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烟幕
听这药的名字便知是**催情之物皇帝目光闪动仍是冷笑道:“你亲自放的药却要跟朕说你不知情?!”
“臣妾真是冤枉的!”
云萝急得泪落如雨花容暗淡失色却想不出一言一语来为自己辩驳她哽咽道:“是臣妾一时糊涂希望能得到荣宠才从书信中夹带而来的。”
“是谁递来的?”“是……”
云萝支吾着不肯说抬头看见皇帝森冷的目光心中一阵颤栗索性把心一横低声道:“是皇后娘娘。”
宛如一声霹雳横空响起秦喜吓得面色白偷偷窥了皇帝一眼却仍是稳如泰山。
“焉知道不是你胡乱攀咬?皇后的禀性朕一向深知她并不是那等丧心病狂之人。”
皇帝一脸不信云萝觉得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她抽泣着突然眼前一亮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伏地高喊:“皇上若是不信我说的尽可以去检视那原封的信笺包管里面也有些颗粒痕迹!”
皇帝听她说得如此决断微一沉吟便命人将她带下另行软禁看管他自己在房中踱步仍是踌躇犹疑。
他觉得气闷便咳嗽了几声秦喜在旁看得真切焦心道:“万岁当时便把毒物吐出可仍是受了些浸染还是请太医前来诊治为妙。(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于是宣太医觐见由于出门在外医正要伺奉太后跟皇后两位就没有随行只是择了年轻精干的随銮办差。
年轻的太医跪地请安后便恭请皇帝坐下卷了衣衫又取了全套银针便要在颈后等几个穴道针灸逼毒。
灯火将室内照得白昼一般“啪的一声一道灯芯爆花惊得太医手中一颤险险将针掉落。
银针的灿芒在眼前一闪而过皇帝一愕仿佛不敢置信似的慢慢放下手中的奏折。
“把针给朕看看。”
太医依言递过他眼神游移有些心神不宁似的。
“银针最能试毒因它遇毒会变成黑色是吗?”
“万岁圣明。”
皇帝凝视着针尖缓缓道:“可若是银针变白呢?!”
太医全身一颤抬眼偷望而来皇帝眼疾手快抢上前去将他下颌扯开这才任由左右将他绑缚。
“银针变黑那定是遇毒无疑可有些毒物却是生性奇特会让银针变得微黄甚至微白----这一点晨妃曾经当趣谈一般跟朕将过。“
皇帝想起自己身边竟然潜伏着这样一个野心贼子有些不寒而栗他目光幽邃声音不大却带着暴风雨般的压迫----
“谁派你来的?”
那太医惨笑着不肯回答。
“带下去慢慢审问……”
皇帝吩咐道又追加了一句:“可以刑求但要留活
侍卫们因皇帝频频遇险正觉脸面丧尽听这一声顿时如狼似虎一般地上前将那人拖下。
皇帝自去查了医书将几味常见的祛毒药开了单子命秦喜亲自配来这才稍稍止了咳嗽。
“万岁且先忍耐一晚等天明自能寻来地方名医为您拔除毒性。”
秦喜看他如此心中不忍几乎落下泪来。
“若不能找出幕后黑手我就是解了毒也救不了命。”
皇帝阴郁道。
他看了秦喜一眼问道:“是谁荐了此人到太医院来的?”
秦喜记性绝好微一犹豫便道:“是靖安公府上的管家。”
又是涉及皇后!
皇帝剑眉一挑好似雷霆即降却在下一瞬敛住了。
“不……不可能是她。”
他露出一丝冷笑低喃道:“她若要动手只会在梅妃诞下皇子后如今是男是女也不尽知绝不会如此草率。”
他旋即回头断然道:“吩咐下去查清一切的往来信件大到奏折文书小到私人小笺尽数报来。”“行宫那边都失败了……”
太后咬着唇有些失神地喃喃道。萝这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索性拿她当个烟幕幌子也就罢了没曾想太医的银针也没派上用场。”
她以扇掩面低语道轻摇着画扇一阵凉意袭来她才恍然现眼下已用不到此物了。
索性将画扇扔开她由窗中远眺着宫檐一角叹息一声道:“只希望栾城那边能遂我心意。”
此时宫人前来禀报却是静王觐见。
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问鼎
静王一身儒装以摺扇掀开珠帘意气飞扬中更见不羁风采。
“天下大喜我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好烦心的。”
太后见他语意闪烁只当他又想说皇帝的不是于是笑道:“你皇兄这次真是福泽深广如今蛮夷尽退天下海清河晏都在感念他的恩德呢!”
静王却是仪态如常恭敬微笑道:“圣天子百灵护佑确实不假……只是可怜了舅舅螳臂当车如今还不知是个什么凄凉光景呢!”
太后最是忌讳这个闻言冷笑道:“他自做自孽与旁人有什么相干!”
静王却恍如未闻淡淡道:“母后也很担心他吧!”
太后见他如此悖逆正待怒却仍是敛住了冷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后在儿臣面前您不用再托词掩饰了……”
静王双膝跪在她面前目光诚挚而清澈带着淡淡的怜悯忧苦----
“当年舅舅威凌朝廷想要做第一位外姓藩王世人都以为您偏袒长弟却不知竟是他以某物威胁您才能得逞的!”
仿佛一道焦雷劈过太后耳边她顿时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你……怎么会知道……”
“先帝曾将一道圣旨交给我母妃保管……”
静王停顿了下殿中气氛顿时转为凝重诡谲---
“可惜……”
这一声可惜让太后的心都紧缩成一团几欲窒息。(更新最快)。
“可惜她太过轻信居然被林邝的花言巧语所骗将圣旨转交给他竟成了他要挟母后的把柄!”
太后全身都放松下来她无声地舒了口气微笑着悲悯而温文地低喃“是啊惠妹妹的为人再是良善不过被此贼所骗也真是命数……”旨?!”
林邝阴险的笑声在昏暗的狱中回荡不已。
“是先帝交给惠妃保管的林惠这丫头算是我林家的一个异数了那么单纯轻信我在她面前诉说了姐姐的专断独行她便将那到圣旨给了我!”
“大家毕竟是骨肉血亲本不必撕破脸皮硬来的但林媛实在是天下第一狠毒刻薄的女人!林家煞费苦心将她送上皇后的宝座她居然掉过头来防我!我们前朝便是世家大族坐拥云燕二州如今想要更上一层楼得个王爵有什么不对?!她居然驱逐我的使者!”林邝说到此处简直是咬牙切齿。
“她既然不仁我便不义只是放出消息说圣旨在我手中她便只能乖乖从命了!”
“你可知道圣旨里写了什么?!”
林邝拖着脚镣缓缓逼近眼睛因为怨恨和狡诈而白亮异常----
“那道旨意上说要废去林媛的后位!”乍听林邝落在皇兄手上便很是担忧吧……那道圣旨可是对您很不利啊!”
静王在旁劝慰道。
太后抑制住全身的颤抖低声道:“他毕竟是我的亲生骨肉即使知道也没什么要紧。”
“母后……”
静王叹息道:“我自小由您带大和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又何必骗我呢----若真是不要紧您又何必掉包皇后给云嫔的药又特别嘱咐了太医?!”
这一句点中了太后的死穴她颓然坐下半晌才咬牙冷笑道:“这一回你可真是长进了。”
“母后我也是为您着想所以才未雨绸缪管了点闲事----您这一回可是出了偏差啊皇兄不是省油的灯很快便会疑心的。”
风一缕一缕从窗纱的缝隙中吹来太后觉得遍体森寒却也顾不得添衣只是僵坐不语。
“到了这个时候母后还是信不过我吗?皇兄对您如此忌惮防范可只有我一直在帮您分忧啊!”
太后以冷冷的目光瞥了他一眼静王镇定自若的微笑着更显俊美不凡。
“你想要什么?”
太后终于放下了所有的伪装冷然问道。
“皇兄若是有个万一我身为亲王那九鼎之重也可以问上一问吧!”
静王次公开透露了他对御座的野心。
“你倒真是有鸿鹄之志啊!”
