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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殷寻     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txt下载     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64一场别有用心的事故

    顾家搬迁到上海后共择了两处住宅,一处是位于佘山的别墅,环境幽静适合居住,曾经照顾顾氏一家四口起居饮食的下人们就多达三十几位,专门打理花园和草坪的园丁十多位,繁盛一时;另一处是位于徐汇区的老洋房,这里只是顾初在上大学的时候偶尔住过,不是顾家的主宅。

    关于徐汇区的这间老洋房外界甚少知晓,顾初打小上的是国际学校,住宿条件较为理想,但后来她决定考国内大学便又在高考前转到了国立高中,顾泽峰心疼女儿,于是便在学校附近从个洋经纪手里买下了这套洋房,顾初考上大学后,有时候不想住校了也会时不时回来住一下。

    顾家出事后,父亲被查、公司破产、顾家资产被冻结、佘山别墅被封,唯独徐汇区的这间老洋房幸免于难,后来顾初才知道,原来父亲当初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并非用的是顾家名义,这套房子的房产证上写的是姨妈岑芸的名字。

    马路两侧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样子,荫翳的法国梧桐,一幢幢的红瓦粉墙,尖尖的屋顶,椭圆西式铁艺的窗子,会有不大的花园,大片浓绿的植物爬满了栅栏。听父亲说,这里曾经是法租界,在战后连天的年代,这里却甚少硝烟。

    房子空了五年,乔云霄找来了小时工,等顾初将东西搬进去后房间也正好收拾完。午后的阳光正浓,洒落在老旧的却被擦得发亮的红木地板上,暖了整个房间。上海不乏有这些老式的洋房,年头久了就要勤着维修。这里还算可以,乔云霄会隔年找人来修补下房子外部,内部的话他没有密码所以一直不能定期打扫。

    不大的洋房,比不上佘山的奢华,但胜在交通便利。一层有不到20平的小花园,进门客厅、餐厅,二楼主卧、次卧、书房,再往上有个小小的塔尖阁楼,本是用来装杂物用的,但本身这里不常住人也没什么杂物,所以常年空着。整套洋房加起来也就一百多平,像是袖珍版的小别墅,却透着浓浓的久远年代气息。

    客厅一角的推门敞开就是小花园,那株白兰树还活着,郁郁葱葱吐着绿,顾初记得,只要是开花的时候,推门一敞满庭幽香。这里是被顾家遗忘的地方,也是从不对外宣扬的地方,所以,在上一次顾思跟着她回上海时,无意脱口了那句“我们在上海也有房子”时被她阻止了。顾思口中的上海房子可不是指佘山别墅,因为连她都是知道的,顾家一倒,那幢别墅也不再属于顾家,唯独这里,是她们在上海的最后一个落脚点。

    “我挺胆小的,回上海这么久了,才敢回来这里。”顾初坐在满是阳光的地板上,看着窗外的白兰幽幽说道。

    乔云霄又将房前屋后彻底检查了一遍后才放心,在她身旁席地而坐,“不是你胆小,顾家当年牵连太多事,哪怕是现在招摇过市也不大好,这里一直空着是好事,最起码不会查到这里。”

    乔家一直知道这里有顾家的住所,乔云霄虽说不满意父亲当年的自私,但有一点欣慰的是没有再雪上加霜,父亲也不曾对外提及过顾家的这套房子。

    “我到现在都不相信是爸爸的药害死了人。”顾初寂寥地说,“他的药救活了不少人,怎么能死人呢?”

    当年,父亲所资助的医学实验室研制出一种新型抗癌剂,她记得清楚,有一晚父亲回到家中很亢奋,在饭桌上说这种抗癌剂研发过程很成功,而且经过几年的临*试验,对抗击恶性肿瘤、提升人体白细胞修复能力很有帮助。后来,这种新型抗癌剂大量投入生产,推进全国各大医院,但没多久,就传出有患者使用了新型抗癌剂出现副作用导致死亡的消息。

    紧跟着,官司不断,实验室被查,工厂被封,甚至还有人传出父亲明则研究新药,实则有着洗黑钱贿赂等行为。详细情况顾初不得而知,只知道当时顾家兵荒马乱,再后来,父母就发生了车祸,有人说父母是逃逸,可她不信。姨妈将她和思思带回琼州后,第一句话就是:以后都不要回上海了。顾初问姨妈为什么,姨妈想了想说,我替你们还了不少钱,你们得留在琼州赚钱还钱。

    “商场瞬息万变,很多事都是你想不到的。”乔云霄轻声安慰。心中明镜,其实顾初的怀疑不无凭证,顾初出事时,他希望父亲能够出手帮忙,当时父亲急了,才随口了句“顾家惹了不该惹的事,谁能插手?”

    乔云霄怎么都觉得父亲所指的“惹了不该惹的事”跟抗癌剂没有太大关系,顾泽峰做的是医药生物产业,过程中有风险是在所难免,当时出事的时候,顾泽峰是有意对家属赔钱的,生意人在遇上这种危机时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可明明是赔付了钱,顾家怎么又被查封?后来他找到死者家属问了当年的事,死者家属表示拿了钱后就息事宁人了,压根就没再继续闹事,那么,如果背后没有更庞大的力量,为什么顾家会被人揪着不放?顾泽峰向来都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开车逃逸一说更是荒诞。

    但可惜,很多事情查到一半就没了音讯,父亲更不会主动透露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质疑他深埋心里好多年,始终没有对顾初说,对她来说,过去怎样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能够好好活着。

    顾初没再说话,拿过手机,默默地摆弄着。乔云霄见她情绪怏怏,摸了摸她的头,轻叹,“如果真的想要搬出来住,还是我来给你安排吧,这里毕竟五年多没住人了,一些陈旧的设施可能用起来都不是很方便。”

    他不去问她为什么要从陆北辰的住所里搬出来,但从她落寞的神情看,他也多少能够猜出来,便不去过多询问,只希望一切都由着她的喜好来。

    顾初轻轻摇头,“我在这儿挺好的。”

    她就这么从汤臣一品搬了出来,也许,陆北辰到现在还不知道,但就算知道又怎样?他还在乎吗?在医院的时候她曾回过一次家拿换洗的衣服,陆北辰不在家,她从未接电话里找到了他的名字,熟悉得令她想哭,当时虽说她对林嘉悦出现在医院的事感到生气,但见了那通电话后心就又软了。直到乔伯伯醒了她回了实验室,方才知道他没回家睡就是因为林嘉悦吧,那个女人住进了她曾经的卧室、现在的休息室,她现在想来,心都会一抽一抽地痛。

    在面对分手的时候,他那么云淡风轻,想来是早就对这份感情倦了厌了吧,再加上她近乎逼婚的行为,他更是后悔了跟她在一起吧。

    陆北辰……北辰……

    哪怕是现在再念着他的名字,心底深处还会涌上莫大的悲伤,那些骄傲,那些自尊,在这个名字面前都变得脆弱不堪,哀鸿遍野。

    他在忙,忙着没时间回家,忙着没时间在实验室。

    也许是在忙案子,也许,是在忙着陪别的女人。

    如果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结束,那么也好过歇斯底里地争吵,她悄悄退出他的世界,从此以后,不再相扰。

    乔云霄没再多劝,轻轻地将她拉至怀里,轻喃,“只要你高兴就好。”如果注定了“爱”字无法说出口,那么他宁愿当她一辈子的哥哥,为她挡风遮雨,只要,她能开开心心。

    翌日,顾初搭乘了最早的航班飞往琼州。

    快登机的时候,陆北辰的电话打了过来,一遍遍地催着人心慌。周围人全都看着她,末了,她接通,声音始终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手机那边很安静,他的呼吸略有沉重。

    “在哪?”他的声音听上去也很沉,低低的,令人想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气压,透不过气来。

    登机的队伍排了老长,她起身,拖着行李箱站在了队尾,手机贴着耳朵有点烫,她还是发不出声音。

    “说话。”那边微微提高了声调。

    广播里播报着登机航班和登机时间。

    “你在机场?”他问。

    “嗯。”

    “回琼州?”

    “嗯。”

    那边沉默。

    “我要登机了。”她攥紧了行李箱的箱杆,手心又火辣辣地疼。

    “初初。”他轻喃了她的名字,嗓音听上去很倦怠,却低柔。

    顾初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颤,听在耳朵里的是熟悉,揉进心里的是疼痛。

    “别再闹脾气了,好吗?”他低低地说。

    顾初使劲咬了咬唇始终不语,他没挂电话,像是等着她的开口。半晌后,她主动按断了通话,随即关了机。

    不想听他的声音。

    因为只要是听见,她对他的爱意就忍不住泛滥。

    这世上总会出现这么个人,让你伤让你痛让你变得失去了自我,却依旧是甘之若饴。

    题外话:

    第一更,继续码第二更

265那枚耳钉

    陆北辰失眠了。

    自从“分手”两个字从顾初的嘴里说出来之后。

    他将全部的精力用在了工作上,用了一晚上的时间解决了三具尸体,然后,几个晚上不是在现场就是看卷宗。他不想阖眼,只要入睡,哪怕只是浅浅睡眠,梦里总会晃动着顾初落泪的模样。

    说实话,现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一些解释的话似乎变得徒劳,彼此之间的信任感支离破碎,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在感情上,他从不承认自己是个强者,相反的,他是个失败者,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在她面前,他从未赢过。

    他攥着耳钉,眉头皱紧。

    半小时前他回了家,紧跟着就在茶几上看见了这枚耳钉,耳钉下面压了一张纸条,是她留下来的,写着:陆北辰,你弄脏了我的卧室。

    最开始他没反应过来,纸条反复看了半天也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狐疑上了二楼,推开卧室的门,她不在,卧室里整洁如初,没有躺过的痕迹。

    他又下了楼,重新拾起了耳钉,在几夜未休息好的情况下,足足又回想了半个多小时才记起这枚耳钉是谁的。

    是林嘉悦过生日的时候,他送的礼物。确切说是鱼姜帮着选的礼物,还是在国外的时候,林嘉悦兴致冲冲邀请他参加生日派对,他向来对那种闹腾的场合不感兴趣,便以工作忙为由推脱。但毕竟相识一场,在得知对方要过生日的情况下总要送点礼物才行,他没有逛街的习惯,更不可能腾出时间去漫无目的地选礼物,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鱼姜,鱼姜选了这幅耳钉后拿给了他,他当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让鱼姜送出去了。

    订制的耳钉,重样的可能性为零。

    但怎么会在家里?

    陆北辰又看了顾初留下来的字条,思量了半天才意识到,她说的卧室其实指的是休息室。那么,这枚耳钉是在休息室里被她发现的?又想到林嘉悦当时的确进过休息室,这么一来,心底倏然敲起了警钟。

    快步上了二楼,挨个房间检查了一番,这才察觉到她的东西少了很多。

    她搬走了!

    这是闪过脑中最直接的念头。

    再三检查后,当他确定了这个念头后,一身颓累地坐在了沙发上。一楼的大厅,因为少了她的气息而空空荡荡,像极了她没搬进来时的样子,冰冷,黑暗。

    以往他早就适应了这种单调无味的生活,但因为她曾经的来过,令他的生活有了颜色,现如今,他已无法屈从以往的生活。

    她的搬离,远比“分手”这两个字还令他愤怒,他想到的是,她搬到了哪里,谁帮她搬的家,此时此刻她又在哪里。等等一些问题涌上来,急躁、沉闷、怒火汇成了一股巨浪,狠狠地朝着他拍了过来。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乔云霄,那个他光是听了名字都觉得莫名烦躁的人。

    但手机接通的一瞬,他却不敢对她多加质问,倔强如她,骄傲如她,他生怕会将她推得更远。听闻她去了琼州,他的心总算能稍稍平静下来,他知道她误会了,但耳钉的事在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道不明,他厌烦了争吵,厌烦了她的冷淡。

    原来,在这份爱情里,他也变得小心翼翼。

    陆北辰将手里的耳钉扔在了茶几上,看来,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林嘉悦!

    他皱紧了眉头。

    ————————

    “哥哥,我不要走,不要走……”

    “弟弟!放开他,你们放开他!”

    “哥哥救我!我不要走!”

    “弟弟!”

    画面又一转。

    满是涂鸦的墙壁前,一身白衬衫的大男孩儿悠闲伫立。美丽的女孩儿巧笑盼兮,冲着男孩儿跑过去,紧紧搂住了他。

    “北深、北深……”

    “喜欢吗?”

    “喜欢。”

    男孩儿亲吻了女孩的唇角,女孩满脸幸福。

    “北深……”

    “北深!”陆北辰蓦地从梦中惊醒,宽阔的额头布满了汗。

    房门被砸得咣咣直响,那力度近乎能把门板给撞开。

    陆北辰盯着天花板盯了半天,许久后起身,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窜了空气,凉飕飕的。许是太累了,他竟睡着了,看了一眼手表,才睡了半个小时。

    窗帘是大敞着的,阳光肆无忌惮洒进来,却还是令他觉得阴冷。人在太累的时候果然忘了矫情,在没有黑暗的陪伴下,他竟也能睡着。只是,梦境太糟糕。

    是梦吗?

    似真似假。

    曾经的分离,小小的他们相互拉扯着,最终还是被大人强行分开了彼此的手,他拼了命地去追逐,结果无济于事。

    人生有过多少无奈?面对离别,面对言不由衷,面对误解,他承认,累了。

    门外的访客还在持之以恒地砸门,大有将他必须揪出去的架势。陆北辰起身去开门的时候,肩膀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这股子痛又极快地窜进了大脑,他高大的身躯踉跄了一下,痛得额角青筋凸出,有一瞬,眼前模糊一片。

    他蓦地扶住了墙,大口呼吸,很快疼痛过去了,视线又恢复了正常。

    该死!

    门外的人干脆扯着嗓子喊了,“陆北辰,别藏在里面不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陆北辰稳住了呼吸,等疼痛感彻底消失不见后,他走到玄关,开了门。

    罗池抬手砸门的拳头差点甩他脸上。

    “我说你们两个大白天的就别恩爱了吧,这么半天才开门。”罗池说着就钻了进来,冲着楼上喊,“顾小妹,你罗池哥哥来了,赶紧下来迎驾,别不好意思啊。”

    “她不在家。”陆北辰淡淡地回了句,走到沙发前,将耳钉和纸条收了起来。

    罗池停止了叫喊,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问,“去哪儿了?”

    “你来找我还是找她?”明摆着,陆北辰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罗池耸耸肩膀,“要不要一来就说公事啊?”

    “不说走人。”

    “得得得,我算是看出来,你这个人太不亲民。”罗池叹了口气,作罢,“外滩汇的案子查出来了,如你所料是宗古董盗窃案,三个人都是惯犯,这次终究还是落网了。打伤林嘉悦的人是餐厅服务生小武,他已经承认,当晚他很想杀人,你猜想杀谁?”

    罗池卖了个关子,岂料,陆北辰没让他有机会洋洋得意,扔给了他根烟,自己点了支,平静地说了句,“餐厅经理或管事的人。”

    罗池闻言后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很难猜吗?”陆北辰反问。

    噎了罗池一下,少顷,他将烟点着,深吸了一口,吐出,“是外滩汇的经理,戚娇娇。”

    “女的?”

    “嗯。”

    陆北辰若有所思。

    “这老天爷真是开眼,明明是两个案子,就这么给凑成一个案子了。小武算是餐厅的老员工了,一直是恪守其职,原来他在北京的外滩汇做过一段时间,跟沈强的关系不错。想杀戚娇娇的原因很简单,他怀疑沈强被戚娇娇所杀,所以想要报仇。”

    “理由牵强。”陆北辰不动声色地说了四个字。

    “哥们义气用在这个年代的确有点牵强,但依照小武的口供,他说沈强失踪前曾找过他,跟他说如果一旦出了事一定是因为戚娇娇。”

    “戚娇娇怎么说?”

    “戚娇娇全盘否认了小武的说法,说小武对她怀恨在心只是因为多年不给他升职加薪,而且发生枪击案的前几个小时,小武因得罪了客人已经被她下令开除了,岂料他怀恨在心竟然想要杀了她。”

    陆北辰沉思,“她不认识沈强?”

    “不,她认识沈强,但她认为小武与沈强的关系并没有小武承认的那么好。我又询问了餐厅其他员工,他们对沈强这个人没什么印象,所以暂时还不能判断小武的口供是否可靠。”

    “然后?”陆北辰抬眼看他。

    罗池笑呵呵地从公事包里掏出了两张机票,将其中一张推到了他面前,“然后,我们马上要出发去北京,那边同事都已经接洽好了。”

    陆北辰拿起机票看了一眼,挑眉,“经济舱?”扬起机票,朝着罗池扬了扬,“罗警官?”

    罗池马上赔笑,“经费有限、经费有限。”

    “拿走了我的护照号竟然也能订到经济舱,你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陆北辰淡淡地说。

    “我不是怕一个人在经济舱孤单寂寞冷嘛,我知道你的护照号是直接升头等舱的,但我的不是啊。”罗池笑得十分“无齿”。

    陆北辰也没打算跟他多加计较,拿了机票起身,“去北京之前,我需要解决一件事。”

266谣言的始作俑者

    打从盛天伟在会议室中的那个越轨行为之后,许桐就再也无法安静了。像是始终无波的一潭死水突然被人搅动,那涟漪就再也不能消散。

    流言蜚语很快就泛滥了。

    她交代工作时,手底下的人恭恭敬敬,一转头离开,他们就在窃窃私语;她去茶水间倒水,也总会察觉到那些女同事投向她的目光,指指点点的目光,她不去刻意迎击,但也无所不在了。

    不用多想,许桐也知道他们在传什么。盛天伟毫无顾忌的行为暴露在员工面前,也意味着她会成为绯闻中的女主角。许桐每天在上班之前都在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以前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她强迫自己要去相信,盛天伟不过是逗着她玩罢了,就像,前几次。

    可一切道理都明白,她却无法做到跟从前一样心无旁骛。跟着盛天伟几次应酬,每每他提出送她回家她都拒绝,在公司的时候,除非是必要的汇报工作,否则她绝对不进他办公室,有文件要签或一般事宜,她就直接派秘书处的小秘书去,不得不进他办公室的话,她也是尽快表达目的然后离开,从不逗留太久。

    可就算是这样,她在梦里还会不得安宁。总会梦见他,轻轻拥着她说,许桐,那我就一辈子陪着你疯。每每,她都会从梦中惊醒,耳畔始终还是他低低的嗓音。

    她不需要他陪着自己一起疯,就像她从没想过会遇上像盛天伟这样的男人,他对她的目的性和攻击性都太强,使她忘了要去抵抗,只顾着节节退败,她不知道其他女人是不是在遇上这种情况时也会这样,只知道,自己的一切都乱了。

    遇上盛天伟,遇上了一切的不可思议。

    就正如,沈强的事。

    这一天许桐没参加中午的应酬,再次驱车开往了郊外沈强的住址。盛天伟否认了那个有着三寸金莲的婆婆,她想再去确定一下是否真的是自己眼花。

    老楼依旧萧条,楼前,那家孩子蹲在地上在玩泥巴。她径直进了楼,那股子湿潮气息再次扑面而来,黏合着呼吸很是难受。经过小女孩儿家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传出争吵声,女人的声音歇斯底里的。许桐又想起那个女人唯利是图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径直上了楼。

    沈强家的对面屋房门紧闭,不再像上次似的大敞四开。许桐屏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许久,不见有人出来开门。

    她迟疑,难道真的像盛天伟所说的那天只是个巧合?

    再敲,还是没有动静。许桐作罢,折回了沈强的住所。

    依旧没人,还保持着上次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只不过,桌上的灰尘落得更厚些,说明这段时间的确没有人回来过。许桐轻叹了一口气,这沈强究竟去了哪里?

    他是唯一一个跟青灯扯上关系的人,她很想找到他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环顾了四周,也没什么额外的发现,手上蹭了一些灰,她进了洗手间冲了下手,扭头时,目光不经意扫过浴缸。

    走了上前。

    洗手间不算大,但浴缸不小,有点陈旧了,白瓷面微微泛黄。浴缸漏水的位置有一点点的红,这也是刚刚她目光瞥见的,仔细看了看,伸手摸了一下,那抹红染上了手指,捻了捻却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血?还不大像。又觉得手指有点油腻腻的,便起身重新洗了手。

    下楼的时候,那家已经不再争吵了,许桐轻叹了一口气。出了楼,那孩子还在玩泥巴,她走上前,在孩子面前蹲了下来,“小朋友,玩泥巴很脏的。”

    小女孩儿抬头瞅了她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玩。

    “小朋友,阿姨问你件事。”

    女孩儿又抬眼看她。

    “在你家的楼上是不是住着一位老婆婆呀?”

    女孩儿眼中疑惑,半晌后摇摇头,说,“楼上没有住着老婆婆。”

    “就是脚很小很小的老婆婆,手里会拿着大蒲扇的那个,没有见过吗?”

    女孩儿摇摇头。

    许桐只觉得后背发凉,小女孩儿常住这里,如果连她都没见过那个婆婆,就说明那天她看到的人真的有问题。见她脏兮兮的小脸,又想起刚刚她父母在吵架,许桐不忍心疼起这个孩子了,也许是大人吵架把她给支出来了。

    “小朋友,快回家吧,爸爸妈妈都在家等着你呢。”刚刚应该是吵完了,这么小的孩子孤零零在楼下玩也挺危险的。

    岂料女孩儿眨巴了两下眼睛对她说,“阿姨,我只有妈妈没有爸爸。”

    啊?

    她刚刚明明听见那女人在跟人吵架啊。

    “那你家现在都谁在?”

