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
看着赫连无音脸颊上清晰的指印,君漠璃眼中闪过丝疼惜,他冷冷地看向凌矜言,“你打了她?”
“她该打,”凌矜言直迎着君漠璃的视线,利落回道。
“除了我,没人能够动她,”君漠璃突地暴躁起来,他狠狠地瞪着凌矜言,“你向她道歉,并且,保证今后不许再犯!”
“我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凌矜言的面上亦是一片冷冰。
“本王命你向她道歉!”君漠璃似乎已到了容忍的极限。
“恕难从命!”
凌矜言周身的气息已完全冷了下来,心里却是止不住地生痛。而君漠璃眼中已有了危险的前兆,眼看就要爆发。
一旁的月芽见此再也顾不得这两人带来的强大压力,她硬着头皮向君漠璃施了一礼,“王爷,是王妃先骂了我家小姐,她还掀翻了我家小姐的早膳。”
“那也是她失礼在先,做了王爷的侧妃却还不懂得尊卑有序,我是在替王爷教训她!”赫连无音高傲地仰着头,拿眼睨着月芽,面上丝毫不见在君漠璃跟前的柔弱。
“是王爷免了我家小姐向你请安的规矩!”
“好你个贱婢,当着王爷的面还敢胡说,来人,给我掌嘴!”
赫连无音认定了月芽是在说谎,她心中一阵狂喜,心想着原来凌矜言的贴身侍女竟是这般愚蠢,竟当着王爷的面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赫连无音身后的两个侍女是从雪隐国跟过来的,她们得了主子的命令之后各对视了一下,随后便暗自在衣袖中抖了些木块夹在指缝中向月芽走去。
凌矜言面上布满了寒意,她的指间已捏好了几支银针,可就在她将要出手之迹,君漠璃却开口了。
“都给我住手!”君漠璃喝住了来自雪隐国的两名侍女,又侧头看着赫连无音,“月芽没有说谎,是我免了凌侧妃每日向你请安的规矩。”
“你说什么?”赫连无音火大的向君漠璃瞪圆了眼睛,可转念过后,她又快速换上一副笑颜,“王爷,你本就公务繁重,怎能再被后院这些琐事分了心。无音既已是王爷的正妃,就理当为王爷分忧,请王爷就将府内的家务交由无音管理吧。”
听着赫连无音如此明显地索要管理璃王府的权力,君漠璃心中一阵反感,可他望眼前这与青檬一致的面孔时,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本王已决定了的事情不许有变!”君漠璃有些失神地向赫连无音说道,算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是,无音记下了!”赫连无音欢喜地抱住了君漠璃的手臂,同时也在心中盘算着,以后她总有机会整治凌矜言。
“你还有何事?”君漠璃看着正抱着他的手臂一阵皱眉,不知为何,他虽是愿意见到赫连无音的面孔,却又对她亲昵的动作感到排斥。
“现在是没有了!”赫连无音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欢快。
“那便回你的院子去罢!”
“我还没用早膳呢,王爷陪我回去吧!”
赫连无音水润的大眼睛里尽是乞求,君漠璃再次失了神,赫连无音趁机便拉着他向外走去。
眼见着赫连无音一行人趾高气昂地离开房间,再出了院子,月芽直气得胸口闷疼,可她怕刺激到凌矜言,只能生生压着怒气不敢表露出来。
“小姐,你先到偏厅休息一下,容我把这里收拾了。”因为怕眼中的怒气被凌矜言察觉,月芽在说话的同时便垂首整理起地上的狼籍来。可过了许久,凌矜言仍还站在原处,也没有回答月芽的话。
“小姐?”月芽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地抬头看向凌矜言,在看清凌矜言面庞的瞬间,她飞快地扔掉了手里的东西,飞奔上前来扶着凌矜言,同时嘶声喊道,“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能怎么办呀……小姐!”
凌矜言的面上已没有一丝血色,声音也细若蚊蝇,“扶我去躺着!”
“好,好!”月芽虽是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却又在尽力保持平静。
“小姐,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小姐,求你不要丢下月芽……对了,解药……小姐你是否要服解药?”