太后听到他如此说却反而有些安心了她目光幽闪端坐着笑道。
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林邝
“你……很好。”
太后微微冷笑着神情却越见平和“我若废了亲儿的皇位立你为帝这样的事可是千古未有啊!“
“古时也未有要弑杀亲儿的太后。”
静王直截回道看着太后大怒的凤眸又道:“母后您可不是蛇蝎心肠而是圣旨落入皇兄手中后果不堪收拾您这才出此下策。”“我和皇兄不同定会孝顺母后事事敬重垂问----”
他加重了最后一句的意味笑道:“您若是不信不如由我预先写下恭请太后训政的旨意?!”
狼毫濡过浓墨一封字据笔走龙蛇静王亲笔写完又盖上自己贴身的印章指着它笑道:“这是以前科举舞弊玩的伎俩我今日也沿用一二----上面写的日期是新元二日若是那时我成不了朕您自然也训不了政!”
太后笑道:“你考虑得真是细致啊!”
静王涵养甚好对话中的讽刺意味充耳不闻起身仍是有礼的告退。
殿中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太后用该瓷盖拨弄茶盅的声响。
“痴心妄想。”
她低低道然而想起那道失落在外的圣旨想起皇帝恭敬而疏远的神情再想起连续的毒杀之举心中已有了决断。
“元祉若能安于帝位倒也算是最佳人选……”
她有些不甘地提着静王的名字长叹了一声却并不颓唐。返。风尘仆仆地进了院落便见一叶梧桐平直飞来她伸手一接。(更新最快)。却是毫无杀气。
“一叶落而天下知秋……对皇上来说如此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她将黄叶提在手中端详。对着树下的人影笑道。
一阵枝叶婆娑梧桐仿佛受了惊吓叶落如雨皇帝舞了个漂亮的剑花收了长剑。大步趋前也不顾其余人的目光上前便握了她地手久久不肯放开。
他的目光如晨星一般明亮又惊又喜的神情让平静清俊地面容顿时鲜活起来。
“你回来了!”
万千思念只化为这一句却是铭心刻骨。道尽相思。
“我回来了。”
晨露低声答道任由他握紧了手眸光幽邃。
她指尖滑过他的腕脉。顿时面色一凝“你中了毒?!”“第一口我就现了。毒性尚浅。不打紧。”
皇帝安抚道说了事情经过。对那日地惊险仍是心有余悸:“云嫔的东西朕素来就不吃所以也没中太深的毒倒是那太医实在让人心惊----若不是想起你平日所说这条性命就葬送他手了!”
“云嫔呢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她?”
皇帝有些为难的蹙眉“她罪证确凿却仍是终日啼哭喊冤事涉皇后只能回京慢慢审问了。”
晨露沉思了一阵道:“若是追究皇后可算是无根无根据若是不追查云萝立刻便是弑君之罪她一旦被凌迟处死更加无法查清了。”
她抬起头直望着皇帝问道:“皇上真的相信皇后是幕后黑手吗?”“朕不相信因为这对她毫无好处----朕在她才是皇后梅妃地胎儿尚未落地若是静王即位她便是皇嫂一字一差乃是天壤之别。”
皇帝想起昔年恩爱的中宫又是沉痛又是嘲讽的说道。
“我也如此作想……不过栾城之中倒也出了一连串的暗杀和意外和此事有异曲同工之妙呢!”晨露清澈的眼中闪过一道冷笑道:“林邝在狱中和路上有好几拨人一直对他兴趣不减下毒劫狱明袭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呢!”
“他也受人暗杀?!”
皇帝有些疑惑道:“可有什么特征?”
“来人一律训练有素虽然掩饰了痕迹却象是宫中的做派。”
皇帝心中一凛却听晨露继续道:“我也讯问了林邝他只是含糊其词说他掌握了某人的把柄所以某人必杀他而后快。”
她隐去了先帝的圣旨不提只是若有若无地说出原因让皇帝心中更生警惕----
林邝熟悉的无非是……!
皇帝眼前浮过一道雍容高华地身影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心中划过-
“难道是母后……不不会的!”他断然摇头心中却被那个隐秘而可怕地念头撩拨着越向它靠近。
“皇上……?”
晨露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醒皇帝问道:“林邝如今在哪?”
“他中了刺客地一记毒剑正昏迷不醒呢!”
晨露恨狠道好似对刺客地大胆挑衅很是愤怒。
十月十五御驾自行宫回程龙舟沿途受到黎民百姓的热烈欢呼他们对凯旋而回地皇帝施以最淳朴深厚的敬意。
京城之外太后一反惯例率着满朝臣属在郊外四十里处迎接。
两旁的黄帷将她的容貌遮挡太后望了望不远处的红叶初染居然微笑起来。
“到底还是失败了……”
她低喃着叹息道想起接获的消息----林邝将随御驾一齐入京心中更添阴郁。
信手摘下道旁的嫩枝瞧着上面尚未枯黄的绿叶太后素手一拗将它
断为两截---
“皇帝你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
低喃几乎无声那被弃置尘埃的无辜嫩枝仿佛昭示了京中即将到来的惊风密雨。
“皇帝真是好运捡了这个现成便宜---不过晨妃娘娘你如此尽心为他就不怕有朝一日会鸟尽弓藏吗?别怪我没提醒你先帝在这方面的作为真是精彩绝伦啊!”
悠闲坐在车中以讥讽和幸灾乐祸的口气说话的赫然竟是被称为“昏迷不醒”的林邝!
他嘴角泛着阴险恶毒的笑意若不是手脚被大镣锁住简直看不出是个囚徒。
第六卷 第一八十四章 乱心
他嘴角泛着阴险恶毒的笑意若不是手脚被大镣锁住简直看不出是个囚徒。
“担心我之前你先担心自己的性命吧----京城可是太后的地盘她在此经营多年不会容你自己活着的。”
晨露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
“你会保我周全的是不是呀!若我被太后灭口普天之下就再无人知道先帝的圣旨在哪了!”
林邝毫不惧怕得意大笑着却不慎吸入一口凉气呛着了咳嗽不断。
“说话太满当心被风折了舌头……”
晨露微笑着讥讽道:
“太后临朝多年她的实力盘根错节不知会有何等明枪暗箭你要我渡灾解厄怕是太高看我了!”
“但你是皇帝的宠妃!难道你们想让林媛继续插手朝政吗?!”
林邝有些急道。
“我们当然不愿但若没有缘由皇帝是不愿承担忤逆罪名的---这个缘由还得着落到你身上。”
两人唇枪舌剑话题又回到原点----那道先帝的圣旨!
林邝有些心动又有些焦躁他深谙姐姐狠辣手段当然知道皇帝对上她有多么棘手艰难可要他拿出唯一的护身符他又万分不愿。[更新最快]。
大道旁潮水一般的欢呼声显得热闹非凡晨露见帘外人影晃动知道皇帝遣人来催于是起身道:“我所说的你且仔细思量你若想活下去最好善尽合作。”
她敛眸压下其中的憎恶冷意揭帘而出。大礼拜见后母子俩共乘一车彼此话叙在万千庶民眼中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景象。
回到宫中又是一番御宴大贺宫中上下喜气洋洋后宫自皇后以下皆是宝冠珠鬟华衣锦绣盛妆之下既合着这凯旋的大喜又希冀皇帝能在众人中注目一二。
人群中独不见云萝皇后心中不禁犯了猜疑在宴会间隙开口了问皇帝:“怎么不见云萝这小丫头----她没服侍好皇上吗?”
元祈把盏不饮皇后心中一沉想起自己那些信于是悄声问道:“那些信皇上可都曾见的了吧?”
“朕看见了这一阵你在宫中辛苦了。”
他沉吟着问道:“你可曾给她寄过别的物事?”
皇后听了心中一颤手中玉盏也倾洒少许强笑道:“只是些茉莉粉调理肌肤最是得宜----”
“够了!”
元祈以极低的声音喝止道面上却是冷静自若任谁也看不出他正在怒。
“你一开始派她随侍我左右就是居心不良对朕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你也算是贵家淑女!”
这话虽然隐晦却暗指**之事皇后深谙他的脾气知道不能硬顶于是美眸含泪雾气氤氲道:“这都是我的错皇上且恕她年幼无知饶她这一回吧!”
“饶她这一回?!你可知那包药里放了什么?!”
皇帝将那毒药之事说了惊得皇后全身惊颤吓得酥软了半边。
“这绝不是我的主意!”