    女孩儿说,“只有妈妈一个人在家啊。”

    许桐愣在了原地,思量了几秒后像是被人当头棒喝!没错,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女人自己在吵,老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楼里处处透着诡异。

    藏着青灯的沈强,凭空消失的三寸金莲老婆婆,现在,又多了一个许是精神不大正常的女人!

    浑浑噩噩地回了公司,秘书处的小姑娘主动为她磨了杯咖啡,递上前时笑盈盈的。许桐喝了一口咖啡后多少提了神,见小姑娘还站在那儿,问了句,“有事?”

    “桐姐~”小姑娘嘴巴很甜,拉了把椅子主动坐了过来,“问你件事儿呗。”

    “问吧。”许桐又喝了几口咖啡,她现在喝不得太苦的咖啡,小秘书冲泡得刚刚好。

    “那个,桐姐,你和盛总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

    “咳咳——”许桐被她的问题激了一下,猛地呛住,直咳嗽。

    小姑娘一愣,赶忙上前给她捶背,“哎呀桐姐你激动什么呀,我又没说什么。”

    还叫没说什么?

    许桐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抬手示意了一下。小姑娘停了动作,又忙拿出纸巾递给她。许桐擦了擦嘴,等气喘匀了后问她,“谁跟你说我和盛总要举行婚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小姑娘愣了一下,好半天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许桐反问。

    小姑娘张了张嘴巴,许桐见状后轻叹了一口气道,“没见你们多努力工作,传八卦倒是传得挺快。”

    “桐姐,你现在不是盛总的女朋友了吗?”

    许桐噎了一下,这谣言都传到这种程度了?

    “谁说的?”

    小姑娘一本正经儿,“盛总说的。”

    “啊?”许桐愣住,半晌后反应过来,“盛总?”

    “是啊,也是从高层领导那传出来的,当时盛总说你是他女朋友的时候,公司好几位高层领导在场呢。”小姑娘喋喋不休,“这几天公司都传得厉害,都说这是盛总主动开口承认的,那婚礼也总该近了先吧?但大家都不敢问你,我是实在忍不住了才敢问你的。”

    没一会儿,许桐直接上了总裁办公那层,总裁秘书正在接电话,见许桐的脸色不大好看,马上挂断了电话。

    “小刘,盛总回来了吗?”她知道总裁秘书刚刚正在打私人电话,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跟她去讲公司制度纪律了。

    高跟鞋踩在厚实的澳洲地毯上都会被磕得噔噔响,可见许桐的怒火不小。

    “盛总回来了,他正在——哎,许助——”

    小刘的话没等说完,许桐就直接抬手敲门,力度不小。

    “进。”

    许桐推门而进。

    刚迈进去,才发现在办公室里除了盛天伟外还有其他人,有两位许桐认识,都是银行口的权威。她微怔,很快压住了心头的怒火,恢复冷静,对上盛天伟的眼睛,说,“盛总,有份电子合同需要您过目。”

    盛天伟唇角微微扬笑,问她,“很着急吗?”

    “不急,等您跟几位银行董事谈完事后再看也来得及。”她不卑不亢。

    盛天伟笑着点头,“好。”

    许桐刚要走,其中一名跟许桐认识的银行董事起了身,“这不是小许吗?”

    许桐顿步,转身,礼貌性微笑,“王董您好。”

    “现在给盛总工作了?”王董笑呵呵地问。

    “是的。”

    王董看向盛天伟,指了指,“行啊盛总,能把小许请过来。”

    盛天伟笑得谦谦君子,“是,她不好请。”

    王董哈哈大笑,转头看向其他几位,“这位小许同志可不简单啊,以前在精石集团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处理事情干脆利落,她可是炙手可热的助理啊。”

    其他几位笑着点头,其实他们也看出眼前这个女人是出了奇的冷静,那一句“等您跟几位银行董事谈完事”就能察觉出她人脉甚广,在没与他们打交道的前提下竟也知道他们的身份,此女绝不简单。

    题外话:

    第一更,继续第二更。

267虚荣的女人未必是坏女人

    许桐始终含笑,说,“王董谬赞了。”

    “年纪轻轻,工作能力强,不骄不躁,这种助理难找啊。”王董笑语中有了别的意思,“还这么漂亮,小许啊,不要总忙着工作,该找男朋友了,说说看,想找什么样的,跟王哥说。”

    许桐刚要回答一切随缘,还没等张口就听盛天伟笑道,“王董,这小许是个原则性强的姑娘,做不成脚踩两条船的事。”

    许桐微微一怔。

    王董闻言后惊讶,“怎么?小许交男朋友了?”

    盛天伟唇角上扬,“王董也说了她炙手可热,所以,我不牺牲点色相怎么把她留在身边?”

    “啊?你、你们两个?”王董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笑,“明白,明白了。哎呀哎呀,盛总真是好福气啊。”

    许桐看向盛天伟,如果不是有旁人在,她一定会骂他胡扯淡。奈何,盛天伟说的认真,其他人听得也认真,只好抿唇含笑,倒像是默认了。

    ———————————

    岑芸买了不少东西回家,单是月饼就买了五六盒,一盒12块,看得顾初头晕。顾思对月饼尚算情有独钟,翻出月饼后一顿翻,然后哭丧着脸说,“怎么五仁儿的这么少呀?”

    她只爱吃五仁月饼。

    岑芸毫不客气地说,“你就是个米虫,还挑三拣四的!”

    顾思似乎早就习惯了岑芸的这般苛刻,撇了撇嘴,说,“我姐每个月不是把我的那份都交上去了嘛。”

    “够什么呀?”岑芸在厨房忙活,喋喋不休,“现在物价这么高,随便买点东西钱就没了,现在钱毛,都不经破,大票的一拆零转眼就没。还敢说你姐呢,好端端的医院工作不去做,现在再想回去多难啊。”

    顾思歪头瞅着顾初,学岑芸说话的样子,压低了嗓音,“好端端的医院工作不去做,现在再想回去多难啊!”

    “别学大人说话,什么毛病?”顾初抬手打了一下她的胳膊,紧跟着起身进了厨房帮忙。

    厨房里一堆的鸡鸭鱼肉,全都是准备用来过节的。顾初看了一眼后说,“这么多东西能吃得完吗?”

    “好歹是过个节,吃不完就放在冰箱里慢慢吃,你那妹妹别的能耐没有,就是能吃。”岑芸说话向来不好听。

    顾初倒也没往心里去,她知道顾思经常来这儿蹭饭的。操作台上有一些剩菜,她拿起要倒掉,被岑芸抢了下来,冲着她直皱眉,“菜还没坏呢扔了干什么?”

    “姨妈,吃剩菜不好,本来就是绿叶菜,再一热就失去了营养成分了。”顾初劝说。

    “你当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呢?可别忘了顾家当初没钱的时候有多遭罪,我看你是现在过了两天好日子就忘了没钱是什么滋味了是吧?”岑芸将剩菜重新放好,“要是放在饥荒年代,什么营养不营养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又不是让你吃,急什么?你放心,平时里这些剩菜剩饭的都是我吃,思思来我这的时候,我哪次不是做新的?”

    顾初知道姨妈是不舍得,也不想苦口婆心惹得她不开心。最开始时其实她对姨妈是有意见的,觉得她太势力了,尤其是每个月总能精准无误地卡到她发工资的日子,哪怕钱晚一天交她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最令她受不了的是,姨妈的名牌包不少,每每哪个牌子出了新款,没过多久她就挎上了。

    她懒得仔细去看她的那些包包,怕多看一眼都会被势力的姨妈抓住把柄,包磨了或破了得怪到她头上。顾初觉得,姨妈花她上交的钱花得可真是大手笔可后来,在有一次她来姨妈家吃饭的时候,无意瞅见了挂在包架上的包包,这么一瞅不要紧,方才知晓原来姨妈买的包都是高仿。那一刻,心酸胜过对她的怨怼。

    姨妈绝对不是因为上当受骗,她是知道姨妈对这些品牌包包也有一定的了解,因为姨夫没过世的时候,姨妈的名牌包包的确不少,后来她是知道因为生计卖掉了不少。

    从那时候起,顾初对姨妈就没了埋怨,她是个如此好面子的人,用仅存的一点骄傲来维护她的面子。

    而现在,顾初见她剩菜剩饭都不舍得扔,却为了迎接她们回家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心就愈发酸了。拿了洗菜的盆,想了想,说,“姨妈,家里现在是不是挺缺钱的?”

    “不缺钱。”岑芸手脚利落地摘菜,“干什么?你想要钱的话我可没余钱供你挥霍。”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问你,你那份什么死人的工作还在做吗?”

    “姨妈,那叫法医工作。”

    “你当沾了个医字就是医生了?说白了还不就是一天到晚摆弄死人的吗?做那份工作有什么好?就拿上次来家的那位陆教授来说吧,长得是挺俊的,一表人才的,但有什么用?他要是当着姑娘的面一说自己是研究死人的,哪个姑娘敢嫁给他?我听思思说了,他都三十好几了吧?都多大了还单身?就是做那份工作给闹的。”岑芸将菜往案板上一放,拎了菜刀,切得咔擦咔擦的。

    顾初一听这话,心里就乱糟糟的,但又不好跟姨妈说话实说,半晌后,说,“我可能做不长了。”

    都面临着分手的境遇了,她怎么再在他手底下工作?

    岑芸听了没恼,将切好的菜往旁边的盘子里一放,备用。眼睛都不抬一下,说,“辞了是好事,当时我就跟你说了,不让你回上海,现在可好,好好的医院工作折腾没了,上海又不适合你,现在不还得回来?”

    顾初沉默不语。

    “这次回来就别走了,琼州虽然不如上海,但你的根在这儿呢,琼州地方小,托人办事也方便,最起码饿不死你。”

    岑芸接过顾初手里的西红柿,又利落地切开,橙红的柿汁徐徐流出,竟令顾初想到了死者的血液,惊讶,她竟都形成职业习惯了。又听岑芸接着说,“等节后吧,慈济医院进不去的话不还有其他医院吗?拿点钱出来再跑跑关系,你总得有份稳定的工作吧,哪怕一个月就赚个一两千的,起码有保障。”

    “不用了姨妈,工作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顾初一听岑芸的话更是窝心,她这个姨妈嘴巴不饶人,但实际上刀子嘴豆腐心。

    “你个小屁孩能有什么办法?”岑芸不屑,又嚷嚷着,“行了你别管了。”

    顾初抿了抿唇,洗了手,转身出了厨房,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信封,交给了岑芸。岑芸狐疑,接过一看大吃一惊,“怎么这么多钱?”

    “我的工资。”她说。

    岑芸看着她,“看个死人就能赚这么多?”

    顾初无奈,“姨妈……”

    “行行行,是法医行了吧。”

    “姨妈,您把这些钱拿着吧,您放心,您帮顾家填的那些钱我一定会还您的,您平时也别总吃那些剩菜剩饭的,对身体不好。另外,我还有件事要跟您说。”顾初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想把在上海的洋房卖了。”

    “卖洋房?不行!”岑芸一口否决。

    “我知道上面是您的名字,但这么多年来您一直没打那个房子的主意,我想卖一笔钱出来,那个地段的老洋房应该够抵债的了。”这是她的真心话,如果她真的留在了琼州,那么一时半会不会那么快找到工作,就算她回上海,有可能也是跟陆北辰各奔东西,那么赚的钱未必给他工作时多,这种没有保证的日子她不知道要过多长时间,所以想到了洋房,现在这种洋房还是很值钱的,她需要把姨妈替顾家顶上的债务全部还清,这样,她也心安了。

    岑云听了这番话后,将手里的菜刀“咣当”一下扔在案板上,一脸的不高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要你卖房卖地的?这话要是被左邻右舍听见了还以为我多歹毒似的!我告诉你啊,别打那套房子的主意,上面写的可是我的名字,只要我不点头,你就别想卖!”

    “姨妈,我现在不是跟您商量吗?”

    “没得商量,想得别想!”

    ——————————

    林嘉悦坐在陆北辰的对面,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情。一小时前她接到了陆北辰的电话,说是要见她,地点她订。她很是激动,特意选了这家幽静的茶馆,询问他的意见时,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句,随便。

    一番精心打扮,她来赴约,原是一路欣喜,却在见到陆北辰后心里“咯噔”一下。他的脸色看上去极其冷淡,抬眼看她时,目光里的沉冷会给对方形成莫大的压力,林嘉悦一时间觉得透不过气来。

    题外话:

    第二更,今天更新完毕了。另外,所有卷名都已经标注。明天大图,加更。

268失了理智

    茶室安静,一曲古琴幽幽,形同置身高山流水之中。有清冷的竹香,糅着红茶的暖,相得益彰。这个时间本来就不是客流大的时候,再加上中秋将至,小长假一开始,上海这座城就趋于安静了。

    陆北辰与她前后脚到茶室,坐下没多久,不等林嘉悦开口他就掏出了那枚耳钉,放在了桌上。林嘉悦打从他进来就察觉出不对劲,又见他拿出了样东西来倍感奇怪,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耳钉。

    “怎么会在你那啊?”林嘉悦将耳钉拿在手里,眼底困惑。

    陆北辰盯着她,一言不发。

    “找到就好了,我还以为丢了呢。”林嘉悦却看上去挺开心的,将耳钉紧紧攥在手里,“你都不知道,我找这只耳钉找了很久了,真以为是没了,这是订制的耳钉,再想配套几乎不可能了。”

    陆北辰还是沉默,眼底的光沉得骇人。

    见他一句话不说,林嘉悦方觉自己演了一场独角戏,抬眼见他的脸色似乎愈发沉凉,心里“咯噔”一声,好半天,她问,“北辰,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陆北辰终于开了口,薄唇微启,“林嘉悦,我只知道你对奢侈品在行,还从不知道你的表演天分也很高。”

    林嘉悦愣住,唇角的笑也是凝固。

    茶室里的气息更凉了,似乎竹息压过了红茶的暖。

    许久后,林嘉悦才开口,“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将耳钉留在了你那?”

    陆北辰懒得跟她多费唇舌,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语气森凉,“总之耳钉原物奉还,下次林小姐你可要看好自己的耳钉,别再无缘无故跑到别人的*上去。顺便提醒一句,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很令人恶心,林小姐下次要是再敢用这种手段来打扰初初,我对你绝不客气。”

    话毕,他起身要离开。

    “你等一下!”林嘉悦蓦地起身,冲着他背影喊。

    陆北辰停步,转头看她,眼里的凉意还未散去。她被他的目光凛了一下,后背都爬上了寒。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见惯了他的不在乎,见惯了他的冷漠,见惯了他的高贵,见惯了他的专注,却不曾见惯他此时此刻这般的沉冷。他看着她的那双眼透出的凉意是她从没见过的,如视她为仇敌般,仅是这般凉就足以令人退避三舍了。

    这么陌生的陆北辰,令她心痛如锥。

    她痛,是因为清楚地知道,他是在为另一个女人跟她算账!

    如此高冷孤傲的一个男人,竟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拉低身份。

    林嘉悦攥紧了拳头,对上他的眼,开口,“就算你不爱我,但这么多年你也算是了解我了,你认为我能做出这种事吗?”

    “事实证明,我高估了我的个人认知。”陆北辰寒着脸。

    “看你的样子,你也不打算听我解释。”林嘉悦咬牙。

    “解释?”陆北辰冷笑,“抱歉,我这个人更相信既定事实。”

    “你——”林嘉悦气结,很想冲着他大吼一嗓子,但碍于这是公共场合,便压低了声音,“陆北辰,你可以不爱我,但请你别血口喷人!今天你莫名其妙地拿着我的耳钉过来,扣了我这么大个罪名,你觉得你公平吗?你不想让顾初受伤,但也不能随便翻出个替罪羔羊吧?”

    陆北辰微微眯眼,不悦蔓上眉头,“林嘉悦,这耳钉是你的。”

    “但我从没去过你家,怎么能把耳钉落你*上?”林嘉悦的眼眶红了,声音气得发颤,“都说你眼睛毒辣,请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进了你的家门?”

    陆北辰皱了眉头。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因为你最心疼的女人受委屈了嘛。”林嘉悦虽说平日不得罪人,但毕竟身娇肉贵的,遇上这种事自然有大小姐的脾气和傲气。“陆北辰,你别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这么随便诬赖我!我林嘉悦虽说是挺嫉妒顾初的,但还不至于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得到一个男人!”

    陆北辰逆光而站,愈发衬得他高冷疏离,他始终不语,直到林嘉悦喝完这番话后,语气淡淡,“看好你的耳钉。”话毕转身,这一次,他真的走了。

    林嘉悦在原地僵了好久,直到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然不见,直到红茶的暖都已经散了她才有了反应。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摊开了手,耳钉孤零零地躺在手心里,铬疼了她的手。

    可,疼的何止是手呢?

    直到今时今日她才知道陆北辰的心有多狠,原来这么多年他哪怕连了解她一下都不曾有过,他不相信她,哪怕她再怎么无辜,再怎么为自己申辩。在他的眼里、心里,就只剩下一个顾初了。

    顾初、顾初!

    林嘉悦念着这个名字,她讨厌这个名字!

    顾初,你凭什么让我尊严扫地?

    陆北辰,你又凭什么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来伤害一个爱你至深的女人?

    ————————

    回到车上,罗池已睡得仰面朝天,为了查案几夜没好好休息的他只要逮空就睡。陆北辰坐在副驾驶,车门关上时惊醒了罗池,他一个激灵睁眼,“是谁?”

    陆北辰没搭理他的大呼小叫,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是你啊,吓我一跳。”罗池放松了,抻了个懒腰后抓了抓头发,头型又成了鸡窝。“事情办完了?”

    “嗯。”

    “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连让我进去讨杯茶水喝的机会都没有。”罗池抱怨。

    陆北辰敲了敲腕上的手表,示意他,“两小时后的飞机,你再不开车,我们可以不用去北京了。”

    “跟你这么个全身上下都是秘密却又守口如瓶的人共事真是困难。”罗池无奈,只好发动车子。

    “你要庆幸我没有你这么八卦,要不然这个世界就太聒噪了。”陆北辰毫不留情反驳了句。

    罗池知道他暗中损他,撇了下嘴,也就不再多问了。

    一路驶向机场,路况尚算可以。

    陆北辰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罗池开着车倍感寂寞,清了清嗓子,“哎——”

    没得到陆北辰的回应。

    闷葫芦啊。

    罗池心中暗叹,伸手刚想打开车载音乐,就听陆北辰不紧不慢地开口说,“你最好别弄出什么噪音来打扰我。”

    一句话,成功阻止了罗池的举动。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悬在半空,许久后,吧嗒吧嗒嘴巴,说,“音乐不让听,又不陪我说话,你想憋死我啊?”

    “陪聊不是我的工作,更不是我的义务。”陆北辰回答得甚是绝情。

    “那要不然你来开!”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向来不习惯做司机。”

    罗池紧紧攥着方向盘,“一个人开车很辛苦的,孤苦伶仃。”

    “正好让你集中精力注意路况,你几晚没睡,我这个人很惜命。”

    “陆北辰,你这个人嘴巴怎么这么毒?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罗池嘟囔着,满腔的抱怨,“咱俩是战斗在统一战线上的同志,要相互扶持相互友爱才行。”

    陆北辰缓缓睁眼,抬眼看了一下时间,悠慢地说,“罗警官,我已经发挥团结友爱乐于奉献的精神陪你聊了十分钟,再多,要收费,你也知道,我的时间很昂贵。”

    “陆大教授,熟人的钱你也赚?”罗池不满。

    “这年头赚钱不易。”陆北辰调整了个坐姿,“宰熟是最快的途径。”

    罗池看了他一眼,“什么世道啊,真是越有钱就越小气。”

    陆北辰的唇角微扬,没再多说什么,重新阖目。

    他自认为看过了太多的死人,风吹草动逃不过他的眼睛,世间的事也如是,活人爱撒谎,但有些谎言,也未必能那么准确地盖棺定论,例如,林嘉悦。

    刚刚耳钉给她的时候,他从没提到是在休息室的*上找到的,所以,她顺理成章地脱口了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进了你的家门”,在她的潜意识中,他所提到的*,是家里的*。

    那天是她第一次进到休息室,所以,从一个正常人的惯有思维来看,休息室的情况还没有被第一时间当成惯性被记起,所以,当林嘉悦在得知他是在来质问她的行径后,她的惯性思维就只锁定了他的家里。

    所以,他相信林嘉悦是无辜的,也就是说,将耳钉放在休息室*上的另有其人。

    林嘉悦有句话还是说对了,虽说注定了做不了情侣,但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他对林嘉悦还是多少有些了解。她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做事也向来不慌不忙,这跟她的家教有很大关系,另外,虽说有时候她的确有点缠人,但至少还是个有傲气的女人。

    所以这么想来,一是可以排除她有可能无意间遗漏耳钉的可能性,二是可以确定她的确不齿这种行径。

    只是,他被顾初的那张字条搅乱了心智,一时间忘了理性分析。

    是鱼姜。

    陆北辰睁眼。

    窗外的建筑飞速倒退,明艳的光亮经过玻璃过滤得柔和,但还是令他的双眼刺痛一下。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会是鱼姜?

    替林嘉悦包扎伤口的是鱼姜,跟林嘉悦同样进入休息室的人也是鱼姜。

    他皱紧了眉头,情绪也就染上了烦躁。

    身边的罗池悠哉地吹着口哨,见他睁眼皱眉后,收了声音,说,“不是吧?听音乐不让,我自己吹个口哨调节一下尴尬的气氛也扰民吗?”

