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一个是墨水一个是白纸
遭遇爱情,会让人变得诚惶诚恐。起舞电子书
打从与陆北辰在一起后,顾初的这种诚惶诚恐就更甚。大多数的情况下陆北辰都是骄纵她的,耐着性子任由她的一些孩子气的念头和行径,但她知道他有他的原则和底线,所以只要见他蹙眉她总会小心翼翼。
她在他的光环下可以任性而为,却需要在仰视他的光环时又无法肆无忌惮。
这是不对的。
她不该对他心存畏惧。
就像从前她对北深一样,优秀如他,可她依旧有能力和自信跟他平起平坐。
但是,面对陆北辰,她就不行。
谈恋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尤其是,她和他还有一层更亲密的身体关系。
恋爱中的男女就应该打打闹闹无所不谈不是吗?为什么,就算她和他是如此地贴近,近到彼此身体相融相拥的程度,她还是无法看穿他的心思?
长发遮了她大半边脸,心思隐藏在长长的睫毛之中。顾初有点委屈,重重地咬着手指,好像一切都不同了。在厦门时林嘉悦的那番话让她彻底相信了他,他的一些行为明明就是爱着她的不是吗?他为了她吃柳橙,为了她取消了与林嘉悦的订婚,为了她可以追到厦门去,这些都能说明他是在乎她的对不对?
但是……
如果一切只是林嘉悦的猜测呢?
或者,是她的自作多情呢?
如果她真的住进了他的心里,为什么现在还这么诚惶诚恐?
厦门的海滩上,他指着她的胸口位置说,如果,我能住进去。所以,他住进去了。可是,他不公平,她让他住了进来,可他呢?将她关在了门外。他说,他不奢求爱情,但爱情来了他也不会放手,她问他,你真的爱我吗?他的回答是,你的生命中只有我陆北辰。
是的,他提到了爱情的字眼,却从没明明白白地说过一句:顾初,我爱你。
她越想越悲凉,她竟然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陆北辰从身后伸过手臂,想要将她扳过来。
她有了脾气,用力地拨开他的手。
他的手停滞了一下,少顷,耐着性子哄劝,“乖,转过来。”话毕,大手覆上她的肩头。
换做平常,顾初会听他的话,因为她不想惹他生气。热门但今天,因为关系到了老宅,更是因为他刚刚薄凉的态度,她就无法再遵从他的意思。她抱着枕头,肩膀绷得紧紧的,不悦,“别碰我。”
他的手指搭着她的肩膀,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微凉。
就这样,他僵持着,能有半分多钟的时间,才轻轻叹了口气,改为将她搂在怀里,胸膛贴着她单薄的后背,低语,“生气了?”
她不语,却因他温柔的圈搂而变得心塞。
女人终归是感性动物,一旦对爱情诚惶诚恐后脑中的念头也会千奇百怪。陆北辰从冷言到温柔,这一举动的转变令她产生了迟疑。他越是温柔,她越是不安,这源于她想要了解他的全部心思,迫切地想要探索他的世界。
可明显的,他将她关在了门外,只用了养*物似的方式与她欢好。
轻轻摇了摇头,她生气又如何?难道他能冲着她敞开心里的那扇门?
陆北辰的大手攀延上来,掌心又是炙热。
不知为什么,她想哭。
抓住了他的手,半晌后她低低地问,“如果前两个问题我不需要知道原因,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想要答案。”
陆北辰说,“什么问题?”
她问,“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一直以来,除了北深的情况外,他很少说自己的情况,例如他以往的经历,再例如他以往的爱情。三十好几的男人,生得英俊事业成功,说他身边不会出现女人怎么可能?林嘉悦的话她想去相信,他之后对她说过的一些话她更想去深信,他说他认识她好久了,认识久了又能怎样?这就代表他没谈过恋爱吗?她想去相信他对她情有独钟,可今天,只是因为两个问题的试探,她觉得,这个男人她并不了解。
身后的男人在沉默。
她的心就在渐渐下坠。
半晌,她听他在说,“有过。”
顾初听见心坠地碎了一地的声响,清脆,溅起的碎片又扎进了血管,血液逆流成河,悲伤,也逆流成河。
“是女朋友?”她有点不甘心。
头顶上的男人回答,“是。”
像是有韧刀划过身体。
她没有问你有过其他女人吗,而是问女朋友,如果,他有过其他女人她能理解,但他有过其他女朋友……
“你……”爱她吗?
最后三个字却迟迟没有问出口,只是说了一个“你”字,声音就再也无力冲破喉咙。如果不爱,又怎么能承认对方是他女朋友?
她不是生气,又不是嫉妒,她只怕,他最深情的一面未曾给过她。
她更想知道,他是否对那个女人有这么百般隐瞒?
可,她无法再问了。
如果再开口,顾初只怕眼泪会掉下来。
搂住她的手臂渐渐松了,细细的轻吻却从她后颈一路下滑,身后的男人再次痴恋于她的身体,当他贴近她时,她感觉到了他复苏的*。
她躲闪。
他却贴了上来,健硕的手臂箍住了她,令她无法逃脱。
“我不想要了。”顾初甩开他的胳膊。
下一秒,她却被他按趴在了*上,整个光裸的后背面对着他。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她挣扎的双手再次被他擒获,束缚在了身后,这令她气急。
“你说我把你当成什么?”陆北辰一手绕了她的腰,高大的身体压了下来。
缓慢却毫不迟疑的力道。
她惊叫,仰头吃力承受,眼睛里沁了些泪雾。
陆北辰松开了她的手,托高了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堵住了她的惊叫,与此同时深深贯入。
更有惩罚的意味。
相比刚刚的激烈*,这一次,他有着近乎要将她揉进体内的狠劲。
她愈发感到吃力,身体像是一张弓,被撑到最大的程度。
见她眼角有湿意,陆北辰眼底愈发黑沉,在她耳畔低低命令,“以后不准跟我耍性子。”
一波强过一波的浪涌,他碾压着她的身体,如磐石碾压着黄豆,磨出了豆汁,将豆子的骄傲碾得分崩离析。
眼泪滑落,洇在了长发里。
她的长发,伴着他狂野的节奏而飞散。
“然后呢?他有说怎么跟女朋友分手的吗?”咖啡店里,筱笑笑抱着一大杯的摩卡,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看着顾初问。
那一天她留在了陆北辰的*上,他发了疯似的索取,比以往的时间还要漫长。她不懂他的心思,更没力气去懂他的心思,只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他的不高兴。她被他耗尽了全部的力气,睡到了翌日的下午,陆北辰不在,应该是去了实验室,只留了一张字条给她:冰箱里有饭菜,在家好好休息,等我。
她没去实验室,总觉得心里很闷,这种状态当然也不适合跟他面对面。
晚上陆北辰没回来,她强忍着没给他打电话,而她的手机、家里的座机也始终没响。
凌晨,她撕碎了他留的字条。
第三天,她的手机响了,却不是他。
是筱笑笑,约她逛街。
顾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到了周末。
筱笑笑知道了她和陆北辰的事,*的事,她对筱笑笑摊牌的,因为,她需要一个朋友来倾诉,这两天她的心闷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了。更重要的是,她和筱笑笑在大学的时候毕竟是一个寝室,关于北深,笑笑也清楚。
顾初喝了一口咖啡,苦了舌尖才知道自己没放糖,拿了糖包,轻轻撕开一角,说,“他什么都没解释。”倒了糖,精致的小勺搅了半天,就突然失了耐性,从旁夹了方糖。
筱笑笑若有所思,半晌后说,“其实吧他有过女朋友太正常了,人长得那么帅,又是智商高得吓死人的国宝级教授,小姑娘肯定跟义勇军似的往上扑啊。”又放下了杯子,叹了口气,“前任什么的啊只要没往来都不算什么,你看现在那个林嘉悦不是也没抢过你吗?关键的问题是,你真的没把他当成是北深吗?你确定自己能分得清吗?”
“最开始我会迷惑,但现在我知道他不可能是北深。”
“为什么?”筱笑笑不解,“你说过他在大学的时候就见过你的照片,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啊宝贝,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两个是双胞胎,如果在大学里是他顶替北深跟你恋爱的话呢?”
“不可能。”顾初态度坚决,“他跟北深的性格相差太大了。”北深不会像他这么难以捉摸,也不会像他这么讳莫如深,更不会像他这么强硬霸道,他压根就不是当年跟她有过恋情的男人。
筱笑笑拄着下巴,想了半天,“你的话倒也没错,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挺高深莫测的,北深学长在学校里什么样我也多少了解,虽然有点难接近吧,但不至于心思难懂,与陆教授墨水级别的性格相比,北深学长都能用白纸来形容了。”
手机请访问:m..
218你是花,男人就会是蜜蜂
筱笑笑的话不糙理也不糙,其实,这也是顾初心里所想的。
陆北深与陆北辰虽说在性格上有交叠的地方,面对工作和学习时都是严肃认真一丝不苟,面对不关己的事或人时都是冷淡不爱多管闲事,但是在大学时不管几天没见陆北深,不管陆北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都能轻易读懂他的心思,她是那么肯定地确信陆北深是爱她的,虽不会将山盟海誓和动听的情话放在嘴上,她还是会感受到她在他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而陆北辰呢?
他有着比天书还难懂的性格。
有时他像极了北深,可以对她纵容,可以将她视为掌上明珠,但有时他像极了陌生人,她无法去超越他的底线,无法却探求他的心思,他就如同黑夜下平静的海面,拨开平静的表层,也许敛藏着的就是暗涌波涛。
这样的男人,是谜一样。
令人困惑,又令人敬畏。
她对北深,从未有过这种敬畏之情。
“小初。”筱笑笑轻唤了她的名字,压住了她的手,“你已经放第四块方糖了。”
顾初的手指一滞,低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
是她想得太投入了,夹方糖、放方糖都成了习惯性动作。赶忙将手中的方糖搁置原位,勺子轻轻搅了搅,鲜奶的白调整了咖啡的颜色,带着热气的浅咖翻滚着,散发着甜腻的气味。
她喝了一口,果然已经甜得腻嗓子。
午后的阳光映了筱笑笑的半张脸,她的五官轮廓愈发精致,与身穿白色洋裙的顾初坐在一起,成了咖啡店中最美的风景线,引了不少男人关注的目光。可这两人谁都没心思去关注自己成为风景的事实,静静地喝着咖啡,静静地聊着心事。
“有句话我不知道说的合不合适,当然,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顾初抬眼看着她,“什么话?”
“你有没有怀疑过陆北辰?”筱笑笑直接了当,“毕竟当年是你跟他的弟弟提出分手,北深学长也是听到你订婚的消息后出事的,这两笔账,尤其是后一笔,换做什么人都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筱笑笑的顾虑何尝不是她之前的迟疑呢?
再抿一口咖啡,喉头的甜已经延展成苦涩,开口时,嗓子略哑,“这也是我之前迟迟不敢接受他的原因,但也是他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想了半天又稍稍改了口风,苦笑,“其实,如果他纯心报复的话,他现在就成功了。”
筱笑笑愕然地看着她。
“怎么办呢?”顾初握住了筱笑笑的手,“现在的我彻底成了那只飞蛾,明知道他是个危险的男人却只能像是扑火似的义无反顾。我爱他,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离开我,我就会感到透不过气来,心疼得要命。”
筱笑笑能很轻易察觉出她手指的颤抖,马上反握她的手,轻声说,“我知道我知道,其实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不是吗?也许,他并不是想要报复呢?”陆北辰是个优秀的男人,他有着令女人无法抗拒的光环魅力,顾初会这么患得患失她完全可以理解。
一个心思如水的男人和一个讳莫如深的男人,女人往往会追逐后者。
顾初的情绪稍稍压制了些。
筱笑笑看在眼里,心中轻叹,她是看得出来顾初真是动了真心的了。境遇不同,面对爱情时的心思也就不同,相比大学时期的恋爱,在体味了人间百态后的顾初,现在可能会更加渴望拥有这份幸福,换句话说,现如今的这份爱情对于顾初来说就像是救命浮木,她需要通过这份爱情来恢复对人生的希望。
“因为有北深的缘故,所以你跟他之间就成了被动与主动的关系。”筱笑笑开口,“你总觉得心里有愧,所以面对他时就会更加小心翼翼。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继续下去你会很辛苦,不但你辛苦,他也会觉得辛苦。”
顾初垂下长睫,半晌后说,“有时候我情愿他是别人,情愿我爱上的是一个陌生人。但是笑笑,这也许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偏偏派来了陆北辰,与北深与过去都密不可分的这么一个人,所以必然是辛苦的,我和他都要小心翼翼去规避过去。”
筱笑笑想了想,“你有没有想过回学校啊?要不然天天待在他身边肯定会有问题,如果是纯粹的工作关系也行,可问题是,你们都做不到视对方为单纯的工作伙伴不是吗。”
“回学校我心里始终有阴影。”顾初轻叹,那里有太多她和北深的回忆,就正如那天只是从旁经过,她已经快溃不成军,她怕沉湎于过去,怕这样会更加引来陆北辰的不悦。“还有,思思需要钱,姨妈那笔钱我也需要还。”
“你跟陆北辰说呢,说不准他能帮你解决外债和思思的学费呢。”筱笑笑轻笑。
顾初瞪了她一眼,“他不欠我的,怎么说的让他还债天经地义似的?”
“你俩不是那层关系嘛。”筱笑笑叹气。
“那也没有规定说别人一定要去帮你啊。”顾初干脆弃了甜腻的咖啡,要了杯柠檬水,“再说了,他帮了我不少了,薪水奖金什么的都高出实验室的那些人。”
“这倒是,一来解决了你的就业问题,二来又间接地保证了你的经济来源,他倒是挺为你的面子着想。”
顾初不说话,默默地喝着柠檬水,略酸,不经意想起陆北辰喝她调制的柠檬水时说过,丫头,柠檬水里你又多放糖了。她会说,我喜欢喝甜。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嘴巴上挑剔,但还是喝光了她调制的柠檬水。
不。
不能想他的好。
“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筱笑笑一惊一乍的。
顾初端着杯子看着她。
筱笑笑指了指她的肚子,“有动静没啊?”
“什么动静?”一时间她没反应过来。
“孩子。”筱笑笑压低了声音,“你俩都在一起了,怀孕是迟早的事。”
顾初的脸有点红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筱笑笑挑眉,“都是学医的,聊这种事还害羞?老天,你俩不会现在还柏拉图吧?”
“当然不是。”顾初反驳。
筱笑笑眼睛亮晶晶,“跟那么一个帅哥在*上一定美死了。”
“行了,怎么提起这事儿你就兴奋呢。”
“你不知道凌双做的那期有关陆北辰的杂志吗?经调查,陆北辰是最令女人起性幻想的对象。”筱笑笑说完哈哈地笑,又察觉不雅,忙捂住嘴巴。
顾初白了她一眼,没跟她继续这个话题。
“言归正传啊,你总要想到怀孕的事吧,除非你俩有一个不正常。”
“你才不正常呢。”
“两个都正常,怀孕还能避免了?”
顾初不自然地喝了柠檬水,脸蛋还有点绯红。筱笑笑狐疑地看着她,“你不会是吃避孕药了吧?”
“没有。”她放下柠檬水,轻声嘟囔,“他说避孕药对身体不好,不让我吃。”
“那……”
顾初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筱笑笑恍悟,惊叹,“是他?”
“谁规定这种事要女人做啊。”顾初别别扭扭地说。
“不愧是神级男人啊,定力真强。”筱笑笑笑得爽快,“要知道在中国很少男人会这么想这么做的。”
“哎呀,换个话题吧。”顾初原本心情烦躁,想着找上她诉诉苦,岂料到了最后她还调转枪头了。
“换什么话题啊,我觉得这个话题就很好。”筱笑笑揪住她的羞涩不放手,然后灵光一闪,“你不是想要清楚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吗?”
顾初盯着她,一脸的谨慎,“你是不是要出坏主意?”
“风水轮流转啊,以前爱出坏主意的可是你,现在,你也要接受为友的一句劝嘛。”筱笑笑说,“其实试探一个人是不是真心爱你很简单啊,看他会不会选择跟你结婚生子喽。”
“开什么玩笑?我和他在一起没多久,谈婚论嫁?”
筱笑笑无奈地看着她,“又不是要你跟他求婚,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再说了,还有认识三天就结婚的呢,难道你没想过要嫁给他吗?”
顾初张了张嘴巴,半天没回答。
其实她没敢去想这个问题,而陆北辰,她也无法猜测他的心思,他是不是有心要跟她过一辈子呢?顾家历经变故后,有很多事她就不敢太去强求,她爱陆北辰,却无法对他说,嗨,咱们结婚吧。
她只想着,只要他能在身边就好,其他的,不敢奢求。
“我只是想要你去试探他一下。”筱笑笑生怕她紧张了,马上解释,“比如说,你想要个孩子。”
“啊?”顾初一愣,“你这个主意很烂。”
“好用就行呗。”筱笑笑不以为然,“你就说你喜欢孩子,看他有什么反应嘛,如果他真心爱你,肯定也希望跟你能有个孩子吧。”
顾初想了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种试探太儿戏了。”
“拜托,这是最佳的试探方式。”筱笑笑挑眉。
顾初刚要开口,就听头顶上插过来一句话,“这种烂招数也只有你筱笑笑能想得出来,顾初心高气傲的人能这么做吗?”
两人同时抬头,是凌双。
她比上次见到时瘦了好多,不过,穿衣服着实更有范了。
“你……”顾初上下打量着她,吃惊。
凌双将太阳镜一摘,拉了把椅子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又叫了杯玫瑰红茶,“什么你呀我的,你要感谢我即将拯救你,筱笑笑就是纸上谈兵的货,你还真要去试?相信我,你这么做只会把男人逼走。”
“你叫她来的?”筱笑笑看着顾初。
顾初懒洋洋摇头。
“我还想着上海是座挺大的城,难得休闲逛个街都能碰上你俩。”凌双一脸的傲娇。
顾初盯着她的脸,“有点不一样啊。”
“是变漂亮了吧?”凌双从挎包里掏出小镜子,得意洋洋。
筱笑笑适当地插了刀,“你也去了?”
“当然。”凌双挑眉看着她,“机构连你这样的都能收,当然也能收我。我的条件不知道要比你好上几百倍,做出来的效果当然会更好。”
“臭美吧你。”
顾初在旁叹气,“你俩都疯了,我觉得以前的你们都挺好的。”
“现在不好吗?”凌双凤眼一扫,很是媚态。
顾初咬着吸管玩,“不好,怪怪的。自然点多好,现在一个个都瘦得跟马竿似的。”
“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筱笑笑嗤笑,“你长得漂亮身材标准的,穿什么衣服都是典型的衣服架子,哪知道我们这种肥肉上身之人的痛苦啊。”
“哎哎哎,别带上我啊,我本来就挺标准的,只是精益求精罢了。”凌双毫不客气。
顾初歪头瞅着凌双,“你可别再瘦了。”
“我只想在最好的年华遇上最好的我而已。”凌双说了句文邹邹的话。
“矫情。”筱笑笑讽刺。
凌双没理会她的讥讽,看向顾初,“如果你能留住青春,男人还会缺吗?这男人啊就是蜜蜂,只要你是朵娇艳的花,男人们就会乌泱乌泱地往你身上扑。”
“你不会也拉着我去吸脂吧?”顾初搓了搓手臂,只是说说就觉得全身疼,“这就是你出的主意?我觉得还不如笑笑的。”
“我出的主意可不会这么劳师动众。”凌双抬腕看了一下时间,“想试探陆北辰还不简单,跟我走就行了。”
“去哪儿?”
“先请我吃饭吧。”凌双慵懒地说了句。
筱笑笑毫不客气,“人家凭什么要请你吃饭?”
“凭着我即将要让她看清楚她的爱情是否靠谱。”凌双顶了笑笑一句,看向顾初,“而且要大餐哦,你现在赚得比我多,敲你一顿好的不过分吧。”
顾初哭笑不得,拿起包,“行了行了,走吧。”起身后招呼笑笑,“你也一起吧。”
“明知道我管不着嘴巴还吃美食,你们俩太阴险了。”
“那你到底去不去啊?”凌双问。
“当然去了。”笑笑马上起身,一把挎住顾初的胳膊,“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云南h县。
一处装修得金碧辉煌的会议室,县长正在慷慨激昂地做着“演说”,各种官方用语,各种道德正义,每讲完一句话,在座的就有人叫好,紧跟着掌声如雷。
陆北辰坐在前排,靠近县长。他面无表情,一手搭在会议桌上,有节奏地在敲桌面,没同其他人一样鼓掌叫好。
“总之,我们一定会配合来自上海的警方和专家将凶手绳之于法!我们的国家不允许有这样的歹徒存在!我们的人民也不允许有这样的歹徒存在!”县长激动之余站起身来,喊着口号。
“好!”在座的纷纷起立,为县长的这句话拼命鼓掌。
只有陆北辰纹丝不动,脸色异常漠然。
连他身边的罗池也站起身,一边鼓掌一边用腿碰了碰陆北辰,示意他起身多少给县长点面子,奈何,陆北辰视若无睹,目光平静无澜。所有人都起身只有他坐着,就格外显得他鹤立鸡群,全体人的目光自然也就落他身上。
县长示意大家落座,笑呵呵地看向陆北辰,说,“陆医生啊,是不是你不同意我的说法啊?”
罗池一听这话,马上纠正,“刘县长,您叫他医生不合适,还是称呼教授或先生吧。”
“怎么?法医也是医生嘛,是能为死者请命的医生嘛,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对,刘县长说得对。”
罗池笑得有点尴尬。
“你看啊,你们是从上海来的贵客,大老远赶过来查案子,今晚就别走了,一切事宜我来安排,怎么样啊?”刘县长打着官腔看着陆北辰道。
陆北辰终于有了反应,不是回答他的话,而是抬腕看了一眼表。
在旁的罗池心里一咯噔,他多少了解陆北辰的脾气,他看表,是不耐烦的前兆。
但心中狐疑了。
他跟陆北辰同事了这段时间,虽说他的脾气古怪淡漠,但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他对工作的态度。只要涉及到工作,涉及到死者涉及到案子的问题,他耗费多少时间都在所不惜,对工作可以说是达到极致的谨慎和专注。
可今天,他隐约感觉到了陆北辰的变化。
温泉池水中的头盖骨,经过陆北辰的提醒后,罗池找到了传说中的神刀医生,虽说现如今他不在医院工作,但想要调出两年前的手术资料也不是难事,除了医院备有医疗档案外,他自己也备了一份,于是,头盖骨的主人找到了。
是一个名叫庞城的外乡人,两年前来上海就医,而后就一直留在上海。在上海搜寻他的资料要耗一些时间,为了最快了解到这个人的情况,罗池决定前往庞城的家乡云南h县看一看,陆北辰是这件案子法医的主要负责人,于是一同前往。
h县地处偏远,说是县,却不及南方的一些村镇发展得好。从上海机场直飞昆明后,罗池和陆北辰两个人又转大巴车到了h县的临近城市,h县到那座临近的城市全天只有一趟车,他们两人赶到时已是大半夜,早就错过了去往h县的车行时间。罗池原打算找家酒店歇息,第二天赶车去h县,可陆北辰的态度坚决,定要连夜赶到h县,罗池只当他破案心切也就同意了。
h县没有其他车到,临时调车又来不及,陆北辰竟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个正巧要回h县的村民,两人就一路坐着拖拉机连夜赶到h县。等到地了后,罗池的双腿都快被震废了,因为陆北辰给了村民一大笔钱,要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h县,就这样,一个本应该慢悠悠开着的拖拉机一路上风驰电掣,再加上路不平,坑坑洼洼的,罗池一晚上吃得东西恨不得全都吐出来了。
到了h县正好天亮,陆北辰风轻云淡地给罗池下了一个“命令”,要他在下午三点之前搜集到庞城的全部资料,罗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抢时间,但碍于他的权威,罗池也就只能照做。
庞城的资料不难收集,找到了他的家人,询问一些情况,更重要的是要采集与庞城有直系关系的dna样本,然而庞城的父母敏感,一听是警察就开始哭天喊地了起来,罗池不知所措只能好言相劝,跟他们说只是初步怀疑,并没有确定死者就一定是庞城,最后还要进行颅面和dna对比。这么一说庞城的父母更是崩溃了,揪着罗池就不放手,死活都要跟着去上海。
罗池用眼神向陆北辰求助,但陆北辰只是平静地搜集一些庞城父母的毛发皮屑之类的样本,放在样本夹中,对于眼前的哭喊无动于衷。
哭嚎声惊扰了周边邻居,最后惊动了县长。
好不容易劝得庞城父母情绪安稳下来,罗池和陆北辰才脱了身,罗池跟他抱怨他的不帮忙,陆北辰却冷静地说,“劝说只会适得其反,你给了他们太多希望,事实上,庞城被人分尸是板上钉钉的事。”
罗池自然不服,“你之前一直相信数据不相信直觉的。”
“刚刚我看过挂在墙上的照片。”陆北辰淡淡地回答,“虽然只有一块头盖骨,但初步的轮廓已经可以构建出来,对比照片,十有八九,这不是直觉,是科学。”
罗池被堵得一句话没有,心中却是敬佩。
题外话:
今天两章放一章了,更新完毕。
221不留情面的理由
想要确定死者身份,dna对比检测和颅面重建极其重要,这是陆北辰的工作也是他的专长,所以罗池并不担心案子的进程。只是经过庞城父母这么一闹腾,原本就不大的县城就人尽皆知了,刚搜集完想要的资料,刘县长就带着几名重要的领导班子来了,见他们要走说什么都不让,大有寒暄的意思。
陆北辰只是简单地跟刘县长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低头看手机,弄得刘县长有点下不来台。罗池毕竟是体制内的人,对于体制内的人和事都会左右逢源,就忙着跟刘县长说好话,解释说陆教授*没合眼,比较疲累。刘县长自然听说过陆北辰的大名,萧雪一案惊动全国,让很多体制内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位性情冷淡只认工作不认人的国宝级教授,甚至陆北辰为了破案连局长的面子都不给的消息也被人传得沸沸扬扬,所以虽碰了点灰,但也不能怎么样。
在h县,芝麻大点的事都算是大事了,更何况出了命案。刘县长摆明了态度邀请罗池和陆北辰到会议室商讨案情,罗池以保密为理由拒绝,刘县长毕竟是老油条了,又强调说案情细节他可以不问,但想要通过这件事来动员一下大家打击犯罪行为,一个县令官亲自一请再请,纵使相邀的理由很荒唐但也不好再婉拒,罗池倒没什么,他只怕陆北辰给对方甩脸色看,便凑上前问他,“你看,行吗?”