凌矜言已处于半昏迷状态,口中也说不出话来了,她只能在迷糊间稍微动了动眼珠向月芽示意,好在月芽在瞬间便懂得了她的意思。
“药……解药……”
月芽在慌乱中跌到了地上,又快速爬起来取过了一个白色瓷瓶,她抖着手倒出一粒药丸塞到了凌矜言口中,又拿过水杯替凌矜言把药丸顺下喉咙。
服过解药之后,凌矜言便沉沉睡了过去,等到她再睁开眼睛时,屋子里已点上了蜡烛。
待意识回复,头脑稍微清明时,凌矜言动了动身子想要起身,而伏在床边睡着的月芽听着动静也醒了过来。
“小姐,你醒啦?谢天谢地,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要熬不住去请大夫了。”月芽的语气中明显松了口气。
“我睡了很久吗?”因为四肢仍旧麻木着,凌矜言动了动身子之后便放弃了起身的念头。
“你睡了一整天了,小姐,你是怎么了,可把我吓坏了。”
凌矜言直望着床顶上的帐幔,平静说道,“太后对我下了许多次毒,我一直没有彻底清除,今天是余毒发作了!”
“那些毒素一直被你控制着,怎么会突然发作?定是赫连无音把你气着了,因为怒气攻心,你才会突然毒发!哼,那个赫连无音,就仗着自己与青檬有几分相似便这般蛮横,”月芽眼中全都是恨色,她试探着向凌矜言靠近了一些,“小姐,要不我乘着夜色去除掉赫连无音?”
凌矜言此时仍是提不上气,她没有力气说话,只拿眼瞪着月芽,月芽被瞪得心虚了,又改口道,“或者,我们回罗刹阁去吧,幽冥使和锐泽锐琦他们可总在盼着我们回去呢!”
“不,”凌矜言摇了摇头,虚弱道,“现在尚不是时候!”
“小姐,你就别再为难自己了吧……”
“现在可不是凌阁主在为难自己了!”
屋子里突地咱起一个男声,打断月芽的话。月芽被惊得身形一抖,她和凌矜言同时向那声音望去,只见到一身黑衣的洛王正自在地倚在窗户边上,带着不可捉摸的诡笑望着她们。
凌矜言暗自恼着,若不是这余毒侵入了她的筋脉,另得她四肢床木,还丧失了几层功力,她哪至于屋子里进了人都还察觉不到。
“洛王殿下,你这是……走错地方了?”
“凌侧妃,这毒药的滋味不好受吧?”洛王带着笑看向凌矜言,声音却是十分冰冷。
“洛王怎么尽说些奇怪的话,矜言不懂你在说什么!”凌矜言从容地迎着洛王的视线,“我不过是偶感了风寒。”
“呵,染了风寒?”洛王从袖中拿出枚长长的银针,突地就向凌矜言走来。
“你要做什么?”月芽挺身拦在了凌矜言床前,可洛王似乎是没有要停步的意思,月芽一咬芽,抬掌就向洛王劈去,洛王面上满是轻蔑的神色,只用单手与月芽斗在了一起,只不过五招左右,月芽便被他封住了**道,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自量力!”洛王冷哼了一句,继续大步走到床前,他手里的银针照着凌矜言的手腕狠扎了下去。凌矜言面上只是一片冰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洛王面上有了些许意外,他慢慢抽出银针来,又将带着血迹的银针递到凌矜言眼前,银针的颜色慢慢变成了灰黑色。
“是你下的毒?”凌矜言装作很吃惊地说道。
“这毒是出自本王之手,却不是本王亲自对你下的,”洛王如愿地在凌矜言眼中看到了疑惑,他得意地笑了起来,“凌侧妃,太后宫中的贡茶可是难得的好茶啊!”
凌矜言敛去眼中的了然之色,继续装着糊涂,“洛王的意思是太后对我下了毒,可我并没有得罪于她,她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
“凌侧妃似乎是不知,你的父亲曾与太后有过婚约,可因为你母亲的出现,你父亲最终负了太后。如此,你这负心人与情敌之后怎不会碍着太后的眼,太后自然是想要将你除之而后快了。”
“矜言多谢殿下释疑,那敢问,这药既是出自殿下之手,殿下此番又在深夜前来,可是有解药相赠?”
洛王没料到凌矜言会说得这般直接,他略微怔了一下,随后眼中便带了些兴味,“凌侧妃当真是豪爽的人,如你所言,解药本王是早就备下了,只是这解药得来不易,侧妃该拿什么来与本王交换?”
洛王说完便似有所待地看向凌矜言,可凌矜言似乎不能领悟他的意思,只平静地与他对视着,洛王无奈,只能继续道,“凌侧妃……咝,这侧妃的身份似乎有辱你的实力,我还是称你作凌阁主吧!”
