是涩域大发了。”
顾初就顶着那两个小护士的嘻嘻哈哈声走了出来,小护士们见被她撞见倒是一点都没尴尬,等她走上前洗手的时候,其中个小护士笑得暧昧,“顾医生,我们好羡慕你啊,你好幸福呀。”
对方将“幸福”俩字故意咬得很重,顾初明白,此幸福非彼幸福。结果,说闲话的人大大方方,弄得她这个无意撞见的人一脸通红。
顾初想到这儿重重地叹了口气,原来找个颜值高身材好的男朋友还真是不省心啊。
“叹什么气?”
冷不丁地,头顶上冒出个声音来。
下一秒是顾初的惊叫声,尖锐得像是见了鬼。
陆北辰一脸好笑地看着她,任由她吓得惊慌失措,罗池靠在门口,拼命地揉着耳朵。等顾初反应过来后,陆北辰才将她拉到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别怕别怕。”
顾初一把将他推开,确认了好久,“陆北辰?”
“是。”他憋着笑。
“你怎么来了?”顾初像是看着天外来兵似的,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怎么进来的你——”又瞧了一眼门口的罗池,改口,“你们?”
陆北辰微微挑眉,“大大方方走进来的,结果你看书看得太投入,没听见。”话毕,拿起了桌上的书扫了一眼封面,又诧异地看着顾初,“你开始研究这么高深的课题了?”
“话说你们出入也太自由了吧?毕竟这里是医院,老天,我真为夜班医生的人身安全感到堪忧。”顾初答非所问。
陆北辰见她是吓坏了,摸了摸她的脑袋,“多亏了罗池那张还算管用的警员证,放心,你们医院的安保做得很好。”
顾初眼里哪还有罗池?等余惊平复后,小脸又转得兴奋了,挎上陆北辰的胳膊问,“怎么这么好啊过来看我?”
“亲自登门,负荆请罪。”陆北辰开着玩笑。
顾初抿唇一笑,不经意又想起小护士们说的话,想着这么个被人虎视眈眈的男人,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她,这真是令她心花怒放的。情不自禁勾住他的脖子,“真当我是两三岁孩子那么好骗啊。”
陆北辰圈住她的腰,笑得开怀。
门口的罗池实在看不下去了,轻轻咳嗽了两声,见顾初和陆北辰都不搭理他,又加重了咳嗽声。陆北辰没回头,顾初依旧勾着陆北辰的脖子,头一偏,似笑非笑地看着罗池,“咳嗽得这么厉害啊,罗警官,出门右拐坐电梯下到急诊,今天是徐大夫的夜班,他治疗耳鼻喉出了名的好。”
罗池干脆走了进来,拎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盯着陆北辰和顾初,“真当这里就只有你们两个是吧?大家同事朋友一场的,好歹也要考虑一下单身汉的感受吧?”
“看来还是没把我妹摆平啊。”顾初可怜地看着他。
罗池挠了挠额头,“谁说的?我的意思是,思思一走我又恢复单身状态,明白吗?不是那种单身的意思。”
顾初忍着笑,故意问陆北辰,“你明白他的意思吗?”
陆北辰自然顺着她的意思来,笑着摇头。
罗池见状后坐直了,“陆北辰,你说你要出来办正事,原来就是泡妞?”
“你可以不跟着来。”陆北辰毫不客气。
罗池被他呛得没话。
“办正事?”顾初偏头问陆北辰,她是了解他的,怎么会是一个扔下工作只顾着卿卿我我的人?
陆北辰也着实是来找她办正事的,从公事包里拿出鱼姜做的检验报告,说,“我想搜集一些临床使用洋地黄甙类药物的资料。”
“洋地黄?强心苷类药物?”顾初自然懂得医理,不像是罗池对牛弹琴。
“对。”陆北辰对她未加避讳,“尸体发生变化,原因是高强度防腐剂失效后,死者体内残留的洋地黄甙类物质与X-R2发生反应,我需要知道这在临床上有没有同样案例发生。”
顾初仔细翻看了报告,喃喃,“一般来说这类成分抑制心肌细胞膜上Na+-K+-ATP酶,使过多的Na+不能泵出细胞外,导致心肌细胞内Na+浓度升高。报告上列出的成分含量适中,并没有过量的体表反应,按理说不会再有多余成分与其他成分进行反应才是。”
罗池从旁听得头又大了,在实验室的时候他就要忍受他们一群人各种专业术语的交流,在他眼里,陆北辰等人就像是一群外星人似的,现在见到顾初了,又轮到她冒出一堆专有名词,更恐怖的是陆北辰还听得懂,很显然,他成了那个一无所知的看着外星人们工作的那个人。
忙打断他们的讨论,“两位,咱能直接说结论吗?比方说今晚我能得到什么线索?”
然而陆北辰置若罔闻,顾初更是视他为无物,在看完了报告后将其一阖,“我申请一下,然后我们到心外看看。”
陆北辰点头。
顾初转身拿了手机去打电话了。
罗池像是对着镜花水月似的,半天蹭上前问陆北辰,“我知道你俩都是优等生,能不能顾及一下中等生啊?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呀?”
陆北辰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半天摇摇头,怼了他一句,“你跟顾初的智商差得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450
有了领导的同意,顾初拿到了一些病例,交给了陆北辰,“这是临床使用洋地黄甙类同时又接受神外手术的病例。”
陆北辰接过,翻看。
罗池也跟进了档案室,坐在旁边接过另一本查看,这一次他的反应较快了,“也就是说,洋地黄甙类药物只能单独服用,不可能加入神经类药物中吧。”
顾初道,“目前临床上常用的洋地黄甙类包括地高辛、西地兰、洋地黄毒甙和哇巴因,都是成品药的形式,除非是有人将其成分进行提炼与其他药物成分进行实验,但医院不会这么做,像我之前说的,更多的是在新药的实验室中出现。”
“服用洋地黄甙类药物的患者,即使是过量服用也不会出现像是四位死者的机体变化。”陆北辰看资料看得很快,他之所以想要查看病例,是想更多了解一下这类药物在配合神经类药物后会出现哪些不适。
在来档案室的路上顾初已经听陆北辰描述了尸体的变化,闻言后马上道,“当初我父亲研究的虽然也是神经类药物,但后来出事的时候,当时的法医也没说过死者有过这种机体变化。”
她急急地想去解释,在为沉落的家族做最后一点尊严上的挽回和澄清。陆北辰何尝听不出她的心思来,轻声安慰,“别急,我们会查明白。”
顾初点头,“你们还需要什么资料都要告诉我。”
陆北辰将病例放置一旁,手臂环上她的肩膀,“放松些。”
“对啊顾小妹,你先别紧张。”罗池见状也安慰。
顾初抿着唇,好半天挤出一丝笑。
说不紧张是假的,只要他们一提到药理,她就总会想到尸体上的标记,想到标记就会想到父亲的实验室,想到实验室就能想到父亲实验室研制出的那款吃死人的新药……这种感觉像是勒紧了喉咙,一方面她希望他们能尽快破案,一方面她又怕真的跟顾家有关。
然后就不停地安慰自己,顾家的事已经过去了,当初的死者跟现在的绝对不一样。
出了医院已经是后半夜了,陆北辰和罗池回到车里的时候车窗外开始掉雨点,淅淅沥沥地模糊了前挡风玻璃的视线。罗池没马上开车,拿了烟盒出来,递给了陆北辰一支烟。
陆北辰接过,点燃,橙红色的光亮隐隐晃动着他沉默的眉眼。罗池深吸了一口烟,吐出,“这件案子啊,我的直觉很不好。”
路灯的光不强,透过车窗落在陆北辰的脸颊,浓眉微蹙,似有思索。罗池转头看他,“你怎么看?”
陆北辰静静地抽烟,带着雨腥的夜风从微敞的车窗缝中钻了进来,冲淡了烟草的气息。半晌后他开口,“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
罗池眼神凝重,“说真的,这件案子打从发生开始,我就觉得咱们是一直被人牵着走。”
陆北辰弹了弹烟灰,他能明白罗池的意思。“这种案子在你的职业生涯中也不会是第一次接手。”
“对,但这次格外地感觉不好。”罗池又强调了自己的感觉,“我只怕……”
话说了一半,又咽了一半。
陆北辰吐了一口烟,淡淡补上他没说完的话,“你只怕这件案子牵扯了我和顾初。”
“难道你不怕吗?”罗池看着他,“半年前的那场车祸就像是一个引子,你先是被带到了警局然后又出了车祸,现在回头想想,对方不但清楚了解你的行踪,还很了解你的情况,现在,又像是把顾家的事扯了进来,细思极恐。”
陆北辰久久地才回了个字,“怕。”
是的,他怕。
他怕,不是因为对方处心积虑地对付他,如果是这样,他反倒是不怕了。他怕的是对方会将矛头对准顾初,又揪着顾家的过往掀起风雨。他不是没看见每当顾初为顾家辩护时瑟瑟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寒雨中的鸟儿,忍着冷颤抖着身躯却誓死保卫雏鸟的模样。
这是他所怕的,再要经历一次脱骨之变吗?不,顾初已经承受不起了。
“但是,这件事我必须要从顾家当年的那件事着手了。”罗池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给他打了预防针。
就好像是排除疽疮,势必是要疼的,但不去碰触,永远看不到新生的骨肉。
手指的烟头静静绽放,陆北辰盯着车窗外的雨点,久久地沉默。
——————
乔云霄接完了电话回到病房的时候,叮嘱了保镖和看护别太张扬,这阵子都要打起精神来。筱笑笑躺在病床上听不大清楚外面在说什么,只是隐约觉得乔云霄的嗓音低沉严肃。
从家出来,乔云霄就把她带到了一家私立医院,上好的私人病房阻隔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包括隔音都做得极好。她其实很想走,至少要逃离乔云霄的视线,只可惜无济于事。
那天在顾启珉施暴后,作为医生的她就知道自己的肋骨断了,顾启珉离开后没一阵子又回来了,找来了医生为她处理伤口,医生她不认识,应该是顾启珉从其他医疗机构找的,处理完伤口后医生建议她住院,至少断裂的肋骨需要处理。
顾启珉却没有将她送到医院的打算,只命医生做固定处理。她无法下床,双脚一沾地就钻心地疼。顾启珉又找了个临时保姆,说是保姆,实则是看着她的。这两天她没反抗,也没想着离开,因为疼痛不能自理的她就算抗争也无济于事,她需要好起来,然后,离婚。
只是没想到乔云霄会找到家里来。
门开了,是乔云霄。
见她醒着,他上前,轻声询问,“感觉怎么样了?”
筱笑笑轻轻摇了头,表示自己没事,又干涩地说了声,“谢谢。”
“我会让姓顾的孙子生不如死。”乔云霄咬牙切齿。
筱笑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他攥着手机,脸色亦是难看,轻叹了声,“是他打来的?”
“你放心,他找不到你。”乔云霄坐了下来,“我已经请了最好的骨科医生,你好好养伤。”
筱笑笑点头,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养好伤。
“他不是一次两次了吧?”乔云霄问。
筱笑笑从他眼里看出愤怒,轻声说,“我会处理好我和他的关系,你卷起来,不好。”
“这就是你处理的结果。”乔云霄不悦。
筱笑笑转了目光,落在了窗玻璃上,雨水敲打着玻璃,安静好听。“是我揭了他最不堪的过去,所以他恼羞成怒。”
“你还想跟他在一起?”他担忧。
“不。”筱笑笑无力摇头。
乔云霄心疼地看着她,忍不住扳过她苍白的脸颊,放低了嗓音,“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你想背负第三者的骂名吗?”筱笑笑脸色虽然不好,但目光澄明,“不要为了我这种女人影响了你的名声,不值得。”
“你在胡说什么?”乔云霄听了心若刀绞,“什么叫你这种女人?你怎么了?笑笑,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好。”
筱笑笑笑了,虚弱的,“如果你当我是朋友,那么就让我自己面对吧。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所以就算这路上布满荆棘,我也要亲自清除。”
乔云霄轻叹,“你一个弱女子怎么面对呢?”