陆北辰的心思似乎都在手机上,眉头微蹙。罗池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表明态度,看了看还在等待的刘县长,拿胳膊肘碰了碰陆北辰,“哎——”
话没说完,陆北辰抬头打断了他,却是看着刘县长开口,“会议室那边信号强吗?”
问得大家一愣。
刘县长很快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对对,会议室那边有信号,咱们这边啊哪都好,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就是手机信号不强,你是有急事要用电话对吧,去会议室,座机可比手机靠谱。”
罗池这才明白陆北辰频频看手机的原因。
h县四面环山地处盆底,高大的山脉不仅拦住了行人游客、公路铁路,还拦住了信号源,出了临近市区,手机信号就断断续续的,进了h县像是进了黑戈壁滩似的,只剩下了应急求救的功能。
“去会议室。”陆北辰淡淡地说了句。
这令罗池大吃一惊,什么电话这么重要?让一向讨厌跟政aa府官员打交道的陆北辰妥协了。当然,他没来得及问,那边刘县长就高兴了,干脆拉了陆北辰就上了车。
然后,就开始了慷慨激昂的会议内容。
而这期间,陆北辰离席了三次,罗池猜想他是用了隔壁房间的座机,就不知道他是打给谁了。
罗池清楚地知道陆北辰来会议室的目的压根就不是满足刘县长的面子,所以,当刘县长在询问陆北辰意见时,罗池的心脏就开始咣咣地跳,暗中祈祷:千万别说太刻薄的话,千万别……
祈祷还没等落实,就听陆北辰开口了,“当然有意见。”
完了!
这是闪过罗池脑中的第一个念头,紧跟着心就提上来了,有种天快塌下来的感觉。
刘县长许是也没料到陆北辰会这么直截了当,他的问话源于陆北辰的冷漠,早就压着火呢,所以想借机敲打陆北辰一下,不曾想陆北辰压根不买他的账。微怔了一下后,马上又轮着官腔说,“有意见是好事,可以帮助我们改正进步,你提。”
罗池在旁支着额头,心知肚明接下来陆北辰更没好话。
果不其然,陆北辰抬腕敲了敲,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五分钟能说完的话,你已经浪费了我四十五分钟。”
一句话落下,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包括罗池。
他想到了陆北辰准没好话,但没想到他会这么丝毫不给刘县长留情面,一时间他也卡在那儿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县长的嘴巴张了又合,被陆北辰怼得半天没话。
“抱歉各位,赶时间。”陆北辰也压根没给刘县长再开口的机会,起了身,同在座的告了辞,转身出了会议室。
全场的人都在面面相觑。
刘县长的脸更似猪肝色。
罗池也没有留下来的道理,赶忙起了身,跟刘县长说了几句好话后仓皇而逃了。
临时调的车早就在县政aa府大门口候着了。
黑色商务车,低调奢华,与这座县城格格不入。
乌云遮住了日,天际线黑压压的一片,风夹杂着雨腥味扑面而来。
陆北辰站在台阶上,风经过,吹得衬衫直贴着胸膛,愈发显得肌理的结实。他伫立风中一动不动,目光落在县政aa府外的那条坑坑洼洼的小泥土路上,扬尘起,远远地扑了树干枝叶,再远处,一株株的杨柳全都灰头土脸。
却不知从哪儿刮过来一片花瓣,孤零零地落在了陆北辰脚边的台阶上。
他低头,那花瓣白得剔透,是白兰花,娇柔无力。
紧跟着又是一阵风,花瓣在他的皮鞋旁打了个旋儿,飘远了。
陆北辰看着在风雨中摇曳的那片花瓣,不经意想起琼州的游巷,那一天也下了雨,淅淅沥沥敲打着伞面,雨水的清凉裹着咖啡的醇香,她却怨怼着咖啡的难喝。风轻扬了她的长发,发丝的清香顺着风的方向入了他的呼吸,他迷恋于那抹清香,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
在她的耳旁别着一株白兰花,黑的发,白的花瓣,长发间的那张脸美得如月又如凝玉,嫣红的唇微微扬起时,细细的贝齿可爱俏皮。她的眼有对他戒备,他却不忍苛责,她埋首于糕点,他的眼始终不舍从她身上转移。
柳橙那种东西是他打小就忌讳的,这是从小到大一次次高烧不退后得出的结论。可她举着一块柳橙送到他嘴边,手指都剔透地令人怜爱,他就知道,即使是毒药他也会吞下,因为,他知道她从没忘记。
从没忘记,北深最爱吃柳橙。
她却从不知晓,北深只是因为她爱吃柳橙而不得不爱上那个会令自己倒霉的水果。
她也从不知晓,每次北深吃完柳橙后都要借口避开她几天,因为,他发了高烧。
游巷的雨静谧恬淡。
他撑着伞,她小心翼翼地挨他而走。将她搂入怀的一刻,他感觉到她纤细的肩头在轻轻颤抖。
她在怕他。
这令他心生烦躁。
她的轻颤足以像是把刀子似的剜了他的心,痛,却愈发要收紧手臂。那时那刻,他希望游巷的那条路一直走不完,她永远在他怀里,不再离开。
风中的白兰花瓣彻底失去了踪影。
陆北辰深深吸了一口气,却仿佛还能闻到熟悉的清香。
他,想她了。
“该死的天说变就变啊。”罗池追出来后,盯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叹道。
陆北辰没马上上车,摸出了烟盒,拎了只烟叼在嘴里,又给了罗池一支,点火,烟丝缭绕,又很快被风吹散。
“哎。”罗池抬起夹烟的手,拇指挠了挠额角,说,“你多少也给刘县长点面子嘛。”
“面子是自己挣的,需要别人给吗?”陆北辰轻轻吐出了烟圈,语气淡然。
“你看你看,一跟你说这话你就这个态度。”罗池无奈,“猛虎斗不过地头蛇,如果庞城的身份确定下来了,咱们以后肯定还会跟那个刘县长打交道,你今天让他这么下不来台,以后万一给你使绊子怎么办?”
陆北辰的目光落过来,平稳无澜,“你似乎又忘了,我只跟死人打交道,活人怎么相处是你罗池的事。”
罗池闻言后狠狠吸了口烟,吐出,说,“又把烫手的芋头交给我?”
“否则呢?”
“你不对劲。”罗池阴惨惨地对着他笑,“你好像格外不待见刘县长啊。”
陆北辰夹烟的手一抬,示意罗池看过去。
他顺势一看。
“有什么呀?”罗池什么都没看到。
陆北辰吸了口烟,嗓音与烟雾般淡凉,“整个县城只有一条路,却直通县政aa府门口,再往远了还是泥土路。看见马路旁边的小路吧,县城里的百姓走,百姓的马车走、牛车走、甚至还有拖拉机,他们为什么宁可走小路也不上平坦的马路?是不想还是不敢?”
经他这么一提醒罗池才蓦地反应过来,没错,他们来h县一路颠簸,进了县城就看见了一条不宽却很平坦的马路,可开拖拉机的村民还坚持走泥泞小路,当时他被颠得晕头涨脑,便问他为什么不走旁边的马路,那村民当时说,不能走啊。
现在细想还真是,为什么不能走?
“一个县政aa府修得金碧辉煌,会议室足有两三百平的面积,车子能在村民不敢走的马路上横行,这是什么世道?”陆北辰平静的口吻中透着冰凉。
题外话:
继续码第二更。
222不是谁都能做我的助理
罗池明白了陆北辰的意思,叹了口气,将烟头扔了,狠狠捻灭,说了句,“这就叫做天高皇帝远。”
“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运气了。”陆北辰说。
罗池听出他话里有话,问,“你的意思是?”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雨很快就抖落了,如细针。陆北辰的手指一弹,烟头飞到雨中,很快熄灭。
“上车。”他说。
罗池一愣,很快跟上。
车子在笔直的马路上飞驰,路边是坑坑洼洼的小路,雨愈发大了,砸了不少泥点子飞溅。罗池想起了陆北辰的话,扯着嗓子跟司机说,“就在这条路上走,我看谁敢拦我!”
司机不知道罗池抽什么风,但也照做,他本来就不是当地司机,所以压根不清楚这条路有什么猫腻。
罗池落得幸灾乐祸,陆北辰却慢条斯理地说了句,“幼稚。”
“咱们的职责也只能够上幼稚的边儿啊。”罗池说。
陆北辰淡淡来了句,“事在人为。”
“赶紧说说,刚刚你就话里有话。”
陆北辰靠在了后车座,闭目养神。罗池还以为他闭口不谈了,刚要催促,他开口了,“庞城家住城西,刘县长从城东赶过来,他接到的风声挺快。”
罗池的脑袋也不是白长的,蓦地反应过来,目光一震,“刘县长与庞城家有关系?”
“姓刘的县官一心享乐,哪会顾得上百姓死活?怎么就突然关心起庞城家的事了?”陆北辰始终阖着眼,语气很轻很淡,虽置身其中,却更像是个局外人,冷静地将一切真相戳穿。“庞城家的条件你也看到了,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这么一个贫穷家庭,怎么会有钱让庞城到上海做手术?”
罗池陷入沉思。
在庞城家时,他曾询问过其父母有关手术的情况,庞城的父母说当时庞城脑子里长了个瘤,县城里的医院建议转院治疗。他也不是没发现庞城家的条件,问及费用,其父母说手术费用是庞城自己掏的。
“庞城只有小学文化,以前在家里就是种地,去了上海只短短两年就发了财?是挺奇怪的。”罗池喃喃说。
陆北辰睁眼,从外套兜里拿出样东西来递给了他。罗池接过一看,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一张照片,放在取样本的塑封袋里。照片上有两个人,挨着肩膀而站,竟是庞城和刘县长的合影。可仔细看上去,这两人的笑容很古怪,刘县长的笑略显勉强,而庞城的笑有得逞的意味。
“就在你充分发挥你的同情心安慰庞城父母的时候。”陆北辰伸手捻了照片,翻转了过来,“你的感性蒙蔽了你的双眼。”
罗池一愣,照片背后有一行字,歪歪斜斜,写着:我终于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什么意思?”他看向陆北辰。
陆北辰看着他,笑,“你问我?我又不是庞城。”
“这句话太奇怪了!”罗池惊叫,“什么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陆北辰微微耸了下肩膀,不作应答。
“别不说话啊。”罗池急了。
“这是你的工作,罗大警官。”陆北辰淡笑,“在你的情商压过智商的时候,我已经及时纠正了你的错误,庞城和刘县长到底什么关系这是你要去查的事。爱心奉献一句,找出庞城这根线,那具骸骨也必然会找到很大线索。”
“这是科学?”
“不。”陆北辰笑,“这次是直觉。”
罗池挑眉看着他,“是谁说的来着,只相信数据不相信直觉。”
“你的直觉我不会相信,但是我的直觉我相信。”陆北辰指了指脑袋,“我的这里和你的这里,是有质的不同。”
罗池咬牙瞅着他,恨不得把枪掏出来毙了他。
雷声大作,窗外瓢泼大雨。
陆北辰却落得清闲,身子又慵懒地靠在后座,“接下来有的你忙了,遥祝好运吧。”
“这么快想跟我撇清关系?陆大教授,今天风雨交加的,我们只能在县城里找个地方落脚,所以这压力还得两个人一起扛。”罗池决定好好反击他一次。
“让你失望了,今晚我不会在这里过夜。”陆北辰说,“当然,如果你喜欢找个安静的地方冥思苦想请便,但别妄想拉着我陪你。”
“大下雨的你要去哪儿?”
陆北辰瞄了一眼手表,说,“瑞丽。”
“去瑞丽干嘛?”
“私事。”
“私事?”罗池好奇,“什么意思?”
陆北辰倒是好耐性,“私事,公事的反义词,指个人的事,语出《礼记·玉藻》中的一句‘公事自闑东,私事自闑西。’,这么解释,罗警官不知道明白了吗?”
呃……
罗池又被他的神逻辑给击败了,半晌后干脆耍了赖,“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理由。”
“保护你的安全。”
陆北辰抿唇,没再说什么,但看样子是默许了。
“但别指望我扮演你助理的角色啊。”罗池生怕被陆北辰指使来指使去的便马上申明。
“你不是人民公仆吗?”陆北辰慢悠悠反问了句。
罗池再次噎了下,半天清了清嗓子,“我是人民的公仆,老百姓可没你这么身娇肉贵,像你啊,就应该把顾小妹带上,她最爱做这种伺候你的活儿。”
陆北辰没说话,唇角只是淡淡地笑。
“对了,这次你怎么没带她出来?”罗池还觉得奇怪呢。
陆北辰的目光落在前方,轻声说了句,“小丫头爱干净,她哪能受得了这种地方。”
罗池眼尖,陆北辰在说这话时眼神柔和,没有讥讽没有愠怒,更多的是了解和纵容。他哈哈一笑,看着陆北辰,故意揶揄,“谁做你助理真是太幸运了啊。”
陆北辰唇稍微勾,意味深长地说,“不是谁都能做我的助理。”
上海。
凌双痛痛快快宰了顾初一顿,红酒加美餐,一结账将近五千块。筱笑笑捏着账单在顾初眼前晃悠,啧啧道,“奢侈啊真奢侈啊,凌双你也太狠了吧,光是一瓶红酒就四千多块,你干脆杀了顾初得了。”
“人顾初都没说什么你跟着操心烂肺的。”凌双一把扯过账单,冷哼,“顾初就是那头瘦死的骆驼,也比你这匹肥马大。”
“你说谁肥啊?”筱笑笑不高兴了。
凌双刚要反击,顾初马上劝和,“行了行了,钱都付完了有什么好吵的啊。”
“瞧见没,这才是顾大小姐的风范。”凌双哼笑。
“占了便宜还卖乖。”筱笑笑白了凌双一眼,“顾初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有点良心的大家aa。”
“不是吧?”凌双故作惊讶,“才五千块而已,至于吗?顾初,至于吗?”目光又转向顾初。
“顾初,你别跟她客气——”
顾初抬手示意她们别吵了,“我呢,平时是不舍得花这么多钱吃喝的,但是这家味道真心是好,所以要你们过来尝尝,别吵了,再吵我走了。”
“你的舌头还是一如既往地挑剔啊。”凌双也没真想跟筱笑笑争论,冲着顾初笑,“你说不好吃的东西呢别人吃着未必不可口,但只要是连你都夸好吃的餐厅,味道一定差不了。”
“这家餐厅的菜我学了好久,尤其是刚刚吃的小酥肉,我在家做了好几次都做不出来这个味道。”顾初说。
筱笑笑接话,“人家的主打菜嘛,哪能让你轻易学去啊。”
“我吃着觉得味道有点熟悉啊。”凌双挑眉。
“你熟悉?快说说。”顾初都想着要去偷师学艺了,一听这话自然两眼发亮。
凌双想了半天,摇头,“忘了。”
“故作玄虚。”筱笑笑撇嘴。
凌双瞪了她一眼,然后将账单往挎包里一揣,“行了,你请我吃大餐,我也该好好‘报答’你了,跟我走吧。”
“去哪儿啊?”
“去了不就知道了。”凌双这次豪爽,“我请客。”
上海,夜吧。
满城的灯火驱散了夜的静谧,星光黯淡了不少,全被霓虹掠去了华彩。
夜吧是慢摇吧,爵士为主,来这里的大多会打上有格调有品位的标签,不像pub那么吵闹,也没有过于炫酷的灯光。只有柔和的光亮,一闪一闪如同星月,将黑眸映成了深海。
“*作乐?”在凌双开了卡座后,筱笑笑夸张地双手一摊,“老天,你不会要让顾初在这里找个临时的吧?凌双,你这招可够损的啊。”
“你知道什么呀。”凌双瞪了她一眼。
顾初没以为凌双会拉着她来酒吧,什么心思都没了,掏出手机打算看一眼时间然后离开,没想到翻出不下二十通的未接来电。愕然,赶忙查看,有陌生号打来的,像是外地的座机号,还有……陆北辰的手机号。
手机一直调静音,竟错过这么多来电。
盯着那个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手机号,顾初迟迟无法按下回拨,想起陆北辰的眼神和话,心就滋滋啦啦地疼。
“想什么呢?”凌双拍了她一下手,“哎,你的救命男神来了啊,别说我不帮你。”
顾初抬眼一看,竟是乔云霄,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223当年
一路冒雨风驰电掣,赶到瑞丽边界时雨就停了,天际形成了多变的云层,厚重交叠着绵延万里。有彩虹穿过乌云,与西边日渐清明的霞光交相辉映甚是壮观。一入瑞丽就能感受到浓浓的民族气息,从随意可见的成林或成片的大榕树,再到金灿高蜓的建筑风格。当车行江岸,车窗外有激流蜂拥而入时罗池吧嗒了两下嘴说,“这就是著名的大盈江啊,托您陆教授的洪福,能让我在有生之年见识到了瑞丽风光啊。”
陆北辰听出他半揶揄的口吻,没搭理他。
“你来瑞丽到底要干什么?”罗池问。
这一路上,陆北辰最多的就是闭目养神,对于车窗外的美丽风景视而不见,对于罗池时不时冒出的问题也置若罔闻。直到,罗池再次发问。
“同一个问题你已经问了不下十遍,再敢问第十一遍你就下车。”他终于出声警告。
打死他都不会下车,对于陆北辰的行为他是太好奇了,所以安全起见,罗池还是选择了闭嘴。
云开了。
悬在天与地之间的彩虹也散了。
天际的光亮迫不及待地散落下来,还有云层未开的地方,也已经有光线挤了下来,成束,就如同天漏了一个窟窿,美艳极了。浮光于车窗,被过滤得柔和,游离在陆北辰的脸颊和眉宇之间,高直的鼻梁骨被映亮,看上去愈发笔挺。
车入繁华街道后,车窗外就多了异常缤纷的“奇装异服”。瑞丽以多民族为主,所以街上总是多彩的,虽说现在很多少数民族被汉化了,但也有一部分少数民族还保留着自己的特色,如服装、如饮食习俗等等。
今天又不知赶上了什么节日,大街小巷热闹极了,穿什么的都有,看得罗池眼花缭乱。
陆北辰也睁了眼,但他没有观赏热闹的打算,只是告诉了司机一个地址,车子就径直朝目的地开过去了。罗池耳朵尖,听着像是一个珠宝交易厅的名称,脑筋就开始飞速运转,纵使有万般的好奇他也不能再去问陆北辰,否则依照陆北辰说一不二的性格,他肯定是会被赶下车。
所以,充分发挥了联想的小宇宙,灵光一闪想起了数月前无意间扫过的一则新闻,好像是说在云南瑞丽即将要举行一场破天荒的珠宝拍卖。瑞丽是翡翠之城,是最大的缅甸翡翠成交地。所谓的“破天荒”是指打破了以往瑞丽在翡翠或其他宝石上的小型私隐性的交易习惯,而是大招旗鼓,甚至邀请海内外媒体都能共同参与的一场拍卖大会。
罗池自认为是个糙汉子,对于赌石也好拍卖也罢都提不起兴趣来,在他眼里,那些宝石再名贵再璀璨,其实说白了不过就是石头,只是人为地给名贵了而已。经陆北辰给出的地址一分析,他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拍卖大会的地址了。
再联想街上的热闹和民众们的盛装示人,一定是跟新闻上提及的拍卖大会脱不了干系。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如果陆北辰的确是去参加拍卖大会,那么他是有东西要去拍卖还是竞拍?这东西又是什么?
罗池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便满心期待了。
车子越如繁市,人就越多,场面就越是热闹。
在城市最中心的位置,一幢带有佛家文化的建筑异常显眼,来往的人不少,却被拦在了警戒线外。车子驶入了停车场,罗池定睛一看,乖乖,偌大的停车场也是车满为患了,看得出来人不少。
车子刚停稳,就有西装革履的人上前,看架势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十分恭敬地打了招呼,“陆先生。”
陆北辰没停脚步,越过他时淡淡地问,“时间到了吗?”
“您到的时间刚刚好,离‘倾舞’出场还有半小时左右,五分钟前刚拍卖一件清初的翡翠白玉莲蓬挂出去呢。”工作人员跟在陆北辰身边走着,轻声说,“您的休息室已经安排好了,时间到了我会通知您,这边请。”
罗池简直一头雾水啊,这家伙看来是来竞拍的。
没事买这些破石头干什么?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破石头让陆北辰这么风尘仆仆,连带的害得他坐了一晚上的拖拉机,颠得肠子都快出来了,甚至都没顾上吃顿好的又匆忙赶路,都是破石头害的,比他平常破案都累。
上海。
“这就是你给顾初出的主意?”
越夜越热闹。
夜吧已经满了,连慵懒的爵士乐也热了起来。
各色鸡尾酒摆了一长桌,是供她们几人喝的,还有一杯杯马天尼,放了柠檬片和海盐,空了一打的杯子,紧跟着又重新换了一打,是乔云霄喝得。
卡座里,筱笑笑坐在最边上的角落,端着一杯“蓝色妖姬”,冰光的剔透映得她的指尖发出妖艳的光。她看着坐在不远处的乔云霄和顾初,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儿,转看凌双的时候,语气有点差。
凌双刚从舞池回来,玩得很嗨,坐下来后顺手将杯鸡尾酒一饮而尽,闻言筱笑笑的话后不以为然,“这个主意怎么了?”
“你的试探方式就是借着一个男人让另个男人吃醋?你幼不幼稚啊?”
凌双放下杯子,凑近了筱笑笑,媚眼上下打量着她。
筱笑笑被她瞅得全身不自在,皱眉,“瞅什么呀?”
“你吃醋了?”凌双冷不丁地问。
筱笑笑面色一怔,很快地将她一把推开,语气不悦,“谁吃醋了?”
今晚凌双喝了不少,整个人倒是达到了空前的活跃,以往对筱笑笑都是爱答不理的,现在倒是喜欢逗弄她了。娇媚地靠在了一边,一手搭着脸颊,一手指着筱笑笑娇笑,“就是你喽,你看乔云霄对顾初好你嫉妒嘛,因为你喜欢乔云霄。”
“谁让你瞎说的!”筱笑笑马上扑上去伸手堵住了凌双的嘴,小心翼翼地往顾初那边瞅了一眼。
凌双推开了她,“紧张什么?音乐声大着呢,他根本就听不到。”
“你干嘛叫他来啊?”筱笑笑有点急。
“刺激陆北辰最好的方式就是乔云霄啊。”凌双十分自然,“情敌,是检验真爱的唯一标准。”
筱笑笑冷哼,“真是有够无聊的了!”又故作四处查看,“情敌是出现了,陆北辰人呢?他来了吗?连个影子都没有!你还当拍电影呢,这边一有情敌的影子,那边男主角马上闪亮登场?”
“急什么呀,好戏在后头呢,我这个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个低劣的游戏?”凌双笑,又顺手抄了一杯鸡尾酒,冲着筱笑笑一举杯,“倒是你啊,明明就是暗恋人家乔公子,有本事跟我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没本事去当面表白呀?”
