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无题
郭升凝视着越来越近的敌军但见他们铠甲齐整仪容肃然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凛然杀气。
“这些人……是平王麾下的!”
郭升注目片刻断然说道他指点着领头一人冷笑道:“这厮是平王身边的随从上次藩王觐见我还和他撞了个满怀。”
原来平王按兵不动是先让安王的奸计暴露趁着满朝人等松懈之际一举于京中起事。
他凝视着城下兵士心中疑窦又生----
这些人虽然人数众多却仍不能占尽优势平王既然能将他们隐匿京中为何不多些人数以求稳操胜券呢?!
他不禁又一次远眺见那阵阵冲天火光有几注已然行将熄灭----这样的炽热日头显然不是自行灭去的。
莫非有人在暗助朝廷?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只是低声问身边同僚:“瞿统领那边有消息了吗?”
军中紧急时用燃烟示警以其颜色形状表示大意。那人回望了几眼颤声道:“他们回以最紧急的红色……怕是宫中有变!!”
“京营那边呢?!”
郭升急急催问那人又远远眺望这次的回答已带了哽咽----
“京营那边回报道是全军开拔不知去向!“
郭升咬了咬唇决然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只能尽己之力防止乱党攻入宫内。”
说话间敌方已开始攻击。他们又是一阵乱箭朝着城头射来见侍卫们躲避在城垛之后。便立即罢手十人一列。(更新最快)。持着巨木开始破门。城门被激烈撞击着郭升记起父亲所说急忙让城楼下方的己方兵士以铁棍连环反扣极力支撑。又遣人在城楼地窖中紧急搬出几堆卫士们冬日取暖用的炭火以火折点燃了由上方纷纷掷下顿时将敌军烧灼得死伤无数。
趁着敌军大乱他又命人朝下射箭如此你来我往各有伤亡。
郭升苦苦支撑着不禁心下懊悔:平日里不听父亲教诲。什么兵法战略都是个一知半解早知今日。绝不去倚香阁去会那些莺莺燕燕了。
他心思混乱之间。敌方居然架来了云梯----也不知他们从哪取来的旧物。攀登之间吱呀有声。人在其上颤颤巍巍十分惊险。
郭升掩嘴想笑却又兴奋大喊示意属下同僚们乘机将它掀翻顿时人潮汹涌云梯摇晃颠倒又有冷箭无数不分敌我齐齐倒下一片。
仍有几架云梯侥幸未被掀倒终于有第一个敌军爬上城楼被郭升一刀砍倒了长却又有几人上了城头他们拼死接应着尚在攀爬的同伴其中几个武艺甚是高强连连砍倒了好几个弓箭手局面越危险。郭升正在焦急却听身后一声清脆呼哨凌越这一阵混乱喊杀之声传入他地耳中隐约有马蹄声疾驰却又被金戈相击声遮盖。
是从宫中出来的难道真是援
却听一阵脚步轻响郭升侧眼望去一群黑衣人齐齐掠上城楼正帮助己方士兵抵御纷纷登楼的敌军黑衣人出手狠辣绝不拖泥带水一招一式皆能致人死命。
郭升禁不住好奇凝神看去只见黑衣人竟是佩着侍卫地腰牌可他怎么看都甚是眼生。
他这一分神便被对敌之人抓了个空隙冷不防一刀横砍过来却是避让不及。
只听铮然一声一柄长剑从身后掷来将敌人刺了个透心凉一道女子声气在身后响起----
“你这人真不知死活在战场上呆是想白白丢了性命吗?!”
郭升蓦然回望只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身着宫装青裳脚不沾地便来到身边拔出敌将身上地长剑轻弹之下有血滴宛然洒落尘埃。
她肤色如黛在阳光照耀下如琥珀浓蜜一般闪着缎子样眩目柔腻的光华郭升一时楞在那里任由身边撕杀激烈眼中满满只是少女的身影。
“你还在呆!!”
少女顿足怒道郭升这才恍然惊醒忙不迭去指挥杀敌眼角余光却一直追随着这神秘少女。
“姑娘宫中局势如何?”
有意无意间他越战越近几乎与少女背靠背互为犄角。
“平王挟持了太后和静王皇上正在慈宁宫中与他周旋……”
少女悄声道她身上散的并非寻常闺秀的脂粉香味而是松枝日暖一般地自然体香。郭升一时沉醉听了她的话却又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熄了他的绮思妄念。
“那姑娘你是……?”
他疑惑问道印象中宫中并无女子会武除非是……
不出所料少女答道:“我是晨妃娘娘身边人瞿统领见我略通武艺便让我随暗使们前来增援。”
“暗使?!”
郭升不禁皱起眉头他如其余将门子弟一般对这些秘密缇骑并无半分好感但今日事出紧急也只能倚靠这些黑暗力量了。
他一刀将对手劈倒在地环顾四周现己方略占了些上风那些着黑衣的“暗使”虽然人数不多出手却很是犀利毒辣混战之中如鱼得水的很是沾光。
“奇怪……”
他不减疑惑低喃道:“他们的武功路数与先帝并不一致啊……”
他听家中老父隐约提过“暗使”乃是先帝亲自调教这次亲眼目睹不免有些疑惑。
“大概是瞿统领也教过他们的缘故吧!”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深沉斟酌答道。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郭升又将一人砍下城楼趁着空隙问道。
“我叫涧青。”
少女答道手下长剑如同闪电瞬间夺走一人的性命。
她望了望蔚蓝晴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晨主子那边不知道情况如何……在仰望这万里晴空她衣袂飘飞恍若天人在漫长古巷中翩然而过炽热的日光照在她地剑刃上有一种别致的空灵。
“还有人在
她剑尖用力居高临下逼问着地上之人。
那人不答剑尖在下一瞬刺穿心脏无痛无怖。
又换过一人那人仰望着雪白锋刃禁不住颤抖说了一个方向长剑换成脊面将他击昏陷入黑甜。
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解困
她左右跟随的皆是辰楼精英手中兵刃染血身后不远处的古雅宅邸中浓烟滚滚冲天火焰却行将熄灭。
“那几位朝臣家中如何了?”
她于屋檐脊梁上飞掠而过耳边风声飒飒身后属下却是听得清楚回道:“都没什么大碍……只有齐融大人在家中召名妓侍宴仓促之间宾客都受了些惊吓。”无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晨露心情不错居然有闲调侃两句她望了望宫城方向叹道:“齐妃罹难之时齐融伤心欲绝如今也慢慢撂开手了也有心情开花宴了……”
“还有一件事有些蹊跷……”
那属下与她并不熟悉斟酌着字句有些犹豫道:“荣休在家的前代上柱国大将军府上也受到了乱党的袭击---而他本人却去向不明。”
“王沛之……?”
晨露柳眉轻蹙想起前番剿灭静王党羽之时曾与他缘铿一面---二十六年英武诙谐的少年已是两鬓染霜满面苍老。
他与先帝元旭本是一同举义的挚友先帝在时他圣眷隆盛朝中无人可比乃是武将中第一人如此一位权动朝野的人物却在先帝驾崩之后辞去所有官职退隐归家。
这样一个已经淡出朝堂的人为什么也受到刺客的关注而他本人又是去了哪里?
晨露暗自寻思也毫无头绪。只得吩咐道:“好生看紧了他府上。(更新最快)。”
说话之间她与左右已到了约定之地只见街巷之中。平空涌出许多暗铁甲胄的将士迅排拢成列。一片整齐肃杀。
一位领头的校尉上前抱拳:“末将奉了大将军之命率这些兄弟前来报道。”
晨露出信符彼此验看后她挥手示意将士们悄然无声。全前行。
“希望宫中能支撑到援军到来。”
她低喃道不无忧虑。宫外侍卫们隐隐听到里面有争执声响各个焦心似焚却不敢擅动。
平王抚摩着手中短刃轻柔中蕴藏着危险----
“你笑什么?!”
他皱眉问道。
皇帝笑得云淡风清直到平王更生不安。才道:“我笑你自以为是!”
“这世上除去我还有一人。已经看穿了你地计谋。他迎着平王惊讶扭曲的神情微笑着。继续道:“你一开始。便支持安王纠结江湖死士潜入皇宫刺杀谋逆。有了这个烟幕你便可以从容开始自己的行动。”
“你设计了三重动作:在内宫你先用廷议再挟太后把朕和侍卫禁军羁绊于此;而你潜藏京中地人马便可以肆意破坏甚至是接应城外的兵马;最后你让城外三千兵马与城中里应外合京城便是你囊中之物了。”
皇帝看着平王阴森晦暗地眼知道自己已然说中意态更是悠然---
“可是朕身边亦有知兵善断之人她已出宫去剪除你的党羽不过半日你便要一败涂地!”