“有时候的割舍注定是要脱一层皮的,我不会去痛恨他,但我也不想原谅他。”筱笑笑淡淡地说。
那个被她事先安装好的摄像头,将会是她最有利的工具。
错了的路,要重新走,这本来就是要付出代价。
只是在经历风霜雨露多了,她不想再牵扯进来一个人,就算这个人有多么深扎在心,她知道,错过的,终究算是错过了……
——————
转眼到了周五,大晴天。
顾初下午休息,午餐在医院食堂里用。打餐的时候看见了顾启珉,他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忍不住上前询问了一番,顾启珉称这两天休息不好,在加上照顾笑笑。顾初觉得奇怪,但算了算日子,重感冒的话最快也要一周左右,便随口说去看看笑笑,顾启珉却说这阵子笑笑不大想见人,生病难受实属正常。
顾初也只好作罢。
吃过饭,刚做好交接,护士站的小护士又呼哧带喘地跑过来找她,“顾医生,你男朋友来了。”
顾初并不感到意外,陆北辰跟她提过下午带着陆北深买衣服的事。
忍着笑,看着护士的小红脸,心想着这小丫头只有见到帅哥才这么殷勤。
紧忙收拾了东西,顾初出了门,可见到站在走廊窗子旁的男人后,脚步倏地停住。
他也听见了动静,转身朝她看过来,唇角微微扬笑。
一身干净清爽的白T恤,一条深咖色长裤,整个人看上去如皑皑白雪中的松柏,高大挺拔。可顾初就那么直接地辨认出了他。
陆北深。
他怎么直接来医院了?
451手心里的小药片
松针有清香,簌簌而落时被微风卷着入鼻,淡洌好闻。
其实在顾初见到陆北深的时候心里就在嘀咕着他的目的,说实在的,在面对跟陆北辰一模一的男人时她反倒不知道说什么。陆北深倒是没给她尴尬的时间,直接了当说明了来意。
“那天你看到的事,请不要跟我哥说,行吗?”
顾初微微一怔,盯着他的脸,脑海中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那天在外滩发生的事,一时间也不知道点头还是摇头。那天他的样子实在令她印象深刻,有多少次她都想跟陆北辰提这件事,但一来陆北辰没日没夜地在忙案子,二来她不清楚陆北深是一种什么情况,一旦是触犯了他的**也不大好。
所以今天这么听他一说,心里就明白了,看来是属于后者的推断。
“你到底怎么了?”她不是好奇,更多的是担忧。
陆北深是陆北辰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他真的要是有什么事,北辰一定会痛不欲生。
风过,吹了他的头发。
他敛睫,许久后轻轻一笑,“也没什么,早年吃了不该吃的药,落下的后遗症。不过也没什么,不经常复发。”
顾初下意识脱口,“吃了什么药?”
陆北深转头看向她,唇角始终挂笑,“拜托了,这件事别被他知道。”
他的态度始终温和,却始终不告诉她真相。
“可是那天你的情况看上去很不好。”顾初的心口突突跳个不停,之前那四具尸体身上的印记就已经令她心惊胆战,现在一听陆北深的话,她更觉不安。
暗自抚慰自己:这世上也没那么巧的事,他吃的怎么可能是顾家的新药呢?
“真的没有大碍,其实也怪我,是我自己不小心误服了药物。”陆北深轻声解释,“而且这么多年都没犯过,唯一的一次还被你撞见了。”
“现在的医学很发达,我建议你去医院做个检查。”顾初总是惴惴不安。
“我会找时间去的。”
顾初也不好勉强什么,想了想说,“其实你有什么情况不应该瞒着你大哥的,毕竟他是这世上最关心你的人。”
“这点小事别麻烦他了。”陆北深唇角微扬的样子如春阳,“我大哥那个人总会把事情想复杂了。”
顾初想劝说,但见他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想了想又问,“你……是什么时候误服药物的?”她还是放心不下。
陆北深想了想,“大概在三年前吧。”
顾初一听这时间,一颗吊着的心轰然落地了。还好,应该不是父亲实验室研制的那款出过人命的新药,因为当时新药出事后相关部门第一时间就把药品收缴了,不可能还流到市面上去,按照时间推算,他误食那年更不可能接触到顾家的新药。
这么想着,心中的内疚感也就散了,剩下的只是对他身体的担忧。轻叹了一口气,“你和你大哥还真是同病相怜。”
都说红颜薄命,怎么美男子也遭上天嫉妒呢?
陆北深明白她话中意思,眼角眉梢染上几许沉重,“大哥的情况要严重得多。”
顾初咬咬唇,心头再次像是被磐石压着似的,重得透不过气来。
“你是怎么想的?”半晌,陆北深突然问了句。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换做别人可能会一头雾水,但顾初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几秒,道,“没怎么想,他怎么样我都会陪着。”
陆北深诧异地看着她。
顾初偏头瞅他,笑了,“不信?”
“我知道秦阿姨找过你。”陆北深一语中的。
“所以我就要放弃吗?”顾初反问。
陆北深耸耸肩膀,“我只是担心,这样走下去会很难,陆老爷子,我的父亲不是省油的灯,一旦决定下来的事谁都不可能改变。”
“我不会离开的。”顾初咬咬牙,像是说给陆北深听,又像是在表明决心,重复了句,“我不会再离开他了。”
陆北深点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顾初轻吐了口气,这些决定的话说出来后心里着实舒坦极了。
“陆家总会想些办法,但我想,我大哥也不会做妥协的那位。”
顾初想起秦苏说的话,现在连陆北深也这么说,她知道这条路走下去将会遇上怎样的障碍,深吸了一口气,道,“除非是他放弃了。”
陆北深没说什么。
“虽然我没什么能力,也不能帮助他太多,但只要他需要,我会努力成为他的力量。”
“那就好。”陆北深的声音很低。
顾初看着前方落了一地的松针,轻声,“你回来了,你大哥很高兴。”
虽说陆北辰从未过多表现出兴奋激动等情绪,但她能够感觉到他内心的愉悦和轻松。
这句话说完,陆北深没有像刚刚似的说太多话,只是“嗯”了一声,顾初听着这声音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吓了一跳,他的脸色照比刚刚苍白很多,手紧紧攥着拳,青筋凸出,汗顺着鬓角往下流。
吓了顾初一跳,忙问,“你怎么了?”
陆北深顾不上回答她的话,低垂着头,像是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顾初忙起身打算搀他起来,“快,我带你去急诊。”
陆北深冲着她摆手,示意她不用,又要去掏兜里的东西,顾初见状忙代劳,翻出个小药瓶来,“是要找这个吗?”
他点头,“两片……”
顾初忙开药瓶倒药,“我给你买水——”
“不用。”陆北深接过药塞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顾初看了一眼药瓶,没贴标签,心中纳闷,什么药?
过了几分钟,陆北深的状况像是缓解了不少,脸色也稍稍恢复了,将药瓶装好后轻声道,“谢谢你。”
顾初心有余悸,低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吃的是什么药?”
“没事,刚刚只是有点低血糖而已。”陆北深道。
顾初知道他在撒谎,她是医生,低血糖什么症状她难道不清楚?还要追问,就见陆北深站了起来,朝着她身后的方向看。她转头一瞧,是陆北辰。
他正朝着这边过来,唇角微扬。
今天的陆北辰也穿得休闲,跟陆北深异曲同工,乍一看这两人还真是让人恍惚。
“我没事,不要跟他说。”陆北深在她身旁用了极低的嗓音叮嘱了句。
顾初心思沉重。
“不好意思,我早过来是想跟未来大嫂打声招呼。”陆北深又冲着陆北辰笑。
陆北辰也上前了,挑了挑眉,“你这么做会让我误会。”
“误会什么?”陆北深问。
“误会你另有企图。”
“例如?”
陆北辰笑道,“例如,你在她面前说我小时候的糗事。”
陆北深哈哈一笑。
顾初看得清楚,这两人是发自内心的笑,尤其是陆北深,哪还有刚刚青筋爆出冷汗直出的模样?搁平常她早就会参与到他们的话题中去了,刨根问底也要知道陆北辰的一些糗事,但现在,她倍觉压抑,如果北深真的有什么隐疾,那么北辰该怎么办?
肩膀被人一搂,头顶上落下低笑,“想什么呢?”
顾初回过神,抬眼对上陆北辰的笑,迟钝几秒后马上道,“我在想什么衣服适合北深呢。”
陆北深从旁插嘴,“很简单,我哥的风格就是我的风格,甚至尺寸都一样。”话毕看向陆北辰,似真似假建议,“或者,我们穿同样的衣服出现,多酷。”
“走吧。”陆北辰搂住顾初,不理会陆北深的建议。
顾初没太多心思开玩笑,左手始终紧攥。
她的手心里,多了一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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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北辰选择了一同前往,美其名曰说帮着他亲爱的弟弟做参谋,陆北深临下车时则告诉顾初:他是怕你被我拐跑了。
说得顾初一脸无奈。
而事实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同逛街是件挺拉风的事,更重要的是,这两人的身高、身材和颜值都绝对能引来百分百回头率的那种。
顾初成了众人眼里最幸运的那个人。
她走在中间,两个同样一米八几的男神一左一右跟哼哈二将似的跟随,这着实是件极其刺激的事,一时间,她虚荣心爆棚,终于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了一回。
452面孔相似喜好不同
陆北辰很少有孩子气的时候,这么多年,顾初是指从大学到现在,她看见他孩子气的次数屈指可数。当然,这跟他的性格有关,这人生性不羁,骨子里大男子主义强烈,如不是在特别轻松的环境下他是绝对不会放下架子的;现在,更跟他的职业有关,法医的职业约束了他的张狂,却也训练了他的理智。
一个理智的男人,着实会让人很难时常看见他孩子气的一面。
但今天,顾初结结实实地开了眼界。
平时都休息时,陆北辰会陪着她一同逛街,每每那个时刻,她都会欢腾得像个孩子,进了专卖店恨不得能把新季的款式全都试一次,他呢,持稳沉重地如同长者,耐心等候,纵容着她的撒欢。
就算她拉着他看男装,他也是简单试穿个一套两套,甚至有的连试都懒得试,所以顾初一直觉得他其实不是个爱逛街的男人。
此时此刻,她已经被这兄弟俩甩出几米远,一时间失去了被人瞩目的优越感,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离她几米远的地方。
陆北辰把陆北深拉进了一家店,“趾高气昂”地说,“这是我平时比较常穿的牌子,适合你,你去试试。”
那声调就连刚进门的顾初也能听得见。
许是这俩人太多相似的面孔着实带来的视觉震撼太大了,顾初很明显地看见几名女服务员们又惊又震的目光,紧跟着统统都笑成了牡丹花,几人都涌了上去,那叫一个热情好客。以至于顾初进店许久后才有男服务员上前,礼貌咨询她的需求。
顾初硬生生叹了口气,瞅着陆北辰的背影,恨得牙根都痒痒,这什么情况啊?她才是正牌女友行吗?许是她跟陆北辰那么仅存一点的心有灵犀挽救了被陆北深破坏的岌岌可危的局面,陆北辰终于想起她来了,扭头冲着她一招手,“快。”
陪她逛街都不见他这么积极过!
顾初心里直抱怨:你弟弟是四川大熊猫啊?不但要当司机,还外带三陪的?陪逛、陪选、陪……穿。
最后一个“穿”字之所以冒出脑海,是因为她眼睁睁地看着陆北辰拎了件衬衫,扯着陆北深一同进了试衣间。顾初硬生生地咽了一下口水,也顾不上回应男服务员的热情,撒丫子就往试衣间那边跑。
店员们震惊地看着她。
顾初可管不了那么多,冲上前“咣咣咣”敲门,“陆北辰!”
