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会
“清君侧?!”
仿佛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言辞皇帝畅快大笑起来。
他神态从容悠闲天生的帝王气度让城楼下的叛军们心生暗惧---
“你们是想清掉谁?”
皇帝忍住笑近乎调侃地问道。
瞿云站在一旁心中却是雪亮皇帝不愿把命运交托给态度暧昧的王沛之决定尽力拖延抵抗以待援军。
“这----!”
那将领顿时惊慌起来很有些手足无措他也是从上级口中鹦鹉学舌来的借口如今要他说个明白却实在是难为他了。
一个生得伶俐些的参赞凑在他耳边低语他顿时来了精神高声道:“有奸佞唆使皇上裁撤兵士以为鞑靼人败退就可以不要咱们了!”
他这一句煽动虽然粗糙却很是奏效士兵们虽然不懂什么清君侧可裁撤兵士还是听得懂的这就是砸他们饭碗的意思于是越头脑热齐声鼓噪起来一时倒也是声震云霄。
皇帝并不急噪等这阵乱喊过后不疾不徐道:“是谁说朕要裁撤士兵的诏令呢?”
那将领怒声答道:“秘诏既下皇上还要继续隐瞒吗?上面可盖了兵部的戳啊!”
身旁的参赞从身上掏出一道揉得半烂的公文士兵们虽然识字不多可那明晃晃的大印还是认得出的于是怒火越炽。(更新最快)。
“兵部?!”
皇帝冷笑着朗声说道:“你们身上的秋衣都是兵部新下的若是要裁撤你们还用逢制这些物件吗?
这道理虽然通俗却是一针见血兵士们面面相觑都觉得皇帝说得在理。
皇帝见人心动摇于是继续道:“清君侧是什么意思各位也许不明白----这就是谋逆作乱是要诸九族的大罪有安平二王的失败作前车之鉴你们真以为能成功吗?!“
他声音不大却是清朗响亮以一口真气贯入在夜色中响彻了所有人耳边有些士兵不由得心生惧怕他们踌躇着连手中兵刃落地都浑然不觉。
“皇上被奸佞所挟持目前说的不过是违心之语!!”
那将领见人心有所涣散焦急怒吼道。
“笑话!朕是何等样人难道会重演汉献帝故事吗?!”
皇帝冷笑着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连对话的兴趣也再无半点只是沉声喝道:“何去何从各位该有个抉择你们不怕死难道要九族殉葬吗?”
城楼下出低沉的嗡嗡声很多人被这“九族殉葬“震慑住了失魂落魄地窃窃私语着。
“弟兄们我们走上这条路就无法回头了如今放下武器也是造反的死字不如撕杀一场兴许还能搏个封妻荫子---王侯将相宁有种呼!如今该轮到咱们立这拥立之功了!”那将领咬咬牙顿时豁了出去用既成事实来断了兵士们投降的念头又许以重利这一招果然见效许多人血往上涌想起前次安平二王造反时几百颗级传街示众的惨象自觉反正逃不出惩罚不如搏它一搏!
他们眼中狠色加重呼啸声又起瞿云连忙对皇帝道:“这都是些杀红了眼的亡命之徒皇上还是暂避为好!”“不妨!”
皇帝怒极生笑从侍卫手中抢过弓箭弯弓搭箭白羽翎在夜色中划过一道残影呼啸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那将领只觉得眼前一花咽喉一痛咯咯作声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颤抖地伸出手指定了前方仿佛不敢置信却仍是不甘心地跌落尘埃。
“恶已除余犯不问汝等放下武器即可自由散去若朕违背允诺赶尽杀绝他日如此人一般横死箭下!”
皇帝这一句宛如在热锅里撒下沸油许多人惶恐狂乱惊叫着后撤转眼便不见踪影。
剩下的死硬之人也不复方才的嚣张气焰只是剧烈喘息着仍在城楼下剧烈撞击着铁门两方对射的箭石又开始在空中横“一时半会还算安然可这也挺不了多久……这些都是静王许以重利收买的外镇官军虽算不上绝顶精锐却也是剽悍老练。一旦攻入宫中禁军根本抵挡不了多久。”
瞿云很有些忧虑道。
皇帝不见晨露身影于是问了一句瞿云叹了一声道:“她出宫去一会王沛之了!”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信物
京营之中却不似孙铭所说一命既下无所违拗。
大堂之上气氛凝重僵窒。
“大将军我们都是你手里使出来的如果是别的事就算是水里来火里去也不过是一条性命我齐某皱一皱眉就不算是京营的老人!可惟独这次……”
说话的中年人鬓也亦斑白听他话音也是当年最早从龙的义军一员。王沛之虽然早已隐退他却仍称他为大将军执礼甚恭。
“大将军家父是您的老部下我幼时便听闻您的威名实在心升景仰若今日我们面对的是鞑靼蛮夷即使马革裹尸而还也绝无怨言……”
另一名年轻些的将领也是忧心重重道。
“你们都在担心谋反的污名……会玷污了自己和家族对吗?”
王沛之微笑着品茗如此紧急之时他居然仍有此闲情逸致。
他神态宁静安详仿佛是刚从甜睡中醒来又好似等待情人相会的青涩少年。
众人交换了个眼色将焦灼疑虑都沉淀于心却再不愿开口。
“当今天子无德我奉太后之命行废黜之实又有什么不对?!”王沛之的微笑在茶香氤氲中飘忽不定众人听他这一句惊得脸色煞白。
半晌那齐姓将领才沉声回道:“大将军你一来便夺了孙铭的军权道是要襄扶帝室我们没什么话可说跟着您就是了----可今上虽然为人冷峻。(^小说网更新最快)。却实在是勤勉有为的好皇帝他刚平复了鞑靼之乱我们虽然远在京城。对他也是佩服得紧要大伙儿把他废黜。实在是万万不能!”
他说完一咬牙竟然双膝跪地双手奉上佩剑道:“末将不肖不能陪同大将军行此倒行逆施之事。惟有将这条命还给您----说起来在潼关一战蒙您搭救已经多活了近三十年大恩大德只能来生再报了!”
那年轻将领面色苍白牙齿都在哆嗦却也毅然起身道:“今上圣明为臣者慎宜自重----我亦不愿落下千古骂名!”
其余人对望几眼默不作声的。几乎都站了起来走到两人身旁只有几人与王沛之渊源太深。实在踌躇不决。
“哈哈哈哈!”
在这寂静得窒息的大堂上犹如狂飚突起。惊破天阙地大笑声。居然出自王沛之本人。
他仿佛愉悦已极畅快大笑着。声音绵延浑厚到最后几乎要笑得咳嗽起来。
“今日真是高兴啊!”
他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环视着周围众人呛咳着说道:“忠臣良将啊……”
众人正是一头雾水却见王沛之低声笑道:“孙铭那个傻孩子还以为老夫我一出面就会从者云集呢!若是叫他看见这一幕我这做老师的定然是面子全无了……”
他止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你们且看此物。”
众人凝神一看竟是一枚玄金令箭内圈刻有清晰地铭文:如朕亲临。一旁刻有蛟龙图饰有家学渊源的早已在旁惊呼道:“这是先帝地贴身信物!”
“以此物件可否请各位听我号令呢?!”王沛之轻声笑道用手轻抚着令箭笑容中含着怀念和怅然
他长身而起仿佛充耳不闻众人的窃窃私语只一句便封缄了所有的疑虑----
“你们即使不相信我也该信任先帝的眼光……这令箭一向颁给钦差回朝之后必得奉还而他在临终前却赐给了我。”
齐姓将领艰难地起身活动着麻痹的腿脚仍是耿耿道:“大将军今上……”
“呵呵你们以为我真要废黜皇帝吗?!”
王沛之哑然失笑以戏谑地目光环视着众人眸中神采却越见柔和----
“倘若谁惟命是听真的随我去行这废立之事刚才我便会斩下他的人头!”
与温暖柔和的微笑截然不同的那低沉狠绝的声音王沛之目光犀利缓缓说道:“你们要是仍有疑虑入宫之后便可依本心行事宫中正在抵御逆党所谓襄助帝室可算是真当其时了。”
这一句实在有理所有人都不由地点头暂时打消了疑虑。
众人气氛刚有些松动却听堂外有人报道:“宫中有一骑疾行而来要求大将军到营前一会!”
王沛之赶到时只见夜风秋凉沁得一地落叶将黝黑大地铺得满满一层。
沙沙的叶声越衬得深夜寂静那轮血月高悬空中诡异而怜悯地望着这世间众生。
他好似看到了幼时最为精彩的武生打戏禁不住微笑起来。
他望着地上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见那一道雪缎纤影。
那抹雪色几乎刺痛了他地眼他微微转头自己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以冷淡调侃的声音笑道:“娘娘不在宫中伺奉皇上来这粗鲁不堪地军营之中有什么指教吗?”
“何必明知故问……”
声音清冽如同冷玉碎琼王沛之的身躯微不可见地一颤全身地血液都似要在这一瞬间挥开去----
他攥紧手掌只听见自己又笑道:“是为了驸马的事吗……我有先帝如朕亲临地令箭就算他是帝家亲眷也只得交出军权让贤。”
“先帝的信物?!”
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又好似带着惊奇的怨毒晨露冷笑道反唇相讥道:“先帝给你信物就是让你谋害他儿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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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突变
“若真是谋害驸马怕是死于当场也不会把军权交出吧?”
王沛之笑道心中却是如刀绞一般疼痛----
阿媛你素来坚强可这一回你面对这绝境将如何呢?