“你跟云萝频繁的书信往来却不知早被有心人盯上将纸包调换了。皇帝叹道皇后又是惭愧又是心惊。
她也并不愚笨将其中诀窍想了半晌才喃喃道:“这宫中能调换我所密件的只有……”
她将目光投向高处的太后咬牙含恨地怒瞪着。
仿佛感受到芒刺一般的目光太后转身看向帝后二人“小两口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她笑得慈祥欢喜皇后不禁在心中打了个寒战笑魇如花道:“很久没见皇上了倒是让母后笑话了!”
她很是亲昵地示意皇帝道:“妹妹们久居深闺日夜思念盼你凯旋而归皇上也该敬她们一杯才是!”
于是众妃嫔含羞上前敬酒,宴过中夜,才逐渐散去。
太后却未曾就寝她双目炯炯带了心腹婢女来到慈宁宫中她肃容道:“我要在佛前还愿长跪一夜你们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进来惊扰。”
启动了密道她到了那间密室只见王沛之匆匆而来有些愕然道:“又出了什么事?”
“我的性命大约要不保了!”
太后阴郁道。
第六卷 第一八十五章 开弓
“这是何意?!”
王沛之一震愕然道:“就算是林邝此次有大逆之举皇帝会更添猜忌但他毕竟不能弑母啊!”
“是先帝……”
太后声音低沉将事情说完眼中已是珠泪盈盈----
“我为他执掌后宫为他生儿育女换来的却是这样一道密旨!”
她咬牙一字一句如同从幽冥中迸出。“他要废黜我终生幽禁。”
王沛之垂不语密室的昏暗笼罩了他仿佛黑夜将他整个身躯都消融殆尽。
良久直到太后停止了低泣抬头看他他才阴郁道:
“你准备怎么做?”
“那道密旨在林邝手中很难揣测皇帝是否已经知情----元祉也知道了此事我与他虚与委蛇……他还打算做皇帝呢!”
太后低低笑道:“跟他母亲一样天真……还想用训政来诱骗我难道他不知道这世上最容易背弃的就是誓言二字吗?”
她抬起头目光坚决刚强稳稳地看着他“沛之只有你了只有你可以帮我。”
她声音不高也不再哭泣却是带着决绝的隐忍郑重问道:“沛之你的决定是仿佛过了一瞬又仿佛已是千百年王沛之长叹一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出事。(更新最快)。”
他沉吟着又问:“你要我怎么做?!”
“京营上下虽然隶属孙铭统辖那些将官校尉却泰半是你的袍泽部下若能调动他们……”
太后的声音在昏暗中清脆入耳王沛之却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不敢置信道:“你真忍心!皇帝是你的亲生骨肉……”
“亲生骨肉……?”
太后冷笑道清脆幽雅的声音在暗室中分外诡异----
“生于皇家便没有任何亲情和言了更何况……”
她仿佛有所顾忌似的掩住了唇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咳了一声将话题转移道:“沛之这世上只有你一人愿意无条件的帮我……”
“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她的声音伤感微渺带着玄奥难懂的意味在这秋夜中丝丝入脉。
第二日晨省帝后联袂而来叙话闲谈之后太后正要回后堂皇帝却紧赶两步道:“母后……”
他上前小心搀扶着笑道:“昭云宫毕竟太过偏远荒凉母后万金之躯还是搬回慈宁宫为好。”
“家门不幸出了这等逆贼……”
太后黯然道又要垂泪皇帝连忙宽慰道:“母后在宫中安养礼佛朝中之事跟就跟您无关又怎么算是您的不是……”
太后听得这“安养礼佛”四字目光幽冷一闪转瞬便恢复微笑她叹道:“皇帝你的孝顺天下皆知----此事容后再议吧!”
她转身迈入后堂凉风透过锦绣重幕吹来她身上一阵寒意不由的紧了紧身上衣袍。
皇后在旁看得真切连忙取过侍女手中的曲襟长袍小心披在她身上。
“皇帝昨夜宿在你那里了?”
太后笑着问道。她本以为皇后会粉面含羞却见她垂头泫然欲泣道:“他只是来坐了会就离开了。”
“哼……他全无心肝了。”
太后冷笑着对着皇后道:“你对他真心一片又如何他还不是把你的真心放在地上践踏!”
皇后哽咽太后无意听她哭泣只是安慰了几句示意她回去休息。
皇后到了廊下才敛了哭声静静地绽出一道微笑----
“你错了姑母“我对皇帝早已死心他又怎么践踏得到我呢?!倒是你嫁祸于我让我险些背上弑君之名。”
她笑声清脆妙曼低语道:“大家走着瞧……”
十一月初三退隐已久的前上柱国大将军王沛之在京中大宴同僚故旧。
他与先帝自小莫逆在义军之中亦是位高权重本朝建立之后先帝许以宰辅之位坚辞不受这上柱国大将军的名号也是他多次拒让后先帝御笔赐封的。
这样一位朝中重臣却因为战时旧伤而不得不早早归隐虽然如此年长的勋贵老臣们却仍是不敢怠慢一时之间宁静的府邸前车马川流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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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 黄粱
孙铭在觥筹交错的宴席上仍是心神不宁帝姬的关切叮咛仿佛仍在耳边。
“你老师这次生辰大宴瞧着有些蹊跷。”
当时自己的怎么说的是杞人忧天吧!孙铭握着象牙杯苦笑道。
正中主位之上恩师王沛之一身蓝缎锦袍虽然两鬓微霜却仍是不减当年的豪迈气度。
他正在与一些老臣们品酒谈奇看来兴致颇高。
“不该是这样的……”
孙铭环顾四周越看越是惊愕他低喃道一旁的副将看他有如中了魔怔只觉得一头雾水他试探着唤道:“大人……?”
孙铭回神凝视着一张张虚伪谄笑的面孔按捺不住几乎想上前问个究竟。
恩师素来豪迈不羁若是品行合他心意的便是贩夫走卒也可千杯共醉若是他瞧不上眼的任你三公九卿也休想得他正视。
他知己亲朋甚多每逢生辰总会在高楼举宴不醉不归。可这次虽然仍是宾朋满座却尽是朝中权贵军中骁将。
事反常则为妖……孙铭有些郁闷的喝尽了杯中残酒。堂下丝竹缠绵热闹带来江南的清新韵味主人翁微笑而惬意地看着这一切孙铭看着同僚们各个笑容满面随兴和睦再想起朝中的暗涛汹涌不禁打了个寒战酒意上涌他的双眼开始模糊起来。
“我家大人请驸马去后堂一晤。”
身边悄然出现了一位身缠红绡的美貌侍女她低声说完便冲他抛了个魅眼。(更新最快)。雪白皓腕上金镯乱晃一片叮当声。
在人们“真好艳福”的笑谑中孙铭面色微红。起身离席。
他在书房里等了许久王沛之才从容而入。
“老师。好久没来拜望您着实瘦了。”
孙铭有些愧疚道这一年之中大小事务一桩接着一桩他在京营之中忙得脚不着地倒真是许久没来王府了。
“跟我来这些虚礼做什么。我又不是那庙里的菩萨需要人每日三供。”
王沛之笑道仍如往常一般风趣而洒脱。
他换过一身儒装玉冠折扇四五十岁地年纪大笑之间孙铭感到一阵轻松和熟悉。
“你必定是在猜想我这次生辰。为何要大肆铺张?”
王沛之叹息一声望向窗外幽黑深邃的星空眼神变得空旷寥远。眼角一丝丝的细纹也随之舒展。
“我已经老了……这个世界要靠你们年轻人来掌握了。”
他敏捷转身。举止毫不见颓态。鹰眸中灼然生辉-
“可是有些事如果不在我手上解决。我死不瞑目。”
夜风从窗外席卷而入将灯烛吹得摇曳闪烁王沛之双目炯炯整张面庞都沐浴在昏暗之中昂藏身形仿佛是远古地鬼魂一般。
孙铭听完他所说的已是双目尽赤惊愕得不能成言。
“老师……您为何要如此?!”
“孙铭你听着今日之言出于我口入得你耳跨出这道门便再没第三人知道除非我死否则绝不许跟任何人说!”
王沛之直视着他目光犀利有如实质他沉静地微笑着补充了一句:“连皇上那里也不能。”
“究竟为什么大家要斗个你死我活?!这一年来内忧外患难道还没受够吗?!”
孙铭勃然大怒嘶声吼道连口中也泛上铁锈般地血腥苦味。
“这天下至尊的宝座只有一个能号令天下的权柄也只能由一人执掌。在这无上威权之下什么亲情友爱都不过如纸糊一般脆弱。”
“那老师你又为何要来趟这混水呢?在家颐养天年不成吗?”
