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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都春子     萌宝甜妻,总裁难招架txt下载     萌宝甜妻,总裁难招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6 比他先一步登堂入室

    166比他先一步登堂入室

    纪睿恒没在凌聿风的眼神中看出什么,但就是无法再继续之前的话。

    染着倦意的眼神意味深长的又在楼沁脸上许久,他才侧身从凌聿风的身边下了楼。

    凌聿风则是在楼沁举步上楼后,微微偏过头,轻眯的视线掠过大厅里正在和凌母说话的纪睿恒身上,薄唇微抿。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在楼沁心上停留很久,她一直是个心思简单的人,当她全副身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那个人会有一种类似小动物般的警觉,如今,她的这种敏锐只会在凌聿风的身上发生。

    至于之前纪睿恒想和她说什么,她连半分的好奇都没有。

    今晚楼沁没打算继续住在老宅,毕竟她和凌聿风的关系还没定下来,在外面怎么样都好说,现在不清不楚地住在男方家,确实说不过去。

    不过不用楼沁主动开口,凌聿风也想到了这一层。

    当他说要带两个孩子回芳草园住的时候,凌母还不舍了好一会儿,才短短接触了一天,这俩孩子就在凌母心里扎了根。

    “水心,你要经常来海城玩,孩子不方便给你爸妈带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成天没事做也无聊的很。”

    凌母态度诚挚,丝毫没有勉强的意思,可见是出自真心。

    上车后,两个孩子疯了一天,暖风一吹很快就坐在楼沁买的儿童椅上睡着了。楼沁脑子里还想着刚才凌母说的话,手机响起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电话是方文生打过来的,楼沁听到方文生的话,又惊又喜,可等挂了电话,又一副忧思的表情。

    凌聿风分神向她看了过来,低声问,“什么事?”

    楼沁沉吟了一会儿,在心里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对他说,“出版社那边来消息了,说我的稿子通过,而且可以作为B类重点书进行推荐。”

    凌聿风点头,漆黑的眸子望着她,由衷地说,“祝贺你。想要什么礼物?”

    楼沁咬了咬唇,“你知道吗,纪睿恒也在这家出版社工作,是杂志部的主编。”

    说这话时,她始终关注凌聿风的表情,生怕错落了一丝一毫。纪睿恒对凌聿风来说是个疙瘩,就像楼钰对她一样。所以刚才她才没有立刻答应方文生签约的事,因为顾忌着这个男人的情绪。

    他沉默片刻,沉着声音问,“那我要是不想你同这家出版社合作,你就会回绝对方吗?”

    楼沁点头,片刻都不曾犹豫,“嗯。我不想你不高兴。”

    她的话音一落,凌聿风唇角轻翘,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短暂地朝她瞥来的眼神又浓又黑的,似笑非笑,眼尾满是风情。

    “我还没小心眼到那个程度。我和你一样,也想你高兴。”对上楼沁懵懵懂懂的大眼,他收敛了笑容,认真道,“签吧,你喜欢就好。”

    楼沁没想到他会给她这样的答案,微微怔忪过后,心里弥漫着淡淡的喜悦。其实公事是公事,她只负责写稿,和出版社的联系并不多,更何况纪睿恒和她并不直属同一个部门。

    不过他给的回答在她心里还有另一层意思,显然,他已经不再介意纪睿恒,而是完全的相信她了。

    车外光线昏暗,偶尔浮过的霓虹灯像是羽毛轻轻掠过凌聿风侧面的眼睫,英俊立体的五官在晚上的时候格外有一种摄人心魂的魅力。

    楼沁偏头看着,莫名的情动,忽然起身趁他没有防备,一手按着置物箱,越过身子吻上他的脸颊。

    凌聿风迅速回头看她一眼,目光愈发的深沉,“别闹,开车呢。”

    楼沁红着脸坐回座位,不过被他牵着的那只手被握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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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聿风觉得,楼沁今晚特别的主动。

    他把两个孩子送到床上,等他们睡好才回到卧室。

    他几乎是刚躺到床上,原本窝在另一侧的小女人立刻从被子里钻了过来,一股脑爬到他的身上。

    夜色惑人,尤其她一头乌黑柔顺的发近贴在脸颊两侧,露出一沁了水般的灵动大眼,无辜又可怜地望着他,凌聿风几乎没消半秒钟就动了情。

    她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子,从额头到下巴,落下一个接着一个的啄吻,既青涩,又勾人。

    他眯着狭长的黑眸,看着她臊红了耳根和脸蛋,不知从哪取出一个套子,有些笨拙的撕开,比折磨还要折磨地缓缓帮他套上,然后就着这个姿势坐了上去。

    他从不知道她还会这么大胆,不过一想到是她,又觉得合情合理,毕竟这个小姑娘可是十八岁就向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求过婚了。

    凌聿风一开始还能强作镇定,可到底也强压不住男人心底的兽性,一手箍着她的腰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动作愈发的狠了起来。

    楼沁不知什么时候圈上他的脖子,低低的呻口今中带了些女孩子家的甜腻和依赖。

    刹那间,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旖旎缠绵的氛围之中。

    第二天等孩子们醒了,凌聿风带他们去海城的墨云斋喝粥,然后才开车回禹城。

    楼沁趁下午不忙的时候去了一趟皇家鼎盛,办理离职手续。

    当她把洗好的工服和钥匙交给妈咪的时候,妈咪还抹了抹眼泪,在禹城这些年,她带了这么多年的人,还没有哪个人像楼沁这么让人喜欢又乖巧的,虽然不舍得松手,但也知道她是要回去过好日子的,也只能作罢。

    楼沁从皇家鼎盛出来后,妈咪就给温衍打了电话。

    温衍一接通,妈咪劈头就是责备,“好啊你小子,挖墙脚都挖到你姐姐我头上来了。把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给你我还真是心疼的慌,你可千万不要糟蹋她,知道吗?”

    温衍听得一头雾水,“得得得,您先停。我能知道你说的姑娘是谁吗?我挖哪个墙角了倒是?”

    “还不是水心,今天过来跟我辞职”

    “她终于辞职了?!”一听楼沁辞职,温衍比谁都高兴,当时还在公司开例会,不等妈咪说完,猛地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众人说,“你们先开着。刘秘书,明天把会议记录送到我办公室。”

    温衍交代完,哼着歌就早退了。

    路上,他给楼沁打了电话,可是怎么打都没通。干脆开车到她楼下等她,反正她早晚都要回家的。

    五点钟刚过的时候,温衍点了第三支烟,然后看到楼沁公寓所在的那幢楼走出一个人。

    一条深灰色的家居休闲裤,上面穿了一件和男人气质略微不符的卡通连帽衫,他走出来的时候一手插着口袋,好似并不觉得冷似的,站在楼道附近,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

    他像是也要抽烟,不过再打火机的火苗就要凑近香烟一端的时候,不知想到什么,手微微一顿,合上打火机的盖子,打火机在两指间熟练地转了几圈后,被塞回口袋,他从嘴里拿开那支香烟,顺手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箱里。

    凌聿风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温衍当时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凌叔也在这里租房了?

    温衍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忽然就见原本稳重站在原地的男人直起了身子,迈步朝着某一个方向走去。

    楼沁回来的时候顺路去了一趟超市,手里拎着两个大塑料袋,看起来沉甸甸的。

    她穿了件橘红色的短款羽绒服,拉链没有系上,露出里面穿的那件连帽衫,胸前有一个卡通人物。许是拿着东西走的有些热,她的额头和鼻尖都染了些薄汗,脸蛋晕红,被手里那两袋东西衬得娇小羸弱的。

    凌聿风身高腿长,几乎几个迈步就走到她面前。

    “凌叔,你怎么下来了?”手里忽然一空,她微怔,抬头看到凌聿风有些错愕。

    他将两个塑料袋都拎在一只手上,看着轻松极了,听到她问时瞥了她一眼,“拿这么多东西,就不知道打个电话让我接一趟?”

    虽然语气带着责备,不过还是温柔地拉起她那只被袋子勒红的小手,顺势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我自己能拿动,所以就不想麻烦你再下楼。”她一边说着,一边因为这个姿势和他靠得更紧。

    凌聿风闻言只是一声无声的叹息,深邃的眼底夹杂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看来让她改变这五年来的习惯,变得依赖他,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如果可能的话,他也只是想把她纳入羽翼下,一点风霜和委屈都不想让她受。她越独立越坚强,他也只是越心疼而已。

    温衍看着那一对在身高上相差很大的男女消失不见,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方才就已经快要抽完的香烟燃到尽头,一截长长的烟灰落在他的手上,温衍都没有察觉到。

    楼沁和凌聿风

    刚刚的这一幕他看来格外的刺目,就连想找理由安慰自己他都找不到任何借口。

    要是普通的异性朋友,怎么会手拉着手?而且弥漫在两人之间的默契和暧昧,他也并不是看不出来。

    只是,他们两个不是才刚认识的,怎么会这么快就

    温衍重重地拍了下方向盘,最让他咬牙的是,凌聿风看来已经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竟然比他还要早一步住进了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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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回海城,楼沁请了几天的假,加上上次因为凌聿风生病请的假期,她差不多把年假用光了。

    护士长看到楼沁从更衣间出来,也打趣道,“水心,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最近怎么比我这个领导还忙?”

    楼沁羞赧极了,想必上次凌聿风住院她一趟一趟的往病房里跑,她们都看出什么来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总之这一天班上的,看到谁都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很怪。

    其实那天凌聿风住院的动静不小,尤其是皮相那么好的男人,看着也像特别成功的商人。

    有几个经常翻开商业杂志的小护士认出了凌聿风是谁,私下里总是讨论他,所以楼沁更不敢让别人知道她和他的关系了,就连下班也坚持不让他到医院接她。

    下班前,楼沁和当值的护士长进行交接。

    “对了,高V3房的温书雯前天出院了,走之前提起你了,要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给她。我想她认识的达官显贵多,可能是想给你介绍活,就把你的手机号给她了。你不介意吧?”护士长说。

    楼沁先愣了下,也不知道温书雯留她的号码做什么,自从上次知道她和温衍的事后,就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似乎真怕她把她的侄子给撬走了。

    和护士长交代完,楼沁在考勤表上签了字。一个小护士这时走到她跟前,说,“水心,有人说要找你,在楼下等着呢。”

167 惹怒楼钰的代价

    167惹怒楼钰的代价

    楼沁迅速换好衣服来到大堂,进门处有一个小小的会客间,她走近时,只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正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

    似乎听到脚步声,原本坐着的女人缓缓起了身,转了过来。

    楼沁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来找她的人,会是楼钰。

    她谨慎的不再靠近,望着楼钰的眼里满是戒备。

    而楼钰像是完全不在意,弯腰先将放在旁边座位上的包包拿起来挎在小臂上,轻微撩动胸前的几缕卷发,微笑道,“夏小姐,方便和我聊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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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沁了解楼钰的性格,她如果想做某件事,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她这么远开车从海城到禹城来找她,看来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坐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里,楼沁低头搅动着杯子里的液体,对面楼钰点了一杯黑咖啡,只抿了一小口便满脸尽是嫌弃。

    也是,她是楼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国内到国外,吃穿用度,楼克齐都给她最好的。

    这种廉价的只给医院的小护士和医生喝的咖啡,她怎么能入得了口?

    楼沁没想到在这种关头,自己还有心思注意到这些事,嘴角悄悄抿出一丝笑,笑自己的没心没肺。

    “离开凌聿风,你说个数。”楼钰将咖啡远远地推到一边,也不和楼沁玩太极,直截了当的说出今天她来这一趟的意图。

    楼沁搅动的动作停了,缓缓抬头,像是听不懂她的话,黑白分明的大眼带了疑惑的望着她。

    只是这一眼,楼钰就明白了为什么凌聿风和会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护工凑合在一起了。

    这双眼睛,的确很像楼沁,只不过比楼沁瘦,也比楼沁漂亮太多。

    参悟了这一点,楼钰非但没有来时的不安,反而愈加的放心了。

    “我想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久久的,楼沁首次打破沉默。

    楼钰望着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嘴角也挂着一丝嘲讽,“夏士雄带着你去参加凌家和江家的订婚宴,稍微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这个圈子里,没有秘密。”

    楼沁了然。

    楼钰拨开手腕的袖口,看了一眼手表,像是很赶时间,“说吧,你想要多少,才肯离开凌聿风?”

    楼沁咬咬唇,觉得这一幕真是讽刺,和她一起长大的楼钰竟然认不出她,而且还想用钱打发她,楼钰何时也会变得这么LOW了?

    “你都是用这种手段,去对付他身边的女人吗?”不同于楼钰声线的凌厉,楼沁声线更软更轻。

    “他身边没有这么不自量力的女人,迄今为止能让我这么做的,你倒是第一个。”楼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夏士雄的女儿应该不会这么蠢,将宝压在一个未知数身上。作为一个聪明女人应该都会知道,只有切切实实地拿在手里,那东西才是属于你的。”

    “你什么意思?”楼沁知道她话里有话。

    “你不知道么?凌聿风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你了?可笑!”楼钰又重新拿起那杯已经冷了的咖啡,喝了一口,幽幽的说,“他只喜欢过一个女人,那就是我的妹妹。你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我想这并不是巧合。”

    “”

    楼沁万万没想到,楼钰的理由竟是这个。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该笑出来。

    她用‘楼沁’还挑拨她和凌聿风之间的关系,却殊不知,此时此刻坐在她面前的人,就是那个楼沁。

    这时候,对于楼钰,楼沁又有了新的认识。之前的那十几年来,她究竟是有多忽略这个妹妹,才会连妹妹坐在自己的面前都察觉不出来。

    楼沁许久不出声,楼钰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她其实并不把这个夏水心放在眼里。

    不谙世事的毛头丫头,就像五年前的楼沁,连战争都没开始,对方就已经败得落荒而逃。

    “凌聿风不是你能驾驭得了的男人,就算不提我的妹妹,我现在和他还有婚约在身。你知道你现在这种情况叫什么吗,说好听点是介入我和凌聿风之间的关系,说难听就是‘小三插足’。夏士雄的宝贝女儿,给别人做小三,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别人该怎么说夏家?”

    楼沁皱眉,这是利诱不成,改威逼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凌聿风和她没有相遇,身边有楼钰的存在,就算他最后没有接受楼钰,以楼钰的性子,也绝不会再让别的女人接近他。

    爱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楼沁从不知道还有这一种,这么自私,这么阴暗,这么可怕。

    楼沁的性子软,所有人都知道。可现在面对这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她也学会恨这个东西了。

    如果没有楼钰从中作梗,她和凌聿风何必白白浪费这五年的时光?

    楼沁深呼吸,对上楼钰的眼睛,声音冷然,“既然如此,我也想问一句。既然凌聿风的最爱的女人是你妹妹,那为什么和他订婚的人是你?楼钰小姐的这种行为,说难听一点,是不是也叫‘插足’?”