很快,试衣间的门开了,是陆北辰。顾初的头稍稍一偏,余光就能看见陆北深的大裸背,跟陆北辰一样线条健硕流畅,只不过少了那道骇人的疤痕。
“在外面等着,一会就好。”陆北辰轻声说。
顾初有点嫉妒陆北深了,冲着陆北辰一瞪眼,“我脚疼!”
“脚怎么了?”陆北辰一听这话马上走了出来,随手一关门,那个美男的大裸背不见了。
顾初瘫软在他身上,“你们没事走那么快干什么啊?我追你们追不上抽筋了。”她扯了个谎。
心里暗骂陆北深:你可真行啊,潘安那么风骚我不在乎,科洛那么黏糊我也没忌讳,反倒是你一个陆北深,消失了那么多年就牵扯了陆北辰那么多年的担心,现在回来了,更是把他对她的宠爱抢得渣都不剩,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原来今天她就不应该跟着,两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视她为无物?
有好几次她都很想抬头问问陆北辰,“你这么殷勤地对着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不别扭吗?还真把他当成你自己了呀?”
当然,这话她也只能在肚子里嘀咕,就算这种不悦的情绪成了暗流,在翻江倒海地转悠,要她这么公然地跟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她可做不出来。
只能,用这种不算光明的下三滥手段来吸引他的注意和关心。
让顾初宽慰的是,陆北辰心里还算是装着她的,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后,他欲要拉她的脚查看,甚至都不顾店员们惊讶的目光。她忙拉住他的手,小声说,“没那么严重,休息一下就好了。”
生怕他又起身去忙活陆北深,一把挎住他的胳膊,“你陪着我。”
陆北辰笑了笑,“好。”
顾初这才稍稍扳回局面。
女店员十分热情地为他们倒了茶水,那眼睛就没离开过陆北辰。顾初心里那叫一个别扭啊,什么世道啊?防完了男人防女人,谈个恋爱真叫一个累。
很快,陆北深从试衣间里出来了,女店员笑道,“还真是分不清两位呢,跟您这边说这话,再回头看到那位先生,还以为您会瞬间转移呢。”话毕自己咯咯乐了。
顾初撇撇嘴,这笑话可真冷啊。
陆北深没听见这边女店员的“笑话”,因为他身边也围了两个女店员,各种恭维的话。陆北深显然听不进她们的话,转头朝着陆北辰看过来,“哥。”
顾初一听他这么叫,心就咯噔一下,一声哀嚎于心间。果不其然,陆北辰起了身,头也不回地朝着他弟弟过去,恨得顾初牙根直痒痒。
她没上前,不悦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一幕。
陆北深说,“我不喜欢这件衬衫,格子太多了。”
“挺好看的。”陆北辰把他推到镜子前,“不错。”
“颜色太艳了吧?”陆北深皱着眉头。
“不艳。”陆北辰帮他参谋着,“之前初初也帮我买过一件艳色的衬衫,刚开始觉得不习惯,但时间长了越看越顺眼。”然后转头看向顾初,“你觉得呢?”
总算是想起她来了,结果还是要拉着她做参谋,撇撇嘴,“也就那样吧。”
“看吧,她都觉得一般。”陆北深说着要进去换掉。
“就这件,挺好。”陆北辰十分强势,冲着店员一比划,“这件要了。”
女店员忙点头。
“再看看其他有喜欢的吗?”陆北辰口吻十分豪爽。
陆北深支吾了声,“我觉得……”
“什么?”陆北辰跃跃欲试,又往他怀里塞了几件衣服。
顾初偏头瞅着陆北深,很显然他不大喜欢这家店的衣服,但又有点忌讳他的大哥,等陆北辰催促他试穿时,他终于发出了小小反抗的声响,“其实我觉得我不大适合这种风格的。”
岂料陆北辰一口回绝,“不可能。我穿着都适合,你怎么就不适合?”
他的这种逻辑很好理解,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材比例,陆北辰穿得陆北深怎么就穿不得?这一刻顾初突然不“痛恨”陆北深了,她突然觉得他好可怜啊,像个小受似的,而陆北辰,像是太阳神阿波罗似的主导着这只小受的喜好。
就这样,逛了几家店,陆北深基本上都是在陆北辰半强迫下买的衣服,似乎从头到尾也没占主动权,时间一长,陆北深刚下车时的兴奋劲也没了,耷拉着脑袋,陆北辰倒是越战越勇。
男装层快逛完的时候,陆北深突然双眼一亮,大踏步地朝着左手边的一家店走去。陆北辰瞅了一眼,似乎不大满意,“什么乱七八糟的设计?”
顾初瞅着他说,“他那么大的人了,买件衣服都没选择权多没劲?”
“我没妨碍他的选择。”陆北辰还振振有词的。
顾初一撇嘴,指了指他手里的好几个袋子,“这都是他喜欢的吗?”
“我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陆北辰笑道。
顾初翻了个白眼,刚要反驳他两句,就见陆北深拿了件上衣冲着他们这边晃,陆北辰瞧了一眼,眉头一皱,“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土,这是时下很流行的品牌。”顾初拉着他走上前。
又是避免不了店员们震惊的目光,很显然,他们没料到已经进去了一个美男子,怎么又多出了个跟店里一模一样的?几个店员看看店里的再看看外面,然后再看看店里的。
陆北辰早就习惯了这种打量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将陆北深手里的上衣拎了过来,“衣服上弄个卡通,太可笑了!”
“也不算吧,图形设计得不错。”
“再不错也都是一只猪,谁会穿头猪出门?”陆北辰十分不满意这件衣服的设计。
顾初在旁无奈地翻了白眼,刚要低声纠正他的说辞,就听女店员在旁小心翼翼道,“先生,这不是头猪,它是Goofy……”
陆北辰左看右看,眉头一直拧着。顾初终于忍不住了,“你什么眼神啊,能把Goofy看成猪?”
“什么高飞低飞的,总之不好看。”陆北辰向来对这些卡通形象的东西不感兴趣。
顾初可不惯着他了,将衣服往陆北深怀里一塞,“别管你哥,你喜欢就去试,这个牌子的这件衣服很经典的,有眼光。”
陆北深乐不可支地跑去试衣服了,留下陆北辰的一脸不痛快。
453戳你痛处了?
事实证明,陆北深还挺适合这件衣服,看上去更近人了些。顾初本来对迪斯尼人物就比较热衷,更是喜欢这件衣服,等陆北深从试衣间出来后那叫一个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旁边一女店员不大会看情况,冲着顾初就说了句,“你男朋友穿这件衣服挺好看的。”
听得陆北深一怔,而顾初被惹了个满脸尴尬。
正在看其他衣服的陆北辰许是听见了这句话,慢条斯理地走上前,扒拉了一下陆北深,“我看看,有多好看?”
陆北深又是一脸的别扭。
“幼稚。”陆北辰给了一个毫不客气的评价。
“这件衣服我买了。”看得出来陆北深是真心喜欢这衣服,不顾陆北辰的“抨击”,态度坚决。
女店员嘴巴又甜了,“您真有眼光,这件是今年的限量版呢。”
顾初忙问,“女装二楼?”
“是的,女士。”
顾初乐不可支,看模样是打算一会儿要跃跃欲试。陆北辰上下打量了陆北深一番,又看了看顾初的表情,末了想了想,清清嗓子跟店员说,“再拿一件来。”
女店员笑得温柔,“先生,这件衣服因为是限量珍藏版所以发行有限,全上海就只有这一件了,或许可以帮您查一下其他城市的店铺有没有货呢。”
陆北辰一皱眉,很显然是嫌麻烦,看向陆北深,“脱下来让我试一下。”
陆北深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你不是嫌幼稚吗?”
“这么多废话呢?”陆北辰催促他。
陆北深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快点!”陆北辰也顾不上周遭的目光,推了陆北深一把,“我也要试试效果。”
“不用这么麻烦。”陆北深将他拉到了镜子前,指着自己,“你看我,看见我的效果就是你的效果了。”
女店员在旁忍不住笑了。
陆北辰干脆将他拉进了试衣间。
没一会儿两人出来了。
顾初一眼就认出了谁是陆北辰谁是陆北深,女店员懵了,看了半天小声嘀咕,“这是换衣服了还是没换啊?”
在顾初眼睛里,陆北辰成了胜利方,陆北深跟在后面一脸不情愿。
“怎么样?”陆北辰看着顾初。
顾初懒洋洋地说,“跟他一样了。”
陆北深靠在镜子旁,笑哼。
陆北辰凑近她,压低了嗓音问,“你说实话,我穿着会不会更好看一些?”
顾初一脸无奈,“你现在照一下镜子,觉得你好看还是镜子里的自己好看呢?”
“如果两位先生都喜欢,那么我可以从其他城市再调一件。”女店员笑着说,“这件衣服真的是买一件少一件呢。”
“不用,太麻烦。”陆北辰甩了句话,“要这件了。”话毕,搂过顾初的肩膀,“走,陪你到二楼看看,买套情侣的。”
陆北深恨得牙根直痒痒。
——————
顾启珉还是很快找到了筱笑笑所在的医院。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虽说乔云霄有办法让他找不上门,但筱笑笑希望自己来解决这件事,他总要尊重她的决定。
筱笑笑住的是家庭房式,有卧室有客厅,很是舒适。
顾启珉一贯的风度翩翩,抱了大束的玫瑰花,搁置床头,嘴角始终噙着笑。筱笑笑没看他,更没看那大束开得正艳的玫瑰。
乔云霄不放心,始终在客厅等着,再外面,是训练有素的保镖。
他点了一支烟,轻轻吐了一口烟雾,一直盯着卧室的方向。
卧室的门开着,顾启珉许是有话说,走上前打算关门。乔云霄见状立马起身,大踏步上前一把撑住门板,看着顾启珉,脸色冰冷,“门敞着,想说什么快说。”
顾启珉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轻笑,“乔先生,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你参与太多不合适吧?”
乔云霄一听这话火了,“夫妻?你拿她当老婆了吗?”
顾启珉不怒反笑,盯着乔云霄,目光里却多了较量,“就算这样,关乔先生什么事?”
“你以为我插不了手?”乔云霄微微眯眼。
“我想,传出去不好听吧?”顾启珉笑呵呵的。
乔云霄闻言这话后反倒是不气了,冷哼,“也好过日后大众用‘衣冠楚楚’来形容顾主任吧?”
顾启珉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
“该谈谈了。”冷不丁的,筱笑笑开了口。
顾启珉扬了笑,盯着乔云霄,“听见没?我们需要说些夫妻间的话。”
乔云霄看了一眼筱笑笑。
筱笑笑低垂着头,没看他,神情似有思考。无奈,他只能妥协。顾启珉刚要关门,就听筱笑笑又叮嘱了句,“门开着。”
顾启珉面露不悦,但最终也没多说什么。
乔云霄也给筱笑笑留了私人空间,他折身坐回客厅,反正门开着,料他顾启珉也不敢做什么。
窗外是大片的夕阳,正美。
是最后的光亮即将被黑暗扯破,天际如火般焰红。病房的窗帘没拉,有夕阳的光亮映在筱笑笑的脸颊上,顾启珉看着看着就又想起第一次看见她羞涩神情时的一幕,那日的夕阳也似今天这般浓烈。他走上前,在她旁边坐下,低声道着歉,“我知道这次我很过分,笑笑,再原谅我一次吧。”
筱笑笑转头看着他,许久。
顾启珉被她看得全身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说着软话,“笑笑,天天总嚷嚷着找你呢。”又拉过她的手,“如果你气不过,打我骂我都行。”
“怎么样都行?”筱笑笑淡淡地问。
“对。”顾启珉信誓旦旦,“只要你能原谅我。”
“好。”筱笑笑收回目光,一字一句,“离婚。”
顾启珉嘴角抽动了一下,几秒后又耐着性子说,“别闹了,笑笑,你知道我是不能离开你的。”
“我们的婚姻就是个错误。”筱笑笑语气清冷,“趁着你我还年轻,现在纠正还来得及。”
“我不会同意的。”
“不。”筱笑笑又看向他,这一次她笑了,淡淡的,“你会同意的,如果,你不想身败名裂的话。”
顾启珉脸色一怔,蓦地起身,“你什么意思?”