他暗自默念着终于抬起了头----
晨露只觉得那双眼含着虚无的怅然近乎淡漠的狂然哀伤的隐忍的决绝的望向自己。她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答道:“即使如此你手握京营在这等险恶关键的时期实在难以让人放心……你若还有为臣之心就应当交出军权。”
“若不我愿呢?”
“那便是---
呛然一声太阿剑瞬间出鞘在幽暗中灼然生辉疾向着他的咽喉直取。
王沛之虎口贲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旋身这才险险逃过一劫。
“于阵前取大将级……不愧是她的传人风格亦是酷似啊!”
他轻声低喃道居然再次微笑起来。
金戈火花迸裂之间两人身影在半空中变幻再次落地时晨露衣袖被刺出一道两寸裂口而王沛之倒退两步终于忍耐不住哇地吐了一口血顿时面色苍白。“原来是你!”
晨露豁然开朗以剑指他道:“那夜的刺客我一直觉得招式眼熟却没曾想……居然是你!”
她冷笑道:“你到底是静王一党还是替太后办事的?!”
“我只是依从我的本心。(更新最快)。”
“好一个依从本心!夜袭取我的性命也算是依从本心吗?”
“那是还债……人做的孽总是欲解不能总是一再蹉跎。”
王沛之的嗓音低沉仿佛深溺于某种隐痛之中他抬起头轻声道:“你上次伤我的剑招是寂灭三式吧?”
晨露微微一凛沉吟不答。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学来的但于我来说看到这剑招就想起自己最深的一桩冤孽来……”
王沛之声音坦荡的继续道:“这些冤孽都是我年轻时候造下的午夜梦回仍会汗湿重衣心如刀绞。”
“桩桩件件到今日终于要了结了……”
他的声音在血月下仿若虚幻晨露蓦然想起自己在孟兰节的夜晚追着幽渺河水中明灭的莲灯随波飘荡……
那种感觉就好似即将沉溺的灯焰怅然的宁静的用尽自己全部神粹的燃烧“你到底意欲何为?”
“入宫襄帝勤王。”
王沛之毫不迟疑地答道。
“京营将士到底效忠于谁?”
“当然是……”
王沛之笑得怅然苦涩一字一句道----
“当今圣上。”
晨露见他如此坚定于是沉吟道:“口说无凭你要我如何相信……”“这位娘娘王大将军如何我们不敢担保但我们自己却绝不会为虎作伥做那谋逆之事。”
大营后面出现几道人影忍不住开口说话的是那位齐姓老将。
“是啊大伙儿虽然敬仰大将军但还不至于是非不分况且王大将军刚才也说了---就是信不过他也该信得过先帝的眼光。”
先帝的眼光?!
这话本来极是妥当晨露听了却顿时面沉似水目光冷冽森然。
一旁那年轻将领终于开口了“一旦有变将士们是听我们的朝廷如果担心我们谋反尽可以先派人将我们的家人看管羁押----我先说了我家在燕子巷……”
其余几人也纷纷开口爽朗地报出自家底细。
晨露望着这一双双期盼的目光点头道:“不用说了我相信你们。”
京营开拔之时朱雀大街上响起一阵甲胄碰撞的钝响。
所有人都寂静无声只有当前两骑在悄声低语。
“京城乃是国之中枢这几个月间却迭遭变故……”
王沛之有些心疼地望着青石条砖上新增的裂痕叹息道他又看了一眼晨露笑道:“你现在仍对我心存疑虑却又为何肯随京营将士一齐入宫----不怕引狼入室吗?”
“我既然肯放你们入宫便有万全之策于其让京营动向不明还不如让它到风口浪尖上试试谁忠谁奸一下便能分明。”
“万全之策?”
王沛之咀嚼着话中含意心中也明白了几分于是又问道:“入宫之后这些京营将士们务必由圣上调配不然他们绝不会听从。”
“那是当然……”
晨露还待再说却见不远处西华门宫门洞开前来接应的涧青面色惊惶仿佛受了什么绝大的惊吓。
“出什么事了?神武门被攻破了吗?”
涧青喘息着勉强摇头道:“不……神武门那边有瞿统领在一时还能撑着----只是慈宁宫那边……”
“慈宁宫怎样了?”
王沛之在旁问道。
涧青看了他一眼道:“慈宁宫被人攻破占领太后已被挟持。”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窥者
太后入夜后就很不安稳她咳嗽有些加剧却不肯宣太医只是望着天边的月儿低喃道:“这月红得邪意……”
芳云心知肚明----她是在为宫变的进程而焦急于是安慰道:“娘娘若是睡不着不若点些熏香来抹牌也好消磨这长夜。”
太后答应了于是加上叶姑姑和这两个侍女四人支起檀木桌抹起了牌来太后拿了一手好牌却是心不在焉屡屡失误不一会儿桌上的金锞子便输了大半这还是三人不敢让她太失颜面暗中放牌的缘故。
“也没什么意思……”
太后只觉得昏昏欲睡她打了个呵欠只觉得人影在灯下拖曳晃动竟绝似鬼魅狞笑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凝神在看却是平静如常。难道真是人老阳气少平白见鬼魅吗?
她心中咯噔一沉顿时心绪大坏随手拨乱了牌道:“乏了睡吧!”
太后由几人服侍着宽衣上床不知怎得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
梆更的声响在静夜里越清晰纱窗虽然紧闭血色月光却从中隐约透出。
太后侧耳静听前廷方向仍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喧哗她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没有动静?”
“母后这么急着让我来送死吗?”
阴冷的声音突兀而起太后身子一颤只见秘室的门徐徐而开出现在眼前的竟不是王沛之而是静王元祉!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太后既惊且怒正要张口唤人却听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却正是今夜当值的玉琴。(电脑小说站更新最快)。
“玉琴你快喊人----”
太后惊慌的声音却因玉琴的动作而戛然而止。
她微笑着朝静王点头示意随手将门栓放下殿中与外界从此隔绝。
“母后玉琴是我特别孝敬您的这一阵她伺候得您可好?”
静王低笑道拍了拍玉琴的手背让她在门边伺望着对着太后又道:“至于为何出现是我而不是王老将军这便要怪母后你太粗心了。”
“上次四弟谋反您身陷险境却莫名有银光一闪外人不知就里以为是我的暗器可我却一直在琢磨这问题呢---还好玉琴伶俐终于现了您的秘密----话说您可真是晚福不浅
静王笑得轻佻太后狂怒攻心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勉强支撑住床柱才缓缓坐下。
“你这畜生我对你不薄……”
太后咳嗽道。
“对我不薄?!”
静王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中火光如灼“你害死我母妃对我利用之余严加防范这叫对我不薄?!”
他越说越是怨毒“就是这次你也拿我当替死鬼……哼哼一旦我弑君成功京营将士便会以大逆罪拿我当时候你身为太皇太后挟幼主而自重---真是好计谋好手段
他凑近太后以戏谑残忍的目光看着她道:“母后我的人已经在神武门前动手了离京城最近的援军也被我以一纸换防公文调离皇帝手中能调动的力量所剩无几----这一次成则万事好说若是不成母后你也休想安然脱身!”
“畜生……”
太后呛咳着以险恶的目光瞪视着他低声咒骂道。
这母子二人在这一刻终于撕破了伪装良好的画皮彼此以狠绝的目光澄视着殿中的气氛因这一份对峙而分外僵硬。
“你进了王沛之的府邸他不在家中是吗?”
太后打破了这一沉寂低声问道。“你那老情人此刻大概在京营之中吧他即使能成功夺得军权也会投鼠忌器不敢动我分毫吧!”
静王以轻蔑露骨的神情扫视着太后啧啧赞叹道:“母后您真是有本领有手腕----”
“腕”字还没出口他蓦然挥袖一抹流光从袖中飞出直直穿过镂花殿门消失不见。
殿外随即传来一声闷哼好似有谁受伤忍痛玉琴闪身追了出去。
静王神色间不复方才的悠闲他俊美如神的容颜在灯下显得阴森扭曲----
“是谁?!”
他冷声逼问着太后。
太后听那声音耳熟暗忖十有八九是芳云不由心中暗喜口中却不耐冷笑道:“人是你觉的问我有什么用?!”
第六卷 第二百章 对峙
暗夜如霜血色弯月在头顶撒下不安的光华芳云在宽阔大道上竭力奔跑着身后一阵轻风扶摇而来---那是玉琴在追赶。
平日里嬉戏友善的姐妹此时在她眼里却是狰狞有如套了画皮的女鬼。
两人身法都算轻盈但并不是多么上乘的武功---专职潜伏的细作一般并不会修习多高强的武功。道软烟罗从身后席卷而来玉琴身不由己的被拖拽而回她脖上被缠几乎窒息----
一道人影从前方掠来下一刻玉琴从束缚中解脱开来她看着眼前这异常熟悉的面容呛着咳嗽道:“太后被静王挟持……”
静王的不祥预感在一刻后化为现实----
慈宁宫外脚步声混杂从窗纱中可以看到隐隐绰绰的人影。
“静王出来答话吧!”
瞿云忍着怒气喊道。
他从神武门前被紧急请回竟有这等混乱局面等着他。
静王冷笑一声正要高声拒绝只听瞿云沉声道:“你再不出殿我就要射箭了!”
静王一惊怒喝道:“你敢!太后也在这殿中!”
“你不肯出来谁知道太后是否已经遇害?!”
静王一凛头脑顿时清醒下来他这才意识到外间这些人大都是皇帝的亲信他们怕是巴不得趁这混乱让太后早早归天!