孙铭几乎是哀求了。
王沛之轻笑着摇头举止之间依稀可见当年的俊逸不羁。
“我作的孽天看着终究是躲不过地。”
他笑着摇头眼神朦胧低喃道:“有时候我也奇怪这二十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一觉醒来元旭和我还在破庙里煮食黄粱还没熟呢……我们两个破落世家子梦想着有一日能平靖天下传诵千古……”
他叹息到底却哽咽住了窗外树影婆娑仿佛亘古的幻境风声凄厉呜咽好似多年前看过的那场喧闹悲凉的戏剧。
“人这一生总会有意外在拐角等着你不知不觉间便会成为年少时所痛恨的人物。”
王沛之微笑道那一抹笑容温和而忧伤然而隐忍决绝。
“是了结的时候了。”
他转身拿了一颗小印递给孙铭道:“这个你且收着到那时再用。”
仿佛有万钧的力量他将它放在孙铭的掌中才舒了一口气。
“一切全看你地了!”
夜已经深了云庆宫中已是一片寂静。
鲛绡裁成的窗纱被轻弹了两下晨露很是警醒睁眼披衣而起。
涧青亦是警觉也在廊下候了来的却是“辰楼”在宫中地联络人。
“主上裴桢那边传来消息静王有异动。”
“他要做什么?”
“静王派系的人物今晚二更秘密聚在他地别院目前还未散去。”
“今晚?!”
晨露皱了皱眉忽然想起道:“王沛之地生辰大宴好象也在今晚吧?!”
“果然是个多事之秋啊!”
她叹道想起晨间亦有人报来道是几位握有兵权的武将家中都有朝中之人拜访不禁蹙眉冷笑道:“好不容易安生几日难道要学曹**宫吗?!可惜今上也不似汉献帝啊!”
她回身断然道:“加紧侦听必要时可以动用干将将相关人等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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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乱象
皇帝这几日也颇为头疼朝堂上看似一团和气暗中却都想在退敌的功劳簿上添上自己抹去对头户部与兵部为了一批转调的粮草而互相扯皮最后竟扭打到了朝堂之上什么官体尊严都不顾了。
市井里也颇有一些奇谈怪论前次奉先殿倒塌正逢林邝勾结鞑靼人进犯于是朝野都传说凶多吉少这次战事过后本该谣言消散却不料居然出了些古怪的童谣隐射今上不孝无能触怒了列祖列宗才会有宗庙崩塌之事。
这种无稽之谈言官们当然不敢传到皇帝耳边但他自有“暗使”缇骑也并非一无所知。
原本以为这等愚夫愚妇之谈几日便会云消烟散没曾想谣言越传越烈看这架势分明有人从中挑弄。紧接着朝中官员家中也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出现京兆尹才官复原职又遇到了几起武将被刺案件他从此落下一桩毛病听得一个“刺”字便要浑身打颤口吐白沫。
这些武将虽称不上是国之柱石却也骁勇有力的高手刺杀者却能一击毙命实在是匪夷所思。[更新最快]。
这一日皇帝正在跟户部商议此次亲征的善后抚恤银两却又有噩耗传出---
天牢被劫又被点燃了几处大火如今正是混乱一片。
皇帝这一气非同小可望着阶下战战兢兢的官员却一丝怒火也不出来。
于是调拨人手紧急去救却已是断壁残垣烟熏火燎的一塌糊涂了皇帝问起大理寺的官员却道是狱中也没什么重要人物只有羁押候审的前襄王林邝。
听到亲舅舅的名字皇帝心中一沉想起前日晨露所说心中更添了警惕。
直到回到宫中他仍是闷闷不乐秦喜在辇旁轻声问道:“万岁可要回乾清宫?”
“去云庆宫吧。”
御辇转了个方向不一会便到了云庆宫。
此时正是秋凉之时百花都逐渐凋谢梅树却是枝干苍虬等待冬日来临可以怒放盛雪。
皇帝见苑中花木扶疏也不在意径直朝着正殿而去。
他眼角余光瞥见朱红廊柱旁有一道纤影飘过于是回身道:“什么人?!”
那人影羞怯躲闪却终于在他的呼唤下现身出来。
那是一个中等清秀的宫女有一双爽朗大眼她上前裣衽为礼哆嗦着不知说什么好。
“朕好象见过你你是晨妃原先的同伴……是吧?”
皇帝很是和蔼地问道。
“是……娘娘原先跟奴婢们同一间房舍。”
“你是叫……?”
皇帝记忆颇佳却也一时唤不出她的名字。
“奴婢叫蓉
皇帝瞥了一眼见她虽然惊恐眉宇间却堆积了重重愁绪他想起晨露所说于是笑道:”急着出宫返乡是吧你先安心住下吧要遣宫女出去也得要开春过后这是规矩朕也不好打乱的。”
“奴婢感谢皇上和娘娘的恩德……”
蓉儿张了张口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还是咽下了。
她望了花圃一眼低声道:“奴婢和晨妃娘娘以前都是料理花圃和走廊的……”
她嗫嚅着再也说不出什么来终于福了福身转身离去了。
皇帝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迈步进了大殿只见其中宽敞明亮十六扇花鸟精雕木门都齐齐畅开显得无比敞亮。
晨露正在绘制丹青是一幅晚荷的水墨画虽然用色只有黑白却显得亭亭玉立气韵不凡。皇帝在旁看着正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忽然外面秦喜踉跄着跑进惊慌道:“不好了!”
皇帝一听这三个字就怒从心起他这几日一遇这话就有无穷的麻烦上身当下瞪住了秦喜问道:“什么不好?”
“梅妃娘娘……”
秦喜有如见了鬼魅又急又气道:“她跌了一交……”
当的一声却是皇帝手中砚台落地。
晨露目光一凛起身道:“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宫变
与上次云萝那拙劣的“小产”事件不同梅妃的西华宫里毫无草药熏香太医们正在商量着饱蘸了浓墨的狼毫放在一旁却始终无法动笔。
“脉象怎样?”
皇帝驾临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他扫视了四周便问起了太医。
太医们匍匐在地身若筛糠谁也不肯先开口。
“你们都死了么?皇帝森然道。
领头的医正面有难色只叩不语每日诊脉的两位太医却是魂飞魄散急道:“脉象一直平和现在也无任何不妥。”
“好你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是胎儿有个万一少不得要尔等性命!”
医正见性命攸关不由低声道:“腋下好似有所不顺……”
“什么?!“腋下三寸。”
晨露从内室返回接过话来说道。
她目光一闪看着医正求恳感激的目光继续道:“脉象虽然平和却内火虚寒腋下三寸有些微淤青。”
“那是娘娘跌交摔的。”
岳姑姑在旁颤声道。
“是吗?!”
晨露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道:“眼下就有你这等刁奴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在梅家伺候了半辈子有带针孔的摔伤吗?”
这一句如晴天霹雳岳姑姑面色惨白浑身都为之瘫软。
医正这才恍然大悟颤抖着指定了她道:“微臣是隔帘诊脉就是请这位姑姑为娘娘验伤的……”
皇帝一挥手。(更新最快)。就有人将岳姑姑拖到一旁。
“母子都还有救吗?”
医正不敢回答半晌殿中都没有声响。寂静得令人颤。
“可以。”
晨露终于开口她目光幽邃。仿佛瞧着不知名的虚空之中。
皇帝霍然转身凝望着她仿若针刺心房他痛得一个激灵“怪我无能。把你扯进这件事里。”
“难道我是那等拈酸吃醋的妇人吗?!”
她绽开一道微笑清雅从容黑眸深处却有一分黯然。
由太医处取了金针以火焰沸水烫过在相关穴道以内力贯穿梅妃的面色由紫转白却仍是呻吟不醒。
晨露拔出金针在脚底以利刃划开一道顿时黑血涌出。浸透被褥。
“孩子中毒还浅侥幸能救回来但母亲恐怕寿元不久了……”
她缓缓摇头。表示回天乏术。
岳姑姑再也掌不住挣扎着低泣道:“我地孙儿……可怜这一根独苗在他们手上啊。天地良心。我看着娘娘长大的再没什么歹心的!老天爷啊。是他们逼我地!”