    楼钰瞪着眼睛,被问到痛处,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而且,订婚五年,都没让凌聿风接受你。楼钰小姐这种行为,说好听点是无能,说难听点,是不是‘犯/贱’呢?”

    楼钰一双眼睛已经猩红,做了法式美甲的指甲死死扣着自己的手心。

    “楼钰,不管是楼沁,还是我。总之,凌聿风身边的女人不会是你。他这样的人,不会爱上一个那么阴险狡诈自私的女人。知道吗,你连他的一个眼神都不配得到。”

    褪去软弱,如今的楼沁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丫头。

    她不是为自己发泄,而是为凌聿风白白走过的这五年而鸣不平。

    楼钰看到楼沁拿着书包起身要走,她也猛地站起来,拉住楼沁的手臂,长指甲深埋她的肉里。

    “你知不知道,惹怒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五年后的楼钰,已经不屑于再伪装。她已经年届三十,她没有大把的时间再让她用来筹划和等待。

    楼沁无畏的看着这个人,眼里闪过一丝悲悯,只是说,“我和他结婚的时候,会给楼小姐送请帖的。”

    楼钰震怒,她何曾被人这样看低过,又何曾被人这么羞辱过。

    突然,她高高扬起手臂,只是还没落下,在半空中就被人截住——

    她怒目望过去,看到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男人紧攥着她的手腕,个子比穿高跟鞋的她还要高上半头,居高临下的眼神睥睨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楼钰看看他,又看看抿唇无言的楼沁,片刻后心里就像明镜似的,忿忿地从男人手里抽回自己的手,阴鸷笑道,“夏小姐果然有能耐,裙下之臣一个又一个,真是让我都自愧不如呢。”

    楼钰在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回身拿了自己的东西,只是从楼沁身边经过时,小声地说了一句,“希望今天的事,以后,你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楼钰走后,楼沁稍稍松了口气,她不习惯强势,也只是被楼钰一时给逼急了才和她针锋相对

    想到面前还有一个人,楼沁抬头问,“温衍,你在这干什么?”

    温衍看着她,心里思绪万千,他垂头沉默了一会儿,低低的开了口,“我是来找你的。我有话要问你。”

    在楼沁的印象里,温衍一直都是一个吊儿郎当没有正经的人,此时他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她说话,楼沁也认真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温衍深呼吸,把头抬起来刚要出声,目光扫过她的那只手。

    白皙的手背有一条长长的血痕,是刚才被楼钰用指甲划的。而最让他移不开目光的,是她无名指上的一枚小小的指环。

    这枚指环,前些日子去垂钓的那次,他在凌聿风的手上看到过。

    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吗?

    温衍深呼吸,闭了闭眼睛,“算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也累了吧,我送你回去。”

168 我不想知道你现在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168我不想知道你现在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温衍说要送她回家,楼沁也没矫情。

    这一会儿工夫,她被楼钰的突然造访搞得有些心神不宁,尤其楼钰临走前说的那些话,看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楼沁现在已经和五年前不一样了,凌叔说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她信他,不会再和那年一样稍微被刺激一下,就做个逃兵。

    转眼到了楼沁公寓楼下,温衍将车子熄了火。

    她也并不是全然只惦记自己的事,温衍的不对劲她也是能看出来的,所以迟迟没有下车。

    她手里捏着背包的肩带,侧过头去,只见温衍一双眼睛复杂的盯着她的手看,面色紧绷。

    她知道他在看什么,不动声色的将那只手藏了起来,迟疑道,“温衍,我”

    “别告诉我!”温衍忽然疾声厉色,将目光收回来,双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水心,求求你不要告诉我,我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想知道你现在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禹城意气风发的温家少爷,从未在别人面前露出过这样无力又痛苦的表情来。

    楼沁咬着唇,更加攥紧了带着戒指的那只手。

    和凌聿风比起来,温衍是个典型的富二代,没什么城府,却也并不只会吃喝玩乐。他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会发自真心地去对谁好,就像当年的她一样。

    所以这一年来,温衍一次次表白,她一次次决然的拒绝。即便有困难,她宁愿去求救别人,也不愿意去找温衍,因为不想给他机会继续误会下去。

    她太清楚去爱一个和自己没有结果的人是什么滋味,她不想让温衍也去体会。

    可是,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伤了他的心了。

    良久,她打破寂静,哑着声音开了口,“温衍,我嘴笨,这种时候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可是,我也不想让你因为我再耽误下去,我和他,以后是不会再分开了。”

    她的话让温衍苦笑,如果感情是能这么容易就收回来的就好了,如果事事都这么如意,他也不会这么费尽心思都没得到她的喜欢。

    这可是他第一次这么用心地喜欢一个人。

    可是,如果楼沁的对象是别人,温衍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就算是抢也要把她抢过来。

    但对方是凌聿风,他有把握把人从凌聿风的手上抢走吗?

    心里划过一股颓败,他垂着眼睛,“你上楼吧,我走了。”

    楼沁还是有些担心他,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先等他冷静一段时间再说。她沉默地下了车,看着温衍重新启动车子,驶离小区,半晌后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白金戒指。

    一声叹息,幽幽地从唇中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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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凌聿风睡得有些不安稳,可能是近些日子公事繁重的缘故才休息不好,又或者是楼沁今晚的情绪太反常,影响了他。

    夜里一点多的时候,他还是醒了,第一个习惯性的举动是把身旁睡着的人搂到怀里来,可手里却是一空。

    几乎瞬间他就睁开了眼睛,心跳如雷,突突地跳着。

    视线适应了黑暗,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他迅速环视了一下房间四周,空空如也,没有找到楼沁的身影。

    掀开被子,凌聿风随手抄起仍在地上的睡袍,拖鞋也没穿,赤脚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客厅里打着一盏小落地灯,在双人沙发的角落里,当他看到蜷缩在那里的身影时,揪着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五年前把她弄丢的那件事,也是凌聿风的一个魔障。就算嘴上从不曾说起过,可总要在夜里把她结结实实的困在怀里才能安心。

    其实他凌聿风,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无坚不摧,他也有害怕的事情。

    听到他的脚步声,将自己抱成一团的楼沁缓缓从膝盖中抬起头,看到凌聿风只穿了一件浴袍出来,嘴巴动了动,压低了声音,“我吵醒你了?”

    凌聿风未答,坐到她身边,他不大喜欢她这个姿势,好像一只没有依靠只能自我保护的小兽。

    把她抱在膝盖上的双手拉到自己的怀里来,温度冰冷,他轻轻蹙眉,将她的一双手放进睡袍里面,用自己的体温给温着。

    “不行,我手凉。”说着,她要挣扎出来。

    “那就要我心疼是不是?”他还带着睡意浓重的哑嗓。

    只一句话,楼沁便不再动了。

    她消停下来,凌聿风也正好问她,“怎么不在房间里睡觉?”

    “做恶梦了。后来就睡不着,怕翻身把你吵醒了,就出来坐一会儿。”

    她的话跟一只铁勾似的,勾的他心里难受,叹气,他伸手扳过她的肩膀。楼沁稍微一僵,客厅温度低,她身上也凉,可一碰到他结实温暖的怀抱,又不想离开,迟疑了一下,还是软了身子靠在他的胸前。

    “梦见什么了?”

    楼沁敛眸,无意识地转着无名指上的指环,“梦到和你分开,梦到生禹禹和水水,还梦到楼钰和我示威,说你是她的。我不信,就跑去找你,然后看到你和她在教堂里举行婚礼。”

    虽说都是假的,可刚才在梦里,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那种心痛。

    后来痛到惊醒,就再也睡不着。

    “我好怕那会变成现实,所以不敢再睡,就出来了。”

    凌聿风安静地听着,面上没什么表情,可握着她肩膀的那只手稍稍用了些力气。夏士雄说过,她虽然康复,但心理病症并不是能完全能去的了根的,只要有一个诱因可能就又会复发。

    这几年,没有他在身边,她发病的时候就是一个人这样独坐到天亮吗?

    楼沁是他的软肋,生来就是来克他的。

    听着她说这些,心里心疼的难受,他粗嘎地出声,“傻丫头,这些都不是真的,你还不相信我么?”

    楼沁在他怀里急急地摇头,“我当然相信你,凌叔。可能是,最近太幸福了吧,幸福得我都有点怕了。而且今天看到楼钰之后,我就”

    凌聿风忽然把她转过来,眉头拧紧,“楼钰来找你了?她说什么了?”

    她点头,乖乖地把前因后果说了。楼钰最擅长挑拨离间,五年前就是因为楼钰才导致他们分开,如今她不会再重蹈覆辙。而且把事情告诉了凌聿风,楼沁的心更踏实了些。

    最后,她苦笑着说,“楼钰竟然没认出我来,我都不敢相信。”

    “那是因为你变漂亮了,她不敢认。”凌聿风低声笑道,可在楼沁没看到的地方,深邃的眼中有一抹戾气一闪而逝。

    楼沁被他这话惹出脸红,呐呐地说,“只是瘦了一点,又不是去整了容。”

    “没整容吗?那我得好好看看。”凌聿风说的义正言辞,但一看到她脸上蕴淡淡的羞赧,忍不住低头轻吻她的唇。亲吻不重不轻,也没有半点情/欲,他不过是希望能让她忘了刚才的梦和那些不安。

    楼沁闭着眼睛接受他的亲昵,双手环到了他的腰上。

    等他的薄唇从她的眼睛再落回唇上,这个吻便渐渐地变了味,男人的大掌熨帖着她的背脊,热度透过薄薄的睡衣烫着她的皮肤,空旷寂静的客厅里一时间响动着口舌纠缠的润泽声。

    就在两人险些擦枪走火的时候,楼沁的手机响了,她怕吵醒孩子,微微推拒着凌聿风的胸膛。

    这关键时刻,他也不想停下,不过还是惦记另一个卧室的孩子,一个深深的呼吸后,松开了楼沁。

    她的眼神还迷茫着,脸色白中透粉,临起来之前害羞地瞅他一眼。这水光盈动的一眼,又让凌聿风把人拉了回来,忍不住温存了好一会儿,才拍拍她的脸蛋,“去接电话吧。”

    楼沁回到了卧室,凌聿风坐在客厅里没有动,客厅温度低,他在等着身体里叫嚣着的热度慢慢降下去。

    不一会儿,楼沁就从卧室里出来了,手里拿着手机还有钱包。

    “凌叔,骆子杰说温衍在酒吧里闹呢,让我赶紧过去一趟。”

169 两千多个日夜,我都没有后悔爱过这个人

    169两千多个日夜,我都没有后悔爱过这个人

    “温衍好像知道我们的事了,今天说是有事要跟我谈,可后来没说什么就走了,也不肯听我说。”楼沁想起下午温衍的不对劲。

    凌聿风抿唇,稍后从沙发上起身,“等我换件衣服,我开车去带你去。”

    今天发生太多事,楼沁的脑子里乱成一团。

    对于温衍,她还是觉得愧疚的,所以接到骆子杰的电话后,马不停蹄地赶去酒吧。

    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连身边的凌聿风都察觉到了,他回头瞧了瞧有些恍惚的楼沁,伸出手把她的小手紧紧握住。

    她一颤,低头看着他的手,又缓缓掀眸看向身边,目光不经意落在他掌握着方向盘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无名指上带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戒指。刹那间,心像是有了安定的方向。

    凌聿风对禹城也很熟悉,十几分钟后就将车听在骆子杰说的那家酒吧门前。

    此刻,酒吧门口摆着暂停营业的牌子,还是楼沁说是来接人的,门口的保安才放行。

    不同于平日里这个时间的酒吧,此时里面灯光晕黄,没有任何鼓噪的音乐,安静异常。楼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到骆子杰,还有他身边早就已经瘫倒的温衍。

    骆子杰也看到了她,远远地就向她招手,“小嫂子,这边。”

    楼沁已经顾不上他对自己的称呼,疾步走了过去,目光落在醉的不省人事的温衍身上,秀眉皱得紧紧的,“怎么回事,他怎么喝这么多?”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该问你么?”骆子杰显得很无辜,“莫名其妙打电话把我叫来,什么也不说,就只知道喝酒。醉了就叫你的名字,刚才还和旁边桌的人打起来了,把酒吧砸了一通,幸好没闹出更大的事来。”

    楼沁看了一眼四周,果然一片狼藉。

    她低声叹气,还没说什么,刚才停车的凌聿风这时走到她身后,问骆子杰,“他还能走吗?”

    骆子杰没想到凌聿风会来,而且是和楼沁同时出现,先是呐呐地叫了一声‘凌叔’,随后像是醒悟到什么,猛地睁大眼睛,狐疑的望着眼前的这俩人。

    酒吧的老板闻讯过来,怕骆子杰他们走,非要谈赔偿的问题。因为温衍闹事,这一晚上酒吧都没怎么营业,要不是看在温家在禹城的势力,也忌惮温衍这个火爆的少爷性子,酒吧老板早就打电话报警了。

    “多少钱,跟我的律师谈,他会和你协商。”凌聿风沉声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明信片递给酒吧老板。

    老板一瞧明信片上的名字,更诚惶诚恐了,就算是禹城土生土长的人也认识江玉省最著名的年轻企业家。

    凌聿风是他们之中最果断的人,让骆子杰将温衍抬上车,直接开到附近一家酒店。温衍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回家,否则必定少不了温父的一顿臭骂。

    凌聿风在酒店里开了一间套房,骆子杰又将人架上房间,楼沁跟在后面拿着两人的外套和钱包,寸步不离的跟着。

    骆子杰将温衍放到床上,一回身,又看到凌聿风和楼沁并排站着,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明明没做什么暧昧的举动,但骆子杰就是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问题。

    所以说温衍今天喝得酩酊大醉,是因为水心还有凌叔的关系吗?