他主意一定用短剑横在太后脖项前另一手推开了殿门。(更新最快)。
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殿外中庭里满是黑鸦鸦的人。
静王孤身在此却并不慌张他只是想拖延时间等待前廷那边的胜利。
“静王殿下挟持太后并不是个好主意前次平王的愚行还历历在目想不到你也要重蹈覆辙!”
瞿云的口气并不重只是语言直接而辛辣。
“见笑了我实在是无奈呀!”
静王满面无辜正要天花乱坠的继续往下说只听远处传来沉闷的甲胄钝声他面色终于变了却是略带喜色的轻松。
京营终于到了。
京营的到来终于把静王从窘境中解放出来----有王沛之在太后这张牌终于能挥效力了!
“你先回神武门吧这里有我。”
清冽的女声决断从容静王抬起头有些意外地在大队人马中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嫂子好久不见了!”
他仍是佻脱地打着招呼眼中却警惕更甚。
晨露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挟持下太后下一刻她微笑着开
“为什么不刺下去呢?!”
身后京营的将士们齐齐惊呼他们常年受皇家正统的熏染君臣尊卑早已深入人心如今听到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语顿时哗然。
晨露回身微一示意只见外层重重涌出无数刀剑甲胄齐整的将士将京营入宫的这一镇人马完全包围。
“怪不得你让京营的其余四镇都去援救神武门……原来这圈套是专为我们准备的!”
齐性老将恍然大悟道。其余人见这等架势也都是面色阴沉。
“言重了只要大家不轻举妄动我们绝不会冒犯。晨露淡淡回了一句观察着场内的诡谲局面----
以太后静王为中心京营围成一圈外层又包有自己的人马气氛实在是诡异险恶。
“看这甲胄的花纹……是周浚的镇北军吧!”
王沛之只瞥了一眼就认出了其中渊源。
“果然眼力如炬……”
晨露淡淡道也不知是贬是褒。静王见自己这边被忽视于是加重了手上力道太后不由出一声呻吟。
“静王殿下……你这样做是徒劳无功的。”
晨露淡然道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丝毫不以太后性命为念。
静王见四周兵士重重心中一阵凛然却还是强笑道:“离京最近的援军已被我调开即使周浚借你人手难道能把镇北军搬来不成?!”
“王爷这个问题还是由我来说个清楚吧!”
从晨露身后出现的竟是身着朝服的裴桢!
“原来你竟是……!”
静王惊怒交加只觉一阵颓然。
“王爷那一纸换调令我确实盖了印但若是细读便会现所写的驻扎期限是到明年闰2月廿九……明年并不遇闰又怎会有闰2月廿九这一天呢?所以当地的卫所长官定会有所拖延你现在快马加鞭前去这几支驻军定是分毫未动!”
裴桢悠然轻笑一身朝服穿在身上显得格外轩昂挺拔。
静王再也忍不住微一咬牙手下用劲----
两道银光在这一瞬暴涨不约而同地直奔他面上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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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二百零一章 废黜
只听得铛的一声响两道银光在空中交撞然后在静王眼前寸许齐齐落地。
静王惊得四肢百骸的血都凝到了心尖他定下神来仔细一看竟是一道银针一柄钗。
“对不住静王也是先帝苗裔若非必要不能让你取了他的性命去。”
王沛之轻拂广袍对着晨露道。
“那就让静王取了太后的性命罢……”
晨露微微一笑居然没有动怒乐地在一旁冷眼旁观。
“静王殿下……请你也就此罢手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静王冷笑不语清漠俊美的面容上现出一道扭曲的阴霾他手下更加用力让太后出凄厉的呻吟---
“看样子我是走投无路了呢!”
他苦笑道扫视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人群眼角因兵刃的寒光而微微眯起。
“太后是我唯一的筹码了你若是我会轻易放开吗?”
王沛之瞳孔瞬间紧缩眉宇间威仪摄人----
游龙般的剑光让漫天星辰都为之黯然悍烈杀意一出让人肝胆俱丧血月的光华幽转仿佛也为这人间名将的一剑而惊魂。(更新最快)。
静王拖了太后却仍是躲得狼狈闪避腾挪之间越捉肘见掣他索性豁了出去一咬牙将太后直直挡上剑尖。
太后的凤眸极度的惊恐而睁大剑刃闪着凛冽寒光朝她而来。
宛如无边的镜面在这一瞬破裂她清晰地望入王沛之眼中----
他那刚毅无畏的脸容此时却带有某种奇异的光芒。像触摸到海市蜃楼的那一瞬又像顽童俯身河川去捉捞那镜花水月……
仿佛在直面幻象渴望着却也知道是徒劳白费。瞳仁深处的那一抹幽华一点点扩大、勾起几欲溃散却又终于艰难地拼凑起来化做一道苍凉宁静的微笑----
剑气已侵入她的肌肤杀意有如岩浆喷涌毫无掩饰。
太后在这一瞬完全失去了反应切仿佛无声变慢她任由静王狼狈一拖任由自己的面庞擦过锋刃一滴鲜血沁出她也茫然不知。
众人只听得一声剑吟接着便是骨头碎裂的声响----
静王坠落在两丈开外他肩骨以下被王沛之一掌拍碎鲜血横飞之外竟露出了森然白骨。
剧痛攻心之下他无力松手太后支撑不住翩然跌落。一双宽厚的大掌将她扶起平素的温暖安宁在此刻竟感觉冰凉沁骨。
“沛之……你终于来救我了……”
她低喃着如溺水者抓住浮木一般紧紧握住那双大掌。
王沛之将她扶住下一瞬他做了一件让太后惊骇心痛到极致的举动----
他坚决的一寸一寸的将手掌从太后白皙莹润的指间抽离!
“沛之……!!”
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茫然地低声喊道。
“将静王拿下!”
王沛之沉声喝到当年统帅万军的威仪和气度毕现有几人便上前搀了静王----他已是气息奄奄于是连忙止血包扎不提。
“先帝曾经有遗旨因时世艰危所以一直没有公布现在是它大白天下的时候了。”
王沛之对着晨露道:“请娘娘请出旨意。”
晨露闻言眸光一盛很有些惊愕但她瞥见四周的京营以及禁军将士正在侧耳倾听顿觉时机已到。
一声口谕传下重重叠叠的传回前廷不到一刻秦喜便捧着乌木匣子到了。
“中宫林氏怀执怨怼擅权威凌宫闱之内若见鹰。既无关雎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岂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今除其皇后玺绶黜其尊号永禁昭云宫中。朕百年之后亦不得以帝母之尊干涉朝政……”
秦喜响亮而略带尖锐的声音在夜空中扩散开去。那卷半旧的黄绫绣龙圣旨在他手掌间灼然生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好……好!”
太后嫣红的唇上都失了血色她全身都在轻颤她竭力撑住摇摇欲坠的身躯尖利的指甲刺入掌中磨得鲜血淋漓也丝毫不觉。
“先帝的旨意吗?!”
她咬牙冷笑着皎美高华的容颜也随之蒙上一层黯青面上的肌肉也随之微微扭曲着----她被妆容掩饰的苍老在这一刻暴露无疑受了这场惊吓还是先回昭云宫休息吧!”
秦喜上前恭敬搀扶道亦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太后并不领情仿佛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将他的手甩开----
“什么先帝旨意分明是伪造的!皇帝不忠不孝行这弑母居然还假托先帝名义!”
她语调悲愤神情之间郁郁含冤。
第六卷 第二百零二章 陨落
众将士中爆出一阵微微的鼓噪声晨露微微冷笑开口反驳道:“那道旨意原本是先帝交给惠妃秘密收藏的当时消息走漏惠妃宫中一连遭到好几波刺客的急袭她情急之下只能将圣旨交给林邝保管。”
“之后惠妃就因病急薨秘旨就一直留在林邝手里----”
晨露最后道:“然后朝廷就从他手中缴获了此物。”
“林邝是我家门败类他的话也可惜相信吗?!”
太后冷笑着仍是冠冕堂皇道。
王沛之望定了她幽然吐出一句“那一年先帝与你争执错手将一道卷轴掷中你的手腕……”
太后的脸色顿变只听王沛之继续道:“你并没有细看内容----其实那便是这道圣旨……那次你的手腕被木轴砸伤在这道圣旨上留下了一滴血。”
太后面色越灰败腕间的翡翠玉镯碰撞着墙角椒壁出泠泠之声。
“你的手腕上现在还有一块淡色伤疤。”
这一句如离弦之箭挟着锐利的啸鸣从太后心间射过她不知是惊是怒全身都簌簌轻颤。
在场众人都是男子晨露使个眼色秦喜乍着胆子上前惴惴不安道:“太后娘娘恕罪……”
他揭起太后的罗袖在雪肤之上赫然见到那块疤痕果然是分毫不差!
太后也不反抗只是扶墙伫立着说不出的孤单萧索----
血色的月光照在她身上玄色纬衣上重重团了本色暗花与金红缠丝绣。(更新最快)。虽然眼角有淡淡细纹却仍遮不住那份皎美高华。沛之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仿佛已痛绝心肺。她低低问道平日幽深平静的凤眸中宛如盛了两团火焰。灼热而凄厉。
“阿媛你不能再这么错下去了……”
王沛之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隐忍地哀伤。
“我可以为你去刺杀政敌可以为你隐居避世但你却仍不罢休。你要废黜今上让未出世的幼儿即位好让你继续垂帘林朝……九州天下被你随心所欲却又要置苍生黎民于何地!”