她哭嚎着声音绝望转高皇帝逼近她问道:“他们是谁?”岳姑姑被他眼中的冷戾吓住拼命摇头却一字也不吐。
“梅妃身上淤青和针孔是怎么来地?”
“是我搀扶她的时候用手帕裹了这针戳的……她当时完全不痛。”
晨露检视着那几枚细如牛毛的黑针很平凡的塞外毒物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塌上地梅妃微微呻吟着即将醒来晨露低叹一声对元祈道:“你陪陪她吧!”
她也不乘辇车独自步行而回一路之上但见秋景萧瑟绚烂枫华她也无心观看回到了云庆宫。
花圃中泥土湿润有一道人影正在其中忙碌晨露微微一笑上前唤道:“蓉姐!”
蓉儿猛然抬头仿佛受了惊吓手中花铲落地。
她慌忙叩见晨露连忙拦住问道:“不是让你歇着怎么你又来干活了?”
“没办法闲不住……”
蓉儿的面色有些苍白她额前的乱被风吹拂着低声道:“我是个闲不住的帮其他姐妹做些事也好。”
晨露笑道:“这些花都即将凋谢却仍有余香都是你调理得好。”
蓉儿听着这话身子一颤慌忙道是不敢当目光却一直没曾离开晨露。
直到晨露走入殿中她仍倚在朱红廊柱旁呆呆地看着。
晨露还没坐定涧青就匆匆而来她面带焦虑道:“裴桢那边传来消息静王即日怕是有大变!”
“他要做什么?”
“他与己方人员密商好似在议论京中防务。”
涧青答道她好似想起了什么黛色面容之上也露出了一丝羞怯的暗红“那个侍卫郭升今晨也跟我说他在上朝路上遇到好几位父执辈的车马他们都是归隐的老将从不轻易外出的。”
晨露以古怪而微妙的目光看着她直到她脸红地低头才笑着调侃道:“你跟郭升这么熟了啊!”
笑完她面色转为凝重低喃道:“京中防务……他想搞出一场宫变吗?”
“难道他自信可以制衡京营吗?孙鸣可是今上地姐夫啊?!”
涧青不敢置信道。
“哼……主将忠诚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晨露冷笑道谈及军政她的双眸瞬间晶莹生辉仿佛是世间无坚不催的绝世神兵---
“若能策反中下级军官要在京城翻云覆雨都可以----军队地灵魂都在他们身上。”
她起身道:“等皇帝回来我会请他严密防备的如今正是图穷匕现地时候若有差池就会一败涂地。”
她换过一套简装出了寝殿一个从人不带到了御花园旁地废墟前又一次步入其中。
那座熟悉的宫殿仍如往日一般遗世伫立于前朝废墟之中仿佛在无言诉说着它地悲愤。
她走入其中熟练得打开正殿大门进入阴暗的书房之中。
这里早就被洗劫一空空荡的墙角边有一人被五花大绑的蜷缩着。
“林邝如今你总该知道你姐姐除去你的决心有多么坚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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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酷刑
幽暗的书房里窗纱都被密密封住奇形怪状的符咒虽然颜色剥落却更添诡异。
“这间……是原先的天宸宫吧?”
林邝被灰尘呛得咳嗽连连嗡声嗡气的说着。
“难为你还记得……”
晨露无声地笑了。
“怎么能不记得呢?当年我陪送林媛到此我们两人战战兢兢地跪候却希望林宸能不念旧恶宽恕林家……当时此地巍峨典雅锦绣千重是何等盛景弹指一挥间却已衰败若此……”
林邝感叹着晨露站在殿门前任由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眯眼回忆那一幕却了无痕迹。
我竟不记得了啊……她想起自己那时的匆忙和漫不经心几乎要大笑出声。
“当时我心中羞愤而姐姐跪在身旁却是轻声道;如此盛景他日我也会拥有。当时以为她不过是女子戏言却不料她真正成功了。”
林邝打量着四周的符纸笑谑道:“姐姐终于大获全胜从林宸手中夺走夫君和荣华却害怕她鬼魂作祟在这贴满了符咒……女人啊!”
他感叹嘲笑着仿佛在为女人的胆量而好笑却听不远处传来清渺的声音----
“你……不怕鬼吗?”
“无稽之谈这些达官贵人手上的血腥多了若个个来作祟算帐京城可成为鬼蜮了!”
林邝大笑却在抬眼看时将笑声呛在喉中。(更新最快)。
一只木匣被整齐打开中有一座珠冠风高昂光华璀璨。
“你见过这么吗?”
“这是林宸的凤冠……”
林邝沉声道他有些不安地抬头看着晨露“我知道你与她颇有渊源……”
“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啊……”
昏暗的书房里烛光摇曳那道纤弱的身影似乎跟着飘荡林邝不免觉得眼前的只是一道魂魄。
寂静中晨露叹了口气伸手拿住桌上的烛台慢慢走到他跟前。
“你那时见我一次便要率着恶奴将我迫在墙角踢打直到我武功略有小成才有所收敛……”
灯花暴了一声突如其来的明亮将她眉宇间的刻骨冷笑照亮。
“你说什么……”
林邝瞳孔猛地收缩却随即又大笑道:“别装神弄鬼了……”
他的笑声带着不安惊恐风声在窗外呜咽着仿佛无穷的妖魔鬼魅倾巢而出正在张牙舞爪。
“每次你贴着我耳边说的都只有四个字----杂种、贱人……”
那声音幽眇清冷仿佛从天外传来。
晨露走到他的跟前贴着他的面庞含笑打量“兄长向来无恙……”
林邝听到这“兄长”二字终于支撑不住全身的力量跌倒在地他双手哆嗦挣扎着想要挣脱开绳索雪白柔腻的玉手伸到眼前仿佛要搀扶他林邝狂叫一声咬牙道:“不是我害得你……”
“我知道。”
晨露清宛微笑道神态高远飘逸“你听说过十大酷刑吗?”
“十大酷刑中有剥皮、剃骨、腰斩、车裂、缢、宫刑、刖刑、棍刑、灌铅等等各有名目都是前人心血所聚。”林邝听着这寒幽的声音只是怒叫道:“不是我害得你你去找林媛……”
“我会的……林家和元氏的每一丝血脉我都不会放过。”
晨露继续道:“世人只以为伤筋动骨便是极尽惨烈的酷刑了却偏不知江湖人的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手指轻戳着林邝的头颅林邝只觉得一阵冰冷彻骨----“从这里用刀划个口子再灌入水银瞒瞒的剥下一套完整的人皮便能取下……”
“你别抖啊我还没说完呢……那时候你还没死呢只有一个粉红的人形肉团在地上翻滚呻吟我再在上面细细撒上蜂蜜无数的蚂蚁就会----”
“别说了!!!!!!!
林邝终于崩溃了他剧烈颤抖着瞳孔几乎涣散!
“我还没说完呢!”
晨露微笑道:“我在地狱二十六年孜孜不念的就是把你们林家人挫骨成灰撒到十八层地狱里!”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章 遗旨
林邝无力地呻吟着仿佛被那目光中的锋芒所摄再也无法挣脱。
他垂着头喃喃道:“不关我的事是林媛设计的……”
“可我目前无法找她的晦气只有你近在眼前。”
晨露轻笑着呛然一声长剑出鞘对着林邝的脖项缓缓划去。
“住手!”
林邝大喊见那凛冽的锋刃逐渐靠近终于大喊道:“你去找林媛吧!”
锋刃不为所动刺骨的寒意侵入肌肤竟沁出血来。
“住手!!我把先帝的圣旨给你!”
锋刃在千钧一之际停止林邝大口喘息着仍是惊魂未定。
“我把圣旨给你可以但你如何保证不杀我?”
森寒而清脆的笑声仿佛从幽冥中传来晨露敛了笑意静静道:“以我母亲的名义下誓言交出圣旨后若再伤你一丝一毫让她在天之灵永不安宁。(更新最快)。”
林邝听了这等毒誓方才满意地笑了他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那道圣旨其实在……”
轰隆一声满天的乌云都化为暴雨倾泻而下。
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了室中的一切声响只那一道灯火闪烁未熄。
皇后颇为担忧地踱着步焦急地等待着西华宫的消息。
“是谁下了这等毒手?!”
她又气又急眉间露出一丝冷怒。
那个孩子……
她想起梅妃腹中的胎儿----御医私下断定这是个男胎心中象被剜去一块火辣辣的疼痛。
是谁?!她第一个想起太后莫测高深的微笑却又自己否定了----
不会是她。
太后虽然表面不甚在意却也暗中派稳婆看了好几次男女她定然也想挟这孩子做她的太皇太后。
想得真好!