凌矜言只清浅地笑着,“从小到大,矜言早习惯了外间的各种评断,只是,洛王这称呼倒还新鲜。”
“那这侧妃的名号岂不是更新鲜?”洛王向着凌矜言靠近了几分,“本王想了许久也不明白,你的罗刹阁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江湖,而君漠璃却是皇上想要除掉的人,他的王爷称谓不过只是个虚名,你居然也愿意给他做妾室?他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了你,还是……你对他另有所图?”
“矜言听不懂殿下说的话,只是殿下口中总提到江湖,矜言差点以为殿下就是江湖中人了!”
“我?哈哈……”洛王低声笑了起来,他本想抖出凌矜言的底细,可凌矜言竟然把他也绕进去了,“你大可不必如此防备于本王了,本王认为罗刹阁主是个值是交往的人,这解药也是为她而备;至于君漠璃的侧妃嘛,本王本就不待见君漠璃,自然是不会救他的人了。”
“殿下此时所在的地方便是璃王侧妃的院子,如殿下所言,殿下似乎是来错地方了?”
见着凌矜言如此维护君漠璃,洛王面上顿时就带了愠色,“凌矜言,你莫要自持内力深厚,照着你现在的情形,这毒药已经侵入了你的筋脉。至多再五日,它一旦侵入你的心脉,那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你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我的命自不劳烦殿下挂心!”
洛王没料到凌矜言当真是不在乎性命了,他顿了半晌才又冷笑道,“是你带人到积峦山救走了君漠璃吧?我想,君漠璃应该还不知道你的身份,若不然,他怎会只宠着与青檬相似的赫连无音,而冷落了你这救命恩人。”
“这些都是璃王府的家务事,殿下身为国之重臣,怎的也喜欢打听这些后院琐事。”凌矜言唇边噙了抹嘲弄的笑,“殿下若是想见着璃王的不好,大可以与璃王在朝堂上一决高下!”
“你……凌矜言,你想好了,等你毒发身亡之后,我一样可以拿下罗刹阁!还有,你最好不要将罗刹阁交与君漠璃,若不然,我会将他一同灭掉。”洛王愤怒地一甩衣袖,转身自窗户跃了出去。
凌矜言这才撑着身子去为月芽解了**道,身体得了自由之后,月芽马上便扶住了凌矜言,“小姐,不想这毒药竟是如此凶险,你就先解了它吧!”
“现在还不行,太后随时可能宣我入宫,这毒药尚在我的掌控之内,总要好过再生出其他事端来。”
“可你的毒性已经发作了,你看今天……”
“今天只是个意外,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这毒伤不了我的!”
“可是……”
月芽还想要再劝,可凌矜言却打断了她的话,“你寻个机会传信给锐泽,让他留心些,尽快找出洛王暗中的势力。”
“是,我记下了,”月芽知道凌矜言的脾性,只得放弃了再劝她的念头,只是不放心地又补充道,“小姐,洛王会不会向王爷说起你就是罗刹阁主,或者是在朝中抖出你的身份?”
“不会,”略一思索之后,凌矜言笃定道,“若不是在江湖上有势力的人,又怎会知道我罗刹阁主的身份,你放心,洛王不会如此轻易地暴露出他自己。眼下只要没有其他势力介入,我们再留心些,我的身份暂时还能保密。”
“我明白了,小姐!噢,还有,”月芽突地高兴起来,“小姐,白天的时候我听竹青说起,王爷昨夜是宿在了书房,也没有到赫连无音的院子里去。”
凌矜言的心跳在瞬间漏掉了一拍,心里也止不住地高兴起来,只是她面上却没显露出来,只平静道,“这是他的王府,宿在哪里都是他的自由。”
“那这里呢,咱们这院子王爷也是能自由来去的?”