王沛之一字一句地说道不顾四周众人的低哗只是凝视着太后目光沉痛决绝。
“够了阿媛罢手吧!”
他温柔地。宁静地喊着她的闺名再一次恳劝道。
太后低低冷笑目光中混合着强烈爱憎。“你说地真是轻松……”
她笑得温柔凄楚“我自十九岁伺奉先帝。到如今已经二十六年了……夜夜梦回。有哪一夜睡得安宁----你真以为是我恋栈权柄欲壑难填吗?!”
她眺望着重重的宫阙飞檐。轻轻的一字一句道:“这帝阙千重玉座珠帘一旦拥有便再不能失去----除非是”
她微笑着轻轻吐出那个天地间最可怕的“死”字。
王沛之悚然心恻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道利芒----
“小心!”
他飞身扑去间不容地太后推开那道利芒闪着幽暗的绿光直直刺入他胸中。
变生肘腋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其他。一道矫健柔弱地身影从宫墙上跃下以手中弩箭再次射杀两人后负起静王就转身疾奔。
无数人在这一瞬惊呆了待回过神来纷纷上前急喊:“大将军!”
“王帅……”“王大人……”
王沛之平躺在地太后近乎痉挛地握住他的手瞳孔收缩为一点面庞因震惊而扭曲。
“沛之……”她颤抖的绝望的低喊白皙柔腻的手掌被那潺潺而出的血泉沾染浸润。
一滴泪从她的眼眶流出灼热的咸苦的落进王沛之地眼中近乎滚烫。
“不要哭……阿媛。”
他咽喉咯咯作响却勉力撑起身躯对着左右亲兵道:“把她拉开。”
从人无不凛然强硬地将太后搀起正要拖离却见她剧烈挣扎着竟摆脱了几个有力男子的钳制扑回到他身边。
“我不哭。”
太后只觉得漫天星辰都在旋转这繁华若梦的宫阙万重好似在崩坏、风化雕梁画栋化为朽灰、一寸寸地消逝眼前。
她咬牙微笑着笑容一如二十六年一般妩媚清丽“坚持住……太医马上来了!”王沛之戎马半生眼光如炬微微一瞥自己的伤势心便沉了下去。
他眸光闪动着故作轻松地喃喃道:“好痛
他对着太后露出温柔地微笑低声唤道:“唱一曲吧就我们初见面地那……”
太后恍惚着起身清了清嗓子清婉透彻的歌声便在夜色中飘忽似远又近----
“暮宿南洲草晨行北岸林。日悬沧海阔水隔洞庭深----”
王沛之突然挺身坐起一记干净利落地手刀让太后软软躺倒。
他咳嗽着口鼻间也溢出血来因这一猛力动作而瘫倒在地瞳孔也开始扩散。
“对不起……还是不想让你看着我死……”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苍穹万物在眼前空悬倒转这一生许多的悲欢离合在这一瞬流转而逝---
脚步声轻响有人逐渐接近一双清冽出尘的黑眸仿佛在很远处哟仿佛近在眼前。
“嫂子……是你吗?”
他的意识越模糊却因这黑眸中的寒意而豁然惊醒----
“你从地府黄泉中来找我索命了吗……”
他微笑着口鼻中不断呛出鲜血来“也好这笔帐欠了二十六年早该还了。”
“嫂子是我将伪造的行军路线给了旭哥让他以为你与忽律王子勾结反叛……也是我偷用了你贴身的印信让他深信不疑……”
他咳嗽着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旁若无人的说道。
第六卷 第二百零三章 黄泉
“你对我如姐如友我却为了一己私欲害你蒙冤身死……是我对不住你!”
“可你要是不死阿媛就活不了……你性情刚烈一旦从北疆返回断不会容下她与旭哥的苟且私情。”
他咽喉哽咽着吐出一道血箭来回光返照的眼前一片清明。
那一道黑眸的主人并非是二十年前身死陨落的林宸而是今上宠爱的晨妃!
王沛之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声嘶力竭道:“你是林宸的传人吗?”
白皙的手腕被箍得死紧晨露双目幽渺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
紧握的力道逐渐松了下来那一只满是血污的大掌终于僵硬松开无力地落下。
王沛之双目怒睁仿佛至死都在等那一声回答。
但他终于没有等到。
“这算什么……!!!!!
晨露全身都在剧烈地轻颤雪白贝齿几乎要将朱唇咬随嫣红的血丝从唇边落下眸中一时火光冰焰一时幽眇诡谲。
一句对不住又如何能让我释怀!!
她斩金裂铁地想喊出这一句张开嘴却怎么也不出声音。(更新最快)。
这一瞬她眼中几乎滴下血来---不是因悲伤而是因这决绝的憾恨。
为何不能让我亲手杀了你!
所有人都一时静默仿佛不敢相信这名动天下叱咤风云的开国大将军竟以如此突兀的方式撒手人寰!
一片寂静中有一道声音由远及近犹如钱塘江潮水一般逐渐浩大奔涌----颦鼓声如万马奔腾动地而来。随着城门轰然落地的声音神武门已破。叛军攻入宫中有如暴雨惊雷的颦鼓声中有万千人声呼啸奔涌地面都为之微微战栗。
风云激荡中血色的弯月隐没在了云中仿佛不忍目睹这惨烈一幕。
“弟兄们该是我们京营为国尽忠的时候了让那些外来的胆小鬼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天朝精锐!”
将领们高声呼喊道人潮如挟着风雷的怒云向前廷席卷而去迎接那一场悍烈的激战。
身着黑甲的镇北军将士也不声不响地朝着前廷而去他们虽然对朝廷素多怨圭在此时也一致以大局为重。
怒云不一会就离开了这里中庭顿时空旷寂静宛如平时只是多了那一滩鲜血一具尸体。
夜风摇曳着庭中的树枝花木婆娑声中仿佛连天边游云都远离了此间只剩下碧落黄泉间这一幕让人无语凝噎。
晨露站在这幽深庭院里雪衣被夜露浸透亦不自知她的面庞雪白晶莹没有半点泪痕只有那唇边被咬破的血滴蜿蜒而下。
仿佛是失去魂魄的躯壳黑眸中不见往日的顾盼清扬只见浓黑沉重。
冥冥中有谁在叹息一声又仿佛有什么碎裂出一声清响。
血月朝着林中坠落黑黢黢的枝桠间只见破碎的残光华晕却更添妖魅。
十一月十三静王作乱叛军攻入神武门京营将士奋勇抵御激战一夜后终于在破晓时分等来援军将之一举歼灭。
随着这惊心动魄的宫变落幕朝中掀起了追查乱党的风潮无数颗头颅在菜市口跌落血污又有几十家大小官员的府邸被查抄圈禁暴风骤雨中一道上谕并不引人注目----
“一应太后銮驾注辇从即日起收归内务府管制从即日起停用太后宝印。”
老于朝政的人却一眼就看出这是废黜太后的先兆了。但此刻人人自危都怕与乱党粘上关系谁也不敢在这时候拂逆皇帝。
静王在京中经营多年平素又任性侠义各位朝中大臣无论亲疏都与他相熟不免在家中战栗不安生怕一觉醒来已成了诏狱的阶下囚。
三日后京中的动乱终于平息下来皇帝杀尽了几百人却也不欲广加株连于是朝政终于逐渐回复正轨。
“她仍是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不吃不喝吗?”
皇帝关切的声音中带了怒气和焦虑他一挥袍袖强行推开大门进了寝殿。
涧青面有难色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跟进。
素来清雅的寝殿里如今却是香氛迷离氤氲恍惚间重重的玄紫凤纹缎被中露出女子的一头乌直垂着披泻而下。
皇帝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揭开缎被正迎上一双大睁着的眼深寂涣散如同一泓噬人的清澈死水。
(我终于还是食言而肥了5555泪奔我米脸见人了马上还有一章这文要拖到21日了5555)
第六卷 第二百零四章 忘川
“你怎么了……”
他一时惊骇心痛得皱起眉头“你不吃不喝到底是为什么?!”
晨露微微抬头黑眸中仍是一片茫然。
“我只是倦了……”
她低低开口道声音微弱完全不似平时。
皇帝也不再多说细心为她裹上毯子将她打横抱起也不理那零落的通天鲛纱帷帐径直出了寝殿。
秋日的中夜沁凉入骨深露浸湿了人的鞋袜皇帝抱着她一跃上了屋檐。
琉璃瓦在夜色中散着淡淡幽光皇帝将衾毯抱紧却毫无亵渎的念头只觉得伊人这一刻脆弱至极需人怜惜。
“还记得这里吗?”
他轻声问道。
“那时梅嫔出事我一时心灰沮丧是你在此吹笛让我豁然开朗……”
温热的肌肤相触锦衾重叠间他仿佛能嗅到她间的清雅幽香那并非是宫中女子常用的熏香而是白梅一般冷洁自然。
“看这夜空……”
他指了指繁星闪烁的苍穹“千万年一如此景一旦仰望便觉自身渺小什么忧愁烦恼在它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人的性命着实短暂万事的缘由可以不提但是人与人的争斗和仇恨却是至死不休的。”
晨露低喃道。
“若是有一日你辗转反恻一心一意到取仇人的性命到头来他却先一步步入黄泉。那你这亘长的仇恨又要如何派遣呢?”
她仿佛是在问元祈又仿佛只是自语。[更新最快]。
“你的仇人……?”
元祈细细咀嚼着她地话意。想起之前的忽律又想起昨天一幕---
“王沛之也是你的仇人之
晨露不答。黑眸中却因那个名字而燃起火焰。
“他倒是死得其所……!!”