    “五音不全的人就别再自我陶醉刺激他人耳朵了吧。”陆北辰重重地叹气,想到是鱼姜,烦躁之后,更多的是沉重。

    可惜,他的叹气又让罗池误会了,还以为自己的口哨吹得真心是难听,便闷闷地说,“至于吗?你的要求太高了。”

    陆北辰没搭理他。

    罗池也沉默了会儿,但很显然,他是有心事。陆北辰见状,提醒了句,“你最好专心点,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车上载着一个活化石,我哪敢分心?”罗池撇撇嘴。

    “算你聪明。”

    “不过……”罗池清了清嗓子,话题一转,“问件事儿呗。”

    “私事就算了。”陆北辰淡淡地说,“又或者是你的私事,我不擅长帮人做生活顾问。”

    “你怎么知道我问你的不是公事?”罗池反驳。

    “面对公事你向来干脆,不会露出一副种马即将发情的表情。”

    “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罗池被说得脸红脖子粗,又往下压了压后视镜,照了一下,“镜子里的完全就是一副英气逼人一脸正气为人民服务的英雄模样。”

    陆北辰摇头,做无奈状。

    “我是真有正事儿。”他言归正传。

    “说。”

    “那个,顾初其实是回琼州过节了吧?”

    “你找她有事?”

    “你就说她是回去了还是没回去吧。”罗池问。

    陆北辰也没隐瞒,“回去了。”

    罗池眼睛亮了,“那这么说,顾思肯定也会留在琼州过节了吧?”

    “你问我?”

    “那我能问谁?现在顾初又不在。”

    “不清楚,可能吧。”

    “你这么聪明,给个论断呗。”

    陆北辰微微挑眉,“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罗池竟有点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我是想吧,怎么着都是相识一场,过个节不去看看有点说不过去,我的意思是,去看看顾初的姨妈,给长辈买点东西送去,要不然会让人觉得我这个人挺没礼貌似的。”

    陆北辰好笑地看着他,“罗大警官,琼州的姨妈十有**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不露面,没人会说你不懂礼貌吧?”

    罗池咳嗽了两声,一脸的尴尬,“我的意思是,上次萧雪的案子就是我逮了顾思,说不定她姨妈知道我呢。”

    陆北辰抿唇,似笑非笑。

    “哎,能别这种表情吗?我这是考虑得比较周全而已。”罗池赶忙为自己申辩。

    陆北辰不说话,只是笑。罗池见状,也知道心思是瞒不过去的,想了想说,“我呢,是有点目的性。”

    “这种事我帮不了你。”

    “那你觉得我登门造访应该没问题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北辰轻描淡写地说。

    罗池心里有底了,美滋滋的,“在首都买点东西去琼州也不错。”

    陆北辰抬手揉着额角,不理会他近乎癫狂的神情。

    “哎,顾初都回琼州了,你不去?一起?”罗池发出邀请。

    “开你的车吧。”

    ——————————

    “姐,你相信他吗?”吃过了午饭,顾初躺在被阳光晒得温暖的地板上,顾思枕在了她身上,轻声问道。

    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悠闲了。

    一个无所事事的午后,阳光异常的明媚,就这么静静地躺着透过玻璃窗看着天空的云朵,这般消遣是奢侈的,至少顾初这么认为。

    姨妈不知道太多事,但顾初没能瞒过顾思,她原本就是个敏感多疑的丫头。

    顾初想了半天都没给出答案,相信?还是不相信?这么简单的问题她竟回答不上来了。

    “或者,你相信他是爱你的吗?”顾思又问。

    “以前我很确定,现在,不知道。”顾初终究还是吐口。

    “其实吧,我倒是没姨妈那么多的想法。”顾思顺手拿了苹果,啃了一口,“我吧就希望你能找个真心对你好的人,甭管他是接触活人的还是死人的,只要是真爱你的,过我这关就没问题。”

    顾初轻轻伸手,用手掌遮住了眼前的阳光,五根手指被明媚的光映得格外剔透,她说,“是不是真心,又或者是不是真爱,这一点才是最难猜透的。”

    “那你爱他吗?”顾思问。

    “当然。”

    “你确定爱的是他,而不是他弟弟?”顾思又问。

    顾初轻叹一口气,“顾思,我可以分清楚。”

    “好吧。”顾思将苹果咬得咯嘣脆,“我刚知道你跟他在一起的那会儿吧,就有个很强烈的预感。”

    “什么预感?”

    顾思翻过身来,瞅着她,“我觉得,他是怨恨你甩了他弟弟才跟你在一起的,说白了,报复。”

    “你当拍电视剧啊?”这种老生常谈的话顾初不想听了。

    顾思见她露出这般神情后也作罢,又重新靠她身上,懒洋洋地说,“其实要看他是不是真心对你也没什么难办到的。”

    “跟他提结婚?提生孩子?得了顾思,这是筱笑笑给我出的主意,结果我现在遍体鳞伤。”顾初挥了下手。

    题外话:

    第一更五千字,还有五千字。

269上司们纷纷来袭

    “这是大多数女人希望的嘛,当然,这么测试的结果往往带有风险。”顾思故作一副老成的口吻,“不过呢,爱情有风险,试探须谨慎。想要在男人身上找实话,就是要付出一定代价。”

    顾初瞅着她,“怎么搞得你跟多有经验似的?”

    顾思鼓了鼓腮帮子,“单是一个刘继强就耗尽我的力气了。”

    见她眉梢落寞,顾初轻拍了她的头,“你只是一时迷惑而已。”

    听说,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子都会喜欢上比自己年龄大很多的男人,但刘继强与顾思的年龄相差得也太大了,所以一直以来她都认为顾思对刘继强只有崇拜和迷惑,根本就不是爱情。

    顾思不想说自己的事,拉过顾初的手说,“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开心呀。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看着你吃亏的。”

    “感情的事哪有亏不亏的?”顾初轻笑,“付出了就是付出了,已经掏出去的东西就别想着回报。付出的时候无怨无悔,最后哪怕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要抱怨。”

    顾思若有所思。

    门铃响了。

    顾初拍了拍顾思,“开门去。”

    顾思一激灵坐起来,冲着顾初笑得*,“你猜会不会是你的陆教授来了?”

    “别瞎说了,赶紧开门去。”顾初推了她一把。

    最后一通与他的电话就是在浦东机场,她挂断了他的电话,然后直到现在,没再接到过他一通电话。每一天,手机都像是死掉了似的,有时候会有短讯或电话打进来,但不是广告就是其他朋友,唯独没有他。

    也许,是她一次次折了他大男人的面子,终究的,他失去了耐性。

    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现在她和他究竟算什么。

    就这么无声无息的。

    这像极了五年前,她说了分手,北深来找过她,在见到她和乔云霄在酒店的同一个房间时他走了,从那天起,她和北深就形同陌路了。

    这一次,她和北辰会不会也形同陌路?

    顾思起身去开了门,玄关遮住了她的身影,顾初只听她高兴地“呀”了一声,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丝期待,她希望按门铃的人是陆北辰。然而,这个念头很快被现实的声音驱散。

    “表姐,你回来了!”

    是许桐。

    顾思兴高采烈的,顾初不知怎的,心里就泛起一抹失落。但很快她起了身,朝着玄关走过去。许桐也进门了,手里拎着她们爱吃的水果,见了顾初后说了句,“我还以为你明天才能回来呢。”

    明天就是中秋节。

    “没什么事就提前回来了。”顾初收敛好心情说道,这才仔细打量了许桐,一看不打紧吓了一跳,“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许桐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径直到客厅后,也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怎么刚回来就愁眉不展的呀?”顾思坐过来,歪着头看着许桐。

    顾初也觉得不对劲,这许桐一回琼州不在自己家待着,往这跑,肯定是有什么事。坐了下来,拉了个抱枕递给许桐,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许桐接过抱枕搂在了怀里,看了看顾初,然后,又重重地叹气。

    “别总是叹气啊,一听你叹气我就瘆得慌。”顾初的心一下子提上来了。

    “让我猜猜。”顾思嘻嘻哈哈的,又故弄玄虚地摆弄了一番,“啊我知道了,表姐,你怀孕了!”

    被顾初一把推开,“乱讲什么?”

    “哎呀,我这不是看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儿想逗她开心嘛。”顾思继续啃剩下的苹果。

    但很显然,这个笑话没逗乐许桐,她拉过了顾初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顾初同志,你要挺住。”

    “啊?”

    “因为,你也即将跟我一样要苦大仇深了。”

    “……呃。”

    ————————

    晚饭时间是在姨妈家度过的,月饼被顾思提前开了封,在餐桌上就啃得欢快。岑芸倒也没心思管顾思把月饼吃得跟狗啃似的浪费,她看着许桐和顾初,一脸的严肃,“所以,明天你们两个必须要给我表现得好一点!”

    直到晚上,顾初才明白许桐一脸悲催的原因,同时也理解了许桐看着她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神情。还有那句“挺住”,在顾初听完了岑芸的要求后,她再也挺不住了。

    岑芸,许桐的亲娘,她的亲姨妈,竟让她们两个在明天同时去相亲!

    明天是中秋节啊,本来是挺高兴的时刻,跟相亲这种事挂在一起,心情立刻就变得不美丽了。

    她和许桐都没说话,耷拉着脑袋,顾思没心没肺地吃着东西,她还在念大学,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能同时把人给约齐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岑芸开始碎碎念,“两个孩子都挺优秀的,还都是博士出身,名牌大学毕业呢,一个是医生,正好跟小初的专业挂钩,有共同语言;另一个是律师,跟桐桐很合适,你在公司上班,打个官司什么的连钱都省了。”

    “妈,我公司里有法律顾问团。”许桐无奈地说。

    顾初也在旁闷闷地开口,“姨妈,我可是跟死人打交道的。”

    “行了!别一个一个地给我找借口!”岑芸大嗓门又开始了,“也不看看你们两个都多大了,现在有条件好的男人就要把握好!什么缘分不缘分的,缘分是等来的吗?那缘分不争取怎么能有?总说等缘分等缘分的,到头来除了能等来年老色衰,剩下的什么都等不来。你以为我愿意大中秋得把你们派出去相亲啊?人家对方小伙子就不过节了?平时也不见你们回来,不在这个时候给你们安排相亲还能什么时候?”

    “我姐才25,也没多大啊。”顾思插空说了句。

    “你楼上刘奶奶家的孙女今年还24呢,孩子都会爬了。”岑芸一嗓子吼下来。

    顾初嘀咕了句,“又不上学又没工作的,不嫁人干什么呀。”

    “人家是既没学历又没工作的,但人家有孩子有老公啊,你有吗?”岑芸一点都不客气。

    “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女人当然要经济**才能过得好呀,自己不优秀,遇上的男人也优秀不到哪儿去。”

    紧跟着岑芸又冲着许桐开炮,“你现在是优秀了,可优秀的男人呢?在哪儿呢?你给我拎出来我看看啊,许桐,你今天要是能给我拎出个优秀男的话,我铁定同意你明天不用去相亲!”

    许桐跟顾初一样吃瘪了。

    “还有你。”岑芸看向顾初,“你要是嫌弃我安排得不好,有本事给我找个能耐大的回家!”

    “那个……”顾思弱弱开口,“姨妈,我姐跟男法医行吗?跟您介绍的那个医生都带个‘医’字。”

    “找什么男法医?作死还不够非得往身上浇汽油是吧?”岑芸又冲着顾思开吼,“就是被你姐传染的!男法医那是正常女人能去嫁的吗?想嫁男法医的人不是嫌自己命不够长就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顾思悄悄地看了一眼顾初。

    许桐虽然在外铁骨铮铮,但回到家里,面对强悍的母亲她也只能忍气吞声,而顾初,更是争执不过岑芸,也只好跟许桐一样继续保持沉默。

    岑芸也的确够是厉害,一张嘴斗三人,一个是在记者招待会上能把老外都说得哑口无言的女人,一个是最善言辩外加会得理不饶人的女人,还有一个虽说不善争论但也脑筋转得极快的女人,结果,通通落败。

    “给你们约的是明天中午泰富楼,四个人一起见个面吃饭聊聊。”岑芸夹了一口菜放在盘子里,嘴巴不停歇,“当然,我没说律师一定适合桐桐,医生适合小初的,交叉看上也没事,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要白费我力气!”

    许桐汗颜,交叉看上……她的姨妈可很会想。

    默默地抬眼看了下许桐,许桐也朝她看了一眼,两人神情同样无奈。顾初又转头看向顾思,顾思正吃得不亦乐乎的,气得她抬手就给了顾思一下子。

    顾思吓了一跳,满嘴塞着月饼,冲着她含糊不清地喊,“干什么呀?”

    “学会五十步笑百步吧?”顾初瞪眼。

    顾思明白她的意思,喝了一口水才把满嘴的月饼顺下去,“那等我走到一百步的时候再说呗。”

    心可真大。

    顾初一脸的无奈。

    “思思现在念书,你先操心自己的事再说吧。”岑芸喝道。

    顾思成了充分发挥了事后诸葛的精神,“姐,表姐,你们想要脱身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们的真命天子能“嗖”地一下立马出现在你们的面前,否则,没戏了。”

    真命天子?

    顾初听了之后心情明显压抑了一下。

    有人敲门。

    从节奏和力度来看,来者十分有涵养。

    “去开门。”岑芸使唤顾思像是使唤丫鬟似的。

    顾思手舞足蹈地起身,“两位姐姐的真命天子驾临了,啦啦啦!”

    许桐无奈地摇摇头,顾初拄着头,她还真希望顾思的嘴巴是开过光的。

    那边,顾思开了门,紧跟着又像是白天“呀”地一声,听得顾初心里又是一激灵。然后就听顾思问,“你是谁?”

    顾初真想拿一砖头直接拍顾思脸上。

    门口处有低沉的嗓音扬起,“你好,我是盛天伟,许桐是住在这吧?”

    餐厅里听得真切。

    许桐一下子愣住了,顾初蓦地扭头看着她,咬着筷子嘿嘿直笑,跟只老鼠似的。

    门口处,顾思跟个稽查大队队长似的尽职,“盛天伟?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啊?”

    “我是她——”

    “顾思!”许桐快速冲了过来,也顺便截住了盛天伟的话。

    房门口,盛天伟手拎着礼盒,笑语晏晏地看着她。她一脸诧异,好半天才问,“你怎么来了?”

    盛天伟刚要回答,就见岑芸走了过来,说,“呦,这不是桐桐的上司吗?快进来快进来。”

    顾初也跑了出来看热闹。

    “伯母您好。”盛天伟礼貌地打着招呼,抬腿就要往里进。

    被许桐一把推了出去,笑着对岑芸说,“妈,那个……他是来办公的,没时间跟您闲聊啊。”

    岑芸费解。

    盛天伟忍着笑,高大的身子就干脆往屋里挤了,“我来是有重要的事,但跟工作无关啊,再说了,伯母都请我进屋了,我不进来打声招呼再走多不礼貌?”

    “不是已经打过招呼了吗?”许桐咬牙切齿,用力推他,可他纹丝不动。

    “这哪算是打招呼?”盛天伟说着,冲着岑芸扬扬手里的礼盒,“伯母,这些东西放哪儿?”

    “哦,放客厅就行了。”岑芸还是有点没弄明白眼前的状况。

    顾初跟着跳高起哄,“盛总,快里面请!”

    顾思也一脸好奇地看着盛天伟。

    于是,许桐就眼睁睁地看着盛天伟进了屋。

    “伯母,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所以就随便买了些。”盛天伟说。

    “哎呀,上门就是客,还带什么礼物啊。”岑芸眼尖,礼盒里装着的可都是澳洲进口的保养品。

    顾初走到许桐身边,拿胳膊肘拐了一下她,小声说,“哎,有情况啊。”

    “别瞎想。”许桐心里惶惶的。

    “都追上门了。”顾初抿唇笑,“哪有大过节的上司主动拜访下属家的?真当他下乡慰问啊?”

    许桐推了她一把。

    “那个……”岑芸也不是傻子,顾初能想到的问题她自然也能想到,看向盛天伟,“你来,是因为我们家桐桐在工作上犯了什么错误了吗?”

    “当然不是,她在工作上表现得很好。”盛天伟笑道。

    “那?”岑芸迟疑。

    许桐盯着盛天伟,心里的不安开始扩散。

    “是这样的伯母。”盛天伟清了清嗓子,“桐桐说她想家了所以先回来,我想明天就是中秋了当然要过来看看您,毕竟,丑女婿终归要来见岳母的嘛。”

    “什么?”

    一屋子女人,几声惊叫。

    ————————

    翌日,中秋,蟹肥菊香。

    阳光灿得喜人,只可惜,顾初暗了心情。

    一大早顾思就催着顾初起*,一手一个盆,冲进她房间里使劲地敲,“起*了起*了,相亲啦相亲啦!”

    顾初真恨不得用枕头捂死她!

    气呼呼地探头,冲着顾思大喝,“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了你?”

    “因为你不舍得。”顾思一下子蹦*上,黏糊着顾初。

    又一把被顾初给推开,“错,杀了你容易,怎么处理掉你的尸体才叫麻烦!”

    “几日不见,口味果然变得跟那位陆教授一样*。”顾思似赞美,话锋一转,“不过,在你还没有想出怎么处理我尸体之前呢先要正视一个问题,那就是,表姐的真命天子出现了,今天你要一对二。”

    这正是顾初想要发疯的原因。

    手机在*头哇哇大叫,跟顾思一样聒噪。顾初烦透了,抓起手机,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你赶紧过来一趟。”是岑芸。

    “姨妈,您干脆宰了我得了,我不想去。”顾初哭丧着脸。

    这盛天伟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相亲之前就来了,来就来吧,什么时候表白不好,偏偏也就在相亲之前表白了,害得她现在孤身一人要面对尴尬的相亲境况,她现在真想推开窗直接来个高空远跳算了。

    “废什么话?”岑芸那边一嗓子,但很快又压下声音,“叫你过来就过来,别浪费时间。”

    顾初哀嚎一声。

    ————————————

    抬手敲门的力气都没有,岑芸开门的时候,顾初就挂在门框上。岑芸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皱紧了眉头,“要死啊?怎么连妆都不画?这么个邋遢的样子怎么去相亲?”

    “那就不去呗。”顾初嘟囔了句。

    “想得美,不去你嫁谁去?”岑芸拉了她一把,“赶紧给我进来,家里来人了!”

    不用岑芸多说,顾初在进门的那一刻也知道家里来人了,玄关放着一双男士皮鞋,熟悉得令她一愣。

    “傻站着干什么?”岑芸又推了她一下,压低了嗓音,“你上司来了。”话毕,又喃喃,“真是邪门了,这一个两个的上司全都跑来了。”

    顾初僵在了原地,她的上司……陆北辰?

    好半天她才挪动步,一进客厅,果不其然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陆北辰,他一身商务,衬衫的扣子系得一丝不苟,正慢悠悠地喝茶,见她进来了,他将茶杯放下,唇角微扬,一丝笑意细不可闻。

    顾初像是被人击中了要**似的,愣住了,一动不动。

    “哎呀这孩子吧一回家就这样,脸也不洗头也不梳的,您可别见怪啊。”岑芸对陆北辰十分热情,见顾初像个傻子似的呆愣,捅了她一下,“说话!”

    顾初疼得蹦了个高。

    陆北辰被她滑稽的样子逗笑,唇角上扬的弧度加大。

    题外话:

    第二更,今天一万字更新完毕。

270他是步步为营

    中秋佳节,还没到晚上姨妈家就热闹起来了,先是盛天伟,又来一个陆北辰。突然间顾初觉得说不定姨妈还真是有自知之明,过节之前就买了那么一大堆的东西,这就是迎宾的节奏。

    此时此刻,陆北辰就出现在姨妈家,出现在她面前,虽浅笑不语,却足以令她震惊。

    他来这,是什么意思?

    可他近在咫尺,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清冷的气息,顾初方知,这些天来自己早就相思成灾。争吵后将近半个月的冷战,每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他不该来,不该这么强势地闯入她的生活,因为这样一来她实在是没办法再欺骗自己说对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坐在那儿,即使不说一句话,她的心都会翻江倒海。

    她会想要忍不住告诉他,她好嫉妒,会嫉妒鱼姜,也会嫉妒林嘉悦,哪怕,她们只是跟他站在一起,更会嫉妒以后能够引起他注意的女孩儿,哪怕,这只是她的一种假设。

    她会想要忍不住告诉他,她很害怕,害怕失去,害怕背叛。正是因为这种害怕,她才会变得患得患失,才会变得近情情怯。

    他就这么来了,毫无预警的,是她期待的,又怕,会横生事端。

    “喝茶喝茶。”岑芸完全是热情好客,就同上次见到陆北辰是一样的态度,主动为他添了茶。

    陆北辰接手,礼貌含笑,“姨妈您别客气了,我来我来。”

    “好好好,就当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啊。”岑芸笑呵呵道。

    顾初看着姨妈那张堆笑的脸,心中暗叹她的表里不一。明明是抵触陆北辰的职业,但又对他热情百倍。不过念头一转也觉得正常,姨妈现在对他热情好客完全因为当他是她的上司,如果一旦知道她跟他的关系,那么有可能态度就又变了。

    就像昨晚盛天伟身份的转变一样,姨妈在态度上也由对上司的恭敬转为对准女婿的挑剔,虽邀请盛天伟今晚来家吃饭,但明显的她是打算刨根问底了。后来盛天伟回了酒店,许桐出去送他时,姨妈将她拉到了一旁悄悄地叮嘱,“不管多晚你都得给我回家住,听见了没。”

    盛天伟,堂堂远胜集团总裁,外有光鲜亮丽的头衔和职业,内有一颗瞎子都能看出他对许桐一往情深的心,就是这般条件,姨妈还要来个三堂过审呢,如果换做是陆北辰……

    顾初忍不住暗自叹气。

    “你说你这孩子,上司都来家了还这么随随便便的,赶紧去洗把脸,收拾收拾。”岑芸催促着。

    顾初很想说自己是洗过脸来的,只是头发随便拢了一下而已,但见如果不从姨妈就会跟她拼命的架势,她也不得不再去拾掇一下。进了洗手间,将头发束成马尾,人就精神了很多。

    等再出来的时候,岑芸满意了,点了点头,又看向陆北辰,“你可别见怪啊。”

    陆北辰唇稍匿笑,“不会。”

    “小初回来得早我就觉得不对劲,她是不是工作没完成好就回来了?”岑芸小心翼翼地问。

    陆北辰慢悠悠地放下茶杯,说,“不,她工作完成得挺好,所以我批准她提前回来的。”

    “那……”岑芸迟疑。

    “哦,是这样。”陆北辰笑了笑,“我办事经过琼州,想到今天过节所以来家里拜访一下。”

    顾初在旁一直站着,岑芸也好,陆北辰也罢,这两人谁都没说让她坐下。陆北辰面对姨妈时的从容不迫,姨妈面对陆北辰时的尊重和客气,再加上此时此刻的她,这样的一幕总是怪怪的,让顾初联想到了老师家访的一幕。他就是班主任,姨妈是家长,而她,是没考出好成绩的学生。

    这种境况,有点糟糕。

    “哎呦哎呦,真是有心了,你看,来就来吧,还带了那么多的礼物。”岑芸笑呵呵的,“太破费了。”

    顾初扭头一瞅,这才看见柜子上被姨妈放得整整齐齐的礼品袋,着实是吓了一跳,老天,有一款爱马仕新上市的挎包,外加一件标有范思哲logo的衣袋,看衣袋的大小和厚度,再联想到现在的季节,八成里面是一件秋冬款的大衣。

    她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陆北辰,你要不要这么大手笔?干嘛呀这是?