平王凝视着他瞳孔几乎缩成一线:“是你那位宠妃干的好事?他想起廷议之时那烟云飘渺的一声轻咳懊恼之之后却又大笑-
“皇兄你真是可笑让一个女子牝鸡司晨却要她怎么去解那一团危局?!”
皇帝静静看着他直到笑声歇止也丝毫不愠。
“朕相信她。”
这一声平淡清漠声音不大其中的决心和力度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皇帝淡淡说完朝着平王地方向走去----
“把母后和二弟放下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平王退回死士身边回头瞥了眼太后轻讽道:“皇兄还真是仁孝……我若是把太后和静王一刀杀了你不是更舒心吗?!”
不知是被刀刃划痛或是因为这一句恶毒的诛心之语太后禁不住微微咳嗽起来她纤弱的身影在屏风上投下摇曳的淡影。
平王正要回头却见昏暗中银光一闪未及反应便感到大腿剧痛更有一种酥麻。
他大吼一声身体摇摇欲坠一旁的死士以为他遭了暗算咬牙便要将刀刃劈下。
电光火石间静王身影飘忽以手肘撞开挟持之人他面庞紫显然是硬生生冲开了穴道。
这不过一瞬皇帝便反应过来他情急之下取过案间瓷盏朝着太后身后那人掷去。
只见玉雪一般的均窑瓷器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击中了那死士。他身子一颤仿佛不能置信正欲回头却终于踉跄倒地他手中雪刃一晃朝着太后身躯落下。
静王终于扑到将自然落下的刀刃接住他一双肉掌顿时鲜血汹涌----
太后险险避过再经不住折腾“嘤”的一声已是昏昏沉沉。
皇帝终于奔至一旁他伸手正要抓住平王却见平王咬紧牙关喷出一口血身躯近旁仿佛有银光一闪他蓦然跳起身手无比利落闪过皇帝这一掌由侧边窗口跳了出去。
皇帝正要去追却见太后悄无声息一头栽倒在地他只得扬声召唤侍卫---
“封锁禁苑直到将平王捉获为止。”
他俯身扶起太后深邃眼眸却直直凝视着昏暗殿堂的虚无深处。
回味着方才那诡异一幕他又唤来御医和侍女顿时殿中忙个不了。
太后只是受了惊吓很快便醒了过来她凤眸有些迷茫下一瞬就恢复了清明她让皇帝和静王去休息又遣退了宫中侍女坐于床上轻轻地对着虚无的殿中唤道----
“出来吧沛之!”
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暗室(求月票~明天有两章)
只见殿堂正中那幅修竹水墨画轴被轻轻移开平空里露出一个暗室中有一人轻叹了一声迈步而出。
他剑眉深目容廓深刻而刚毅两鬓微霜只着一袭半旧的青衫举手投足间颇见洒脱。
“你不该出手的……”
太后微微喘息着面色仍是苍白更衬得朱唇嫣红顾盼之间仿佛有一种魅惑隐约流转。
她已年过四旬却仍如皎月明曦美不胜收这一番折腾孱弱中更见楚楚。
王沛之凝望着她随即转头道:“平王杀意已起。”
“你武道造诣颇深已感应到了他的杀气……
太后低低道已是心知肚明。她由罗袖中伸出手抚摸着自己脖项间的细长伤口。
但见细红深长的一条有如红线一般蜿蜒缠绕在雪白颈上望之但觉别样妖异。
“为何帝室之间竟会闹到这等田地?!”
王沛之痛心疾道他蓦然回眸平淡冲和的瞳仁中一片犀利威煞----
“平王所说是否是实----你果真曾置他于死地?!”
太后不答仿佛一口气接不上来连连咳嗽着声比一声加重。
一只温暖大掌按在她的背后内力缓缓输入她这才好些平日里苍白寒素的面容因这呛喘增添了几份娇艳粉润。
“你想我如何作答?!”
太后止住了咳微微冷笑着竟是不无快意。(更新最快)。
“你心中已认定我是个蛇蝎毒妇。又何必来问我?”
王沛之微一咬牙转身要走却又生生忍住。他由桌上取了药碗双掌用力。转眼间已是热气腾腾。
“喝药。”
太后瞧着他半晌才接过药碗以银匙轻搅凝视着朵朵涟漪。再无言语。
两人一站一坐竟是僵在当场良久王沛之才叹道:“你已贵为国母且容让些儿也就没有今日这一出了!”太后“噗嗤”一声轻笑笑声中满是惊奇和不可思议。
“沛之你仍是这般天真……”
她轻喘着。笑厣如繁花盛放眩目已极----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皇宫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内苑!我要是容让了。早就成白骨一具了!!”
她冷哼着伸出手。放到王沛之眼前。轻喃道:“你看这纤纤十指早已染上血腥。连你也要嫌弃我吗……”
王沛之一时血往上涌手足无措之下他握住了这白皙柔荑。
太后抬眼看他语声淡漠却更见幽寒:“我虽如此可其他人就那么干净吗……平王口口声声要报那溺水之恨却不知他母妃当年魅惑先帝竟冀图我的中宫之位---哼哼白日梦那么好做么?!”
王沛之浑身轻颤一把将那柔荑抓紧口中喃喃也不知说什么好。
“我知道你一直不敢来见我……”
太后叹息着眼神幽怨寥远:“你是国之柱石正人君子原不该与我这等阴微之人交集二十六年前就是我拖累了你……”
王沛之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揽过她的云肩将她纳入怀中---
“什么拖累……那件事是我心甘情愿地。”
他恍惚说着唇齿中迸出“那件事”三字一时身躯一颤心中宛如九爪挠心惨痛至极。
太后伸手抚摩他的脸“你生性至善为了我做下那等大事又说什么心甘情愿……”
她微微叹息着惬意地倚在他怀里:“这二十多年你口中不说心中一直挣扎辞却了一切官职退隐在家----如今这形容模样谁还认得出是一剑光寒十四州的大将
提起“大将军”这三字又触及了她心中隐恨太后舒了一口气柔声轻笑道:“那个周浚不过是无名小卒如今仗着朝中无人居然逼临帝阙不可一世若是你肯……”
“廉颇老矣……”王沛之温柔地然而不容辩驳的截断了她地话他将她轻轻拥着眼神望向不知名的远方:“我已辞官归隐这些尘世之事我不想多管也无力多管……人老了就不愿再沾血腥尤其是本朝同袍的鲜血。”
“你仍是在怨我!!”
太后蹙眉咬牙从他怀中挣脱开来----
“你怪我让你双手也沾染了鲜血你怪我戕害了你一世清名!”
“我不怪任何人。”
王沛之淡淡说道眼神温柔然而黯然:“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必然要我自己承受二十六年前我行错一步再回已百年身。”
太后大怒却声音越清晰:“便是错又如何世上成王败寇汗青史编之类本就是由胜者书写那些落败身死的连名字都要被人抹杀又有何惧?!”
王沛之凝望着她叹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做地老天总在看。”
他声音淡然却似沉重无比在寂静殿中几乎荡起重重涟漪。
“我今日救你下次仍会救你……但救得了一时救不了天意命数。”
他低低道转身欲走却被一道纤弱决然的身躯抱住一阵清雅宁静的香氛传入周身百骸----
“为何如此绝情……”
太后轻喃道。
“便是天意命数也不会丧命此刻你我多年不见又何必匆匆……”
轻轻的呢喃从身侧流转王沛之心中一软再也无法挣脱开来。
“我们许久未曾如此了……”
温香软玉在侧他脑中一荡便顺势倒向那玉榻牙床。
“午间不会再有什么人来……”
太后低语道声音无比慵懒仿佛从云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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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解厄(求月票)
神武门前箭矢如雨激战惨烈。
鲜血已成紫褐在城砖青石间流淌继而静静凝固。残破的铁甲被弃于一旁炭火燃炽的痕迹斑斑驳驳的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丑陋烙印。
郭升敏捷躲闪避过一支长箭又抹了一把汗扫视了城楼上凌乱的战局。
暗使们虽然武功高强却是擅长单打独斗这般军中乱局原不是他们习惯的是以开初气势如虹却不能持久。
他无奈回望了身后的宫阙万间仍是那般寂静无声郭升苦恼地舔了舔嘴唇心中又惊又急万千念头只化为一句-
京营本该镇守国都却为何不知所终!!