元祈想起被那夜过后众人转述太后地暧昧行止心中一阵厌憎。
“想不到母后与他……!”
他实在不愿再谈起此人可这样一个肮脏的名字。却让晨露如此丧魂失魄。
元祈心中一阵隐痛近乎同仇敌忾地他用力抱紧衾毯默默无言地给以安慰。
浩朗星空下这高耸的飞檐之上坐着这一对紧密相拥的男女夜风拂过衣袂宛如金童玉女一般。
“睡着了吗……元祈忍住手臂的酸麻低声问道。
均匀的呼吸。仿佛告知了主人地沉静。
元祈眼中闪着温存炽热的爱意俯身看向怀中挚爱的女子。
那嫣红欲滴的朱唇因着面庞的苍白而越幽丽。他低下头一分一寸的。逐渐贴近----
这一吻封缄。只是轻轻贴近随即分开。
元祈神思悠然。仍在回味着这一吻却是起身跃下抱着怀中沉睡的女子向着云庆宫而回。
他没有看到怀中人眼睫微闪在面庞上投下了浓黑的阴影。
晨露露出一道微笑凄婉然而宁静随即睁开眼。
下一瞬那微笑因眸中的冰冷犀利而转为诡谲-对不起……她埋在元祈怀里对着这宽广胸膛中那一颗心默默说道。
夜色如瞑居然下起了大雨幽黑至蓝地苍穹中无数水流从天阶落下遮住了一切的声响也遮盖了人间繁华若梦。
慈宁宫门紧闭寝殿中满是熏香的紫烟迷离氤氲中仿佛有无穷地梦魇藏身。
太后跪坐榻上努力捣住胸口的绞痛以咬牙地痛楚来抵御眼前不断出现地鬼魅身影。
“所有被你害死的人都一一见过了吧……”
清渺地低语伴随着熏香的微微稀散太后清醒了些抬头看向宛然洞开的殿门。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如今外间都在传说太后与王大将军暧昧有私他为了救你而死你却只是被终身幽禁实在是天壤之别啊……”
近乎恶毒的讽刺从逐渐出现的清雅身影口中吐出在寝殿中形成重重回音。
太后费力看去却见来人只着一袭白衣雪一般的面容几乎要溶入荧荧烛光之中双眸却是幽黑空寂瞳仁中那深不见底的一点竟让她生出无边的悚然。
“你来做什么……”
太后微微喘息着却不愿示弱口中只是冷笑道:“我那不孝之子遣你来的么?”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来看你最后的下场。”
宛如冰玉落地森寒中带着无边的怨毒太后不禁一惊愕然抬头----
“香熏的气味如何?是不是让你见到了许多故人……”
太后闻言急急起身踉跄着行到香炉旁以袖拂倒了炉身紫烟却仍是渺然不散。
“徒劳无功……你真的已经老了!”
低沉的冷笑声在殿中响起仿佛岩浆都在这一瞬冷却凝固“当初你与他苟且私通以一杯牵机陷我于死地的勇气到哪里去了?!”
虚空中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掐住了太后的喉咙。
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近乎茫然的缓缓抬头--“你说什么……”
“你怕我化作厉鬼来向你索命在宸宫之中贴上密密符咒这二十六年来你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可惜哪……人算不如天算。”
低低的声音在殿中回响太后在这一刻眼前一暗仿佛有无数枝蔓从黄泉中攀附伸来将自己竭力拖下----
“不可能的!你已经死了死在先帝的牵机之下……”
她近乎狂乱地拿起灯烛明灭闪烁的火焰将对面的人影照亮。
那一双清冽出尘的黑眸穿过记忆轮回穿过那黄泉忘川停驻在眼前。
大雨倾泻如注硕大的雨点敲打琉璃明瓦飞檐下铁马在叮当急响奔腾轰鸣好不热闹。
太后听到自己轻轻笑了笑声在寝殿中显得格外诡异--
第六卷 第二百零五章 清除
太后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以罗袖拭了仍是不止银牙将红唇咬破鲜血蜿蜒而下那素来齐整的髻也因她剧烈的颤动而散落披散。
“是你啊……”
近乎梦呓地重复着太后眸中的光芒狂乱明亮。
“这一切原来是你在作祟……”
她刻骨铭心地大笑着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是我。”
白衣纷飞间晨露已经到了她眼前。
轻软的锦绣衾褥因着太后的狂乱而满榻散乱她不停咳嗽着身不由己地朝身后蜷缩。
“你在害怕吗?”
清幽的声音淡漠低沉仿佛只是在这秋夜豪雨中叙谈天气。
“其实你完全用不着害怕的……我绝对、绝对不会杀你的----就是皇帝本人也不愿蒙受这弑母之名。”
“二十六年来我在黄泉之中受尽业火焚烧之苦念念不忘的就是你跟元旭哪……若是让你轻易死去岂不是太过顺心遂意?!”
太后咬牙蜷缩在墙角几乎瘫软那声音却仍在耳边继续----
“我要你好好活着万寿千秋的活着……等待你的不是什么太后的尊荣而是世人的耻笑和唾骂----你跟王沛之的淫乱暧昧已经被加油填醋在市井间广为流传。”
“而你失去了所有的权柄威权却要顶着淫妇之名在这深宫中苦度春秋----看到那梁上的香炉吗这熏香能让你与手下亡魂们相见甚欢。(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晨露朝梁上轻掷。小块的香料被准确地扔入其中熏香的芳馥顿时又浓郁了几分。
太后蜷缩在一角闭眼不看。却仍是情不自禁地出低低的呻吟。
“鬼魅的惨叫声。是不是悦耳非凡……”
晨露微笑着问道。
“慈宁宫中典雅大气实在是个养老地好地方……你就在此慢慢消磨残生吧”
晨露说完翩然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太后狠毒的低喊----“你仍是输给了我……皇帝是我亲身所出我地血脉。将会永远溶入皇朝之中。”
晨露推门的手蓦然顿住回过头两人的目光对上----那是同样狠绝怨毒的要将对方挫骨扬灰的火焰。
这一生一世地纠葛搏杀到今日终于有个了结了。
晨露笑得清浅宁静世间万物在这一笑间仿佛停止----“既然如此我会将林家的血脉……从天朝完全清除。“
她幽幽而道转身离去随着殿门的开阖。寝殿中又陷入了一片迷离----那是永恒的、沉溺至死的黑暗。
太后倒在榻上神志逐渐模糊鬼魅们阴森狞笑着。又逐渐纠缠在她身旁。
她以最后的一道理智支撑露出一道诡异笑容那诡异中显出得意和狂妄。让她的面色越苍白。她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你输了……我手中的这张底牌会让你……后悔莫及。”
氤氲紫烟又起。即使是指甲掐入地痛楚也逐渐消退不了眼前的鬼魅太后颤抖着手无比艰难的从小衣中摸出一把物事。
仅长三寸地小刀如水的锋刃上缠有一道红线稚嫩可爱。
这是三十年前鞑靼人索拿她伺奉王子时年幼地她暗自准备下地----宁可自尽也绝不玷污贞节。
那时候她还是懵懂的少女满心里想地也不过是找个可心的良人执手结相随一生。
那之后为何会变成这等局面呢……
太后微笑着问自己却也答不上来。
手腕颤抖着用力清芒一闪血雾暴起眼前的一切便逐渐黯淡。
宫室轩敞空寂窗外的禁城黑影幢幢灯烛带出一点殷厚的红一丝丝融进浓浊的黑终于不见影迹。
更漏的声响被那喧嚣大雨遮盖只有那廊下的铁马清泠泠的一阵脆响。
晨露在雨幕中毫无遮挡只是缓步向前。
喧哗的雨声在她的耳边轰鸣眼前的宫室帝阙仿佛一寸寸的在眼前崩塌碎裂。
“从天朝……完全清除吗……
剧烈的绞痛从胸中升起她放声大笑笑声无比凄凉连暴雨的巨响也遮盖不住。
涧青看到眼前被水淋透的主子不免惊诧她正要起身准备巾帕晨露止住了她----
“等天一亮就去请齐融过来一躺。”
涧清正要开口却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
晨露眼中的些许暖意已经消失殆尽所有的神采仿佛都冰冻玉碎刺得人眼生痛。
“接下来就是你了……皇后!”
当阁臣们上奏废后时元祈很是踌躇“皇后虽然无德却也并无显恶与太后的阴谋更是无涉贸然废黜天下将会如何惊诧?!”
在齐融的支持下有御史风闻奏事道是皇后使用厌胜巫觋之术在今上亲征之时秘密延请术士来宫中作法。
皇帝虽然半信半疑却仍是派暗使加以调查结果却让他勃然大怒。
皇后并不信佛法却对玉虚道人吹嘘的那一套深信不疑她表面请玉虚来“祈福解难”实则却以巫蛊之术诅咒皇帝。玉虚在受刑后马上交出了刺有今上生辰的人偶并供出皇后曾有“今上刻薄寡恩如不以幼主替之天下亦不得安宁”之语。
事已至此皇帝仍是半信半疑一声令下宗人府与慎刑监在昭阳宫中大索不仅现了其他的针刺人偶---有太后晨妃甚至是梅妃的还在供奉巫蛊的密室中现了一个滔天秘密……
皇帝接到整整十页的奏报气得寝食不思终于下诏废后。
“我要面见皇上……你们这些奴才给我滚开!”
皇后在众人的拉扯下绝望而嘶哑地喊道。
第六卷 第二百零六章 心释
晨露坐在主位淡淡瞥了她一眼笑道:“恐怕皇上不会想见你的。”
“我没有跟静王勾结!”