“我……我才没暗恋他呢!”筱笑笑马上反驳。
凌双啧啧了两声,故作遗憾地摇头,“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可悲吗?就是你这种女人。”她凑上前,盯着筱笑笑的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身肥肉是为他减掉的,能让女人彻底改变的就只有爱情。”
“我不想让一身肥肉成为我的负担,我想要健健康康地生活有什么不对?”筱笑笑脸色有点别扭,但还是死鸭子嘴扁,“我可是个医生,最清楚肥胖对于人体的危害,我为了我自己的健康不行吗?你也去减肥机构了,难道也是为了爱情?”
“小宝贝,我跟你可是两个性质。”凌双不怒反笑,“爱情这种玩意儿我从来都不相信,去相信一个男人还不如去相信一条狗。我呢,只是为了让自己赏心悦目,这女人活着就是要为了自己,自己看着自己高兴了才能在外面自信满满如鱼得水。你就不同了,能够刺激你的唯一动力就是乔云霄,筱笑笑,虽然咱们不是什么挚友,但毕竟在大学宿舍里一起待了五年,我比谁都了解你。没认识乔云霄的时候你是得过且过,口头禅是能毕业就行,认识乔云霄之后你怎么就突然变得勤快了?不但人真好学,还努力去拿奖学金,考研的时候你比谁都要卖力,你真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啊?不就是想要让自己变得优秀配得上乔云霄吗?”
筱笑笑咬着杯子,盯着筱笑笑,不耐烦,“别说了。”
“今天你就算是跟我断交了我也得说。”凌双许是真喝多了,平时不爱提的事儿和不爱说的话一股脑全都倒出来,“你信奉的是,你足够好才能配得上那么优秀的乔云霄。但是有句话你还真别不爱听,暗恋有个屁用?你始终把自己退到影子的地步他就永远把你当成影子!你知道女人最傻逼的事儿是什么吗?就是你怀揣着暗恋自艾自怜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压根就不想让他知道。”筱笑笑抿了酒,酒感的辛辣刺激了嗓子,她的目光落在了卡座那边顾初的身上,顾初在喝酒,暗影中她的小脸白得吓人,乔云霄始终在旁温柔轻声,是的,她知道自己始终比不过顾初,她的美天然雕成,或笑或哭都那么令人移不开目光,而且对朋友又仗义,这样的女孩儿近乎就是上帝的*儿,就算顾家出事了又怎么样?她身边至少还有乔云霄这么优秀的男人不离不弃。
“所以说你就是蠢啊。”醉酒的凌双说话更是不加客气,“要么就把人给忘了,就像顾初一样,重新开展一份恋情;要么就去跟人表白去,是死是活你总得给自己一个交代吧?难道你还想守着暗恋过一辈子?如果你真能想得这么豁达,当初乔云霄和顾初订婚的时候你别哭得跟鬼似的呀,什么为顾初感到高兴,什么激动的泪水都统统是屁话,就是你心仪的男人要娶别的女人了!就是这么简单!”
筱笑笑敛下眼,喝了酒,眼眶就有点红了。
“瞧瞧你现在的脸蛋。”凌双的纤纤玉指搭上了她的脸颊,“你甩了一身肥肉又怎样呢?不自信的女人再漂亮也是个隐形人。你有没有好好照过镜子看过自己呢?其实你挺漂亮的,这一晚上主动跟你献殷勤的男人我都快数不过来了。你只是减掉了多余的脂肪,又没去整容,你现在的漂亮完全是你父母给的,你还有什么不自信?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对你自己的容貌好不满意,那么你总有一份傲人的工作吧?a大最优异成绩顺利拿到硕士,又进了最牛逼的医院,从实习医生到神经科主治大夫你可别说不是为了乔云霄,你为了乔云霄留在了上海,为了乔云霄把自己变得这么优秀,怎么就到了这个时候还做缩头乌龟?”
“哎呀你别说了。”筱笑笑听着愈加心烦,干脆端了酒杯跑到吧台那边坐了。
凌双哼笑摇头,慵懒地靠在了沙发上,晃动着手里的酒杯,低低说了句,“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卡座那头,顾初抬眼正巧看见了筱笑笑的离席,刚想要叫她,乔云霄在旁问,“他对你好吗?”
她一怔,半晌后回答,“挺好的。”
从乔云霄赶到夜吧到现在,他始终没提及陆北辰,坐下来只是如老有聚会似的跟她们说,想喝什么随便点,他请客。凌双毫不客气,各色的酒和小食点了满桌。顾初多少还是感谢凌双的,至少她没抽风地叫来几个陌生的男人,只是叫来了乔云霄,否则她连酒都喝不下去了。
这段时间乔远集团风生水起,股票一涨再涨,乔云霄能来这里也是忙里偷闲。顾初对乔远集团始终关注,所有的动态她都了然于心,一直都想找个机会为乔云霄能够坐稳集团总裁的位置庆祝一下,只是想到陆北辰与他的芥蒂,就一拖再拖了。
今天也算是有了好的机会。
酒,着实是个好东西。
一来解愁,二来庆祝。
乔云霄说得更多的是集团里的事,也会讲一些股东们出糗的事来给她听。顾初知道他一直对那些老股东百看不待见的,说点有关他们招笑的事也算是乔云霄自我平衡的办法了。一般来说,乔云霄喜欢跟她说一些商界的事,因为大多数的事她还是能听得懂,对商业上的一些情况也比较敏感的。乔云霄就总笑说她身上有顾父的强大基因,如果是个男儿身就好了。
所以,大家吃吃喝喝谈谈笑笑的,她以为一晚上都会如此,至少不会让她想起那张脸,不会让她想起他近乎折磨般的疼。
但是,乔云霄还是问了。
也许,也是意外之中的事,她何尝不清楚陆北辰也是乔云霄的眼中刺?
“撒谎。”他低低喃了句。
有音乐声盖住了他的声音,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看口型也知道了内容。嘴巴张了张,很快堆笑,“我骗你干什么?他对我挺好的。”
只要不去触碰他的底线,只要,不去猜测他的心思。
乔云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见她又端了杯鸡尾酒,伸手夺了过来,搁置一旁,看着她,“打从很小的时候你就在我眼前晃悠,你有心事难道我还看不出来?”
“你杞人忧天了。”顾初轻轻笑了。
乔云霄就盯着她,不说什么了。
“快,把酒还给我,人调酒师都说了是新调制的,我还没尝过呢。”顾初冲着他伸手,笑得灿烂。
几杯鸡尾酒下肚,她也有点飘飘然了,但还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她的情绪还深深地掩藏在笑容里。乔云霄没阻止她喝酒,虽然不想让她继续喝下去,但敏感发现她偶尔微蹙的眉心和眼角的倦怠,也许醉了也不是件坏事,至少可以让她睡个好觉。
鸡尾酒递给她,她接过,仰头就喝。
乔云霄无奈摇头,伸手按住杯子,她抬头瞪他,甚是不悦。他低声说,“喝酒可以,但要慢慢喝,否则别喝了。”
这话引得顾初咯咯笑了,伸手掐了他的脸,说,“云霄哥哥,你这么恐吓我我可不怕的。”然后,拨开他的手,但终究还是小口抿着酒了。
乔云霄看着她,半天后说,“你已经很久没这么叫我了。”
从小,他就喜欢听她这么叫他,围着他云霄哥哥云霄哥哥地叫,她的嗓音轻轻喃喃的,就像是只小猫,每次她这么叫他,他总会觉得心都融化了。他跟她一同长大,看着她从个黄毛丫头到亭亭玉立的少女,再到万人迷的高傲小姐,唯独不变的就是,每次见到他,她还是会挎上他的胳膊,娇滴滴地叫他云霄哥哥。
再后来,顾思也会这么叫他。
每每听到他都会恍惚,然后就会怀念顾初的声音。
此时此刻,这一声的“云霄哥哥”令他的心被狠揪了一下。
她与陆北深分了手,当面狠心,背地里不知洒了多少泪水。
他心疼不已,每次将她搂在怀里时,她都会发泄式地捶打着他,又或者狠狠地咬他的胳膊,他统统都忍了,始终紧搂着不放手。他知道她心里也有恨的,她恨他的那句:你必须要嫁给我。
多少午夜梦回时他都会想到她流泪的样子。
她哭着问他,云霄哥哥,我们一定要结婚吗?
他抬手拭去她的泪水,跟她说,我们结了婚我就是你的丈夫,你要叫我云霄,知道吗。
天知道,他是有多怕她一直将他视为哥哥。
后来,她真的改变了对他的称呼,不再哥哥哥哥叫得亲昵了,她叫他云霄,标准的男女情侣的叫法。他该高兴的,因为曾几何时他都在幻想着她这么唤他的一幕,云霄、云霄……从她嘴里念出这个名字一定动听极了。
可是,他发现自己是失落的。
因为,当“云霄”这个名字从她口中逸出时,他看见了她眉梢上的不快乐,也嗅到了交易的味道。
从云霄哥哥到云霄,就像是个分水岭,一边是逝去的活跃的她,一边是正在被悲伤笼罩着的无力的她。
他不想见她这样。
如果真有神灵的存在,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换回曾经围着他转,口口声声喊他云霄哥哥的那个顾初。
现在,她是回来了吗?
是因为,陆北辰?
他虽嫉妒,但也清楚地知道,只要顾初能够找回从前的自己,是因为哪个男人的改变他都认了。
顾初有点贪杯,一贪杯就有情绪上的变化,她喝得鸡尾酒后劲又大,虽还不至于几杯就烂醉如泥,但也会比平常话多起来,闻言乔云霄的话后,她放下了杯子,双手捂上了他的脸颊,轻轻一笑,“你就是我的云霄哥哥啊,不是吗?”
“是,我是。”乔云霄声音有点哽,但有音乐声倒也听不出什么,他抬手拉开了她的手,又攥住,没松手,轻叹,“所以,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跟我说,如果,是他伤害了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没有。”顾初笑着抽出只手,冲着他直摆手,“我可好了,真的。”
乔云霄还要说什么,她就开始推搡着他,“诶,你没看见有人骚扰笑笑吗?她现在可是个绝世大美女,一个人坐在吧台那就是招蜜蜂的,快去快去。”
乔云霄扭头一看,还真是,有个醉酒的男人坐在了笑笑身边,像是请她喝酒,但显然的,笑笑不大会处理这种情况,有点木讷。重重叹了口气,他说,“我算是看出来了,凌双叫我出来就是给你们赶蜜蜂的,拜托,我好歹也是个企业法人吧,能不能给我安排点高大上的职能?”
话这么说,但还是听从了顾初的指使,起身前去救驾。
等乔云霄离席后,顾初端着鸡尾酒直接坐在了凌双身边,凌双斜靠在沙发上,微醉,瞄了她一眼没说话,顾初倒是开口了,“你今天很奇怪啊,想当年你可见不得我幸福。”
“当年?”凌双哼笑,喝了口酒说,“顾初,是你抢了我的幸福,还不允许我反击吗?”
题外话:
今天六千字更新完毕。
224倾舞持有者
曾经在a大,最令顾初头疼的两个女人,一个是萧雪一个就是凌双。萧雪是摆明车马来跟顾初抢陆北深,用尽各种手段,甚至有一次还单独约顾初出来,那架势就是来谈判的。那时候顾初和陆北深还没有在一起,但她明显感觉到陆北深对她是有好感的,就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她说一年之后才可以。萧雪的凌厉之势令顾初产生了斗志,虽还不是陆北深的女朋友,但她已经以预备女朋友的架势誓要同萧雪一决高下了。
结果,她和萧雪“大打出手”,萧雪摔倒在地,脚骨骨折。当然,这是流传在a大的版本,又被人绘声绘色地进行了一番装饰,就成了:顾家大小姐为争才子学长不惜制造暴力,萧雪不敌顾家千金强悍,被打到腿残。
可事实就是,萧雪想要掴她的脸,她躲闪之余推了萧雪一把,萧雪穿着恨天高没站稳自己摔倒的,结果,她的胳膊还被萧雪染着蔻丹的长指甲给划伤了。而好死不死的,当萧雪倒地捂着脚痛得直哭时陆北深就赶到了,见这一幕后脸色变得很难看,看了她一眼后,二话没说却是抱起了萧雪离开了。
顾初一肚子的委屈,留在原地捂着火辣辣疼的胳膊,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了,那一刻她觉得是萧雪赢了。
后来,她听说萧雪住院了,是陆北深送她去的医院。
再后来,顾初与北深走到了一起,再提起这件事时北深无奈地说,“你是学医的,应该看得出来她已经骨折了,你性子傲,我只能替你收拾残局。”
再再后来,等顾初经历了人世离别世态炎凉,再回忆起这件事后就会苦笑,当时的她压根就没意识到萧雪的心机,陆北深能及时赶到跟她必然脱不了干系,否则怎么这边倒地那边就出现了呢?她自认为还没那么大的手劲能把萧雪给推倒。
只是,女人往往有时候在争夺爱情的时候会不折手段,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可也奇了怪了,北深的做法她并不介怀,北深的话她也相信。她从没问过北深是否爱过萧雪,更没问过他们两个是否有过关系,她就毫无理由地相信北深,相信在陆北深的心里就只有她顾初一个。
以至于在萧雪出院那天,她在病房门口听到两人的对话并不惊讶。
她听见陆北深对萧雪说,“对不起,我爱的不是你。”
萧雪就哭了,哭得歇斯底里,大声质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陆北深始终沉默。
当时的她,只认为萧雪的反应是出于自尊和面子,直到从陆北辰口中得知北深曾经与萧雪的关系后,她才恍悟萧雪的那番质问,其实萧雪想要问的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心?为什么不再爱我了?
可女人在悲伤欲绝的时候逻辑哪会那么清楚?萧雪的质问发自内心却没令她看清楚这件事的本质,她压根没想过,一个曾被她信任的男人对她还有过隐瞒。
相对于萧雪,凌双的手段阴柔。
她没跟北深在一起时,凌双早就表现出对陆北深的喜爱,在一起后她更是变得不依不饶,除了没少在同学之间给她制造麻烦外,她跟陆北深约会晚回寝一会儿她都会报告生活老师,知道北深去赛车,她比谁都早早到;知道北深在实验室,她也会故作什么都不懂的缠着北深请教:知道北深每天要去打工,她就准备了各种好吃的送他寝室,结果没结下陆北深,倒是把北深的室友贿赂得很好。
对于凌双的行为,顾初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一来,她始终相信北深的为人;二来,凌双也算是性情中人,做事方式方法虽说极端具有目的性,但还称不上是个坏人。
只是,在某天终于发生了一件事,导致了她跟凌双长达数年的老死不相往来。
那一天,北深没有去打工,陪着她去看了一场霸王别姬,散场的时候她还红着眼,北深笑她泪点太低,她就搂着他说,我们也要在一起一辈子,少一个月少一天少一分钟少一秒钟都不行。
当时北深没说话,却将她搂得很紧。
等他们两人出影院的时候,就见凌双站在那儿,两只眼睛都近乎快要喷火了。她还没等反应过来,凌双就快步上前,她第一个反应是凌双冲着她来的,不曾想凌双直接同陆北深对话。
她问,“陆北深你到底什么意思?”
一句话不但问得顾初一头雾水,连陆北深都皱了眉,“什么什么意思?”
“你爱不爱我?”
“不爱。”
凌双的脸涨得通红,“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没有。”
“你——”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他打断了她的话,又淡淡补了句,“整个a大都清楚跟我交往的对象是谁。”
当时,她就依偎在陆北深的身边,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抬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那一刻,她虽在生凌双的气,但也是幸福的。
凌双走了。
从那天起,她们彼此就不再多说什么,就算说话,彼此之间也是冷嘲热讽的。
她没想过凌双会直接撕破脸皮去开门见山,所以她很生气,再怎么说都是同学一场,凌双这么做纯粹是在打她的脸。
不过,她相信凌双对陆北深的感情是真的,甚至说是真过萧雪。因为她跟乔云霄的订婚消息近乎成了家喻户晓的新闻时,凌双气急败坏地来找过她,质问她为什么要跟陆北深分手,还怒骂她下贱不懂珍惜,最后说了句,“顾初,你压根就不值得北深对你这么好,你配不上北深这么好的男人,他真是看错你了,连我也看错你了!早知道你会辜负北深,我就不应该退让!”
正是因为凌双的这句话,顾初才不会太苛责于她,甚至想过如果有凌双在北深身边也挺好,这辈子注定了她无法给北深幸福,所以希望能有别的女人替代她给他幸福,而这个女人,如果是别人倒不如是凌双。
于是,这么多年来她跟凌双就陷入了奇怪的相处关系中。
彼此不来往彼此却又在关注。
顾家出事时,凌双给她打了电话,讽刺她说:该,这就是你薄情寡义的报应!
她大四休学,离开上海后,凌双又费尽心力弄来了她的联系方式,幸灾乐祸地在电话里说:现在连乔公子都不要你了吧,活该!
她回到琼州,一边还债一边无编制地寄人篱下时,凌双又刺激她说,现在混得连普通专校的学生都不如,顾初,难道你没觉得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
当她拿着辛薄的工资带着顾思坐在心心向往的餐厅时,凌双又会打来电话说,现在过得很辛苦吧?幸亏北深学长出国得早,要不然你现在是不是又能回头找他了?可千万别啊,你这么个不折手段的女人就活该落得这步田地,别再祸害北深学长了!
再后来,她换了号码,但她就是清楚,凌双一直知道她的动态,就像是她这几年也看着凌双一步步走向时尚女王的巅峰一样。
她和凌双的这种关系一直在持续,算不上好亦算不上坏,就正如现在。喝了酒,人就会口不择言,她没恼,杯子抵着唇,笑,“我抢走了你的幸福?凌双,我看你是喝醉了还是说胡话了,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一厢情愿,最后绷不住了要找北深问个明白,都是你自己作的,怎么会是我抢的?”
“就是你就是你。”凌双也在笑,脸色绯红,指着她,“你就是只狐狸精,千年修行的狐狸精,你抢了北深学长的心,现在还勾搭了他的哥哥,没心肝的女人,这么快你就把北深学长给忘了。”
“我没忘!”顾初喝了酒,又顺了一杯在手里,她觉得这酒越喝越清醒,脑中的回忆也越来越透彻,她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却还在笑,“谁把北深忘了谁就是小狗!在这里。”她指着自己的心口,“他一直在这里。”
“脚踏两只船。”凌双晃晃悠悠地凑近了她,干脆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呢喃,“北深学长应该跟我在一起啊。”
“凭什么跟你在一起啊?你天仙下凡啊?”顾初笑着戳她的脑袋。
凌双抬脸,凑近她嘻嘻地笑,“我爱他,哪怕只有一刻他觉得我比你好就够了。”
“可惜一刻都没有。”顾初推搡着她。
“你怎么知道?北深学长他——”凌双的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然后一仰头,把鸡尾酒当成啤酒似的干了。
“哎哎哎你干嘛呀?”顾初夺过她手里的杯子,一看空了,晕晕乎乎地打了她一下,“坏蛋,也不给我留点。”
凌双却哭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顾初凑前,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咦?你怎么掉眼泪了?”
“我也好想他……”凌双哭着搂住了顾初,“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幸运?你没了陆北深,又来了陆北辰,而我呢,什么都没有,没有……”
顾初将她搂紧,呢喃着,“你还有我,还有笑笑……”
云南,瑞丽。
一场声势浩大的拍卖会正在进行,缘于今年格外破例让媒体参与。
拍卖会上共要展出十五件藏品,大多数以极品翡翠为主,部分为红宝蓝宝等宝石。此次的展品并非新品,绝大多数都来头不小,身负各种国内外皇族的“身家背景”,所以令很多收藏家跃跃欲试。
陆北辰要参与竞拍的是最后一件藏品,能够最后做压轴出场的绝对是惊艳四座的珍品,而能够参与这件珍品竞拍的人也需要筛选条件,并非有钱即可,还要看其身份地位是否与之相匹配。
这是罗池第一次听说,在休息室里他撇了撇嘴,说了句,“矫情,我看你们这群人就是有钱烧得慌!一块破石头争来争去的不说,还要对买家进行筛选,什么规矩啊?换成小爷我,倒给我钱我都不稀罕那破玩意儿。”
陆北辰在休息室里简单地冲了个澡,刮了胡子,又换了身干净的衬衫,扫了*未合眼的颓累,黑色西装外套上身时,整个人显得愈发清朗淡凉。他系着袖扣,抬眼看了看斜歪在沙发上胡子拉碴的罗池,淡淡地说了句,“去换衣服。”
“我?”罗池一蹦高起来,“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陆北辰拿眼睛扫了他一下,“你可以丢自己的脸,但别拉上我。”
“买个东西而已,至于吗?”
“事实上,你更像是个卖咸鱼的。”陆北辰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领带,不经意想起她给他打领带的情景,她细柔的小手时不时会骚动他的脖颈,每次这样,他都忍不住将她圈在怀里。
“我?卖咸鱼?”
陆北辰说话毫不客气,“你已经两天没换衣服了,想继续待在我身边,最好别刺激我的鼻子,我的鼻子跟我的味蕾一样值钱。”话毕,转身离开休息室。
“哎哎哎,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换!”
结果就是,罗池也穿得“水光溜滑”地出现在拍卖会上,跟陆北辰并排进入会场时,引来了数不清镁光灯的闪烁,拍照声此起彼伏。
相对于其他的竞拍者,陆北辰是最后入场的,这令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奔着最后一件藏品来的,纷纷私下议论。罗池跟着陆北辰一同落座贵宾席,明显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微侧过来身体低语,“哎,这么多人看着我还挺不好意思的,幸亏听你的了,要不然我胡子拉碴地示人的确有点不雅。”
陆北辰风轻云淡,目光看着拍卖台,“你会错意了,那些人不是看你,是在看我。”
罗池翻了下白眼,无奈。
很快地,最后一件藏品被礼仪小姐推了出来,陆北辰的时间算得刚刚好,不会早到亦不会迟到。
当藏品于大屏幕上显现时,众人发出了惊叹,更甚者有的人已经情不自禁起身,媒体们的镜头统统转向大屏幕。
“各位,这是本次拍卖会上的最后一件藏品,名为‘倾舞’,为唐初冰种老料翡翠宝石红料舞女雕纹玉坠,经几代珍藏,主料已变得愈发剔透。老冰种浑如满月,通体光泽,内附如醇酒红宝为舞女裙摆细纹,各位名家,想必你们都清楚唐代多出白玉,但凡吊坠或佩饰都以和田白玉为主,但‘倾舞’是罕见的翡翠冰种老料配合红宝、白玉,三色最为名贵的材质浑然雕工而成,是唐宫皇室的珍品,改革开放后,我国慈善家才从国外收藏家手里辗转回国。唐代在雕工上多以花卉为主,想必其他朝代的雕工更是细腻大胆,‘倾舞’是将汉代舞女形象跃跃于吊坠之上,所以才变得弥足珍贵。话不多说,现在开始竞拍,此玉坠低价为三千五百万,每次叫价一百万。”
倾舞在大屏幕上正三百六十度地展现,室内的光线投落在剔透的玉石面上,其玉坠通体明亮,连口口声声称这些东西为“破石头”的罗池看了都忍不住惊叹。只是,在听到主持人说到竞拍价格后吓了一跳,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碰了碰陆北辰,“三千五百万?我没听错吧?就算是唐代流传下来的也不至于这么贵啊,就是一个坠子,我还以为撑死十几万呢。”
陆北辰没立马出价,气定神闲地靠在椅子上,喝了口咖啡,慢悠悠地说,“果然是对牛弹琴。”
“不值得啊。”罗池看着他,惊愕,“你不会真的要拍吧?”
“否则呢?你当我是带你来逛街的?”
“三千五百万啊!”罗池差点手舞足蹈。
陆北辰放下咖啡杯,淡淡地说了句,“现在所有的媒体都在盯着这边,你最好别让我觉得后悔带你来这丢人现眼。”
罗池马上闭嘴了。
很快地,有人举了牌子,三千六百万,主持人刚报数,又有人直接喊到了三千七百万,紧跟着,一百万一百万往上加。罗池倒吸了一口气,刚要惊叫,就听陆北辰淡淡发出警告,“闭嘴。”
罗池拍着胸脯,“老天爷老天爷。”
陆北辰仍旧不出价,任凭几人在价钱上的较量。罗池观察了一下,竞拍“倾舞”的共四人,除了陆北辰不动声色外,其他三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直到,价钱被喊道了六千万,罗池碰了碰陆北辰,“你到底是拍还是不拍啊,都六千万了!六千万!”
“我不喜欢跟人抢东西。”陆北辰淡淡地回答。
罗池噎了一下,“那你还来?”