    骆子杰还在奇怪,凌聿风这时开了口,“子杰,你先回去吧,温衍我们照顾就行了,用不上三个人。”

    凌聿风既然都这么说了,骆子杰也不好再留。

    将骆子杰送出去后,凌聿风回到卧室,当时温衍似乎已经醒了,眼睛睁着望着屋顶,楼沁坐在床边,不安地搅动着双手,低垂着头。

    看来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清醒过来了。

    楼沁察觉到凌聿风的靠近,抬头看着他,不过目光里并没有求救的信号,而是闷声说,“凌叔,我想和温衍单独说会儿话。”

    听到她的话,床上的温衍微动,凌聿风望着他片刻,点点头,退到门外,还帮他们带上了房门。

    楼沁不想让凌聿风插手这件事,她现在也有了解决问题的能力,而且温衍这么骄傲,面对凌聿风一定会觉得难堪。

    卧室里重回寂静,淡淡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

    楼沁凝视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温衍,知道他现在并没有醉的失去理智,缓缓地,她开了口,“温衍,对不起,我和凌叔的事情一直瞒着你,起先我是有苦衷不想说,可后来和凌叔重遇之后,是是不知道如何对你说。”

    温衍仍旧盯着天花板,声音很哑,“那就不要跟我说,永远都不要让我知道。”

    “不说,这样事情就能解决了吗?”楼沁低头又转着指头上的戒指,好像从中找寻着勇气,“你一直问我,水水和禹禹的爸爸是谁。”

    她顿了顿,温衍的瞳孔骤然猛缩,这回也转过头看向她,“你是说”

    楼沁点点头。

    此时,温衍带着醉意的脸上被震惊所取代,他怎么想,都不可能想到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女人会和海城几乎能呼风唤雨的凌聿风扯上关系?犹记得那一次他谎称手臂骨折住院,凌聿风来病房看她,那时候他还自诩非常了解这个男人,吹嘘他和自己的关系亲密。

    可谁知道,事实上,她比他还要了解凌聿风,甚至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就认识凌叔了。而且,当初是我主动追的他。”

    楼沁知道,温衍一定奇怪他们这两个从年龄、阅历、社交圈完全不同的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第一次,她向一个不了解自己过去的人,讲述了认识凌聿风后发生的那些事。有幸福,有苦涩,也有痛苦。这些对楼沁来说,统统都是宝贵的回忆。

    良久,温衍都没有出声,甚至比喝酒前还要清醒。

    他不知道说什么,这两人近乎六年的纠葛,缠缠绕绕,根本没有他可以插足的地方。

    终于,温衍认识到,楼沁不会属于他,从她的脚下到发丝,从皮肤到血液,都明明白白地刻着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名字是凌聿风,不是温衍。

    他闭上有些潮热的眼睛,却还是不甘心,“如果没有凌叔,你会爱上我吗?”

    楼沁沉默了一会儿,很轻很轻的回答他,“不会。”

    她不想骗他,她这余生也只会爱凌聿风一个人,不管能不能和他在一起。

    “你知道吗,温衍,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你在身边,对于我来说,你不止是朋友,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可是,在我心里标有‘爱人’的那个位置,很早开始就被另一个人占据了。”

    温衍觉得楼沁太傻,怒其不争地瞪向她,“就算他和别的女人订婚五年?就算他在你危难的时候没有守在你身边?就算在你发病痛苦甚至想要自杀的时候,他也没有安慰过你一句。就算这样你还要他是吗?”

    相对于温衍的激动,楼沁只是低垂下睫毛,婉婉道,“从我十八岁爱上这个人,到后来分开,甚至为他生下了禹禹和水水,快六年的时间,两千多个日夜,哪怕一天,我都没有后悔过爱上这个人。”

    “”

    温衍颓然的倒回床上,这个时候,语言已经是贫乏了的,他低低斥责,“傻死了,傻到家了,傻到我也不想要你了。”

    楼沁扯了扯唇,抹去眼角的湿润,“那你就不要像我一样这么傻,找一个漂亮点心地好的姑娘喜欢,我配不上你。”

    温衍哼哼唧唧两声,像是不屑回答她。

    楼沁的心稍稍安定,她知道温衍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给他时间一定会痊愈。

    轻轻带上卧室的房门,楼沁举目忘了过去,凌聿风站在阳台,一身萧肃的黑色,衬得愈发笔挺,像是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从后面环住男人的腰,此时,他拿着烟的手微微一顿,感觉到背后衬衫传来的湿润。

    把她在自己腰间的手攥住,他低低地开了口,“这么多年,就真的不后悔么?”

170 我得让他们知道伤害楼沁的下场是什么

    170我得让他们知道伤害楼沁的下场是什么

    “这么多年,就真的不后悔吗?”

    从凌聿风的字里行间可以听得出来,刚才在房间里她和温衍的对话,他应该全都听到了。

    不过楼沁不觉得被凌叔听去这些有什么难堪,反而觉得将他们这几年的事情向第三者说过一遍后,整个人也都豁然开朗了一样。

    “就算不会爱上凌叔,也会爱上别人。可我想不到比凌叔更值得去喜欢的人了。”

    凌聿风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尖上划过,扳开她的手转过身来,还没做出下一个动作,楼沁就又钻进他的怀里。她紧紧圈着他的腰,脸在他衬衣上蹭了蹭,像小猫似的跟着他撒娇。

    他失笑,口吻宠溺地道,“都多大了,还这么会撒娇。”

    她仍没从他的胸口抬起头,两只小手几乎要环不住他的腰身,小声咕哝,“就算是七老八十了,也会跟你撒娇的。”

    他的手贴着她的背脊,拨开她额头微乱的长发,低头轻轻一吻,低低的说,“你要是去找别人撒娇,我就打你屁/股。”

    楼沁无奈的叹息,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是窝里反,就知道欺负她呢?

    因为记挂着孩子,两人很快从酒店回到公寓。

    许是把那些事说过了,心里也痛快了,楼沁很快入睡。

    凌聿风半夜没有合眼,就这么不错眼睛的看着她,时不时摸摸她的眉毛,时不时轻搂她一下,像是面对一个得来不易又易碎的珍宝。

    两千多个日夜,恨不得都在今晚给看回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男人才从身后紧紧地扣着她在身前,弓着身子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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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周末,楼沁临时要加班,凌聿风也要去禹城的分公司办事,于是就把两个孩子带了过去。

    夏隽禹还好,纵然心里好奇也不会在脸上表露出来。夏水凝倒是毫不掩饰,从一进写字楼的大堂就开始‘哇’,进电梯也‘哇’,到了临时给凌聿风分配的一百多平米的办公室,更是接连‘哇哇’了好几声。

    对于小孩子来说,稍微富丽堂皇一点,大一点,可能就觉得叹为观止了。

    她每‘哇’一声,身边的夏隽禹就会翻一个白眼,暗暗嫌弃,真是没见过世面。

    莫奇一早等在电梯口,电梯门打开,便看到西装革履的凌聿风抱着一个牵着一个,画面分外的违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

    他略微怔了怔,这么多天了,还是没习惯老板变成爸爸的这个角色转换,尤其每当不经意间,瞧见老板眼神流露着对孩子的纵容和温柔,莫奇都像是被雷劈过了似的那么震惊。

    “凌总,张总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

    话音刚落,夏水凝一见莫奇,马上笑眯了眼睛,用甜嗓叫了一声,“莫叔叔,抱抱!”

    夏水凝喜欢莫奇没有别的原因,只要她恹恹的时候,莫奇就会买好多好吃的给她哄她开心。

    对夏水凝来说,莫奇是一个移动的小卖部。

    莫奇也对小丫头喜欢的不得了,不过还是先看了一眼凌聿风,凌聿风顺势把夏水凝递到莫奇怀里,“你带她去玩吧,我和张总谈点事。”

    刚走出两步,见身边还有一个小人跟着自己。察觉到凌聿风低头,夏隽禹老成的说,“我想跟爸爸进去,学东西。”

    凌聿风知道他什么心思,夏水凝有人接手了,夏隽禹恨不得找个地方图清净去。

    嘴角勾笑,揉了揉儿子的头,算是默许,夏隽禹小脸一亮。

    一进屋,张铎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了,眼看着凌聿风身后跟进来一个和他长得差不多的小男孩,而且还穿着一身和他老板一样古板的小西装,张铎见此都笑了,“这就是你的宝贝儿子?”

    “嗯。禹禹,叫叔叔。”

    “叔叔好。”夏隽禹很有分寸,知道对方是凌聿风的朋友,还向张铎点了点头。

    “哎呀,太招人喜欢了,简直就是你的翻版。”张铎弯腰拍拍夏隽禹的肩膀,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说着就要塞给夏隽禹,“你来叔叔也不知道,没提前准备什么。叔叔今天就俗气一把,给钱吧,你可别嫌少。”

    夏隽禹又惊又惧地推拒着,可又抵不过张铎的力气,最后求助地看向凌聿风,凌聿风只是道,“收着吧,长辈给的红包,可以拿。”

    夏隽禹咬了咬唇,乖乖接过,然后还是觉得不妥,向后退了一步,给张铎结结实实地鞠了一个躬。

    等夏隽禹跑到沙发那边拿出作业本,张铎才走到办公桌前感慨道,“哎,真没想到啊,之前你还是孤家寡人,现在一晃神的工夫,你这女儿也有了,儿子也有了,还都这么大了。你说你小子上辈子是积了多少福分,有女人能这么无怨无悔等着你,还帮你生儿育女。”

    凌聿风望向趴在茶几上做作业的夏隽禹,脸上划过一抹满足。

    稍后,他再抬起头来,已经换上了公事公办的表情,“楼家的事情,现在是什么进展?”

    “一批货一批货的扣,这边货源被堵,那边衔接不上,还能怎么办,只能到处借钱借货。”张铎坐在凌聿风对面,抬头看他说,“这几年借着你的名头,楼家赚了不少,也积攒了不少人脉。你这边虽说阐明不会插手,但有些人就是看不清楚里面的道道,还以为能帮上你的亲家也算是给你一个人情,说是要帮楼克齐与银行借贷部门牵线拉媒呢。”

    闻言,凌聿风冷笑一声。

    看凌聿风不置可否,张铎问,“你打算怎么办?”

    “帮我打电话给方行长,但凡是”话没说完,凌聿风的手机响了,是海城公关部打来的电话。

    几乎是刚接通电话,就有一份传真发了过来,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迅速扫了一眼传真上的内容。

    “怎么了?”等凌聿风挂上电话,张铎注意到他脸色不善。

    凌聿风将传真过来的东西递给张铎,声音冷了几度,“有人把楼沁的照片送到报社,说她介入我和楼钰之间的关系。呵,文章倒是写的有声有色。”

    张铎将传真接过来,看到标题下面配了一张照片,显然是楼沁和凌聿风在一幢公寓楼楼下的暧昧照片。再结合下面文章里的内容,很容易叫人浮想联翩,就算当事人有十张嘴,恐怕也说不清楚。

    “这东西是谁”张铎刚问了半句,就已经猜到了始作俑者。

    “楼钰前几天才刚来找过她,抓伤楼沁的事情我还没跟她算呢,她倒是着急堵枪口。”楼沁手上带着伤,但没告诉他是怎么回事,不过凌聿风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张铎,银行那边你帮我透个话,楼家现在事业岌岌可危,就算是借贷给他,能不能还钱还是个问题。”他抬起眼睛,幽邃的视线闪烁着骇人的厉色,“原本我还不打算这么快,慢慢磨才有意思。”

    张铎点头,“你意思是让他断了资金链?”

    “不止如此。”凌聿风道,“楼克齐好面子,绝不会让别人知道他拿不出货来。我知道一家金融贷款的小公司,只要楼克齐能拿得出抵押的东西来,贷款不是问题。”

    心里思量几下,张铎便懂了凌聿风的意思,这是要把楼氏往死路上逼啊。

    楼克齐除了那家家产和股份,还能拿出什么来抵押?

    “楼钰一定会后悔把你逼到这份上。”张铎最后摇头说。

    凌聿风抿唇不语,其实张铎说的不完全对。只要别人别触碰到他的逆鳞,在商言商,任何人他都能理智对待。

    楼钰做得最失误的地方,是把心思动在楼沁身上。

    目光看着不远处的夏隽禹,凌聿风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现在这三个人是我的命根子,不管是江家还是楼家,我得让他们知道伤害楼沁的下场是什么。”

    楼家的老宅和公司股份,本来就有楼沁的一份。

    该拿的他会拿回来,不该拿的,他也不会留给楼家父女两。

171 解除婚约

    171解除婚约

    报社的事情暂时被凌聿风压了下来,凌氏的公关部出动,几家报社都将新闻秘而不发,谁也不敢先去触凌聿风的霉头。

    而这件事也让凌聿风意识到,他和楼钰婚约的事情,也到时间该向社会澄清了。

    另一边的楼氏,近来因为被查扣的货积压资金太多,资金流断了,多少家商场和出口公司都拿着合同等着他们补货,否则就要告楼氏违约。

    这几年楼克齐的身体不好,已经从前线退了下来,公司的大小适宜全部交给楼钰来打理,可这时也不得不往公司跑。

    办公室里,楼克齐接到前方打来的电话,怒道,“到底怎么回事?海关那边为什么还不肯松口?我们不是已经打通了关系了吗!?”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楼克齐听得更是头疼,干脆挂了电话,脱力般的坐回椅子上。

    他对面的楼钰也紧锁着眉头,眼底泛着乌青,不如平日里那么意气风发,“爸,方圆百货那里已经催我们了,再拿不出货补上,我们就得撤柜。”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楼克齐愈发头疼,揉着眉头道。

    楼钰沉吟一会儿,才说,“现在只能去借钱,从别的厂商那里以零售价进货,然后进厂挂牌。好多家零售商都在催了,再不给他们货,可能就要单方面解约,不再卖楼氏的东西。”

    楼克齐觉得这法子不妥,这么干不是干等着赔钱吗?可一时半会的,他又想不出更好的注意来。

    “就算我想按照你说的办,现在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来进货。”楼克齐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年难道犯太岁?什么糟心的事都赶在一起对了,你有没有去找过凌聿风?求他一句话比做这些来得都要简单多了。”

    楼钰咬着下唇,她已经不止找过他一次了,但每次不是见不到面,就是被他的特助打发了。这几个月来楼氏连连跌跟头,而且都跌得莫名其妙,就算她再蠢,也知道在海城乃至整个江玉省,能这么整楼家的人,除了凌聿风再没有别的人选。

    “他有新人了。”

    楼钰话落,楼克齐猛地睁开眼睛,瞪得溜圆,“怎么回事?!他不是一直在找楼沁那丫头吗?怎么可能移情别恋?”

    再者说,就算有新的女人,凌聿风也不会突然憋足了劲儿对付他们?

    “我想他应该是找到楼沁了,知道我们当初对她做得事情,所以才”楼钰说着心里都发慌,凌聿风这些年对楼沁的感情她看在眼里,所以她也才能借着楼沁的名头,一直央求他将婚约维持到如今。

    可一旦他知道当初楼沁的离开,都是她在作祟,后果她根本不敢去想。

    “你真是唉!我真是压错宝了,如果当初我们把楼沁嫁给他,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我的女婿,楼氏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当初口口声声地跟我说能搞定凌聿风,让他和你结婚,我真是错信你了。也不知道是你太自负,还是凌聿风太痴情!”楼克齐连连叹气,要是早知道如此,当初也不做那些龌龊的事,让凌聿风和楼沁好好的不万事大吉了么?