“家里留了点东西。”筱笑笑风轻云淡的,“你看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这么坚持了。”
顾启珉眉头一皱。
“我一分钱都不要,你的任何东西我也不要,只要你一个签名。”筱笑笑说了条件,“我不想毁了你的前途,对于过往我也不想追究,但是顾启珉,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因为跟我拉扯婚姻而闹得世人皆知的局面吧?”
顾启珉也是个聪明人,一听筱笑笑这么说就多少明白了,前两次他也的确对筱笑笑动过手,但筱笑笑也不是省油的灯,从不会是个乖乖束手就擒的女人。但那天,她连企图还手的架势都没有,现在想想,他才明白了她的意图。
胸中的怒火蹭地起来了,双手一攥,压低了嗓音恶狠狠道,“筱笑笑,你活腻了是吧?竟敢威胁我?”
“有时候人想自保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筱笑笑神情冷淡。
“别以为你能如愿以偿!”顾启珉咬牙切齿。
“不值得为了我这种女人而毁了你的前途,我想,在你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吧,否则怎么会挥拳相向?”
顾启珉手背上的青筋爆出。
“松开你的拳头吧,毕竟在这里你做不了什么。”筱笑笑轻叹,“顾启珉,我并不想威胁你,只要你在离婚书上签字,那么影像的存底我会给你,毕竟夫妻一场,你难堪的话,别人也会笑话我。”
顾启珉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你不就是想跟外面那个姓乔的双宿双飞吗?”
“顾启珉你——”
“你这个混蛋!”乔云霄冲了进来,揪住他的脖领子照着他的脸一拳挥了过去。
筱笑笑惊叫一声,顾启珉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乔云霄还要趁劲儿去打,被筱笑笑一声喝住,“乔云霄!”
乔云霄的拳头举在半空,许久后才咬着牙放下了,顾启珉起了身,蹭了一下破皮的嘴角,盯着乔云霄冷笑,“怎么?戳你痛处了?”
“顾启珉,别说我没警告你,你对筱笑笑做的这些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你可别逼着我毁了你。”乔云霄一脸森凉,“至于你以为的,随便你怎么想!你想走到穷途末路那是你的选择,别拉着筱笑笑一同陪你下葬!”
454帮手鱼姜
顾启珉被他呛得挺狠,面色铁青,“姓乔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你不就是觉得我老婆漂亮想上她吗?装什么装啊?你们两个又不是没尚过床?怎么,现在跟我在这装卫道士了?你心疼她当初怎么没把她给娶了?你什么东西?”
乔云霄眉头皱紧。
筱笑笑的脸青一块白一块,冷喝,“顾启珉你够了!”
顾启珉看着筱笑笑冷笑,“你真当他对你是真心的对吧?别做梦了,他对你就是玩玩!”
“你滚。”筱笑笑冷冰冰地说。
“你——”
“进来。”乔云霄过于阴凉的嗓音打断了顾启珉的歇斯底里,他通了电话。
很快,两名保镖走了进来。
“送顾先生出去。”
其中一名保镖点头,走到顾启珉身边,“请吧。”
顾启珉自然不会笨到跟保镖较量,这两名保镖足足有一米九的个头,又壮实得很,他不屈从不过是以卵击石,咬咬牙,愤恨离开。
等病房门关上后,筱笑笑像是打了场战役,一点劲都使不出来了。
乔云霄在她身边坐下,脸色还是微凉,筱笑笑喃喃了句,“抱歉。”
他没说话,盯着她。
筱笑笑刚开始没看他,后来觉得不对劲,抬眼,这么一瞧才发现他一直瞅着自己,心咯噔一下,下意识问,“怎么了?”
“顾启珉那句话什么意思?”
“哪句话?”筱笑笑心里惶惶。
乔云霄一字一句,“他怎么会认为我们尚过床?”
筱笑笑哑巴了半天,脑海中却全都是曾经跟他那一晚的情景,心愈发地不安,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圆谎了。乔云霄始终盯着她,似乎要从她的反应里看穿答案。
生怕他再刨根问底,她道,“一些气话就没必要当真了吧?”
“不用当真吗?”乔云霄问了句十分奇怪的话,问话的同时,还在瞅着她的脸。
筱笑笑越来越觉得紧张,清清嗓子,“顾启珉在气头上的时候说话向来就是这样,什么解气他说什么。”
乔云霄不再盘问了,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今天,其实你不该参与进来。”筱笑笑重重叹气。
“自从你结婚后,我不曾想过要破坏你的婚姻。”乔云霄开口,“但是现在,我不想让步。”
筱笑笑吃惊地看着他,“你……”
“筱笑笑,从今以后,你的事,我管定了。”
——————
周六,外滩。
向来清净的地盘,今天多了七嘴八舌。
潘安围着陆北辰和陆北深俩兄弟看了许久,啧啧称奇,“伟大的造物主啊,这俩人一模一样……”
他说完,科洛上前,又是上下打量了好久,指着其中一个,“你是陆北深?”
陆北深点点头。
“你是陆北辰?”他又指着另一位。
陆北辰毫不客气,“废话。”
“等等,我有点晕……”科洛使劲闭了下双眼,再猛地睁开,“那个,你俩随便调换一下位置。”
陆北辰盯着科洛,咬牙,“你找死!”把他倆当参观物了?
“快,不找出你们的不同点实在是太危险的事了。”科洛十分坚持,“再说了,辱没了我作为侦探的尊严。”话毕,转过身不看他们。
陆北辰一脸无奈。
两三分钟后,科洛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两个,“让我瞧瞧啊,哪个是陆北辰,哪个是陆北深,逃不出我的火眼金睛。”
两人坐在那不说话,全都看着科洛。
科洛瞅了半天,凑近其中一个,“你是陆北深!”
“我是陆北辰。”陆北辰表无表情道。
“别糊弄我,我会看微表情!”科洛撇撇嘴,看向其他人,“他就是陆北深!”
语境、鱼姜和潘安纷纷摇头,异口同声表示拿捏不准,罗池一把将科洛扒拉开,“让本警官瞧瞧!”
今天名义上是晚宴,实际上就是个小型的朋友聚会,除了凌双穿得稍微正式点外,其他人穿得都很随意,而陆北辰和陆北深俩兄弟更过分,穿着同款白色简约T恤衫,泛旧牛仔裤,再加上外滩这边的拖鞋都是同一颜色同一款式的,这么一来这俩人就令众人叹为观止了。
罗池想要证明自己的双眼有多毒辣,一张脸几乎都要贴上他们了,过了半分钟的光景,其中一个起了身,罗池一拍手,爽朗大笑,“这个没耐性的肯定是陆北辰!”
“我是陆北深。”陆北深只想起身去洗手间。
另一个也起了身,甩了句,“无聊。”
“哎,我说你们俩个别乱走啊,一走又混了!”科洛头疼死了。
这一晚上,用潘安的话来说就像是在玩找不同似的,就算陆北辰正经八百地将陆北深介绍给大家,他们也全都用“真的假的”这类眼神来传递着质疑。
结果,大家经常会弄错,看见他们其中一个在厨房切水果,就问,“陆北辰?”
陆北深会解释,“我是陆北深。”
科洛就会吼过来一嗓子,“你是陆北深没事拿什么解剖刀切水果?”
陆北深不紧不慢地解释了句,“事实上这里只有给死人开胸凿脑的工具。”
然后几分钟后又见他进了厨房,科洛就喊,“陆北深,这次你想切什么?”
再然后就听见一句很不耐烦地回复,“认错了。”
最后大家想出个办法来,让味蕾遍布全身的陆北辰留在厨房,而另一个被强行扣押在客厅不准乱动,如此,动乱才稍稍平息了一阵子。
可上餐桌,陆北深因为帮着大家摆盘,两人又被大家伙给认乱了。潘安平时多耐性的人今天也扛不住了,看向顾初,“哎,你能认出他们两个吗?”
“当然了。”顾初不以为然。
众人不信。
顾初也懒得跟他们解释,扭头看着一晚上都不怎么爱说话的凌双,问,“你呢?”
凌双正在默默吃东西,听了她问后,抬眼,目光恰似随意那么一瞥,可顾初看得出她眼底的眷恋,她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怎么丫头们都能认出来?”科洛急了,拍桌子起身,“真当我这个侦探是吃素的?”
“事实上今晚的事的确有点侮辱你的智商。”顾初支着头,笑。
科洛嚷嚷,“我不信,你告诉我,哪个是陆北辰。”
顾初刚要说,但转念一想又忍住了,捅咕了一下凌双,“哎,你说说,哪个是陆北深。”
“你们幼稚不幼稚啊?”凌双嘴巴上虽不饶人,但能看得出她也是挺热衷跟这群人在一起待着的,指了一下她刚刚瞥的男人,“北深。”
所有人都看着他。
陆北深没说话,只是笑了笑,目光不经意扫过凌双时,被顾初抓住了一点情绪变化。有一些在乎,有一丝专注……
其他人众说纷纭。
凌双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参与到跟他们的论战中。
顾初没参与这场辨认游戏中去,等鱼姜的眼神随意往这边看过来后她马上给了一个暗示过去,鱼姜微怔了一下,很快移开双眼,跟着他们又谈笑风声了少许,以加果盘的借口起身去了厨房。
顾初又象征性地等了会,然后也进了厨房。
餐厅与厨房是分离开来的,后者相对是个私密空间。鱼姜早就切好了果盘站在那,见顾初进来了后,直截了当问,“你找我有事?”
顾初也没跟她多加废话,从兜里掏出用一次性取样袋装的那颗小药粒,给她,“我想知道这是什么药。”
她没办法在医院里一一比对,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拿到实验室检验,刚开始她想找潘安帮忙,但想到诸如药物类检验鱼姜最专业,所以转了念头。
鱼姜拿过看了看,又看向她,“你似乎不想Vic知道。”
“对他先暂时保密吧,我想知道这是什么药再做决定。”顾初压低了嗓音,“拜托了。”
打从上次跟鱼姜聊完后,虽说鱼姜算不上很热情,但至少不会对她冷言冷语了,这也是顾初最终选择她的原因。
鱼姜打量了她好久,才应允,“行吧。”
等她们两个端着果盘回餐厅时,又听罗池在嚷嚷,“不对不对,他应该是陆北辰。”
“吵死了。”终究连陆北辰自己都没了耐性,起身,一把拉了顾初的手。
“干什么?”顾初被他拖离了餐桌,吓了一跳。
陆北辰道,“去外滩走走。”
“现在?”顾初不解,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聚会还是他张罗的,结果扫兴的人也是他。
陆北辰看了一眼腕表,十分肯定,“现在。”
“不大好吧……”虽说她挺想跟他单独相处的。
其他人起哄,“去吧去吧,说不定有惊喜呢。”
“惊喜?”顾初一听眼睛亮了,“你是要有什么礼物送给我吗?”
“他们瞎起哄。”陆北辰替她拿了件薄披,道,“我走了,更方便他们研究陆北深。”
顾初恍悟,掩唇偷笑。
455陆北辰,我要嫁给你
一直以来顾初都不认为外滩是多情的,即使是在情侣成群的盛夏夜晚。在她认为,这是一座有着千变万化面孔的城池,能容得下繁华也能经得住传统,能尽显妖娆也能甘愿平凡。像是这外滩,她从小走到大,这个黄浦江承载的又何止是外来游客所看见的奢贵呢?