    “听顾初说您一向喜欢这两个牌子的东西,我也不大会买,也不知道买的合适不合适,当时看见的时候觉得很符合您的气质,所以就买下来了。”陆北辰含笑道。

    “真是太合适了,但……”岑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太贵重了,我哪能收呢?”

    顾初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她压根就没跟他说过这番话,真是够能瞎掰的。不过这句话用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为过,谁不喜欢名牌啊?一个爱马仕一个范思哲,两个同时堆人眼前,不喜欢的人也会喜欢。

    真是没想到,这番人情世故的客套话他陆北辰竟然也会说。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仰视着他、巴结着他,现在倒是说了很多接地气儿的话。

    他,是为了她?

    经过这阵子冷战,她想都不敢去想了。

    如果真是在乎,他怎么忍心这么久不给她一通电话?明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明知道她在吃醋,他单单就是冷淡处置,从不甜言蜜语待她。

    其实,她也不一定非要听什么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只要能让她感觉到他的在乎就好了。

    “应该的。”陆北辰态度从容,不卑不亢的,“实验室里职员的福利一向很好,这些不算什么。顾初很聪明,在工作中也帮了我不少的忙,礼物再贵重也不及她在工作中的奉献。”

    岑芸张了张嘴巴,又扭脸看了一下那款包和衣服,笑得多少有点不自然了,想了想道,“那个……我还是不能收,小初在工作中表现得好那是她应该的呀。”

    听了这话顾初多少感到意外,姨妈是一个对品牌毫无抗拒能力的人,就像是她平时拿的那些包,哪怕知道是高仿也乐此不彼,不就是为了一个面子?现在,昂贵的珍品就摆在她面前,她却百般推辞,这不像是她平日来的作风。

    心中默默分析,很快就得出个结论:她是不想收人钱财,更不想替人消灾。说句更彻白的话,姨妈八成就是不打算让她继续做陆北辰的助理,所以,她不能收他的东西。

    想到这儿,顾初有点沉重。

    陆北辰始终耐性,说,“礼物是送您的,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拿回来的道理,当然,如果您要是不喜欢可以自行处理。”

    言下之意就是,东西横竖都是你的,你爱送人就送人,哪怕扔了也跟他没关系了。

    顾初听得懂这个意思,岑芸更是能听懂,见这礼物是不得不收下了,便说,“喔呦,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能不喜欢呢。”

    “那就好。”陆北辰眼角眉梢的笑意浅浅,却令人如沐晨风。

    顾初暗叹,这个陆北辰还真是能抓住人性弱点,如此昂贵的衣服和包,搁谁也不舍得轻易送人,看得出姨妈是真心喜欢他送的礼物。

    “今天是中秋,你就留家里过节吧,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岑芸主动发出邀请。

    顾初盯着陆北辰。

    陆北辰没看她,却十分温和地对岑芸应声,“好。”

    一个“好”字,就令顾初的心脏扑通通地直跳了。

    “哎呦,你还站这干什么?”岑芸这次把注意力放她身上了,一拍大腿,“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去饭店?赶紧走,我也正好跟你上司聊会天。”

    顾初一愣,看了看陆北辰,又看向岑芸,好半天才道,“姨妈,我还要去呀?”

    “当然要去了,能把两个那么优秀的孩子约到一起我容易吗?别以为你上司来了你就能躲过去了,你上司来那是出于礼貌来家慰问的,那是领导关怀,又不是要跟你谈工作上的事,你有什么借口不去?”岑芸头头是道。

    “可是……”顾初一时间语塞。

    陆北辰在这儿,她要去相亲?

    抬眼悄悄扫了他一眼,但见他的神情没任何波动,始终不紧不慢,心中就腾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来。又一转念,许是他压根就不知道姨妈要她干什么去,想了想,对姨妈说,“表姐都不去相亲了,我怎么去啊?”

    话毕,又看了陆北辰一眼。

    然而,他依旧风轻云淡,慢慢品茶,似乎对“相亲”两个字丝毫不感冒,置若罔闻。

    心就沉了下来。

    他来,是为了跟她和好吗?还是,要跟她把话说清楚后分道扬镳?

    “你有什么不能去的?你表姐那个事儿今晚我还得问清楚,但盛天伟杵在那儿我也不好再逼着你姐去相亲,所以我又帮你重新安排了一下,你不用同时见两个。”岑芸说。

    顾初刚要松口气,就听岑芸补充道,“十点钟见那名医生,十一点钟见那名律师。”

    “啊?”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我想了一下,那名医生呢虽说跟你有共同语言,但那名律师更适合你,万一顾家的事儿以后再有什么苗头,那名律师也能帮得了你不是吗?”岑芸一本正经地说。

    顾初欲哭无泪,又看向陆北辰。

    而这一次陆北辰也抬眼在看她,眸底深处似有笑,但若仔细看又捕捉不到,他的心思难测,一时间令她无法理解。

    “可是……我总不能把我上司扔这吧?”她决定拿他当挡箭牌。

    奈何岑芸口才了得,“你上司有我陪着你还担心什么?再说了,你走了我才能好好地跟你上司聊一下你工作的情况,要不然你在外面现在究竟什么样我怎么知道?你杵在这,要你上司怎么好意思说实话?”

    多么充沛的理由啊,如果陆北辰只是单纯为她的上司,这理由还真是能说服她。

    顾初攥紧了拳头,手心里就沁了汗,汗水又刺激了手心尚在愈合的伤口,开始一跳一跳地刺痛了。

    岑芸又看向陆北辰,生怕是他没明白,就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呢知道小初在中秋节回来所以给她约了几个相亲对象,她啊也老大不小了,平时自己也不上心这种事,所以就得我这个做姨妈来操心,没办法,她父母去世得早,可不就得我来管她和思思?你可千万别在意啊,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不过没有关系,她顶多就是吃个饭回来,到时候你这边再有什么工作上的事交代也来得及。再说了,你是她领导,看着自己的属下能有个好良缘也是高兴的事嘛。”

    顾初听了这番话,心里咯噔一下。

    按理说这样的话在领导面前说不大合适,如果,姨妈真是将他视为领导。她怎么听着有故意之嫌?难道,姨妈是察觉出什么来了,所以故意用这番话来间接表达她的意思?她是想告诉陆北辰,她的终身大事是由她这个姨妈说了算,在姨妈眼里,陆北辰只能是领导,永远不可能跟她有其他关系?

    陆北辰向来聪明,应该能听明白姨妈的意思吧?

    她竟期待他的反应,心提到了嗓子眼。

    闻言岑芸的话后,陆北辰唇稍微扬,语气始终轻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理所当然的了。”

    一句话,像是硬生生塞了顾初一个灭火器似的,将她胸腔里燃烧的熊熊烈火给扑灭了。心不停地下沉,坠入了无底深渊,果然,他不曾在在乎过。

    明知她是去相亲,还是这般不在乎,是她自作多情了,心底唯一那么一点的期待也都消失殆尽。

    她去相亲,他不在乎……

    这个念头只要窜进脑子里,心就跟手心的疼似乎,火辣辣。

    “看看,还是你的上司通情达理,比你这个小丫头多吃了几年盐就是站得高看得远。”岑芸似乎很满意陆北辰的态度,又催促着顾初,“赶紧去吧。”

    她使劲咬了咬唇,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北辰啊,你就留在这陪我聊会天吧,不介意吧?”岑芸笑呵呵看他。

    陆北辰淡淡一笑,“好。”

    顾初听不下去了,使劲攥了一下拳头,转身就走了。

    ————————

    酒店的房间。

    许桐显得有些焦躁,双臂环抱,走来走去。

    相比之下,盛天伟格外地悠哉,站在穿衣镜前,左一件衬衫右一件外套地比划,他倒是带了不少衣服过来。见许桐走来走去的,笑道,“哎,我穿白衬衫还是灰衬衫?”

    许桐停步,看着他,“干什么?”

    “今晚去你家吃饭啊。”盛天伟回答得十分自然,一手拎着件浅灰色的衬衫,另只手搭着件黑色西装外套,面向她,往身前一搭,“这两件搭在一起还可以吧?”

    许桐张了张嘴巴,好半天说,“你还真去啊?”

    “伯母盛情邀请,我当然要郑重出席。”盛天伟唇眼都染了笑,“平时你搭配颜色搭得好,帮我看看。”

    许桐闻言后,快步走到他面前,直接夺下了他手里的衣服,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目的还不明显吗?”盛天伟故作惊讶,两手一摊,“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在追求你,哦不,确切来说,所有人都知道你现在是我女朋友。”

    一向冷静的许桐彻底疯了。

    “那是你散布的谣言。”她咬牙切齿。

    盛天伟笑了,“我从来没否认这点,话是我说的,但要修订一下,这不叫谣言。我是真喜欢你,真想让你做我女朋友。但没办法,你总是对我敬而远之,总是一副下属面对上司公事公办的模样,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也知道这是下策?”

    “办法不在乎好坏,管用就行。”盛天伟十分赖皮。

    许桐努力强忍,好不容易压下怒火,再开口尽量冷静,“盛总,其实你应该清楚成人之间,尤其是那种事不用当真的,你当现在是古代吗?你吻了我一下,就要负责吗?不需要。”

    “你误会了,是我想对你负责,所以才吻你。”盛天伟状似无辜,“你把顺序搞反了。”

    “够了!”许桐快要抓狂,“总之,今晚你不能去我家。”

    “为什么?”盛天伟十分不解。

    “你去的话会让我妈误会的。”许桐说。

    盛天伟笑道,“所以,我去说明白。”

    “不用。”许桐忙道,“你不去的话,我妈自然就明白了。”

    盛天伟故作思考,半晌后摇头,“不行,我还得去。”

    “为什么?”

    “既然我已经把话说出去了,总得履行吧?要不然别人该怎么看我?”

    许桐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近乎哀求,“盛总,当我求你行吗?真的别再这么戏弄我了。”

    “我是认真的。”盛天伟叹了口气。

    许桐看向他,“可是,我对你并不了解,情侣之间总要了解相处吧?现在你我这个样子,像情侣吗?”

    盛天伟抬手正了正领带,看向她,“我,盛天伟,远胜集团总裁,上有一母,下无弟妹,家中独子,今年32岁,未婚。平日喜爱打球、骑马等运动,偶尔也会下下棋之类的,无*嗜好,吃喝嫖赌中只沾了‘喝’,但酒量尚好,没有醉酒伤人的经历。”说到这儿,他顿了下,又道,“其他的你还想了解什么,随便问。”

    许桐嗔目结舌。

    “不问了?”盛天伟挑挑眉,“那行,不问就是没问题了。快帮我挑挑衣服,今晚穿哪件会给伯母留下好印象。”

    许桐捂着头,干脆窝在了沙发里不出声了。

    头疼。

    头疼死了。

    —————————

    这一边,岑芸的家,又是另一番光景。

    待顾初离开后,岑芸又为陆北辰添了新茶,态度虽一如既往地好,但再开口时多了几许感叹。

    “你会不会觉得我对小初太苛刻了?”

    陆北辰向来聪明,他知道岑芸将他单独留下可不单单叙旧发牢骚这么简单,但始终含笑,心迹不表于面色。“不会,您是她的长辈,对她严格是应该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我啊,这么多年是在她面前当惯了坏人了。”岑芸笑得有点力不从心,“就像是相亲这件事上,我知道她会有想法,但我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这女人啊,做得好不如嫁得好,那么优秀的小伙子,职业好长得又好,一个医生一个律师的,这拿出去一提社会地位多高啊,我这是为她好,日后等她过上好日子了,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陆北辰浅浅地品着茶,喜怒不言于色,少顷,开口,“初初年龄还小,虽说这两年经历了不少事,但打小养尊处优,心性始终会像个孩子,您能为她事事把关,是她的福气。”

    岑芸自然听出了他唤了顾初的昵称,眸底深处有一瞬的怔楞,但很快又笑了,点头道,“要不说你就是权威呢,这话啊句句都说在点子上。别看我家小初啊经历了不少事,但很多时候还是犯糊涂的。再加上那丫头性子也倔强,有时候啊说出那话都能气死个人。”

    “这点,我认同。”陆北辰淡笑。

    岑芸马上一拍腿,“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小初这脾气就是不讨领导喜欢,太直太倔了不好。她在工作中也没少惹麻烦吧?是不是跟同事相处得也不好啊?”

    “您多虑了,同事们很喜欢她。”陆北辰不动声色,“至于我,需要她在身边。”

    岑芸心里咯噔一下,这才重新暗暗审度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看似云淡风轻,表面处处顺着她的话来说,但实则强势智慧,使人不知不觉就掉进了他设下的言语陷阱中,等再发现就已经晚了。就像此时此刻,他不动声色却已明确告诉了她,顾初需要留在他身边。

    她是过来人,能从他的言语中听出些端倪来,而且,他主动上门,其目的跟盛天伟有什么区别呢?

    但岑芸也是个聪明人,面对如此内敛又极其智慧的年轻人,她能做到的就是不要将话挑明,否则,他一旦一针见血,有些事就不好再往回圆了。

    稍稍沉默了会儿,再开口时转成了重叹,“按理说呀,小初在你那发展得挺好的我应该放心才是,但你别怪姨妈自私啊,其实姨妈把你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说说小初的这份工作。”

    陆北辰唇角淡淡扬笑,“没关系,您有话但说无妨。”

    “这年头有份稳定的工作,又能得到领导的重视是不容易的事,我也希望小初能在一个工作岗位上有持续发展的可能。”岑芸前面铺垫了一通,然后话锋一转,“但是啊,你也知道,这在中国吧,法医这个职业还是挺令人忌讳的,你可别误会啊,我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我知道在国外这个行业很受人尊重的。”

    她用了“在国外”三个字,暗里是想告诉他,在中国可不是这样。

    陆北辰不愠不火,“您说得在理。”

    岑芸清了清嗓子,“小初吧就算今天相亲不成,但总要结婚吧?你看啊,她如果再继续做这个行业,天天跟死人打交道的,那怎么能交到男朋友呢?别人一听她是做这行的躲还躲不及呢,哪可能再跟她相处了解啊。所以北辰啊,今天你叫我一声姨妈,那姨妈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呢,是打算让小初回琼州来发展,就不去上海了。那个城市啊毕竟太大,女孩子家家的还是留在亲人身边好,你说是吧?”

    说了这么一大番话,她的目的就是还想让他顺着自己的话来说,只要他点头说是,那么她必然不会再给他任何反驳反悔的机会。她就不信了,凭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还说不过他?

    只可惜,这一步棋岑芸走错了,她忘了对方实则也是个不好控制的人。只见陆北辰将手中的茶杯轻轻往茶几上一放,眼眸含笑,再开口却说了句,“很抱歉姨妈,初初必须要跟我回上海。”

    什么?

    岑芸惊愣。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你……这……”

    “不好意思。”陆北辰起了身,温文尔雅,实则却掌控了主动权,“另外,感谢您的邀请,我会准时参加今晚的家宴。”

    题外话:

    今天加了一个小更,七千字更新,感谢大家对《七年》在中国网络小说排行榜上的投票。另外声明一下,投票链接中有关七年的梗概与实际上即将写的故事有所出入,那个是旧版梗概,后面的故事都早已做出重新调整,所以大家无需再去问那个梗概上的有关问题。再次感谢大家的投票,么么哒。

271词不达意的男人

    对于顾思来说,这个中秋节过得有点无聊。^^%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学校放假,两个姐姐回来,都是她满心期待的事,但现在,一个被追上家门的男人不知道拉到哪里去了,一个被姨妈逼着相亲去了,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家里,就只能眼巴巴地等着晚餐的开席,因为姨妈已经明摆着不需要她过去帮忙做菜,在姨妈眼里,她除了会吃外剩下的全都是捣乱。

    从家里书架上翻了本书来看,李碧华作品集其中的一本。书架上大多数的书都是顾初的,顾思的书很少,只有其中一行放了满满的漫画是她的,但基本上都已是看过的了。手里的这本书是顾初爱看的,她向来爱看李碧华的书,喜欢李碧华那种诡妖犀利的文笔。

    顾思闲着也是闲着,美美地蒸了一下脸,贴了张面膜,然后放了首平日爱听的歌,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书。翻了第一篇,名为《吃卤水鹅的女人》,她从没看过李碧华的书,见了这名后觉得挺有意思便读下去。

    岂料,等读到最后,书中写到女主人将男主人的尸体放在卤水鹅的来料里熬了多年后,顾思实在忍不住冲进了洗手间里,面膜都顾不上扯下来就开始哇哇大吐了起来,都恨不得将胆汁吐出来。

    老姐怎么还有这个爱好啊?

    等吐得差不多只剩半条命的时候,顾思才洗了脸爬回了沙发。书是不敢再看了,小说里其他几篇什么吃蛋挞的女人、吃眼睛的女人、吃燕窝糕的女人、吃婴胎的女人等等这些,她统统都不敢再去看了。

    半死不活地窝在沙发上自我疗伤时,搁置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接通,有气无力地“喂”了声。

    “今年中秋真是邪门了。”是岑芸,开门见山就是这么一句话。

    顾思光顾着胃里翻江倒海了,心思不在岑芸的这句话上,哼哈应了一声。

    “以往也没现在这么热闹,一个两个的都来了。”

    “哦。”顾思心不在焉。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一个两个得都来了?”

    “客人啊。”岑芸说道。

    “哦。”

    “昨晚一个盛天伟,上午一个陆北辰,现在又来了个叫什么池的。”岑芸最后一句压低了嗓音。

    “嗯?嗯。”陆北辰竟然也来了,倒是挺令她惊讶的。

    “哦想起来了,叫罗池,是来找你的。”岑芸似乎被这两天接二连三登门造访的男士们弄得头晕,在那边也有气无力的。

    “嗯……罗池。”顾思迷迷糊糊,紧跟着蓦地坐了起来,尖声,“什么?罗池?”

    岑芸那边被她突然的大嗓门惊了一下,喝道,“鬼喊鬼叫的做什么?我还没到七老八十,耳不聋!”

    “姨妈,你说罗池去您那了?”顾思已经顾不上岑芸的态度了。

    “是,找你的,赶紧过来。”岑芸不耐烦。

    顾思一头雾水的,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这人跑到姨妈家干什么?不经意联想到最近这段时间经常会接到他一些莫名其妙的电话,心就开始七上八下地不安了。难道,她真的是又犯什么事了?而且这一次他竟然追到了家里。

    越想越觉得瘆的慌。

    岑芸在那头吼了一嗓子,“投胎呢你?半天没动静!”

    耳膜刺痛了一下,顾思这才回魂,揉了揉耳朵,对着手机那边嗓音愈发地低,“姨妈,他是穿便装还是穿警服?”

    “警服?他是个警察吗?”岑芸迷惑。

    顾思一听这话心里更没底了,穿着警服来抓她吧,她也算是犯事犯得清清楚楚了,他竟是便衣出巡,那意味着她惹得祸应该不小。怎么办?

    “问你话呢!”

    “啊?啊……”顾思脑筋快速运转,“那个……姨妈,你当我不在家呗,随便把她打发了吧。”

    “什么是当?你这孩子怎么越活越没出息了?他来找你,又带了那么多的礼物来,我怎么随便打发?你火速给我过来,再不过来我把你的住址给他了啊。”

    “别别别,我马上。”顾思可不敢再磨蹭了,这要是被罗池知道了她的老巢,她不是连最后一个藏身之所都没有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萧雪的那个案子罗池就在琼州待了不短的时间,如果想要知道这里,岂不是易如反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敢再耽误什么了,赶忙换好衣服去姨妈家。

    ——————————

    岑芸放好电话后出了卧室,罗池也正好从厨房出来了,衬衫的袖子挽起,两手都是水,见岑芸后笑呵呵说,“伯母,下水管已经不堵了,现在放心用吧。”

    “哎呦呦,真是太谢谢你了啊。”岑芸赶忙拿了毛巾递给他擦手,又想起顾思提到警服,马上道,“您快到客厅里坐吧。”

    “没事儿我不累,伯母,您这儿还有什么活是需要我干的?”罗池爽朗地问。

    “不不不,没有了没有了,您快坐着休息吧。”岑芸忙招呼着。

    罗池只好坐回沙发,说,“伯母,您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好好好,吃水果吧。”岑芸将果盘推到他面前。

    罗池点头。

    “听思思说……罗先生是警察?”岑芸问话的同时,暗自打量着他。

    个子很高,肩膀很宽,看样子是挺结实的,长得硬朗方正,倒也是相貌堂堂。

    罗池恭恭敬敬地回答,“是,伯母。”心中又窃喜,忍不住说,“原来思思跟您提过我。”

    “哦,是……刚才她在电话里说的。”岑芸迟疑了一下。

    “啊。”罗池听了这话心里有点失落了。

    “罗先生,您找思思是?”