皇后喊得声嘶力竭凄厉宛如杜鹃啼血。
“你做出这般冤屈的模样只会更引人厌憎哪……那巫蛊的木偶邪具难道是谁故意放在你宫中么?!”
“你这个妖女----!”
皇后恨得咬牙切齿“皇上一味宠幸你至社稷河山于不顾我一时昏聩才行此厌胜之事----可我并未私藏静王!!”
她越说越是激动“我跟静王素来不睦他登基做了皇帝于我有什么好处?!”
“可你怎么解释……他重伤死于你的密室之中?!”
皇后一时张口结舌不能作答她猛然抬头看入晨露冷冽微笑中顿时有所明悟----
“是你!是你这贱人陷害我---
她剧烈挣扎着尖利的指甲恨不能撕裂这张晶莹清秀的面容。
晨露走近她身边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要怪……就怪你是林家的人吧!”
她蓦然折身而去不顾身后凄厉的哀号和诅咒---
“你不得好死……会下十八层地狱!!”
晨露的唇边掠过一道轻讽“地狱?!”
她笑容越璀璨耀目却仿佛带着日曜中央的阴霾一般----
“我早已经在那里了……”
裴桢到云庆宫觐见时颇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周围的重檐帷幕。(更新最快)。
这里是后宫禁地朝中官员一向不得擅入如今掌权的是晨妃。却是毫无顾忌地宣了他入内。“你如今还在兵部掌印是吗?”
晨露仿若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老尚书的连襟也被卷入这次谋逆案中他一生刚直耿介。气得无言上朝一直称病在家。那几位侍郎皇上又不太放心……”
“周浚那边地勘合你暂时不要收回。”
晨露把玩着手中掐丝珐琅熏球将它抛起又敏捷接住。
裴桢心中一凛有些愕然道:“虽然周大将军此次是为勤王而派兵。但毕竟是京畿重地镇北军将士并无长驻的道理啊!”
“区区几千人难道能把京城翻转不成?!”
晨露笑着调侃道:“再说若是周浚真有异心前次叛军攻入宫中他只要反戈一击便是玉碎宫倾的局面了!”“可是皇上那边----”
裴桢仍是踌躇晨露淡淡一瞥那黑眸中地幽冷。让他顿时闭
“些许小事又何必劳动皇上……”
清冷淡漠的声音中一种纯粹而凛冽地寒冷无声息的蔓延。满殿都陷入微妙的阴霾中。瞿云便匆匆而来。宫人斟茶近前。他却面色冷峻地视而不见。
“你调动辰楼中众多精锐抢在皇帝的暗使之前将静王搜到。就是为了嫁祸皇后?!”
晨露并不答话神色安稳的端起瓷盅轻抿。
“小宸……罪不及妇孺对于太后你怎么报复也不为过但是皇后与此事无关你将重伤濒死地静王放在她密室里是要置她于死地哪!”“与此事无干?!”
晨露大笑出声不由得放下手茶盅冷笑着回道:“林媛初入宫时楚楚可怜也与前代的仇隙无关我饶了她结果呢?!”
“小云永远不要小看这些无知妇孺----那么多沙场名将都不能动我分毫结果却陷于林媛的圈套还不够我警惕么?!”
“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瞿云凝视着他近乎痛心道:“小宸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正因为如此我沉溺黄泉二十六载而林媛安享富贵尊荣。”
晨露低低道瞿云因这一句而痛彻心肺再也无法接口。
殿中气氛正是凝重却见涧青有些急促地敲响了殿门“娘娘事情有些不妙……慈宁宫那边出事了!”晨露乍一听见慈宁宫眸中晶莹灿然仿佛两点火焰在瞬间凝结成冰-
“出什么事了?!”
涧青急步趋入面色竟是前所未有的苍白她全身都有些轻颤也不言语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样----
三寸的小刀古朴典雅刃上的一道红线在灯下瞧来红得惊心动魄。
雪一般的刃面上隐约泓起一层嫣红仿佛在这一瞬听到绝无可能的笑话晨露柳眉一轩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
“你说什么……”
清雅淡漠地声音在灯下听来带着绝大的风暴与压迫。
“太后她自尽而死。”
涧青自觉失职只是低声道:“茶饭放在门前她几日不取原以为她是失魂落魄却没曾想她已经----”
“到现在才现慈宁宫的人可真算是尽忠职守啊!”
晨露冷笑着眉宇中地雷霆之怒终于爆“这熏香惯能迷惑心志根本没人能保持清醒她是怎么自尽的?!”
涧青回忆着仿佛心有余悸地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太后以指甲掐入肉中以极度地痛楚来保持清醒创口处已是烂得血肉模糊。”
好……好这才叫一个得遂心愿求仁得仁!!
晨露放声大笑声音无比苍凉愤懑----
“林媛你终于逃过了应有的报应!”
她茫然地失魂落魄的起身喃喃低语道:“你们都以死亡来逃脱那我的恨我的怨要如何开释呢?!”
第六卷 第二百零七章 画皮
皇后被废后有御史言官上奏弹劾其父靖安公十二条大罪三日后靖安公府邸被查抄封禁显赫一时的外戚林氏终于在叶落之时消尽了它最后一丝气数。
之后几日几位阁臣联名上奏恳请广择良家淑媛以充实后宫另有中宫之位不可久耽之语皇帝看罢一笑居然留中不。
齐融却是心中有数上了一道密折后皇帝仍是不一言却是大加赏赐于是齐融胆气大壮略微指点了几个门人弟子便有雪片一般的奏折飞入帝阙齐口称赞晨妃温良贤淑可晋中宫之位。
如此过了几日皇帝不顾一些老臣的反对终于下诏立晨妃为后。
“娘娘大喜了……”
云庆宫上下都是喜气洋洋宫人们一一近前来恭贺主子各个面上都是兴奋和骄傲。
“大喜……?”
晨露轻轻的重复了一声却不见有喜悦之色。
侍婢们围绕在她身旁以自己的巧手摆弄着重染如云的裙裾。
晨露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堆云双环髻修眉联娟玄色纬衣上重染了金丝翟纹袖裾上带出精巧的云龙镶绣。
这样隆重繁丽的装束是为封后大典准备的镜中佳人虽然华衣云裳眉宇间却带出冷肃沉重之色。
“望之如洛神凌波……”
皇帝悄然到了身后他由衷赞叹道。
晨露浓黑修长的眼睫微微扇动轻声笑道:“我这等姿容只好比比无盐……”
皇帝见她笑容晦暗心中不由一痛。柔声道:“事情已经过去多日你且放宽心别去想了---这次封后大典本想给你个惊喜。没曾想千金也难换来你一笑啊---朕真该去学周幽
“皇上胡说些什么哪……你想做周幽王。(更新最快)。我还不想做褒姒呢!”
晨露含怒微嗔道眉间的阴霾却也消散了几分。
周围的宫人都在掩袖低笑为皇帝的深情和诙谐而感动艳羡。
皇帝见她露出笑容心中不禁一荡。两人又说笑了一阵他才告辞而去。
回到了乾清宫秦喜报道兵部地裴大人求见。
“裴桢……他来做什么?”
皇帝对这位痴情而机智的青年官员很有好感于是破例宣进。
裴桢进来叩后却很有些踌躇不安正是秋晚天寒之时他却冒出一身的冷汗来。
风从窗间吹入一排地烛光摇曳。带起阴影千重裴桢不禁瑟缩了一下。
“裴卿你有什么话只管直说。”
皇帝看着他。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开口催促道。
“万岁……”
裴桢心中转过万千念头。却在这一瞬消散无踪。他暗自咬牙低声道:“有一件事。说起来真是惊骇非常职责所在只得来禀了皇上……”
“是什么?!”
裴桢仍是踌躇皇帝越觉得奇怪催得急了他才又叩道:“万岁恕臣万死之罪臣才能说。”
皇帝想了半刻以沉静的声音缓缓道:“你说朕恕你无罪。”
天逐渐暗了下来乾清宫中却渺无灯火殿中一片黑暗。
秦喜地心中有着莫名的不安他轻扣着殿门轻声唤道:“皇上……?”
殿中无人应答。
秦喜又惊又急手下一重竟将扇门吱呀一声推了开来----它原来是虚掩着的。
“不要进来……”
皇帝的声音轻渺低沉仿佛抽离了全身力气的虚弱他全身都隐没在黑暗之中。
秦喜站在玄铁门槛边竭力朝里张望却在对上皇帝地眼后惊得几乎夺路而逃----
那素来深邃睿智的眼中竟是前所未有的狂乱茫然以及愤怒。
“不可能的!她绝不是这种人!!”
皇帝蓦然低吼道。
他旋风一般的起身冲出寝殿秦喜追赶不及只得惊骇莫名地呆在了原地。
宫阙万重在眼前飞逝皇帝疾奔在汉白玉石宫道上心中仿佛擂鼓一般地巨响。
不这不可能……
他对着自己说道。
云庆宫熟悉的轮廓逐渐在眼前出现一轮淡色弦月低挂墙头映得窗上鲛绡一片梅枝虬斜素雅中透出古意大气。
他站在照壁前踌躇着却再也无法挪动本分眼看着伊人就在前方殿中却不忍前去质问。
“皇上……”
身后有一道细微的女子声音蓦然悄现元祈回过身去却见上次那位面熟的宫女正站在廊柱旁的阴影里。
“你是……蓉儿是吧……”
皇帝这次总算记起了她地名字他漫不经心道:“夜已经深了你怎么还不歇下那宫女在阴影中垂不答月色朦胧下她的身影仿若一道幽魂。皇帝
大奇正要靠近细看却听她捂着脸出一声极为凄厉的低泣“奴婢不敢睡……”
“为什么?”