    楼钰现在理亏,任凭楼克齐怎么骂也没半句回嘴的资格。

    楼克齐还要说什么,秘书这时敲门进来,一脸惊慌地将一份报纸交给楼克齐。

    楼克齐奇怪,一目十行的将报纸上的声明看完,脸色蓦地煞白,跌进皮椅里。

    楼钰知道不好,急忙把报纸拿起来,上面的声明简单得就像是失物招领一般,寥寥数字,就把她这些年做得一切努力和楼氏,都毁于一旦——

    《登报声明》:

    凌氏总裁凌聿风与楼氏大小姐楼钰的婚约,于五年前3月解除,特此公告。

    落款:凌氏公关部

    楼钰拿着报纸的那只手险些不稳,须臾,唇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

    就连登报解除婚约,他都是以公司名义,摆明了让别人知道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仅仅只维持在公事上。

    这不是,狠狠地打她的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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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沁和出版社的合同谈好了,凌聿风公司里的律师过目后,她回海城和出版社签约。

    在路上,凌聿风的电话无数次响起,然后无数次被他看一眼后挂断。楼沁知道他最近很忙,但也没见过一天之内这么多人打电话找他。

    “凌叔,是不是很要紧的事?要不待会你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去出版社。”

    凌聿风漫不经心的摇摇头,薄唇微勾,“今天放假,晚上你不还要和我去见朋友,别忘了。”

    一想到晚上凌聿风的聚会自己也要参加,楼沁的脸莫名的一热,迟疑地说,“我去合适吗?你们都是大男人,我掺和进去好像不太好。”

    凌聿风这时侧目看向她,黢黑的眼里闪动着漂亮的光,饶有兴味地问,“上一次,你怎么就不知道不合适,非得让我带你去呢?”

    楼沁也想起那次,她不止跟着凌聿风去参加了他的同学聚会,还把他同学的酒给喝了。

    脸上的热度加重,楼沁躲避他看过来的目光,不好意思的说,“那次不一样,那时候你不是和你朋友说,我是你侄女么”

    男人忍俊不禁,有些坏意地说,“嗯,这次也是带着侄女去,他们都懂的。”

    “”听到这话,楼沁恨不得在地上找个地缝钻进去,所以说,当初他的那些朋友都知道她和他的关系了?

    将楼沁放在约好的地点后,凌聿风就开车走了。

    楼沁来得早了十几分钟,没想到位置上已经有人在等她。

    “方主编。”

    楼沁叫了一声,方文生从座椅上站起来和她握手,等她点过饮料后,很快切入主题,“身份证什么的都带了吗?今天我们把合同签了,再过一段时间让出版社审批,争取过年前让你的书上市。”

    楼沁没想到这么快,而且这是她在这个行业迈出的第一步,虽然稿费不是很多,但她已经很开心了。

    和方文生迅速签好约,方文生有事要告辞。离开前他忽然说,“夏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我的朋友想和你聊一聊。”

    楼沁还没弄懂怎么回事,方文生已经离开,很快另一个男人取而代之,坐在她的对面。

    纪睿恒脸上有些憔悴,和订婚那晚比起来似乎瘦了不少,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配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更显得人苍白没有精神。

    楼沁微微怔了怔,订婚宴那晚是个教训,如果和纪睿恒走得太近,江可璇指不定又要做出什么事来。

    而且她和他之间,似乎应该避嫌。

    楼沁只看了纪睿恒一眼,就起身要走。

    纪睿恒把她的表情和眼神一丝不漏的看在眼底,他垂眸,苦笑着说,“我知道你不想要见我,就给我五分钟,好吗?”

    楼沁的动作一停,片刻的沉默后,她只好坐了回去。

    “纪妈妈,还好吗?”

    “谢谢你还惦念着她。”纪睿恒嗓音微哑,说,“不过这一次病了之后就不怎么好恢复,前几天才刚从疗养院出来。”

    楼沁不再出声,有些唏嘘。

    “可璇怀孕,已经三个多月,可是我不确定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如今我妈又这样,就算她生下这个孩子,恐怕我妈也不会”

    楼沁不大想听纪睿恒和江可璇的事,毕竟这两个人都曾狠狠地伤害过她。

    “你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楼沁打断纪睿恒的话。

    他一僵,他知道她不爱听这些,但不知怎的,他就想找个人把这些苦水吐出来。对别人,他一个字都不想说,可是一对楼沁

    纪睿恒深呼吸,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平平整整的被他保护得很好。

    楼沁低头看过去,桌子上,摆着一张写好数额的支票。

    “楼沁,这是我欠你的。”

    “我”她知道这是什么。

    然而她刚说出一个字,就听到身后爆发出一声女人的怒吼,“纪睿恒!你背着我在干什么!”

172 我凌聿风的女人你也敢打?

    172我凌聿风的女人你也敢打?

    “纪睿恒!你背着我在干什么!”

    此刻,江可璇怒意冲冲的看着纪睿恒,那眼神像是要把他撕碎。

    自从订婚宴那天出了事之后,纪睿恒对她避不见面,她几次去找他都扑了个空。今天一早她就在他的公司楼下守着,不久之后果然见到他,当时江可璇就想出现的,可看到他行色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她才没有付诸行动。

    她一路开车跟到这里,没想到他要见的人竟然是夏水心!

    对于夏水心,江可璇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那天她设计夏水心和林子濠的事情不成,这笔账,当然也算在了夏水心的头上。如今她又看到纪睿恒专门来见夏水心,而且他脸上那种温柔的表情,她这个正主儿都已经许久不曾见到过了。

    新仇旧恨的,江可璇望着楼沁目眦尽裂。

    “你怎么来了?你跟踪我?”纪睿恒起身,有意无意的将夏水心挡住。

    这举动又给江可璇的怒火添了一把柴火,她很快就注意到桌子上的支票,当众质问道,“你给她钱做什么?还是说你和她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纪睿恒,没看出来啊,你要是也在外面偷吃,就不要一味的谴责我!”

    说着,江可璇把桌上的支票拿起来,纪睿恒皱眉,伸手要拦,“你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这是我未婚夫的钱,就是我的钱,凭什么给她”江可璇低头看到支票上的数字,六十万,怔了怔,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她瞠圆了眼睛看向楼沁,“你、你是楼沁?”

    楼沁咬唇,只对纪睿恒淡淡的说,“我先走了。”

    “你别走!”江可璇才从震惊中换过来,眼见楼沁要离开,马上堵在了唯一的一条过道上,阴冷的笑,“怎么?几年前得到的教训还不够?还来缠着阿衡?你觉得这样阿衡就能爱上你了吗?做梦!”

    江可璇浑身发颤,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太害怕。

    其实,她太怕楼沁会把纪睿恒抢走了。

    如果是五年前的楼沁,她还有资格不把她放在眼里。但是现在的楼沁,和以前已经大不相同,甚至作为同性,江可璇都不能否认她变得愈发惹人注目,身上那种自带的柔弱气质对男人来说更是致命的吸引力!

    楼沁不是争强好胜的人,这么多年的磨砺,也让她在很多事上能忍则忍。

    可面对有些歇斯底里的江可璇,她也忍不住动了气,“你那只眼睛看到我纠缠纪睿恒了?江可璇,你能不能看住你的男人是你的事,看不住,那是你没本事。”

    “你!”

    江可璇气急败坏,楼沁说的话字字诛心,心里一急,她猛地扬起手。

    纪睿恒知道江可璇要做什么,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几年前在饭店的那一幕,江可璇也是扬手打了楼沁一巴掌。

    当初他在做什么?不仅没有为楼沁出头,反而还维护江可璇,伤了楼沁的心。

    一想到那时候她失意的眼神,纪睿恒心里一阵钝痛,完全出自下意识的,做出了和五年前不同的选择。

    只是纪睿恒还没有来得及阻止江可璇,就有一个人在身后,稳稳地抓住了江可璇的那只手。

    “谁好痛!”江可璇忽然发出一声痛呼。

    楼沁稳住心神,抬眸看过去,凌聿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浑身上下透着阴沉之气,五官冷肃地盯着江可璇,那眼神让江可璇心中顿时打了个突。

    “我还不知道江家的二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张扬跋扈了,连我凌聿风的女人也敢打?”他开口,一字一句如冰珠子似的那么冷。说完,他又掀眸瞥了一眼纪睿恒,“阿衡,看好你的女人,楼沁是你们的嫂子,别以下犯上,乱了规矩。”

    说罢,凌聿风毫不留情地甩开了江可璇的手,江可璇一个趔趄,幸好身旁的纪睿恒及时扶住了她。

    “过来,我们回去。”凌聿风的目光落在有些无措的楼沁脸上,语气和眼神都完全变了,柔和得和刚才出声警告的人好像不是同一个。

    他如同一座大山站在那里,短发有些随意且凌乱,深邃的眼睛深不见底,面部线条透着满满的英气和硬朗,成熟男人的风度和稳重,都在这个人的身上毫无隐藏的体现出来。

    在楼沁的眼底,只是看着他,就觉得无比的安心。

    他黢黑的眼睛像是能给人下蛊,楼沁不由自主的交出自己的小手,下一秒,就被他干燥的大掌紧紧地包裹住。

    看到楼沁和凌聿风相携离开的背影,江可璇短暂的失神后马上就要追上去。

    纪睿恒一把将她扯了回来,“你还要干什么?你还嫌给我丢的人不够吗?!”

    纪睿恒从未对她用这么大的嗓门喊过,江可璇不由得一怔,举目看了四周一眼,已经有很多人被她们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她低头,脸上闪过一抹恼羞。

    江可璇被纪睿恒拉扯着上了车,她嘴里还嚷嚷着,“小心孩子!你别这么粗鲁行不行!”

    将江可璇塞上车,纪睿恒并没有第一时间启动车子,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他深呼吸压住心底不断翻涌的怒气,冷冷的打破沉默,“可璇,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婚约,就不要再去***扰楼沁。”

    江可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你这么护着她干什么!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是你孩子的妈妈!”

    纪睿恒似是被她的话逼急了,双目猩红的看向她,“你一次次地害她还不够吗?当初你给她下/药,把她送上凌聿风的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件事要真追究起来,你也是要和你姐姐一样坐牢的!你和楼钰狼狈为奸,针对一个对你们已经毫无威胁的女孩,就这么有意思吗?”

    江可璇一阵语塞,咬着唇。

    纪睿恒以为她是惊讶于自己竟然知道下/药那件事,谁知却听她暗自喃喃地说道,“都怪我,当初算错一步,竟然让她和凌聿风有了瓜葛。”

    “你!”纪睿恒不敢置信的望着她,真是不知悔改

    他无力地闭上眼睛,或许,从那一年开始他就错了,错的离谱。

    -----红袖添香独家原创-----

    一路上,楼沁心里都惴惴不安的,生怕凌聿风会生她的气。

    直到下了车,到了他和同学们约好的酒店,楼沁还是摸不清他到底有没有不高兴。

    迟迟不见楼沁跟上来,凌聿风回过身,他挑眉以眼神询问。

    楼沁迟疑地问,“凌叔,我不知道纪睿恒会来你,生气了吗?”

    凌聿风双手插着裤袋,脚步一旋来到她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没有。进去吧。”

    被他牵着往酒店里走,楼沁还是不放心的问,“真的没有?”

    凌聿风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你要是真让江可璇打到,我才会生气,气你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懂吗?”

    纪睿恒在他眼里不是问题,也不值得他生气。在他心中,她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听懂他的意思,楼沁傻兮兮的露出笑容,主动挽上他的那只手臂,讨好的说,“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因为我现在是凌叔的固有资产了嘛!”

    凌聿风没出声,捕捉到她大眼中的调皮,唇角微勾。

    包厢里,张铎和其他几位同学早就等在那里了。

    见到他们,楼沁有些紧张,总觉得这些人都是长辈,于是悄悄放开凌聿风的手,也不敢和他太亲昵,生怕别人以为她是个狐狸精呢。

    张铎自然是认识她的,凌聿风主动为其他人介绍,“我女朋友,夏水心。”

    ‘女朋友’这三个字,烘得楼沁心里暖暖的,连面颊也开始发热。

    她被他那几个朋友当做稀奇玩意儿似的打量着,听到其中一人戏谑道,“你小子行啊,每次带来的女人都这么年轻,真是唔唔。”

    那人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给捂住了嘴巴。

173 你们再惹她,回家我真要跪搓板了

    173你们再惹她,回家我真要跪搓板了

    那人被朋友拉到一边,楼沁小心偷窥凌聿风的表情,倒是很镇定,波澜不惊的带着她入席。

    等饭桌上重新乱哄哄的时候,楼沁凑到凌聿风跟前,“凌叔,老实交代,你还带了几个女人过来见过朋友?”

    凌聿风挑眉轻扫她,桌下那只手轻捏她的手背,状似思考地说,“等我算一算,算好了再告诉你。”

    楼沁眯起眼睛,小眼神像是小箭似的‘嗖嗖’往凌聿风脸上射。

    之前那个朋友一直注意他们这边的举动,也听到了楼沁的问题。他又看凌聿风闷着不出声,在一边干着急。真的生怕他们回头因为自己一句无心之言闹矛盾,那朋友主动解释,“夏小姐,你别听我胡说。聿风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连朋友都没带来过,就几年前带了个侄女来,真没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儿!”

    那人一脸忐忑,好像楼沁不原谅凌聿风的话,他就会羞愧欲死一样。

    凌聿风缓缓掀眸望过去,对那人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个也是侄女。你们之前见过。”

    顿时,饭桌上一片鸦雀无声。

    那人先是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重重拍了一下额头,“是、是同一个人??”

    楼沁没忍住,噗嗤一声,不厚道地笑出声,“你好啊,刘总,那年不小心喝了您的鸡尾酒,待会儿让凌让聿风赔您几杯。”

    张铎笑着把手边的纸巾往刘总身上扔,刘总还是愣愣的没缓过神儿,只听张铎打趣道,“人家逼供这是小两口情趣,你插什么嘴?你还真当自己的话这么值钱,别人听了就得上心啊?”

    众人哄笑一声,刘总还没喝酒,就先闹了个大红脸。

    有人说,“我就说夏小姐看着眼熟。怎么着聿风,之前不还说是侄女吗?今天怎么变成女朋友了?”

    “你们还不了解凌总啊,向来不沾女色的。我就说当年咱几个大男人聚会,带什么侄女,一看就是不简单。现在倒是不装了,直接给我们个‘大惊喜’!”

    “果子熟了,当然要摘。你说是不是啊,嫂子?”

    最后这句话,问的人是楼沁。

    楼沁对这个称呼不陌生,前一阵总是被温衍的朋友打趣叫‘小嫂子’,当时没有什么感觉,就恨不得堵上那几个人的嘴。可现在听这些人这样叫自己,心里又是另一种滋味。

    这些大男人稍微和你熟一点,嘴巴也没个把门的。

    楼沁被取笑得面红耳赤,在桌下偷偷拉了拉凌聿风的衣摆,让他给自己解围。

    凌聿风和她还是有一些默契的,这时出声道,“你们再惹她,回家我就真要跪搓板了。”

    楼沁:“”

    他这一句话哪里是解围,刹时引了不少人向她投来暧昧地目光,楼沁低着头,觉得脸上的温度差不多能煎个荷包蛋吃了。

    楼沁羞得不行,借口去洗手间去外面缓一缓。

    张铎等她走了之后,才凑过来小声问,“你登报扔了那么一颗炸弹到海里,楼家就没半点动静?”