陆北辰将薄披披于她的肩头,虽说晚上余热,但毕竟立秋。
离开了家里的热闹,又投入到外滩的喧闹,上海这座城最不缺的就是热闹。
陆北辰出国治疗前,他们两个也会在外滩走走,但只限于偶尔,一来这里人多,二来他很忙,不过顾初清楚最根本原因是在于当初的心思,那时候她在心里总挡着个陆北深,外滩这个地方像是大学时期约会的地点,每每跟陆北辰来这里的时候她总会彷徨。
但现在不同,一切都变得那么清晰。
五年前她和他在这里牵手嬉闹,五年后她还是一样挽着他的胳膊,在这里静静观赏世间繁华。
顾初想到这忍不住靠在他身上,轻叹,“这样真好。”
是啊,还能跟心爱的男人在一起,这样真好。
陆北辰顺势将她揽紧,低笑,“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是。”顾初粘着他,“你被太多人惦记着,像是今晚只有我和你,挺好的。”
陆北辰轻轻挑眉,“好像每晚都是我和你单独在一起的。”
顾初停住脚步,勾了他的脖子,“在你心里,你弟弟比我重要。”
她的话把陆北辰逗笑,“你们两个没有可比性。”
“我和他掉水里你会先救谁?”她故意为难他。
他想都没想,“当然救你。”
顾初嗤笑,“因为陆北深会游泳?”
“不。”陆北辰一本正经儿,“因为他怕水,所以不会靠近水。”
顾初抬手捶了他一下。
他爽朗笑了,箍住她的手腕,道,“本来就是一道伪命题。”
“你就是不在乎我。”顾初低叫,“我的情敌从林嘉悦到科洛再到你弟弟,从女人到男人,真是讨厌!”
“你不清楚我的取向吗?”陆北辰还箍着她的手不放,笑问。
“以前清楚。”顾初挣扎了两下挣扎不开也就算了,“现在,你身边漂亮的男人越来越多,我开始不确定了。”
陆北辰将她的手拉过来,命她搂着自己,故作认真,“看来以后我要更努力才行。”
“努力什么?”
他坏笑,凝着她,“努力让你确定我对你有多感兴趣。”
顾初明白他话中意思,啐道,“色狼!”
夜风温婉,他身上的气息清雅,遂黑的眼眸总像是能够勾魂,她干脆将脸埋在他怀里。只听他在她耳畔低低落下嗓音,“送你个礼物。”
“什么?”顾初的声音绵软,“我可是未来身价很高的神外医生,普通礼物别想打发我。”
陆北辰低笑,没说什么,只是拉过她的手。
顾初不解地看着他。
他低头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将她的身子扳过来。
“干什么呀?”顾初笑着,面朝黄浦江,后背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陆北辰还是不语,却从背后轻轻遮住了她的双眼。
“北辰?”
“嘘。”
她不语了。
心却没由来地跳,随着他指尖清凉的温度,跳得愈发快。陆北辰不是一个喜欢家里热闹的人,今天却怪异地把一帮朋友请到了外滩,他也不是一个喜欢人多地方的人,今晚却拉着她主动来了外滩。一个念头不经意窜上脑海,自己也被这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正想着,陆北辰移开了双手,在她耳边说,“可以睁眼了。”
顾初缓缓睁眼,随之而伴的是周遭人惊呼声。
有人在惊叫,“快看,好美啊……”
顾初也看见了,一江之隔,那块承载了不知多少少女美梦的大屏幕上如今有了她的足迹。不,是她和他的。
是一张张的照片,关于他和她的故事。
点点滴滴,每一张她都熟悉,可每一张都不是她所拥有的。她甚至可以说出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意义,可没想到,他用镜头尽数记载。
顾初红了眼眶,一些人冲着那块大屏幕上指点,她听到不少人在说,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屏幕上一行优美的文字:Iwannaspendmylifewithyou,Marryme~
求婚啊……
周围人说。
顾初震惊地盯着那行字,身体一僵。
陆北辰从背后轻轻将她搂抱,下巴蹭在她的脸颊,低低地说,“陆太太这个头衔送给你,还算值钱吗?”
她的呼吸急促。
手心里多了一样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把系着蝴蝶结的电子钥匙。
“是我们的婚房。”陆北辰温柔说,“你来努力把它变成我们的家,好吗?”
“北辰,你……”
“是你喜欢的位置。”他轻叹,“我想给你最好的。”
顾初的手指在轻颤。
“嫁给我。”他搂紧她,拉过她戴着戒指的手,与他的十指相扣。
有些人已经认出了他们,朝着这边看。
当然,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求婚已经是人们屡见不鲜的事,照理说也不会产生围观的情况。但许是陆北辰和顾初的照片太有故事性,再加上颜值很高,外滩上好奇的人就多了起来。
陆北辰将她扳了过来,命她抬眼看着他,道,“快答应。”
“我……”顾初很想答应,而且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可这种喜悦总会被秦苏的话给浇凉,心中的盘算自然多了起来。
他应该是知道秦苏找过她的,这件事连陆北深都知道了,他陆北辰不可能不清楚。但他在这种情况下求婚,那么陆家人会同意他这么做吗?
她不会离开他,但也不想让他陷入两难。
“北辰。”她念着他的名字,“其实,我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好。”
如果注定不能结合,只要他愿意,无名无分她也愿意跟随。
“你不想嫁给我?”陆北辰一怔。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嫁给我。”陆北辰声调微微提高。
顾初看着他,欲言又止。
“还是,你想离开我?”陆北辰的呼吸略有急促,“就跟五年前一样?”
他的眉头微蹙,眼里却闪过一丝叫做慌乱的情绪,顾初看得清楚,心中一惊,急急解释,“不是,我没想离开你。”又抱紧他,“北辰,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是有犹豫,但你清楚我在犹豫什么啊。”
陆北辰的情绪这才有了缓和,低声道,“嫁给我,别犹豫。”
她抬头看他。
他凝着她,嗓音低柔坚决,“五年前,我曾经请求你相信我,五年后我也同样提出这样的请求,相信我一次,交给我处理。”
顾初的心脏跳得厉害,舌头也在打颤,她想告诉他她有多爱他,也想跟他说其实她最怕的是影响他和陆家人的关系……一切等等的矛盾心理都像是几个小人在打架似的激烈。可她的双眼里只有他的眼,他凝着她,一瞬不瞬,他的背后是繁盛的夜景,再远些就是晃动着“Marryme”字样的大屏。
那么多的话在舌尖打转,最后,她却跟从了内心的祈愿,用力地点头。
陆北辰的双眼一下子亮了,再开口时竟有点结巴,“你、你答应了?”
她忍不住被他逗笑了,这一次开口,十分坚决,“是,我答应了,陆北辰,我要嫁给你。”
陆北辰也笑了,半天,一把将她搂紧。
周围人在说,看,就是那对。
没有大张旗鼓的求婚现场,没有电视剧中围观人群在拼命鼓掌,有的只是陆北辰因激动差点将她累得透不过气的力量。
“陆北辰……”
“嗯?”
“那个……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
“不放。”
“我的意思是……我快窒息了。”顾初道。
陆北辰这才反应过来,马上松手。
“就一把钥匙,嗯?”顾初朝着他晃了晃手里的蝴蝶结。
陆北辰一愣,半天“啊”了声,“怎么了?”
“一块大屏幕上贴俩照片,一把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电子钥匙,陆北辰,你求婚可真简单。”顾初扬眉,故意说。
456你们不能结婚
陆北辰一听,马上说,“我带你去看房子,很近。”
顾初忍着笑,皱眉,“陆北辰,你的智商不是挺高的吗?怎么求婚的方式这么拙劣?”
“拙劣?”陆北辰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扭过头来看着她笑,“这是潘安教我的,事实上不是挺管用的吗?”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创新啊陆教授?”
陆北辰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什么来。
“既然你要从俗就应该俗到底嘛。”顾初双臂交叉于胸前,“像是鲜花啊什么的你都没有,在这里求婚,男士要抱着大束的话跪地的。”
陆北辰笑着搂抱她,“多傻啊。”
“那你这么做不傻?”顾初冲着大屏幕呶呶嘴,笑道。
“在我能接受的范围。”陆北辰道,“一群小年轻的孩子喜欢凑热闹,认为当众下跪求婚挺浪漫,实际上是幼稚,我能对你好一辈子,这才叫浪漫。”
顾初听得心里发甜,“人家那叫有见证。”
“让一群陌生人见证爱情?别傻了,他们只是爱看热闹而已。”陆北辰一语中的。
顾初推了他一下,“你愤世嫉俗啊?陆北辰,我是答应你的求婚了,可还没举行婚礼呢,革命尚未成功,你别以为万事大吉了。”
陆北辰笑得张扬,“真要我当众给你跪下?”
顾初想了想,然后笑了,“算了算了,我也觉得别扭。”
“实实在在的多好。”陆北辰感叹,圈住她的腰,“再说了,他们都知道我今晚要求婚的事,也算是见证了吧?”
“他们?”顾初眨巴眼睛,“语境他们?”
陆北辰点头。
“你想低调,何必出来?在家求婚省时省力。”
陆北辰小小别扭了一下。
顾初偏头看他,他干脆捂住了她的眼睛,“怎么这么多的问题?”
“哎,你别扭什么啊?”顾初笑着拨开他的手,“不会是怕求婚失败让他们笑话吧?”
随口一句话,却让陆北辰憋得一脸通红,清了清嗓子,半天才“嗯”了声。顾初闻言,先是一愣,紧跟着捧腹大笑,她可没指望他的回答,不曾想,他倒是老老实实承认了自己的担忧。
这男人有时候天真得像个孩子。
周围人都朝着这边看,看得陆北辰愈发不自在,一把将她揪在怀里,“带你看新房去。”
“现在就去?”
“对,看看房子里还需要添什么。”陆北辰又骄傲得像只雄孔雀了,昂首阔步,“婚后我们就住进去。”
顾初抿唇浅笑,搂紧了他的胳膊。
————————
陆北辰实属是行动派的,求婚成功这件事成了兴奋剂,令陆北辰一鼓作气地直下琼州,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打算攻下岑芸。
顾初本想大周末的睡个好觉,结果一大早就被他搅合得睡不着了。等陆北辰往后备厢里装礼物时已是上午十点多钟,大太阳晒得马路滋滋冒油,树上的蝉又开始拼命摩擦翅膀。
她懒洋洋地靠在车座看着陆北辰忙活,心头窜起难以言喻的甜蜜,手机响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
“姐。”是顾思,声音有点压抑。
搁平常顾初许是能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但今天喜悦盖住了一切感官,她开口,嗓音愉悦,“想我了?没关系,你很快就能看见我了。”
“你要回来?”
“对。”顾初从后视镜里看着陆北辰的身影,笑盈盈的,“还有北辰,我们一起回去。”
“什么?他也跟你一起回来?”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又不是没去过。”顾初笑道。
“可是……”顾思那边犹豫。
“嗯?”
“姐,我有事要跟你说呢。”
“行,你说吧。”
那边迟疑了少许,“算了,等你回来吧。”
顾初啐笑,“说事就说事呗,弄得这么神秘。”
与思思通完电话后,趁着陆北辰在车外接电话的功夫,顾初忍不住给筱笑笑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通了,声音懒洋洋的。
顾初笑,“顾太太,你这场感冒时间也够长的了。”
“还好吧。”筱笑笑在那头轻声说。
“给你一颗红色炸弹。”顾初忍不住道。
那头一愣,“你要结婚?”
“他跟我求婚了,今天去姨妈那。”顾初美滋滋的。
“恭喜你们啊。”筱笑笑真心高兴。
“你快点好啊,要不然婚礼谁帮我张罗?你和顾主任可要出钱出力的。”
那头顿了一下,说,“婚礼当然是你老公张罗了,我帮你算怎么回事?”