他未及细想却听城楼下方呐喊声大噪微微探头却见更多兵士架了十具云梯涌来郭升心沉到底暗道休矣。
此刻众人已筋疲力尽所有禁军侍卫都僵持于拼斗之中眼看城楼顶端6续有人犯险登上却也无暇分身。
十万火急之时只见云梯猛烈晃动有几具已接连翻倒惊叫惨嚎声中有人背上中箭离城楼不过些许生生坠跌而下。(更新最快)。
郭升勉力抬眼要看却听身边涧清欢呼一声:“晨妃娘娘!”
他俯身看去但见城下一人白衣胜雪手挽长弓弦颤之下便有一人跌落尘埃她身后剑戟如林寒光铁衣如怒涛奔涌。
城下两军甫一接触便是惨烈之极攻城一方仓皇之下阵中仿佛被撕了个缺口任由箭雨袭入鲜血飞溅之下又添无数亡魂。
那白衣人仿佛不胜慵懒收起了弓斜倚在坐骑之上微微朝上一瞥---
日光照在她雪白面庞上那一双高岭冰雪似的黑眸潋滟生辉郭升直直对上但觉一阵冷凛。
他想起远征那些时日----那时候晨妃不过是帝侧御侍谈笑之间能轻取敌酋性命这般英姿让人自惭形秽。
“微臣叩见娘娘!”
他微微一揖因甲胄在身无法全礼晨露略一思索想起了他的模样微微颔扬声道:“且坚持一会……”
城楼上出一阵欢呼众人强忍着瘫软与身边残敌搏斗到底----眼看胜利在望若是因手足酸软丢了自己性命即便死后能上凌烟阁也会后悔莫及。
城下两军虽然人数相当各自有千人上下实力却甚是悬殊不一会后来者便稳占了上风。
城楼上众人剿灭了残兵摆将又再无人强登于是一齐向下看去都为之心惊----后来那一众人马举止冷肃动作矫健利落眼中煞气如怒看来颇惯于这等惨烈搏杀。
郭升再不去想这是何方人马他瘫软在地仰望着万里晴空但觉高远舒畅心中安静。
有人轻轻递给他一只水壶他大咧咧接来灌了几口也不抬头咕哝着还回略一抬头却见是那黛肤女官涧青。
她也不言语接了水壶攥在手里俯身凝望着他。
郭升望着那大而清澈的杏眸尴尬得手足无措炽热的日头照耀着他刚下肚的凉茶仿佛也散着幽幽的薄荷清香。
城楼下的喊杀声渐渐在他耳边淡出他出神地凝望着直到少女脸飞红霞转身离去这才清醒过来。
郭升听着城楼下的动静转头对属下吩咐道:“开城门请晨妃娘娘入内。”
此时宫中看似无甚动静内里却有如烈火烹油一般慈宁宫庭中众侍卫投鼠忌器本不敢入内瞿云赶到时只听里面有什么动静不及细想却见一道人影从窗中纵出略一点地又掠身远去。
是平王!
瞿云心中已是有数他侧身谛听了一会殿中动静了然一笑便不紧不慢的追了出去。
他武学已临大境又刻意敛了形迹如清风一般飘然尾随平王身上有伤更是无暇顾及。
只见平王微有踉跄从屋檐上行走直奔御花园中他飘身而下从假山的曲折中绕行到镜湖一侧。
瞿云微微一笑暗扣了三枚菩提子正要弹射而出却见镜湖波光潋滟竟有一人从水中跃出将平王横腰揽住一把便拖入水中。
水波激荡不一会变恢复了平静水边上波纹安详仍是一派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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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潮生(求月票)
瞿云悚然一惊俯身细细凝视着湖水但见碧波荡漾婉约迤俪并无任何异样他不敢大意手中扣紧了暗器蓄势以待。
水中波光一紊千滴万流激荡之下有人在这一瞬破水而出长鞭破水如蛟龙林渊。
瞿云措不及防侧身避退那人负着平王跃起几个翻纵之下便杳然无影。
瞿云追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仿佛体力不支他侧耳听着四周动静确认无误后才收起手中暗器。
“且让你们得意一时吧!”
他并不懊恼居然微微笑了起来想起晨露关照的“若平王在宫中作乱得空放他一马便罢”他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他走出御花园沿路便见到了四处大索的侍卫们于是询问道:“太后慈驾可好?”
“慈驾平安只是有些乏了……皇上却是震怒不已正遣弟兄们四处搜寻呢这会子宫里宫外都乱……”
瞿云想起神武门那边的警讯也不放心找了个偏殿搞阁登高远眺隐隐见空中有蓝烟弥漫----这是警报解除安然无恙的意思。(^小说网更新最快)。他这才松了口气。
皇帝和静王受了一场惊吓本该留侍太后榻前以尽孝道但宫外警报频传太后又道无事遣两人出去歇息皇帝于是携了静王告退。
两人在乾清宫中各自更衣歇息也无心用膳只进了几块象眼小馒头并有左右进来禀报。
皇帝听闻神武们警讯已消心中一轻再问时却听人报说晨娘娘并未返回而是带了十几骑去了城南督战。皇帝闻言很有些担心对着有隔阂的静王也不愿多说静王只嘴上夸赞了“皇嫂英姿飒爽有木兰古风”便匆匆辞座道是去慈宁宫中探视太后。中只有微微呢喃。
太后伸出白皙玉手将床前小几上的一盘冰掰葡萄取来摘一颗放入口中另取了枝上的另一颗放入王沛之口中。
“多年没见你仍是这般模样也不见老。”
太后轻抚着他刚毅面容笑得安祥宁静。
“我已经老了你却是美貌如昔。”
王沛之叹息道不自觉的摸摸鬓间:“我都快成白头老翁了……”
他将鲛珠纱轻轻撩起以如意金钩挽了就要更衣起身太后静静看着也不阻止只是幽幽叹道:“今日一见又不知何时能再会……”
王沛之动作一凝却又恢复常态他系了腰间丝绦又佩了挂坠玉觖才低低道:“若常相见时便是你多灾多难了---我曾有誓只你遇到困厄之时才会进宫来……”
“别理那什么誓言!!”
太后一时冷怒大喝之下又是一阵呛咳。
王沛之终是不忍回身轻缓她胸口太后微微喘着脸上浮出罕见的柔弱神情----
“沛之……不要再做隐士了回朝中帮我吧!”
王沛之微微皱眉正欲回绝却听太后又道:“你退隐之时正是英年这二十余年生生躲在府中不问世事----这般的牺牲便有再多的罪孽也已经赎清了……”“如今朝中乱象已深皇帝又和我并不一心若是连你也不愿助我我还不如被平王一剑刺死痛快!”
太后咬唇忧郁然而决然地说道。
王沛之意甚踌躇眼前光影变幻一时是太后忧郁而期待的神情一时又是二十六年前遍地尸体僵冷血污睁着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阴冷地瞪着他。
他双拳紧握不自觉流出血来染上了青色衣袍亦是无所觉察。
太后从旁瞥见正欲再说却听廊下有人细声禀道:“静王千岁求见娘娘。”
她叹了口气示意王沛之回到秘室之中打叠起精神起身正衣接见自己的庶子。
静王才一进入殿中便趋前跪下再无一言。
太后冷然正坐也不看他只是轻摇着画扇。
“母后……”
静王轻轻喊道。
“你做的好事。”
太后不怒不喜面容端凝。
“母后息怒我知道错了。”
静王仍是低声殷切道。
“你有什么错的?!”
太后冷笑道用手拨着盘中的葡萄道:“我竟不知你能耐不小
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黄雀(求月票)
静王见她动了真怒膝行两步密陈道:“母后受惊了四弟如此丧心病狂儿臣也未曾料到。”
“那你料到了什么?!”
太后语音不善冷笑了一声抚摩着扇上精巧的宝石蝴蝶纹森然道:“大约你是打了如意算盘希冀他们将京城搅乱一团仓促之间若是我和皇帝有个万一你便能黄袍加身了!”静王被她语气中的冷凛逼得一颤低下头掩住了眉宇间的怨毒声音满是委屈:“天地可鉴我虽然有站河岸看笑话的意思却确实没有这等歹心……”
他抬起头来眼神闪烁似乎欲言又止。
太后越起了疑心勃然厉色道:“吞吞吐吐做什么!”
静王眼圈微红长跪在地咬牙指天起誓道:“母后要怨我引狼入室我没什么好辩白只是我对母后若有忤逆之心他日必招天诛!”
太后见他如此郑重微微敛了怒气道:“依你的意思是平王哄过了你?!”