月芽调皮地向凌矜言眨了眨眼睛,她本想逗一逗凌矜言,可凌矜言的脸色却变得黯淡了。
“月芽,”凌矜言失神地看着月芽,声音也带着暗哑,“像你所说的,我明知道凭着罗刹阁的势力也能找到娘亲,可我却不自觉地忽视掉了罗刹阁,给自己寻着找娘亲的借口入了这璃王府。”
“小姐,一直以来你都活得太辛苦了,你索性就随心一次吧!”月芽紧握着凌矜言的手,似乎要给予她力量。
“我从来没有如此退让过,尤其是对待爱情,我从不卑微。可现在,我已经管不住我的心了。”
失望
凌矜言的面上尽是苦楚,月芽只心疼得直掉眼睛,“小姐,月芽看得出,王爷对你并非无意,你若是真的这般在意王爷,不如就放低些姿态,好好与王爷过日子吧。”
“不,”凌矜言倔强地摇着头,“我的他只能与我一世一双人。”
“一世一双人?”月芽喃喃重复着,随即愰然道,“就如同老太爷对老夫,还有凌大人对夫人那样?”
“是,就如同他们一般!”
经由月芽提起,凌矜言才幡然想起,她的父亲与祖父都是十分专一的人,他们的作为倒与她这缕孤魂的思想很是一致,以此看来,她能借着如今这身体重生也是一件幸事了。
凌矜言的面上隐隐带着向往之色,月芽本不忍断了她的念想,可眼下的实情却是君漠璃已经娶了两人,她总要让凌矜言看清事实。
犹豫了片刻之后,月芽只得为难地向凌矜言说道,“可是……小姐,老夫人和夫人是难得幸运的人,你是女子,如何能够做出选择?”
凌矜言怎会不明白月芽的苦心,她敛去脸上的殇色,向月芽露出一抹安心的浅笑,“我懂得的,月芽,我没对君漠璃抱有太大希望;只是,我现在确实掌控不了自己的心思。我既已为自己找了寻娘亲的借口入这璃王府来,那就等我找到了娘亲以后,再为这一切作个了断吧!”
“嗯,不论小姐作何决定,月芽都支持小姐!”
“你也别只顾着我,多留心些这院子里的其他人,洛王能如此及时的明了我的情况,想来这院子里必有他的眼线。”
“洛王!”月芽从芽缝里磨出了这两个字,又向凌矜言说道,“洛王实在是危险,而这院子里的人也不少,我们初来乍到,可能一时难以找出眼线。若不然,从明日起,我便不许任何人来接近小姐?”
“不可,只能在暗中查找,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已经有所察觉。”
“可是,洛王说不准会再对小姐你下毒啊!”
“若非我自愿饮下太后的茶水,洛王的毒如何能伤得了我!月芽,你忘了我有辨毒的能力?”
凌矜言面上已恢复了自若的神情,她自然是不知道,方才她脆弱的模样是与这身体的原主十分相似,月芽只是本能地生出了要保护她的想法。
“是噢,我差点忘了小姐的本领了!”月芽用手指轻敲着自己的额角,眼中也有了光彩,“小姐你放心,我即刻就去查,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那暗处的眼睛揪出来。”
“嗯!现在也已经夜深了,你照顾了我一整天,先去休息罢。明日一早你还要陪我出府去一趟,我需要采购一些药材。”
“好的,小姐,我的屋子离你这不远,你有事就唤我!”
次日清晨,凌矜言起了个大早,待收拾妥当之后她便带着月芽往府外走去,可行至大门时,守门的侍卫却拦住了她。
“侧妃好,”守门的侍卫面无表情地向凌矜言行了一礼,“不知侧妃到此是有何事?”
凌矜言也不计较侍卫的态度,只平静道,“我要出去!”
“请侧妃恕罪,王爷吩咐过了,不许你和你的侍女出府!”
“君漠璃并未跟我说过!”
“小的不敢假传王爷的话,侧妃你还是请回吧!”
守门侍卫的态度很是坚决,凌矜言知道再耗下去他们也不会放行,她便不再坚持,只向侍问道,“君漠璃何时回来?”
“王爷上早朝去了,至少还有一个时辰才能回府。”
“月芽,我们走,”得了侍卫的答复之后,凌矜言毫不犹豫地带着月芽往回走了。
“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吗?”月芽的语气里满是不甘。
凌矜言只侧头看着月芽,“不过是几面围墙,能困得住我们吗?”
“小姐你是说……我们越墙出去?”