陆北辰盯着屏幕上的玉坠,唇角微扬,“我要的时候,必然是别人抢不起的时候。”
说得罗池一头雾水。
六千万喊到了第二次。
很多媒体却是在关注陆北辰,谁人都知道早些时候在他还没回国时曾命在内蒙拍下了昂贵的繁花之一的配饰,这次亲自出现在拍卖现场,必然会出手不凡。
主持人还没等喊第三次时,有人咬着牙又将价格喊到了六千三百万,看得出,是打算搏一把了。
其余的竞拍者全都放弃了,是件藏品不假,但六千三百万的高价的确令人望而却步了,而且,还只是一个吊坠。
罗池想要回头瞅一眼这位出高价的人长什么样,却听陆北辰轻描淡写地说,“别四处张望,这种地方,跟你照面的人越少越好。”
一句话说得罗池一头雾水。
“利益越大,风险就越大。”他始终悠哉,“你跟他对视,相当于结下梁子。”
陆北辰的一句解释,令罗池顿时恍悟。
主持人开始询价。
第一次、第二次,直到喊出第三次,交易锤快要落下时,陆北辰微微抬了下手,叫价牌就在手边他却没拿,薄唇微启,“七千万。”
全场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主持人都怔住了。
在对方喊出六千三百万的时候,其实很多人都认为陆北辰不会出价了,不曾想他非但出了出价,还一口气加了七百万,直接叫价七千万,这是势在必得的趋势,也似乎在警告所有的竞拍者,这东西我要定了。
罗池在旁听得真切,头就一阵忽悠,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数字:七千万!
七千万……是什么概念?
全场很快沸腾了,媒体的镜头纷纷对准陆北辰的后背,拍个没完。主持人赶忙安抚了全场的情绪,开始询价。果不其然,没人再敢去争了,七千万,成交。
当交易锤落下的一刻,罗池很想问陆北辰,你带那么多钱了吗?
他知道他挺有钱的,但这么直面面对,他还是有点适应不了。
媒体们跃跃欲试,看架势是准备竞拍一结束就要采访陆北辰,幸亏有工作人员拦着。陆北辰抬手叫来了旁边的工作人员,低声叮嘱了句后,转头对罗池说,“走吧。”
“啊?这就走了?”罗池惊讶,“你不给人钱吗?”
陆北辰看了他一眼,低低地说,“这年头有交易方式叫转账,还有交易结算叫支票,罗大警官。”话毕,他起身离场。
罗池见状立马跟上。
陆北辰的提前离场令媒体们开始骚动起来,一时间现场的秩序有点乱,谁都想第一时间采访到花了七千万高价竞拍“倾舞”的持有者。奈何,陆北辰压根就没给记者们机会,在工作人员的维护下径直回了休息室。
一回休息室,罗池就开始来回来地走,“你真要给钱吗?”
陆北辰用了“废话”的眼神看了他一下,然后对工作人员说,“用最快最安全的方式将‘倾舞’秘密运回上海,记住,要跟我同时落地。”
“您放心陆先生。”
马上,陆北辰还要跟主办方签订交易协议,各类手续合同会耽误一些时间,所以他没急着离开休息室。罗池在压了余惊后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落地?”
“今晚,末班飞机回上海。”
225求爱
这一晚,顾初喝得彻底。
不仅是她,凌双、筱笑笑也喝得很嗨。因为是周末,越是晚,夜场*的人越是多,到了午夜,连“夜吧”这样的静吧也热闹了起来,场子里的dj打了快节奏的音乐来拉开夜幕,这个时间段稍微上点岁数的人都已经离开了,留下的和进门的全都是跟顾初笑笑这般大的年轻人。
年轻人,经得起疯狂,也经得起折腾。
乔云霄也喝了不少,但久经沙场的他多少还会有些保留,而其他三位女士就如困兽出笼,乔云霄再孔武有力威武雄壮也难以招架,管住这个又管不着那个了。四个人在一起说了很多事,最开始是关于现在的工作,乔云霄主要做听众,顾初只顾着贪杯,凌双和筱笑笑成了“主讲”。筱笑笑憨笑着抱怨医患关系有多么多么复杂,抱怨医院体制内有多身不由己,现在她的号开始难挂了,一跃成了医院最抢手的外科大夫。
“患者一大堆,我办公室多了很多以前对我爱答不理的男大夫,昨天连医院男神也送了我电影票,邀请我去看电影。”筱笑笑丝毫没有炫耀的意思,抬手敲了敲脸颊,“这帮臭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还不是看我这张脸蛋变得顺眼了?”
“那不挺好?有那么多男人追你你还不满意?”凌双醉眼朦胧,戳着她的脸蛋,“我看你是故意想要气我吧。”
“好?又不是我喜欢的。”筱笑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落在乔云霄身上,却看见他始终凝着顾初,神情就变得落寞,紧跟着,又是一杯酒进肚。
凌双嬉笑着,“你呀,怂!”
筱笑笑没理会她,自顾自喝酒。
凌双也不甘落后,开始大倒自己工作的苦水。时尚圈本来就是个大染缸,见得多了,心反倒越发地挑剔。更多的无奈,更多的世态炎凉,凌双所处的圈子,说白了更像是身处后宫,每天都在上演宫斗大戏。
顾初喝得醉醺醺地插嘴,“你们都有我刺激吗?抱着人骨头睡可刺激了。”说完,就搂住了筱笑笑,头靠在她身上。
“我可是活生生的人,什么人骨头。”筱笑笑醉笑,伸手推了她一把。
顾初摇摇晃晃,下一秒被乔云霄接到了怀里。
凌双就冲着筱笑笑笑得诡异,“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也醉了,用了一个最不恰当的成语来形容眼前的一幕。
筱笑笑又埋头喝酒。
醉酒的人话匣子就打开了,从现在的工作到以前的大学生活,顾初挣脱了乔云霄的怀抱,她提到了北深,又提到了北深出了车祸,然后就开始哭了,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对不起北深。
乔云霄在旁虽然心里听着不是滋味,但也无济于事。
凌双对北深有情结,见顾初哭了她也跟着哭,先筱笑笑对北深虽无感,但毕竟相识一场,眼泪也啪嗒啪嗒地流下来。
过了凌晨,夜色弥散。
夜吧里更是热闹。
喝酒是情绪的迸发,从笑着感叹到哭着回忆,这是醉酒的必然过程,为了让三人的情绪有所抒发,乔云霄也是拼了,彻底地做了暖男,陪着她们愣是也喝得昏昏沉沉。舞池再次热闹时,四人掷筛子玩真心话大冒险。凌双总输,每次都选择大冒险,主动登台献跳数次。筱笑笑选了几次大冒险,被酒吧几位男士像苍蝇似的围前来索要电话号码后也就怕了。
又轮到她输,凌双嬉笑着说,“你还是真心话吧,要继续大冒险苦得可是我们的乔大公子。”
乔云霄今晚不但是暖男,还是彻头彻尾的护花使者,顾初始终安静地在卡座里喝酒,玩游戏输的次数少,输了也不选择大冒险,所以抛头露面的机会少。凌双和筱笑笑频频出现在众人的先视线,自然会引来窃香的男人,尤其是筱笑笑,她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成了花粉,净招蜜蜂。
每次有人上前搭讪,乔云霄就主动搭上了筱笑笑的肩膀,冲着搭讪者慵懒地说,“眼睛长哪儿了?没看见有主了吗?”
这也许就是筱笑笑频频选择大冒险的原因。
但这次凌双就揪着她不放了,死活逼着她选真心话,筱笑笑就顺从了。
“你喜欢的男人是谁?”凌双坏坏地问。
筱笑笑虽醉了,但思维尚在,她嘻嘻笑着,指着凌双,“我不说。”
“愿赌服输啊。”顾初笑着搂过她,“刚才是谁那么讨厌问我初吻在几岁了,现在还回来。快说快说。”
乔云霄唇角抵着酒杯,始终浅浅地笑。
“说就说,有什么了不起的。”筱笑笑喝了口酒,眼睛就盯在了乔云霄身上,冲着他一指,“我喜欢他。”
“哈哈!”凌双用力为她鼓掌。
顾初也笑了,一把扯过了乔云霄的胳膊,兴奋地说,“听见没,人家跟你表白啦!”
乔云霄醉眼迷离,放下酒杯,冲着筱笑笑一竖手指头,“牛!”
“她是真心喜欢你哦。”凌双笑趴在乔云霄身上。
乔云霄也笑了,点头,“我也喜欢她,还有你,还有顾初,你们我都喜欢。”
“你花心!”筱笑笑说着塞给了他酒,“要罚要罚。”
到了一点多钟,四人从酒吧晃晃悠悠地出来,乔云霄的豪车早就候在了酒吧门口,凌双醉了酒不能开车,找了代驾。筱笑笑和顾初坐乔云霄的车,原本是要回家,但顾初吵着嚷着去淮海路,筱笑笑也在旁煽风点火,说什么也不要回家,没辙,乔云霄只好命司机驶向淮海路。
凌双第二天还有个大秀要参加,所以没跟他们瞎折腾,到了淮海路就分道扬镳了。
下了车,顾初就摇摇晃晃地开始四处寻找,筱笑笑已经醉得不行,趴在车窗看着顾初像个迷路的孩子,冲着她嚷,“喂,你瞎走什么呀?小心……被狼叼走。”舌头都有点硬了。
乔云霄自然不会放任顾初胡闹,马上下了车追上前,一把扯住了她,“你要找什么?”
醉酒后的顾初脸色比以往都要白,尤其是在黑发的衬托下,路灯的光亮溅入了她的黑眸,如星子般迷离闪烁。她醉了憨态十足,嘟着嘴四处环视,“找牌子……大牌子。”
“什么大牌子?”乔云霄头晕,但不足以说话不利索,“你告诉我,我帮你找,你回车坐着去。”
“不要,我自己找……不用你。”顾初推了他一把,又踉踉跄跄往前走。
乔云霄只好跟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
身后的车子缓缓而行。
顾初从街这边走到街那边,像抹苍凉的幽魂。终究还是走累了,她缓缓蹲身下来,脸深深地埋在了膝盖里。乔云霄走上前,伸手要拉她起来,却见她的肩头一颤一颤的,惊讶,忙也蹲身,“小初?”
她不应答,还是埋着头。
乔云霄强行扳起她的脸,紧跟着愕然了。
她哭了,眼泪流了满面。
“怎么了?”
顾初只是掉眼泪,不说话。
乔云霄不怕她哭,就像是在酒吧的时候,他让她随便哭随便闹,他最怕她哭得不让人知道原因,这样,他就会六神无主了。将她拉了起来,他抬手擦她的泪水,低问,“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牌子不见了……”她说出原因。
一整晚都在找牌子,到底什么牌子?
“你告诉我牌子长什么样,我给你找。”
顾初抬眼,迷离地看着远处,“牌子就立在那儿的,是庆贺千禧年的……现在不见了,我再也找不回来了。”
乔云霄怔楞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她的心思,紧跟着,疼痛排山倒海地来,灌了满腔。
他知道她口中的那个牌子了。
跨越两千年时,她拉着一帮朋友来这里倒计时,那一年是她以最优异的成绩考上a大,也是她最快乐的一年。顾家管她管得严格,虽是值得庆祝,但也不允许她晚归,她便央求他说,云霄哥哥,今晚你能说我跟你在一起吗?我想跟朋友们去淮海路倒计时,这可是难得一次的跨世纪啊,我觉得我不会那么长寿能赶上第二次的。
当时,乔家和顾家相处得如同一家人,而事实上,两家对他们的亲事也心照不宣,所以,顾初唯独能够晚归还令顾家父母放心的理由就是,跟他在一起。他便同意了,亲自上门接的她,然后,等她疯玩够了,再送她回去。
现在,她在找那个牌子,如失去了珍宝似的慌乱,眼神凌乱又急切。
乔云霄明白,她找的哪是那个牌子啊,她想找回曾经的那段岁月,找回曾经无忧无虑的自己,找回还没出事的顾家。
题外话:
还有一更,正在写
226有本事来接人
如果她现在过得开心,怎么会缅怀于过去?
如果陆北辰真心待她,又怎么会提到北深就痛哭流涕?
一段过往总要过去,翻页的必要条件就是用现在填补过去,不管现在是痛的还是快乐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当再提到过往时是哭着还是笑着的。陆北辰没能令她面对回忆时风轻云淡,她哭得伤心,他看得心碎。
忍不住将拉进怀里,任由她像个孩子似的哭泣。
车子停在了一边。
车窗开着,晚风徐徐。
筱笑笑依旧趴在车窗上,醉眼迷离地看着乔云霄和顾初。路灯拉长了他的身影,伟岸挺拔,他搂着顾初,就算没有靠前,她也能想到他嗓音的低柔磁性。于是,她也哭了,为顾初,也为自己。
纵使时光逝去,容颜变化,一些记忆还会日久弥新。
她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乔云霄,那一眼的震撼,而后的爱意,一藏就藏了这么多年。
是在顾初带着她一同参加的聚会上,在军训后。
虽说是聚会,但实则更是宴会,席上的那些男女虽说她不认识,但都听说过他们父亲的大名,说白了,就是一群富二代的高级聚会。顾初自然是那群人里面的焦点,又十分仗义地为她选择了一套礼裙,她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穿进去的。她是抱着去吃东西的心参加,结果,就看见坐在席上的乔云霄。
那时候的乔云霄还不像现在这么稳重,也正值青春火热的年龄,穿了件十分简约的白色t恤衫,下配做旧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结实爽朗极了。当时她并不知道他就是顾初总提到的乔云霄,只知道第一眼就心就沦落了。
但是她清楚自己的条件,对方又是赫赫有名的乔家公子,跟她怎么会有戏?所以便只能将爱意压在心里。
因为顾初的缘故,她见乔云霄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接触得越多,她对乔云霄的爱恋就越深,然后就越自卑。尤其是有一次乔云霄陪着顾初去商场挑衣服,顾初非拉着她一起,她不应该去的,但还是无法抑制想见他的心,就跟着同去。
谁人不爱漂亮的衣服?尤其是在心仪的男人面前。
她对一件裙子情有独钟,看了又放,放了又看的,顾初就笑着说要她试试,连乔云霄也鼓励她去试。她鬼迷心窍了,也想着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给乔云霄看,于是便跑进了试衣间。
等出来后,她便在镜子前转了两圈,不曾想好不容易拉上的拉锁一下子就开了,不但开了,拉链还被她的一身脂肪给撑坏了。一时间她尴尬极了,眼眶紧跟着就红了。就在她彻底绝望时,乔云霄却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了她身上,借此遮住了她曝光的后背,他对店员说,“这件裙子照这位小姐的尺寸订做一件,坏掉的这件我来赔付。”
她当然不敢去要乔云霄的东西,顾初则笑嘻嘻地跟她说,“喂,你傻了,不要替乔公子省钱,他家的钱多着呢,不要白不要。”
直到现在,那件订做的裙子还在她家衣柜里挂着,胖的时候不好意思穿出去,现在瘦了,却又不舍得拿去调改。
以前,那件白裙子是她的减肥动力,一次次减肥失败又一次次燃烧希望,直到乔云霄宣布与顾初订婚,她就死心了。想着这辈子无法跟他做*,哪怕能做朋友也是好的。
她在哭自己,不管变得再优秀,其实他眼里都不会有她;她在哭顾初,因为她明明可以优秀,现在却会如此无助。
最终,顾初还是没找到她想要的牌子,这明明就是记忆,早就应该虽时光的逝去而尘封。
乔云霄被顾初这么一折腾酒气也散了不少,他成了挑夫,左手是筱笑笑,右手是顾初,两个女人的安全他都要兼顾。因为筱笑笑家顺路,所以乔云霄决定先送她回去。到了地方,笑笑走路都是飘的,顾初从车窗钻出脑袋,憨笑着朝他们摆摆手,“拜拜。”
乔云霄千叮咛万嘱咐司机一定要看好顾初,紧跟着搀扶着笑笑上楼。
笑笑不是本地人,父母都在杭州,她自己在上海独居。进了家门,乔云霄将她安置好后总算松了口气,叮嘱了她一番后就打算离开。刚转身,不成想,腰一下子被人搂住了,紧跟着想,他感到有两团棉花在抵着自己的后背。
“笑笑。”乔云霄无奈开口,想要拉开她的胳膊却被她搂得更紧。
“云霄,我真的很喜欢你。”醉酒的人往往是大胆的,她对着他的后背说出了压抑很久的秘密,“在酒吧里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是真喜欢你,在大学的时候我就喜欢,很久很久了。”
乔云霄怔住,他从没想过她会喜欢他。
半晌后,他转过身看着她,见她红了眼眶,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忙拿过纸巾,“你别哭啊。”
“你喜欢我吗?”她抬脸问。
乔云霄张了张嘴巴,许久叹气,凝着她,“笑笑,你喝醉了。”
话音刚落,筱笑笑就搂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了他。
时间,有片刻的凝固。
很快地乔云霄反应过来,箍住了筱笑笑的身子将她拉开,语气略微严苛了,“你清醒点!”
一句话,成功地镇住了筱笑笑的疯狂,她怔怔地在原地,看着他,一大颗泪珠就从眼眶滑落下来了。
乔云霄不大会处理女人哭的局面,清了清嗓子说,“早点休息吧。”
然后,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的时候,他听见筱笑笑放声大哭的声音,心就变得有点乱了。
回到了车里,顾初整个人都趴在了后车座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乔云霄见状后忍不住笑了,刚刚的烦躁心思一扫而光。这次他没坐副驾,直接坐到了后面,将顾初轻轻拉起,让她靠在了他身上。
“开车。”
车子动了,顾初有点微醒,迷迷糊糊地问,“这是哪里?”
乔云霄觉得心口痒痒的,转脸能呼吸到她的发香,他温柔低语,“我送你回家。”
“不要,喝酒……”她嘀咕着。
她是醉得厉害,后来又喝了不少红酒,现在后劲全都上来了。
“不喝了,你该好好休息了。”他情不自禁揽过她的腰,神似*般,“听话。”
顾初窝在他怀里,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嗓音又哽咽了,然后,将他紧紧抱住了。乔云霄没料到她会主动抱他,身子一怔,低头看她,她还是闭着眼睛,微微蹙着眉头,却叫了别的男人名字。
“北辰……北辰,你是不理我了吗?”
乔云霄心头似雷炸开。
轻轻扳起她的脸,皱眉,“他怎么你了?”
他就觉得今晚的顾初不对劲,毕竟是从小在一起长大,她是否藏了心思就算不用眼睛看的,他也能感觉的到。
顾初很是委屈,睁眼看着他,泪眼朦胧,“这么多天你去哪儿了?我乖乖听话还不行吗?你不要不理我。”
一句话,说得乔云霄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似的。
好你个陆北辰,顾初是他恨不得要捧在手心里的宝,你却惹得她这么伤心!他越想越生气,脸色也愈发地铁青。醉了酒的顾初似乎真的分辨不出眼前的男人是陆北辰还是乔云霄了,见他皱了眉,眼泪就下来了,“不要生气啊……北辰,你不要生气……我不是不给你回电话,我……”
乔云霄心如刀割,轻拍她的肩膀,“我没生气,小初,我没生气。”胸腔酸痛得要命,他低头,吻了她的额头。顾初生性骄傲,如今为了一个陆北辰竟这般低微。
陆北辰,如果你接近顾初就是为了报复,那么你达到目的了,你已经足够有令她再死一回的本事了。
手机响了。
于这样的夜晚格外清脆。
是顾初的手机。
奈何,她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压根听不见手机响。乔云霄腾出手来翻她的包,摸出了手机,一看,是陆北辰。
心头的火“蹭”地一下就燃烧起来了,接起,但没说话。
那边略吵,听动静像是在机场。“初初?”
乔云霄微微眯眼,一字一顿,“我是乔云霄。”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小会儿,再开口,嗓音略薄凉,“她人呢?”
“醉了,已经睡下了。”乔云霄也寒着声音。
“在哪,我去接她。”陆北辰的嗓音始终淡淡的,不起丝毫波澜。
“你来接她?”乔云霄冷笑,“好啊。”
“地址。”
“我家。”乔云霄说,“你有本事就来我家将她接走。”
陆北辰那边没恼没怒,惜字如金,“好。”
结束通话,乔云霄将手机放回她的包包里,脸色愈发地难看。
怀中的女人一个劲儿地嚷着头疼,他忍不住将她搂紧,对司机命令道,“不去汤臣一品了,掉头,回家。”
“是,乔总。”
227只能跟我走
都在寸土寸金之地,所以车子很快回到了乔云霄的住所。顾初哭过闹过之后就变得很安静,任由乔云霄一路抱着进了电梯。电梯直接入户,门开时,大厅的感应灯也亮了。
原本安静的顾初倏地皱眉,抬手捂着胸口,乔云霄是有经验的主儿,见状后马上放她下来,说,“先别吐,我带你——”
乔云霄的话还没等说完,顾初已经抑制不住了,弯下腰就吐了一地。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快步上前扶好她,以避免她吐完之后脚跟一软再跟大理石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果不其然,顾初吐完之后就没力气了,身子一晃,下一刻软绵绵地跌在了男人的怀里。
可乔云霄忽略了她对酒精的敏感度,刚一贴上他的胸膛,顾初又是一个呕吐动作,紧跟着他一身的名贵衬衫西裤就报废了。
这下子,她算是轻松了,身子摇摇晃晃地又要倒被他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又开始变得不安静,抬手要打他,许是难受。乔云霄只好哄劝,“等等,马上带你回房躺着。”
单臂揽住她,另手把身上脏了的衬衫脱了下来,扔到了一边。顾初已经失去了耐性,抬手来揪他的头发,弄得他哭笑不得,顺势将她打横抱起,进了卧室。
卧室光线柔和,衬得偏冷的设计风格也多了一丝温暖。
又或者是染了女人香,令这里不再孤冷。
顾家出事后,乔云霄也搬出了乔家别墅,选了这里开始独居,一住就住了多年。多少次家里人希望他能搬回老宅,他都拒绝了。给家人的借口就是,这里离公司更近,上下班方便。再后来,家里人也不催了,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又在公司可以独当一面,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很正常。
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乔家别墅里留了太多顾家人的气息,尤其是顾初的。以往,乔家别墅就像是她第二个家似的,有时候顾氏夫妇会出国处理事宜没时间看管她,她就到乔家来住,那时候的她对她周围的朋友豁达,唯独对他百般“欺负”,从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偏偏喜欢上他的卧室,理由是正对着花园。这种鸠占鹊巢的行径倒是被她做得理所应当,他不让,她就跑去书房找他父亲。
父亲只要在书房就一准是在谈事,十分讨厌被人打扰,为此他没少挨父亲的责骂,但唯独顾初,每次横冲直撞父亲的书房总是没事,许是因为乔家没女孩儿,所以顾初在乔家格外受*。父亲听了顾初的“控诉”后就笑呵呵地应允了。他再不让,顾初就能搬出他的母亲来,母亲对顾初极其疼爱,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干脆拿了家法棍来打得他不得不搬进客房里去睡。
成功占窝的顾初就站在原本属于他的180°花园美景的超大阳台上做广播体操,还美滋滋地跟他说,如花似玉的我才能配得上风景如画的房间,明白吗?所以,在顾家出事之前,他的卧室已经成功地变成她的了。
直到现在,乔家别墅里还保留着她的东西,尤其是那间房,一直还保持着她最后一次居住时的样子。
又也许,其实父亲早就明白他不回家的原因。
他怕回忆这种玩意儿。
怕极了回到乔家后又习惯性地敲那间屋子的门,怕极了一旦敲响却得不到她回应的声音。
可是,他在心中还隐隐有着期待,期待在某一天她终究是累了,回来对他说,云霄哥哥,我想住你的房间。
所以,就算他是搬出来了,就算他逃离了记忆,还是习惯性地将自己的主卧腾出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住次卧,为她留了一间房。到了晚上,关上主卧的门,到了天亮,将主卧的门打开,开窗、清洁,始终保持干净。
他承认这些年来他有过女人,不少女人,环肥燕瘦,主动爬上他乔大公子的*榻,但从没有一次他是把那些女人带回家的,这个家里,只有他的气息,今晚,多了她的。
主卧订制的超大*,顾初躺上去近乎都能被淹没了。
她太娇小太瘦弱了,窝在*心中间,像极了刚满月的猫儿,惹人怜惜。
乔云霄没工夫先清理自己,一门心思放她身上。为她擦干净了脸,又见她身上的衣服也脏了,叹了口气,从更衣室里拿了件自己的衬衫回来,站在*头想了许久,终究觉得她穿着这一身满是酒气的衣服入睡会不舒服,便硬着头皮拉她起来。
“别……别拉我。”顾初很是不舒服,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先换好衣服,换了再睡。”乔云霄耐性哄劝。
顾初耷拉着脑袋,尖尖的下巴近乎垂到胸前。乔云霄看了看手里的衬衫,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半晌后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那个……小初,我帮你换衣服了啊。”
醉酒后的她许是瞌睡得厉害,没反应。
乔云霄摸了摸鼻子,有点不知道从哪下手。
伸出手,轻轻解开了她的衣扣,他觉得心脏竟跳得厉害,一时间口干舌燥。暗骂自己:乔云霄啊乔云霄,你也算是久经沙场的人了,怎么给女人换个衣服还怯场了?