皇后咬牙道她的眼前又浮现了一道俊美已极的男子容貌。
静王!
一定是他!此人虽然面带微笑却是条不折不扣的毒蛇他对皇位觊觎已久若是皇帝无子他便是当然的皇嗣若再从中动些手脚……
皇后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担忧更甚。
她烦躁地等着西华宫的消息却听廊下有人报道:“晨娘娘求见!”
她来做什么?!
皇后愠怒更生真想闭门不见再一转念终于勉强道:“请她进来。”
晨露进来的时候皇后仍是一脸冷漠凛然并不开口说话。
“我刚从西华宫来。”
皇后抬起了头看向她。
晨露微笑道:“托皇上洪福我少尽绵力皇嗣终于无恙了。”
仿佛从心中轻松下来皇后吁了一口气全身都瘫软下来。“可是梅妃娘娘却是中毒已深寿元所剩无几了。”
晨露的下一句让皇后愕然生惊。
“怎么会?!”
一阵悚然后皇后心中冒出淡淡喜悦面上却是痛心疾道。
“这是天命谁也强求不得。”晨露继续道。
“天命?!”
皇后讽刺地笑了“晨妃你也信这个吗?!”
(要熄灯了先结束吧)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试炼
“所谓天命也不过是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晨露的话仿佛大有玄机皇后咀嚼着话意面色阴晴不定。
“晨妃的意思本宫不太明白。”
“娘娘又何必如此说起来你自己也很是疑虑不是吗?”
晨露微笑着走近“若不是我金针渡穴今日便是一尸两命了娘娘你以为会是谁做的呢?!”
皇后面容苍白咬牙不语。
“这胎儿对您大有裨益如今梅妃元气溃损就算是华佗再世也很难保证胎儿能顺利出世啊。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听闻您家世渊远云燕二州又是林家所属想必珍藏不少我想到府上取一株北地雪参要八叶的晨露好整以暇道:“云燕二州以人参为特产宫中只找到五叶的梅妃的身体却是耽搁不起了。”
皇后一听居然是这等请求不由面色缓和却仍道:“区区小事由我派人去便是。”
“不然必须我亲自去您府上!”
晨露坚决道:“这药非同小可即使是珍贵已极的八叶参也有性味的区别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更何况再被人动了什么手脚您可就百口莫辨了。”
皇后一听大觉有理由晨露经手即使有什么好歹也算不到她头上。(更新最快)。她有些狐疑地赞叹道:“你对梅妃和皇嗣这么关心真不枉皇上宠爱倍至了……”
晨露听她话中有话坦荡微笑道:“皇上子嗣艰难。若不能替他分忧也是平白便宜了别人。”
皇后听到这别人二字。禁不住想起静王来两人皆是玲珑剔透的人物对视一眼顿时生出微妙的默契来。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宫去吧!”
于是皇后命人准备车驾。两人轻装简从向着靖安公府而去。
靖安公府很是惶恐地接驾听说来意后很是为难但仍带了两人来到了秘库将药材都取出陈列让晨露一一挑选。
八叶的雪参本就是稀世珍品晨露挑选得仔细皇后完全插不上手。觉得气闷不耐于是便让家中管事伺候着自己径自离去。
“娘娘真是识货。这是几根都是襄王送来的连存放地匣子都是上乘乌木呢!”
管事有意炫耀道。晨露微微一笑。手中摩挲把玩着漫不经心道:“你还称他作襄王啊!”
管事面色一白。这才现自己居然没改过口再不敢作声。
晨露什么也没挑中“难道云燕二州的珍藏就这些吗?!”
管事再不敢小觑嗫嚅道:“还有一匣是传说中千年难遇的九叶雪参是襄……是二老爷寄存在我们这地他每回上京都要把玩许久的……”
“林邝已属逆犯他地东西难道本宫动不得吗?!”
晨露声音不大却带着上位者的威压管事吓了一跳本想用皇后的名头来制衡也不再敢开口。
“去取来耽误了梅妃和皇嗣的性命你们担当得起吗?”
东西很快被取到眼前晨露瞥了一眼连匣放在手上掂量着终于露出了笑容。
皇后正等得不耐见她出来不禁抱怨道:“宫门快下钥了!”
两人也不多说各自上了车轿晨露将帘子放下用贴身带的短刃将乌木匣割开。
一道明黄卷轴正安静得躺在其中虽然色泽微微黯淡其上地五爪金龙却仍是鲜活鲜亮。
“终于找到了……”晨露漾出一丝冷笑却不愿打开它。
她怕自己看到那熟悉的字迹会忍不住将它撕裂。
元旭……你写下这诏书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她轻不可闻地低喃道心神都有些恍惚了。
手中加紧她掌心握地白却仍保留了最后一缕理智没有将它捏成齑粉。
裴桢清晨便起身离宅到了兵部。
这几日兵部人丁稀少所有部员不过虚应个卯便回家度日了----大战刚歇他们也松了口气所以偷懒些许也没人过问。
裴桢跟人打了招呼便伏在案前开始整理递上的部文。
他看了一个多时辰正想活动下酸疼的脖子却突然凝住了。
他手中那道部文事关换防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却仍看出了蹊跷。
想起前几日静王隐晦的暗示他悚然一惊----
即将开始了吗?
他的手一颤险些拿捏不住那份公文有如泰山压顶一般。
裴桢心中剧烈搏杀着恨不能起身冲到帝阙之下将这份奏折呈给皇帝。
但他忍住了他凝视着这份公文拿起自己的印小心的稳稳地盖了下去。
“裴桢此人总算可靠……”
静王在兵部也有耳目一个时辰后便接到了消息他露出一道微笑表示裴桢已通过考验。
“这样做终究太冒险了吧……”
师爷仍有些不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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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入戏
“无妨若他是皇帝的人即使再想虚装也会忍不住前去告密---这道换防公文实在重要一旦履行京城便是瓮中之鳖了现在皇帝毫无反映可见此人的忠诚可靠了
静王微笑着斟了一杯酒品味着其中的甘冽酣畅又道:“这最后的一次试探既是对他也是对皇帝的……这一次我志在必得。”他话音中带着金石之声宛如绝世兵刃一击即中绝不退返。
“太后那边殿下真准备请她训政吗?”
师爷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可能?!”
静王失笑道微微眯起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冷笑----
“虽然白纸黑字可太后身体衰老在冬春之交染病薨去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殿下的意思是----”
师爷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又有些担忧道:“太后狡诈阴险怕不是这么容易做到的罢?”
“哼我早就在她身边布下棋子了。”
静王胸有成竹道。
慈宁宫被闲置了月余如今重新门庭光鲜。
皇帝亲自下诏道是林邝的谋逆与太后全无干系如今朝中大安他率百官大臣恭请太后回驾。
太后坚辞不行使者三至终于应允于是左右亲近都随之忙碌起来一些箱笼琐碎两日后才完全迁回慈宁宫。
太后身边原本最得力的便是叶姑姑。她自从那次中毒后一直身子恹恹不时要卧床休息。(更新最快)。一应琐事倒是偏劳了两个贴身侍婢。芳云手巧。惯能按摩推拿之术太后若是疲惫惊噩不免要倚仗她的巧手才能略得平静。玉琴则嘴甜伶俐经常以一些古记笑话让太后解颐一笑。
这两位贴身宫女惯得太后喜爱。虽然并无品阶宫人们见了也要尊一声姐姐。
这一日清晨芳云替太后梳了个新髻这才退出寝殿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回房她看准了无人注意去了御花园。
“太后昨夜又做了噩梦吗?”
晨露坐在清池旁的白石上轻声问道。
“是。”
芳云道:“遵照您的吩咐。熏香里地那味药又加重了两分她一点也没有疑心只当是夜梦鬼魅。”
晨露微微一笑。不再提这事转而问道:“那个玉琴呢?”
“她这两天也是行踪诡秘。大约静王也差遣她在做些什么。”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这两起遇上一遭!”
晨露眸光晶莹一灿沉吟着。已改了主意。
先前在太后的熏香中下药是想让她沉溺于惊怖狂乱逐渐消磨她的神智如今看来倒是可以演一出好戏!