“你是我好朋友,别说这么不负责的话。”
筱笑笑轻声笑,“放心,我可不能让陆北辰那么轻易把你接走。”又问,“婚期定了吗?”
倒车镜中陆北辰已经接完了电话,往这边过来了,顾初压低了嗓音,“他想选在十月份,天气和温度刚刚好。”
“十月份?这不马上要到了吗?”
顾初笑得开心。
“陆教授也真是的,婚礼的日子要靠先生算你们的八字算出来的,不是他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车门开了,陆北辰坐了进来。
顾初将手机移到另只耳朵上,轻笑,“现在哪还相信这些?”
那头闻言后轻叹一口气,“也是,感情好的话压根就不用在乎吉日不吉日的。”
顾初又跟她嘻嘻哈哈了两句后结束了通话。
今天阳光不错,连带的让人的心情也爽朗。陆北辰笑问,“谁的电话?”
“笑笑的,她建议我们找个先生算算呢。”
“算什么?”陆北辰启动了车子。
“算结婚的日子。”
陆北辰笑道,“结婚的日子我说了算,跟先生有什么关系?”
“人生大事啊。”
“择日不如撞日。”
“喂,陆北辰,你态度认真点。”顾初冲着他嚷。
陆北辰抬了戴戒指的手晃了晃,“上面的日期,看见了吧?”
顾初点头。
“半年前我打算在你生日那天结婚。”陆北辰轻声说,“所以,结婚这种事还是要赶早不赶晚。”
顾初心生动容,又想起半年前的那晚,心尖连着手指头都跟着疼,轻叹了一口气,“要不然,在你生日那天?”
“我说十月份就十月份。”陆北辰十分坚持,“时间不会短到来不及筹备,也不会长到起了变化。”
顾初看着他的侧脸,许久点头。
他宽慰,拉过了她的手,十指交叉。
——————
岑芸听说他们两个要回来很是高兴,早早地就跑去菜市场购物了,等两人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香,顾初鼻子灵,换了鞋冲着厨房里头喊,“姨妈,都跟您说过多少次了,鱼要清蒸的才好吃。”
她有姨妈家的钥匙,所以回来直接用开门而入。
岑芸听见客厅有动静抻头一看是他们,大嗓门嚷嚷了起来,“不喜欢吃自己来做啊!要回来不早一天?现在回来晚上就得折腾回去。北辰,你自己随便坐啊,都是自家人我就不招呼你了。”
顾初笑看着陆北辰,“随便坐啊自己人。”
陆北辰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将礼物放好后,洗了手进厨房帮忙了。
顾思还没回来,等一桌子饭菜都做得后,岑芸给顾思打了个电话催促。等放下电话后看见大包小包的礼物,一个劲地埋怨,“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这年头赚钱多不容易?你们年轻人啊就知道一天到晚大手大脚的!”
陆北辰直截了当,“姨妈,我和初初打算结婚了。”
顾初红着脸扯过个抱枕,像个小虾米似的缩在沙发一角,悄悄打量姨妈听了这话后的神情。岑芸的神情果真变化极大,一屁股坐过来,“真的?你们要结婚了?”
顾初一脸无奈,“姨妈,我们没事拿这种事跟您开玩笑啊?”
“不是,我是太高兴了,怕听错。”
陆北辰含笑,“是,姨妈,我想把婚礼定在十月份,当然,时间是紧了些,但婚礼的事我会张罗。”又道,“关于婚前的一些习俗我不懂,所以跟您请教一下,例如聘礼之类的事宜。”
“这都好说、好说。”岑芸喜上眉梢,扯过顾初的手,“行啊,我算是看出来了,老天爷就是注定要你们在一块的,结了吧,早结早省心。”
气氛出了奇的融洽,顾初还以为岑芸会多少为难陆北辰一下,毕竟姨妈不喜欢他的职业,但是没有,她兴致盎然地在跟陆北辰讨论结婚的事,直到顾思回来了,急急忙忙的。岑芸马上招呼她,“快,你姐要结婚了,还缺个伴娘,你正好。”
“什么?结婚?”顾思僵住,紧跟着反应极其强烈,“不行,你们不能结婚!”
457缺一个解释
顾思平日里爱开玩笑,在很早之前她就总对顾初说,我可不会让其他男人轻易地把你娶走,或者又说,你以后要是重色轻妹的话我一定要闹你的婚礼,让你结不成婚。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顾初的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所以,当顾思那么直接地说出“你们不能结婚”的时候,顾初没太当回事,她想的是顾思又在开玩笑了。但当看见顾思死死盯着陆北辰的时候,顾初的心咯噔一下,不经意想起那一晚在书房中顾思与陆北辰的对话,心缝泄露浅浅的不安,窜上闹的念头就是:难道顾思对陆北辰真的有什么心思?
别怪她一直没再往这方面想,因为打从那晚后顾思就跟正常人似的,没让她看出丝毫的端倪来,再加上她和罗池走得又很近,顾初看得出来她对罗池还是挺有意思的,所以渐渐的也就把那件事给搁浅了。
可今天……
岑芸一听这话,上前用力拍了顾思一下,打得她龇牙咧嘴的,“姨妈!”
“抽什么风?你姐都多大了还不结婚?再不结婚都成老姑娘了!”
顾思捂着胳膊,搁平常的话早就嘻嘻哈哈了,但此时此刻异常地严肃,顾初看得清楚,顾思眼里还有一丝愤恨,心一惊,怎么会有这种情绪?
整个过程陆北辰都没有说话,十分沉着地接受着顾思不悦的审视,像是这一幕、这种情况会随时出现似的,并未引起他的手足无措,只是,如果稍稍留意的话,陆北辰的大手是攥紧的。
“我姐能嫁给任何人,但就是不能嫁给他!”顾思十分激动。
岑芸皱眉,“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
顾初将顾思拉住,不解,“你怎么了?”
“姐你相信我,你绝对不能嫁给他,跟他分手吧。”顾思紧紧攥着她的胳膊,急切说道。
顾初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思思你……”她察觉,顾思不是在开玩笑了。
这时,一言不发的陆北辰上前牵过顾初的手,看向岑芸轻声说了句,“姨妈,关于婚礼宾客,您可以拟个名单给我,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上海。”
岑芸被搅合得晕头转向的,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顾初也是懵懵的,就任由陆北辰拉着自己往门口走。顾思见状咬咬牙,快步上前拦住了陆北辰。
“思思,你闹够没有?”顾初压低了嗓音。
顾思没理会顾初的警告,抬眼盯着陆北辰,一字一句道,“你应该很清楚,你和我姐是不可能的!”
顾初愕然。
“很抱歉,你姐必须要嫁给我。”陆北辰语气清淡。
“好了思思,你能别闹了吗?”顾初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压了不耐轻声哄劝。
“如果让你们结婚才是胡闹。”顾思毫不客气。
顾初也来了火气,“那行,你说吧,我怎么就不能跟他结婚了?”
一句话甩出来,顾思却迟迟不肯说出原因。顾初皱眉,催促,“说啊!”
顾思紧紧抿着嘴,看了看顾初,又看向陆北辰,“你是不是一定要娶我姐?”
“是。”陆北辰毫不犹豫。
“你呢?是不是一定要嫁给他?”顾思看向顾初。
顾初无奈,“思思,一直以来我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吗?今天你是怎么了?”
“是不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嫁给他?”顾思不理会她的问题。
顾初压了火,“是,我是肯定要嫁给他的。”
顾思攥紧了手指,脸色难看极了。
“行了,你们别管这么疯丫头了。”岑芸觉得顾思不过就是闹闹情绪罢了,姐姐结婚了,当妹妹的不舍得很正常,“我也不留你们在家吃饭了,婚礼上的事一大堆,有你们忙的了,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吱声。”
陆北辰点头,拉着顾初就走。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陆家人从中作梗,我们顾家不会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身后,顾思字字咬得清晰寒凉。
陆北辰的脊梁骨蓦地僵住,顾初也是愣住,紧跟着转身看向顾思,不可思议的。岑芸的反应也不小,上前一把拉过顾思,“瞎说什么呢?”
“是事实还是我瞎说,我想陆教授心里最清楚。”顾思一脸的愤恨。
陆北辰一言不发,顾思又咄咄逼人,顾初整个人都是懵的,好半天才喃喃,“思思,你……说什么?”
岑芸再粗线条的人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声调提高,“你快把话说清楚了!顾家出事怎么会跟陆家扯上关系?”
顾思咬咬牙,道,“当年顾家出了事,本来资金链没那么容易断裂,就算断裂了依照父亲的人脉也能安全度过难关,但就是因为陆家出面干涉,令那些平日来跟我们家走得近的叔叔伯伯们都不敢伸出援手,甚至还威胁到跟顾家联姻的乔家,乔家为求自保只能悔婚!”
顾初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煞白。
“陆家当年的手段极其卑劣,控制了几家财团的产业合作,虽然从不在内地露面,但多少家内地企业都是跟他们陆家有合作项目的!”顾思恨得牙根直痒痒。
顾初下意识摇头,“不可能……”
陆门,离她多么遥远的家族,跟她的生活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就算现如今她跟陆北辰在一起了,她都不曾认为接近了陆门。那是个在她认为是生活在传说中的企业,可今天顾思告诉她,她家就是被那个看似遥不可及的家族给毁了!
是这样吗?
“姐,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啊?”顾思急得直跺脚,冲着顾初大喊,“我是你的家人你不相信我?去相信那个害你的人?你嫁给他的话,让咱爸咱妈还能安息吗?”
顾初的脑袋在嗡嗡作响,下意识看向陆北辰,从她的角度看他的侧脸,隐忍沉默,紧抿的唇和下巴是僵直。她抖着嗓音问他,“思思说的……是真的吗?”
他侧过脸看她,目光复杂。
顾初听见心脏咣当砸地的声响,紧跟着像是被巨轮碾过似的疼,他的沉默似乎昭示了顾思愤怒的来源,这令顾初有了熟悉的不安,就像是,当初顾家出事父母身亡时的不安。
如同一张巨大的网罩下来,将她死死困住,然后骤然勒紧,她变得难以呼吸。下意识的,她手一松,从他的臂弯中滑落。
陆北辰心口的位置隐隐作痛,“初初……”
顾初无力,“为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问,只是脱口了这句为什么,可所有的情绪和担忧都在这三个字中了。
陆北辰欲言又止,看着她,一脸的心疼。
“为什么?他陆北辰就是始作俑者!”顾思快步上前一把扯过顾初,“姐,你清醒点行吗?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咱们顾家就是被他的私心给害了,你还问他为什么?”
“什么?”岑芸喝了一嗓子,“是被他害的?”
“当初我姐因为不得不跟云霄哥结婚,所以跟他分手了,他怀恨在心,回美国之后就做了些对我们顾家不利的事!”
顾初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摇头,“不对,思思,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是听谁说的,总之,就是他利用陆家的权势来泄私愤,才害得咱们家破人亡的!”
岑芸不可思议地盯着陆北辰,好半天暴怒,“好你个陆北辰,你——”
“姨妈!”顾初努力保持着理智,一下子打断了岑芸的厉喝,“北辰他压根就没有时间这么做,他回美国之后就发生车祸了,很严重的车祸,都差点没命了,他怎么还有功夫来对顾家打击报复?”
岑芸噎了一下,升到一半的火气又下来了。
“思思,有些话你不能道听途说。”顾初急了,又将当初父亲留下来的日记跟她说了一遍,末了道,“那是父亲给我留的话,顾家出事跟其他人无关,以前没跟你说是不想让你对父亲失望。”
顾思攥紧了拳头,看向陆北辰冷笑,“你可真厉害啊,我姐已经被你迷得分不清事实了!”
“思思!”