    凌聿风举杯喝了一口水,悠哉地说,“他们现在要做的抓紧挽回公司形象,光这一点,就够他们忙的。”

    “你可是真行,事先谁都没打招呼,就这么登报了,看来你真是被这个婚约弄得不厌其烦。”

    凌聿风挑唇,不置可否,半晌后才漫不经心地说,“其实,是不再想一个人。”

    已经见过光明的人,怎么会再安心待在黑暗中?

    张铎张了张嘴,多看凌聿风几眼,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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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沁觉得凌聿风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席间他喝了几杯,和朋友聊天时的话也比平常多,整个人都是放松惬意的。

    聚会结束后,他们从酒店里找了一个代驾,将他们送回到芳草园。

    凌聿风去卫浴间洗澡,楼沁则是趁时间还早打了个电话给两个孩子。水水和禹禹晚上睡在夏家的别墅,夏士雄夫妻对他们向来是有求必应,宠溺得不得了,所以楼沁就多嘱咐了他们几句,不许淘气,也不许多吃零食。

    等她回到卧室的时候,凌聿风已经洗好澡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楼沁以为他已经睡着,连走路都变得很轻,带上了卫浴间的门。

    在玻璃间外脱了衣服,她打开花洒,将长发从头绳里解放出来,刚准备去拿洗头水,身后就有一股热源无声无息地靠近了她。

    他从背后搂住她的腰,没有任何布料的阻隔,水流从他的指缝间流过,楼沁微微战栗,轻声说,“凌叔,别闹。”

    他没出声,一味地低头亲吻她的肩头和脖颈,大手也开始不安分,渐渐地向上移动。

    楼沁呼吸不稳,背后的男人呼吸更是粗重。热水拍打在两人的身上,楼沁还能闻到他身上寡淡的酒气,很浅的味道,混杂着烟味。

    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细腻的肌肤,楼沁不可抑制地发出黏腻的声音,头轻轻地向后仰着,似乎更加方便男人侧着脸咬她的锁骨和耳垂,而她却因为完全看不到凌聿风的脸,而没有安全感。也正是这种不安地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背过手,触碰着他结实有力的侧腰,指甲深陷其中。

    自始至终,凌聿风都没有说半个字,大手缓缓来到她的腿根,轻柔如风似的拂过那里变浅的疤痕。

    接着楼沁被他引导着抬起双手,扶在光滑的墙壁上,他又从身后欺近,滚烫的身体几乎毫无缝隙地和她贴合着。

    楼沁也动了情,被他磨得不行,一句一句的求饶。

    凌聿风低哑的声音从耳畔拂过,“刚才在饭桌上,你叫我什么?”

    “凌、凌叔”刚说完,就被他重重的捏了一下,楼沁吃痛,才忍着羞赧叫了一声,“聿风”

    这一声过后,她都能感觉到背后这人的激动。

    没有任何阻碍的融合,楼沁死死咬着唇不发出声音,除了花洒的水流声,整个浴室里回荡着粗重的喘息声,他的眼睛黏在她意乱情迷的脸上,背脊紧绷,黢黑的双眸暗得更加深邃,他举起另一只手,按上她扶在墙壁的那只小手,渐渐收拢,与她十指紧扣

    楼沁觉得,在浴室做除了累之外,也并不是全无坏处。

    至少清理工作省下了诸多环节,随便就地冲一冲,便好了。

    结束后,楼沁累的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双腿因为刚才那个姿势有些发麻,一进被窝就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凌聿风穿好内/裤一回身,已经没有被子能分给他了。

    “你去哪?”楼沁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看到凌聿风弯腰将搭在床榻上的睡袍套在身上。

    “去抽根烟,你先睡。”凌聿风从床头拿了打火机和烟盒,低头在楼沁的额头上亲了亲。

    “那你快一点,我等你一起睡。”

    近来凌聿风的烟瘾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楼沁和孩子们在的大部分时间,他都不会抽。今天是有些高兴,所以忘形了。

    打火机发出‘叮’的一声,火光乍现,很快有袅袅的烟雾弥漫了出来,凌聿风双手夹着香烟,缓慢突出的时候微眯了眼睛。

    抽到一半时,他才掏出关机已久的手机,屏幕上刹那间蹦出许多条讯息,他没理会,而是直接拨了电话回老宅别墅。

    “聿风?你怎么才打电话过来,我今天找你都要找疯了,你爸他”凌母还没说完,背景里就响起凌傅正中气十足的声音,“是不是那个逆子打来的!给我!”

    电话一阵噪杂,很快就易了主,凌傅正对着电话喊道,“你真当你老子死了是怎么?你当公司是儿戏吗?当婚姻大事是儿戏吗?你以为登个报就解决问题了是不是?!和楼家解除婚约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擅自做主?”

    “爸,这些事我明天当面会和你解释。”

    “明天?”凌傅正意识到什么,“你现在在海城?”

    “嗯。”

    “和那个女人?”

    凌聿风蹙眉,并未答话,凌傅正怒意更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告诉你,你想和楼钰解除婚约娶那个女人,我告诉你,不可能!”

    凌母插话道,“什么不可能!这可也是我儿子”

    那边已经挂上了电话,凌聿风抿唇将手机关上,一回头,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楼沁,正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凌傅正的声音不小,那些话想必都被她听到了。

174 告诉他,楼沁的事,还不算完

    174告诉他,楼沁的事,还不算完

    听闻凌聿风登报和楼家撇清关系,凌傅正马不停蹄地从外地赶了回来。

    凌聿风在回老宅前,先去了一趟公司,吩咐莫奇做两件事。

    “你去禹城把两个孩子接过来,老爷子这次,恐怕是要动真格的了。”凌聿风将雷克萨斯的车钥匙交给莫奇。

    莫奇点点头,他知道这两个孩子现在是凌聿风的筹码,只要凌傅正一旦知道这俩孩子是自己的亲孙子,想接受楼沁难道还不容易吗?

    “还有这个,”凌聿风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你去禹城之前,先跑一趟出版社,将这个交给纪睿恒。”

    莫奇拿着那个信封,里面摸起来像是照片一系列的东西,心里不由得有些奇怪,这些年凌聿风和纪睿恒都没什么交集,怎么突然有东西要给纪睿恒?

    不过莫奇还是拿着信封离开了。

    凌聿风又在公司逗留了几个小时,解决手边几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和楼家解除婚约也不是完全对凌氏没有害处,一早股市开盘,凌氏的股票下跌了三个百分点,但总比楼氏跌停好得多。无论是凌氏的合作商还是楼氏的经销商,也都纷纷打来电话询问情况,这其中还不乏记者狗仔们***扰。

    凌聿风解决完手边最后一份文件,刚合上文件夹,内线亮起。

    GiGi的声音从座机上传出,“凌总,楼氏那边楼克齐亲自致电过来。”

    “回了吧。”凌聿风起身拿起西装,这时动作顿了顿,又道,“告诉他,楼沁的事,还不算完。”

    “是。”GiGi愕然,没想到老板竟然会这么直接,不留情面。

    楼氏那边挂上电话,楼钰一脸急切,连声问道,“爸,怎么样?那边说什么?”

    楼克齐抬眼看了一眼女儿,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足以单用‘悔恨’这个词来形容了,颓然道,“你料的不错,果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楼沁。”

    片刻后,楼克齐像是回光返照,突然有了精神,吩咐道,“楼钰,你快去,找人打听楼沁的下落,到如今能救我们的,就只有她了!”

    闻言,楼钰死死地咬着下唇,眼底划过一抹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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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聿风又处理了几件急事,才叫司机开车送他回老宅。

    一进门先看到坐在客厅里状态稍差的纪母和凌峻楠,凌聿风脱了大衣交给保姆,凌母闻讯赶来,立马将儿子拉到一边,“水心没跟你来吧?”

    凌聿风瞄了楼上书房一眼,才淡淡的道,“没有。”

    “那就好,我还真怕你和你爸较上劲儿,把水心也带来。”凌母呼出一口气,又道,“我跟你说,你爸现在在气头上,你别再火上浇油,先安抚他,哄他几句,剩下的我来慢慢给你搞定。”

    凌聿风抿唇不语。

    凌母暗暗心急,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今天是准备摊牌来的。

    “你知道你爸是老古板,一时间怎么能接受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进门?你要是把他逼急了,他真可能破罐破摔,让你单一辈子都有可”

    凌母还没说完,二楼书房的门打开,凌傅正出现在门口,怒喝一声,“凌聿风,你跟我进来!”

    说罢,凌傅正转身摔了门。

    凌母随着那声音一抖,还想再说几句,凌聿风却拍拍他母亲的肩膀,浅笑道,“妈,我有分寸。”

    你就是太有自己的主意了。凌母知道劝阻无望,叹口气,走到沙发旁坐下。

    纪母多少也知道凌聿风的事,出声安慰凌母几句,“大嫂,您也别太上火。这父母啊怎么都拗不过儿女。那女人虽然条件差一点,但只要聿风乐意,大哥也没办法不是?”

    “你们不了解凌傅正的狗脾气,我是怕他一时糊涂,再耽误了聿风的婚事,我们聿风就真要变成孤家寡人了。唉,要是楼”

    其实凌母想说,要是楼沁还在的话就好了。

    但碍于外人在场,凌母这话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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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奇将东西送到出版社的时候,纪睿恒正坐在电脑前,校对楼沁的稿子。

    经过上次的事,纪睿恒对于这种信封已经深有阴影,但一想到东西是凌聿风派人送过来的,还是把信封打开了。

    里面有十几张照片,照片里的主人公却让纪睿恒大惊失色,是他和曾经那个胖胖的楼沁,在车内被人拍下的相互依偎的照片。而在那里面的他自己,也还是当年那个青涩意气风发的小伙子。

    纪睿恒对这些照片的来历一头雾水,第一时间向出版社请假,驱车来到凌氏,却得知凌聿风已经回老宅的消息。

    当他赶回老宅的时候,恰好见到凌聿风从二楼缓步下来,他顾不上向纪母和凌母他们问好,在楼梯正中间堵住了男人,开门见山地道,“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纪睿恒是做杂志的,对摄影也很懂行,他知道那些照片并不是合成的,可他又的确不记得什么时候和楼沁有过那种亲密的举动。

    凌聿风双手插袋,一身铁灰色西装,云淡风轻地瞥纪睿恒一眼,用眼神示意跟他上楼。

    来到凌聿风的卧室,纪睿恒关上门后便动也不动,他看向站在对面,神色莫测的男人。

    两两沉默中,纪睿恒还是率先撑不住,说,“我不记得,我和她拍过这样的照片。”

    凌聿风双手插袋,语气也是波澜不惊的,“这件事,恐怕你去问江可璇,更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什么意思?”纪睿恒心里一颤。

    “想知道楼沁为什么离开五年吗?”凌聿风勾着唇,笑容很冷,“江可璇和楼钰把你灌醉,给她下了安眠药,找来记者拍下这种照片,然后再送到我的手上。目的,我想你能够猜到。”

    果不其然,纪睿恒脸色微白,不敢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

    凌聿风那双狭长的眼眸越渐幽深,愈发的高深难懂,“让她吃了五年的苦,不可否则,其中也有我的责任。所以,我打算用我的下半辈子来偿还他们母子三个。但至于江可璇和楼钰,这些烂账,我也会慢慢地清算。”

    凌聿风知道纪睿恒不是傻子,如果说五年前的纪睿恒还能被江可璇的爱情蒙蔽了眼睛,但如今,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出现了倾斜。

    该投下的石子想必已经收到了凌聿风想要的效果,没可能楼沁离家过了这么多的苦日子,而他们这些人还能安安稳稳地生活。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在内。

    江可璇纵然心比天高,但对纪睿恒确实是有真感情的。能真正让她难受的人,无非只有纪睿恒一个。

    从纪睿恒身边错身而过时,凌聿风的脚步突地停了停,“照片你毁了吧?”

    纪睿恒蓦地一僵,始终放在大衣里的那一只手,紧紧抓住了里面坚硬的纸片,他迟疑地点头。

    凌聿风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冷笑一声,打开门出去了。

    房门再次被人关上,纪睿恒才缓缓地将照片拿了出来,指腹柔柔地摩挲过照片中酣睡的女孩,他闭了闭眼睛,双眼酸涩难忍。

    最后,纪睿恒拿起车钥匙,从凌家老宅离开,驶向江可璇的公寓。

    在她的公寓楼下,纪睿恒抽了半包烟,脑海里闪过很多片段,有楼沁,也有江可璇。这么多年的感情,吵吵合合,都已经忘了两个人最初想爱的样子。褪去年少爱情时的光鲜亮丽,如今他和江可璇之间,还剩下什么?

    纪母曾经说的那句话,如今狠狠地戳着他的心窝子,她说他看不清到底谁才是适合他的人,她说希望不要有那一天,他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然而现在他才知道,很多事情,都不会朝着人预期的方向发展。

    尤其感情这回事,几经辗转,最后谁也预料不到结局。

    将最后一口烟抽尽,纪睿恒拿起副驾驶上的大衣,看着江可璇家所在的方向,下了车。

175 求你救救我和孩子

    175求你救救我和孩子

    看到站在门外的纪睿恒,江可璇一脸诧异。

    前天的不欢而散后,她一直没有再见过他,也没有收到过他发来的信息。因为林子濠的事,她被江父骂了出来,这几天一直一个人呆在公寓里。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事,归根究底她还是不想离开纪睿恒,也离不开他。

    所以此时此刻见到朝思暮想的男人,江可璇有些憔悴的脸上,出现了欣喜的笑容。

    “阿恒,你终于来找我了!”江可璇激动得扑倒纪睿恒的怀里,只是前一刻,他却用手拂开了她。

    江可璇微微一怔。

    纪睿恒举步进屋,这间公寓是两年前他买来结婚用的,付了首付,可江可璇却一直没有搬过来和他同住,只是偶尔才来这和他过夜。他知道,她嫌这里地点不好,面积也小,和她那些同学,还有圈子里那些人的婚房相差甚远。

    可这房子,这车子,都是他辛辛苦苦用汗水换来的,可悲的是,被他视为可以共度一生的女人,却嫌弃他不能给她更好的。

    此时,纪睿恒的脸上划过一抹讥讽的笑意,但更多的是自嘲。

    江可璇觉得从他进屋开始就很不对劲,他们之间已经越来越不像之前,她现在总是不能猜透他在想什么。于是,惴惴的看着纪睿恒,江可璇难得的紧张起来。

    “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纪睿恒转身,清明的双眼凝视着江可璇。

    她微抖着声音问,“什么瞒着你?”

    “当年,你对楼沁还做过什么?”纪睿恒眼神肃穆地盯着她,“除了把她送上凌聿风的床,在我出国前一天拍那种暧昧的照片,除了这些,你还做过什么?”

    江可璇倒抽一口冷气,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只是问,“你、你都知道了?”