    “伯母,您叫我罗池就行了。”他笑道,“我这次正好路过琼州,顺便找思思叙叙旧。”

    “哦,路过。”岑芸笑,心中嘀咕着,这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路过?

    “罗警官啊,您稍等一下啊,我已经叫思思过来了,那丫头离我这儿近着呢,眨眼功夫就到了。”岑芸笑脸相迎,却始终暗暗观察着他。

    这小伙子拎了一堆的护肤品来家里,第一句话就是,伯母您好,我是顾思的朋友。底气十足,嗓音也好听,再配上这么一张正义十足的脸,就令她看着舒服不少。

    请进了家门,只是简单聊了两句后,这小伙子就打算帮她干活。她哪会让客人做事?百般推脱,他却见到厨房堵了后,二话没说就帮着通了下水管,手脚干脆利落的。

    怪不得这么热心啊,原来是警察同志,还真是为人民服务。

    罗池闻言后,不知怎的就紧张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笑道,“好,好。”

    没一会儿,果然有人敲门。

    罗池条件反射地起了身,整个人显得格外紧绷。岑芸笑了笑,“八成是来了。”

    “我去开门,伯母您坐吧。”罗池说着,大踏步走向玄关。

    岑芸有点意外,开门这种事怎么客人还积极上了?但一想他是警察,是人民的公仆,也倒是能理解了,做警察的亲力亲为惯了吧。这么想着,岑芸有点感概了,这种称职的警察多一些,那么社会也会更加安定团结了。

    顾思没料到给她开门的人竟会是罗池,一时间僵在了门外。罗池见她神情木然,含笑的神情多少有点尴尬,解释了句,“哦是这样的,我手头上有个案子正好要来琼州办,所以我来找你了。”

    一听这话,顾思差点吓得背过气去,果然!他是因为案子找上她的!

    大脑蓦地空白一片,整个人都傻住了。

    “顾思?”罗池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要不,我们到外面去聊?”

    “啊!”伴着一声尖叫,顾思脚底抹油,惊悚逃窜。

    罗池当场愣住,她怎么了?

    “哎,顾思——”等反应过来后,他赶忙追了出去。

    —————————

    上午十点多,顾初“面见”了第一位相亲者,经他介绍,是市中心第一医院妇科大夫。

    一名男大夫,做妇科。

    当然,这已是这几年医院的常态了,越来越多的男大夫加入了如妇科、**腺科等女性科室,顾初倒也能够理解。

    什么科室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顾小姐,平时喜欢看红楼梦吗?”他笑着问。

    长相儒雅,倒是挺有男人味的,身高和身材倒也是大多数女孩儿喜欢的那种,瘦高型。但看在顾初眼里就全都是缺点了,两条腿是长,但跟竹竿子似的,不是健硕型的体魄,唯恐一阵大风吹过还不定被吹到哪儿去了。

    “上学学过。”她懒懒回答。

    十点整见面,她拖到了十点十分才进的咖啡厅,在窗外就能看见这个男人不停地在看表,又拿着纸巾这擦擦那擦擦,应该是有严重的洁癖症。当然,洁癖症不是做医生的特权,她就没有。

    题外话:

    第一更,第二更晚饭后继续写,稍晚一些。

272替前任寻求健康之路

    在他抽了第二十五张纸巾,将餐桌擦了第五十五次的时候,她决定进去拯救那张桌子。^^^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进去之前路过一个鞋摊,她买了双拖鞋,将穿着的鞋子脱了包好塞进包里,换了拖鞋后进了咖啡馆。

    男人看上去是挺好的人,她发誓自己不想戏弄他。

    靠在椅子上,双脚往桌上一搭,顾初成功地看见男妇科大夫愣了一下。

    “那个……”男人四周看了一下,见旁人都往这边瞧,他看上去很是尴尬,指了指顾初的脚,“公共场合这种行为不好。”

    “老娘耽误谁了?”顾初不以为然。

    男人又噎了一下。

    “哎,你也别总拿什么红楼梦四大名著来跟老娘拽文化行吗?”顾初朝着不远处的服务生示意了一下,接着说,“你跟老娘显摆你博学多才是吧?”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男人忙否认,“我听姨妈说你学习一向很好,所以——”

    “姨妈?你姨妈我不认识。”顾初挑眉,双臂交叉慵懒于胸前。

    服务生走上前,见顾初这般行径,看得出是想出言阻止,但最终还是忍住了。顾初又点了不少东西,再抬眼看向男人,“你放心,这些东西老娘来付钱。”

    “不不不,我来付。”男人赶忙掏钱包。

    顾初咯咯笑,“急什么?餐后付款。”

    男人又尴尬了。

    “我刚刚指的不是我姨妈,是你的姨妈。”他清了清嗓子,“是她跟我说,你上学的时候特别聪明,学习成绩十分好,所以——”

    “我班上共有36名同学都被我抄了个遍,你说老娘的成绩能不好吗?”

    男人,“……”

    “还有,你刚才就应该明说是我姨妈,直截了当叫个姨妈算怎么回事儿啊?”顾初皱紧了眉头,“老娘最讨厌无事献殷勤的了!”

    “我不是故意的……”

    “喂,你怎么跟软柿子似的?老娘长得挺吓人吗?”顾初挑眉看向他,问。

    男人摆摆手,但很快地,擦了擦额上的汗。

    顾初想笑,但还是忍不住。她点的餐食很快送上来了,三明治被切了几块,用牙签串着的。顾初随手拿了一块,举起,三明治就顺着牙签滑下来,嫌麻烦,干脆将牙签拿走,直接上手。

    “哎——”对面的男**言又止。

    “干嘛?”顾初瞪他。

    男人咽了下口水,指了指她手里的三明治,“手上很多细菌,不能直接用手拿着吃。”

    “老娘是自己吃,你当老娘要喂你吗?”

    男人顿了顿,“我觉得啊,女孩子还是要斯文点好。”

    “你觉得老娘不斯文?”

    “周围人都在看你呢……”

    “谁看老娘?谁敢多看老娘,老娘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顾初故意挺直了身子,四周环顾。

    然后,她就看见了笼罩在阳光中的高大男人,推门进来。她一回头,他正巧也抬眼往这边瞧,两人的目光隔空相撞。

    顾初有一瞬地怔楞。

    男人却视若无睹,径直走到窗子旁的咖啡桌,拉了椅子坐了下来。阳光透过落地窗懒洋洋地映他黑色的衬衫上,结实的胸肌及宽阔的肩膀将衬衫撑得十分有型。光亮落在他浓黑的发丝上,如动物皮毛似的泛着光泽。又于他英气外捉的眉眼,高贵,疏离。

    他择的位置恰巧就是顾初的斜对面,彼此只消抬眼就能目光交织,这边说了什么,他那边更是会听得清楚。

    待他坐下后,他才又抬眼看过来。

    与他目光再度对上的瞬间,顾初忙移开眼睛,视线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心像是打鼓似的,原本翘在桌面上的双脚也放了下来。

    他怎么来了?

    “顾小姐,你看,现在不就舒服多了吗?再说了,你刚才那种姿势吃东西会对身体不好的。”男人以为她想通了,笑着说道。

    顾初的注意力无法集中,眼睛总想往斜对面看。很快地,有女服务员主动上前,嗓音如画眉鸟似的清脆愉悦,“先生,您想喝点什么?”

    讨厌!

    真是以貌取人,刚刚都不见服务员对她这么热忱!

    只听他说,“一杯黑咖啡,谢谢。”嗓音低沉,磁性。

    “好的先生,请您稍等。”那女服务员马上去下单了。

    顾初抱着果汁,趁着喝上一口的空档,瞥见他从旁边的杂志架上抽了本杂志来,慵闲自得地翻看。他逆光而坐,像是融入了光影之中,可他又像是天生的自发光体,潇洒而坐,明在俗世之中却又像是可以脱离俗世之外,他缓缓翻着杂志,一桌一椅一他,自成了一个**的世界,令人移不开眼。

    很快地,黑咖啡做好了,端上来时他还在看杂志,头也没抬,淡淡地说了句,“放下吧,谢谢。”

    那女服务员眼里明显有对美男的迷恋。

    “顾小姐?”相亲男稍稍往前探了身体,叫她。

    顾初猛地回过神,她竟看他看呆了,自己这个没出息的!

    又意识到这一声许是陆北辰也能听到,条件反射地再往他那边瞄上一眼,却见他早已抬眼看向她这边,似乎也知道她刚刚愣神似的,唇角微微上扬,明显的笑谑。

    讨厌!

    再抬眼,目光对上相亲男,“干嘛?”

    相亲男张了张嘴巴,半晌说,“其实咱们开门见山吧,相亲不就是冲着结婚去的吗?你对我满意吗?”

    顾初真想张口一句“我勒个去的”!但还是忍住了,想了想,笑道,“你每次相亲都这么跟姑娘说啊?”

    陆北辰,你想听是吧?行啊,让你听个够,既然你能追过来,我就不信你总是这么气定神闲的。

    相亲男连连摆手,“不是的。”

    “哦~~”她故意拉长了声音,“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个问题啊,如果你解答了我的疑问,那我们再谈走红地毯的事。”

    “你问。”

    顾初指了指他的手,“你对女人还感兴趣吗?”

    相亲男怔楞地看着她。

    “说得再明白一点吧。”顾初笑了,“老娘呢连抄带骗也倒是学过点医学知识,光是看那些疾病图片就恶心得不要不要的,你看的还个个都是实体临*,这东西看多了不会影响你的那方面功能吗?”

    “哪方面?”

    顾初懒洋洋道,“当然是*上那方面了。”

    男人竟然脸红了。

    顾初看得想笑,没想到这男人三十好几了,竟然还脸红?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相亲男一脸红还挺可爱的嘛。

    相亲男清了清嗓子,半天吭哧了句,“不会的,我这方面没障碍。”

    “哦~~”顾初拉长了音儿,又故意道,“你怎么知道你没障碍?”

    一句话问得相亲男哑口无言。

    顾初没看到,坐在斜对面的陆北辰,唇角上扬,笑着无奈摇头。

    “你交过几个女朋友?”她好奇地问。

    男人忙摇头,“我没、没……”

    “不会吧?要是谈成了老娘不就是你的初恋了?这太可怕的事了。”顾初胳膊交叉抱了一下,故意抖了一下。

    相亲男见状后,迟疑地问,“顾小姐曾经交过很多男朋友吗?”

    “当然。”顾初摸了摸自己的脸,“老娘这么年轻漂亮的。”

    相亲男眼神躲闪了一下,“可是,我听你姨妈说,你没交过男朋友……”

    “姨妈又不住校。”顾初耸耸肩膀,“老娘不多交几个男朋友试试,怎么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好什么样的男人不好啊。”

    说完这话,她明显感觉到斜对面投射过来的目光,犀利锋锐。

    相亲男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挠了挠头,笑了笑,“顾小姐长得漂亮,很多男孩子追也很正常。”

    顾初翻了下白眼。

    “那顾小姐上一任男朋友是怎么分手的呢?”相亲男问。

    “上一任啊。”顾初故作思考,眼睛瞄向了斜对面的陆北辰身上,他还状似悠哉地看着杂志,可她眼睛尖,那页杂志在他的手指间迟迟没有翻动了。

    心中暗爽,清了清嗓子故意微微提高了声调,“他啊……怎么说呢?他有男姓障碍。”

    “啊?”

    相亲男惊讶的同时,顾初用眼角的余光也瞥了陆北辰,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再放杯子时是重重地“咣”一声。她忍不住想笑,唇角始终憋着,故作轻松之态。

    “哎,那是挺可怜的。”相亲男竟然同情起了她的“前任”,说,“男人患上这种病就会苦不堪言,他多大啊?”

    “31喽。”

    “其实正是身体好的时候呢。”

    “谁说不是呢,可惜啊,上天没给他一副好身体,唉。”顾初故意哀叹。

    相亲男想了想,“他在琼州吗?如果在的话可以去我们医院看看,我们医院对男性生理或心理所形成的疾病还是很有治疗经验的。”相亲男十分热心。

    顾初“噗嗤”一声,但马上捂住了嘴巴,这才没爆笑出声,忍住后,说,“好呀好呀,等我回头见到他之后告诉他一声,就让他先去找你。哎呀,虽然说他跟老娘做不成情侣了吧,但谁说一定不能做朋友呢。想想啊,我要是替他可惜呢,年纪轻轻的,这不是在糟蹋姑娘嘛。”

    那边,陆北辰近乎要将杂志给攥碎了,暗自咬牙,顾初,你找死是不是?

273第三名相亲者

    琼州街头上演了你追我赶的一幕。^^^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被香甜的桂花香细碎了的不宽街道,郁葱茂叶间摇曳的斑驳光影,在来往或匆匆或悠闲的行人脚步间,一身穿着粉红色运动卫衣卫裤、脚踩双绘有功夫熊猫运动鞋的顾思,一身十分正式、衬衫领带西裤、领带夹在光线下折射出耀眼光芒脚踩皮鞋的罗池。

    顾思在前方跑,罗池在后面追。

    女孩儿像是在人群中惊惶逃窜的兔子,身后的男人像是“追杀”兔子打算剥皮吃肉的猎户。

    当然,这是顾思眼里的一幕。

    在外人看来,这一幕倒是养眼。

    “别跑!”罗池充分发挥了街头追逐罪犯的潜能,冲着顾思背影大喊,就差那么一句,再跑我就开枪了。

    顾思一听他在后面大吼,情绪就愈发地紧张,她自动脑补了他拔枪冲着她比划的场景,这么一想,撒丫子跑得更快。罗池见状气急,想要快追奈何太多人为了看热闹驻足了脚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粉色的影子在人群中灵活地左闪右闪的。

    情急之下,冲着人群大喝,“警察办案,让开!”

    这句话还真是好使,那些看热闹的群众纷纷规避了。

    罗池发挥了腿长脚长的优点,终于追上了顾思,大手一伸,她卫衣的帽子就被他抓在手里。顾思惊叫用力挣脱,奈何罗池手劲很大,她白费力气。

    “你跑什么啊?”罗池气喘吁吁。

    顾思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你、你不追我能跑吗?”

    “你不跑我能追吗?”

    顾思一手拍着胸口一手指着他,“你、你……”实在是倒不过来气,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

    罗池还揪着她,一手卡在腰上,他是常年跟罪犯斡旋的主儿,跑了这段距离对他来说都算是小菜一碟,很快就调整好了呼吸,“还跑不跑了?”

    “放、放开我!”顾思弯着腰,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问你呢,还跑不跑了?”

    顾思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又用力地摆了摆手。罗池居高临下看着她,她偏头对上他的眼,冲着他还在紧抓着她帽子的手指了指,跑得嗓子冒了烟,现下,是半句话都懒得说了。也亏得是追到了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否则顾思会想着刨地三尺把自己给埋了。

    罗池松了手。

    她顿觉轻松不少,锤了锤跑得发酸的双腿后挺直了身子。

    “做什么亏心事了见着我就跑?”罗池问。

    顾思稍稍平缓了呼吸,双臂交叉于胸前,看着他,“我怕屈打成招!”

    罗池一脸迷茫。

    “上一次被你严刑逼供的经历我可记着,这次见到你当然跑了,不跑说不定就被你逮着做替死鬼了。”顾思嘴巴上不饶人。

    罗池一听这话乐了,“小姑娘态度可不友善啊。”他向来文明审案。

    顾思冲着他一扬下巴,就是不友善怎么着了吧。

    “我什么时候对你严刑逼供了?上次还不是你蹦着高地跑来派出所自首?”罗池一脸无奈。

    顾思翻了下白眼,“得了得了,反正都落你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便吧。”

    “我找你就是想叙叙旧,杀你剐你干什么?”他哭笑不得。

    “你找我叙旧?拉倒吧,我没事儿跟个警察叙什么旧?咱俩唯一那点交情在上次你跟哄孩子似的陪我坐了次旋转木马的时候就都两清了。”顾思永远记得在游乐场的那次,她愣是被他拉到了木马上,周围一群半拉大的孩子,她像个傻子似的在孩子中间一圈一圈地转。

    罗池挠了挠头,“我不是想让你开心点吗?”

    “罗警官,你的尊步能离我五公里之外我就能开心了。”

    “你是不是对我有所误会啊?”

    “废话,谁一天到晚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不误会?你说吧,你来我姨妈家干嘛?想抓我去打扰我姨妈干什么?”

    罗池听了更是疑惑不解,“我抓你干嘛?”

    “是你刚才说的,琼州这边有案子,所以你来找我了!”顾思冲着他大嚷,“我行得正做得端,可没做什么亏心事,我警告你啊,可别再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她说话跟炒豆子似的,罗池听了半天,也愣了半天,说,“……我经过琼州,就想着找你叙叙旧,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顾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木讷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迟疑,“你真的不是来逮我的?”

    “你又没犯事,我逮你干什么?”

    “我——”那个“靠”字差点就从她嘴里蹦出来了,又被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可怒火是压不住的,大吼了一嗓子,“不是逮我的你早说啊,害得姑奶奶跑了好几条街!”

    “你给我说的机会了吗?我这边门一开,你那边就像个喷射机似的窜得比谁都快。”罗池还觉得委屈。

    “那我问你,你没事儿给我打什么电话?打了电话又不说什么事,我能不人心惶惶吗?”

    罗池嘴巴动了动,半晌后清清嗓子,表情略有尴尬,“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

    顾思狐疑地看了他老半天,直到看得他感到全身发毛,她冷不丁地问,“喂罗池,你不会是想追求我吧?”

    一句话问得直接,反倒是令罗池有点无所适从,那句“是,我是想追求你”的话始终在嗓子眼里徘徊,生平第一次他会感到紧张。

    “我……”

    “嘁!”顾思见他吞吞吐吐的,不屑地一挥手,“你还真当我想知道呀?我是看你行为怪异随便问问,不是追求我最好了。”

    罗池眼底滑过一抹失落,“我怎么就不能追求你了?”

    “你?拉倒吧!”顾思像是听了玩笑话似的,“我呀,最讨厌警察。”

    “为什么?”罗池皱紧眉头。

    顾思翻了下白眼,“我这辈子最尴尬的时光就是在派出所度过的,你说我能对警察喜欢得上来吗?”

    “可是——”

    “行了行了,都跟你聊这么多了,算是叙旧了吧?”顾思打断了他的话,转身要走。

    “哎,怎么说走就走啊?”

    顾思停步,扭头看他,“否则呢?难道我要跟你一直聊到圆月当空把酒言欢?”

    “不是,我的意思是……是……”该死的,他竟结巴了。

    “见到警察我会倒大霉,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顾思冲着他一皱鼻子。

    罗池大步上前,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喂!”顾思被他扯得痛死了,扬起了拳头冲着他大嚷,“沙包大的拳头看见没啊?再敢对我拉拉扯扯的别怪我袭警啊!”

    罗池一脸的无辜。

    “松手!”

    他便只能松手。

    顾思又冲着他比划了一下拳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罗池僵在原地了许久,许久后狠狠啐了一口,“罗池,你这个呆瓜!”

    ——————————

    “南先生,你的名字好好听哦。”

    咖啡馆里,顾初将手里的名片看了许久后,抬眼看向对面穿得西装革履的男士时,一口的娇嗲。

    好不容易告别了爱心泛滥的妇科大夫,她又迎来了下一位的社会精英骨干。与男妇科大夫不同,这位精英人士从穿着到表情都无一不透着股高傲劲儿,那审视她的架势,就跟她是被告人似的。

    坐下后,他就递上来了一张名片,说了句,“这是最能直接了解我的短平快介绍。”

    顾初接过一看,眼前就忽悠一下,好嘛,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头衔占了满名片,这个事务所合伙人,那个企业法人,又是什么协会之类的名誉顾问,看得令人眼花缭乱外加一个吐血。

    这人都不用休息的吗?这么多的头衔职位,他忙得过来吗?

    名片上写着:南晨大律师。

    南晨,一听就不是他真实姓名喽。

    面对如此的高干精英,她决定改变策略。

    律师男被她嗲里嗲气的声音刺激地抖了一下,初见她时的惊艳和心动,转瞬就成了挑剔,“顾小姐,你平时也是这么说话吗?”

    “平时?人家平时就是这样嘛。”顾初朝着他眨了眨大眼睛,满脸的无辜。

    律师男咽了下口水,抬手端了咖啡杯,低头喝咖啡。

    “人家说话怎么了嘛。”顾初撒娇。

    律师男挤出一丝笑,“没,挺好,挺好。”

    连她自己听着都想吐。

    悄悄瞄了斜对面的陆北辰,他始终纹丝不动,偶尔喝一口咖啡,安静得成了美男雕像。

    是诚心要看她的笑话?那么容易让他得逞,她顾初岂不是白活了25年?

    主动朝着律师男伸出“狼爪”,“人家好喜欢好喜欢你的名字哦。”

    “啊?啊。”律师男被她胜过娃娃音嗲气的嗓音给刺激得不行,抖了一身鸡皮疙瘩,用力地将胳膊从她的“爪子”里拯救出来。

    “以后叫你晨哥哥好不好啦?”顾初双手捧脸,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

    话音刚落,就见斜对面的陆北辰被一口咖啡差点呛了,直咳嗽。

    顾初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随便你怎么叫吧。”律师男暗自搓了搓胳膊。

    单说她的长相绝对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如果,说话的腔调不是这么的怪异……

    “顾小姐以前在台湾待过吗?”