她满是不信地说道不料静王叹息一声回道:“他要骗过儿臣只怕还是不能。”
太后一时惊愕却听静王支吾了一会终于嗫嚅道:“舅舅他太后一楞下一刻便反应过来她扔了手中画扇气得胸口起伏怒道:“原来还有他的手尾!”
静王恭谨长跪着并无一言。(^小说网更新最快)。
太后沉吟着鎏金甲套轻轻相错出细微的清响半晌才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且给我细细说来。”
“是……”
静王直起身子他口才颇佳叙事缜密不紊将整件事说得滴水不漏。
太后越听越怒耐着性子等他说完冷笑道:“怪不得你如此镇定……却原来等着林邝难好让我来收这烂摊子!”
“母后别急且等我说完----舅舅的手段虽然狠辣却也实在是短视。”
静王丝毫不见慌乱解释道:“皇兄对藩王忌惮已深此次安王平王作乱必定会殃及封地风起云涌弄个不好便是心腹之患----这事是个火星子他却抱在怀中不是引火烧身么?!”
“孽障……”
太后想起自己的大弟心里又是痛恨又是酸楚。
“他素来是个飞扬跋扈的性子如今趁着大乱便想把二藩所辖之地吞下真是越妄想了!”
她蹙眉恨狠道静王于是安慰道:“母后不必担忧天狗吞月也不过是个想头谁还能当真不成!”
太后瞥了他一眼道:“地上潮气大仔细膝盖疼……先起来吧。”
静王这才起身一时觉得膝盖酸麻有些踉跄太后指了圆凳给他想起方才所说眉宇间又是一阵阴霾。
她埋怨道:“你既然知道就该早来禀了我如今他这么一搅皇帝对林家的猜忌只会更深!”
“母后请恕我直言……”
静王从容一笑眸光幽幽如鬼火般闪烁不定:“皇兄虽然仁孝对林家却一直颇为忌惮只要云燕二州一日在林家手上他便一日不能安寝----既然如此又怎么能抑制他的猜疑呢?”
太后微微颔静王于是继续道:“其实皇兄心中也清楚母后和舅舅并不是连声并气的但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实在放心不下……如今舅舅若是染指安、平二王的封邑皇兄才要倚仗您呢!”
太后目光幽闪一阵风吹过鲛珠纱将她的面容遮住昏暗中也看不见她的神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是让我作黄雀是吗?”
“母后圣明。”太后轻叹一声:“听了你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只是皇帝总是我身上的肉如今母子相疑到这等田地实在是……”
她唏嘘着将面上浮动的鲛珠纱帐撩起重以金钩挽住踌躇间已拿定了主意-
“先依你说的吧……娘家和儿子本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帮哪个都不是……”
静王看她面带倦容于是识相告退他走出大殿行至廊下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沸腾快意禁不住想畅快大笑。
但他毕竟在宫中浸润已深勉强敛住了只是微微绽出一抹得意笑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话确实不假可黄雀却不知道它身后仍有弹弓静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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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专行(求月票)
宫中忙着搜索平王和刺客乱了好几个时辰皇帝奔波于太和殿与乾清宫之间又遣人去几个重臣家中慰问---他们无一幸免都被暴徒袭击好在家丁护院众多贼人又是随意为之是以除了受些惊吓并无大碍。
瞿云率领其余侍卫在宫中上下大索一丝一毫也不放过----他虽然心知肚明平王已被高手救走但宫中骤生大变于情于理都不能有任何懈怠。
大索之下仍然无果皇帝怒气内敛也不作只是眼神漠然如临深渊让周围人都捏一把冷汗。
乾清宫中皇帝听了瞿云的后续汇报不喜不怒。
他望了望冉冉西落的日头听着窗外有些单薄的蝉鸣放下手中绿玉斗任由老君眉的银针在其中上下翻腾也没有就唇的意思。
他望了望玉帘外那酷热的气韵意兴阑珊地勉强喝了一口起身道:“到神武门前看看吧!”
侍从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言语---皇帝的脾气他们素来深知一言既出绝不收回可是如今大乱方止外间不知有多么凶险若有个歹人隐匿伺机他们就是有九条命也逃不过这滔天大祸。(更新最快)。一言九鼎之下皇帝也不乘辇舆率了几个心腹连同苦劝跟随的侍从一行人迤迤俪俪到得神武门前。
原本庄严肃穆的神武门前已是气象大变刚经历过一场恶战门楼下丢弃了许多染着血渍和汗水的盔甲杂物侍卫们华丽耀目的明光甲也被抛在一旁它们变得乌黑映着紫褐的血迹蜿蜒狞恶昭示出主人的九死一生。
门楼下的阴影里郭升已是精神大好他一刻也闲不住正在口说手比地跟增援的侍卫同僚们讲述着当时的凶险情景----
“我们当时已经筋疲力尽了小爷我一想这一百多斤就要交代在这了很有些舍不得但是为圣上尽忠我老爹大约也不会怪罪……他只我这一根独苗怕是我老郭家要断后了----你别急啊我这往下说了----这时就见那些贼人的云梯连连翻倒有快爬上的也中箭跌下去了我探头一望就见晨妃娘娘白衣轻骑正带着大队人马增援而来……娘娘那箭射得真准上次那鞑靼可汗就是被她一箭中心……”
他正说得高兴皇帝在几步外听着也不去打断他皇帝眼尖一眼瞥见晨露身边那肤色深蜜的侍女正在递水给郭升不由心中一动偷偷道了句“好艳福”不禁莞尔。
他念及晨露于是转身上马又朝着城南而去身后一众人马惶急追赶。
城南的战事也已偃旗息鼓。京营绕着城墙密密布防与城外袭来的三千藩王精兵打了个旗鼓相当战事一度胶着直到孙铭接到宫中消息着人大喊道:“安王平王已诛余犯从宽敌方才稍稍有些慌乱起来。
但这些乃是藩王麾下的精锐勇悍难当即使军心涣散仍不失为劲敌晨露赶到时他们经过一场血战才堪堪被击退离去。
孙铭见到晨露时正要详说此间情况却见这位娘娘面色肃然屏退了军中诸人便跟他来了一番密谈。
孙铭一听之下大惊失色。
“这如何使得……私自纵敌是延误军机的大事是要灭九族的!”
“你的妻族便是皇家。”
晨露揶揄着回了一句见他仍是摇手拒绝也不恼怒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悠然道:“道理我都说给你听了襄王狼子野心只有以毒攻毒才能制得住他。”
“没有圣上的手谕我也不能负担如此重责。”
孙铭据利力争道。
“若要等圣上的手谕你便是置君父于不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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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故纵(求月票)
晨露微微一笑冰眸中闪过一道不以为然款款说道:“你若是固执己见便可持着这桩天大的功劳去向圣上报喜……不过最该庆幸的却是坐山观虎斗的襄王。”
孙铭沉吟着仍是踌躇:“私放平王出城真能起到如此作用?”
“襄王的如意算盘是趁着二位藩王谋逆被杀将他们的封地吞并他必会上表朝廷说是替朝廷平叛云云到时候皇上又有什么言辞可以驳他?若是让平王安全回到封地他也不会坐视经营多年的基业被人夺去。”
晨露细细解释过想起仍滞留宫中的静王不由漾起一抹冷笑夕阳的余辉映着她的面容稚嫩清秀中透出别样的幽深风华。
孙铭也是久浸人事胆识不凡他略一思索比较了其中得失毅然道:“我是个武夫也不懂什么政局谋略但望娘娘所说没有辜负您手中的这柄御赐宝剑。”
言下之意是愿意通融但他不愧是老于世故也不开口应承。
能做到这样已是难能可贵晨露也不去计较他的言语一口应承下来。
夕阳徐徐西坠照着城墙上的青石斑驳间仿佛见证了历史的风尘沧桑城墙上的兵士们就地围坐也顾不得礼仪畅开着襟怀任由清风拂去汗水和疲惫七嘴八舌地咀嚼谈笑着。(更新最快)。
“京城乃是宝地自有王气盘亘钟灵毓秀哪是那两个什么王爷可以撼动的!”
有读过书的校尉一时高兴搜寻了肚中墨水洋洋得意地说道惹得兵士们一片嘘声嘘完之后他们免不了继续闲谈话题的中心乃是那两位先帝的不肖子孙。
兵士们正忿忿不平于藩镇士兵们的胆大妄为竟然敢对这千年城门下手有眼尖的校尉已看到孙铭迈步拾阶而上转眼便到了身后。
他招手唤过几个校尉吩咐道:“你们也累了一天如此贼寇溃散今晚也就不用如此谨慎让弟兄们撤下休息吧让我的中军亲兵来替你们。”
校尉们无不大喜过望有一两个长于军事的虽然觉得这并不稳妥在孙铭的目光扫视下也不想生事只得诺诺称是。
夜色渐渐笼罩了京城站在城墙上回眺京师但见一盏盏灯火在微茫夜色中闪烁星星点点地连线成片将千年京师映得辉煌莫名璀璨生姿。
孙铭暗叹一声:锦绣富庶心中却是心事万千了无头绪正在沉思间阶梯下方有人低唤道:“将
他猛一激灵竭力镇定了下来漫不经心的回望一眼不悦道:“又有什么事?!”