    纪睿恒抿着唇,眼底划过浓浓的失望,“我以为,能接受你和别的男人有染,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可我没想到,你当年小小年纪,还会筹划这么多事情,而我却一直把你当成全天下最善良最纯洁的女人,呵呵,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阿恒!”江可璇上前一步想要靠近,却看到纪睿恒警惕地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远,她无法,只能哭着不再动弹,“当年是我不好,是楼钰怂恿我做这些的,我那时只想把楼沁挤走,让她别再缠着你,我”

    “我当时爱的人是你,楼沁对你来说算得上什么威胁!”

    江可璇无言以对,他说得对,楼沁对她不是威胁,纪睿恒的全副身心都在她的身上。

    她只是、只是瞧不起楼沁。

    江可璇深呼吸,眼中闪烁着不再是眼泪,而有一丝寒光闪过,“那个胖子凭什么做你的女朋友?凭什么我就要在暗处当个小三,而她却名正言顺?她样样不如我,又丑又恶心,凭什么缠着你!”

    “够了!”纪睿恒厉喝一声。

    “不够!”江可璇回嘴,眼圈被气得发红,“你知道路可可她们是怎么嘲笑我的吗?说我的姿色原来还不如一个胖子,我这个江家二小姐,竟然要和一个胖子分享男人!那些人都在背地里编排我,看我笑话,只有你不知道!”

    纪睿恒用陌生的眼神望着她,他冷着声音说,“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你的自尊心在作祟。”

    “纪睿恒,别用你自以为高贵的眼神这么看着我。我们都是一种人,你又能高尚到哪去?”

    她不留情的话让纪睿恒狠狠一震,片刻,他低头苦笑,“是啊,我也在打着自尊的幌子,一边伤害她,一边享受她献上的爱。所以,我现在也收到了惩罚。”

    江可璇敏锐的察觉到他话中更深一层的含义,白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纪睿恒掀眸对上她的,心寒地说,“可璇,这个婚约我没办法进行下去了。我们结束吧。”

    江可璇几乎站都站不稳,摇晃了两下后,急急得跑到他跟前拉住他的袖子,“纪睿恒你在开玩笑对不对!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我们也已经举办了订婚宴。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要结婚的时候,你不能不要我!”

    纪睿恒看都没看她,只是拨开了她的手,毫不带感情地说,“聘礼我不要了,房子我也会过户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是不能再和你结婚。”

    “”江可璇像是泄了气的气球,顺着他的身体跌在他的腿边。

    多伤人的话啊,他宁可放弃拼搏这么多年的财产,只求和她分手。

    江可璇笑了,眼泪从脸上划过,“可我还有你的孩子”

    纪睿恒身体微微的颤抖,垂在裤线两侧的双头紧握,声音嘶哑,“如果你确认他是我的孩子,那就打了吧,趁现在月份还小。”

    “纪睿恒,你好狠的心!”江可璇咬牙切齿。

    纪睿恒连片刻都不想逗留,脚步虚浮的走出公寓,背后还传来江可璇的谩骂声。

    关上铁门,他脱力地靠在墙边,却是连一步都走不动了。

    他在大衣立攥着照片的那只手愈发的收紧,好似只有这个东西此刻还能给他一丝温暖。

    是他当初亲手推开的她,而如今,他应该也没有机会挽回了吧?

    思绪一片混乱中,房内忽然响起江可璇细细的呻口今,他回过神,隐约透过房门听到她痛苦的声音,“阿衡,救我救我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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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沁接到莫奇的电话后很意外,凌聿风没和她说要接水水和禹禹回海城,但人已经到了,接到电话后楼沁马上收拾了一下打车到凌氏楼下。

    在凌聿风的办公室,水水和禹禹一人举着一个棉花糖,莫奇寸步不离的守着两个小祖宗,生怕一错眼神谁会磕到碰到。

    “水宝!”看到推门而入的楼沁,夏水凝甜甜的喊道,她叫楼沁‘妈咪’还是‘水宝’,完全视当前的心情而定。

    “妈。”夏隽禹听到声音小身子一僵,急忙把被他常常称为‘小孩子的玩意’的棉花糖拿离嘴边,耳尖红红。

    楼沁权当做没看到,揉揉儿子的头,向莫奇道谢。

    怕耽误莫奇工作,楼沁牵着两个孩子离开凌氏,夏水凝吃几口棉花糖就腻了,也不肯自己拿着。夏隽禹时不时趁楼沁不注意地时候舔一口,另一只手尽职尽责地举着夏水凝的棉花糖。

    察觉到禹禹的小动作,楼沁不由得莞尔,

    “妈咪,你看那个爷爷,是不是晕倒了呀?”夏水凝的注意力突然被瘫在路边的一位老人吸引,止不住好奇地跑了过去。

    “水水,不要乱跑!”楼沁冲着女儿的背影喊了一声,幸好老人所在的位置和马路还有一段距离。

    夏水凝跑到老人的身边,看到老人咬着牙,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一双圆眼睁得大大的,奶声奶气地问,“爷爷,你是不舒服吗?”

    老人在疼痛中抬起头,眯起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明起来,眼前是一张童稚的小脸,圆圆的包子似的,但一双眼睛瞳孔又黑又亮,像是小猫一样。

    “我、我抽筋了”老人费力的说着,其实他也知道这个孩子不过四五岁,哪懂得什么抽筋。

    她皱皱眉,眼睛眨巴眨巴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转身咚咚的跑走了。

    老人叹气,现在这世道,就算他晕死在这里,恐怕都没有人来救他。他也真是的,让司机送他过来不就好了,非要自己走,这下好了,手机也没带

    正胡思乱想着,小女孩又出现在老人面前,只不过这一次她手里牵着一个年轻女人。

    “爷爷,我妈妈是很厉害的护工哦!她能治病的!”

    小女孩的语气骄傲又自豪,好像护工是什么了不起的行业,比超人还牛。

    老人要笑不笑的,不过也吃惊小女孩竟然还懂回头带人来救他。

    这时候,年轻女人蹲在他面前,相貌秀气又雅致,嗓音也带着让认倍感舒服温柔,“老人家,您还好吗?”

176 是我亲手杀了他

    176是我亲手杀了他

    老人抬眼望了女人一眼,他向来不别人面前服输,极其要强,刚才是面对一个小孩子还好说,如今要他对一个女娃娃说自己

    猛地,那只腿又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老人的脸色立时一白。

    楼沁顺着他双手按住的地方看下去,皱了皱眉头,大约也猜到了他是哪里不舒服。

    她转头对夏水凝说,“和禹禹牵着手,妈咪要帮老爷爷按摩一下,你们不要乱跑。”

    夏水凝难得懂事地点点头,主动牵起身边夏隽禹的小手,“禹禹,你不要乱跑哦!”

    夏隽禹特别想翻白眼,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乱跑才发生的好不好!

    楼沁蹲在老人面前,小心抬起老人的脚,老人一愣,大呼一声,“放肆!你要干嘛?!”

    她根本没理会老人不值一提的反抗,将老人的鞋子和袜子脱掉,也不顾是不是干净,帮老人按摩脚底和脚趾,帮他拉筋。

    楼沁有着多年护工的经验,也会经常照顾一些久坐病床的老人,做这些对她来说都得心应手。

    老人起先只觉得腿上连接脚底的这一根筋生疼生疼的,可渐渐地,经过她的按摩后,脚底传来一阵酥麻,整个腿也不如刚才疼的那么厉害了。

    老人咬牙忍着痛呼,目光细细的在女人脸上打量。只见年轻女人很是认真,红唇紧抿,素面朝天的脸上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着红润,而整个过程中,她也会仔细观察他的反应,怕自己手重弄痛他,一点都不嫌弃他这个老人家。

    老人还在望着楼沁出神,忽然一只小胖手进入他的视线,他下意识想躲,没躲开,带着香气的纸巾这时轻擦他的额头。

    “老爷爷,我帮你擦擦汗!”小丫头声音软糯清脆,甜甜的对着他绽放笑容。

    老人看了看夏水凝,又看了看一旁安静的站得笔挺有范儿的夏隽禹,没由来的心生喜爱。

    认认真真的给老人擦完并不存在的汗水,夏水凝把夏隽禹帮她拿着的棉花糖递给老人,萌萌的说,“老爷爷,请你吃糖,妈咪说吃糖就不会疼了哦!水水和禹禹生病的时候,妈咪都会给我们吃糖。”

    老人从不吃这些东西,不过还是接了过来,夏水凝心里一喜。

    总算把不想吃的东西送出去了。这下妈咪就不会说她浪费食物了!

    “老人家,应该没事了,我扶您起来坐到路边的椅子上吧。”楼沁给他重新穿好鞋袜,扶着老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楼沁一转头,夏水凝和夏隽禹手牵着手跟一堵小墙似的,又好奇又担心的看着他们。

    从包里拿出湿巾擦了擦手,楼沁柔声说,“天气乍暖还寒,您不要长时间在外面走。刚才只是抽筋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您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对了,老人家,需不需要给我给您的家人打个电话?”

    老人犹豫一下,这回也不逞强了,反正最糟糕最丢脸的模样都被这母子三个给看了去。

    楼沁拨通老人说的号码,老人拿过手机听了一会儿,等那边出了声音,马上精神头十足地道,“那个阿正啊,我忘了这边公司司机的电话,你帮我打一个,我在凌氏正门口的椅子上。”

    “爸?你怎么一个人出去了?我刚才给司机打电话他说你手机也没带。”另一端,中年男人的声音明显带着焦急。

    “好了好了,啰嗦什么,赶紧叫司机来接我就是了!就这样,我挂了!”

    “喂喂”

    没等对方说完,老人已经挂了电话,烦躁的把手机扔给楼沁。

    这举动说不上多尊重人,更何况楼沁刚才还帮了他这么大的忙,怎么也算是老人的恩人。

    不过楼沁天生就是软性子,她在医院面对的大多数孤寡老人都是脾气古怪,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

    俩小孩就站在面前,那圆眼珠子转啊转的,盯得老人浑身不自在,一想到自己刚才倒地的那副蠢样,也难得红了脸。

    他忿忿地看向身旁的女人,“你们怎么还不走!难道还等着我给你酬金啊?”

    楼沁没生气,温温的笑了笑,“把您就这样扔在这里我不放心,我等您家里人来了再走。”

    这一拳几本上是打在棉花上了,老人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也不再恶声恶气。

    又过了一会儿,老人又出声问,“你多大了?看着不像有孩子的年纪。”

    “快二十四了。”楼沁目光落在两个孩子的脸上,带笑的眼底迸发出母爱的光辉。

    闻言,老人蹙眉,再看看俩孩子,差不多四五岁了,那她生孩子的年纪也不过十八/九的样子

    老人毕竟传统观念强烈,一想到一个女孩年纪轻轻的就给男人生孩子,想必私生活混乱。他叹气,莫不是自己看走眼了?

    很快,司机就开车来了,嘴里一个劲儿的道歉,说自己来晚了,老人不耐烦地挥挥手,上了车。

    “妈,为什么你救了别人,他却不跟你道谢呢?”夏隽禹等老人上车后才出声,疑惑地问。

    楼沁笑笑没说什么,车里的老人恰好门没关紧听了个正好,老脸又是一红,下意识瞧向前面的司机,怕司机也质疑他的人品。

    “喂,要不要我叫司机送你们回家?”老人将车窗摇了下来,问楼沁。

    楼沁摇头,“不用了,我还要带他们去前面吃麦当劳。您路上小心,别忘了要去检查。”

    说完,楼沁领着两个孩子转身走了。

    没走几步,老人还能听到那个小胖丫头抱怨的声音,“水宝,我好饿啊,刚才爷爷那么疼,我都忍着没说了,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女人语气温和又轻柔,低头夸赞女儿,“水水真是懂事,待会儿妈咪奖励水水和禹禹两个鸡翅吃。”

    “哇!”

    声音越来越远,老人嘴角不经意间地勾起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要是他的重孙子重孙女也这么大这么懂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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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聿风发信息过来说今晚要在老宅吃饭,让楼沁不用等他。

    楼沁知道他今天回去一定有好多焦头烂额的事,而且说话也不方便,就没问什么。她做好饭,喂完两个孩子,怕自己闲着无事胡思乱想,便把厨房大肆收拾了一番。

    八点多的时候,趁着两个孩子还在看电视,楼沁拎着垃圾下了楼。

    刚扔完垃圾,不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影在楼沁转身之际靠近,吓了她一跳。

    冷雾中,纪睿恒穿着一件长及大腿的黑色大衣,结实的腿裹在西装裤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寒意。此刻,他的眼神专注而又复杂,指间夹着的香烟还在燃着,他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楼沁隐约从他没有血色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对劲。

    散落下来的短发略微遮住他的面庞,眼底充斥着血丝,另一只手紧握成拳。

    楼沁和他对视两秒,便举步要走——

    “我和可璇的孩子没了。”

    楼沁的脚步僵住。

    纪睿恒牢牢地盯着她削瘦的背影,像是想从她身上能找回什么一样,满嘴的苦涩。

    至今,在他脑海里徘徊不去的,都是江可璇方才在医院里哀嚎痛叫的惨状。

    当时听到屋内的动静,他立刻回神,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了公寓的房门。

    他看到江可璇摔在地上,下面流了血,浑身都因为疼痛而在抽搐。

    他也慌乱了手脚,但还是强忍着颤抖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驱车赶到医院。

    被推进病床前,江可璇还一直死死地拉着他的手,一脸的汗水和泪水交/合在一起。

    “阿衡,这真的是你的孩子就算你恨我,也不能不要他,你一定要救他”

    他坐在医院的走廊里,足足一个小时,得到的结果仍旧是——

    纪睿恒闭上眼睛,颓然的望着自己的双手,仿佛那上面沾了血,声音嘶哑,“是我,我亲手杀了他。”

177 该死的他抱了你

    177该死的他抱了你

    纪睿恒眼里一片灰败,楼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毕竟他失去的也是一条小生命。

    “节哀顺变吧。”楼沁停了停,说,“江可璇现在一定很需要你,你该守在她的床边,而不是来找我。”

    纪睿恒想,是啊,这种时刻,为什么跃上他脑海的人会是楼沁?为什么只是见她一面,就觉得心安了呢?

    “楼沁,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他缓缓开口,对上楼沁投来疑惑的目光,他扯扯唇角,“我和江可璇将你害的这么惨,你为什么不恨我们?为什么就能这么心平气和的面对我们?”

    如果她能报复,或许他会好受一些,愧疚也会少一些。但她没有。

    或许真正的报复,就是面对他们这些还对前事耿耿于怀的人,淡然处之如同陌生人了吧。

    楼沁怔忪了一刻,其实她并没有真正想过这个问题,就连凌聿风也问过她几次:真的就没恨过吗?