“姐,是你糊涂了还是我道听途说栽赃嫁祸?我有必要冤枉他吗?”顾思红了双眼,“是,顾家的药是出了问题,但也不至于墙倒众人推吧?你那么聪明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咱们顾家的药品问题是被人陷害的,我是说,咱们顾家之所以会家破人亡,全都是因为陆家人当初的落井下石,是他们陆家威胁了其他跟顾家走得近的公司,甚至连乔伯伯一家都被威胁。”顾思重申了自己的观点,道,“还有,姐,你清醒点,他是回美国之后马上就发生车祸的吗?他们陆家人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两个的事?后来他发生车祸,都快死了,你认为陆家的人能放过你?他可是陆家的宝贝儿子,人家儿子都快因为你没命了,当然要拉着顾家出来陪葬!说不定,咱爸妈出车祸都是他们陆家人找人做的!”
陆北辰眉头一皱,“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那好,你来说说看,我们顾家出事跟你们陆家有没有关系?”顾思咄咄逼人,“你敢当着我下姐的面发誓,你们陆家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吗?”
顾初看向陆北辰,喉咙堵得厉害,她想哀求他发誓,要他说顾家的事跟陆家无关,要他说他压根就不清楚这件事,可是……
她看到陆北辰眼里的光在渐渐沉落,如同黑暗吞噬了天际间最后一抹光亮,令人看不到希望。
“怎么,没话了?”顾思义愤填膺,“姐,你看到了吧?他就是心里有鬼,否则怎么不解释?你不要被他给骗了,没错,他是为了你做出了很多牺牲,但这些牺牲比得过他们家对咱们家做的那些事吗?你以为他是爱你吗?他顶多就是良心发现补偿你而已,再或者他压根就是恨你的,你以为他会真心娶你?”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岑芸也惶惶不安了,看向陆北辰,“你赶紧说!”
平时岑芸都是点火就着的人,可面对这种的大是大非,她反而没了主意,就像是当初刚听说顾家出事一样,她又像是被脱了层皮似的全身无力。
顾初也是不安,甚至说她的手指都是麻的,血液在逆流,冰凉,她看着陆北辰,嘴唇都在颤抖,想要再开口问他话,却半句都倒不出来。
她不想相信这些事,不想去怀疑陆家的人,可陆北辰的反应、他的无声,就像是一把钝刀在切断她的所有感官。
就这样,死一般的宁静。
就连咄咄逼人的顾思也停了咆哮,死死地盯着他,在等着他最终的解释。
终于,陆北辰开口了。
却只是对着顾初说话。
他问她,“你相信我吗?”
信!
这是在顾初大脑中蹦出来的唯一的一个字。
他是她爱的男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相信他,可是啊,他要说明白啊,她想听到真相。顾初很想告诉他,北辰,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但前提是,你要说啊。
“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陆北辰看着她低低地说,“跟我回去吧,我会解释给你听。”
顾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解释的话她终归是要听的,所以,她点点头。
“你不能跟他走,他想解释,可以,当着我们的面解释。”顾思生怕顾初回去了心软。
岑芸自然也不可能让陆北辰轻易离开,这一次跟顾思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对,你总得对我们也有个交代吧?”
“姨妈,思思。”顾初按捺住了内心的焦躁不安,说,“我会先了解清楚情况,怎么回事我会跟你们说清楚。”
“姐,你魔怔了呀?”顾思气得不行。
顾初一嗓子吼过来,“我心里有数!”
这是她头一次这么吼家里人,顾思怔了,岑芸懵了,就连身边的陆北辰也愣了一下。很快,顾思的眼睛刷地红了,一脸的委屈,“行,你心里有数是吧?我看你就是不想听到真相!”
“顾思,我是顾家的人,出车祸去世的也是我的父母,我怎么就不想知道真相?”顾初也火了,“可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判了他的罪吗?思思,我倒是很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背后跟你说这些话的人到底是谁?”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总之,我不会原谅姓陆的!”顾思也来了脾气,吼了一嗓子后进了卧室,终究还是没把她背后的那个人给供出来。
岑芸手足无措地站在客厅,不知该说什么好。
“姨妈。”顾初看向岑芸。
岑芸看了看顾初,又看向陆北辰,许久后道,“这件事,真的跟你有关系?”
陆北辰压了压气,低声,“给我点时间。”
岑芸的眉头皱紧,又僵持了一会儿,然后冲着他们摆摆手,“走吧。”
陆北辰松了口气。
“但是,我一定要听到合理的解释。”岑芸表明了态度。
陆北辰朝着她微微欠了个身,然后拉着顾初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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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启珉刚一下手术台就被几名壮汉给架走了,吓得一同出来的医生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顾启珉自然也是又惊又怕,直到被架着塞进了一辆保姆车里,抬眼看清眼前端坐的男人后勃然大怒。
“乔云霄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这是赤luo裸的绑架,我可以告你!”
乔云霄一身商务,靠在车座上,还捏着杯红酒,甚是悠哉。闻言后他笑了,晃了晃酒杯,“那我还想赤luo裸地威胁你,怎么办呢?要不然你罗列一下我的罪名,到时候见了法官也好陈述,怎么样?”
“你——”
下一秒红酒就泼到了他脸上,一身白大褂也弄脏了。
“乔云霄你个混蛋!”顾启珉在医院里受人尊敬,哪会有过这种待遇,而且身旁还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时间面子上过不去,爆怒着要来打乔云霄。
还没等碰到乔云霄的衣衫,他便被身边的壮汉给制住了,胳膊压着后背,疼得他额头直冒汗,只能恶狠狠地盯着乔云霄,恨不得拿眼神捅了他。
“是,我是混蛋,所以对付混蛋我只能想出更混蛋的办法。”乔云霄凑近他,冷笑,“今天你就在车上把离婚协议给我签了,不签的话,别怪我对你更混蛋。”
顾启珉冷哼,“想让我签字?你算老几?有资格命令我吗?”
乔云霄坐直了,没多废话,冲着他身旁的人示意了一下,紧跟着,顾启珉结结实实地挨个几拳,很快,脸就肿了。他疼得直叫唤,嘴角也流血了。
“怎么样?被人打的滋味如何?”乔云霄再次凑前,见他鼻青脸肿地又故作不忍,啧啧了两声,对着几名壮汉说了句,“怎么下手这么重啊?惨不忍睹。”
其中一名壮汉恭敬回答,“是乔先生,下次再打我们轻点。”
“打人不打脸,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懂了吗?”乔云霄呵斥。
“是,乔先生。”
乔云霄又倒了杯酒,慢条斯理地问他,“顾主任,考虑好了吗?”
“我不会签字的!”顾启珉盯着他,“你以为那个表子录的东西能告的了我?行啊,你们随便把那个视频拿到法庭上,到时候我是没了声誉,但她筱笑笑也没了脸面!想离,行!我就跟她撕破脸!”
乔云霄将酒杯放到一边,反手箍住他的脸,眼底冰冷,“表子?顾启珉,你也算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能用这种字眼来形容自己的老婆,你可真令我刮目相看。”
顾启珉阴狠狠地盯着他,“乔云霄,你别他妈的在我面前装清高!是,我是对不起筱笑笑,但你能好我多少?把她弄尚了床你不混蛋你倒是负责到底啊?你自己都不珍惜的破鞋你还想让别人珍惜?我呸!”
乔云霄嗓音寒凉,“我什么时候跟她尚过床了?”
“别他妈的跟我装!你俩做过什么事你还不知道?”
还是新婚那晚后他看见了筱笑笑的身体检查报告才知道的事,她被绑架受到了非人的对待,这些顾启珉都是知道的,可后来见报告上写着当时她所遭遇的和后来在囚室里发现的道具来判断,他知道她在那之前就不是第一次了,其实他对这种事倒不是那么较真,毕竟当今社会这种情结太过传统,可是筱笑笑竟否认之前跟人发生过关系,这令顾启珉心生质疑,到底是什么人让筱笑笑这么护着藏着,后来他东查西查才查清楚筱笑笑在大学里的事,她暗恋乔云霄,成了她们那届众所周知的事……
乔云霄迟疑了一下,顾启珉虽说混蛋,但也不至于总咬着一件无须有的事不放,难道……许久后,他皱眉,盯着他,“不签是吧?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你签。”
朝后一靠,淡淡命令,“开车。”
458一通神秘的电话
就这样车子一路开回了上海。
到了市区天色黑透,华灯初上,车影纷沓,是再寻常不过的夜晚,可顾初再也找不到在平常夜晚时的放松。这一路上,她脑子里回荡的全都是思思的歇斯底里,想淡然处之并非易事。只能拼命压着自己的情绪,才能稍稍捋出思路。
首先,肯定是有人给思思说了这件事,否则这其中很多的细节思思是不清楚的。
其次,这个背后的人是谁?与陆家又是什么关系?做了这么多事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对陆家、乔家和顾家当年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
这么一捋顺下来,顾初就会背后生凉,她觉得一旦顾家当年的事存在隐情固然可怕,但现如今被个幕后之人掌控在鼓掌之间更为惊悚。
他们在明,对方在暗,似乎就只有思思才能知道对方的情况,但很显然思思是不会说的。她能理解思思的心情,当年顾家出事的时候,她是亲眼看着那群要债的人怎么冲进家里又砸又抢的,亲眼见到自己家的别墅被封,哪怕她最心爱的洋娃娃都拿不出来,父母被抬进医院时,思思的衣衫上也沾了父母的血,那个时候她还小,就要承受着同龄人不曾遭遇过的痛苦变故。
如果退回几岁,她也会像思思这么歇斯底里,就好像前两年她一直对顾家的事耿耿于怀,哪怕是听到点风吹草动都会无法冷静的那种,其实她明白,思思就像是当年的她一样,都不想接受自己父母犯错的事实。
陆北辰也始终沉默,他像是专注地开着车,可又像是陷入沉思,她不止一次去看他的侧脸,每一次都见他眉头深锁。
有种不详的预感在滋生,不管她有多么不想承认,也许,陆家真的跟顾家的事有关。
那么,她要怎么做?
心漂浮不安。
回到了老洋房,陆北辰停好了车,往屋子里走的时候他牵了她的手。
她感受与自己十指相扣的大手,手指微凉,掌心温热。下意识地攥紧,如果可能,她就想这么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放,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走到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房间里很暗,原因是街角的路灯昏黄,原因是屋内还没开灯。这种黑暗令她很不舒服,她刚要去开灯,就听陆北辰低低地说,“别开灯。”
顾初愣住。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见陆北辰进门口就靠在玄关,像是倦怠太久的人,高大的身躯匿藏在黑影之中,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通过他过于低沉的嗓音判断他的心情。
她没动,就这样,两人置于黑暗之中。
沉寂了三四分钟后,陆北辰终于开口了,嗓音低涩干哑。
“曾经我害怕过一次。”
顾初轻颤了肩头,看着罩在黑影里的他。
“那年,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强光刺痛了我的双眼,车子落海时我害怕了。”幽暗中他像是朝着她这边瞧,语气始终低沉,“我害怕我会从此失明再也看不见你的模样,我也害怕我会丧命再也无法回到上海找你,我害怕这种失去,永远的失去。”
他很少提及他车祸的事,当时大多数情况都是她从鱼姜口中得知的。很少人会在经历一场威胁到生命的浩劫后还能风轻云淡,那种伤痛和恐惧总会伴随左右。
今天他提及了,虽说只是这么一两句,可她的心结结实实地疼了,坚强如他,自然也会受当年那场车祸的影响,暂且不提一直影响到他健康的血块,他入睡时讨厌见光何尝不是对车祸恐惧的妥协?