那属下见他不耐烦吓了一跳道:“晨娘娘有位亲眷要连夜出城。”
虽然早知有这一出事到临头孙铭仍然微颤了一下他深吸了口气冷哼道:“这些宫中贵人真是随心所欲……”
他又细想了一回无奈道:“也罢放他出城吧!”
城门开启的沉重拖曳声在夜幕中如同闷雷一般不过一刻晨露和一个青年男子并肩到了城门一旁孙铭偷眼瞥去只见那人将脸微微低下在朦胧火光下那轮廓线条很是熟悉。
平王!他神情委顿身侧仿佛被什么利器挟持着一眼望去却也只是寻常亲眷依依惜别的情景。
只见晨露在城门口停下了脚步清风乍起拂得她面上纱巾飘扬不定单薄的月牙映入她的眼中晶莹清辉之外更有有一重诡谲轻寒的锋芒。
她对着平王低低说了些什么孙铭也听不真切只是最后一句虽然轻微却势如千钧清脆传入耳中----
“你与其图谋这天下万里还不如多惦记些自己的封邑襄王的胃口可不小
平王忍不住抬起头俊秀的脸上因着怨恨和惊讶而微微扭曲。
“小王今日也算见识到了……”
他冷哼着眼中光芒近乎野兽受伤的嗜血疯狂眼中却清亮理智得吓人。带着极大的不甘他回身望了眼京城便毫不犹豫的迈步走出了城门。
夜风寂寥带走了平日的暑气他的身后只隐约留下一句----
“我必定要再回此地……”
阴郁的声音中残留着这位帝室贵胄的无穷憾恨他仿佛宣誓一般说完身影在夜色中逐渐远去。
孙铭禁不住看向那位神秘的晨妃娘娘但见她唇边啐一抹清冷笑意幽幽道:“我想你大约是回不来的……”
孙铭悚然而惊仿佛见到了什么神异鬼怪一般退后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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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子夜(求月票)
皇帝驾临南门之时纤纤残月已上了树梢枝叶的斑驳黑影里但见银白月影只那弯弯一线在林间若隐若现。
此时林海之上却是繁星如织天际银河浩渺宛如江潮浮动席卷虚空之间凌驾于苍生万物之上仿佛悲悯世人又仿佛千万年间冷眼相看荣辱沉浮喜怒哀乐。
皇帝望向城墙但见巍峨肃穆之上有一道纤弱身影正茕茕独立。
此时星光朦胧照下佳人白衣胜雪微风飒拂之间也不知沾染了多少云霄清露。
他止了左右的跟随独自迈步而上。
晨露迎风而立任由衣袂轻轻飘动她的裙裾轻舒垂泻从低处看来竟似一朵幽然绝尘的雪莲看似开得繁华璀璨近了却是无边的寂寞。
皇帝屏住呼吸仿佛不愿意惊醒什么缓缓走近。
“你在这做什么?”
他的声音清雅醇和宛如景乐末年那个飞身接住她的少年……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为何却仿佛只过了一瞬?!
晨露回身一瞥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容却狠狠地刺入心口化为一柄利刃绞碎了所有只剩下千疮百孔。
她微微闭眼道:“只是有些累了……”
皇帝走上前来和她并肩站定轻轻道:“这次害你奔波是朕的无能。”
他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光凝聚着满满的担忧。爱恋和自责这一刻。漫天的星辰都在这光华面前。(更新最快)。黯然失色。
“为何如此怨怪自己?”晨露看着他微微苦笑:“其实我刚才做了件非同小可地事。”
“静王遣人救出了平王他们的藏匿之处刚刚侦察得知----可我却放走了他。”
皇帝目光闪动。默默想了一回道:“他还有用是吗?”
“你一点也不怀疑我吗?”
元祈回以一笑他望着星空豁达道:“我若不信你就不会把京城的命脉都一齐托付给你了。”
“我亦不负你地期望----平王这一逃脱便如蛟龙入渊再也无法挽回了----他回到封地。第一件事便是防止襄王林邝扩张的野心朝廷可以静观其变了。”
元祈听完。目光连闪显得赞叹异常。他一开口。却是截然不同地话题----
“你站在这却显得这般惆怅难受……”
晨露听着他话语中的关心。微微一笑带着别样的妩媚调皮以及淡淡怅然---
“其实我只是想在城墙上多呆一会……”
她的眼神悠远而迷离手中轻抚着这一段青砖大石久久都不忍放开。
任由时光流转她都不能忘记这里是她前世和忽律激斗坠落而下被元旭接住的地方……
时光匆匆而过人事已非如今在鏖战之后再见这段城墙怎不让人嗟讶?
“是想起了什么事吗……”
皇帝生性敏锐凝望之下轻轻问道。
晨露轻应了一声两人便陷入了长久地沉默之中。
此时河汉之间隐隐有玉琼风华星光幽闪之下这高亘城墙上的两人遗世而独立仿佛再无第三人可以溶入。
“你为何不问我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
半晌晨露才打破了沉默。
“每个人心中都自有丘壑强行将它掀开又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在遗憾”
皇帝深深凝望着她自肺腑道:“我在遗憾为何第一个遇见你的人不是我。”
晨露听完仍是静默。
她低下头仿佛没有听见这一句微颤的眼睫将所有的情绪都遮挡在外。
有这一句就够了!
风越大了先是有些格外的清爽渐渐的如露水深浸一般竟似凉意入骨了。
“是第一道秋风到了……”
晨露抬头望天感受着凌空拂过的凉意她微微低喃道。
皇帝脱下披风替她仔细披上手指尽处又替她掠过鬓间的一缕乱。
他更无一言只是从袖中取出那枝翠碧玉笛凑到唇边。
笛声呜咽竟是晨露初次吹奏地那在这高耸城墙上声音清泠玄渺在夜色中飘荡开来。
虽然曲调相同皇帝吹来却是多了一分尘世间的暖意。
这暖意悠远传去渐渐沁入心中让人的思弦都轻轻松下。
星光模糊着彼此地容颜长随风而散这一刻似乎世间一切都陷入了甜睡。
在幽幽笛声中夜过子时这漫长的一日悄然结束。
第二日皇帝升座面色平和殊无怒色他慰问了几位重臣并对受惊眷属赐下宫缎绢绸等物之后便再不提昨日之变只是将善后事项一齐交于孙铭处置。
六部九卿见这架势心知有异也不敢去问只是宗人府却逃不过这一遭主管只得颤巍巍求见请皇帝给个章程。
“这又何须问朕?!“
皇帝听完禀报讶然中带着不悦:“安王意图谋逆在京中起兵作乱。这样丧心病狂之人不关押在府狱中难道还要辟一静室把他供作菩萨吗?”
主官见皇帝面色不善只得唯唯而退朝中有明眼心细地本以为皇帝只字不提这次逆乱是要网开一面如今见这架势顿时如坠迷雾莫衷一是。
京城之中虽然被乱袭波及但主要受损地还是外城南门以及前廷的神武门一带百姓们虽然议论纷纷过几天也逐渐平静下来。
如此又过了几日六百里加急送来地一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震撼了朝野上下---
“这就是平王的用处了吗?”