她又吩咐了芳云一些关键这才起身离去----
芳云回到慈宁宫时玉琴便迎了上来亲昵地抱怨道:“如今刚搬回来事多得做不完姐姐居然偷懒去了!”
“什么偷懒啊我值夜刚毕都吓出黑眼圈来了所以出去疏散一下!”
芳云苦笑道:“昨夜幸亏是我轮值要是轮到你怕不要吓出病来?“出了什么事?”
玉琴目光一紧随即若无其事地问道。
“太后又做噩梦了这次越严重了唉!!”
芳云故意做出欲言又止地模样更引得玉琴心中狐疑。
“哎你若不信今晚在窗外仔细听着就知道了。”
夜幕低垂太后的寝殿中一片寂静。
素雅地熏香在殿中氤氲太后正在沉睡之中却觉得身子越来越重。
她睁开眼只见淡紫烟云中隐隐又有人影浮现-
“林惠!!又是你!”
惠妃轮廓依旧只是五官模糊只着一件白衣脚下飘渺不定只是随风扶摇而来。
与往常的幻象不同她越飘越近转眼便到了太后床前也不言语伸出手就扼住了她的咽喉。
太后惊怒交加满心里念着醒来醒来却仍不如往常一般惊醒只觉那咽喉上的手冰凉沁骨缓缓收力简直要让自己窒息。
她剧烈挣扎那手不再也加紧却也不放太后咳嗽着含糊不清道:“我已请道长渡你你为何不回黄泉幽冥……”
一丝幽眇的低音在耳边响起-我还想害我地孩儿吗?”
太后更加惊怒浑身都在轻颤强生出勇气从枕下掏出一道符咒。
白影低叫了一声有些狼狈地松开手退到一旁。
太后冷笑道:“是又怎样你活着的时候没能斗过我死了难道还想来跟我为难?!你那儿子一心想做皇帝却不知我早有预备一旦他弑君成功无数京营将士便会入宫将他以大逆罪拿下……”
此时门窗紧闭玉琴俯身贴在窗纸上费力听得清楚已是吓得簌簌抖。
她听不见什么鬼魂话语却只听得太后在梦中咆哮说了些至关重要的话。
见里面动静消寂她踉跄着起身却因腿脚麻险险一头载倒在地。
待她远走晨露才从屋檐跳下等了片刻涧青由殿中藻井潜出---她仍是一脸血污一身白衣深夜看来绝似鬼魅。
“传音入密居然还有这等用场!”
两人望着玉琴远去的方向对视轻笑。
静王对玉琴这边的消息一向重视听到她悄然返回立刻便予接见。
问及太后的情况时玉琴有些不安道:“太后这几日梦魇一直在喊一个名字……”
“是谁?”
“是您的生母惠妃娘娘。”
玉琴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心有余悸道:“奴婢听了只觉得头丝根根直立太可怕了!”
她讲了那夜窥听到的情形静王咬牙听着双拳握得死紧几乎沁出血来。
(这是17日地份,近晚会继续的,呵呵)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月惑
“妖妇居然算计我!!”
他怒不可遏拿起桌上的玉狮镇纸掷到地上跌了个粉碎却仍是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果然是她是她害了我母妃!!!!!”
这怨堆积了十余年今日再无疑问静王只觉得怒火有如岩浆冲天而起无处泄。
师爷在一旁听得惊心动魄见他如此失态忍不住提醒道:“殿下惠妃娘娘早已仙逝可以慢慢跟太后算帐可如今她暗中布局分明是要引您入套坐收渔翁之利……我们不得不防啊!”
“哼……还以为她真被那那圣旨所挟准备孤注一掷弑杀亲子却原来是要我做垫脚石然后拿我的人头来遮掩真相算盘打得真好啊!”
静王剑眉凝聚森然冷笑道。“京营……?那是孙铭统辖的怎会为太后所用?”
师爷在旁百思不得其解。
晨露带了涧青回到云庆宫却是对太后的话心生疑惑。
“静王笼络朝中武将而太后居然将主意打到了京营身上?她真能调遣这支军队吗?!”
涧青也是大惑不解。“京营……”
晨露沉吟着想起三十年前这支军队的前身。
所谓的京营本是跟随元旭起义的本队精锐几番裁增后一直是由皇帝最亲信的将领统辖。[更新最快]。孙铭以驸马之亲来担任这职务可算是无人置疑。前代被暗杀的统帅乃是太后与元老间平衡地产物而再往前推溯----
“是他!”
仿佛被一道亮光击中。晨露豁然开朗地喊出了声。
面对涧青不解的目光她神情凝重地低声说道:
“我记得最前代的京营统帅。是前代上柱国大将军----王沛之。”
她蓦然想起王沛之前几日大办贺宴连皇帝也为他地生辰而厚加赏赐----
晨露闭上眼眼前出现的不是那威势稳重地武将而是那个嬉皮笑脸的喊“嫂子“的精灵少年。
她缓缓睁开眼。吩咐道:“查清王沛之的一切行踪如果可以派人潜入他府中探查。”
涧青正要下去却见医正急急匆匆地求见他也顾不得礼数焦急道:“娘娘皇后下令让太医院为梅妃炮制陈年老参可梅妃的症状。怕是虚不受补……”你不用说了我全明白了。”
晨露只觉得啼笑皆非她为了得到那棵千年雪参---准确地说了为了得到那匣中的圣旨。才扯了个慌皇后却把它当了真。为确保胎儿万无一失。才让太医们兴师动众。
“你不用准备老参了我亲自去跟她说明吧!”
医正如蒙大赦。连忙称谢辞去。涧青毕竟是少女心性忍不住好奇道:“梅妃娘娘虚不受补那棵千年雪参----”
“我把它放入大厨房的锅里了它化为几千份汤让全宫上下都滋补了一回。”
晨露微笑着却转为叹息:“可怜梅妃有这等珍奇也救不了她的命。她趟进这混水之中竟被静王害得不得善终!”
涧青想起那雪白肌肤上触目惊心的针孔不禁打了个寒战想起昨夜的情形又道:“静王也真是可恨复可怜他的母妃被太后害死大约从小就心志扭曲了。”
“这宫中虽然金碧辉煌却实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暗所在要么被人所害要么去害别人哪有什么清白无暇的人。”
晨露眸光微闪由衷叹道。她看着涧青莞尔微笑道:“这宫里并不适合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不想嫁人但宫里呆得实在气闷……”
“那个侍卫郭升呢?人家对你可是痴心一片啊……”
“娘娘取笑我……”
两人轻声笑语朝着昭阳宫而去声音飘荡在风中逐渐消逝无踪。
十一月十三夜色初上月儿半明半隐浩然缓缓东升它地光芒近乎血红普照着万物苍生。
重重的楼台宫阙被它照出迷离瑰丽。万千繁华隐没在夜色中只剩那清澄的琉璃明瓦被这血色映出末世般地苍凉华丽。
“这月色太过不吉了……”
仪馨帝姬坐在轿中揭开绣帘一角朝天上张望仿佛被这凶光刺痛了眼她紧紧蹙眉近乎泄愤的将轿帘甩下。
她是去探望梅妃地。
虽然太医悉心照料皇后亲自操持汤药皇帝也是温柔呵护但纸包不住火梅妃终于从小宫女地私语中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在确信自己不久人世后她陷入了狂乱崩溃之中任何宫中嫔妃地接近都会引起她惊恐的尖叫。
仪馨帝姬在皇帝远幸行宫之时曾经受他之托照看好这身怀六甲的妇人两人处得颇好如今听说她这等惨状连忙入宫探视。
“好好一个玲珑剔透的人竟成了这般模样……”
她正心下唏嘘却听轿外有人道:“帝姬请留步。”
声音清脆好听却是威仪自生帝姬微微皱眉心中浮起“晨妃”二字。还有两章啊)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月
她早就听过这位皇帝宠妃的种种传闻本来对这等巾帼传奇也颇为心折但上次安平二王谋逆之时孙铭被她全程压制他虽然心胸开阔帝姬心中却不免生出芥蒂来----
这般跋扈狠绝的女子亲近帝侧并不是什么好事啊!
她心中想着面上却丝毫不露吩咐从人停轿由轿中款款起身矜持笑道:“娘娘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帝姬深夜回府有些不太安全为免万一不如在我宫中宿下可好?”