    顾初一听这话忙捂嘴笑,那架势是做足了扭捏的“萌”,“晨哥哥是要说人家说的台湾腔好听是吗?实际上,人家还没去过台湾呢。”

    怪不得,说得不伦不类的,律师男心里想。

    “晨哥哥,你做律师一天能赚好多钱吧?”顾初彻底回归到“傻白甜”的境界。

    律师男微怔了一下,说,“我们不是按天赚钱,是按案子收费。”

    “哇塞!”顾初十分夸张地惊叫了一声。

    吓得律师男手一抖,咖啡杯“咣当”磕桌上,咖啡差点洒了一桌。

    咖啡馆原本安静,连带的,斜对面的陆北辰也被顾初这冷不丁的一声“哇塞”吓了一跳。

    顾初没看陆北辰,朝着律师男兴奋地比划了一下,“那晨哥哥这么多的头衔,案子肯定很多喽,晨哥哥,你很有钱吧?”

    律师男自傲,“还好吧。”

    “晨哥哥,你好优秀哦,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优秀呢。”顾初一脸的崇拜,“那等咱俩结婚之后,人家能到晨哥哥的事务所上班吗?”

    律师男狐疑地看着她,“你不是学医的吗?”

    “可是人家现在没工作啊。”顾初又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儿,嘟着嘴。

    律师男皱眉,“你没工作?可是介绍人说你有份在医院的工作。”

    “早就辞了啦。”顾初的神情故意扭扭捏捏。

    律师男看了她半晌,“你是被辞的吧?”

    顾初做惊讶状,又赶忙捂脸,“晨哥哥你好讨厌哦,怎么能揭人家短呢?”

    律师男的面色十分不自然。

    “人家就是觉得工作太累了嘛。”顾初说。

    律师男哼哼,“我们事务所不养闲人的,而且,你又不是学法律专业的。”

    “那晨哥哥的不就是我的嘛。”顾初开始耍横,“咱们要是结婚了,晨哥哥养着我也是应该的呀。”

    律师男马上说,“别别别,咱们还不是很了解,先不说结婚的事,好吗?”

    顾初马上委屈状,“晨哥哥是不喜欢我吗?”

    “不是……其实,你也挺好的……”

    顾初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挺好就行呗。”

    律师男努力地往外拽胳膊,忙说,“那个顾小姐,不好意思啊,我还有点事,咱们回头联系吧。”

    “别走啊……”她揪住他,“介绍人都说了,让我跟晨哥哥吃个饭呢,晨哥哥,人家想吃最正宗的法餐嘛。”

    “我真有事,改天改天,突然想起还有个会。”律师男冒汗了。

    “哦,好吧。”顾初松手,又拾起桌上的名片,冲着他挥了挥,“那人家明天再联系晨哥哥哦。”

    律师男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看得出他很想上前夺回名片,但生怕又被她揪着不放,便赶忙逃也似地跑了。

    终于全都打发了。

    顾初长长地松了口气,抬手捏了捏腮帮子,老天,这么个说话可很累。

    不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斜对面,那不还坐着一位吗?

    她坐在原地没动,悠哉地喝着咖啡,热闹都看完了,他也该走了吧?

    斜对面的陆北辰果然有了动作,将手里的杂志一阖,直截了当地坐在了她的对面。顾初只觉得视线一挡,不消抬头也知道是他。

    陆北辰抬手打了个响指,服务生走上前。

    “给这位女士换杯热茶。”陆北辰低沉开口。

    顾初没理会他,也随手抽了本杂志,学他刚刚似的看着杂志。陆北辰却没恼,静静地注视着她。

    没一会儿,一杯暖茶端上来了。

    “演了一上午的戏,场场都是走心的,喝点热水暖暖嗓子吧。”陆北辰笑道。

    顾初眼皮都没抬一下,“今天我姨妈只给我约了两位相亲的,没第三位。”

    “相请不如偶遇,前两位顾小姐都没有看好,试试我这个主动送上门的也不错。”陆北辰似笑非笑。

    “没心情。”

    “我呢,陆北辰,今年31岁,顾小姐今年25岁,从年龄上看是差了两个代沟,但好在我找个人挺喜欢与时俱进,所以你我不担心没有共同话题;名字里呢也带个‘辰’字,你想叫我辰哥哥我绝不起鸡皮疙瘩;从所学专业和从事行业来看,你我匹配度极高;我这个人有点洁癖,但还没像第一位男妇科大夫那么严重,正所谓有适当的洁癖行为可以提高生活质量;我这个人海纳百川,所以容得下粗鲁的你,更能适应嘴巴不灵光无法好好说话的你;更重要的是,相比那位律师,我每天创造的财富远远高于他,你不想上班,没有关系,我的实验室绝对养得起闲人。”

    顾初抬眼看他,他唇际沁着笑,温厚淡定。

    “不好意思,咱俩八字不合。”

    “哦?那受累问一句,八字都指什么?”陆北辰故作好奇。

    一句话问住了顾初。

    “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与其负隅抵抗,倒不如顺其自然。”陆北辰始终含笑,朝着她一伸手,“前两位的名片给我一下。”

    顾初狐疑地瞅着他。

    陆北辰好耐性地朝她伸着手。

    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想了想,两张名片放到了他手里。下一秒,他就开始慢悠悠地“撕了”……

    “哎你——”

    “你年龄还小,认识这么多社会上的男人不好。”陆北辰说得十分自然,“医生律师的,听着头衔光鲜亮丽,但*的也大有人在,相信我,我看人是看心。”

    顾初抿着唇瞪着他。

    好半天,她道,“你死心吧,我不会再回上海了。”想起林嘉悦的那枚耳钉,她心里就堵得慌。

    岂料,陆北辰轻笑,“不,你必须要跟我回上海。”

    “我姨妈不同意我离开琼州。”顾初故意说了句。

    陆北辰唇角上扬,“放心,她会同意的。”

    听了这话,顾初微怔。

    陆北辰这个人说话向来是胸有成竹,如果没有保证的话,他绝对不会说得这么风轻云淡的。可她是了解姨妈性格的,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回琼州发展那是姨妈近乎每天都要挂在嘴上的话题,姨妈是最反对她去上海的人。

    “想知道原因?”陆北辰见她眼底疑惑,笑道,“以后别再跟我耍脾气,我就告诉你。”

    “谁跟你耍脾气了?照你的意思,耳钉是我抢了林嘉悦的故意放在你休息室里的对吧?目的就是要跟你使性子?”顾初不悦。

    陆北辰耐着性子等她说完,低低道,“关于这件事,我可以跟你解释。”

    顾初瞪了他一眼,从鼻腔里挤出个“哼”字。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说服姨妈吗?”陆北辰看着她,唇角*溺。

    “不想知道。”顾初才不上他的当,抓起了包包就要走,“我还没决定原谅你呢。”

    陆北辰起身想要追她,手机就响了,再一抬眼,顾初跑得倒挺快,他倒也没急着追,琼州就巴掌大点的地方,还怕找不到她?接了电话,又抽了几张大钞放在桌上。

    服务生很快上前收钱了。

    “说话。”陆北辰面对手机另一头就不那么友善了。

    是罗池打来的电话,像是在街上,熙熙攘攘的。

    “我完了。”那边的嗓音很是失落。

    陆北辰皱眉,“什么完了?”

    “我好像,彻底把事情搞砸了。”罗池重重地叹了口气。

    “例如?”陆北辰心不在焉地问。走出了咖啡馆,再四周观望,顾初早就跑没影了,他心里有数,这个时间段,八成是回家了。

    罗池那边苦大仇深,“例如,我成功地让顾思讨厌了我。”

    “你对她做什么了?”陆北辰问。

    “我什么都没做啊。”

    “哦,那就难怪了。”

    “怎么办啊我?”罗池都快哭了。

    陆北辰笑,“急什么?大不了再去做一次修理工。”

    “你出的主意我总觉得怪怪的。”

    “事实上,我让你进门就干活至少拉高了姨妈对你的期待值。”陆北辰说道,“三军交战先夺帅,你先拿下姨妈的那个帅印,其他的好办。”

    “我现在吃了顾思的闭门羹,还怎么夺帅?”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今晚了。”

    “今晚?”

    “对,跟我一起参加家宴。”( )

274态度诡异地转变

    “家宴”这个词甚少出现在顾初的生活之中。

    在琼州,平日里加上表姐回来也不过小猫两三只,寥寥几人也撑不起“宴”这个字,但更多的顾初觉着,没了“宴”字,家人一起吃饭才能算是融洽。以往,就算是盛极一时的顾家,也没说会用“宴”字来形容家人团聚的一顿饭。

    姨妈家不大,很传统的两室一厅,房间格局中规中矩,却胜在三面朝阳,所以,不论是早上还是中午,又是到了夕阳西下下,在这个房子里就能感受到从日出到日落的风景了。打从顾初懂事就知道姨妈一直住在这,这是姨夫买的房子,后来姨夫也赚了很多钱,也萌生过像是父亲一样在一线城市买房子的想法,但姨妈没同意,她说她就喜欢琼州,就喜欢这个房子。

    再后来,姨夫去世了,许桐毕业后就在北京工作,顾家出事,最开始的几年也影响了姨妈家的生活条件。姨妈没少在她面前数落着:你们一个个的都没有省心的,瞧瞧别人家的孩子,那些赚了大钱的不是给父母买豪宅就是带父母出国旅行,你们呢?一个在北京累死累活的,平时打电话都找不着人,一个连正式工作都没有,还有一个就是米虫,只会伸手要钱。

    这话顾初以前没少听,听一次,心里就刺痛一次。

    再后来,许桐在北京发展得越来越好,也动过接姨妈去北京的念头,姨妈却死活都不同意,嚷嚷着说,咱家的根儿就在琼州,我还能去哪?你那个死鬼老妈都还埋在后山上呢,我走了谁还能去看他?

    许桐又想着在琼州给姨妈换套大点的海景房,又被姨妈给训斥了:有点钱就存不下了是吧?我看你是没尝过没钱的滋味!别折腾那点钱了,有那么心思还不如用在找对象上!

    于是,在之后的几年光景,姨妈埋怨的话题从房子又转成相亲上,可真要面对这件事了,姨妈的态度似乎又变得不那么“随和”了,以前她总是说,只要有男人能接着你们三个我就谢天谢地了,而现在,盛天伟明显着就是冲着许桐来的,姨妈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盛天伟来得最早,穿得那叫一个西装革履,如果把领带换成个领结,就会让顾初联想到欧式皇家晚宴的架势。因为之前来的那一次送了不少节日礼物,所以这一次来他就抱了一大束的康乃馨过来。

    康乃馨,母亲之花,有敬重之意。

    只可惜,姨妈对于盛天伟的这番盛情没有太积极的回应,接过之后说了句,“这钱花得浪费了,再漂亮的花搁着搁着就枯萎了,还不如全都买吃的喝的,最后还进了自己的肚子。”

    盛天伟许是没料到岑芸的态度会转变如此之大,明显地怔楞一下。许桐虽说有点恼盛天伟这次自作主张来了琼州,又来了一招先打后奏,但见岑芸对盛天伟有了明显的挑剔后,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便说了句,“妈,这只是人家的一点心意。”

    “你还没嫁出去呢,帮着外人说话!”岑芸又怼了一句。

    弄得许桐也尴尬不已。

    还是顾初在旁马上招呼,“盛总盛总快过来坐,姨妈家可不需要门神。”

    盛天伟毕竟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主儿,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悠然,择了沙发一角坐了下来。

    岑芸虽说表面不客气,但待客之道丝毫不含糊。光是茶叶,就摆了五六种出来,各色糕点、果盘,那叫一个齐全。顾初心里明白,姨妈并非针对盛天伟,许桐是她的掌中宝,这盛天伟一猛子来了个身份转变,她总要好好试探一下才行。

    盛天伟落座没多大一会儿,令顾初惊讶的是,陆北辰也登门了,更让顾初想不到的是,他身后跟着罗池。两人也同样穿得正式,尤其是罗池,平日里因为破案总是不拘一格的鸡窝式乱发,今天却弄得立整,看上去精神极了,顾初差点没认出他来。

    跟顾初同样怔楞的是顾思,见了罗池跟见了鬼似的,指着他,“你、你——”

    罗池冲着她挥挥手,笑得跟招财猫似的。

    顾初没搭理陆北辰,扭身回了客厅,跟许桐和盛天伟聊天去了。岑芸见状后,不满摇头,“这一个个的都犯什么毛病?上门都是客,这点道理都不懂了?”

    陆北辰和罗池谁都不是空手来的,带了不少水果和糕点,岑芸接了陆北辰手里的那份,见顾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喝了一嗓子,“傻愣着干什么?过来接一下。”

    顾思不情愿地上前,接了罗池手里的东西。罗池马上道,“不用不用,我直接送进厨房。”于是,屁颠颠地跟着顾思将东西一起进了厨房。

    岑芸忙请陆北辰进客厅,那边,顾初正在听盛天伟说公司里好玩的事,被逗得咯咯笑。许桐先是看见了陆北辰,眼睛一亮,“陆教授?”

    一句“陆教授”令盛天伟止住了声音,他抬眼,正好与陆北辰投过来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岑芸走上前,照着顾初的肩膀给了一下子,疼得顾初哇哇大叫,“姨妈,疼!”

    “越大越没规矩了!”岑芸不悦,“你上司……北辰都来了,你倒好,跟个没事人似的坐在这,干嘛呀?打算把自己做成年画挂墙上啊?”

    顾初敏感地察觉出姨妈对陆北辰称呼上的改变,以前倒也这么叫过陆北辰,那一次纯粹是为了他是她的上司而故意拉近关系。但这次陆北辰来,就算什么都不说,凭着姨妈的聪明劲儿应该不难看出点倪端来,否则就不至于再见他后左一声陆教授右一声陆教授地叫了,一句陆教授,其实就是姨妈在刻意与陆北辰保持了距离的体现,但此时此刻,姨妈又叫了他“北辰”……

    这令顾初百思不得其解。

    大脑飞速运转,思维定格在上午陆北辰进家门的那一刻。

    那个时候,姨妈还称他是陆教授,因为,她可能意识到陆北辰来家拜访的目的没那么简单。然后就是她来了,临去相亲之前,姨妈对陆北辰的称呼都没有改变。

    那么,她离开后陆北辰离开前的这段时间,成了关键。

    相亲的咖啡馆离姨妈家不远,确切来说,整个琼州就是巴掌大点的地儿,想找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当陆北辰赶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面见了那位妇科大夫,从时间上来看,陆北辰肯定是在姨妈家逗留过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陆北辰与姨妈在交谈什么?

    绝对不是客套的话,否则姨妈不会像现在似的心甘情愿称他为“北辰”。

    难道,陆北辰跟姨妈承认他们之间的事?想来事情也没这么简单。

    如果陆北辰是作为她上司的身份出现,姨妈必然会敬重他在其专业领域中取得的成就。但如果他是以她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姨妈必然会翻脸。

    姨妈对他职业上的成见不是一般的深,态度更是明确:不能从事法医工作,不能嫁给从事法医工作的男人。

    顾初一直清楚姨妈说一不二,如此强硬的态度却来了个转变,只能说明两点:第一,陆北辰彻底说服了她;第二,陆北辰向姨妈说明他们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心没由来地一紧。

    陆北辰对于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唇角淡淡含笑,纵容了她的这般“不敬”,倒是许桐,态度热情,“没想到您也来了。”

    陆北辰唇角明显上扬,朝着许桐微微颔首,当是打过了招呼。再转目落在盛天伟身上时,笑容蔓上了双眸,缓步上前,朝着他大手一伸,“盛总,好久不见了。”

    盛天伟的神情也早是由惊讶转为和煦,主动上前与陆北辰相握,爽朗一笑,“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我们是好久没见了,能有……”他微微思考一下,“两三年没见了吧?”

    陆北辰笑容始终淡淡,“两年前,在美国。”

    当时他是应fbi的邀请处理案子,正巧年柏彦也在美国便攒了一场局,那是他跟盛天伟的第一次见面,这几年过去了,大家都知道彼此的消息,但真正撇开公事聊天吃饭的,还就唯一的那一次。

    “对对对,是在两年前。”盛天伟哈哈大笑,又道,“你是炙手可热的红人,想见你一面可是很难啊。”

    “盛总谬赞了。”

    岑芸见两人这番谈话,惊讶,“你们认识?”

    “平时都是各奔东西,但绝对是能聊得来的朋友,一见如故的朋友。”盛天伟十分豪爽,一条胳膊直接搭在了陆北辰的肩膀上。

    顾初在旁看着心惊胆战,她是知道陆北辰的毛病,最讨厌别人对他动手动脚,上一次罗池也这么搭着他,结果被他毫不客气地甩开了,跟罗池说,我对同性不感兴趣。

    题外话:

    第一更,第二更继续写。( )

275三个男人的暗涌

    顾初可生怕陆北辰也这么狠狠驳了盛天伟的面子,那样最尴尬的人一定会是表姐。可令她惊讶的是,陆北辰就任由盛天伟这么“勾搭”着自己,那笑,始终挂在眼角眉梢。

    他像是默认了盛天伟口中的关系。

    “还挺巧。”岑芸点点头。

    看得顾初直迷糊,这两人的关系真的不错吗?如果像盛天伟那么说的话,为什么在萧雪的案子上陆北辰竟让他吃了闭门羹?脑筋转到疼也没想出个结果来,再加上陆北辰这个人向来讳莫如深,想真正看透他笑容背后的心思,难于上青天。

    几人正说着,顾思别别扭扭地进了客厅,身后跟着罗池。罗池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盛天伟,脸色明显一怔。

    “这位是?”盛天伟笑问。

    “这位是罗池罗警官,我工作上的搭档。”陆北辰做了相互介绍,“罗池,这位是盛远集团老总盛天伟。”

    罗池马上笑脸相迎,“幸会幸会。”

    却又在不经意间暗自观察了陆北辰,云淡风轻啊,明知道是自己正在调查的对象,还能谈笑风生。看来,在情绪和表情管理上他是需要多多向他学习的。

    盛天伟笑着与他握了手,“你好,罗警官。”

    脑中想得却是另一幅画面:

    “盛总,沈强在京郊那边的房子被拉上警戒线了。”

    “怎么回事?”

    “听说是上海联合北京共同办案。”

    “还是陆北辰?”

    “对,跟陆北辰在一起的还有位姓罗的警官。”

    他若有所思。

    “据打听出来的内部消息,他们是翻查了沈强的宿舍见没什么收获才又继续调查,没想到竟找到了沈强的旧居。”

    “关于沈强的下落,警察那边有动静吗?”

    “这个,没打听出来。”

    这是盛天伟在来琼州的前三个小时接到的消息,除了震惊,心底深处还有一丝隐隐的顾虑。他知道陆北辰一直在暗中调查自己,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会查得这么快。

    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找到沈强,但如果沈强真出了意外……

    盛天伟想到沈强住所里的那些照片,心中明白,一旦沈强出了事,怕是他又百口莫辩了。

    岑芸自然不明白这三个大男人之间的诡谲暗涌,大嗓门扯开了,“你们负责各自的客人,我去做饭。”

    “我去做吧姨妈。”顾初马上表态,她见到厨房里的那些食材了,都不错,但一旦落姨妈手里那就惨不忍睹,逢年过节的时候她更愿意自己亲手料理,好过浪费食材。

    当然,她不能说姨妈做菜做的不好吃,这对于向来好面子的姨妈来说就是个天大的打击,并且是在这么多外人面前,又补上了句,“您这两天为了过节准备这些东西也很累了,厨房交给我吧。”

    岑芸还没等表态,就听陆北辰开口了,“我来做,初初,你在客厅陪姨妈和客人。”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你做饭呢?”岑芸马上阻止。

    “没关系,在上海的时候我都习惯了。”陆北辰说着便挽了衬衫袖子,十分利落,又十分坚决,“姨妈您坐,我很快。”

    “那个……你会做饭吗?”岑芸不放心地问一句。

    在她认为,这个陆北辰是众人捧出来的权威教授,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下厨?

    “算不上会,但应该不难吃。”陆北辰笑着回答。

    罗池在旁马上道,“我今天有口福了,谁都知道我们这位陆大教授金手一开,做出来的东西那叫一个绝。你们不知道吧,曾经还有位米其林餐厅的大厨特意飞到美国去请教他呢。”

    “真的呀?”岑芸似乎挺满意,眼珠子瞄了陆北辰的手一下,但紧跟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态度又变得迟疑,“可是、可……”

    顾初很聪明,一下子想到了岑芸的心思,上前说,“姨妈,就让他做吧,外面的人抻脖子想吃他做的东西都难呢。”

    多少人一听对方是法医,可能连手都不敢碰一下,这就是刚刚姨妈心思的变化。可以肯定的是,姨妈对于陆北辰下厨这件事不持反对意见,但一想到他是法医就怵了。

    当然,她倒不是替陆北辰说话,更不是就这么原谅他了,她只想着他的那双手可是能做出一桌子美味来的就垂涎三尺,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他竟大言不惭说在上海下厨下习惯了?今天她可真是领教了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在上海,他更多的是挑嘴挑习惯了才对。

    “交给我吧。”陆北辰笑得轻松,又看向顾初,“给盛总他们倒茶。”

    好嘛,他倒是一副男主人的架势了,顾初暗自咬牙。

    ————————

    很快,分工明确了。

    厨房主要陆北辰来负责,顾初、顾思和许桐成了偶尔的打杂人,陆北辰要她们怎么准备她们就怎么做。而客厅,成了罗池的天下。虽说他不会讨顾思欢心,但谨记了陆北辰的“三军夺帅”一说,擒贼……呃,应该说是曲线救国。他充分发挥了自己天生就具备的强大幽默感,滔滔不绝地给岑芸讲了不少离奇的案子,听得岑芸津津有味。

    盛天伟偶尔也会参与其中,但罗池太想着要在岑芸面前表现了,几番都将话题从盛天伟那硬生生给夺了过来。

    许桐在旁听着直发乐,使了个眼神给顾初,顾初读明白许桐的意思,又瞅向顾思,奈何顾思的心思压根就不在罗池身上,打了个哈欠,低头啃指甲。

    顾初用力拍了顾思一下,吓了顾思一跳。

    “干嘛?”