皇帝抚摩着奏章侧身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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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章 (还有两章,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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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素来骄横吃了这个亏必定不肯罢休。”
晨露着了件幽蓝纱衫更映得皓腕如雪她取了案上的小玺把玩信手拂动着五色丝绦。
阳光透过珠帘照着这玉玺瞧来通体剔透只似一件精美绝仑的玩物。
可它却是至高皇权的象征。在世人口耳相传中所谓的御玺大宝乃是一方大印受命于天传延至汉时王莽篡位老太后王政君一怒之下掷于地上碎了一角不得不以金补之。
那样的御宝一直是妥善珍藏的遇到重大仪礼如即位立后传嗣才会取出盖上平日里政务往来一律只用皇帝的随身小玺便是。
小小的一颗在她白皙指腕间流转生辉炽日照下竟隐隐有种妖异之感。
她手中把玩着听了皇帝的话雪白面庞上掠过一道微笑道:“乡间俚语说偷鸡不成蚀把米---襄王想要趁火打劫反惹了一场晦气也是活该。”
皇帝对这位阴森跋扈的舅舅实在半点好感欠奉他望着桌上这份奏章笑道:“平州和栾城那边已成了战场了舅舅千里奔袭开初很是顺利。(更新最快)。不过四弟虽然在逃亡路上仍以密谕通知了手下府官以平州城为中心聚集了周边兵力将襄王打得落花流水。”
他抑制不住心头的快意畅快一笑转头道:“你真是料事如神。”
“哪里是襄王的贪婪害了他他早知二王谋乱之事却不愿意揭穿就是想趁火打劫吞并他们的封地我事先熟悉了他的性子便能料定他的作为。”
晨露静坐在椅子上感受着窗外吹来的凉风一身清爽。
“如今两虎相争朝廷可算有了余地棋路一下便活了过来。”
她瞥了元祈一眼淡淡说了句:“也不知太后是否知道襄王这件事。”
元祈闻言眉心闪过一道阴霾道:“今日晨间西华门有人私自夹带转呈给慈宁宫的叶姑姑……”
他面色如常只是瞳仁之中深不可测晨露心下雪亮皇帝已是大怒。
她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太后与他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一些信笺往来也是寻常。”
“若是平常信笺就好了。”
元祈想起太后心中又升起一种隐秘的念头他眉头微颤仿佛在忍耐什么却终究叹息一声说出了
“那日平王挟持太后有人潜伏暗中在一瞬出手相救使得是一枚银针。”
“这不是静王惯用的吗?”
晨露想起宫人们含羞谈论过静王道是他一贯以贵胄公子的模样出外冶游一次在青楼中遭遇豪客袭扰竟以一枚银针退敌一时传为佳话。
元祈却断然摇头道:“我自小看惯了他的手法招式虽然天马行空却是掩不住的华丽眩目而那日闪出的一针沉稳老到却有摧枯拉朽之势----静王比起他来竟是望尘莫及。”
晨露目光闪烁灼然生辉一时也不便开口只剩下元祈咬牙不语。
皇帝毕竟是万乘之尊他揣测了一回心中隐隐有了芥蒂事关太后的令名却也不便再往下想只得忍了怒火转了个话题。的秘笺展开一看已是怒色上涌皎美容颜上一片煞白紧咬了银牙再无一言。
“主子……?”
叶姑姑见她气得五色不正吃了一惊在旁瞥了几眼这才看了个真切。
“竟会有这种事?!”
她近乎是惊叹了襄王生就的鹰视狼顾模样素来狡诈跋扈从来只有他给人下绊子没曾想这次竟然阴沟里翻了船!
“咎由自取……”
太后狠喃喃道想起信上所写的不由冷笑道:“还妄想吃了别人呢这会子自己倒要担心了!”她想起那日静王所说的咬牙道:“这两个孽障勾搭在一起也是鬼迷了心窍!”
她沉吟着径自唤着叶姑姑---
“请静王进宫一躺!”
她声音镇定却掩不住那份凛然。
叶姑姑有些惊惧不定却还是领命去了。
“他也不知情还是……?”
太后轻喃道伏在榻上心中狐疑更(我说过要更新三章的,这是一更,二更大约在12点前写好,三更估计要凌晨两点的时候了夜猫子的亲可以等下,其余同学先睡觉吧)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蝉鸣(还有一章哦)
静王进入殿中时连蝉鸣都稀稀落落的有些力竭之感他早已是心中有数正敛容垂手等待着太后的雷霆之怒。
“你和林邝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太后声音已恢复了平静倚在榻上轻轻道。
“儿臣实在愚昧一直以来纸上谈兵只以为舅舅大占上风却没曾想平王居然躲过了大索千里远遁回到了封邑……”
这些话他在心中已经盘算圆满此次说来流畅无比。
他憾恨地叹气暗地里想起平王简直要扼腕长叹。
是谁从自己属下那里劫走了平
他又是如何出城的?
这着预备的棋子被暗中的某人抢先使用了襄王的处境也就实在可虑了……
他揣测着心中灵光一闪好似抓住了什么不由地蹙眉深恨。
太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见他一副迷惘不似作伪于是叹气道:“你们自诩为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好没计量!”
静王俯称是太后瞧着他驯服孝顺的模样叹道:“论理我不是你亲生母亲……”
“母后这是要让我无地自容吗?”
静王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的头颅垂得更低了。[更新最快]。
太后纤纤玉指轻抬指了圆凳示意他坐下和颜悦色道:“我虽不是你亲生母亲却也实在差不了多少了……你才在襁褓之中惠妹妹便过身了那时候你才这么点大眼睛好似两点黑葡萄一闪闪的只是对着人笑……
她声音惆怅想起这廿载岁月心头也为之恻然。静王听她提起生母早已离座振衣跪着恭听他跪伏于地听着太后回忆往事眼泪已黯然而下。
太后谈到惠妃的时候他身形颤动黑垂落而下遮住了他眼中的冷戾怨毒。
他的手指死死抠住金砖的缝隙几乎拗断。
太后并无察觉仍是絮絮谈起往事温言道;“你虽不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我却一直把你当自己亲儿你和祈儿之间我总是偏袒你多些。”
“如今你长大了主意也多了我这老太婆的唠叨也听不进去了跟着那些个狠心毒肠的厮混有什么事也不来禀我知道----这是人子应有的孝道吗?”
太后缓缓说着语气并不峻急好似家中长辈的寻常埋怨静王安静听着已是汗流浃背。
“舅舅和我也是贪多心切我与他并没有瞒着母后的意思……只是怕您心火虚热惹起了病来……”
静王低泣道想起生母惠妃心中恨对太后的言辞越如糖似蜜。
“你们两个被人做了圈套也不知道!”
太后恨恨道听着窗外嘶哑的蝉声扬声道:“如此聒噪且去把它们取下。”
廊下有人应了急忙而去太后收敛了心中怒气冷笑道:“这事从头就透着蹊跷……你且仔细想想!”
静王浑身一颤想起城门由京营的孙铭管辖又念及平王的离奇逃遁一身冷意涌出如醍醐灌顶一般。
他咬牙笑道:“儿臣从皇兄身上总算又学到一招!”
太后端起手中瓷盅仿佛置若罔闻只是凤眸微微眯起。
窗前有人影晃动----宫人们蹑手蹑脚以丝网将知了粘下嘶哑的叫声逐渐低了下来太后只觉得神清气爽抿了口乳酩笑道:“这些小东西,平素也可人意的但若要聒噪着生事我也就弃之无味了。”
静王细品着这话的滋味又聊了几句才告辞出宫。
“妖妇…他在廊下无声怒喝面容因为愤怒和不甘微微扭曲。如雪片一般飞入朝廷中枢两藩鏖战之下都是动了真火襄王偏狭跋扈又调了一镇兵马来增援平王更不知从哪取到了安王的信符将他藩中的兵马调来以求钳制敌手。
如此火拼数日双方都是伤亡惨重襄王毕竟老奸巨滑猛一寻思幡然惊觉了自己的疏漏于是老着脸皮上表向朝廷陈情道是自己为朝廷分忧解谤兴兵讨伐乱臣贼子如今遭遇小挫还请增援云云。
他本以为皇帝深恨二藩如今有人乐意代劳虽也有逾越之嫌但毕竟是同仇敌忾---到时候自己殷勤赔罪多做让步也就是了没曾想表章上奏后如泥牛入海两三日都没有消息这一日终于等来了明邸报林邝展开一读气得双眼黑----
“黄口小儿竟敢如此辱我……欺人太甚!”
身旁师爷见他不住以指甲轻掐皇帝的批语口中喃喃咒骂也是惊惶异常。
(还有一章我在继续筒子们可以先睡)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进士(这是第三更,继续月票哦)
皇帝的批语异常沉痛他对二藩之间的争斗表示惋痛痛斥了这等偏狭妄为的行止----这般居高临下的态度竟是把朝廷置身事外彻底逍遥了?!
“你且看看这句……诸王皆朕之亲族若有不平之事尽可面呈上奏如此剑走偏锋横行不法诚乃目无国法纲纪----这话说说他那两个造反的弟弟也就罢了居然把我也一笔扫进黄口竖子着实可恶!!”
林邝蔑笑着嘲讽本来颇为端正的面容因这忿恨而歪斜了。
“王爷不如修书一封再去问问太后娘娘……”
“问她又有什么用----她只会怨怪我们上次静王元祉被她一顿敲打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呢----她毕竟是皇帝之母有些事指望不上的!”