    她现在又想了想,答案还是没有。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现在的生活很幸福。而且,心里永远带着仇恨能让我过得更好吗?不是的。我珍惜现在度过的每一秒,期盼每一个明天,至于曾经的那些不好的东西,我统统都会忘掉。睿恒,我心里的世界一直很小,如果装下你们,就不能把更多的爱分给凌叔,我不想这样。”

    她向来不是心怀大志的女人,没有很强的事业心,没有远大的抱负和理想。

    到了今天,她的生活更是简单,凌聿风和两个孩子就是她的所有,是她的全部。

    楼沁的表情始终平淡无波,白皙的小脸上却挂着浓浓的满足感。

    纪睿恒痴痴凝望,曾几何时,这种可以得到幸福的机会也在他的手上,只是却生生地,被他扔掉了,摔得粉碎。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楼沁也没必要继续站在这里,她刚转身,就被纪睿恒拉住了手腕,整个人被带入他冰冷的怀抱——

    “楼沁,不要走!”

    除去凌聿风的怀抱,楼沁排斥所有人,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恼怒,但她还来不及推开纪睿恒。

    一道疾风从她的耳畔划过,‘咚’的一声闷响,纪睿恒的头一歪,左脸刹那间红肿起来。

    下一秒,楼沁另一只手被一个有力的手掌握住,旋即被带到男人身后。

    凌聿风胸膛微微起伏,这对这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已是大怒。

    楼沁在他身后望着他宽厚又线条流畅的肩膀,觉得连带他身上的尼古丁都那么充满了男人强势的味道。

    “纪睿恒,我最后警告你,离楼沁远一点。”凌聿风字如冰珠,如果他说出的话是一把刀的话,相信此刻势必已经把纪睿恒的心千刀万剐了。

    纪睿恒摸了摸嘴角的血,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迎视凌聿风阴鸷的黑眸,苦笑着说,“如果当年我好好爱她,如今,也不会有你凌聿风什么事了。”

    这份坚贞不渝的爱情,就是他的了。

    凌聿风眉头紧蹙,倏地,眼底有狂风暴雨闪过。

    只是这时候,一个柔软的像是没有骨头的小手从他的身后,握住他坚硬的拳头,轻轻的包裹住,如同微风。等他的身体不再那么紧绷时,她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十指紧扣。

    像是神奇的魔法,凌聿风身上的戾气顿时消弭不见,连深刻的五官都换上了一抹冷笑,“只可惜,你现在失去了机会,就连挽回,都没有余地。”

    纪睿恒身心俱颤,尤其看到他们手牵着手离开,徒留下他在原地。

    吹着冷风,嘴上的伤口愈发的刺痛,而纪睿恒的心里也是一片空荡荡,因为他早就遗落了一个重要的东西。

    而且,再也找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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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沁和凌聿风回到楼上,夏隽禹叫了一声爸爸。小男生有着和他父亲一样敏锐的洞察力,他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将想和凌聿风絮絮叨叨的夏水凝推进了卧室。

    楼沁悄悄窥着凌聿风的表情,看他等孩子进屋后,掏出口袋里的香烟,忍了忍,她还是伸手要去夺。只是凌聿风比她快一步,抬高了拿着烟的那只手,另一只手顺势一带将她禁锢在胸膛。

    他身上的大衣还带着寒意,冻得楼沁打了一个轻颤,仰头看着他抿紧的下颌线条,她在心里轻轻的叹息。

    踮起脚尖,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啄吻落在他微微冒出胡茬的下巴上,有些扎得慌。

    “我知道,看到纪睿恒我就应该躲得远远的,今天是我不好,所以”她红着一双耳尖,小声嗫嚅,“凌叔,我让你打屁/股。”

    之前他总是威胁她,如果她让他生气,就打她的屁/股。

    “只要你别生气,也别抽烟。”她像一个小老太婆似的唠叨着,“你好不容易才把烟戒到一天只抽三颗,不能破了戒,否则这些日子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我和孩子们,还指望着你呢,你得好好养好身体。”

    她在他怀里说着软话,凌聿风其实并没有生她的气,而现在更是发作不起来。

    凌聿风垂眸,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招数的?”

    让他想借题发挥都没机会,是谁说他把她吃的死死的?分明是她用那只一点力量都没有的小手,捏着他的命脉。

    然而,真正让他生气的是——

    “该死的他抱了你。”一想到这,凌聿风眼底又升起火焰,忽的一把将楼沁从地上抱起,他的目光灼灼,“换一种方式惩罚你,我要把他碰过的地方都挨个碰回来。”

    楼沁除了被他抱起时短暂的错愕后,随即嘴角翘着俏皮的弧度,主动用双手勾着他的颈子,温顺如同小猫一样,将头靠在男人的胸膛。

    总之,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吵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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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可璇的孩子没了,又是纪睿恒惹的祸,江家总算有了可以咸鱼翻身的机会。

    凌家接到江家的通知后,只有纪母和凌峻楠赶去了医院。

    毕竟江可璇是女人,凌峻楠不方便进去,边和江父站在走廊里对峙。

    纪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进了病房,江母最先看过来,用着恶狠狠的目光。

    江可璇了无生气地躺着病床上,知道纪母来了动都没动,更何况开口称呼纪母?

    此时,纪母倒也不在乎江可璇没把她放在眼里,将带来的保温瓶放在床头柜上,说,“这是我叫保姆炖的滋养的汤,女人小产就像坐月子,也马虎不”

    “把你家那东西给我拿走!我稀罕你们的破汤吗?难道我们家没有吗?”江母站起身便是一顿气急败坏的叫嚷,“真是一副穷酸相!你亲孙子死了你就带一盅汤来!”

    纪母也喘了两下,是被气的。

    她其实也没多想,江可璇如今这幅情况还能吃什么?也就多喝些汤补补营养罢了,难道她还要带来十万块钱再编个花篮送过来吗?

    她是忘了,江家有多眼高于顶,对这些东西他们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纪母也动了肝火,来之前凌峻楠嘱咐她不要气坏身体的那些话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不冷不热地道,“这孩子要真是我们阿衡的,我这汤带来的也值。但就怕他不是!”

    江母一阵语塞,江可璇和林子濠有染的事情,现在整个圈子都传遍了。

    江可璇的脸也是白了又青,她红着眼说,“就算不是又怎么样,纪睿恒终于如愿了,我的孩子没了,你们也高兴了吧?你们终于可以去找楼沁那个狐狸精了,是不是!只可惜啊,您这么多年惦记的称心的儿媳妇,现在是别人的,我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和纪睿恒也别想称心如意!”

    纪母听到这,许久才缓过神来,问,“楼沁回来了?”

    听到纪母略微急切的声音,江可璇笑了出来,却未正面回答。

    “烦您回去转告纪睿恒,就算我的孩子没了,他也别想就此跟我一刀两断。我江可璇一向只有扔东西的份,他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我给甩了?呵呵,没门!!!”

178 纪母找上门

    178纪母找上门

    纪母在江可璇那里受了一肚子的气,照情况这么发展下去,只怕她和江可璇也做不成婆媳了,不过做不成最好。

    现在纪母唯一担心的就是纪睿恒那里,江可璇也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这么多年都对她死心塌地的,万一他这个时候又心软

    纪母回到出租屋,哪也没去,就在家里等纪睿恒。

    九点多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纪母赶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迎了过去。

    “阿恒你总算回来了,我问你”还没说完,一瞧见纪睿恒肿起的半边脸,纪母立即惊呼一声,“天啊,你这是怎么弄的?”

    纪母心疼儿子,也顾不上别的,连忙跑去卧室拿了医药箱,给纪睿恒的脸消肿。

    一边涂药,纪母的眼圈一热,“你说这是造了什么孽,自打你认识江可璇之后,就没有个清净日子。都多少天了,我从没看到你发自真心的笑过,我倒宁愿你还是以前那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可能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烦心的事。”

    纪睿恒看向纪母,这一场病后,纪母又老了几岁,双鬓已渐斑白,他心里也是难受,“妈,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纪母闻言摇了摇头,握着儿子冰凉的手,“妈这一辈子没有别的追求,只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就好。只可惜现在阿恒,实话跟妈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纪睿恒盯着母子相握的手,默了默,才用很轻地声音道,“我已经跟江可璇提出解除婚约的事了。”

    顿时,纪母松了口气,“说句心狠的话,这个孩子没了也好。先不论他是不是你的骨肉,我是万万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不贞的女人做我的儿媳妇。之前我总是想,她要是真能对你一心一意的好,我也就认了唉,她江可璇要是有当初楼沁对你的一半心意,这一切也不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纪睿恒的脸色紧绷了起来。

    纪母见此怔了怔,迟疑道,“今天江可璇说什么楼沁回来了,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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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草园,到了深夜的时候格外的寂静。

    卧室的大床上,凌聿风半依靠在床头,薄被只大约盖在他的腰际,露出大片***有型的胸膛。

    借着床头柜上清浅的灯光,他看着因疲惫而熟睡的楼沁陷在柔软的枕头和被子之中,长发稀稀落落铺陈了一枕,紧阖的睫毛还有些湿润,脸蛋透着粉红,娇唇微张,胸口有节奏的起伏着。

    盯着她好似还未发育成熟的娃娃脸,他常常觉得不可思议,就是这样一个莽撞又稚气的小姑娘,竟然能把他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这一攥,就把他的心禁锢了五年多。

    凌聿风垂眸轻笑,他又想到今天稍早在老宅,他父亲在书房里因为楼沁的事对他一阵痛骂,一副他要和‘夏水心’在一起,他就和自己断绝父子关系的样子。而他只轻飘飘的回了一句话,就让一惯在儿子面前强势的凌傅正,刹那间哑口无言。

    他记得,他当时说,“爸,如果你口中的‘两个小包袱’,和你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那你还要我和夏水心分手吗?”

    凌傅正的表情可谓之万分精彩,过了好一会儿才结巴着问他,“你、你是说她和你生了孩子?”

    凌聿风不再言语,他觉得自己透露的已经够多。

    等江家和楼家的事情解决完,他就会光明正大的让楼沁做凌太太,而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她受到来自凌家的万分宠爱和呵护,半点勉强她,都不行。

    他要把她这些年失去的,全部弥补回来。

    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凌聿风这才收回思绪,解锁手机,看到来自莫奇发来的消息——

    “凌总,已经联系好医院的刘主任。事情已解决,一周之后拿结果。”

    凌聿风敛眸,他一直等的就是这个消息。唇角勾起,他将手机放回原来的位置,熄掉床头灯,躺回枕头上,顺手,将睡得香甜的小女人带到怀里,闭上眼睛之前,一个柔情缱绻的轻吻落在她的额头。

    第二天一早,凌聿风因为有事走得很早。

    等楼沁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侧已经空了。她只觉得腰酸背痛,于是在心里狠狠唾骂几声男人的不知节制。

    可是等到她看到客厅里放着的粥和早餐,心马上就化成了一滩水。

    楼沁给自己热了一碗粥,两个孩子昨天从禹城折腾过来也有些累,楼沁便决定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喝完粥正刷碗,门铃就响了起来。

    楼沁以为是凌聿风或者莫奇回来拿文件,简单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去开了门。

    纪母站在门外,心里一阵忐忑,她是事先从凌母那里打听好了凌聿风今天要回老宅,才这么早来到芳草园。从昨晚知道楼沁是谁之后,她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当初那个貌不惊人的胖丫头,怎么会变得这么漂亮?而且,还和凌聿风同居了。

    这俩人明明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啊

    这时,公寓的门开了。

    纪母缓缓抬头,看到站在对面略微有些吃惊的小女人,瘦弱的肩膀和不盈一握的腰肢,她穿了一件连帽休闲连衣裙,裙摆恰好刚过膝盖,一双白嫩纤细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她只用一个皮绳简单将长发挽成一个球,松松散散的,有好几缕柔顺的黑色就飘荡在她细长的颈间。

    看到纪母后,她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过淡淡的惊愕之色,那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灵动鲜活。

    “阿沁,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纪母声音温和,一如五年前那样。

    楼沁也没刚才那么惊讶了,只是不懂纪睿恒和纪母接连找上门来的用意何在,她叫了一声‘纪妈妈’,向后退了一步,请纪母进屋。

    纪母第一次来凌聿风的公寓,从装修风格上一看就是男人简洁的风格,只是在一些细小之处,又有一些特别的地方。

    比如玄关的柜子上挂着一串粉红色的卡通钥匙串,进门的地毯是一个黄色的卡通造型,还有玻璃茶几的第二层,放着一摞小孩上课需要的课本和铅笔盒。

    这些东西的到来,将原本房间的冷硬,霎时掺进了些许的柔和温馨。

    楼沁倒了一杯温水,放在纪母面前,纪母道了声谢,又细细的打量楼沁,唇红齿白的小姑娘,除了身材上有些变化之外,五官更加细致娇俏,怪不得在墨云斋的时候,她没有一眼认出她来。

    “孩子们呢?”想到在墨云斋见到的那一对双胞胎,纪母用手捧着水杯,轻声的问。

    “在卧室,还睡着呢。”

    纪母点了点头,一时无话。

    楼沁望了望纪母,主动开口说道,“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江可璇流产,在医院里大闹,跟我说阿恒都是因为你才不要她了,我回家之后逼问阿恒,他才告诉我你在这里住。”

    楼沁轻蹙秀眉,开口要解释,被纪母拦下,苦笑跃上了脸,“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孩子。不过,我倒希望江可璇说的是真的。不瞒你说,这五年,我都在做梦,做你回来,阿恒甩掉江可璇娶了你的梦。”

    楼沁沉默,没有接话,表情也没多大的起伏。

    纪母心里还怀着念想,可一见楼沁这表情,心下了然,恐怕她儿子,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想到儿子还孤家寡人,好好地日子,和江可璇又闹成那样,纪母心里愈发的苦涩,不由得落泪,“如果当初我能强硬一些,不许他和江可璇交往,好好地对你,可能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让江可璇将我们娘俩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你知道吗,昨晚阿恒哭了,从他五岁那年知道没有爸爸哭过一次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掉眼泪。我知道他是真伤心了,是真后悔了”

    纪母越说越激动,楼沁注意到她脸色不佳,手紧抓着左胸的位置,惊道,“纪妈妈,您别说话了,心脏会受不了的。”

179 他儿子喜欢上了大哥的女人

    179他儿子喜欢上了大哥的女人

    纪母突发心脏病,虽说没那么严重,但楼沁也担不了那么大的责任。

    她让门卫叫了辆车,把纪母送到市中心医院急诊,做了心电图,吃过药后,纪母的状态这才好了许多。

    纪母的情况稳定后,在病房里,先后给纪睿恒和凌峻楠打了电话。

    楼沁在心里拿捏着时间,不想和纪睿恒碰上,她便牵着两个孩子,起身告辞。

    只是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凌峻楠就推开门冲了进来,楼沁怔了片刻,然后又看到凌峻楠身后出现一个威严凛凛的中年男人。

    凌峻楠没注意到楼沁,一心惦记纪母。这几年他收了心,也懂得最难能可贵是老来伴,对纪母比刚恋爱那会儿还要上心。

    而凌傅正没参加过江家的订婚宴,所以没有见过楼沁,看自己弟弟坐在床边询问纪母情况,凌傅正将注意力放在不远处的一大两小身上。

    年轻女人此时也看着他,目光吃惊又带着紧张,凌傅正对这样的眼神早就习以为常,于是将视线下移,落在那一对长相相似的孩子身上。

    愈看,凌傅正愈觉得眼熟,尤其那个正用漆黑的瞳仁,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的小男孩,眼底隐隐浮现的倔强和果敢,那么似曾相识

    “妈!”门口传来纪睿恒焦躁的声音,他急忙跑到纪母身边,拧着眉头,“您没事吧?怎么又难受了?”