    “别一副磕了药没睡醒的样子啊,你听人家罗池说得多有意思啊。”顾初笑道。

    顾思撇撇嘴,“他说的那些骗骗像姨妈这样的老太太还行。”

    岑芸一听这话不高兴了,“说谁老太太了?再说了,罗警官说的全都是案子,都是真实发生的事,你也给我听听,多提高点警惕,这个社会多吓人啊。”

    “没事儿伯母,我会保护她的。”罗池马上表态。

    许桐一听这话,又用了一副很无奈的神情看着顾初,顾初也知道,罗池即将挨怼。

    果不其然,顾思反击了,“你保护我?你怎么保护我啊?你在上海我在琼州,如果我出了事儿,等你从上海赶过来我早就挂了。”

    “小姑娘家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呢?”岑芸呵斥了一嗓子。

    “我说的是事实啊,这人啊,嘴巴说得好听,真要是出事了还能指上他啊?”顾思牙尖嘴利的。

    罗池挠了挠头,看样子是挺尴尬的,解释道,“那……那我也认识琼州这边的警察,可以让他们保护你。”

    顾初听了忍不住笑出声。

    顾思瞪了她一眼。

    “罗池,你的手能伸这么长呢?”顾初没搭理顾思的挤眉弄眼,道,“那你最好找些女同事,要不然啊派个威武雄壮的男警官保护我们家思思,万一人俩成了呢?”

    “啊?啊,对,我得找女同事。”不成想罗池认真了,马上点头。

    这么一说,就连许桐和盛天伟也都笑了。

    顾思被弄得脸红脖子粗,“哎,你们讨厌不讨厌啊?谁说我要找警察的?”

    罗池闻言有点急了,“那你不想找警察找什么?”

    “找什么都不找警察!”顾思也急了。

    一句话怼得罗池哑口无言。

    厨房里,成了陆北辰的天下。

    他再次发挥了最苛刻的强迫症加洁癖症的体现标准,那些待料理的食材被码放得十分整齐,从他的手旁一字排开放在操作台上。刀子在他的手指间像是有了生命似的,将那食材雕得精致非常。

    以至于盛天伟进厨房后吓了一跳,愣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叹道,“你这是要参加厨王争霸赛吗?”

    “夸奖我的话,我倒是可以受着。”陆北辰回了句,他没回头,始终在专心地忙自己的事。

    “我能帮上什么忙?”盛天伟问。

    “可以把配料递给我。”陆北辰说道。

    盛天伟很快找来了陆北辰指定的配料,递给了他,陆北辰却淡淡地说,“放下就行。”

    盛天伟便将配料的盘子随便往边儿上一放,陆北辰见状后,将它搭放在跟它相匹配的盘子里,又按照盘子大小将其归好了位置。

    “做法医的都这么苛刻吗?即使是面对食材?”盛天伟看到陆北辰的这番细节,意味深长地笑问。

    “入口的东西当然小心谨慎至上,当然,这也跟我的职业习惯有关,一码事是一码事,分得清分得明,才能看得透看得远。”陆北辰唇角上扬,眼里的笑意淡淡的,仔细看去,又像是匿藏在牟波深处似的,“例如这食材,再例如,这人。”

    题外话:

    第二更,今天更新完毕。( )

276谁是个中高手

    陆北辰话里有话,盛天伟向来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听得明,却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柏彦没少在我面前提过你,每次提起都是感叹你这个人太过严明,一是一,二是二。能让柏彦这么个做事肃明的人都感叹,可见你的本事了。但我个人觉得,分水岭太过鲜明也未必是好事,要知道,这世上很多事很多人并不是非黑即白。”

    盘中鱼很快被陆北辰片鳞去刺,刀子轻盈划过,泛起雪白的鱼肉,他像是在专注处理手中鱼,但盛天伟的话自然也听得清透,笑道,“盛总在商场摸爬滚打惯了,接触的全都是喘气的,活人见得多了,那么自然分辨不出黑与白。我怕是死人见多了,所以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不是生就是死,不是善就是恶。我不需要去看什么灰色地带,被我盯上的就是黑,被我放过的就是白。像是这条鱼,用最简单的做法才叫美味,但有的人偏偏就喜欢放了太多调料,结果失去了鱼肉的甜美。做料理的人始终要记得自己是在做什么方才重要。”

    盛天伟盯着他,似笑非笑,“话越说越明,倒不如开门见山了,陆北辰,我知道你是在怀疑我。”

    “出于交情,我不想把眼睛落你身上,出于法理,你的确大有可疑。”陆北辰似乎也没惊讶盛天伟的直截了当,就这么顺风顺水地接了他的问题。

    “如果我说,很多事连我自己都讲不清楚,你会信吗?”盛天伟的声音微微变得沉凉。

    陆北辰手中的刀子快速落切,葱白成了细细的丝,又被他塞进了鱼身上浅浅的刀痕里,他轻描淡写地说,“我想你又忘了,我的工作对象是死人,讲不讲得清楚这种事,我想罗池更感兴趣。”

    “这么说,你是不信我?”盛天伟问。

    陆北辰抬眼,眼眸深邃涔凉,“我只相信证据,从不相信人。”

    盛天伟微微蹙眉,还要说什么,厨房的门被推开了,顾思探个脑袋进来,“嘿,三缺一,两位男神谁来?”

    气氛原本凝重,但经顾思这么一搅合就稍稍暖了一下。陆北辰的脸色始终如一,没有太过凝重的紧绷,亦没有朋友欢聚的喜悦,所以在接了顾思的话时也是顺风顺水,“什么叫做三缺一?”

    “不是吧?陆大教授?”顾思忍俊不止,“三缺一不明白?”

    那条鱼已经下锅,正好令陆北辰腾出了点时间,他微微转身看向顾思,扬眉,表示不解。顾思被逗笑,“麻将啊。”

    “哦。”陆北辰恍然,然后摇头,“我不会玩。”

    不用他多说,顾思也知道他不会玩了,连三缺一的暗号都听不懂怎么可能会玩呢?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原来还有陆教授不擅长的领域呢。”

    陆北辰笑而不语。

    “盛总呢?”顾思笑嘻嘻的,“可千万别说你也不会啊,要不然凑不齐麻将搭子了。”

    “我是个中高手。”盛天伟挑眉,桀骜不驯的。

    “那就跟我姨妈过过招。”顾思下了战帖。

    盛天伟见状也深知没法跟陆北辰再继续聊下去,便离开了厨房,准备大战麻将江湖了。顾思没跟着出去,反是大摇大摆地进来了,左看看右看看。

    “你有话说?”陆北辰问。

    顾思凑到操作台旁,歪头瞅着他,“你知道下厨的男人有多帅吗?”

    “夸我的话可以直接省略,有事说事。”陆北辰笑。

    顾思微怔,然后说,“我终于知道我姐为什么生你气了,你这个人还真不懂得讨女人欢心啊,说话这么直接啊。”

    “你姐没你心眼小。”

    顾思翻了下白眼,问他,“既然你这么干脆,那我就直接问了。你是真心喜欢我姐,还是对她另有图谋?”

    “另有图谋?例如?”

    “例如……”顾思抿抿唇,“你弟弟。”

    陆北辰面色丝毫未改,只是淡淡笑着,“你知道我弟弟?”

    “我不知道你弟弟,但知道你们两个长得一摸一样。”顾思说。

    “哦?你见过?”

    “真人倒是没见过,但画像见了一大堆。”顾思耸耸肩膀,“我姐就当宝贝似的——”说到这儿意识到有点不妥,马上住口。

    陆北辰眸底滑过一抹思考,却也没表现出太多情绪来,只是笑笑。

    “你真的不是为了你弟弟?”顾思还是心有顾忌。

    “不是。”陆北辰回答得干脆。

    顾思看了他半晌,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就相信你。”

    陆北辰笑而不语。

    “哎,你真的不过去帮我姐?”半晌后,顾思决定换个话题,“我呢是以学生的身份禁止参与,盛天伟你也听到了是麻将的个中高手,我姨妈更不用说了,平时没事就跟街坊切磋,早就练成了通晓天地的本事,我表姐呢虽说不经常玩,但肯定比我姐的本事要高,我姐会输得很惨的。”

    “出去跟你姐说,要她安心玩,她输了算我的。”陆北辰不疾不徐道。

    “得嘞,就等你这句,我告诉我姐去!”顾思蹦着高出去了。

    ————————

    一场麻将大战,果然不出顾思所料,顾初输得那叫一个惨,几番下来眼珠子都红了,后来干脆耍赖了,各种诈和,当陆北辰做好了一桌子菜后,正巧是赶上顾初诈和被抓。

    罗池嚷嚷着,“你当伯母眼花啊?”他虽然没玩,但一直坐在岑芸旁边加油鼓劲。

    顾初气恼,冲着罗池开火,“你一个人看两家牌,不带你这么玩的啊。”

    “我是看了两家牌,但我没吱声啊。”

    “你还叫没吱声啊?要钱的时候比谁都嗓门大!喂,你是警察,公开帮着别人索要钱财,小心我告你啊!”顾初为护财心切,开始了蛮横不讲理。

    岑芸冲着顾初一伸手,“别废话了,咱都说好规矩了,诈和赔三。”

    “不玩了不玩了,饿了。”顾初将麻将往桌上一推。

    盛天伟笑,“这是输急眼了啊。”

    “我当然是占下风了,姨妈手头正旺,你还不停地给我姨妈喂牌,有你这么打牌的吗?”顾初冲着盛天伟开炮。

    罗池见陆北辰出来了,冲着他招手,“赶紧过来吧,你家丫头耍赖不认账。”

    陆北辰走上前,见顾初要起身走,一手就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笑着问大家,“她怎么耍赖了?”

    “几次耍赖不给钱。”许桐笑道。

    “我哪有?你们串通一气来坑我。”顾初挣脱不开陆北辰的大手,只好乖乖地待在椅子上。

    陆北辰低头瞅她,“你牌品这么差呢?”

    “要你管?”顾初不服气。

    顾思在旁啧啧了两声,“你不要他管要谁管啊?哦,忘了告诉你了,陆教授都说了,你输多少都算他的。”

    “真的?”顾初眼睛一亮,“有这种好事怎么不早说?来来来,再玩!不就是赔三吗?赔十我都跟你们奉陪到底!”

    陆北辰大手一拎,顾初就离开了座位。

    “依照你的牌品,我的财务状况很快就会出现告急。”他道,“开饭了,先收了你的瘾头。”

    ————————

    满桌子的菜,用顾思的话来讲,这顿饭远比年夜饭还要热闹。

    人多。

    再加上一桌子的美味出自陆北辰的手。

    罗池都块感动得哭了,他是深知陆北辰有极好的手艺,但苦于没怎么太吃着他精心准备的大餐,这次看着一桌子的色香味俱全,忍不住感叹这一桌的价值千金。

    顾思是领教过陆北辰的手艺,只是没想到他竟能做出这么多的中式美食,口水直流。

    开席后,这些菜品每一样都吃化了众人的舌头,尤其是岑芸,看来是真心满意陆北辰的手艺,吃上哪道菜都连连点头。敬酒的时候,盛天伟来了个先发制人。

    “伯母,今天过节,我先敬您一杯。”

    是上好的红酒,从国外直接空运,配合陆北辰一桌子的精湛手艺,十分完美。

    岑芸举了杯子,与他喝了一口,然后说,“盛总啊,桐桐在你那工作啊,其实我也放心。”

    盛天伟这一整天都在琢磨岑芸的心思,刚才打麻将时又是一连番地让牌喂牌的,再听这话后,他觉得岑芸应该是接受他了,便道,“伯母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桐桐,还有,您以后叫我的名字就行了,盛总太见外了,早晚都是一家人,您不用对我太客气。”

    许桐在旁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岑芸笑了笑,放下了酒杯,“既然你都要我别太客气了,那行,有些问题我倒是想问问了。”

    “好,您问。”盛天伟正襟危坐。

    顾初和顾思也竖起了耳朵,而许桐心里泛起一丝警觉。

    题外话:

    今天就更新三千字了,已经发出来了,下午要出去办事。( )

277各种挑剔

    岑芸喝了一口红酒,放下杯子后看了看盛天伟,她的眼神挺坚定,连语气也是一样。“看你的架势,你是想跟我女儿好,是吧?”

    直截了当的问题。

    许桐抬头,“妈——”

    “是的伯母,我喜欢桐桐,而且,我发誓会对她好,这辈子都会对她好。”盛天伟打断了许桐的话。

    许桐被他这番话吓了一跳,扭头看他,却见他神情严肃,半点平日嘻哈的影子都没有,心就不经意被撞了一下,开始乱扑腾。顾初在旁闷头吃着饭,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姨妈神情,她觉得,依照姨妈这种很是现实的性格,接下来的问题必然刁钻直接,想他盛天伟也是堂堂公司龙头,她真的捏把汗,万一这盛天伟被问得下不来台怎么办?

    “年轻人,山盟海誓容易说,做起来可未必那么容易,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扭头遇上事了,哪能只靠嘴巴啊。”岑芸的态度不大好了,“我问你,我们家桐桐可不是你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吧?”

    就算盛天伟回答是,依照岑芸的性格她也不会相信,三十好几的男人,又是上司集团的总裁,说是钻石王老五黄金单身汉倒是尽信,说他始终未沾女色?怎么可能?

    顾初在旁暗忖,盛天伟啊盛天伟,你可千万别试图去骗姨妈啊,姨妈这个人可是为了许桐宁可得罪人也不会应付了事的。

    盛天伟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老实回答,“伯母,我的确有过喜欢的女孩儿。”

    许桐拿筷子的手微微一滞。

    岑芸似乎早就料到似的,神情波澜不惊的,又说,“我能理解,像你这种有地位有身份的男人,感情上怎么可能一片空白呢?我倒不是在意你之前喜欢过几个,只是,我需要你来向我证明你会对我家桐桐好,而且,要好过你之前喜欢的那些。”

    “妈。”许桐听不下去了,说,“您能别管我的事了吗?”其实她挺想说这一切都是盛天伟的玩笑话,他就冷不丁地对她好了,也冷不丁地对全公司的人宣布她是他女朋友了,哪有感情这么轻率的?但是,事到如今,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接受“拷问”,她倒是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我是你妈,我不管你谁管你?”岑芸不悦。

    “伯母,桐桐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盛天伟回答。

    许桐在旁倒吸一口气,顾思被呛得直咳嗽。顾初悄悄瞄了陆北辰一眼,却见他风平浪静,慢悠悠地品着酒,好像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她心里一阵嘀咕,他何来这么大的自信呢?盛天伟现在遭遇到的种种磨难难道不是他的吗?像盛天伟这种职业清白的人都难免遭到姨妈百般挑剔,更何况是他?不经意想到他说的话,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跟姨妈说过什么呢?

    “你想娶她?呵呵,行啊。”岑芸微微挑了眉头,“你现在是盛远集团一把手是吧?”

    “对。”

    “你家还有什么人?”

    “我是独子,父亲去世得早,家中还有母亲。”

    “你母亲在公司里有股份?”

    “是,她也是公司元老股东之一。”盛天伟如实回答。当年母亲独挑大梁,将盛远硬是撑到了上司,打从他接管公司后,母亲便脱去了公司所有的职务,只保留股东身份。

    “那我家桐桐如果嫁到你们盛家,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妈——”

    “你闭嘴。”岑芸喝了一嗓子。

    盛天伟回答,“如果桐桐嫁给我,作为盛家长媳,她也会持有一定的盛远股份。”

    “持有一定的股份?”岑芸显然不大满意,“一丢丢也是一定的股份。”

    盛天伟张了张嘴。

    许桐的脸涨红,更多的是尴尬。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想娶我们家桐桐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你的诚意要够。”岑芸说得直接,“人都说失去丈夫的女人对子女的保护欲更强,我想你母亲不例外,我也不例外。桐桐是我的女儿,我要为她铺好路才行,但同样的,对于一个突然闯进你们盛家的女人,你母亲也会多少不适应。”

    “那您的意思是?”盛天伟问。

    “如果你真想娶桐桐,那么在婚前就写好协议,桐桐不但要拥有你给的那部分股份,还要拥有你母亲的那一份。”岑芸说。

    “什么?”顾思、顾初同时出声。

    许桐愣住了,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妈,您这是干什么呀?”

    “你说我这是在干什么?我在给你谋福利!在给你铺路!”岑芸说话尖锐,“你也不想想看,如果你未来婆婆的财权大过你,以后你还能活得自在吗?那不得天天在公司压着你?”

    “妈——”

    “你别说话!”岑芸再次打断了许桐的话,十分强势,转头看向盛天伟,“怎么样?你能同意吗?”

    顾初和顾思都扭头看向盛天伟,陆北辰依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罗池低头吃着菜,可耳朵是尖的,心里直犯怵,论条件他可比不上盛天伟,自己的胜算能有多少?不过好在盛天伟打了头牌阵,这样一来也能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盛天伟看向岑芸,神情十分认真和真挚,“很抱歉伯母,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

    所有人一愣,除了,陆北辰。

    “你不能答应我的要求?”岑芸哼笑,“没诚意怎么能娶我的女儿?虽然说我女儿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但我想我女儿的能力有目共睹,想娶我女儿的人大有人在。”

    “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盛天伟很是严肃,“我对桐桐好,那么就一定会给她充足的物质保障,您的担心我明白,但既然我娶敢桐桐,那么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同时的,我也会处理好母亲和桐桐的关系,这点您放心。但如果您说要剥夺我母亲的股份,那么我很难办到,事实上我也不会这么做。一来母亲从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我相信她不会为难桐桐;二来,这家公司大部分都是母亲的心血,如果没有母亲就没有盛远,她的股份是她应得的,我没有权利也不应该剥离她的股份。”

    岑芸盯着他,脸色愈发地难看,“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但说到底,你不还是不舍得你们盛家的那点利益?盛总,我们家桐桐未必一定要嫁豪门的。”

    “伯母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在协议中添加我的全部身家,如果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那么她拥有我全部的盛家股份。您放心,这份协议我会当着所有股东来签署,并且会请专业律师团来做鉴证。”

    许桐惊愕地看着他。

    罗池那边被震了一下,一个倒气没倒明白,呛得直咳嗽。

    “你激动什么劲啊?人家又不是把股份给你?”顾思被他逗笑。

    罗池抬眼,一脸的堪忧,为自己。

    “不行,你的母亲和我的女儿,你只能选一个。”岑芸近乎蛮横不讲理了,“不限制太后的权力,嫁进去的永远就是受气的妃子。”

    “姨妈。”顾初实在看不下去了,“现在的婆婆都聪明得很呢,哪还有跟自己儿媳妇过不去的呢?再说了,您这么个做法不就是在我表姐嫁人前就制造了矛盾吗?就算真的按照您的要求去做了,那让表姐怎么面对盛家啊?”

    “面子事小,能不能长乐久安才是关键。”岑芸有着近乎强盗般的逻辑。

    盛天伟放下了筷子,恭敬道,“很抱歉伯母,母亲我会照顾,但桐桐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我不会二选一,因为我会妥善处理,而且我相信我的决定我母亲会理解和支持,同样的,我也相信桐桐不希望为难我的家人。当然,对于伯母的担心我会给出法律上的保障,如果您真的对我不满意或者阻止我追求桐桐,那么我也绝对不会做出先打后奏的事来,我会跟您证明我的耐心和决心,我会让您明白我很爱桐桐。”

    许桐的眼波震荡了一下,他说了,他爱她……

    岑芸闻言,嘴角抽动了一下,但没有过激的情绪,只是淡淡地说,“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个耐心和决心,你打动不了我,就别想娶我女儿。”

    许桐一个头两个大,盛天伟却笑盈盈,“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岑芸没再搭理盛天伟,转头看向顾初这边。

    顾初一个激灵,心脏就开始突突直跳。

    完了完了,不知道姨妈能跟陆北辰说什么呢?

    跟天人交战似的,顾初心里又冒出个声音来:你瞎担心什么啊?不是都跟人家提分手了吗?不是说不原谅人家吗?既然如此你管姨妈怎么为难他呢?帮你赶跑了也不错啊。

    然后,之前的那个声音钻了出来:你是真想把陆北辰赶跑吗?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你问问你自己的心,真的相信他和林嘉悦有事吗?他是多清高的一个人,现在不但追过来还主动跑去下厨,说白了不就是想讨的你姨妈和你的欢心吗?如果在他心里林嘉悦真的那么重要,他又何必过来一趟呢?

    作对的声音毫不示弱:别相信男人的话,十个男人九个坏,他要是心里真有你的话,那么怎么就不提结婚的事?

    顾初被心里这两道声音来回拉扯得烦了,干脆捂住了耳朵。岑芸见状不悦了,喝了一嗓子,“你怎么回事儿?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捂什么耳朵?”

    “啊?”顾初一脸的迷离。

    身边的陆北辰放下筷子,顺势将她的手拉了下来,笑道,“姨妈要训话,认真听着点。”

    “是我姨妈,不是你姨妈。”顾初甩开了他的手,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怎么这么没礼貌?”岑芸不高兴了。

    顾初愕然地看着岑芸,“姨妈?”