襄王颇为头疼道讨不来大义名分和实际支援饶是他狡诈阴险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他咬牙思索一阵绝然挥手道:“传我的命令继续进攻----平王不过是个青头小辈他不会常胜的!”
他仿佛在对师爷说又好似在劝服自己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并不紧张平州和栾城之类离京师太过遥远百姓们当谈资咀嚼一顿也就淡了下去。(更新最快)。
皇帝看似逍遥却是忙得脚不沾尘。是前线斥候监视的谍报两日一次便要禀他知道一头忙着警戒战事另一头宫中也颇不安稳。
太后那日受了惊吓夜来噩梦加剧有几次白日恍惚也如见鬼神太医们束手无策于是又请来龙虎山的玉虚道人他焚表作法又用了师传的桃木剑冤孽似乎淡退隔几日却又故态重萌。
紧接着梅贵嫔那边也常常遣人来请皇帝一问起却是她见了道士驱鬼心中悚栗孕妇情绪不稳往往要皇帝陪伴多时才喜笑云霁。
她常在黄昏时候低泣皇帝到时那绣有交颈鸳鸯的红罗纱帐中总是有一段雪白柔腻的玉臂露出梅贵嫔平躺在榻上虽然钗横鬓乱一枝满天星的金步摇颤巍巍晃动见到皇帝眼中总要出使人怜爱的光芒来。
晨露听到人形容那景象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
这样明显的固宠手段宫中之人久谙其中又怎会不知其中奥秘?
初见时那懵懂纯真的少女如今已变成这般模样……这一阵的纷纷乱乱过后凉风已经越清爽了眼看夏日将尽一场国之盛典也即将热闹开幕了。
春闱录取的三百贡士本该在六月就参加殿试但由于藩王入觐而延迟了时日如今京城平静殿试便依期举行皇帝虽然忙于政务却也选了重臣代替元祈本属意齐融但他以年老体衰婉拒荐了自己的门生代替。考官亲自策问后便取了三甲名次“金殿传胪”之后进士们无不喜上眉梢踌躇满志自谓“天子门生”他们将在翌日参加在皇家花苑曲江举办盛大的新科进士宴。
“及第新春选胜游杏园初宴曲江头。紫毫粉壁题仙籍柳色箫声拂御楼。雾景露光明远岸晚空山翠附芳洲。归时不省花间醉绮阳香车似水流。”
刘沧的这《及第后宴曲江》道尽了沿途欢呼的华盛风光。
曲江离宫中有一天然湖泊湖面映着岸上灯光明灭闪耀。湖边有一高台上立巨柱撑一华顶随成亭阁。
天色虽然近晚无边灼华的宫灯却将次处照得亮如白昼席间筹觥交错欢声笑语新科进士饮美酒品佳肴时而曼声长呤你唱我酬时而作诗填词各显才华。教坊乐声悠扬之中皇帝身着常服携了晨妃来到正中央的主席之上。
灯火辉煌之中但见皇帝俊逸英武玉藻冕服有如神人一般身旁佳人着一件重染凉缎宫裙凛然高华远望宛如琼台仙子。
皇帝含笑赐下书帛等物晨露趁这一阵忙乱起身到了次席跟考官寒暄了几句那人便心领神会道:“娘娘吩咐的裴某下官已经录取为探花了!”
他满心以为会有赞赏谁知晨露大惊道:“我明明说的是徐某……?!”
她细想了一回懊恼道:“莫非是令师齐大人记错了?”
那考官一想大约是齐融年老忘性大把人的名姓混淆了于是一脸苦象。晨露作恼怒状匆匆离席眼光瞥到一旁的裴桢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示意对方按原计划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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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琼林(这是一更,继续求月票)
在悠扬的宴饮律乐中皇帝微笑着勉励了众人在座的都是一时俊彦乍逢这鱼跃龙门之喜虽然心潮澎湃却各个秉承圣人教诲恭谨谢恩不提。
酒过三巡便有一队婀娜多姿的的舞姬随着轻快喜悦的乐声沿着九曲回廊飘然而至。
待踏入场中乐声忽而一转声扬九天诸女长袖曼舞罗裳翩然而飞望之鲜妍幽丽美不胜收。
水袖的轻舒驱走了众人酒酣的微热暗香浮动中仿佛连衣裳也被熏染新科进士们一时目眩神迷了。
乐声逐渐转弱诸女敛衽为礼众人以为这一舞就要结束却听一声琴音高扬有如峥嵘裂帛一般竟是隐隐转为金戈之音。
银光闪烁之下御侍们将长剑抛来舞姬们旋身接过顿时彩袖与雪刃齐飞云袖曼妙之下乐急疾管繁弦鼓声点点如雨大浮萍但见银光灼然满场剑影生辉寒光沁骨竟似江海凝聚清光仙人驾蟠龙翱翔天宇。
进士们看得目不转睛浑身振奋之下齐声喝彩有人吟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气动四方……诗圣此句应着此情此景真是恰当不过。[更新最快]。”在座众人都点头称是惟独一人却微愠着抿了唇角颇是不以为然。
有好事者一眼窥见竟是今科探花裴桢于是朗声笑道:“探花郎有何高见?”
“也不算什么高见信口说来博方家一笑而已……”
裴桢的双眼酒意氤氲举止间挥洒不羁:“圣朝清化不比盛唐胡风女子应以贤淑知礼为要舞刀弄剑也实在不成个样子!”
兴致颇高如此侃侃而谈却不妨众人面色逐渐惊怖仿佛看见了什么妖魅鬼神他愕然回头却见身后三步之内帝妃二人手捧玉盏面色极为不豫。
“探花郎才高八斗本宫排演的剑舞不过雕虫小技原也过不得你的尊目……”
晨妃冷笑一声以绣扇掩了面上表情忿然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话来----
“今日真是受教了……本宫今后又如何再敢舞刀弄剑?!”
话音虽轻却含了尖锐的讽刺和怒火皇帝一听剑眉微皱连忙回身赶上。
众人面面相觑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场面陷入凝滞裴桢的酒意受这一吓化为冷汗涌上了额头。
他呐不成言其余人冷眼旁观暗道他言语不慎已得罪了宫中宠妃此番前途定然堪忧。
晨露怒冲冲离去经过考官席前忍不住停下脚步低声数落道:“大人真是慧眼识人将这等浪荡子弟误选入朝!”
一阵清香拂过她已避入水榭帘幕之后只留下考官暗自叫苦心中将老悖昏聩的恩师齐融埋怨了几十遍----
“徐和裴笔画迥异怎会混淆这番惹得宫中贵人大怒岂不是让我垫背……”
晨露和皇帝一齐上了八人大轿皇帝放下轿帘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晨露瞥了他一眼苦笑道:“我的演技大约还过得去吧……”
皇帝笑得爽朗调侃道:“岂止过得去简直精妙非常----下一步便该朕来表演一场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远黜了裴桢才等让静王相信他的投靠我们把戏做足不怕鱼不上勾。”
晨露总结道想起裴桢坚毅绝然的神情也是微微黯然。们垂手肃立于廊下蹑手蹑脚地行事怕一不小心惊醒了主子惹来滔天大祸。寝殿之中玉虚道人用来祈福辟邪的桃木剑仍然悬挂床前殿中帘幕低垂昏暗沉寂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然静止。
瑞兽玉炉之中安神的龙涎香氤氲飘渺更增添了睡眠的安恬太后盖着薄衾安然平躺着隐约进入了梦乡。
淡紫烟云轻涌眼前隐隐又有人影浮现那女子头戴九凤珠冠只着一件幽紫纬衣生就了天人之姿气度凛然高华她站于窗前月下也不开口只是随风扶摇而来。
那罗袖轻渺越来越近氤氲中只见那一截剑刃寒光直直闪来---
太后惊怒交加骇然笑道:“这回轮到你来了……林宸……”
她唇齿间逼出这一禁忌的名字虽然知道是在梦中却逃脱不了雪刃缠身的恐怖感。那倾国容颜在烟雾氤氲中微微一笑说不尽的清冷孤傲飒然仪态。
太后壮着胆子拼尽全数力气用劲一挣叱道:“你回冥间去罢……”
大喊出声后她悚然惊醒和之前一样冷汗已经湿透了丝衣。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子时
廊下宫人听到动静忙不迭推门进来跪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太后盯着殿侧幽荧的烛火微微打了个寒战沉吟着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
左边一个宫女答道。
仿佛不胜寒冷太后的面庞掩没在重重的纱幕之中黑暗有如流水一般从她身上无声而过。
她沉吟着仿佛机械重复着:“快子时了……”
太后蓦然想起儿时的传说:子夜之时阴阳混沌交汇鬼神妖魅将极易现世。她抬眼望了望窗纸只见雪白一片上树影摇晃拖曳拉伸成张牙舞爪的鬼魅模样映着颤抖的烛火着实让人心悸。
“你们把被褥抱进来且在那小榻上睡了罢……”
太后垂下眼淡淡吩咐道。
两人依言而行殿门开了又关将黑暗封锁在内殿中又是一片寂静。
太后耐不得这寂静示意宫女拿银拔子将烛火剔亮扫视着明亮暖香的寝殿她这才安心的松了口气。
她让两人坐在床前和蔼地问道:“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左边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眼角有一颗红痔的叫作芳云另一个圆容脸的是玉琴。(更新最快)。
太后坐在床上也不愿去睡只是跟她们闲聊玉琴颇会察颜观色见太后神情恍惚便挑些好笑吉利的事说给太后听了逗得她霁颜而笑。
芳云却是心细如她跪坐着为太后轻揉太阳穴手法轻巧太后觉得一阵舒服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芳云起身轻声对玉琴道:“姐姐我们不如守在门外以免惊醒太后。”
玉琴点头同意两人又卷了薄被在殿门口用椅子排了半睡半醒地守着。
“芳妹妹你的手真巧。”
玉琴端详着芳云白皙修长的手指由衷赞叹道。
“玉姐姐你比我先来有些事还要多亏你提点呢----可惜我们当值的日子总不在一块!”