    纪母摇头,要出口安慰,一直脾气温吞的凌峻楠这时有些埋怨地看着儿子,“你说你是怎么回事?闹得全家都不得安宁,看看你妈,又因为你的事住院。还有江可璇流产的事,我都还没有机会问你”

    凌峻楠不知道楼母今天去找楼沁的事,他对纪睿恒和楼沁曾经的纠葛也一无所知,便以为纪母又犯心脏病是因为纪睿恒害江可璇流产的事造成的。

    “我”

    纪睿恒那边想说什么,夏水凝这时拉了拉楼沁的袖子,她一早被楼沁从被窝里抓出来到现在,还没有吃早餐,早就饿的不行。

    “水宝,水水好饿,想吃肉。”

    小丫头奶声奶气的声音,一时间在寂静的病房中格外凸显。

    楼沁尴尬地揉了揉女儿的头,刚才她一看到凌傅正就迈不开腿了,五年前这位老人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一见到他就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纪睿恒扭头凝视着楼沁,半晌后,他低头,突然噗通一下跪在凌峻楠的面前,低低叫了一声,“爸。”

    凌峻楠被纪睿恒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自从纪睿恒认祖归宗之后,仅为数不多的这样称呼过他几次,平时是除非必要,否则连话都不跟他说。

    纪睿恒又看向纪母,哑声说,“爸,妈,我知道是我任性。可是我和江可璇的婚约,是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凌峻楠看儿子这般,听着那声‘爸’,语气立时软了又软,他叹气,“我知道她和林子濠的事情,你心里憋屈。可孩子总是无辜的,你要是因为这个悔婚的话,也未免太不谨慎,毕竟你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

    纪睿恒出声截断凌峻楠的话,低声说,“我也变心了,所以,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闻言,凌峻楠一怔,纪母倒是像早有预料一般,默默地拭泪。

    “我怎么没听说,你、你有喜欢的人了?”凌峻楠回过神,问,“难道是你公司的那个香奈儿?”

    香奈儿是纪睿恒手下的杂志编辑,过往慎密,以至于连凌峻楠都听说过她。

    纪睿恒摇头,“不是她。”

    “那是谁?”

    不知为什么,楼沁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手牵着一个就想往病房外面走,哪怕要从吓人的凌傅正身边经过——

    同时,纪睿恒僵着身体,却将复杂的目光缓缓投向楼沁的身上。

    凌峻楠循着望过去,起先不解,直到身旁纪母发出一声喟叹,他才明白。

    凌傅正也注意到纪睿恒这个眼神,不禁厉眉拧出一道折痕来。

    而让楼沁忽然停滞不前的原因,是因为门口恰巧出现的凌母和凌聿风,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凌家这一大家子人,尤其一对上凌聿风幽邃漆黑的眼睛,楼沁就像做错事般的心虚,他是不是也听到纪睿恒和凌峻楠的对话了?

    这一刻,楼沁在心里止不住的哀怨。

    真不知道纪家这娘俩,到底还要把她整成什么模样?她昨天才好不容易哄好了凌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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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心,你怎么在这?”

    凌母看到带着孩子的夏水心分外诧异,而凌母这一声‘水心’,也让凌傅正眉间的折痕又深了几分。

    她就是凌聿风新搞的对象?带孩子的那个?

    身侧凌傅正的目光像是X光一样犀利,楼沁愈发的不自在。

    夏隽禹能看懂情势,没敢出声。可夏水凝却不一样,她对凌聿风向来很黏,一见到他,马上就甩开楼沁的手,跑过去,胖胖的小手搂住凌聿风修长的双腿,费力地仰着小圆脸,拼命地挤眼泪,“爸爸,水水饿了。”

    夏水凝用童嗓叫着‘爸爸’,像是往安静的湖水里投下了一枚炸弹,尤其炸得凌傅正大脑一片空白。

    不受控制地,凌傅正又去瞧那小姑娘的五官,接着是小男孩的脸,怎么瞧,怎么像凌聿风的小翻版

    同样吃惊的人还有凌峻楠,一是吃惊这孩子竟会叫凌聿风‘爸爸’,而凌聿风也没反驳,甚至从地上将小女孩捞到怀里,一副慈父的表情。二是他的儿子纪睿恒,似乎喜欢上了他大哥的女人

    凌峻楠头疼万分,只盼着眼前这一幕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才好,要不真是太可怕了。

    “我看纪伯母应该没什么大碍,那我就先走一步,还要带闺女去吃饭。”凌聿风开口打破病房内的僵凝,别有深意的目光带着一丝凛冽扫向还跪在地上的纪睿恒,还有床上的纪母。

    纪母一颤,别开了脸。

    凌聿风收回视线,黢黑的眼神望向楼沁。夏隽禹默默地观察着,接收到凌聿风的示意后,轻轻拉扯妈妈的手,楼沁这才后知后觉,跟着凌聿风走出病房。

    凌傅正怒不可遏,这小子分明就没把他看在眼里。昨天就说话不清不楚的,今天都遇上了,竟然还不跟他解释清楚。明知道他心里着急,却还诚心吊着他!

    于是,凌傅正追出病房,对着凌聿风的背影疾声厉色地喊道,“不孝子你给我站住!今天不说明白了,休想我同意让你把他们带回家!”

    凌聿风脚步微顿,楼沁被他牵着站在身畔,忐忑的望向他的表情,他不动声色的轻捏她的手背,让她安心。

    然而回应凌傅正的,却是另一道浑厚有力,而且更为威严的声音,“在医院里都给我闹什么闹,大老远就听到你喊,成何体统!”

    听到这声音,凌傅正就像是被水熄灭的小火苗,马上就偃旗息鼓。

    一回头,果不其然身后是被护士刚从B超室推回来,做完检查的凌岳。

    凌傅正脾气不好,可凌岳脾气更差,出了名的暴君。

    “你对着我孙子喊什么喊!丢人还嫌不够是吗,要不要给你一个喇叭,你去医院楼顶喊几天!”

    “爸!”凌傅正无奈道,拼命向凌岳使眼色,在外人面前,多少要给他留些面子啊!

    凌岳冷声道,“爸什么爸,说是带我检查,你们一个个的都跑了,是不是恨不得我死啊!”

    凌傅正哑口无言,他知道就算他现在说什么,凌岳都要骂他。

    被凌聿风抱在肩头的夏水凝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凌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使劲摆着小肉手冲着凌岳欢快地道,“老爷爷,你还记不记得我呀?我是棉花糖公主!”

    凌岳只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循声看过来,先对上楼沁震惊的目光,又看到不知愁的小胖丫头,神情微变。

    先是一抹尴尬之色在凌岳眼底划过,但很快就被一抹亮色所取代,似乎很高兴又能见到这丫头和这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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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爷爷你是摔跤小王子!(1更)

    180爷爷你是摔跤小王子!(1更)

    夏水凝和凌岳好像很熟稔的样子,凌聿风微微偏头问旁边的女人,“怎么回事?”

    楼沁显然还没有从凌岳就是凌傅正的父亲、凌聿风的爷爷这件事上回过味来,直到她的肩头上覆上一只修长的手,她才回过头,小声回答,“忘了和你说,你让莫奇接两个孩子回来那天,我在凌氏门口遇到了你爷爷,当时他的腿抽筋,我就帮了下忙。”

    接下来的事,凌聿风也知道。

    凌岳被司机载回家,没怎么说自己在外面发生的状况,但他一身西装都沾了土,又说自己腿疼,他们都能猜到,想必老爷子是在外面摔着了。

    凌岳向来好强要面子,他们也就没有深问下去。今天一早凌聿风打电话给医院安排好病房,打算给老爷子做一个精细一点的全身检查,凌傅正一家三口跟前跟后的忙活着,随时安抚老爷子古怪的脾气。

    也就这一两秒钟的时间,凌聿风心下有了打算,将夏水凝放到地上,他拍拍女儿的小脸,低声诱哄道,“老爷爷的腿疼,水水去给爷爷呼呼去。”

    夏水凝嘴甜,又是小女孩,特别能哄老人家开心。

    凌母从病房里跟出来,就看到小胖丫头扭搭着圆身子走到凌岳面前,她趴在凌岳的腿上,两只小手垫在双下巴上,溜圆的猫眼眨啊眨的,“老爷爷,你要是疼不要忍着,水水给你吹吹就好了。”

    “”凌岳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不自在,强忍着想要揉揉小女孩那圆脸蛋的欲/望。

    夏水凝看凌岳唇角抿着,以为他还是难受,便真对着他的两只腿,呼呼地大口大口的吹气。

    她因为太卖力气,小脸吹得通红,那小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凌母先笑出声,接着是推凌岳的护士,都被夏水凝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

    到最后,凌岳也绷不住,一弯腰将夏水凝抱到自己腿上,用食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啊,什么棉花糖公主,谁给你封的称号?”

    夏水凝有的时候很敏感,凌聿风虽然没笑得那么明显,但她能感觉到这老爷爷是喜欢她的。

    于是主动撒娇,两只小手抱着凌岳的手臂,娇滴滴的说,“我现在爱吃棉花糖,所以是棉花糖公主。之前我可爱吃彩虹糖了,我还是彩虹糖公主呢!”

    这一句话,又惹来周围几个大人的笑声,凌傅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小丫头,听到这也不禁挑了挑眉。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凌岳嘴上那么说,可眼底的笑意也加深了。

    夏水凝无辜的盯着凌岳,半晌,忽然说,“爷爷,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什么?”

    “你是摔跤小王子呀!”

    “”凌岳又想起那天在小丫头面前摔倒的糗样,尤其还被她当众这么说了出来,尴尬地干咳一声。

    凌母最了解这个公公,连忙出声化解凌岳的窘迫,“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别再走廊上说。先回爸的病房吧,咱们慢慢聊。”

    凌岳当然是赞同的,尤其他当惯了发号施令的人,也不管夏水凝是否愿意,示意小护士把他和怀里的夏水凝推到病房里去。

    等凌岳转身,凌傅正才又回头把严厉的目光放到凌聿风的身上。

    眼看凌傅正又要作妖,凌母忙拉了拉,小声警告,“你要是把我儿媳妇吓跑了,我就跟你离婚!”

    “”

    凌傅正威严不足地哼了一声,被凌母连拉带扯的拉进前面的病房。

    楼沁和夏隽禹大眼瞪小眼,一大一小完全没有注意,于是双双看向他们家的主心骨——凌聿风童鞋。

    凌聿风莞尔,对着这连神情都极为神似的两双眼睛,怎么都忍俊不禁。

    “走吧。有爷爷在这,我爸不会吃了你。”凌聿风牵着楼沁,楼沁牵着夏隽禹往病房里走。

    走出几步,他听到她声如蚊呐道,“我才不怕你爸会吃人,反正有你在。”

    一句轻飘飘的话,大大的满足了男人的虚荣心,凌聿风薄削的唇角弯出一个寡淡的弧,方才因纪睿恒闹那一出的不快,也渐渐消散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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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母的病房里,纪睿恒垂着头站在两位老人的面前。

    凌峻楠听完楼沁的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孽缘啊孽缘,你说你们兄弟两个平时看起来这么不对付,怎么会看上同一个女人?”

    纪睿恒闷头不语,纪母擦了擦眼泪,说,“就冲着儿子叫你这声爸爸,你是不是也该为孩子着想一下?”

    凌峻楠说,“我要是不为他着想,当初也不会硬着头皮去迎合江天东,按照他江家的门第和资本,想进咱们家应该是他低三下四才对。可现在这情况和江家又不一样,聿风和那女孩我看早就两情相悦,难道还要我再做一次坏人,硬生生拆散我侄子的好姻缘?”

    “什么好姻缘?凌聿风你又不是不了解,他那人霸道强势,阿沁是不是真心想跟着他还不一定。他要是真疼惜她,这些年也不会让阿沁一个人在禹城过活。再说,阿沁对阿恒原先有多少感情,我最清楚不过。如今阿恒浪子回头,就算是争取一下也没坏处。”

    纪母对楼沁最称心,哪怕她现在和凌聿风在一起,哪怕她生了孩子。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现在我看这事,玄。”凌峻楠抬头问默不作声的纪睿恒,“阿恒,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沉默良久,纪睿恒才沉沉的说,“我欠她太多,就算她变成我的大嫂,我也只会对她好。”

    纪母闻声又要落泪,看向凌峻楠,“你别再逼儿子了,他心里的苦我这个当妈的心里最明白。峻楠,算我求你,帮你儿子这一次吧,你难道想看着他一辈子孤苦无依?”

    “可是”凌峻楠想说的话,在抬头看到纪睿恒通红的眼圈时,吞了回去。

    无可奈何的叹气,凌峻楠无力道,“算了,我也不要我这张老脸了。我会找聿风谈谈,如果他对那女孩不是认真的,那最好不过。你要是能和她成了,我就给你们办出国,去美国去英国,不管去哪,总之离凌家越远越好。”

    有了凌峻楠这句话,纪母心里舒坦多了。

    凌峻楠想到还有一桩头疼的事情没有解决,便问纪睿恒,“江可璇那边你安抚好了没有?可千万别让她闹上媒体什么的,她流产这件事,毕竟咱们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提到江可璇,纪母心里就来了火气,“她先出轨乱搞,难道还想把这事闹大吗?阿恒和她解除婚约是人之常情,谁听了都会觉得咱们没做错。”

    “话不能这么说。哎,算了,还是我晚点去江家一趟”

    “不用了,爸。”纪睿恒眉目坚定,“我中午就去找可璇把话说清楚了,您别为这点事操心。”

    纪睿恒对他的态度突然在这一刻间有了巨大的转变。凌峻楠很是受用,甚至他觉得,哪怕是和侄子的关系闹僵,只要儿子的心是顺着他的,也值。

    纪睿恒去找江可璇之前,先联系上一个做律师的同学,然后带着律师来到了江可璇所在的病房。

    看到纪睿恒,江可璇的目光很冷,语气也带着一丝疏离和漠然,“你还来做什么?是不是来看看我到底死没死?”

    纪睿恒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话,他向律师使了一个眼色,律师将一份文件递到江可璇面前。

    江可璇奇怪地接过,看到最上面那一行‘产权过渡转让书’时,倏地变了脸色,抖着唇问他,“纪睿恒,你这是什么意思?!”

    纪睿恒只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我这个房子不值几个钱,但也能卖百十来万,还有这些存款,就当是补偿你的吧。”

    听后,江可璇怒不可遏,狠狠把手里的合同撕了,指着他的鼻子大叫道,“纪睿恒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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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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