晨露虽然是问询却带着不容否决的意味帝姬素来脾气骄矜闻言干笑了一声摇头道:“多谢好意天子脚下帝京之中哪来那么多宵小不轨之徒----我这就告辞了。”
“帝姬请留步。”
晨露第二次说道涧青眼明手快已经命人将轿夫带下半强制的请帝姬“留步”。
仪馨帝姬勃然变色正要作晨露靠近她身畔低声道:“今夜有变皇上恐怕你归家途中遇险所以让我把你留下。”
帝姬一听楞在了当场她生于宫闱亦是天分极高听这一句再联想起丈夫近日心事重重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到底出了什么事?!”
“谋逆。(更新最快)。”
晨露简短回道她望了一眼慈宁宫方向又添了一句:“恐怕接下来还有宫变。”
“宫变?!”
帝姬顺着方向望去悚然接着便是惊悟----
“是她?!”
她有些不信道:“虎毒还不食子呢怎么会……”
“宫中妇人要想凤临天下哪个不是认得一个媚字识得一个狠字----林中猛虎可比她们逊色多了!”
帝姬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在宫中如此讽刺饶是她性格刚强也听傻了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对答。
“总之现在一旦出宫您恐怕会成为要挟驸马的利器为免被乱党所趁您还是在云庆宫中暂歇吧我会派人通知驸马的……”晨露的话有些意味深长帝姬想起孙铭一时又是担心不已。
几百支弩箭破空而至带着锐利的呼啸瞬间夺走人的性命。
毫无心理准备的城卫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懵了许多人来不及取下城头的铁盾遮挡直接被射成了刺猬他们在倒地前出的凄厉惨叫声震撼着邻近同伴的心神有几个甚至被皮肉撕裂地钉在山壁之上手脚还兀自抽搐着夜色中响起一阵沉钝的噗噗声那是箭头破肉入骨的可怕声音。
还没等受袭者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第二阵密集的射击接踵而至然后是第三阵第四阵……疯狂的弩箭攻势宛如雪崩人命在其中转瞬熄灭微渺有如一片片雪花。
“快下城楼-城卫队长的话音未落便被一只箭矢刺穿在地血雾暴撒之下一命陨天。
剩余人等正想避其锋芒撤下城楼却听城楼下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沉重拖曳声。
“城门被打开了有奸细!!”
随着这一道声嘶力竭的喊声局势彻底陷入无法控制的深渊之中。
住在城门近侧的百姓从睡梦中醒来却只得瑟瑟抖不敢伸头去看他们心中嘀咕:难道安王或是别的什么人又造反了?!
孙铭接到禀报时剑眉怒挑却没有任何动静。
“将
侍从在旁耐不住焦急催促道。
“传我的命令:全营严密戒备不准擅自行动。”
孙铭目光闪动心中千百念头流过却只剩下恩师殷切的一句话----
“铭儿一切……全看你的了!”
“将军难道我们不去救援城门吗?!”
侍卫不解的惊叫中几乎带上了愤怒。
孙铭抬起头目光犀利稳如磐石----
“我自有分寸执行命令吧!”
侍从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目中神光所摄于是领命而退。“老师……您真的要我走那一步险棋吗?!“
孙铭喃喃道。
漫天的箭雨遮蔽住了月亮的光辉那一轮血红的月儿仿佛不忍目睹这场景隐没在云中。
随着城门从内打开无数的士兵从缺口冲入如浪潮一般连续不断。
甲胄的寒光在幽夜中闪烁他们有如魔魅一般长驱直街道上空旷无人百姓们闭了门窗战战兢兢的躲在被窝里只是聆听着铁蹄肆虐的声响。
(还有一章先欠着,19日上午补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靖难
皇宫四门紧闭平日里繁华似锦的宫阙千重仿佛陷入了更大的沉眠之中。
晨露安顿好帝姬便亲自去神武门前看个究竟。
瞿云全身黑甲地迎接了她。
“光凭这些宫中禁军恐怕不是那些叛党的对手……你真要让京营按兵不动吗?”
瞿云遥望着天上那轮血红弯月很有些忧心忡忡。“我就是白起重生也不敢以如此悬殊的兵力来对战。”
晨露瞪了他一眼又好气又好笑道。
“如果让他们进驻我们根本不知道哪些是林媛的人若是有个万
“所以我们要尽力防御到最后---皇帝早已出秘旨让离京最近几路官军进京勤王。只要能我们能独立抵挡乱军一天那几路官军便能到达到时候用掺沙子的办法将京营建制暂时打破调入友军之中他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一天……”
瞿云苦笑道:“这可真是个艰难的任务啊!”
两人正在对谈却见涧青急匆匆前来禀报:“驸马单身前来请求入宫与公主团聚。”
“什么?!”
两人齐齐惊喊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绝大疑惑。
“皇上先前便有秘旨让他按兵不动先将军中的异己甄别出来。[更新最快]。他为何来了这么一出?”
瞿云沉声道。
“先去见一下他再说吧!”
晨露清眸幽闪想起前几日“辰楼”中人查到的一些秘辛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擅离职守?”
皇帝很是不悦道。
“因为……臣实在太过懦弱没有勇气去看接下来的一幕惨剧。”
孙铭端起茶杯曾连斩十余级地刚毅手掌。此时竟有些颤抖。
“何来此一说?!”
“皇上不知您是否记得从先递开创本朝起。第一任的京营将
元祈见他话题突兀闭目沉思了片刻。答道:“是王老将军他于战火倥惚间戍卫先帝立下赫赫功绩后来便是本朝的上柱国大将军。”
“他也是臣地恩师。”
孙铭有些沉郁地叹息道。
“哦?!”
皇帝眸光闪动显然从中联想到了什么。
“恩师虽然称病归隐二十余年。军中袍泽故旧却是遍布天下他生性仁德如今赫赫有名的武将有大半是他手里使出来地。”
孙铭提到恩师语气崇敬然而凝重。
“这一次乱党作祟恩师早在寿宴之时便有所察觉但他吩咐我的话却是与为臣之道全然不符!”
“他也参与了这谋逆?!”
皇帝声音不大。却满是沉郁的压迫力“若是恩师有此意愿怕是京营此刻已冲入宫中了!”
孙铭苦笑道:“恩师今日忽然到了营中于是我立刻便被架空……他威望之高。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根本难以想象。京营的中下级将领校尉。大半唯他马是瞻。”
他抬头看向皇帝语气带着微妙的自豪和苦涩。“京营之变实在是惊心动魄我自忖无法抑制……但我敢以全府百余人地性命担保恩师绝无对皇上不利的意思。”
“你担保?!你们百余人的性命能抵得上皇上的安危能抵得上社稷江山的重要吗?!!”
瞿云在殿外正要迈步进来听到这话气得面色都为之紫胀。
“亏你还是帝亲贵胄却原来如此胆小怕事京营即使哗变你也该死于职守一句无法抑制就想推脱责任吗?!”
“瞿统领我敬你是前辈老臣但这一句还清收回!”
孙铭双眉一轩不怒而威“我鏖战沙场九死一生的时候还少吗?!若是怕死当时便可逃遁而回又何须今日?!”
“你擅离职守可否给皇上一个理由呢?”
晨露缓缓而入听着他话音含糊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终于开口道。
孙铭皱眉不语半晌才哑着嗓子道:“恩师只对我说了一句:这里用不着你了去保护皇上吧!”
众人听着这一句面面相觑交换了眼色都不再说话。
夜色越深晦神武门前城楼紧闭并无一兵一卒把守夜风吹来带着无边的萧索。
擂木火石的攻势在这铁门紧闭前全部化为乌有。
夜袭的叛军怒吼着又调来攻城巨器意欲长驱直入宫中。
下一瞬所有地喧嚣都逐渐停止了他们抬起头惊讶地现城楼上的宫灯被全数点燃。
冠盖华冕迤俪而出身着玄色龙纹朝服的皇帝随即缓缓出现在城楼上。“你们深夜逼宫到底意欲何为?!“
宫灯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皇帝神色如常凛然不惧如平日一般侃侃而问。
叛军地将领被这“逼宫”二字的威压分量惊得身上一颤但箭在弦上不得不他硬着头皮上前答道:“帝阙中有奸佞小人臣等是为清君侧而来。”
他仿佛很是为自己地答案而得意回头对着自己地僚属扬声道:“奸佞挟持了皇上我们定要为国靖难!”
(这是18日的份,今天可能会有很多章,亲们记得回来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