扣子一颗一颗解开。
她原本就皮肤白希,喝了酒,除了脸色煞白外,身上染了些许桃粉,看上去愈发娇嫩,吹弹可破。
女人瘦得均匀,有最令男人痴迷的性感锁骨。
不该瘦的位置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奥凸有致。
光线朦胧。
不知是光线衬托了女人,还是女人温暖了光线。
肩头暴露空气中时,顾初嘤咛了一声,她的手脚开始不安分,许是头疼,急着要躺下。如果不同,乔云霄还可以当她是雕塑,这么一动就软玉在怀了,如此一来就绝大程度刺激了他的视线和感觉。
小腹有熟悉的感觉攀升,充塞着胸口,如海浪在绵延,在激荡,又如拍在岩石之上,骤然炸开。
乔云霄盯着她,手指始终僵在靠近胸口的扣子上,只要将扣子解开,只要将她轻轻压倒……
他的呼吸愈发急促,喉结上下滑动。
怀中的顾初迷迷糊糊睁眼,她觉得自己是靠在一堵墙上,抬头,眼前有张脸孔,男人硬朗的线条似近又似远。可很快地,又像是多出了一张面孔,晃晃荡荡的,冲着她在笑。她熟悉这个笑容,是北深的。
她最喜欢看他笑,一笑,她就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伸手努力去抓,她要留住这个笑容,留住这个男人。
手被男人轻轻握住,炙热的气息钻进了她的手心。
她靠着他,嘻嘻地笑,“北深……北深……”
手被男人倏地攥紧了。
指尖的疼痛令她叫了声,男人便不忍心了,改成与她十指相扣。她定睛去看,眼前的男人似乎又变成了乔云霄,笑容不见了,熟悉的面孔也不见了,悲怆就油然而生,头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哽咽,“云霄哥哥……他不见了,他生气了……我要怎么办?云霄哥哥……我……我该怎么办?”
乔云霄的身体僵硬了,半晌后轻轻环住她。
他不知道她口中的“他”是指陆北深还是陆北辰,但无论指的是谁,他都不会是她口中的其中一个。可她那句“云霄哥哥”叫得他心疼,钻心地疼。将她搂紧,低叹,又在暗中咒骂自己:她这么信任你,把你当成最亲的人,你怎么能对她产生这么卑劣的念头?乔云霄,你要么就正大光明地追求,趁人之危算什么男人?
将她轻轻拉开,几乎垂着眼,三下五除二地替她换好了衣服,哄劝她躺下后,又返回客厅收拾了半天,最后,冲了个澡,穿了条家居裤出来。
忙活了半天,主卧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乔云霄有点担心,推门一看骇然,顾初竟不见了!
快步上前,掀开被子,半点她的影子都没有。闪过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自己跑出去了,但想想不大可能,门都是指纹的,而且繁琐得很,她醉得那么厉害压根不可能开门出去。正想着,有窸窣声响闯进耳朵,紧跟着是女人细细的嘤咛。
乔云霄马上绕到*的另一头,这一看不要紧,简直令他无语了。
将近四米的大*,她竟也能摔下来。
抱着只枕头,像树袋熊似的趴在地毯上,许是哪疼了,她哼哼唧唧的。
乔云霄重重地叹了口气,弯身将她重新抱回*上。
手臂刚要抽离,她就靠了过来,抱着他的手臂像是抱着根浮木,楚楚可怜地呢喃,“别走……不要走。”
他情愿跟她置气的人是他,这样,他就可以安慰她说,放心,我不会走,我会在你身边一辈子。
这句誓言他从没说出口过,哪怕是那些跟他有过*第之欢的女人那么央求他,那么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个“爱”字,哪怕是虚情假意,哪怕是逢场作戏,他都不曾脱口过。因为他清楚,这些种种誓言他早就托付给了一个只当他是哥哥的女人,托付出去了,哪怕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但还是不想收回,他知道,已经收不回来了。
靠在*头,轻拍安抚着她的情绪,低低地说,“睡吧,我在这儿。”
如果可能,他多么希望这张*永远是属于她的。
可他知道,陆北辰那家伙不好应付。
当门铃响的时候,正好是从机场赶回市区的时间,乔云霄算得分秒不差,而陆北辰赶来的也分秒不差。
房门打开,陆北辰站在门口。
他像是舟车劳顿,衬衫的扣子没有系得一丝不苟,解了两颗,衣袖挽起在小臂,眉眼间却是坚毅,足以冷静地支撑起风雨兼程。
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一个门内,一个门外,显得原本宽敞的门口霎时拥挤很多。
陆北辰伫立在那儿,没说话,颀长的身影笼罩在一团黑暗之中,乔云霄也没说话,瞳仁微微一缩,侧身让出过道。陆北辰从他眼里不难看出熊熊燃烧的烈火,却也未加理睬,进了门。
房门,“嘭”地一声关上。
“我来带她走。”陆北辰淡淡开口。
乔云霄很是讨厌他总是这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冷哼,“想带走她?行啊,你先问问我的拳头!”话毕一抬拳,朝着陆北辰的脸就挥过去。
陆北辰意外地没躲,就硬生生地挨了他一拳。
这一拳的力道不小,他的嘴角出了血。
乔云霄的拳头始终紧攥,狠狠道,“让你进来只不过是不想明早上头条,陆北辰,别以为我是开门欢迎你!”
抬手,拇指拭去了血迹后,他说,“现在,可以带她走了吧。”
乔云霄觉得就像是积攒了所有力气却打在了棉花上似的,他知道陆北辰不是个绣花枕头,所以在等他找上门的过程中早就怒火一压再压,见面后就想着跟他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岂料,他却用了极其冷淡的态度来回应他的满腔怒火。
能找上门,说明他陆北辰有足够的本事,凭着他陆大法医和跟警局走得很近的本事,想要查到他家的住址易如反掌,既然敢来,他就没想着让他轻易离开。
如此,怒火更盛。
紧跟着抬手又是一拳。
可陆北辰没能如他所愿,头只是微微一偏,他的拳头落了空。再回拳想要打,陆北辰却利落地一抓,紧跟着将他压在了墙壁上,胳膊肘卡住了乔云霄的脖子,眼神冷淡,语气亦是冷淡,“让你一拳不是纵容你得寸进尺,初初喝醉了你把她带回来,我当是替初初谢了你。”
乔云霄的力气自然也是不小,很快挣脱,陆北辰后退了两步,两人保持了安全的距离。
“你有什么资格替她来谢我?”
陆北辰没跟他多费唇舌,转身上了二楼,他在一间房一间房地找,直到,推开了卧室的门。乔云霄没阻止他反客为主,任由他的行为,见他立在卧室门口后,乔云霄冷笑,几步上了楼,在他身后说,“陆北辰,既然你对你弟弟的事很清楚,那么更应该清楚我和小初的关系。她的第一次是给了我,订婚之后*上的这点事更是习以为常,现在再有这种事你也不奇怪的,对吧?”
任谁见了眼前这一幕都会有遐想。
*上的女人只身穿了件男人的衬衫,自己的衣服散落在沙发上,她沉沉地睡去,头发略有凌乱,宽大的衬衫不足以遮住她的全部美好,一双修长的腿就暴露在空气中,室内的光线被刻意调暗,女人看上去愈发得*。而这个房间的男主人,头发还是湿的,上身裸着,只穿了条家居裤,不难看出是刚刚洗过澡,事后,洗澡。
乔云霄就是要挑起陆北辰的怒火,逼着他原形毕露,他不相信他看见这一幕还会冷静。
然而,陆北辰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他只是伫立在门口片刻,安静地听完乔云霄的话后便径直走到沙发前,将顾初的衣服逐一收好后来到大*旁,手刚碰到顾初,乔云霄就快步上前将他一把推开。
“你以一张陆北深的面孔在顾初面前活着,轻视她,折磨她,你算什么男人?”
陆北辰站立,漠然地看着他,“就算这样,跟你也无关。”
“跟我无关?”乔云霄冷笑,干脆在*边坐下,“今天还真就是跟我有关了!我跟顾初没结成婚是真,但她是我的女人这点也是真,我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参与她的事。”
*上的顾初呢喃了一声,“酒……”
乔云霄抬手,宽大的手掌轻抚她的头,她安静了下来。
“想带她走,行,除非你把我打得起不来。”
陆北辰将顾初的衣服放到了一边,语气淡凉,“我不会跟你打,但是她,我一定要带走。”
“你既然不爱她为什么不放了她?”乔云霄眯眼盯着他,“就是因为陆北深?是你弟弟命短,跟顾初有什么关系?”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
陆北辰站在暗处,瞳仁里的光深得不见底,看不穿他的心中所想。
“还是,你就是一时间闲来没事拿着顾初消遣?”乔云霄更是犀利,唇角上扬,眼底却没笑意,伸手轻抚顾初的脸颊,斜盯着陆北辰,“虽然我承认,小初在*上的时候是很令男人流连忘返的。”
“她哭了。”陆北辰淡然开口,像是询问,可更像是肯定。
乔云霄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句话,微微一怔。
“她哭,是因为我。”陆北辰的声音压得很低,“所以我在猜想,这是你乔公子暴怒的最根本原因。”
他没出拳,却无形之中给了乔云霄最致命的一刀。
紧跟着乔云霄就怒了,冲上前一把揪住了陆北辰的脖领子,喝道,“你算什么——”
“你最好不要吵醒她。”陆北辰很是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句,“如果,你不想让她为难的话。”
乔云霄的呼吸急促,有好几次他都很想再打他几拳,但是陆北辰说得对,一旦让顾初看见这一幕,就算她是醉着的,醒来后也会有零星的记忆。他知道顾初心里面念着的是谁,但同时也把他当成最亲的人,让顾初为难,就是让他为难。
心中的怒火全都用在了手腕上,一把将陆北辰按在墙上,低声狠狠道,“总之我是不会让你把她带走,识相的就自己主动离开,就像你弟弟一样。当年你弟弟可比你识大体多了,看见我和小初在一起就什么都明白了,你最好也聪明点。”
“很抱歉,我不是陆北深。”陆北辰一把将他推开,“所以,你这招对我来说没用。”
话毕,他走向*边。
“对,你不是陆北深,所以,在她心里你始终就是个替身。”乔云霄冷笑。
陆北辰搭在顾初身上的手指微微一滞,高大的背影也略有僵直。
灯光再暗,他的反应再细微,乔云霄也还是敏感地扑捉到了,唇角的笑容扩大,他终于找到了陆北辰的软肋。
“你以为她是为你哭吗?这一晚上她叫着的名字只有一个,就是陆北深,而不是你陆北辰。”乔云霄一步步靠前,“她现在是跟你在一起了,可她爱的真是你吗?她爱的是你这个人还是你这张脸你有想过吗?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小初打小就跟我在一起,她的心思我最清楚,她爱的是陆北深,爱的是你弟弟,根本就不是你陆北辰!你注定就是个失败者,借着你弟弟的光环来维系你那点尊严,你不敢去承认顾初看着你其实就是在看着陆北深,就像是你压根就不想去承认你其实一直在捡别人剩下的东西,你弟弟剩下的、我剩下的,包括女人——”
最后一个字落下,陆北辰反身就给了乔云霄一拳。
力道之大,令乔云霄一下子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陆北辰眼神冰凉,面色清冷地骇人。
乔云霄没起身,他的嘴角也出血了,抬手擦了一下,冷笑,“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我只是要你看清楚现实!现实就是,就算你跟陆北深长得一模一样又如何?你怎么知道当年陆北深是怎么讨她开心的?如果不是陆北深的话,顾初压根就不会跟你在一起,她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性格的男人!”
陆北辰悄然攥紧了拳头,盯着他了好半天,终究还是松了手,回身,抱起顾初。
两人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动静也不小,陆北辰这么一碰她,她就有了反应,昏昏沉沉的呢喃,又突然捂住嘴巴,一把推开了陆北辰,踉踉跄跄地下*。乔云霄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搀扶住,紧跟着她又吐了。
她着实是不省人事。
吐完后又靠在乔云霄身上,用力地搂住他,皱着眉头断断续续嘀咕着,“不要走……你不要走……”
“好,我不走。”乔云霄当着陆北辰的面将她抱了起来。
陆北辰看着这一幕,脸色变得难看。
“这次该我说抱歉了。”乔云霄轻轻笑着,“你也看见了,她离不开我,再说了,她已经很难受了,相比跟你回去,她更适合在我这儿好好休息。”
顾初的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陆北辰看不见她的脸颊,只能看见她的手臂在紧紧搂着乔云霄的脖子,霎间,像是什么东西化成了万根银针,朝着他的心口就扎过来。乔云霄的话他可以当成耳旁风,痛只痛在她刚刚的那句:不要走,你不要走。
他可以强行,但无法忽略她脸上的难受,她的脸上煞白,白得令人心疼。乔云霄铁定跟他争持到底的架势,最后苦了的,就只有顾初。
陆北辰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乔云霄抱着顾初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听见楼下房门关上的声响传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将她放回到*上,轻抚她的头,低声说,“睡吧,好好睡一觉。”
星子的光亮渐渐褪淡,天际有一丝微弱的光。
陆北辰下了楼后没马上离开。
他坐在车子里,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落下车窗。片刻后,点了支烟,靠在车座上静静地注视着乔云霄住所的方向。整整一个晚上,乔云霄只有一句话戳中了他的心思:你怎么知道当年陆北深是怎么讨她开心的?
是的,就是因为他不知道,所以才会失了冷静。
没了冷静就意味着唯恐失去,所以,他才会明明是爱着她的,又忍不住伤害。
他只想让她记住他,要将他的感觉记在她的骨肉里,血液里,这辈子都不会将他忘掉。
烟头静静燃烧,于他修长的指间绽放。也许乔云霄太自以为胜券在握了,他压根就不知道他陆北辰从来都不是会低头的那一个。
将烟头扔掉,他打了一通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
“鱼姜。”他的语气沉凉,“我需要你重温你的化学专业。”
二十分钟后。
乔云霄刚煮好解酒茶要喂顾初喝的时候,就听见全楼的警报声响起,一时间还在沉睡的人全都炸毛了,物业和小区保安第一时间开始砸业主的房门,通知楼道起火了,命大家赶快撤离大楼。
夜空下,浓烟从楼道的窗子里四面八方飘逸。
楼下,陆北辰始终安静地坐在车子里,又点了支烟,风轻云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惊慌失措的人们,与不动声色的他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直到,乔云霄抱着顾初出现在小区花园时,陆北辰才摁灭了烟,打开了车门,长腿一伸下了车。乔云霄眼尖地看见了他,面色一怔,“你——”
“看来,乔公子有的忙了。”陆北辰趁着他不留神,将顾初顺势抱到了怀里,轻描淡写地说,“现在,她只能跟我走。”话毕,转身回了车里。
“哎陆——”
只可惜,他还没等追上前,陆北辰一踩油门离开了。
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尾气。
还有,整幢大楼呛人的浓烟。
228百分百的未来
最后一点星光敛收的时候,顾初已经坐在了车子的副驾,快到汤臣一品了。预计天明之后不会阳光明媚,即使是黑夜,头顶也见乌云,遮住了最后一点的光亮。车行繁华之处,外面霓虹闪耀,车内静谧沉声。
顾初看上去很难受,眉头紧锁,许是这一晚上折腾来折腾去的缘故,她阖着眼,伸手去抓安全带,似乎嫌它碍事。陆北辰一手操控着方向盘一手按住她不安分的双手,阻止她一个不耐烦解开安全带。她却不领情,数次将他的手拨开,他又数次覆上。
而后她又喃喃,“渴……渴。”
陆北辰低声,“马上到了。”
“我要喝水!”顾初干脆急了,迷迷糊糊睁眼,还在完全不清醒的状态下发了脾气,使劲打他的胳膊,“我要渴死了……马上就要死了!”
她的急躁令陆北辰不得不将车停在了路边,见马路对面的7-11还开着,熄了火,解开安全带。
“我去给你买水,乖乖地坐在这儿别乱动。”他凑过来,凝着她的小脸好声相劝。
顾初耷拉着头,也不知道她听见还是没听见,陆北辰再次确定了一下她身上的安全带,便下了车,走了两步后又觉不妥,干脆锁了车门,这才放心地过街买水。刚要结账的时候,外面有车鸣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刚开始陆北辰没在意,当车鸣声变成了拉长音时,他面色一怔,冷不丁反应了过来,没等售货员扫码,便匆匆从钱包里抽出张一百块放在柜台上,“不用找了。”抓起水就出了门。
果不其然,是顾初制造的声响。
上海的街道向来不宽,所以不用过街陆北辰就瞧见顾初坐在驾驶位上,面朝下压着方向盘,左手还在一下又一下地砸着车玻璃。见这一幕后他没由来地一身冷汗,突然意识到刚刚锁车的行为是明智的,否则以她现在的状态八成是想开车,后果不堪设想。
快步过了街,赶忙开了车门,将她又重新抱回副驾,车鸣这才停止。幸好便利店就在街对面,再稍远一点儿她非招来警察不可。
“喝点水。”
顾初的身子有点坐不稳,歪歪斜斜的,他及时揽过她,小口小口喂她水喝。她也着实渴了,喝了不少,然后皱着眉头嘀嘀咕咕,“这是酒……”
“是水。”
“不是水……是酒!”顾初又发了脾气。
“好好好是酒。”陆北辰顺着她的性子,低声说,“再喝点。”
顾初推搡着,“不……喝了。”
“听话。”
“我不要!”她使劲推了一下他的手,力气不小,溅了他一身的水。
顾初醉眼迷离地看见了这一幕,咯咯直笑。
都说醉酒的人会像个孩子,她不但是个孩子,脾气还大了不少。
想必她也是不渴了,他便不再勉强,也没去顾着被水打湿的衣服,将她扶正,系上了安全带。借着街灯的光亮,她的额头还隐约压出了方向盘上的车标轮廓,见状,陆北辰有点哭笑不得,一路上的烦躁和压抑瞬间驱散了不少。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头,无奈低叹,“车都不会开的人,逞什么能?”
“我要……回家。”
“快了,马上到家了。”陆北辰的手指从她脸颊移开,启动了车子。
“我要回家……”顾初竟哭了。
泪珠大颗大颗从长睫滚落,像个无助的孩子。
陆北辰没料到她会哭,忙又熄了火,拿了纸巾为她拭泪,低声哄劝。她红着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哽着嗓子,“我要回家,你带我回家。”
拭泪的动作停滞了。
他凝着她,她的确醉得不轻,却还有着一份坚持。抬手扳起她的脸,他的脸颊近乎贴上她的,低语,“你想回哪个家?”他有所察觉,也有预感,她口中的家未必是他的住所。
“回家……”醉酒的人终究还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喃喃,眼眶又湿了,“回家……”
她没回答他的话,他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心口像是被碾压了似的,疼,有点透不过气。
轻轻别了她的发于耳后,她的小脸在微弱的光亮下愈发惨白,如被墨汁泼洒的夜空悬着的那轮月。他无法去压制那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未令她找到安全感。
咬咬牙,陆北辰坐直了身子,启动了车子,方向盘一打,车头调转了方向。
月色彻底被吞没时,通往郊野的路上只有零星的几辆车。
没了城市的万千灯火,道路两旁的路灯都显得昏凉。
成了不夜天,焦灼着,遮掩着,敛藏着各种心事,各种秘密,如人。
又如,盛天伟。
他一路开着车,车速很快,光影打在车窗上,如一簇簇绽放的花儿,然后快速消散。一条通往郊区的高速路,两旁都是树影重重,如匿藏在黑暗中的灵魂,打算,要人命的灵魂。
后视镜中偶尔闪过他的脸,冰冷的脸,薄唇紧抿,眼神寒凉。
他注视着挡风玻璃前的笔直马路,再远处无了光,就成了黑兮兮的一片。脑海中是饭店经理的话。
“盛总,我们后来依照您的吩咐检查了那晚您助理喝过的酒和用过的杯子,酒没有问题,但杯子的确有问题,从挂在杯壁上的酒残检测出了麦角二乙酰胺成分。”
“是什么?”
“一种半人工合成的致幻剂,又被叫做lsd,这种药剂无色无味,致幻性却特别强,一般会用于毒品,偶尔服用的话都会产生知觉性障碍。”
“从监控里能找到可疑的人吗?”
“很抱歉,监控我们已经查看多遍了但还是没有所获,投毒的人应该很清楚饭店的死角。盛总,这件事是在我们饭店发生,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我们的名誉,我建议报警。”
“这件事我会处理。”
许桐没有撒谎,她的确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所以那晚引起恐慌也不足为奇,而这一切,都是致幻剂导致。
其实,在查看监控录像一无所获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怀疑许桐有没有被下药的可能,所以,虽说表面安慰了许桐,但实际上这件事他没掉以轻心。
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能避开摄像头瞅准机会成功地给许桐下药,这个人还真不简单。
盛天伟左想右想,最后联想到许桐收到的那个青灯木偶,然后,最终锁定了一个人。
想到这儿,他再次加大了油门,车子如深海的鱼,极速穿梭于黑夜之中。
陆北辰带她回了佘山实验室。
这一路上她都在闹,直到躺在了休息室的大*上,她才安静下来,蜷缩成猫,抱着枕头蹭呀蹭的,嘻嘻笑着,“终于到家了。”
他凝着她半晌,轻抚着她的头,低低道,“是的,你回家了,安心睡吧。”
她轻轻阖上了眼,唇角微微上扬。
陆北辰却失了眠,原本的倦怠在这*的风雨兼程中早就消失殆尽。刚要抽回手,她却抓住了他的胳膊,低低呢喃,“别走……别走。”
他没抽手,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胳膊。
探身下来,他低问,“你希望谁别走?”
怀中的女人没反应,只是嘴唇蠕动了一下。
他低头,轻轻吻了她的鼻骨,“初初……”
顾初又迷迷糊糊睁眼,酒劲似乎没之前那么大了,多少看清了眼前的男人。鹅黄色的灯光,像是有流光在飞舞,男人熟悉又英俊的脸离得她好近,是她记忆中的那张脸,会对她无底线纵容的那个男人。
她笑了,伸手要来抓住这张脸。
男人又顺势低了低头,任由女人的手指在脸上摩挲。
“北深……”她眼神迷离地看着他,轻轻念着这个名字,“是你……回来了吗?”
陆北辰的眉梢染了一丝疼痛,低低纠正,“我是北辰。”
“不……你是北深。”顾初似乎格外执拗,手指落在了他的眉梢,努力地看清楚他的模样,“你就是北深,是……北深。”
陆北辰看着她沉默不语。
“你在怪我……所以生气了。”她的眼睛又红了。
他低叹,“初初,我没有。”
“骗人……你骗人,你都不理我。”顾初越说越委屈,眼泪就下来了。
陆北辰见她又掉眼泪了,万般无奈,起身要给她拿纸巾。她却误以为他要走,一下子晃悠着起身一把从身后搂住了他,“不要走,不要走。”
“我不走。”
她便又破涕而笑了,像蛇似的从身后钻他怀里。
“好了,乖乖躺下休息。”他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圈住了她的身子,纵容她的肆意妄为。
“我知道你是北深……嘻嘻。”顾初的头有点沉,干脆跟他脸贴着脸,抬手揪着他的耳朵,“就算……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你是北深。”
陆北辰抬手,箍着她的脸,低低地说,“如果可能,希望陆北深这三个字永远从你记忆里消失。”
“北深……”她娇滴滴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压根没理会他在说什么,“你抱抱我,抱抱我。”
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抱住了她,又顺势把她放回*上,轻语,“睡吧。”
顾初也总算是安静了下来,抱着他的胳膊,阖了双眼。
夜,静了。
连醉酒的人也安稳了。
陆北辰始终保持着靠在*头的姿势,借着光亮凝着她,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他才轻轻把胳膊从她怀里抽了出来。她皱了下眉头,嘤咛了一声,但没醒,很快地,又松展了眉心。
窗帘渐渐合拢。
将窗外微弱的光亮遮住。
陆北辰重新靠在了*头,许久后,从*边的抽屉里拿出个笔记本。
一个带着密码锁的笔记本,但很显然,这种简单的密码对他来说就是儿戏。一页一页翻开,上面的文字隽秀雅致。
是她的笔迹。
也是她的日记本。
当他入住这里之后,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翻看的日记本,近乎快要被他翻烂了。
但不管怎么翻,里面永远就是寥寥几篇日记。
很显然,她不是一个爱把心思托付给纸张的人,而记下的这几篇,大抵都是甜蜜。
他从字里行间中都能感受到她的快乐。
翻开一篇,其中的内容是:
17日,晴。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司机,今天与北深看了电影,为了制造能够投怀送抱的机会我便选了个恐怖片,结果爆米花吃得底干净都不见一个吓人的镜头,好不容易等到一惊一乍的特效出来,我顺势往他怀里扑,他却很冷静地戳穿了我的伪装,他说,一分钱特效的东西绝对吓不倒你。
真是朽木不可雕啊,记得上一次看爱情片的时候,他还很温柔地安慰我,现在来了个大变脸,讨厌。
不过,哈哈,晚上是他送我回来的,从城区骑着摩托回到佘山,浪漫吧。我邀请他到家里坐坐他却拒绝了,说这么晚到女孩子家里不礼貌,切,我心里狠狠鄙视了他啊,上一次都来过我家呀,今天又说什么不礼貌,我只是想介绍他给爸妈认识嘛。
天蝎座的男人,果然不好懂啊。
9日,阴
被凌双那个傻x女人气得快断气了!