“因为……”
蓉儿咬着唇全身都颤抖得有如筛糠她地声音因惊怖而变调----
“晨妃娘娘她……不是人……而是鬼怪。”
她哆嗦着仿佛连话也说不清楚“她……不是原来的晨露。”
“你在说什么胡话?!”
皇帝怒道。
“是真地皇上!”
蓉儿再也承受不住这份惊悚带着哭腔低喊道:“晨露最是羞涩胆怯根本不是现在这样!”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件事!”
皇帝不禁失笑道:“瞿统领早就跟朕说过晨露是故意韬光隐晦才混进宫来地。”
“皇上这是不可能的!”
蓉儿咬牙道:“我跟晨露虽然家乡不同却是远房地姑舅表亲侥幸在宫中巧遇才多方照应她----她出生时还是我母亲走了一夜山路去接生的她自小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怎么会是什么江湖女子?!”
皇帝顿时愕然。
“皇上那确实不是晨露……我敢断定!”
蓉儿低泣道:“晨露自小病弱虽然痊愈却得了个鼻子无嗅的怪病----那日正是因她没闻着齐妃娘娘走过的熏香味才将漆泼在她裙上被打了四十杖几乎死了过去----可她前阵子却说晚荷香味清甜鲜灵是她最爱的……“真正的晨露是完全嗅不出什么香味的眼前这个……也许只是披了她的皮在作祟的鬼怪……”
蓉儿完全沉浸在恐惧之中她越说越怕想起幼时听过的聊斋故事“画皮”不由的全身颤栗尖叫一声就跑了开去。
皇帝没有去追只是站在原地默然无言。
第六卷 第二百零八章 双生
翠色楼中瞿云坐在清敏对面端着茶盅默然不语。
“看你这长吁短叹的样子难道天要塌下来了么?!“
清敏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中带出亲昵的忧虑来。
“小宸这是孤注一掷她已经完全被仇恨腐蚀了心志!”
瞿云又急又怒道。
“眼看着仇人们纷纷撒手人寰这积蓄了二十六年的仇恨却难道要化为虚空吗?任谁也要为之疯狂的!”
清敏深叹道水葱似的十指仿佛要将茶盅握碎。
“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可以解开她的心结了!”
她无限凄楚地哽咽道。
“可惜了今上他倒是个英明有为的皇帝对小宸也是一片深情---如今小宸满腔怨毒只能报在他身上了!”瞿云心中不由一痛口气也转为沉重毕竟是十几年君臣他实在不忍看着皇帝懵懂地走向不归的死蜮。
他看向清敏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你还不知道吧小宸将周浚的几千人留在了京城就是希望皇帝突然驾崩后能用他们来掌控局势甚至让周浚长驱直入黄袍加身---天下人视作至尊的御座她随意便送人了。“她要杀掉皇帝?!”
清敏的面色顿时苍白起来纤纤素手因吃惊而微微颤抖。
“是啊所以此事极为棘手……”
瞿云咬牙低语满腔怒火无处泄不禁恨道:“都是林媛作的孽……这个妖妇!”
“林媛这一死我妹妹的下落就更难查清了……”
清敏想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双生妹妹。染有珠贝的指甲不由地戳入肉中美眸中已是珠泪氤氲。(更新最快)。
这二十多年来她夙夜梦萦。到头来却是等到这最后地绝望……
她蓦然起身。对着瞿云郑重道:“我想进宫去---萱敏就是在那里失踪的。”
“你进宫也是于事无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明查暗访也没有任何线索。瞿云断然阻止道。最为亲近一定比其他人更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
清敏虽然柔弱一旦决定。性子也是极为倔强。
瞿云一听便知这凶险已极但他与清敏爱意笃厚实在不忍拂逆她地心血沉吟了片刻他沉声道:“再过十日便是封后大典宫中临时调入许多人手你可以凭着我的腰牌进去。”
天气逐渐寒冷冬日已悄然到来。终于到了册立新后地吉日。
清晨天还未亮京城中便传遍了宏大悠扬的钟声京城百姓们匆匆梳洗后。便涌上了街头。
青市街面上早已用净水泼了数遍皇帝今日大赦天下。且赐民八十岁以上粟帛。皇城前的朱雀大街上。人人摩肩接踵。几乎水泄不通。
这一日并无阳光阴冷的风吹得人脸生痛。天空中却是白亮诡异凝重沉滞地好似要压下来。
“要下雪了……今天真是邪门!”
有人咕哝着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如潮水一般的欢呼声中。
宫中更是庄严肃穆皇帝身着朝服头戴通天冠端坐在御辇上徐徐而来到了阶前下了辇车直接从御道走进太和殿。文武百官这才在赞礼官地引导下依次走进大殿。
皇帝端坐示意秦喜在旁宣读制书又有内侍过来双手捧过御案上的金册金宝交给阶下的齐融。齐融率两名持节官和持案官跪谢后会同等在殿外的副使、内侍、礼仪官等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云庆宫。尚宝官引新后立于中庭面向北。尚宝官从册宝案上的金盒里取出册宝尚服官取出宝绶皆按指定方位站定。尚宝官曰:有制。
新后在尚仪的赞导下再拜受制尚宝官宣读册文正式册封晨露为中宫皇后。
这一片繁华盛景清敏却无心观看她站在宫中高楼一角俯视着迤俪行来的新后仪仗不禁从心中生出一种悲凉。
这样一对璧人今日洞房和卺龙凤呈祥却即将兵戈相见……
她不忍再看折身下了阁楼自身的隐愁又在心间痛----
这宫阙万重究竟在哪能找到妹妹的踪迹……?
她咬着唇直到沁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身后有人轻呼一声那是瞿云派人照应她地一个侍卫----此人与他交情莫逆也在乾清宫中宿值人缘手腕都是头一份的。
“嫂子你在找瞿统领吗?”
此人见她面带愁绪以为是瞿云这几日繁忙怠慢了她于是笑着劝解道:“这几日为了册立新后瞿统领忙得脚不粘地宫中戍卫职责重大嫂子千万不要生他的气!”
清敏闻言含笑称是那侍卫见她气质温雅心中暗自赞道:“有这样地娘子瞿统领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他最见不得美人愁于是笑道:“瞿统领正在侍卫营中处理公务不如我带你去找他?”
清敏含笑谢过两人迤俪而行穿过孤寂清冷地永巷夹道到了侍卫营地驻地进了院中便有从人上前禀道大统领有要事在身。
清敏百无聊赖之下在各处闲逛如此耽到黄昏时她到了一处有铁栅栏的院落却见地上灰尘积了厚厚一层落叶和淤泥淹留其间墙角却有一人披头散地蜷缩着手中拿着树枝在地上不停地画着什么。
“这是谁?”
她问那位侍卫那人苦笑道:“人称她为何姑姑原本是御花园地管事几月前以毒物谋害太后---她死也不肯招供一头撞在墙上就成了这般疯癫的模样。“
清敏禁不住好奇上前仔细察看却见那是个干瘦的中年妇人她双眼翻白口中不停地咕哝着什么显然神志不清。
清敏看那泥画一幅幅很是清楚有人物箱笼有宫室楼台正在纳闷间却见那妇人抬头望来两人目光相触那妇人如遭雷击极度激动地出嘶叫----
“萱敏----萱敏!!”
她一边叫着一边扑上前来抓牢了清敏的手她的手劲很大清敏的雪白皓腕上顿时出现了五道青痕。
清敏心中悚然一惊不顾手腕被抓得生痛猛力拉住那妇人道:“你认识萱敏她在
那妇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逐渐流下了泪水电光火石间她的眼神不再狂乱而是异常的清明犀利----
“你不是萱敏你是谁?”
“我是她的姐姐清敏……我们是双生子!!”
清敏的眼泪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我妹妹究竟在哪?!!”
(我食言的原因相信大家已经知道目前肾的肿胀已经退了些下去估计不会有危险了感谢所有包容我的亲你们是最好的读者。本书还剩下两三章了)
第六卷 第二百零九章 恩绝
澄泥金砖漫地的正殿中紫铜鎏金瑞兽口中徐徐吐出紫烟氤氲香气弥漫一殿由东而入便是一阑朱红门槛二十四扇通天落地的鲛纱帷帐以珊瑚金钩挽起重重帷幕由宫人翩然而垂仿佛与外界隔绝。
御榻前红烛高照明玄的腾龙帷帐高高挽起新后凤冠间珠玉累累几乎遮住面容华光莹灿中她敛目端坐。殿外风卷狂澜枝叶在窗上投下张牙舞爪的狰狞照影黑暗中仿佛有谁低低叹息了一声。
就是今日了吗……
晨露问自己一颗心有如涉入忘川之中漂流直下最终沦落万丈深渊再无回寰的决绝。
殿门一声轻响所有宫人皆跪地贺喜晨露便知是皇帝到了。
元祈大步迈到榻前在那一瞬被她的无双风华所震慑于是笑叹:“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声音中却听不出什么喜悦却隐约带出怅然和焦灼来。
宫人们却浑然不觉纷纷掩口而笑她们伺候帝后二人以玉杯喝了合卺酒行过正礼后便纷纷退下满殿缱绻中惟有帝后二人在灯下对坐。
皇帝饮尽后把玩着手中玉杯见其上有隶书铭文于是低声念道:“九陌祥烟合千香瑞日明。愿君万年寿长醉凤凰城。”
他笑容清朗眉宇间有说不出的寥落惆怅“诗是好诗可惜……”
他深深凝视着身畔佳人轻笑道:“累你久等了……”
“臣妾真是惶恐。(更新最快)。仪礼本就冗繁又怎么谈得上久等?”