“初初。”他唤了她的名字,嗓音沉得令人心疼。
她的双眼已适应了黑暗,看着他,轻易从他的双眼中读出伤痛。他凝着她,轻声道,“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无坚不摧,但现在我害怕了。”话毕,他又像是在自嘲,“我,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见他这样,顾初其实也多少预感到了什么,惶惶不安,心口裂开似的疼。可又忍不住靠近他,抬头凝视他的脸,轻声说,“北辰,你想跟我说什么?”
下一秒她被他紧紧搂住。
男人的手臂结实有力,几乎要将她嵌入体内似的用劲。
顾初在他怀中没动,任由他的搂抱,却明显感觉到箍着她的男人手臂在轻轻颤抖。
是的,这一刻连她都能体会到他是在怕。
“别离开我。”他在她耳畔低低恳求。
就像,五年前的那场分手似的,他也是这般无助。
顾初下意识地搂紧他,是的,她承诺过他,这辈子她不会再离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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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北辰是个不善表达的人,很多情感都会藏于内心,很多事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以前,顾初总认为他生性狂傲不羁,一些需要给出解释的事他偏偏就不爱去解释,她以为是他不屑,后来才发现,不是他不屑,而是不擅长。
跟一个不是口灿莲花的男人相处,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等待他的主动开口。
她相信再成熟的男人都有孩子的一面,是孩子都会有无助的时候,今晚,她也是无助,可相比较而言,似乎陆北辰更令人心疼。
他将宣泄的方式放在了床上。
所以的无助和压抑统统化成了他最原始的表达,在玄关,他近乎粗暴地扯干净了她的衣裙,冲进她体内时他狠狠咬住了她的唇,低低地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
这场战火从玄关蔓延到客厅,再从客厅到卧室。他疯狂,她忘我,似乎只有通过这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接触方式才能摆脱这种宿命。
等结束,她趴在他的胸膛上,许久后,他才说了如下的话。
“当年,陆家确实做了对不起顾家的事。”
顾初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这句话透过他的胸腔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声调不高,却震疼了她的耳朵。她没有惊讶,他的沉默、他的担忧和他的疯狂,都已经说明了这个事实。
“你相信我吗?”他的大手轻覆她的脸颊,捏起她尖尖的下巴。
顾初与他的目光对视,“我相信你不是一个擅长报复的人。”如果这件事跟陆家有关,那么必然不会是思思说的那样。五年前她伤害过他,五年后他千里迢迢而来,最真实的目的哪会是为了报复?虽说重逢时他眼里的温度是寒凉的,但他终究没能做出伤害她的事,不是吗?
陆北辰闻言后,目光柔和了许多。
“我想知道原因。”既然他已然承认陆家的行为,那么作为顾家的她总该有权利知道真相吧。
陆北辰圈住她,许久后道,“商业纠纷。”
顾初愣住。
他与她凝视,“我后来才知道顾家与陆家有商业往来,也许是利益分摊不均,所以才会造成陆家对顾家的反目。”
“这件事你知道多少?”顾初坐起来,薄毯遮于肩头,睫毛颤抖。
陆北辰心疼地看着她,“我不参与陆门生意,所以只知道个大概,总之就是两家因生意往来而有了罅隙,从而导致当年顾家出事陆门非但没有帮忙反而落井下石的局面。”
顾初惶惶,“我从来没听父亲说过……”
他的父亲从没说过跟陆家人做过生意。
不过等等……
顾初冷不丁想起父亲曾经跟她交代过的事,告诉她,既然分手了就不要再在一起了。
后背紧绷了一下。
当时父亲提到了他,她以为只是处于父亲对女儿的关心,可现在想想,愈发就觉得顾家和陆家扯上关系是有可能的了,否则为什么父亲当年会那么叮嘱她?
父亲希望她过全新的生活,甚至希望她以后能再跟乔云霄走在一起都不要与陆北辰再续前缘,却在日记中对陆家的人、与陆门合作的情况只字未提,那么……
“是我父亲对陆门做了什么事吗?”这是她冷静再冷静后分析得出的结论,虽说她不愿意去相信父亲在商场上有哪些见不得的手段。
如果不是心有愧疚,为什么只字不提陆家的事,如果不是心有担忧,为什么阻止她与陆北辰再续前缘?
陆北辰将她揽过来,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不,商场上的事孰是孰非不能简单评判,也许他们都有错,但更多的错在陆家,思思说得对,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陆家的干预,顾家也许还能得到资金协助。”
顾初在他怀里,久久地不说话下。
见状,陆北辰有些慌了,抬起她的脸,“你怪我吧,或者恨我也行,但是,别在离开我了。”
顾初看着他,欲言又止。
“说话。”陆北辰凝着她,急急恳求,“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就不要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让他又重温曾经分离时的痛。
“我……”顾初张了张嘴巴,喉咙干涩,一肚子的话怎么也倒不出来。
她想说,这件事跟你无关,我不会怪你;
她想说,只是上一辈的恩怨,我只想跟你好好过完这一生;
她想说,为什么陆家的人要这么狠绝?不过是商业纠纷,至于要对他们全家赶尽杀绝吗?
她想说,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你始终姓陆,我始终姓顾,上一辈的事真的对我们不会产生影响吗?
一方面她是那么清楚地知道陆北辰的无奈,另一方面她又避无可避陆门当年的行径。
然后想起秦苏对她说过的那句:相信我,你会主动放弃的。
“北辰,我很乱。”良久后,她只能这么说。
不至于像顾思那样失去理智,但也不会理智到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陆北辰何尝看不出她的矛盾心理,将她搂紧,有些事不是他想尽力就能处理的,例如陆家对顾家做过的事,已是往事,已是发生过的并且造成恶劣影响的事,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么,他唯独能做的就是,抱紧她,呵护她,用他全部的力量来补偿陆家对她的伤害。
今晚成了不眠夜。
入睡许久顾初都没有困意,她相信陆北辰也没睡着,搂着她的手臂还在微微用力。
又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后半夜,也许是更晚,顾初迷迷糊糊间像是看见了顾思,她悄悄开了房门,像是幽灵似的“飘”进了卧室。
顾初想问她怎么了,又想问她要干什么,可一直无法开口说话。恍惚中,她看见顾思站在了床头,举起了一把刀子,那刀子被月光映得铮亮,顾思死死地盯着她身旁的男人,眼睛里是血红般的仇视。
她要伤害陆北辰!
这是闪过顾初脑中的念头。
想去推陆北辰,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思蓦地落下刀子。
“嗡,嗡……”
顾初蓦地睁眼。
哪还有举刀的顾思?
是手机的震动声,她的,搁置床头柜上。
这样的夜晚突然来了这么一通电话,着实也令人很不安。顾初忙拿过手机,又瞅了一眼陆北辰。
他阖着眼没动静,许是睡着了。
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跑到客厅接了电话。
是鱼姜打来的,顾初一下子就想到那片药。
所以,从这件事上恰恰证实了女人第六感精准得有多么可怕,果不其然,鱼姜开门见山说了那粒药的情况,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这不是一件在你我能力范围内能解决的事。”
“你的意识是……”顾初的心开始没着没落。
手机那头字字情绪,态度明确。
与鱼姜通话结束后,顾初就一直僵坐在沙发上,心里七上八下蹦跳个不停。窗外秋风起,她的眼皮不经意跳得厉害,她盯着外面沙沙而落的白兰叶子,想起了一句话来: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她讨厌这句话。
直到微凉的肩头多了件衣裳,顾初才意识到自己发呆了挺久。
陆北辰为她披好衣服后顺势坐了过来,低声问,“谁来的电话?”
顾初看着他棱角外捉的脸颊,想起鱼姜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陆北辰却误解了,见她眉梢忧色,轻叹,“是思思吗?看来要她接受事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顾初摇头,移开目光,“不是思思打来的,是鱼姜。”
“她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这倒是令陆北辰一愣。
顾初再次对视于他,嘴巴张了张,“北辰……”
陆北辰察觉情形不对劲,肃了神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我本来想瞒着你,但是……”顾初舔舔唇,跟他讲述了有关她藏了陆北深药片的事,“他像是被什么病痛折磨了,病发时挺痛苦的。”
陆北辰怔愕,“他怎么会有病痛?”
顾初摇头。
“鱼姜怎么说?”
顾初深吸了一口气,再轻轻吐出,“鱼姜检验了那粒药,说里面含有大量的强心苷类成分,除此之外,还含有X-R2药理成分。”
陆北辰面色一僵。
“她的意思是北深服用的那种药……”顾初的牙齿开始打颤。
陆北辰缓缓道,“药物成分跟四名死者尸检检测出的一模一样。”
顾初打了个寒颤,有点手足无措,“我并不知道会这样,所以一直没跟你说……”
陆北辰二话没说起身。
顾初吓了一跳,紧跟其后。
他直接进了衣帽间,换掉了睡衣,顾初在门口看得愈发心惊胆战,怯怯开口,“我跟你一起去吧……”她知道他一定是要去实验室。
陆北辰很快换好了衣服,抬手抚了她的脸,说,“你明天还有工作,早点睡。”
“可是……”她心急,这种情况她怕是也睡不着了。
“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陆北辰匆匆亲吻了她的额头。
“北辰。”顾初紧追了两步。
陆北辰停步。
“一定不会是顾家的药,对不对?”这才是她真正恐惧的来源。
陆北辰凝视她半天,开口低喃,“等我的消息。”
顾初下意识点头。
等陆北辰离开后,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
罗池一晚上也没睡好觉,把枕头从床头换到床尾,再从床尾移到床头的,越折腾就越清醒,干脆起床不睡了,扭头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多。
还是源于顾思的一通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哭得很伤心,一个劲地问他该怎么办,吓得他做事的心思全都没了,第一个念头就是她遭遇了什么坏人遇上了不好的事。后来等她哭声小点了后他仔细盘问方知原因。
得知顾家和陆家的纠葛,罗池也是忧心忡忡。
“我不想看见我姐伤心难过,但是又怕陆北辰别有用心。”她哽咽着对他说。
罗池好说歹说总算把她给劝平静了,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首先他否认了陆北辰是当年事件始作俑者这种说法,跟顾思说,“相信你哥哥我,我是干警察的,看人比二郎神看得还准,他不是那种人。”
顾思沉默了好半天才吐了实话,“其实我也不相信他是那种人,可就是一看见他就想起陆门,想起陆门就想起我爸妈,就算跟他无关,那么也是跟陆门有关吧?我姐嫁给他,那以后怎么面对陆家的人?”
罗池自然明白顾思的心思,等她情绪平复了后问她是从哪打听到这些事的。顾思那边支支吾吾,说是一个朋友告诉她的。
闻言这话,罗池心惊,什么朋友这么居心叵测?急忙询问,顾初却闪烁其词,末了道,“你就别问了,我答应对方要保密的,再说了,对方是个很可怜的人,也是被陆门害得挺惨的人。”
罗池听了这话,心就提上来了。
就是因为这通电话,他失了眠,最后靠在床头点了支烟,开始细细分析顾思的说辞,越想,就越是觉得不舒服。
思绪又飘到很远。
退一万步来说,当年顾家出事跟陆北辰没什么关系,那么一旦是跟陆家扯上关系,那么顾初要怎么跟陆北辰走下去?
罗池使劲吸了口烟,又重重吐出,心里压抑得很。
现在,陆北辰也很郁闷吧?
罗池这么想着,随手抓起了手机,打算给陆北辰打个电话,一想这时间不大合适。手机重新搁置,他慢悠悠地抽烟,直到,只剩下了烟蒂,他又拿了手机,都出这么大的事儿了他还能睡得着?才怪!
刚要拨号,手机却像是有感应地响了。
吓了罗池一跳,一看来电显,竟是个未知来电。疑惑,接通。
原以为是广告骚扰,结果,他听到了一道用机器处理过的声音,机械刺耳。
“陆北深服用了跟死者一样的新药,这件事陆北辰知道,他试图隐瞒你……”
“你是谁?”罗池警觉地问。
电话那头却很快挂了,传出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