月芽摩着掌,眼里兴奋得直冒光,凌矜言却是暗自摇着头,她没看出来啊,月芽这小丫头骨子里也是不安分的。
待离开了守门侍卫的视线,凌矜言便带着月芽沿着围墙寻了处僻静的地方,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她们只一个纵身便跃到了墙外。
清晨的大街上仍有不少行人,凌矜言领着月芽在快步向药铺赶去,忽地,她身形一顿,又快速拉着月芽避到了一处小摊后面。
“怎么了,小姐?”月芽压低了声音,不解地向凌矜言问道。
“洛王在前面,”凌矜言隔着小摊上货物的间隙向外望着,“他进了前方一间茶肆……还有一人,是赫连无音身边那高个侍从。走,我们过去看看。”
凌矜言带着月芽走进茶肆,要下了洛王隔壁的雅间,只是这茶肆的雅间面积很大,以至两个房间的茶座之间相距较远,而凌矜言的功力又受了损,所以,纵使她集中了注意力,也没有听到洛王与高个侍从的谈话内容。
约摸半柱香之后,洛王与高个侍从相继离开茶肆。
“小姐,这高个侍从才随着赫连无音来到伏丘国,为何他会与洛王走得这样近?”
“侍卫?不过是他伪装的身份罢,他的气势分明就是个地位不低的主子。月芽你可还记得,上次在君漠璃的庆功宴上,赫连无音对待铁驭的态度和对他的态度全然不同!”
“原先我还没有注意到,”月芽仔细回想过后猛然醒悟道,“赫连无音对待他的态度确实是与别人不一样,好像是……是……有些忌惮,对,赫连无音似乎对他有些忌惮!”
“不错,赫连无音看着是畏惧于他。”
“赫连无音本就是雪隐国的公主,连她也要畏惧的人……那得是什么身份啊?”
凌矜言只深吸了一口气,“希望锐泽能快些向我们回复消息……这人与洛王这般匆忙的见面,只怕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阴谋?”月芽的眼睛鼓得更圆了,“赫连无音的人与洛王有勾结,而洛王又与王爷不和,他们莫不是要害王爷?”
“现在君漠璃手里已没有了兵权,他们不可能只为了针对他,洛王的野心也不止于此,”凌矜言皱眉思索了片刻,“这事一时也得不出结果,走吧,我们先去买药材。”
待买好需要的药材之后,凌矜言和月芽又回到那一处僻静的院墙边,纵身跃入了王府。只是,当她们走进院子之时,君漠璃已经在院里的前厅坐着饮茶了。
“王……王爷!”月芽浑身一个激灵,快速将裹着药材的包裹藏到了身后。
君漠璃理也未理月芽,只向凌矜言问道,“你去哪里了?”
“我初来王府,对这府里的一切都不熟悉,便带着月芽四处转了转。”
君漠璃不依不饶,他继续问道,“你都转了哪些地方?”
“我记忆力不好,忘了!”凌矜言虽然仍是冷着脸,可语气却较以往都要平和。
“忘了?”君漠璃的面色沉了许多,他直看着凌矜言,“昨晚值夜的侍卫发现你这院子里闯进了外人,侧妃却未向我提起,是否也是忘了?”
“矜言太过相信王府的防卫,自进了这院子以后便不曾留意过其他。”
“那就请侧妃以后也多留心些,免得再招来歹人伤了本王的手下,”君漠璃放下了茶盏,起身往外走去,在经过凌矜言身边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往后若是没有紧要的事情,你就交由管家去办罢,不要总是出府去。”
“我待在府内和府外有何分别,不一样都在殿下你的监控中吗?”
“我的手下只负责你的安全,只要你不出府去,他们不会妨碍你的生活。”
君漠璃说完之后便大步离开了院子,月芽担心地看着凌矜言,小心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把药材给我吧,你要仔细看着,不许任何人进我房间来。”
“小姐放心,月芽就一直守在这里。”
往后的几天,凌矜言一直待在屋子里制药,连院门也没踏出过,但时常也能从月芽和竹青锦霜那里听来些别院的消息。她知道赫连无音时常在缠着君漠璃,而君漠璃也一直再没到她院子里来过,她只在心里气着,以致余毒差点再次发作了。
这一日,凌矜言正在用午膳的时候,月芽突然匆匆跑了来。
“小姐,锐泽传消息来了。”
“嗯,”凌矜言仔细观察了四处,确认无人偷听之后她才问道,“锐泽查到什么了?”
“自赫连无音离开雪隐国之后,雪隐国的太子赫连无惆也没了踪迹。”
“他们倒真是下了血本,”凌矜言唇边带了抹冷笑,“这阵子,赫连无音那边有什么动向?”
“除了……”月芽小心观察着凌矜言的脸色,小心道,“除了日日去缠着王爷,她倒没有做其他事情。”
凌矜言懂得月芽因何担忧,她只平静道,“还有那雪隐国太子呢?”