但幸好今天北深发挥了他优秀男友的特质,想尽各种办法讨我开心,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大多数都挺高傲的,但我不开心的时候总会把我逗得哈哈大笑。其实他很少笑,很多时候也不会大笑,虽然这个样子挺酷酷的,连傻x凌双都跟个花痴似的迷他那张酷酷的脸,但我还是喜欢他笑,他的笑很迷人,他一笑,哎呦呦,我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呦就不争气地狂跳。
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想来想去终于想明白了,其实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想我已经爱上他了。第一次见面虽然闹得不愉快,但早在没争吵的时候我就看见他在球场打球了,他笑的样子很迷人,帅气极了。
哎呀,不小心说出了心思。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也看不见我写的这些东西,否则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会在心里鄙视我,用他的话说就是:小小年龄就学会思春,该打。
陆北辰“啪”地阖上了日记本,虽说看了多遍,但每一次还是无法一口气看完。
她的文字表面怨怼,实则幸福。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将日记本放回原位,他转头看*上的她。
她已经沉沉睡去,不再皱眉,不再呢喃,十分安静。
陆北辰抬手,拇指于她的脸颊轻轻摩挲。
“不想让你回这里,只是不想让你回忆。”
回忆得太多,伤感就越多。
有时候,回忆这种东西是他或她都碰不起的,就如同是把双刃剑,他和她终究只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陆北辰的眼神渐渐黯淡沉落,低低道,“因为回忆本身就是个不公平的东西,是我,无法给你百分百的回忆。”话毕,他低头,深深吻上了她的唇,良久后,才抬脸,嗓音沉重,“所以,我能选择的就只有未来,给你百分百的未来。忘了陆北深,只有我陆北辰,这样,你能接受吗?”
夜凉。
他的眼神,如夜色涔凉。
郊区,一幢上了年头的住宅楼前,盛天伟停了车子。
老楼如沉默的兽,外表破烂不堪。现如今,这幢楼的住户大多数都搬走了,只有零星的几家还在坚守,希望能从拆迁中得到些好处。盛天伟将车子停好后熄了火,走到楼前抬眼看了看,有一扇窗是紧闭的,黑布隆冬的。
他的脚步没停留,径直进了单元楼。
殊不知,在他进去没多久,又有一辆车悄然滑到了附近的草丛里,车主很快下了车,抓住了盛天伟最后一抹身影,也快步跟了进去。
楼道很黑,一进来就能闻到发霉的气息,如,死人的气息。
盛天伟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一步步上楼,他的影子摇晃在脏兮兮起了皮的墙壁上,无限蔓延。
没有电梯,他的脚步声停在了五楼。
抬手敲了门,力道虽然很轻,但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也格外响亮。
没人应门。
再敲,加重了些力道。
等了许久,还是无人应答。
盛天伟思量了片刻,手机一转,屏幕的光亮打在了右手旁的电表箱上。电表是停止的,说明里面没人用电。他皱了皱眉头,又四处看了看,抬手在电表箱上摸了摸。终于,在翘起的一角里面摸到了一把钥匙。
钥匙入孔,拧动时发出“吱吱”的声响,在楼道里回荡,十分刺耳。
门开了。
落了不少灰尘。
盛天伟抬手挥了挥呛鼻的尘土,进了屋子。凭着记忆摸到了灯的开关,“啪”地一声,头顶灯管“滋滋啦啦”,亮了。
房间里的陈设被照亮。
一室一厅的面积,不是很大,目测四五十平,虽是老楼,但房间里的布置尚算温馨。只是……
乔云霄抬手摸了摸旁边的柜子,指尖沾了灰。
他眉头皱紧,快步进了卧室。
*上摊着被子,没叠,他伸手扯了被子,*上没人。
盛天伟又四周查看了一下,许久后,拨了通电话出去,压低了嗓音道,“沈强不见了,我要你们侦探社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交代完毕后,他又是一番翻箱倒柜,结果什么都没发现,只能离开。
又过了几分钟,有车灯晃过楼道的玻璃,车子渐行渐远。
老楼又恢复了安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许久后,楼道里一直匿藏着的人悄悄探头,趴在窗子前看了许久,确定盛天伟不会去而再返后才蹑手蹑脚地上楼。学着盛天伟似的去摸钥匙,摸到手后,钥匙上似乎还带着他的余温。
钥匙小心翼翼地插了进去,又是刺耳的声响,房门开了。
眼前一片黑暗,近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一点点去摸墙壁,最终摸到了一个开关,一开,房间就亮了。
映清楚了许桐的脸。
从青灯木偶出现后,她从盛天伟的态度里读出了端倪,而这阵子他又反常地留在北京,这着实引起了她的警觉。她向来不是一个失去冷静的人,所以饭店洗手间一事必然大有文章,盛天伟虽说跟她相处的时间较短,但也应该了解她的性格。他却跟她说只是幻觉一切正常,这不正是最大的不正常吗?
她便处处留神他的动态行踪,终于在今晚,她一路尾随着他来到了郊区,凭直觉,这间房里一定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灯光较柔和,但足以将房间里的一切看清楚。
房间不大,墙壁却挂满了相框,许桐将房门关上,在了解了房间格局后开始观察相框里的相片。全都是两个人相拥的照片,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倒是生的俊朗,看上去挺健硕,年龄不算太大,怀里拥着一个女孩儿,巧笑盼兮,许桐看着这女孩儿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在哪见过,又巡视其他照片,全都是这两人。
看样子是一对情侣,从两人的眼神和亲昵程度可以看出。
许桐环视了一圈,拉开正对面的门,是浴室。
开灯一看,里面的东西很少,她若有所思,如果是一对情侣住在这儿的话,为什么没有女性的用品?拿起牙刷,不湿润,应该是许久没用过了,打开水龙头,好半天才出了水,流出来的却都是带着类似黄泥的水流,好半天才恢复清澈。
许桐愈发感到奇怪,出了洗手间,进了卧室。卧室里放了一个复古的柜子,轻轻拉开,许桐差点惊叫出声。
竟是几只青灯,东倒西歪地放在了柜子里!
229照片漫天
青灯的意外发现,着实将许桐吓得够呛。
好半天缓过来神儿,她缓缓伸手,小心翼翼地拿出其中一盏青灯。大小、形状以及材质跟她收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旧了一些,油纸上落了不少灰尘,看上去有点黑呼呼的,一角有破损。
许桐怔了半天,又看了看青灯里面,空空如也。虽是一样的青灯,里面却没有木偶。她又将其余的几盏灯翻了出来,逐一查看,依旧没有看见木偶的影子。
为什么只有青灯没有木偶?
难道,是放在了其他地方?
许桐忙起身,房间里各个角落开始查找,在查找的同时,她对所看到的情况也开始了理智的分析。
相片墙上虽然是一对情侣,房间里却没有女性东西,说明这屋子的主人应该只是照片上的男人,那个女人不在这里居住;明面的东西摆放整齐,说明男人是个挺注重生活的人。但一个挺注重整洁的男人为什么连被子都不叠?许桐拿起了*头的杯子,有半杯水,但已经落了浮尘。
说明什么?
说明男主角应该是刚刚起*,正在喝水就遇上了情况,要么就是他在面临紧急情况下匆忙离开的,要么就是有人强行将他带走。许桐环视了周围一圈,大脑飞速运转,房间里没有打斗的迹象,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只剩下前者,男主人是主动离开,却从没有叠的被子、没倒的半杯水中看出,男主人肯定是抱着去去就回的态度,不曾想出了门就没再回来过。
究竟是什么紧急的事?而这个男人去了哪里?
许桐无从知晓,只知道这件事绝对是超出这人的能力范围,所以才会一去未返。她暂时先无暇顾及这人离开的目的,只是一心想要找到木偶。但令她失望的是,找了整个屋子都没见到木偶的影子。
青灯出自这里,那么那晚送青灯的人就是这间房的男主人?木偶与青灯是一起出现的,那么说明木偶也是出自他手,可为什么只见青灯不见木偶?许桐又回到柜子前,盯着那些青灯看了许久,渐渐的,一个大胆的念头就冒了出来。
她发现青灯时,它们是东倒西歪下地在柜子里,依照男主人摆放东西的习惯,不应该允许自己的东西放得这么乱,那一定是有人翻过这些青灯。在男主人不在家的情况下还能进门的,要么是小偷要么就是有钥匙的人,她想到了盛天伟!
盛天伟知道这家人的钥匙藏在哪里,说明他至少是跟这家人打过交道,也就是说相互认识。小偷不可能对这些破旧的青灯感兴趣,那么,盛天伟翻腾这些青灯做什么?他想找什么?
难道,也跟她一样要找木偶?
如果他是冲着青灯木偶来的,更能说明一件事,他来这里不是偶然更不是叙旧,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青灯木偶跟这个人有关!
想到这儿,许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有预感盛天伟隐瞒了一些事,可真的是这样,总会有一点难以接受。想着自己刚刚接到青灯木偶时的恐惧和疑惑,再想着将青灯木偶想拿给他看的那一幕,其实那时候他就心知肚明了。
盛天伟竟在谈笑风生中隐藏了这么多的事!
如果不是她今天想着跟踪前往,她永远会被蒙在鼓里。
青灯木偶如果跟这人有关,那么在上海时想杀她的那个人呢?还有前一阵子洗手间的遭遇,是不是都跟这人有关?换句话说,都跟盛天伟有关!
许桐觉得心里惶惶的。
不知怎的,她隐约预感到这件事一定不简单,就连,这家主人的离开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她起身,掏出手机将那些青灯逐一拍了照片,又将室内的陈设等拍了照片,最重要的是拍下了门牌号方便记住。做完了这些后,许桐赶忙离开。
“顾初,你什么意思?”
“你大清早地堵在了酒店门口还看不懂吗?昨晚上她跟我在一起了。”
“顾初,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
“说话。”
“北深,我们不合适。”
“陆北深,小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赶紧走吧。”
“顾初,我要你的真心话。”
“真心话就是,我跟你玩玩闹闹还可以,结婚组成家庭?北深,你压根就不适合我,我们门不当户不对,真的不合适。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厌了也够了。你想让我跟你在一起,凭什么呢?我喜欢的东西你买不起,我想要过的生活你也给不起,我不想以后陪着你一天到晚地打工,更不想以后要去照顾你生病的妈——”
“够了!”
“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
“不要……不要走!”
顾初蓦地睁了眼,额上的冷汗一点点滑了下来,如虫子,慢慢蠕动。半晌,她才从*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息,借此缓解梦境所带来的紧张情绪。有多少次她在梦里都能重温那一个分手场景,每一句话都被她深深地刻在心里。
自从陆北辰出现后,她会经常梦见这段情景,不断提醒着她的内疚。
如果,当时她不赶北深走,如果,当时她还有其他办法,那么北深就不会出事了。
她恨以前的她。
深深,痛恨着。
擦了汗,视线才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
在这种光线下入睡,只能说明昨晚身边躺着的是陆北辰。
空气里有淡淡的来苏味。
等等,这是……
顾初借着极弱的光线看清了周遭,熟悉的公主*,熟悉的柜子,熟悉的灯具……老天!她近乎从*上跳起来,光着脚丫就扯开了窗帘,霎时,窗外的光亮就拥了进来。虽是阴天,但也足以点亮她的视线。
她是在佘山!
顾初在原地呆站了许久,脑筋却开始了百转千回。
昨天她跟凌双、笑笑在一起,然后去了酒吧,凌双叫来了乔云霄,他陪着她们喝酒聊天,然后呢?她好像是说了很多的话,也哭了,再然后呢?
喝断篇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在佘山?
更重要的是,陆北辰已经明令禁止她再回来这里。想到这儿,顾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老天,她不会是喝醉了之后自己“溜溜达达”跑来的吧?又或者,逼着乔云霄送她来的这里?
实验室内外布满了红外线报警系统,纷繁复杂,用最简单的描述就是这里跟个八卦阵似的,也难怪陆北辰不怕这里被人闯入,因为很少人会通过层层叠叠的报警系统,一旦碰触了报警系统,那可是数千个枪洞对准入侵者,入侵者强行闯入的唯一下场就是,被乱枪打死。
听说,陆北辰在美国的安全屋就是这般设计,fbi当时为了保他安全想出了这招,的确令挺多痛恨陆北辰的人望而却步。
她对这些红外线报警系统不陌生,或者换句话说,那些红外线系统真的对她开启的话,她有足够的能力安然无恙地进屋。当然,这要源于语境,初到实验室时,陆北辰一个下令,语境不得不亲身为她示范在面对红外线开启的时候,走哪里怎么走是安全的。当时她吓得够呛,因为语境只要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沦为肉饼,但语境笑呵呵地告诉她,进了实验室的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怎么进实验室,虽说内部人进门红外线是关闭的。
结果,她看了一遍就学会了。
当时语境用看怪兽的眼神看着她,潘安则为她捏了一把汗,提醒她“小朋友没学会就要勇敢说出来,别死要面子活受罪”,鱼姜坐在台阶上啃苹果,不咸不淡地说,“语境是我们这里学得最快的,但也是学了不下十遍。”
只有陆北辰没说话,高高地站在台阶上,看着门口的她,半晌后才抬手示意了一下她,要她往里走。她永远记得他当时的神情,淡定冷静,眼里却有对她的信任。
她便安然无恙地闯了进去,不费吹灰之力。
陆北辰没有赞誉她,就好像她能在短短时间内学会怎么闯警告系统是件最简单不过的事了,他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后回了房间。语境激动到结巴了,大声说,我今天终于见识到什么叫过目不忘了。
没错,记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她的强项,尤其是要闯警报系统,开玩笑呢,这可是关系到命的问题,她的大脑在过激的刺激下更是灵敏。
所以,她才有那么大的自信,深信昨晚上是她溜达进来的。然后呢?她见到了陆北辰,然后押着他一同睡觉?
当然,也不排除是他带她回来的,如果是这种可能的话,那她死定了。
看了一眼时间,她惊叫一声,已经上午十点半了,就算再怎么留恋这个房间她也不能多加逗留了,抓过*头叠好的衣物换上,匆忙洗漱。
不过等等……
她身上的睡裙是怎么回事儿?那件扔在沙发旁的衬衫是怎么回事儿?*头怎么会有她干净的衣物?
不管了,赶紧下楼工作。
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顾初穿戴整齐地下了楼,还不忘确定一下身上的白大褂是不是自己的。
楼下有人在说话。
是潘安和鱼姜在一如既往地斗嘴,手里的工作却不曾停歇,语境还在摆弄那一堆骨头。顾初蹑手蹑脚地下楼,抻头就看见了坐在操作台旁的陆北辰,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忙什么。
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窗外的天色愈发阴暗了,雨点终于掉了下来。砸落在通透的落地窗上,只是这里的隔音效果极佳,听不见雨点敲窗的声响。
鱼姜先是看见了她,手里还举着支试管。顾初觉得这个时间从楼上下来有点尴尬,冲着她笑了笑,刚要打招呼,鱼姜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狠狠瞪了她一眼后转身去工作,也不同潘安有说有笑了。
顾初心里咯噔一声,以往鱼姜只是对她爱答不理而已,今天的态度格外恶劣了。
潘安顺势也看见了她,朝着她打招呼,“呦呵,顾助理休假休得怎么样?”
原来这两天她没来实验室,大家都以往她休假了。
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哎,跟谁去度假了,还不老实交代?”潘安兴致勃勃的。
顾初忙摆手,“没跟谁。”
“小孩子不能撒谎呦。”
她觉得今天潘安怪怪的,言语中总是透着一股子*。
抬眼看了看那个始终背对着坐的男人,他似乎在专注忙自己的事情,对于这边的聊天置若罔闻。心里淡淡惆怅,为什么他现在对她这么冷淡了?
语境拎着块骨头看见她后手舞足蹈的,“顾初顾初,没想到你掩藏得这么深啊!啊啊啊!”
顾初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惊悚地看着语境的手舞足蹈,他看上去极度兴奋,像是吸了毒品似的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正常了?
“人家不叫掩藏得深,是你们笨看不出来而已。”鱼姜冷嘲热讽的,抬眼看向潘安,“尤其是你,还嘴欠地要给她介绍男朋友,人缺男人吗?不缺,用得着你在这儿做暧心奉献?”
潘安一听,不怒反笑,“多一个选择怎么了?再说,我怎么知道她跟乔大公子那么好?”
这什么跟什么啊?
“顾,我觉得那个乔大公子很帅啊,你果然很有眼光。”语境呆萌地看着她,笑得两只眼睛都快没了,就好像是他终于给自家女儿找了个好归宿似的兴奋。
潘安看着语境,一脸的无奈。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顾初越听背后的冷汗就越多,赶忙询问。
悄悄打量陆北辰,他还是没反应。
“谈恋爱是好事,有什么遮着藏着的?”鱼姜起身去放试管,顺带地瞅了她一眼,十分不屑的,“再说了,你跟乔公子之前就订过婚,现在还腻在一起也正常吧。”
顾初被她说得一头雾水。
潘安观察仔细,见她这般神情后干脆提醒了她,“嘿,都上头条了。”
一句话,顾初冷不丁打了个寒蝉。
下一秒冲到了电脑前,打开了七八个网页,结果冷汗就下来了。
她被人偷拍了。
确切地说,她和乔云霄被人偷拍了。
是在酒吧门口的停车场,乔云霄一手揽着烂醉的她,一手正在开车门。
乔云霄一直是娱乐媒体追逐的对象,现在又被抓了个正着,所以一时间绯闻就铺天盖地袭来,大抵的意思是乔公子夜场*,各种yy漫天飞。她的脸拍得不是很清楚,一半是因为距离太远,一半是因为乔云霄高大的身影多少将她遮住。
外界众说纷纭,但有少数的媒体已经在怀疑照片上的女人是她,这令她大跌眼镜。
“还有呢。”鱼姜甩过来几本娱乐杂志。
顾初定睛一看,封面上面的全都是她和乔云霄的照片。
“拍得这么模糊……你们也能猜到是我啊?”她硬着头皮说。
“你不难认啊,我们是做什么的呀?光看人骨头就能知道这人长什么样子,所以一点都不难认。这些媒体真是讨厌,还不允许别人谈恋爱了?有钱人怎么了?就活该要生活在镁光灯下啊?”语境为顾初打抱不平,为她鼓气,“你别怕,男欢女爱天经地义。”
潘安闻言后一阵阵的头疼,抬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冲着语境直咳嗽。奈何语境向来不会看人眼色,还在喋喋不休,“我觉得啊,你们两个天造地设,你看,男的高大英俊的,女的娇小美丽的。”
“少说两句吧。”潘安冲着语境使眼色,又冲着陆北辰的背影努努嘴。
奈何语境涉世不深,误解了潘安的意思,挑挑眉,“怎么了?我在说事实啊,再说了,咱们实验室可没有规定说不允许人谈恋爱吧?前两天鱼姜饲养的那两只小白鼠还谈恋爱了。”话毕,转头瞅向陆北辰,“陆教授,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潘安一副“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语境,鱼姜的脸色也不大好看。顾初僵在电脑前,一手还攥着杂志,眼睛盯着陆北辰的背影,心底却期盼着他能有所反应,如果他没有……说明是不在乎她了吗?
陆北辰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转头,目光很是清冷地扫了一下语境,语境满腔的热情瞬间凝固了,不知怎的,他觉得陆北辰的眼神充满了“杀气”,可再定睛一看,不对啊,眼前的陆教授明明安静如常,难道刚刚是他看错了?
顾初心头有喜悦乍现,看着他。
可他没将目光转过来。
心就骤然落到了谷底,他……
正想着,就听陆北辰淡淡地说,“你过来。”
要谁过去?
顾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潘安在旁忍着笑。
见半天没动静,陆北辰转过身,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柔和,“过来。”
是在叫她!
顾初只觉得心脏在扑通通地狂跳,一时间似乎又复活了。他的眼神跟他的语气一样柔和,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就如同,以往温柔待她的他。潘安在身后捅了她一下,低笑,“赶紧过去赔礼道歉去。”
她就鬼使神差地走上前了。
等上前一看方知他在忙什么,指着电脑忍不住轻叫,“呀……是、是恢复死者长相吗?”
她说了一句极不专业的话,却足以表达她的激动之情。
“坐下来,今天我来教你颅骨复原和颅相重合。”陆北辰的嗓音始终低沉好听,窗外虽已雷声大作了,他的话却如清风明月。
真的?
老天!她不是做梦吧?
趁着她呆愣,陆北辰顺手拉了把椅子,命她坐在了他的身边,修长的手指敲了下电脑,那张三维立体图就赫然呈现。这是针对日前在温泉中发现的两具骸骨做尸骨重建,一来用以教学,二来可以破案,一箭双雕。
顾初挨着他坐,身穿白大褂的他举手投足都是淡淡清冷气息,却是她熟悉的,忍不住靠得他再近一些,打量着他专注的侧脸,心底最深处就悄悄溢出幸福来。
完了完了,她的小心脏又开始不争气了。
然后,很没出息地就原谅了他之前的态度。
怎么办?她就是对他无免疫力啊。
“啊啊啊,陆教授这不公平,我也要学!”语境又开始手舞足蹈直叫唤了。
陆北辰手里的动作没停,闻言语境的“控诉”后,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今天会有访客,你到门外守着去,见来人就请他进来,否则他会被乱枪打死。”
“访客?”语境戳了戳眼镜框,不会是罗池,因为罗池每次过来都要提前打招呼,实验室会对他关闭报警系统。“陆教授,对方几点到?”
陆北辰转头看着他,目光里有了权威的分量,“没准,有可能上午,有可能下午,更有可能是晚上。”
“啊?”语境呆愣,这谁啊,来实验室竟不约时间。“不会让我在门口一直等对方来吧?”
陆北辰淡淡地下了结论,“你的逻辑思维总算是跟上正常人了。”
语境快哭了。
“还不快去?”陆北辰的语调始终平稳,却有令人不敢忤逆的威严。
语境原本想着在旁偷师,因为他知道陆北辰最牛的不单单是使用电脑技术来重建尸骨,怎样仅凭着一块头盖骨来完成人面的构造才是令人大开眼界,现如今使用传统方式的人少了,大家都学会了电脑,却忽略了电脑也有无法如意的时候。但很显然,这个愿望破灭,哭丧着脸起身。
潘安憋着笑,十分“好心”地递了把伞给他,低啐,“笨蛋啊你,嘴太欠了,惨不忍睹的下场就是给你准备的。”
题外话:
第一更,六千字。第二更预计更新时间为下午五点,也是六千字,或者写得快的话就放七千字上去,大家看具体通知吧。
230
语境在人情世故上始终是慢一拍,听了这话反倒不服气了,瞪着潘安,“我怎么了?”
“用中国老祖宗的话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就等着陆来收拾你?”潘安语重心长。
语境还是一副不可挽回的“情商障碍”神情,咂咂嘴巴,“我提什么了?”
然后,潘安就用了看智商儿童的眼神看着他,也着实被他的“天真无邪”给打败了,恨不得拎着他的耳朵说事,“那天顾初为什么会穿错白大褂?你傻呀?陆为什么要当场揭穿?你弱智啊?”
“什么跟什么呀?”语境迷糊了。
潘安想死的心都有,刚要解释,就听陆北辰低喝了一嗓子,“磨蹭什么呢?”