晨露的声音从累累珠玉后传来静夜灯下听来。不复往日的清冽无垢金声玉振。却似满含着疲倦与空芒。
“你累了吗?”
皇帝伸出手欲要取下她间累赘的凤冠却在下一瞬被一道冷冽地寒芒惊在当场-
短剑从重染的罗袖中倏然伸出锋刃在灯下灼然生灿。几乎将满殿照耀
皇帝悚然大惊正要后退却现全身酸麻无力动弹。
“合卺酒……!”
他恍然大悟道抬眼看向晨露苦笑道:“果然如此……”
他也不挣扎只是低声叹道:“裴桢说你图谋不轨朕不相信。没曾想居然一语成谶。“
那柄短剑横在身前刃身凛冽生辉。一见便知是悉心磨砺过在灯烛下犹如半轮幽暗的月。
一握黑沉沉地鬓被横厉的剑气扫过。从束地玉藻中被削落下来。直直坠到那青金石铺就的地板上。
“图谋不轨……?”
晨露微笑着带着幽微的讥诮与沉痛。“我若是图谋不轨难道真能做女皇帝不成?!”
“你将镇北军将士滞留京城难道没有任何图谋?!”“国君一旦驾崩群龙无之下有他们在便能安定京城。”
“驾崩……”
皇帝喃喃咀嚼着这词苦笑道:“你是要在今晚取朕的性命了。”
“可惜裴桢早已报知了朕镇北军将士今夜便会离开----你就算杀了我也别无所持。”
皇帝以痛怨的目光紧紧凝视着她晨露亦以寒凛黑眸深锁两人对视着交汇着缠绵与隔阂天涯咫尺间仿佛只剩下这一抹深憾。
“你地父皇母后与我有不共待天之仇……”
许久以后晨露才低低说道。
皇帝愕然抬眼却被她眼中的决绝所震惊他艰难的开口道:“父皇母后……?”
“还有那个遁入黄泉的王沛之---岁月悠长所有的人都不及等到我的报复都一一个争先恐后的死去那上天让我重生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她声音越低沉却更显激越虽然痛彻心肺却仍是倔强地昂伫立着蝶翼一般浓黑的眼睫下现出诡谲的深红却逐渐泛上水意眨了数眨。
红烛地内芯在此时噼啪一声爆开殿中这一瞬光华大盛皇帝只看见那双黑眸中有两滴泪坠了下来落到他的手背上。
皮肤上猛然一烫心也在这一瞬漏跳了一拍皇帝焦心似焚禁不住想伸出手抹去这凄清已极的泪水。
然而他丝毫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收了泪微微踉跄着持剑逼近。
吹毛断地冷洌让他身上的肌肤都起了寒意晨露凝定了他黑嗔嗔地眼中有如冰刃划过万千挣扎只在这一动念。
一念三千这悠长地纠葛缠绵终于随着短剑缓缓掣出而戛然而止那剑直直刺来竟有低低龙吟在暗夜中响起的那一瞬象是有无数黑沉沉地英魂呼啸着扑面而来。
剑尖到了胸膛在穿透衮服的那刹那晨露的手停滞她手下颤抖着却怎么也刺不下去----那仿佛流光片影一般过往的情形在眼前翩然浮现……
御花园初见时他睿智清朗的微笑……
静夜宫檐上两人并坐观星那一缕长存不灭的笛音……
滔滔河水中那血肉模糊也不肯放开自己的宽厚大掌……
封后前夕含笑看自己青黛初描的安宁喜乐……
“住手!!!!!!!
殿门被一道巨大无比的力量撞裂电光火石的瞿云直冲而入正好看到这一幕将手中佩剑掷出将短刃撞出了一个米粒大的缺
第六卷 第二百一十章 奈何
他内力充沛晨露不禁退了两步胸中一片气血翻腾她面色变得异常苍白黑眸中露出凄冷光芒---
“小云连你也要阻止我吗?”
“住手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瞿云双目赤红显然是在极端激动中昂藏身躯因而微微颤抖。
“小宸……我们都错了!!!!”
清敏帝姬眼中珠泪盈盈却仿佛沾染了修罗之焰咬牙低泣着走近几步见皇帝安然无恙全身才松懈下来她心绪激荡之下竟是身躯一软
险险晕厥过去。
在瞿云的扶持下她勉强站住黑眸望定了皇帝眼中泪光更盛。
“这一双眼简直是酷似……”
她缓缓敛住了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一字一句道----“小宸皇帝他并非太后亲生而是萱敏的骨血!”
晨露在这一瞬因极度震惊而睁大了眼。
窗外的风声在耳边无限放大有如鬼魂的呜咽殿中寂静一片只有清敏的声音幽幽响起----
“二十年前我与萱敏蒙忽律可汗的恩德获赦而归千里迢迢的长途跋涉吃尽千辛万苦才到得京城我们身无分文流落街头萱敏听说林媛做了皇后便执意要进宫觐见希望她看在同枝同脉的份上能加以援手。
“她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清敏声音已近哽咽。
“当时林媛虽是中宫嫡后却因无出颇为人所非议她虽然手腕了得。(更新最快)。不动声色的将嫔妃的胎儿清除却也不能常行此道正在烦恼间。乍一见萱敏有着与己相同的重眸便生出一道毒计来!”
“她将萱敏藏于废弃地宸宫之中。晚间对元旭殷勤劝酒待其酒酣后让从人将他引至宸宫之中。”
“当时元旭神思恍惚将萱敏看着了已逝的某人在愧疚和相思的煎熬下。竟将她……”
清敏地声音越凄厉宛如杜鹃啼血一般。晨露听得这“已逝的某人”几字只觉得胸口重压几近窒息她咬唇不语。
滴答一声轻响她唇边滴下一缕嫣红落在青金石地面上汪洋淹留触目惊心。
“之后萱敏便怀了身孕。林媛将她幽禁在宸宫地厢房之中我最疼爱的妹妹……就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了一生中最后的岁月!!”“有一个宫女。被秘密调去伺候她两人渐成莫逆。最后已是情同姐妹。这个宫女。就是那位以毒物谋害太后的何姑姑。”
“萱敏分娩之时太后派了叶姑姑来。她一等婴孩落地就急急接过离开。”
“而我可怜地妹妹就是在那风雨交加的夜里死在乱刀之下……”
清敏无复平日的温婉声音嘶哑狂乱近乎疯癫。
瞿云将她揽在怀里继续道:“我们那次在西厢房看到的血衣就是萱敏穿过的---她泉下有灵分明是想向我们诉冤可惜……我们当时太过懵懂了。”
皇帝在旁听得如雷轰顶全身都在颤抖他睚眦欲裂却因中了药力无力起身。
“林媛之前便假称有孕她将孩子夺过后地位更加稳固对嫔妃的管束稍微宽松这才有了静王暗王和平
“何姑姑作为知情人本来也难逃一死但她是当时内廷总管的对食。托他庇佑远远调到了御花园中才保住了一条性命----她对萱敏情意深重一直想着为她报仇……“
清敏低低说着想起方才惊险一幕心有余悸地咬牙道:“林媛这妖妇贱人临死还不说分明是想让你们自相残杀……我恨不能把她食肉寝皮!!”
她一向文雅说出这般偏激的话眸光流盼间怨毒无穷简直让人心生惊悚。
“当啷“一声晨露手中的短剑落地出冷锐清响静夜中越响亮。
她抬起头深深凝视着元祈眼中幽眇深远却不复方才地怨毒犀利。
罗袖轻拂元祈只觉得一阵奇香下一刻他便能行动自如了。
乍一恢复腿脚都有些麻痹他踉跄一下一旁却有一只白皙手掌将她扶住。
是她!
元祈的心中顿时怒火狂燃看到这张深爱的背叛地面容他下意识的“啪”地一声将她地手断然挥开。“世人皆视我为君惟有你可称知己却原来……”
他声音并不愤怒却带着尽绝的疲惫和恍惚仿佛心已死人已看透再无相干。
晨露终于觉得一柄炽红地利刃飒然穿透了她的胸口心脉中奔涌的鲜血全数滚沸起来灼干了烧出一个分明的空洞风吹来吹走了灰烬只留下一片枯涩。
她微微张口却唤不出他的名字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心脉上那柄利刃梗阻着血流一呼一吸间疼痛便游走全身。
她欺骗了他将他作为复仇的利器所以一切已不可挽回是吗?
她凄然一笑冰雪般的黑眸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明丽----
美得让人目眩神迷!
下一瞬凤冠被摔落于地断线的珠玉在地上四处乱滚着宝光四射刺得人眼生痛。
五彩霞披委落于地明红正服被生生撕开晨露只着一袭白衣转身掠出殿中。
她身法奇快几个起落便远掠而去元祈一楞之下自己也不知怎的连忙追了出去。
此时夜色如墨风中卷纷纷扬扬地卷起雪粒来无数白点飘飞的莹光中只见一道白影逐渐模糊终于消逝于夜色中。
元祈头脑里一片空白他沉稳的面具终于龟裂风雪中传出一声嘶哑的低喊----
“晨露!!!”
冷风吹过这宫阙万重冥冥中仿佛有谁在幽幽长叹。
(明天最后一章大结局,请亲们注意收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