“他这阵子也没有离开过王府,只是每日下午他都会到湖心花园那边去走一走。”
“好,那等一下,我们去会会这位太子爷。”
“嗯,”月芽点了点头,随即又疑惑道,“可是,小姐,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若赫连无惆知道我们察觉了他的身份,他们会不会有所防备?”
“打草惊蛇,他们才会露出尾巴,”凌矜言勾唇轻笑起来,“他们若是一直都精细地谋划着,我们反而不容易查到他们的意图。”
“月芽明白了,”月芽眼中闪过丝光亮,又小声向凌矜言说道,“小姐,藏在我们院子里的眼睛也找出来了!”
“是谁?”
“锦霜,还有院外的一名侍卫。锦霜将消息传给了那名侍卫,但那名侍卫着实警惕,我还没有找到与他的人。”
“既已确定是锦霜,就不必再留着她了,让锐泽在阁中选一名身材与她相仿的人来,易容成她的样子。”
“好,我即刻去办,那……还有那名侍卫呢?”
“我还需要他来传递消息,暂时不要动他……”
“嗯,月芽明白了。”
午时过后,待月芽办好了手里的事情,凌矜言才带着她慢慢往湖心花园走去。在湖心花园中,她们不出所望地见到了那高个侍从,也就是赫连无惆。
“凌侧妃好,”赫连无惆主动迎上前,向着凌矜言浅行了一礼,“侧妃平常似乎不常出来走动,自住进王府以后,这还是在下第一次遇见你。”
“我喜欢清静,时常都待在自己的院子中。”
“那能遇着侧妃的机会实在不多,今日是在下的荣幸了。”
“阁下客气了,矜言身份低微,能见着你一面,是矜言的荣幸。”凌矜言直视着赫连无惆,眼里尽是睿智。
赫连无惆略微一惊,随即又显得释然了,可他仍是勾着唇角,满是兴味地道,“侧妃是这王府的主人,你如此说着实令在下惶恐。在下一向是粗心惯了,若有什么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侧妃见谅。”
“阁下言过了,你的身份比矜言高贵许多,你如此客气倒让矜言不安了。”
“侧妃哪里话,在下只是有幸得无音公主看重,算不得身份高贵的人。”
“矜言最大的遗憾便是家中没有兄长护佑,无音公主确实是好福气。”
凌矜言的话令赫连无惆完全怔住了,他直盯着凌矜言看了许久,凌矜言平静只平静地回视着他。
“侧妃慧眼,无音公主确实是将我当作兄长看待。”赫连无惆面上已有了凝重之色,“侧妃难得出来走动,在下就不打扰你了。”
“你请便!”凌矜言的面目中仍是一片平和。
再次向着凌矜言浅行了一礼,赫连无惆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湖心花园。
“让人留意着,不可放过赫连无惆的每一个动向,还有洛王府那边,也要让人盯好了。”待赫连无惆离开湖心花园以后,凌矜言才低声向月芽嘱咐道。
“小姐放心,锐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他们有所行动,我们必然会察觉。”
“嗯,”凌矜言浅应了一声,又放眼四和打量了一番,可纵是花园里景色如画,她也无心欣赏,她转身向花园的出处走去,“走吧,我们也该回了。”
接下来的一天里,赫连无惆一直没有动静,直至第二天下午,赫连无音才差了人传话给凌矜言,请凌矜言到府里的北花园小聚。
“小姐,我们去吗?”送走传话的人以后,月芽不安地向凌矜言问道,“赫连无音会不会又使什么手段?”
“怎能不去,到时见机行事就好。”
凌矜言与月芽到达北花园时,赫连无音早已带着许多侍女在等候了。
赫连无音刻意敛去身上的傲气,不待凌矜言走到桌椅处,她也站起身来。
“妹妹来了,快,过来坐,不必行礼了。”
凌矜言本就没打算要行礼,她顺着赫连无音的话在椅子下坐下,“公主让矜言过来是有何事?”
“倒也没事,”赫连无音不住地打量着凌矜言,似乎是要把凌矜言给看穿了,她刻意笑道,“你平常总不出来走动,这都进了王府好多天了,我才只见过你一次。眼见着今天天气不错,我便想着邀你过来说说话。”
置身险境
“我向来喜欢清静,倒让公主费心了。”对着笑得虚假的赫连无音,凌矜言亦轻微勾起了唇角。
“我也是打发时间……”
赫连无音亲自为矜言沏上茶水,又将桌上的一盘点心向前推了推,“这是马蹄糕,照我们雪隐国的手艺做出来的,伏丘国似乎是没有,妹妹尝一下?”