语境哀嚎,撑着伞出去了。
“温泉中的两具骸骨,一具大体完整,在缺失头盖骨的情况下,我们可以根据颌面的特征重建死者相貌。”陆北辰顺其自然地开口传授,手旁放了残缺的颅骨,紧挨着的是孤零零的一块头盖骨。
顾初一听马上集中精力。
“你有神外的底子,所以对人的颅骨不会陌生。”陆北辰简单明了,“你应该清楚人的相貌会直接影响颅骨的外形,人与人之间棉布软组织厚度也有相对稳定的规律,我们通过这种规律性可以对颅骨进行重建。”
顾初用力点头,然后又抱了个本子过来。
“你的脑子比笔头更管用,我需要你记在脑子里。”陆北辰恢复对她的严苛。
“哦。”用脑子记就用脑子记,who怕who啊。
将笔记本往旁一扔,顾初开启了神童速记的模式。
“软橡胶泥是最原始的颅骨复原方法,在充分了解面部软组织厚度和面部解剖特点,在颅骨的石膏模型上进行塑像。现在基本上都是采用三维模拟,摒弃了传统手工复原技术,也就是说,你要把人的颅骨特点、软组织厚度、五官生长规律等等转化成数据,那么电脑会根据这些数据自动恢复人的三维立体头像。”陆北辰说着,给她显示了后台的一些数据分析,密密麻麻得看得人眼晕。
可顾初倒是能看进去,在大学她原本就是对神外感兴趣,想做开脑子这种事首先先要了解人的脑子甚至是骨头走向,虽说跟颅骨复原不大相搭,但正如陆北辰说的,她是个有底子的人。
陆北辰逐一将数据的位置告诉了她,她看过一遍后自言自语,“这也不难啊,不就是输入数据吗?”
陆北辰不怒反笑,“那数据怎么来?”
呃……
顾初噎住了。
是啊,输入数据谁都会做,问题是数据的来源,电脑虽解放了法医的双手,缩短了手工复原的时间,大大提高了破案的效率,但如果在颅骨不完整或破损十分严重的情况下呢?这些数据就要靠法医强大冷静的智慧得出了。
所以在这一瞬间,顾初突然明白了陆北辰傲娇的理由。
在别人都无法完成的情况下他可以做到,这就是他傲娇的资本。
“尸骨a的数据不难计算,从它大部分的颅骨形状特征可以推算出一些详细数据。”陆北辰又手把手教她如何通过颅骨特征数据推算,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得缓慢,重点的地方他会重复一遍,看到她点头后会接着说下去,如果见她皱眉,便会问她有什么疑问。
就这样,借着a的骸骨,她懂得了推算的要领,很难,全都是枯燥的数据,搁平常她可能没有耐性,但因为对方是陆北辰,她反倒觉得有意思多了。
“在数据完成后,死者的三维立体头像就会被电脑复原。”陆北辰解释说,“复原图一出来就可以传真给罗池他们,而他们届时会发布协查通知,相关人员也可以针对可疑失踪人口进行调查,再经过dna的比对,最后确定尸源。只要数据确切,那么电脑成像很快。现在,你在后台上确定一下数据。”
“我?”这么快就让她上手?
“数据是现成的,输进去就行了。”
“哦。”顾初深吸了一口气,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敲着键盘,仔细看清楚每一个数字,甚至连小数点都要查清楚,生怕会出一丁点的差池。
陆北辰许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就笑了,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给予鼓励,“慢慢来,别紧张。”
我滴个乖乖……
他今天怎么对她这么温柔啊?
悄悄打量了他一眼,他甚至还是笑着的,虽笑容很淡,但至少能够肯定他是笑了。唇角微微上扬,漾在眼里如春日阳光洒在湖面,粼粼地甚是温暖帅气。照例说他该生气才是吧,上一次他警告了她不准喝酒,昨晚上她就犯忌了,而且从他今早知道绯闻漫天还能不动声色来看,他肯定是知道她醉酒的事儿,现在……
“认真点。”他在她头顶低低说了句。
她走神了……
赶忙收拾好心情,管他怎么样,先学会眼前的再说吧。
“数据不是一次成型,要经过反复调整,当然,你对颅骨形态把控得越精准,调整的次数就会越少。”陆北辰轻声说。
顾初指了指后台的这些数据,“那这些还用调整吗?”
“不需要。”
顾初眨巴了两下眼,不需要啊,这么自信。
“顾,你可能不知道吧,从陆手里做出去的数据向来精准。”不远处的潘安笑着说了句。
顾初叹为观止,她什么时候能达到这步?
“你很闲?”陆北辰没回头,只是淡淡问。
潘安马上回答,“忙,忙得很。”
从他这个角度一眼就能看见语境的身影,撑着伞,板板正正地站在门口,跟守门的瑞兽似的,他可不想被陆北辰打发到大门口的另一边,那他和语境可真成了门口的俩大石狮子。
“在得知死者长相的情况下,我们除了要做颅骨复原,还要做颅相重合。”陆北辰接下来针对死者b开始对顾初因材施教。
顾初盯着他手里的头盖骨,打死她都不能去相信怎么凭着一块骨头就能把死者的面容重现。而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不但要对死者b进行头部复原,更要复原整个尸骨情况,这是闻所未闻的,也就是说,根据一块头盖骨来进行整个的尸骨构建,这足以令人震惊,也许,这就是陆北辰最权威的方向。
“superimposingtechnique,就是将失踪人的照片与未知身源的颅骨照片进行重叠印象,继而确定死者身份。”陆北辰逐一讲解,并且实操给她看,“目前的颅相重合主要是根据水平偏转指数和仰符指数来确定照片中人像的水平位置和仰俯位置,将照片和颅骨数据与电脑后台呈现,8条基本线、34个标准点、9条轮廓曲线以及13个观测点的软组织厚度,你需要将64项指标达到完全重合才能确定死者身份,有一项指标不能完全重合就要调整颅骨和照片。”
顾初之前大量背过什么64项的内容都是什么,其实这在大学时她就已经熟知了,只是现在要强化记忆而已。指了指头盖骨,“可是,只有一块头盖骨的情况下无法完成64项的重合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也是会令众多人类学法医退缩的原因。”陆北辰始终耐性,“我刚刚说过,人类的五官形状、方向和颅骨上的一些特征是有联系的,死者为亚裔,那么在重构面部时以亚洲人为样本。虽说只是一块头盖骨,但我们可以看到这块头盖骨是健全的,顶骨连着额骨,通过我们黏合的冠状缝、上颞线的位置、大小,可以初步勾画出死者的蝶骨,通过后侧的人字缝可以勾画出死这的枕骨、颞骨,初步几项确定后,外耳门、鼻骨、筛骨、颧骨、上下颌骨都可以推画出来,当然,这需要极大的耐性和一遍遍计算才能构建成功,也就是说,你需要完成电脑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这一项,需要纯粹的手工完成。”
顾初听得心里一场澎湃,对他的崇拜就愈发深了。
“整个实验室的电脑系统都是全球最尖端的,所以能帮你省下不少功夫。”陆北辰说,“现在,你需要按照我刚刚说的,试着重建一下死者的枕骨位置,然后,把你计算出的数据告诉我。”
潘安耳朵尖听见了这番话,倒吸了一口气,这陆北辰要求也太高了吧。
鱼姜也放下手里的工作,迟疑地看着顾初。
想让她完全达到陆北辰的本事那是不可能的,哪怕只有一半的本事也并非一朝一夕,但如果小范围的重建还是有可能完成的,再加上她还有绘画底子。想了想,她拿了电脑的绘画笔,没马上动手,始终在思索。
“没关系,怎么想怎么画,不对的话再重新来过。”陆北辰说,“今天你的任务就是给我枕骨和枕骨数据,其余的我来做。”
顾初点头。
陆北辰说完这番话没动,始终坐在她身边。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电脑,再看看他。
“怎么了?”他问。
“那个……”顾初好半天憋出来一句,“你在这儿盯着我会紧张。”
“紧张什么?”陆北辰有点哭笑不得。
顾初舔舔唇,“怕出错,我不是应试型选手啊。”
陆北辰无奈,起身,却又抬手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坐到了旁边。他需要完成之后的工作,所以,始终拿着想头盖骨在揣摩。
这期间,实验室里的人很安静,各自忙各自的,潘安和鱼姜没有打闹,许是都在等待着顾初的结果。电脑有了提示声,陆北辰敲了一下键盘,是死者a的面部复原图,共两张,一张是复原了他本来的长相,第二张是复原了他死前的模样。
所有人凑上前去看,包括顾初。
死者a看上去很年轻,从复原的相貌来看挺清朗的男人,长相不错,而死前的五官近乎扭曲,是……
“他在惊恐?”鱼姜仔细看了一眼后说,“看来死前是看见了可怕的人或事。”
潘安也赞同地点点头。
陆北辰靠在椅子上,双臂交叉于胸前,“顾初你的看法。”
顾初拄着下巴,看了半天后皱眉说,“我觉得不是惊恐。”
“这种神情还不是惊恐?难道还是兴奋啊?”鱼姜毫不客气。
顾初看了她一眼。
“接着说。”陆北辰开口。
他的口吻令她有了自信,说,“我觉得是愕然。”
“顾助理,你在跟我们玩文字游戏吗?”鱼姜挑眉。
“我没有。”顾初这次反驳了她,“惊愕和愕然是两码事!你说的死者是惊吓,是恐惧,但我的意思是,死者是没想到,是意外!”
鱼姜一下子被堵住了。
“也就是说,死者有可能认识凶手,而且还很熟悉,否则不会流露这种神情。”陆北辰淡淡地说。
鱼姜惊讶地看着陆北辰,心里多少不是滋味。潘安瞧了半天,“顾,你有陆的真传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挺毒辣呀,还真是愕然。”
顾初闻言有点小得意,瞅着陆北辰,但陆北辰没有过多表示,对潘安说,“立刻传给罗池。”
“ok。”
鱼姜一句话不说,回了座位。顾初还是有点臭美,陆北辰走上前,趁着启动保存模式的空档,对她说了句,“尾巴翘上天了,赶紧工作。”
没有责备,嗓音低低的,有点*让。
顾初抿着唇忍着笑,赶忙去研究枕骨了。
很快地,陆北辰也投入了工作,从顾初的位置可以看到他的进度,大吃了一惊,这才十几分钟,他那边已经出了前额骨的初步图,这令顾初不敢再耽误时间了,努力沉定心神,势要将枕骨以最小误差呈现给他。
渐入佳境时,突然有了一阵吵闹。
是语境,大呼小叫的。
“哎哎哎,我虽然是在等人吧,但我怎么知道等的人是不是你啊?你别往里闯,我——”
“让开!”对方毫不客气。
嗓音熟悉,顾初一怔,抬头看过去,正巧对方也进了实验室,面色淡凉。
乔云霄!
他怎么来了?
再看陆北辰,他还在专心完成手头的工作,似乎没将乔云霄的闯入当回事儿。
可顾初心里打鼓了,这乔云霄怎么还找上门了?又联想到陆北辰之前对语境说的话,难不成他早就料到乔云霄会来?
被人拍了照片上了头条,按理说登门讨说法的应该是陆北辰才对,怎么事情大反转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野蛮?”语境擦了擦满是雨雾的眼镜片,再戴上,冲着他嚷,“你乔大公子的身份就了不起了?来找顾初的吧?顾初忙着呢。”
潘安在旁听到语境的这番话后简直想要撞墙下,鱼姜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不做声响。
顾初起身,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乔云霄看了顾初一眼,见她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还拎块骨头十分不悦,眉心紧皱,大踏步上前一把夺过骨头,“这种工作不干也罢!”
“别动,你没戴手套。”顾初赶忙将骨头拿了过来,拿着小刷子精心刷了刷。
“顾初!”乔云霄气得喊了她的名字。
顾初看着他。
乔云霄自然不能跟她大吼大叫的,就算生气也会压下,转头看向陆北辰,咬牙,“陆北辰你疯了!她是学医的,你让她天天对着一堆骨头?”虽然他很厌恶顾初成为陆北辰的助理,但从没像今天这么厌恶过。没有亲眼看见,永远无法想象她抱着根骨头的样子。
这令他心疼。
在他心里,她永远是身娇肉贵的千金。
陆北辰不动声色,甚至手里的工作都不曾停歇片刻,眼皮也没抬一下,风轻云淡地说,“语境,将乔公子请进办公室。”
“陆北辰——”
“请吧,乔公子。”语境赶忙上前。
乔云霄虽然一肚子气,但还多少保持了冷静,咬咬牙,看了顾初一眼后跟着语境上了楼。没一会儿,语境下来了,嗤着鼻子对顾初说,“唉,人是长得挺帅,但脾气太大了,你跟他结婚可得慎重啊。”
还没等顾初辩解,就听陆北辰慢悠悠地说了句,“语境,出去继续守着门口。”
“啊?”语境哭丧着脸,“还有人来呀?”
“没有。”
“嗯?”
“这次是罚站。”陆北辰说着放下手里的骨头。
语境愕然,他又说错什么了?
当然,他也不敢忤逆陆北辰的命令,怏怏地出去罚站了。
顾初见陆北辰要上楼,下意识地扯住了他的衣袖,陆北辰顿步,看向她。她的嘴巴张了张,其实有好多话要问,但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问。他则浅笑,低声说,“完成你的工作,一会儿我要数据。”
她的手缓缓松开,轻轻点头,心却隐隐的不安。
北京,郊区。
趁着天色大亮,许桐又驱车来到了这里。
天太黑,有些事情就查不清楚,例如,房屋的主人。昨晚上她翻箱倒柜都没找到可以证明房屋主人的证件,许桐隐约记得那里虽说是幢老楼,但也有零星的住户,因为她昨晚上楼的时候听见了有孩子在哭。
进了九月份,北京的气温变化就大了,早晚凉,中间热,但风过时已是微凉。
许桐将车子停在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旁边是几人怀抱粗的大槐树,叶子已经有黄了,清风掠过时,那些泛了黄的叶子也就四处飘零。许桐锁好了车一路前行,有叶子在她眼前飘,她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人生也像是这叶子,跌宕起伏。
白天这里就显得不那么荒凉了,这幢老楼里果然是住着人,有一户是敞着窗子的,正在晾衣服,衣角在滴水,阳光下水珠莹莹闪亮。许桐深吸了一口气,进了楼。
楼道里一如既往地暗,外面是明媚,里面就潮湿。凭着晾衣服家的位置,她找上了门,在一个破旧的房门前站住脚步,抬手敲门。很快,有拖鞋趿拉响的声音,伴着挺粗鲁的女人音,“谁啊?”
房门哗啦拉开,露出一张蜡黄不耐烦的脸,一头的卷发乱蓬蓬的,许桐眼尖瞅见屋子里有个小女孩在玩,心想着昨晚上应该是她在哭。女人见许桐往里瞧,更是不悦了,“是拆迁办的吧?我告诉你啊,这房子是我租的,你要谈拆迁的事儿找业主!”
刚要关门,许桐马上伸手顶住,“您误会了,我不是拆迁办的,我是想跟您打听个人。”
马上表明来意。
“打听个人?”女人狐疑,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穿得优雅规整,想了想,朝着她一伸手,“可以啊,给钱就行。”
无端的敲诈,但许桐也认了,从挎包里掏出张一百块递给她,“可以了吧。”
女人接过钞票,拇指扣了扣,又将钞票举起来看了看,然后塞进了兜里,“行了,你问吧。”她倚靠在门口。
许桐拿出手机,将昨晚拍的照片调出来,“这两个人你认识吗?哦,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住在你楼上的。”
女人看了看,抠着耳朵说,“照片里这个女的我没见过,男的嘛,倒是有点印象。哦,我记起来了,他逗过我闺女玩。”
“您知道他的情况吗?比如说他的职业,姓名。”许桐说着,又给她塞了张钞票。
女人有了笑脸,回头喊了一声,小女孩儿就怯怯生生地过来了,藏在女人的腿后面,女人一手把孩子拎前面,问,“知道楼上的叔叔叫什么吗?”
小女孩儿回答,“他要我叫他沈强叔叔。”
“听见了?他叫沈强。”女人大大咧咧,“职业嘛,好像是在什么酒店还是饭店工作的,当然,是我猜的啊,他总会给我闺女一些好吃的。”
沈强?
在酒店或饭店工作?
题外话:
第二更,今天一万两千字更新完毕啦,明天预计更新时间为下午六点钟左右,上午要去中医院。
231处处诡异
“喂!”‘女’人大声豪气地喝了一嗓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最新章节访问:. 。
许桐反应了过来。
“看你出手‘挺’大方的,还有什么要问的?送你一个。”‘女’人将孩子打发回房,靠在‘门’框慵懒地说。
许桐当然还有问题问,“你知道沈强去哪儿了吗?他好像很久没回来了。”
“没回来吗?”‘女’人倒是反问,想了想,“哦也对,想想他也有阵子没陪我‘女’儿玩了,但是……”‘女’人的话又一转折,似有思索。
“但是什么?”
“可能是白天上班吧,他应该是晚上回来,我能听见楼上有动静。”‘女’人指了指脑袋上面,正是沈强的房间。
许桐心中一凛。
“哎,差不多了啊,我的时间也很宝贵的。”‘女’人嚷嚷了句。
许桐感觉出她知道得也不会太多,便没再继续多问什么,顺势往屋子里扫了一眼,里面的光线不是很足,视线所到之处都是‘乱’糟糟的一团,看样子‘女’人没撒谎,她应该是租户,因为来这里的路上经过一片建筑工地,这‘女’人许是建筑工人的什么家属吧。
谢过了‘女’人,她上了楼。
上最后一个台阶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阵风,‘阴’凉凉的,钻得许桐没由来地感到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却紧跟着吓了一跳。这幢老楼是一梯两户的格局,上楼左手边是沈强的房间,此时此刻,正对着沈强的那户人家竟敞着房‘门’,凉风就是从这家钻出来的,嗖嗖地让人背后发凉。
许桐站在沈强家‘门’口,朝着敞着‘门’的那家看过去,一条长长的玄关,直对着窗子,房间里很暗,除了能看见灰得泛白的窗帘在扑腾腾地‘乱’飘外,其余的什么都看不到了。许桐想着这幢楼当初盖的时候也是怪了,窗子都不选朝阳的位置,这种格局实则属于厢房了。
没细想,许桐抬手轻轻敲了敲沈强家的‘门’。
她心里清楚,这房间里十有**是没人的,敲‘门’的目的只是为了杜绝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一旦沈强回来了,她也就随便搪塞个借口再慢慢调查。几声之后,里面依旧没动静。许桐便又抬手‘摸’了钥匙的方向,钥匙还在。
刚想开‘门’,又想起楼下‘女’人说的话,许桐便将钥匙揣进了兜里,转身走到敞开这户的‘门’口。[ 超多好看小说]
敲了敲‘门’。
里面没动静。
应该是有人住,虽破旧,但没有荒废已久的发霉味。
许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穿过长长的玄关就是客厅,紧跟着脚步一顿。
客厅的一角摆放只藤条编织的摇椅,很老式了,连藤条的颜‘色’都是黑旧。一个人背对着她而坐,宽大的椅背遮住了那人的身形,只能从枯瘦的手臂和手指判断出应该是个‘女’人。藤椅慢慢摇晃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这声响很是轻微,入耳时却令人不舒服。房间里的光线果然很暗,窗帘张牙舞爪地飘飞,这一幕倍是诡异。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向您打听点事儿。”许桐站在玄关与客厅之间,没上前一步,冲着藤椅轻声开口。
这房间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又或者说,这幢楼给她的感觉都不好。
打小,她就听过一个传说。
老一辈人都说,这人呐不能住危楼不能住太老的楼,楼在新的时候,能住人,楼在老的时候,能害人。那意思是,频频发生命案的楼不能住,太过陈旧的楼不能住。因为这两种楼必然人气不足,久而久之‘阴’气太重,人住其中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许桐从来不相信这种话,在她认为,这只不过是当时的一些土地开发商们为了赚钱而编造出的借口,国内外的老楼多了去了,也没说哪里的老楼能害人。
但今天,她就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这个传说,甚至在心底还隐隐赞同这个说法。
这幢楼处处透着诡异,从房间朝向到这里的住户。
他们看上去都如尸体般死气沉沉,没有正常人的活分劲儿,就好像,是被这幢老楼吸走了阳气似的。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在她说完话后,始终等不到这人的回答。
她蹑手蹑脚走上前。
一步步靠近藤椅,那人的样貌也就一点点呈现。
是个老‘妇’人。
她穿着灰白‘色’的布褂衣服,近乎跟窗帘一个颜‘色’,‘裤’‘腿’紧扎,那双脚,竟是三寸金莲,穿了双彩锈并蒂牡丹烫金边儿的鞋子,全身上下就唯独这双鞋子十分‘艳’丽,却‘艳’丽地令人惊悚。许桐抬眼看她,灰白‘色’的头发束了个髻。
竟然,睁着眼睛!
她倒吸了一口气,差点惊叫出声。
再定睛一看,这老太太的眼珠子一动不动,许桐伸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老太太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可能是睡着了。
许桐听说有种人天生长了副“看家眼”,就是睡觉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想必这老太太就是这种人吧。她不想打扰她,更不想在这间诡异的房子里待得太久,便打算离开了。
岂料刚一转身,就听一声,“你是谁?”
原本周遭安静非常,冷不丁有道声音响起,又吓了许桐一跳,差点魂儿都没了。转头再看,身后的藤椅相比较之前摇的频率稍稍快了些,是那个老太太,手里的大蒲扇慢悠悠地扇着,她的声音很硬,又像是金属挤压的声响似的,总之听着不舒服。
“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扰您休息的。”一时间许桐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是想问问对面屋的情况。”
“鬼……”老太太只说了一个字。
“啊?”
藤椅摇晃得更厉害了,“鬼,那间房里有鬼!”
许桐愈发觉得不对劲,连招呼都没打就跑出了房间。
这老太太是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身边没有儿‘女’陪着?许桐跑出来了之后,心脏还在扑通通地跳,她也自认为经过大风大‘浪’了,没想到今天被个老太太给吓着了。她决定还是要进沈强的房间里看看。
‘摸’出钥匙去开房‘门’,却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什么人在盯着她!
许桐条件反‘射’地回头。
还是那扇敞开的‘门’,还是那条‘阴’森森的玄关。
没有人。
想不了那么多了,她赶忙开‘门’进去。
房间里的一切都跟昨晚她离开时的一样,她甚至还在‘门’缝间夹了一根自己的头发,开‘门’时那头发还在,说明她离开后没人再来过这里。进了屋子,她又展开了新一轮的搜索,只有青灯没有木偶,这令她心生不安。
她反倒希望就是沈强干的,但至于出自什么目的,这个还需要慢慢查。
房间里始终没能找到有利的线索。
许桐来到照片墙旁,一张照片一张照片地查看,希望能从照片里发现什么。只可惜,除了恩爱好像也没什么了。她又仔细观察了照片中的‘女’孩儿,照楼下‘女’人的说法,照片中的‘女’孩儿应该没来过这里,又或者,来了这里没被楼下的人看见?
许桐在细细揣摩着后者的可能‘性’,然后,很快地否认了。
照两人的亲密程度,‘女’孩儿应该经常出入这间房才对,所以次数一多必然会被邻居看到,楼下却不认识‘女’孩儿,见都没见过,那就真的说明这里一直就是男人在住。
许桐皱着眉头,为什么总觉得这‘女’孩儿很眼熟呢?
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结果,便进了卧室,又去观察那几盏青灯。
青灯出现在沈强的住所。
沈强不见了。
盛天伟也出现在沈强的住所。
木偶不见了。
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找沈强,还是找木偶?
很快的,许桐否掉了后者的推断,不,盛天伟不是来找木偶的,青灯和木偶同时出现在她家‘门’口,如果盛天伟想要掩藏证据,那么应该连这几盏青灯也收走才对。
所以,盛天伟是来找沈强的!
沈强不见了,是否是在躲盛天伟?
如果是躲,为什么要躲?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子里转悠,许桐越想越觉得呼吸困难,因为她发现,她越来越不了解盛天伟。
可就在这时,一道嗓音落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
许桐吓了一跳,手一松,青灯就掉在了地上。
抬眼一看,愕然。
竟是,盛天伟!
“陆北辰,你什么意思?”
办公室里,乔云霄开‘门’见山。
相对于乔云霄的剑拔弩张,陆北辰看上去始终清冷淡定,他坐在沙发上,云淡风轻地说,“你是指我没能如你所愿大发雷霆还是指我保留了这里?”
还没等乔云霄开口,他又故作恍悟,“想起来了,乔公子家昨晚失火了,怨不得今天这么大的火气,怎么?你家的火还没灭吗?都烧到我的实验室了。”
题外话:
今天回来得较晚,怕大家等着急先更三千上来,还有一更,码完通知大家。
...q
232撒了个弥天大谎
不说这番话还好,说了更是惹得乔云霄一肚子怒火,他上前,怒视着陆北辰,咬牙切齿,“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竟然纵火!堂堂的陆大法医,别人眼里的权威专家竟然是个纵火犯!”