    发生什么事了?姨妈站错队了吧?

    “以后北辰跟你说什么你听着点学着点,照着做就行了,别一天一个主意,上海那么大,你在那边又没个亲人的,要不是北辰的话你早就不知道能出什么事了。”岑芸说。

    顾初一头雾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听他的?姨妈,您没搞错吧?”

    陆北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眸中泛笑,言语*溺,“姨妈怎么说你就怎么听。”

    “别碰我。”顾初拨开他的手,看向岑芸,“我以后也未必会在上海啊,说不定这次我就不走了。”

    “你不在上海能在哪儿?回来?回来你能找到体面的工作吗?还像之前在慈济医院似的做没编制的药剂师?你真当姨妈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在那家医院名义上是药剂师,但实际上呢?谁都能指使你干个活!再说了,就算让你做上有编制的药剂师又怎么样?你又不是学药的,做药剂又不是你的爱好。”

    顾初只觉得脑筋一跳一跳地疼,她努力吸收着姨妈这番话,好半天后才问,“您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就在昨天还为她能够留在琼州而四处张罗,甚至还要花钱为她找个工作,就是别回上海就行了,怎么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变卦了?

    “我看你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又卖乖,行了行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的确是要你自己来做决定。”岑芸摆了摆手,“不过,给了你足自由的前提是你必须要听北辰的话,凡事多听听他的意见,毕竟他比你接触社会早,年龄又比你大很多,人家看到的听到的都远比你多很多,所以,这次回上海之后你就不能再任性妄为了,听见没?”

    顾初傻愣了,半晌后,“您真的同意我回上海?”

    “是,只要有北辰看着你,我就放心了。”岑芸叹了口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顾初的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陆北辰说道。

    岑芸看了看陆北辰,许久后点点头,“好,好。”然后,又重重叹了口气。

    顾初实在看不懂眼前这一幕。

    “至于思思啊。”岑芸转了话题。

    顾思也知道自己难免要接受一番教育,马上举手示意,“姨妈您别说了,我一直在安安分分地上学,谈恋爱这种事离我很远。至于您现在看到的罗警官,他跟我也只是朋友,您可千万别误会。”

    岑芸没理会顾思,转头看向罗池,问,“你和我们家思思只是朋友?”

    罗池嗓子一紧,半天才挤出一丝笑意,“伯母,那个……”那个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来。

    那个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来。

    顾思见状,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喂,你可要实话实说啊。”

    罗池经她这么一激,反而变得气顺了,“我就纳闷了,难道我不能追你了?”

    “你追我?谢了,我对警察敬而远之。”

    罗池的脸色跟吃了屎似的难看,“找警察多好,多有安全感?”

    “还是免了,警察身上煞气太重。”顾思捂住胸口,“我这个人八字偏轻,可不敢接近当警察的。”

    罗池挑眉,“封建迷信!”

    “我可信了。”

    “你——”

    “好了好了。”岑芸打断了两人的拌嘴,又责怪顾思,“真是胡说八道的,警察怎么就煞气太重了?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去算过命?还八字偏轻?我看你是脾气渐长!还大学生呢,什么胡扯的话都往外说。”

    “姨妈,这也不怪思思,她对我是有点误会。”罗池一见岑芸这么说,想着自己有戏,马上沾沾自喜,又聪明地随口改了对岑芸的称呼。

    顾思嗤鼻,阴阳怪气,“哪敢对你有误会啊,否则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死呀活呀的干什么?”岑芸喝了一嗓子。

    顾思便不说话了。

    “罗警官啊。”岑芸看向罗池,脸上堆笑,“我们家思思啊一天到晚就是这么大大咧咧的,你可别介意啊。”

    “没有没有,她很可爱。”罗池马上道。

    岑芸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思思啊还是学生,想的事做的事都是简单粗暴,她要是哪得罪你了,你还得多多担待才行。”

    “姨妈,您客气了。”

    岑芸笑了笑,没再多跟罗池说什么,夹了块肉段入口,甚为惊奇,赞赏,“这个口感太好了,北辰啊,这年头能下厨还能把菜做得这么好吃的男人可少之又少了。”

    “是初初一直吵着要吃小酥肉,所以趁着今晚过节正好给她解馋。”陆北辰笑语晏晏。

    岑芸笑得很是满意。

    顾初一听这话不服气了,什么叫她一直吵着要吃小酥肉?真是大言不惭啊。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也不是一句两句说得完,便一拍桌子,“就这水准想让我解馋?”

    陆北辰闻言笑道,“我个人认为,我的厨艺还是能满足得了你的舌头。”

    顾初一听这话还真就是跟他较上真了,哼哼笑,“那是因为你没吃过更好吃的。”

    “可能性很小。”陆北辰十分自信。

    顾初嗤笑了一声。

    顾思抬筷子夹了一块入口,连连惊奇,“这已经很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酥肉。”

    “这种级别的,跟我做得可不是一个档次的。”顾初尝了尝,不以为然。

    “我又不是没吃过你做的菜。”岑芸开口,拿筷子指了指一桌子的菜,“你哪次能做出这么多的花样啊,北辰做的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色香味俱全,你呢?确实做菜比平常人好吃了些,但没法跟北辰这桌子的菜相比较。”

    “姨妈,您怎么说话不公平啊?”顾初不高兴了。

    “我是帮里不帮亲,东西好不好吃别人又不是没长嘴。”

    顾初“蹭”地起身,朝上一撸袖子,“我还真不信邪了,你们等着啊。”

    陆北辰手快将她拉住,“你不会要再回厨房做一桌子菜跟我pk吧?大家可等不起你,坐下乖乖吃饭吧,我认输还不行吗?”

    “你们吃你们的,我分分钟搞定!”顾初的斗志被激发,全身打满了鸡血,冲着陆北辰挥了挥拳头,“阎王爷不发威你不知道阎王爷有三只眼,等着瞧!”

    岑芸嚷嚷着,“你又折腾什么呢?”

    “这是我的必杀菜,一定要做给你们吃。”顾初原本就想着回家做一次小酥肉给家人吃,只是没料到陆北辰夺了厨房的头彩,如果今天桌上没有小酥肉她也倒忍气吞声了,既然公然向她宣战,活腻了吧?

    顾思在旁抬筷子敲桌子,“厨王争霸赛现在开始!”

    “别捣乱。”许桐低声道。

    “我哪有捣乱?”顾思攥着拳头朝着顾初举了举,“姐,我是你忠实的粉丝!”

    顾初也冲着她挥了挥拳头,一脸的必胜之态,“我让你们尝尝什么才叫真正的小酥肉!”

    “加油!加油!”顾思连敲带喊的。

    岑芸皱眉道,“一个姑娘家拿筷子敲桌子像什么话?不准再敲了!”

    顾思吐了吐舌头,收好了筷子。

    ————————

    厨房再次成为禁地。

    这一次,由顾初做主,那些想去旁观或窥视的人,统统被她赶了出去。

    很快地,就听见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响。

    这是顾初下厨的一贯风格,做前轰轰烈烈,做后乱码七糟。

    岑芸在餐桌上听得心肝脾俱裂,然后对陆北辰说,“还是你在厨房放心,最起码我的那些厨具可以长寿些。”

    陆北辰笑了笑,没说什么。

    大家吃吃喝喝间,大约二十几分钟的样子,顾初将厨房门一拉,朝着客厅这边喊,“世上最好吃的小酥肉即将诞生了,掌声热烈欢迎!”

    顾思、罗池和盛天伟拼命鼓掌。

    顾初手端盘子走过来,见还有人没鼓掌,一挑眉,“什么意思啊?不鼓掌的一会儿会后悔啊!你们要站对位置。”

    陆北辰笑着鼓掌。

    “你就算了,竞争对手不要假意示好。”顾初不领情,将盘子放餐桌上一放,“让你瞧瞧什么叫做秒杀!”

    “哇!”顾思离得最近,盘子一放下,小酥肉的味道就散开了,她深吸一口气,“太香了,光是闻味道就很想吃。”

    “跟你们说个秘诀啊,这小酥肉一定要趁热吃,否则就失去了醇香的气味。”顾初吃了上次的亏后,这次吸足了教训。

    顾思首先一筷子下去,趁热入口,刚咬第一口就瞪大了双眼。

    “怎么样?”顾初问。

    “好吃!好吃死了!”顾思连连叫道。

    顾初一脸的得意。

    罗池狐疑了半天,也夹了一口入口,紧跟着愣了一下,然后说,“真的很好吃。”

    “我尝尝。”盛天伟好奇,也尝了尝,眼眸似有惊艳闪过,紧跟着又尝了陆北辰做的小酥肉,哈哈一笑,“这么一比较,还真是顾初的这盘好吃。”

    顾初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姨妈,您快尝尝!”

    岑芸瞧着这几位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再加上顾初的手艺向来都不会有问题。她尝了一口,看向顾初,“手艺是精进了啊。”

    “比他这盘呢?”

    岑芸想了想,笑了,看向陆北辰,“这丫头就是争强好胜啊。”

    “快说呀。”顾初催促。

    岑芸比较了一下,“是是是,你做得好吃一点,但北辰的也不错,口感清爽。”

    顾初抿唇,冲着陆北辰得意地笑,“别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哦?”陆北辰挑眉扬笑。

    “现在就剩下表姐了。”顾初笑得发贼,看向许桐,“不过就算你说不好吃也无济于事了,他铁定是输。”

    许桐被她逗笑了,拎了筷子,想了想,又偏头看她,“你说你这种争强好胜的性子什么时候改一改啊?”

    “你吃完我再改啊,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顾初催促。

    陆北辰在旁懒洋洋道,“对,她的菜要趁热吃,否则就变味了。”

    “你得意什么啊?什么叫做物以稀为贵,就是说我做的菜了,搁到什么时候都能吃那叫珍品吗?”顾初一顿炮轰。

    陆北辰马上做投降状。

    顾初见他不吭声了才算完,又催促许桐,“快尝尝,全桌的评委就剩你一个了。”

    许桐见状,夹了一口。

    “不准瞒着良心说话啊。”顾初聚精会神地看着许桐。

    许桐笑了,“你做的这个小酥肉还真是不错。”

    “是吧是吧!”顾初手舞足蹈,拿着筷子乱比划,“我就是小小发挥了一下,要不然,这桌子菜怎么能入得了你们的口?”

    陆北辰忍着笑。

    “喂,你也别不服气,我可以恩准你尝一口,让你输得心服口服。”顾初笑嘻嘻的,看样子是很开心。

    “谢主隆恩。”陆北辰也难得幽默了一次,抬筷夹了一块小酥肉,却在闻了其气味后微微蹙了眉头,思量了一两秒钟,入口,刚咬一口,面色微怔。

    ( )

278得到手的秘方

    平日来陆北辰都是波澜不惊,遇事从未见慌乱,哪怕是再棘手的事他都沉着冷静安之泰然,但今天他的面色有变,而且在外人看来还挺明显,这着实能引起警觉,至少,罗池觉得不对劲了。

    顾初也看见陆北辰的面色变化,但以为他是被她的手艺惊呆了,就像是其他人的反应似的,便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惊艳了吧?有没有被我的手艺给惊哭?当然,你主动认输的话我不会瞧不起你的。”

    陆北辰很快又恢复一贯的悠然,放下了筷子,浅笑,“这小酥肉里用了秘方,胜之不武啊。”

    “谁规定菜品里不能有秘方了?”顾初不屑一顾,“你看那些国际大厨,哪个不是藏着秘方?”

    “姐,你都有秘方了?”顾思惊奇地问。

    “那当然。”顾初大方地承认。

    陆北辰笑着摇头。

    “哎你什么意思啊?不认输是吧?”顾初瞪着他。

    陆北辰说,“我认输。”

    “这还差不多。”顾初十分满意他主动认输的态度,笑呵呵地招呼大家,“他的那盘呢就忽略不算了,大家都吃我做的这盘吧。”

    岑芸也被她逗笑了,“这孩子,难道整盘子肉还能倒了?浪费!”

    “不过我真是喜欢吃姐做的这盘啊。”顾思实话实说,抬筷子夹了小酥肉。

    “吃吧吃吧。”顾初一听这话更是手舞足蹈。

    顾思刚要将小酥肉放进嘴,就听陆北辰不紧不慢地说,“别吃了。”

    顾思一愣,夹着酥肉的筷子举在半空。

    “为什么不让思思吃?”顾初不满。

    “小酥肉的秘方有问题,吃多了对身体不好。”陆北辰轻描淡写地说。

    “啊?”顾思筷子一松,小酥肉掉在了桌子上。

    顾初闻言瞪眼了,“你不要比不过我就开始污蔑啊,秘方怎么有问题了?”

    “那我问你,这秘方是你自己调配的吗?”陆北辰笑看着她。

    “当然……”顾初一扬下巴,很想有骨气地彻底赢他一回,但无奈抵不过内心的老实,吧嗒了两下嘴,清了清嗓子,“不是了……”

    “所以,你胜在秘方,但秘方里含什么你不清楚。”陆北辰怡然自得。

    顾初一下子吃瘪了,一脸的不自然,好半天才问,“那你说说看这秘方有什么问题?”

    其他人也是好奇。

    陆北辰扫了一眼桌上的小酥肉,淡淡地说,“这盘小酥肉之所以香浓,是因为加了秘方,秘方中含有罂粟籽,与油炸后的小酥肉相融合,就变得浓香扑鼻,诱发食欲。”

    “罂粟籽?”岑芸惊叫,“是不是鸦片啊?”

    顾初无奈,“姨妈,您别大惊小怪的。”她又看向陆北辰,说,“你不会这么没有常识吧?罂粟籽?还真能瞎掰,我怎么吃不出来这里面含有罂粟籽?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秘方里含有罂粟籽又怎么了?罂粟籽本身就能用作食用上还不好?本身就没毒啊,现在都有罂粟籽油的,很安全。”

    “罂粟籽是无毒安全的没错,但里面还含有大量的从罂粟蒴果上提取的汁液。”

    顾初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从罂粟蒴果上提取的汁液?”岑芸虽不大听得懂陆北辰话里的意思,但也嗅到了一丝不对劲来。

    “从罂粟蒴果上提取的汁液一般用作鸦片、毒品等使人上瘾的药品上,秘方里含有这种东西,除了提升菜品的味道外,更有意让食用者产生强烈的瘾头。”陆北辰淡淡地说。

    “老天啊。”顾思吓得筷子都掉地上了。

    顾初也没料到秘方里会含有这种汁液,一时间傻愣住了,许久后才道,“是不是……你的舌头出问题了啊?那么大的餐厅能用这种方式来招揽客人吗?”

    “相信我,我的舌头从来不会出卖我。”陆北辰说得十分坚定。

    顾初无话可说了,一时间更是不敢再去品尝这道菜,其实她多少也有点怀疑,为什么这道小酥肉一定要用上秘方才好吃呢?稍微凉一点小酥肉上的浓香就挥之散去,成了最普通的一盘小酥肉了?原来秘方真的有问题。

    其他人一听陆北辰下了这个定论,自然也不敢再去吃了。许桐轻声说,“早就听说有些餐厅为了招揽生意,在一些招牌菜里加上罂粟壳之类的使人上瘾,但没想到这家更过分,竟然将提取的汁液用来做佐料。”

    “姐,以后你可别再吃也别再做了,万一染上毒瘾了怎么办?”顾思越想越觉得后怕。

    顾初脊梁骨也泛起一阵阵的凉,但还是死要面子,挥了一下手,“哎,哪有那么夸张啊,人家是做餐饮的,就算放这种东西也会考虑用量的,开门做生意哪会想着要去吃死人呀?算了算了,反正这盘小酥肉放到现在都凉了,大家还是别吃了。”话毕,端了小酥肉就回了厨房。

    岑芸感叹现在商家的无良,其他人一直在迎合。

    陆北辰进了厨房,正好看见顾初将整盘子的小酥肉倒进了垃圾桶里,小脸绷得紧紧的,看样子一肚子不高兴。他抿了抿唇,眸底渗了笑意,走上前。

    顾初听见有人进来,扭头看了一眼是他后,没搭理他。

    陆北辰见她一脸的别别扭扭,唇角笑意加深,从背后将她轻搂入怀。

    “别碰我!”顾初挣扎。

    “别乱喊乱叫的,让外面的人看见不好。”陆北辰圈住她的双臂如牢笼,低下头,凑近她的脸颊低沉笑道。

    顾初将盘子往水池里一放,咬牙切齿,“你现在得意了?”

    “有什么好得意的?”

    “舌头够*的了,连罂粟果的汁液都能尝出来,你到底是什么做的?”顾初狠狠道。

    “我啊……我的形成说起来也不算是复杂。”陆北辰微微探身,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轻笑,“简单来说呢是静子进入卵细胞后形成雄原核,次级卵母细胞完成第二次分裂后又行成雌原核。雄原核与雌原核接触,各自的核膜消失、联合,二性染色体在其后的合子分裂中混合配对,经过这样一个过程后于是就有了我。”

    “你——”顾初狠狠瞪了他一眼。

    “行了别生气了,不就是一盘菜吗?”陆北辰低声哄劝,“如果秘方是健康的,我绝对不会当场戳穿让你下不来台。”

    顾初哼了一声,“我还没那么心胸狭窄!”

    陆北辰轻笑。

    “你别得意,不是我输给了你,是我输给了秘方。”

    “行,我知道了。”陆北辰*让,“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谁家的秘方了吧?”

    顾初重重叹了一声,“是外滩汇的,唉,回头我得提醒一下凌双和笑笑,千万别再去那家吃东西了。”

    “对外不要说太多。”陆北辰叮嘱,“一会儿出去的话也别过多再提这家餐厅。”

    顾初不解。

    “目前我只是初步怀疑,这件事还是要交给相关部门查一下才行。”陆北辰又问,“秘方还剩多少?”

    顾初想了一下,“冰箱里还有一点点。”

    陆北辰转身去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一支玻璃小瓶来,“是这个?”

    顾初点头。

    陆北辰仔细查看了一下,又摇晃了下瓶子,面色稍稍凝重。稍后,随手揣进了衬衫的口袋里。

    “出去吃饭吧。”他朝着她伸手。

    顾初想伸手,但想了想压住了念头,下巴一扬,“哼。”抬腿要走。

    他笑着将她拉了过来,“还生气呢?”

    “总之是没原谅你呢。”

    陆北辰垂目看着她,如此距离他才觉得甚是想念,忍不住凑近她的脸,还没等贴上她的唇,她就伸手挡住了,“别对本小姐揩油啊,外面可坐着警察呢,小心我报警你轻薄于本小姐!”

    他一脸的无奈,“初初……”

    紧跟着顾初抬腿就踩了他的脚,陆北辰一个不小心中招,直呼痛。

    ————————

    一场晚宴吃吃喝喝到十一点多,等几人从岑芸那出来时早就醉意酣然了。琼州少了污染所以月色也正好,像只明盘似的悬在夜空之上,于海边欣赏时,近得几乎可以唾手可得。

    吃了晚饭来海边赏月,着实是件乐事。

    海边赏月的人不少,甚至还有在海滩上搭起了帐篷准备过夜的,再远处有熊熊的篝火,歌舞升平很是热闹。

    顾初几个喝得挺嗨,一直在跟盛天伟打着趣,罗池也要加入其中却被陆北辰拉到了一边。

    “干什么?”罗池一直瞅着顾思的方向。

    陆北辰抬手扳过他的脸,将兜里的秘方拿了出来,“外滩汇小酥肉的秘方。”

    罗池一愣,“外滩汇?”

    陆北辰眉间再染凝重。

    罗池接过秘方,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真是看不出来啊,竟然能有人把罂粟果汁液提取得这么透明。”

    “这里没有所谓罂粟籽和罂粟果的汁液。”意外的,陆北辰说了句。

    “啊?”

    “需要查。”陆北辰面色沉冷,“这秘方里,有人血和人油。”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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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180/ 第一时间欣赏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最新章节! 作者:殷寻所写的《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为转载作品,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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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心碎了……
顾初说:“那么,遇见就好。”
6北辰说:“我会留下她的残骸辨明人性。”
***
顾初想过无数种重逢,只是这一天,重逢来得太猝不及防。她慌乱失措,他却持稳平静。
她喃喃:“北深。”
他:“我是6北辰。”
6北辰,身份尊贵又令人敬畏,他是国际炙手可热的人类学法医,是令罪犯无所遁形的高智商博士,是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那双毒眼的权威“尸译者”,是被高检机构誉为最难邀请的高冷男神级专家教授,是赫赫有名“北辰基金”的持有人。
他有着跟北深一样的脸,却,不是她的北深。
***
有人说6北辰太理智,血都是冷的;
有人说6北辰太危险,因为真理只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仅用一把刀就能将人从颌下正中到耻骨联合给剥了不留痕迹;
也有人说,6北辰心里始终藏着一个女人,一个伤他至深的女人。
一件件骇人听闻的血案,一桩桩离奇难解的案件,险象环生荆榛满目,她的世界不再平静,他却从容冷静抽丝剥茧寻找真相,提醒她:“你最好聪明些,我不想有一天亲手为你验尸。”
他不是北深,北深的手不是冰的,北深的眼不是凉的,他却用解剖刀抵着她的胸口说:“不及你这个没心的人。”
两年的笑换五年的痛,侵蚀他的何止是孤寂?于她,他只是她的陌路相逢,于他,她却是他不曾挥去的旧梦。
***
6北辰时刻会让她陷入错觉,熟悉的背影,及熟悉的脸庞,然后她便无法呼吸。
他却说:“既然辜负,又何必心痛?”
但在某一天,有人告诉了顾初,不要相信6北辰,因为他,不是6北辰……
***
被青春圆寂的是爱情,被爱情流放的是青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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