在赫连无音将马蹄糕推过来的时候,凌矜言便闻到了曼陀罗的气味,善于辨毒的她自然是知道,这曼陀味一经服下,便会让人产生幻觉。
“公主的身边确实不乏能人,这糕点不仅外形可人,连气味也很独特。”凌矜言拈起一块马蹄糕仔细打量着,随即又放下,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只是……我素来比较挑口,已用惯了寻常点心,公主的好意,我恐是无福消受了。”
“我本是想与妹妹分享美食,可既然妹妹不喜欢,我也就不强求了,”赫连无音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了,她向身后的侍女吩咐道,“来人,将这马蹄糕撤走。”
待下了曼陀罗的马蹄糕被撤走后,赫连无音深吸了一口气,又亲热地向凌矜言笑道,“我不熟悉伏丘国的饮食,往后还需要妹妹多教我一些。”
“公主远道而来,伏丘国人又十分好客,想必公主每一餐的膳食都十分精致,相信过不了多久,公主便能尝遍伏丘国的美食,又哪里需要矜言来教。”
“妹妹说得也是,这王府里的人都待我很好……噢,对了……妹妹,前两日我在无意间听到下人谈论,原来早在一年前,你就与王爷有了婚约,他们说得可都是真的吗?”
“真假又有何意,我现在不已经身在王爷的府里了吗?”
“妹妹可真是好心性……这阵子,我见王爷不常到你的院子去,我还以为王爷不太待见你,正准备要劝劝他呢。可不想,原来你们早已走得很近了……在我看来,妹妹与王爷的性子真是十分相似,都一样地沉得住气。想来,你们是无话不说吧?”
赫连无音说话的同时还在注意盯着凌矜言的脸色,凌矜言自然是听得出来,因为她已经知晓赫连无惆的身份,更知道赫连无惆与洛王有勾结,赫连无音是想试探出君漠璃有没有明了这一切。
凌矜言尚不知晓赫连无音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她只本能地想要保护君漠璃,不愿他被赫连无音他们当作威胁。
“如公主所见,王爷难得到我的院子来,我如何能与他说上话。”
凌矜言面上故意带了些幽怨,赫连无音顿时就放松了许多。
“人心最是强求不得,妹妹莫要太过伤心了,”赫连虽是在说着安慰的话,可她的样子就似在看凌矜言的笑话一般。
凌矜言只盯着赫连无音的眼睛,似有所指地回道,“我知道这个理,所以才把心思用在了别处,”
“妹妹想得开就好,”赫连无音慌张地别开了脸,正好就看到君漠璃在往花园里来,她的嘴角顿时闪过一抹诡笑,“前边池塘里养的鱼很是漂亮,妹妹陪我去看看吧!”
赫连无音也不等回答,快速拉起背对着花园入口处的凌矜言向池塘走去。
“妹妹你快看,那尾锦鲤的尾巴长得真是罕见,我以前从未见到过这样好看的鱼!”
赫连无音向池塘里撒了一把鱼食,大量的锦鲤便向着她面前的水域涌了过来。
“快看……快看……它们都游过来了!”
赫连无音兴奋地直嚷着,可她眼睛的余光却在注意着侧后方,君漠璃已经距离池塘不远了。
“妹妹,你也给它们喂食呀!”
赫连无音又抓起了一把鱼食作势要递给凌矜言,可就在凌矜言伸手来接的时候,她却顺势抓住了凌矜言的手往自己身上推来。
凌矜言脸色微变,快速地伸出另一只手想要稳住赫连无音,可是为时已晚,赫连无音只尖叫了一声便跌入了池塘。
“你在做什么?”君漠璃满含怒气的声音炸响在凌矜言耳中,凌矜言只本能地循着声音回过身来,可还不待她稳住身形,她的胸口便遭了重重一击。
“小姐,”月芽尖叫一声,快速扑上前去扶着被击倒在地的凌矜言。
可君漠璃再没看凌矜言一眼,他直接跃进了池塘,将不断扑腾着叫嚷救命的赫连无音捞上了岸。一上岸之后,赫连无音便顺势靠在了君漠璃身上,抚着胸口不住地咳嗽着。
“你怎么样,可是被呛着了?”君漠璃明显紧张起来,赶紧轻轻拍打着赫连无音的背。
赫连无音并不回答君漠璃,她只抽泣着看向凌矜言,“妹妹,你在院子里与人私会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告诉王爷的,我是真心喜欢王爷,怎会舍得看王爷伤神……”赫连无音嘤嘤地哭了起来,“就因我不肯听从你的意思离开王爷,你便说要找办法置我于死地,还将我推下了池塘……王爷,无音不舍得离开你,你要替无音做主啊!”