陆北辰闻言后笑了,很清很淡的笑容,就那么随意地浮于唇际,“纵火?乔公子闯荡社会这么多年,还没学会没根据的话不要乱讲的道理?今天我很有空地看了一眼本市新闻,恰好就是一则某高档住宅楼浓烟进户的消息。( 800)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晚貌似没看见火星。”
“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伪造浓烟引起警备,这种事能难倒你陆北辰?”制造浓烟不难,懂化学的人都能做到,能避开监控器而制造浓烟的那就是专业中的专业人士了,他陆北辰绝对有这个实力。
“如果你是在夸我,我就接了。”
乔云霄冷哼。
“乔公子不坐下来品口茶吗?”陆北辰慢条斯理地为彼此倒了茶,“我很少喝茶,但听说乔公子对茶叶很有研究,那就坐下来尝尝看,这道茶能不能入了乔公子的口。”
乔云霄原本今天就是来找陆北辰算账的,昨晚上的那一场浓烟搞得他狼狈至极,以至于让他钻了空子带走了顾初。今天直杀实验室,更是要借机看看他到底是怎么糟蹋顾家老宅的,不看不打紧,进了大厅眼瞧着好好的房子被大大小小的骷髅头给填满了,就更是怒火中烧。
虽说他明白这个房子的性质,更是明白陆北辰的聪明之处,但就是看着不舒服,尤其是看见顾初还身在其中,他的心就一阵阵的疼。
进了办公室,他更是震惊。
这陆北辰到底在搞什么鬼?
顾初的卧室变成了他的办公室,却还保留着卧室里的一些陈设。
他这是故意而为之。
陆北辰将茶杯推到了一角,抬手示意,“请吧。”
乔云霄想了想,坐了下来。
陆北辰浅浅含笑。
“你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乔云霄直截了当问。
陆北辰端了茶杯,自顾自抿了口,再放下,说,“乔公子的这句话从何讲起啊?”
“陆北辰,你我有来有往也是数次了,再这么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八零电子书/”乔云霄微微眯眼,“你是有一定的手段,否则就不会惹得顾初重回上海,但是我告诉你,顾初可不是你想惹就惹得起的。”
陆北辰不怒反笑,“乔公子想说什么?”
“我不管你是出自什么目的,顾初她就是个实心眼的姑娘,她继续跟你在一起到头来只会受伤。”
“乔公子认为能保顾初周全的是什么?你的财大气粗?”陆北辰轻描淡写,“事实证明,有些事有些人不是钱能解决的。”
乔云霄冷笑,“我想,我现在有足够能力来保护顾初。”
陆北辰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刀光剑影,说,“想要保护一个人凭借的更多是智慧,乔公子的这句话恰恰也正是我想说的。”
“你保护她?”乔云霄唇角讥讽的笑,然后,渐渐收敛,眼底的光转得沉冷,“还是,想要她万劫不复?”
陆北辰微微挑眉,“为达目的口出毁谤,这也不像是乔公子的作风。”
“好,那我就说个不毁谤的。”乔云霄缓缓扯开唇角,眼神却愈发犀利,“陆北辰,我知道你撒了个谎,一个弥天大谎!”
陆北辰和乔云霄在楼上已经超过了二十多分钟,在这二十多分钟里,顾初已经不下五十多次往楼上瞅了。她不清楚乔云霄突然到访的目的,更怕两人会因话不投机而起了争执。手里的工作慢了很多,心不在焉。
潘安像个鬼似的无声无息“移”过来,“顾初。”他有板有眼地叫着她的名字。
嗯?
顾初被冷不丁的嗓音吓了一跳,抬头见是他,给了他记白眼,“你干什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把你的脑袋给我提回来,不要再外面神游影响我的工作进度。”潘安不苟言笑地说了句。
顾初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学陆北辰,抬手就要捶他。潘安笑着躲开,靠在了实验台的一角,“哎喂,你都快望眼欲穿了。”
“哪有?我在工作。”
“你在怕?”潘安凑近她,坏笑,“如果他们两个打起来的话,你希望谁能赢?”
顾初一把推开了他,“无聊。”
“占领地盘是雄性动物的本性。”他又凑近她,低笑,“也包括抢夺雌性动物。”紧跟着,在顾初要抬手捶他之前一溜烟跑了。
“算你溜得快。”
表面平津,内心狂浪汹涌。
顾初坐不住,但又不能上楼去探个究竟,只好起身去了厨房,打算喝点咖啡提提神。
不成想鱼姜在里面。
正在煮咖啡。
见顾初站在门口,她没说什么,又低头弄咖啡豆。顾初原本想等她离开后再进来,但转念一想,凭什么她走啊?虽说这是实验室吧,但之前还是她家呢。想到这儿,她就走进来了,理直气壮的。
鱼姜微微挑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说,“坐享其成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顾初早就习惯了她的冷言冷语,但可不意味着对她处处忍让,干脆将手里的杯子往鱼姜面前“啪”地一放,“你说是就是了,我就不信你能把这一壶的咖啡给喝了。”
“你这是在跟我示威?”鱼姜哼笑,“别以为vic手把手教你东西,你就比我们胜出一筹了。”
“从办公室职位设置上来说,我的确比你们更胜一筹,哦不对,确切来说,是比你更胜一筹。”顾初毫不客气地反击。
一直以来,鱼姜每每冷脸对顾初,顾初大抵都是不吱声,但今天她反唇相讥着实令鱼姜没料到。看了她良久后,鱼姜低低咒道,“有什么好牛气的!”
顾初哼笑,没说话。
两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或者是在等咖啡好,又或者在较劲谁先不战而退。
总之,她和她陷入了沉默的气氛中。
最后,是咖啡壶的响声打破了这份沉默。顾初和鱼姜同时伸手,两人的手碰在了一起。
顾初提前缩回手。
鱼姜拎起咖啡壶,自己倒了一杯,放下后,见顾初瞅着自己,想了想,十分不情愿地给另只杯子续上咖啡,这倒是顾初没料到的,接过后,说了声谢谢。
“我知道这是你之前住过的地方。”鱼姜放了两颗方糖,淡淡地说。
顾初一愣。
“我们还没来上海前,vic办公室的墙壁上有过你的照片,后来改成了办公地点,你的照片才摘了下来。”鱼姜说。
原来有一段时间陆北辰没带她来实验室,其实是在装修吧。
“是我家的老宅。”顾初说,“但是,荒废很久了。”
“你现在得意了,又能时刻待在自己的房子里,又能跟他在一起。”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那么多想法。”
“得了,我知道你们之前在一起过。”鱼姜鄙夷。
顾初喝了一口咖啡,轻声解释,“你弄错了,我之前是跟他弟弟在一起。”
鱼姜哼笑,很显然不信。
顾初倒是没怪她,她刚来上海,当然不清楚她和陆北辰、陆北深之间的事,叹了口气道,“你认识他这么久了,不会不知道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吧?”
“听外界提过,但没见过。”鱼姜不以为然,“可是顾初,你说你以前没跟他在一起过,骗鬼呢?”
“你为什么这么坚持我和他之前在一起过呢?”顾初好奇。
鱼姜看着她,“我所认识的vic,他是个对女人挺淡漠的人,如果不是跟你有旧情,他能这么多管闲事?”
顾初无法去跟鱼姜解释她和陆北辰之间所经历的,便淡淡地说,“像你说的,我和他现在在一起了。”
鱼姜盯着她看了半天,然后端起了咖啡杯,喝了一口,没好气地说,“瞎子都能看出来!”
“所以我始终不明白你对我的态度怎么就突然恶劣了,思前想后我才终于想明白了。”顾初轻轻搅动着咖啡,嘴角含笑。
“你想明白什么了?”
顾初抬眼看她,“能让一个女人性情大变的就只有爱情,你喜欢陆北辰,察觉出我和他的关系后你就对我百般挑剔了。”
鱼姜抿唇盯着她。
“其实你在琼州的时候就有警觉,虽然那时候你对我还不错。”顾初靠在餐台旁,语气清闲,“你送文件到陆北辰下榻的酒店,其实就是想要探个究竟,看我在不在他的房间,以什么身份在他的房间,对吧?”
鱼姜不自然地拢了一下头发,但最后还是大大方方地看着她道,“没错,我是喜欢他,而我,相比你而言更有资格喜欢他。”
“你怎么知道我没你有资格?”
“因为你——”鱼姜脱口而出这几个字,双手蓦地攥紧了。
233浮出水面的死者B身份
鱼姜的这句话脱口得又急又快,却在说到一半时止了声音。顾初看得仔细,她似乎很想说完这句话却又不得不停下来,心一凛,盯着她问,“因为我什么?”
她必然是有什么想说的,或者,她必然是知道些她所不知道的。
但鱼姜这边很快就松开了拳,又在自己的咖啡里加了一点点的奶,敛下睫毛,遮住了眼睛里的义愤填膺,再开口,却是少了刚刚那一瞬间的冲动劲。她说,“因为你只会为vic找麻烦!”
她想说的绝对不是这句话,顾初凭着直觉可以判断出来。
“鱼姜,你这句话说的还真是没有技术含量,又或者,没新意。”顾初开口,换言之,她压根就不相信这是她想说的。
能跟在陆北辰身边的人必然都是聪明,鱼姜自然也听出顾初的言外之意,抬眼看她时,眼里还隐隐浮动着指控。顾初盯着她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这么长时间你一直对我冷言冷语的,有意思吗?有什么话就痛痛快快说出来。”
“对,我是对你不满。”鱼姜将咖啡杯往台面上一放,双臂交叉与胸前,看着她,“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引得vic对你的关注,在琼州的时候他就开始替你和你妹妹顶下麻烦,现在到了上海还是这样,顾初,你有本事就自己解决问题,总扯着vic下水干什么?”
顾初一头雾水,“在琼州的时候怎么了?”
“你对萧雪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还有你妹妹,你们俩姐妹是一对害人精!”
“鱼姜,这句话你给我说清楚了!”顾初不悦。
“好,我就跟你说个清楚!”鱼姜的情绪有点激动,冲着顾初开炮,“vic首次在对萧雪做尸检的时候,在尸检报告中刻意掩藏了萧雪脚骨骨折一事,甚至在做报告时也没提及这件事,以他的本事,只要看一眼尸体就能知道死者生前的大病小情,骨折那么明显的情况能逃过他的眼睛?结果这件事硬生生被他顶下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顾初怔住了,当时萧雪的尸检报告共有两份,一份是陆北辰之前做好的,另一份是他发现了意外情况后又追加的,但两份报告中的确没有记载萧雪脚骨骨折一事,当时她并不以为然,因为萧雪发生骨折已经是早几年的事了,她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事。
但听鱼姜这么一说,好像事情没她想得那么简单。
“这意味着只要家属追究又或者行内人士告发,vic就存在吊销法医资格的危险。”鱼姜的神情十分严肃,“身为一名法医,通过尸检工作做到事无巨细地汇报这是必须要去执行的工作,只要发现问题,不管死者的伤势有多久都要汇报,因为哪怕是一丁点小情况都会成为破案的线索,我想你不难理解对吧?但vic隐瞒了萧雪骨折一事,事后还驳斥了一名法医的质疑,也幸亏那名法医生怕自己丢脸才没继续捅这件事,否则vic一定会招来麻烦。虽然我没介入萧雪的案子,但也看过尸体,当时对vic的做法就很不解,因为他已经违反了行业规定,后来,我总算是明白了,就是因为你。”
顾初不知道这件事,整个人都傻掉了。
“你妹妹是警方最先怀疑的对象,却在一次专案组开会时vic当场干预了警察们的判定行为,当时有人提议要继续盯着你妹妹这根线,他却出言阻止。”鱼姜冷冷地看着她,“职位不同决定了职责不同,vic的职责就是通过尸体来找出线索,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他的工作不包括去干涉警员办案,如果干涉,也必须要提出更有力的线索来证明自己是对的。这么多年来vic从来都是只负责自己的那部分职责,对于办案向来不干预不插手,听说在琼州的那次会议上,他近乎强硬地阻止警察办案,这压根就不是他办事的风格。他是请来的外援,行为上稍有不妥有可能就毁了他的事业生涯,这些你都有想过吗?”
顾初并不知道陆北辰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这些话听在耳朵里成了芒针,扎得耳膜直疼,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会让他这么做。
“萧雪的案子已经翻篇了,再翻旧账没意思。如果说这些你还觉得我对你是偏见的话,那么我就跟你说说最近的,很近,就是昨晚上。”鱼姜说。
顾初蓦地抬眼看她,昨晚?
冷不丁想起乔云霄刚刚的气急败坏,心就没由来地一紧,难道,也是跟昨晚有关?
“昨晚到底怎么了?”她很想知道。
鱼姜笑得讥讽,眼神却很凉,“你可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事实上,我也很想知道昨天晚上的事。”当她醒来发现是置身休息室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出事情的不简单了。
“今早除了你跟那位乔公子漫天的绯闻照片外,还有一则上海某高档住宅楼起火的早间新闻,后来被证实楼道里只起了浓烟便没什么人关注了。”鱼姜靠在台子边儿,盯着顾初的眼神有些犀利,“浓烟是我做出来的,目的,就是帮着vic把你从乔公子那接回来。早知道是因为你,我才不会去帮忙。”
也许,昨晚的那一幕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接到陆北辰的电话时,她以为是跟工作有关,急匆匆赶到后就接到了陆北辰命她在一处住宅楼里制烟的任务。对于她来说,制造浓烟不是什么难事,而当时,她也不知道是谁住在里面。陆北辰将摄像头的位置逐一告诉了她,她虽有疑问,但想着他做事向来不会同别人解释什么就忍住了。
可当她亲眼看见陆北辰抱着顾初回到车里时,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在为顾初系安全带。
眼神有着她所陌生的柔和。
她有些受伤,站在车窗旁忍不住问,“你这么做就是为了她?”
他只说了一个字,对。
“为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转头看向坐在副驾的顾初,醉酒的她有些不不安分,额前的发丝乱了,他抬手捋了顾初的乱发,很自然而然的举止,却是呵护备至。当时她看得很清楚,他凝视她的眼神里,有爱恋,有纵容。
她没再多问什么,其实就算没有答案,她也只知道答案是什么。
她不想去承认自己有多不痛快,甚至不想去承认那一份酸溜溜的情感就叫做嫉妒。她只是怨怼顾初,为什么能让高高在上的陆北辰做了他从不会去做的事,为什么让他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为她破例?
她讨厌这个女人,讨厌这个正一步步将陆北辰拉下神坛的女人。
鱼姜的这番话顾初听了,更是一番惊涛骇浪。
其实她隐约猜出昨晚上两人是有一番对持,依照他们两人对彼此的厌恶程度,她最后能回到休息室许是陆北辰不知说了什么刺激乔云霄的话,但万万没想到会有浓烟入户这么个事件发生。
她难以去想象陆北辰是怎么冷静地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的浓烟滚滚;也难以去想象他能想出这个办法,那么之前发生了什么?必然是乔云霄咄咄不让,陆北辰干脆就来了招狠的。
“我知道你听了会得意。”鱼姜将顾初的沉默误认为沾沾自喜了,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但是你再继续这么拖累他,他早晚会被你害死!你对他一点帮助都没有,反倒会拖他的后腿。”
相比之前的林嘉悦,鱼姜的态度更直接,换做是其他人,可能早就在鱼姜这番强势攻击下败下阵来,毕竟她说的这些都令人措手不及。但顾初这段时间里跟着陆北辰跌跌撞撞,以往的退让和隐忍似乎就压不过她自身的性格,多少有点她当年的影子了。
“就算我能拖他的后腿,那也是他心甘情愿让我拖的,你管得着吗?”
“你当vic是什么了?”鱼姜恨不得活吞了她的眼神,“我看你就是在耀武扬威,这边占着vic,那边还勾着乔云霄,现在连绯闻都搞出来了,顾初,你还要不要脸?”
“就算这样,这也是我、陆北辰和乔云霄三个人的事,你跟着操心烂肺做什么?”顾初对陆北辰心虚,但不代表对鱼姜也心虚,端起了咖啡杯,看向鱼姜,“如果北辰心里有你,那这件事就另当别论,而现在,你只是感情外围的旁观者,所以,没资格指手画脚。”
“顾初,你别得意——”
“我没工夫得意。”顾初打断了她的话,“像你说的,北辰都已经手把手教我了,那我也要拿出个成绩给他看看,否则怎么能堵住你的嘴?所以,我现在只想完成他交给我的任务。”
走到门口,顾初顿步,转头看她,“哦想起一件事,听语境说你很想学颅颌复原技术,但我觉得,研究毒物你在行,研究人骨头未必是你的专长,我想北辰也这么认为,否则怎么迟迟没能教你?”
“你——”
顾初没站在原地等她开口说什么,转头离开了。
她知道拿这句话刺激鱼姜挺不道德,又有点趁人之危的架势,但对于鱼姜她已经忍了很久了,对于一个窥视她男人的女人,意图昭昭,她也没必要再忍了。
刚回座位,还没等拿起骨头,就见乔云霄从二楼下来,陆北辰在他后面。
这两人终于结束了谈话。
顾初下意识去看陆北辰的脸,一如既往地平静冷淡,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化和喜怒哀乐,再看乔云霄,唇角微微上扬,脸上没一丝愠色,难道……
她转念。
乔云霄是占了上风?
不大可能吧?
她可是领教过陆北辰的牙尖嘴利,不动声色就可以将对方气到吐血,他的舌头不但对美食挑剔,更是对人苛刻。
下意识起身。
潘安和语境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状况,鱼姜端着咖啡杯出来了,冷冷地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坐下来忙自己的事。乔云霄下了楼,却是径直走向她的,有种视其他人为空气的嫌疑。
“你真喜欢这份工作我也多说不得。”他说,“你要理解,我是关心你的。”
“云霄哥哥。”她压低了嗓音,看着他,“如果你为我好,就别让那些媒体乱写了,行吗?”
她最在乎的还是陆北辰的感受。
乔云霄看着她,“你不会认为是我做的吧?”
“我当然不会怀疑你的。”顾初马上说,“但凭你的能力,别让绯闻继续扩散不是难事。”
乔云霄看了她半晌,然后低叹了一口气,应允,“好。”
她清清浅浅地笑了。
乔云霄心口刺痛了一下,又看了看周围环境,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了。
“语境。”陆北辰开了口。
语境一激灵,他是趁着陆北辰上楼谈事又偷摸跑回来的,不成想被陆北辰撞个正着,此时此刻一听陆北辰直点了姓名,马上起身,刚要再到门口罚站,就听陆北辰说,“送乔公子出门。”
乔云霄转头看着陆北辰。
陆北辰与他对视,“不送。”
语境爱干这活儿,走上前,“乔公子,请。”
乔云霄却不紧不慢,转头看向顾初,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唇边展笑,甚是温柔,“有时间回乔家吃顿饭,父亲想你了。”
顾初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轻声说,“这段时间工作挺忙的,我再跟你联系吧。”
“好。”乔云霄好耐性。
然后,离开了。
潘安“滑”了过来,故意说,“哎,语气够温馨的了,这是早就把你当一家人的节奏啊,乔家哪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你可真烦人。”顾初瞪了他一眼,坐回了电脑前。
潘安还要对顾初进行调侃,就见陆北辰走过来了,于是便若无其事地伸了伸懒腰,“真累啊,继续干活。”
陆北辰不动声色地看了潘安一眼,没理会他一脸的诡笑,一言不发地坐回位置上,继续手头的工作。顾初悄悄打量着他,离得较劲,他的侧脸很是清晰,她试图想从他扑克牌般的神情分析出情况的一二来,然而,无果。
语境很快就回来了,恰似谄媚地上前,“陆教授,我还用去罚站吗?”
“去工作。”陆北辰头也没抬。
“得令。”语境看上去十分快乐。
“还有你。”陆北辰语气转轻,“眼睛要落在死者的头盖骨上,别盯着我的头盖骨观察,我想,我应该比死者英俊,所以我的五官对你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
顾初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对着自己说话,脸一红,就低头忙自己的工作了。
心脏还是不争气地跳。
因为想起了鱼姜的那番话。
他当众自然是个清冷孤傲的人,对人对事冷淡苛刻,却用了他的方式来为她挡了风雨,从未告诉过她,就这么默默的。她见过他的热情,在只有她和他的空间,可她突然觉得,哪怕是现在酷酷的他、不苟言笑的他,在她眼里也成了火热。
她不该去用其他人的标准来评定他,他有他的原则,他也有爱一个人的方式,不是吗?
抬眼再想去看陆北辰,不经意撞上鱼姜的目光,她朝着这边看,却也只是看陆北辰。顾初心里的小火苗就默默点燃了,她必然要做出点什么事,否则真是要鱼姜等着看热闹了。想着,就屏了满天飞的情念,专注于手里的工作。
这是奇怪的一天。
许是快到中秋的缘故,阴雨绵绵。乔云霄来了,又走了,陆北辰沉默再沉默,不仅仅是他,整个实验室里都少了很多的欢声笑语。
直到,顾初终于完成了陆北辰交给她的动作。
在提交枕骨和枕骨数据时,其他三人也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似乎都在等待着她是否过关。陆北辰的那部分已经完成了大半,接下来就是数据分析了,看到他电脑上那堆复杂的图形和数据,她一时间有点惭愧,相对于陆北辰的专业,她差得太远了。
在陆北辰检查数据和枕骨复原图形时,顾初就一直处在紧张状态,那心境就跟面对老师查卷子的小学生似的,心脏一直挂在嗓子眼的位置上咚咚跳着,恨不得直接从嘴里蹦出来,心里默默祈祷:通过……通过……
“这一组数据需要调整一下。”陆北辰一手搭着她的椅背,一手指了指屏幕上的数据,“枕骨与人字缝痕迹完全吻合,数据较为接近,还不错。”
一句“还不错”可乐坏了顾初。
潘安和语境纷纷赞奇,他们都了解陆北辰,能用“还不错”做评语,这已经是最大的肯定了。
语境冲着顾初竖大拇指,“你太厉害了!”
顾初有点小得意,笑得跟只老鼠似的。
陆北辰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唇际隐隐泛笑,“行了别得意了,继续完成其他部分。”一句话,奠定了她有资格参与尸骨重建工作的权力。
她的心“忽悠”一下就飞高了,前两天他的冷言冷语就抛在了脑后,一转眼成了哈巴狗似的,媚笑,“好呀好呀。”
鱼姜见这一幕极为刺眼,不声不吭。
潘安拿胳膊肘碰了她一下,“人家以前有神外的功底,别说是骨头了,就是恢复死者脑神经线都是小菜一碟,死心吧,在复原这个工种上她注定比你学得快。”
“她只是侥幸。”再加上他的纵容。
当然,鱼姜没敢把余下的那句话脱出口。
潘安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这边,顾初的全部心思都用在工作上了,在得到陆北辰的肯定后,她的斗志空前高涨,询问他数据如何调整时,陆北辰给了她明确的分工,他来负责数据还原部分,她负责其他头骨复原。
这种看似简单的分工,却给了顾初一个明显的信息。
她不必去做一些边边角角的打杂工作,而是真正地可以与他分工协作,这种成就感有过一次,就是她考上a大的时候,但相比而言,这一次的成就感更为强烈。
她不但是这个男人的助理,还有能力成为他的搭档。
而且……
他还是她的男朋友。
最后的念头令她心潮澎湃的。
就这样,实验室里再度陷入繁忙。
室内的灯光亮了*。
大家连晚餐都是在实验室里吃的。
顾初露了一小手,吃得语境感动地都快哭了,依他说的就是,以前顾初没来的时候,餐厅的饭菜再好吃都没有家的味道,现在吃着顾初做的饭菜,就好像吃到了妈妈做的似的。
气得顾初美眸一瞪,“你骂谁老呢?”
语境连忙喊冤。
潘安在旁笑道,“语境,你现在不能乱讲话,要知道,你得罪顾初就是得罪陆教授。”
再明显不过的提示,语境猛地就开窍了,瞪大了双眼看着陆北辰和顾初。
顾初咬着筷子,瞪着潘安这个大嘴巴。
潘安一脸诡笑,“我说错了吗?”看向陆北辰,“陆,我说的没错吧?”
陆北辰眼也没抬,淡淡地说了句,“这么多饭菜堵不住你的嘴?”
然后,抬筷子夹了菜放到顾初碗里,“什么时候落下了吃饭咬筷子的毛病?好好吃饭。”
一句话,间接却又十分明显地挑明了彼此的*关系。
就这样,直到翌日,陆北辰复原了所有数据,当将死者b的头颅复原数据输入电脑与照片做重合确定时,短短的时间里,顾初和潘安他们的心都提了起来。
一组组数据很快得到重合。
当最后一组数据完成重合时,电脑上显示:match
“yes!”潘安重重拍了一下手。
顾初也像是打了场胜仗似的,一下子软在了椅子上。
陆北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对语境说,“马上通知罗警官,死者b是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