芳云说着却一直以眼打量着玉琴的身材。
电光火石的,那窈窕身材,与她脑海中某一点重合了!
她脑中隐隐出现了那晚的神秘身影越看越象胸口不由微微起伏。
她冷眼看着旁边甜睡的玉琴却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天色拂晓才秘密赶到碧月宫禀报。
“太后那边没察觉什么吗?”
晨露才刚起身接到涧青的秘报于是立刻让她进来。
“她丝毫没有疑心。”
芳云平凡的眼中此刻英气勃勃她也是辰楼中人前些时日进宫一直负责监视慈宁宫的动静。
“前次太后梦见鬼魅我在窗下偷看却见到殿外一个黑影……今天才终于和真人对上了----我认得真真的确实是玉琴那丫头!”
“那个玉琴是什么路数?”
芳云想了一会也不得要领晨露揣测道:“不是静王就是襄王----他们对太后的想法最是热衷。”
“太后的身体究竟如何?”
她问到这个话题时正用绢布擦拭着雪亮的长剑眉宇之间只见一片森冷。
“太后倦容很重两个眼圈都是淤黑。她倒是丝毫没怀疑什么只是一径指望玉虚能驱邪。”
让她去折腾吧!“
晨露微微冷笑手中长剑轻晃将绢布一挥为
她刚让涧青送走了芳云皇帝便下朝来访他一见面就笑着调侃道:“现下的新科进士都在议论裴桢的事呢----三甲之中惟有他被派到翰林院里与残羹冷炙为伴!”
根据科举旧制头三名进士本就该进翰林院中其余人才外放实职自先帝时起这条规矩就行同虚设如今裴桢得罪了皇帝的宠妃被放到翰林院这种无职无权的地方实在是前途无亮。
晨露也笑想起裴桢的痴情和不幸又叹息一声只希望他能平安凯旋她将擦好的剑收入鲨皮鞘中看着元祈道:“这也是苦肉计应有的部分----他只身涉险确实不易。”
元祈点头道:“朕也很佩服他的决断勇毅---好在贬谪的诏令已经传下元祉该不会再有怀疑了。”
“栾城的战局如何?”
晨露自己喝着茉莉茶又让人沏了一盏给他问起了襄王和平王之间的激战。
“襄王又占了上风他的府兵好歹跟鞑靼人斗过几场实战经验很丰富四弟的兵士虽多却万不能及。”
“他们两边都明白朝廷是在坐山观虎斗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彼此不分个你死我活是不能罢休的。”
晨露仔细听着吹来了漂浮的洁白花瓣下了断语道:“朝廷不能总这么干看迟早总要加入这场血战的。”
“越晚越好……朕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统兵的大将人选也颇废思量。”
皇帝一口将茶喝尽神情之中难掩疲惫。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使者(三更了,继续求月票)
他靠在高椅上正闭目休憩外间有些微说话的声气隔着殿门也颇不真切。
“怎么了?”
元祈正要起身晨露却止住了他道:“你一夜未眠还是先小睡一会再说。”
元祈细细听去外间的声音似乎是梅贵嫔的身边人一时也颇为头疼他顺应着倚在椅子上一会儿就陷入沉睡之中。晨露开了殿门见廊下果然是岳姑姑在跟侍卫们争执她见了晨露双眼微红哽咽道:“我家娘娘情绪不稳肚里的龙裔也踢得厉害万岁能否抽空来……”
晨露望着阶下侍卫一脸无奈便知道这已是老生常谈了她轻轻推开殿门让岳姑姑望了一眼道:“皇上一夜忙碌如今已经睡了。”
岳姑姑又是一番低泣用巾子抹了眼泪絮絮念叨着悻悻而去。
晨露突然觉得有些蹊跷----梅贵嫔和岳姑姑以前就相处过虽然注重皇帝的宠爱可这般频繁地打搅却反而会引起皇帝的反感她们也不愚笨难道想不到吗?
她盯着岳姑姑的背影细看见她走得远了就不再拭泪抽泣。
晨露站在廊下金桂树旁想起涧青回报最近皇后给梅贵嫔的赏赐颇多思索一阵后终于豁然开朗----
梅贵嫔凭借胎儿依附皇后才得以保全自身可她年轻美貌曾蒙受盛眷皇后仍有忌惮如今这般作为惹皇帝厌烦了便会更加冷落她----这样一来皇后也不会再有猜忌暗算了。(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本来少不更事的女子如今竟然懂得自污其身来韬光隐晦这宫中争斗是何等的惨烈!
她叹息一声也不回殿中转身去了后苑练剑。
一套剑招洋洋洒洒的舞完她稳稳收势感觉丹田真气充盈原本有的不足之症如今已完全消失----这全是托皇帝丹药的福。
剑身反射着灿烂阳光将她的面容映得晶莹剔透。
“好剑法!”
元祈披了外袍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观望他笑着拍手道:“那日的剑舞又怎及得上你的万一。”
“那是舞乐之剑论起妙曼飘逸却是胜过我多矣----我的剑除了杀人一无是处。”
皇帝听着不吉之言轻敲了她的额头埋怨道:“又妄自菲薄!”
宫中的两人正在谈笑静王府上却颇出了点意外。这几日静王情绪很坏满府人虽不受他打骂整日里见了那张俊美阴霾的脸都噤若寒蝉。
这一晚他延请了几位知交席上有漱玉阁的婉婉姑娘相陪。一夜缱绻后他搂着佳人正懒洋洋躺着不动师爷却在外急促敲门低唤---
“王爷……”
他声音透着焦急却压抑着不敢放声。
静王泄愤似的将瓷枕拂倒在地出好大声响翻滚着裂成一地碎片这才认命起身。
“天塌下来了不成?!”
他满面阴郁地开了门。
王爷事情很棘手啊……那两边的使者都到了!
师爷急的几乎要跺脚。
“小四和舅舅的人?“
静王猛一激灵终于清醒过来他想了想冷笑道:“他们不正打得你死我活吗怎么想起我这富贵闲人来了?“
“王爷莫再怨怪了现在麻烦的是如何让这两起不撞在一块!”
静王想了一会笑道:“那有什么难让婉婉先起身梳妆为小四的人接风洗尘!”
师爷踌躇道:“平王的使者最是焦急----“
静王毫不犹豫道:“就因为他急才要晾一会他换了常服腰上束了九曜玉带金冠玉簪越显得风彩不凡。
襄王使者正在花厅等候此人四十上下面白无须一见静王只是微微起身一躬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先生请坐……”
静王也不问他的姓名也不问来意只是笑吟吟的吹开茶叶轻啜。
僵持片刻后那人终于妥协开口----
“静王殿下安坐府中却不知大祸将至啊!”
静王听着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纯净然而含着最恶毒的嘲讽-
“先生原来是替我来指一条明路的啊!”
他近乎无辜地调侃道想起这些江湖术士的舌灿莲花禁不住要冷笑。
“本王最恨的就是明明要占人便宜却装作帮人解忧的行经。”
“是在下言重了不过王爷和我家千岁一向共同进退彼此利益原也是密不可分的。”
(这是第三章我守信了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