君漠璃的脸色早已黑透,他冷冷地看着凌矜言,怒吼道,“本王与你说过,那夜只当作是有歹人闯进了你的院子,可你却想要杀人灭口,你是还想要和什么人往来?”
“王爷,你莫要被人哄骗了……”眼见凌矜言被人冤枉,月芽急红了一张脸,可就在她要向君漠璃解释的时候,凌矜言却制止了她。
“月芽,”凌矜言虽是虚弱,却大声喝止住了月芽,她转又看着君漠璃,冷声道,“你若是信她,我也无话可说!”
“本王是对你太过纵容了,”君漠璃面上明显带着失望,“来人,将侧妃关到地牢去。”
“王爷不可,小姐的身体……”
“月芽,”凌矜言再次打断了月芽的话,冷声道,“你不需多嘴!”
凌矜言的倔强令君漠璃愈加恼怒,他的声音似乎已结了霜,“侧妃既是不听人劝,那就等你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再让地牢的守卫传信给我吧。”
君漠璃说完之后便再不看凌矜言,径直扶着赫连无音向花园出处走去了。
“请吧,凌侧妃。”两个侍卫来到凌矜言身边,作势要来拉她。
“滚开,不许你们碰我家小姐,你们只管带路。”
月芽用力推开了两名侍卫,用自己的肩膀扶着凌矜言往前走着。而此时君漠璃已经远去,自然看不到凌矜言连走路都艰难了。
地牢里的空气潮湿阴冷,凌矜言才被体内的余毒折磨过,此时又受了内伤,她的身体再难撑得住,她只觉得每个毛孔里都有冷风灌入,身体也不住地瑟瑟发抖。
“小姐你这是何苦呢,你总跟王爷置气,这样不仅伤了自己,还让赫连无音他们更是有机可乘。”月芽将自己的外衣给凌矜言披上,心疼得直掉眼泪。
“我也不知是为何,”凌矜言满脸的落寞,“对着君漠璃,我所有的理智似乎都没有了,我只想跟他使性子……”
凌矜言的声音越来越来,直至后来已经听不见了……
“小姐,你怎么了……”月芽扶着凌矜言,这才发现凌矜言的皮肤烫得灼手,她急得快速奔到地牢边上,大喊道,“来人,快来人,我家小姐晕倒了,快……快放我们出去!”
“小姑娘,我说你就省省吧,”一个黑瘦的地牢守卫缓缓踱到了地牢边上,“如今这皇城谁不知道凌侧妃是一等一的高手,会连这点苦都受不了……这苦肉计我们可见得多了!”
“侍卫大哥……侍卫大哥……”眼见地牢守卫又要离开,月芽急得直扒在地牢的栅栏上,将双手伸了出来,“你行行好,我家小姐原本就患有隐疾,她真的病了,她正发着高热啊……你不若不信可以进来看看……”
“小姑娘……你这些手段就莫要对我使用了,”地牢守卫双手怀抱着腰刀,好笑地看着月芽,“早在入王府以前,我已见惯了各种技俩!”
“侍卫大哥,”月芽急得声音都变得尖利了,“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骗你,你只需进来……或者是你派人进来看看便可明了,我家小姐真的病得很重,若是再耽搁下,她恐就危险了……侍卫大哥,月芽求你了,你快去通知王爷……或者请你帮我们请个大夫来……”
“王爷说了,让侧妃好好反省,”地牢守卫并不理会月芽,他仰着头似乎在同凌矜言说话,“你们还是省着心吧,若是再闹,我就将这里的灯都灭了,到时黑灯瞎火的,或者你们才能静得下来……”
“你这主意不错……我也一样,最是见不得吵闹。”
赫连无音的声音突地在地牢里响起,地牢守卫赶紧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
“王妃!”
“嗯,”赫连无音浅应了一声,慢慢踱到地牢的前面,“我来开导一下侧妃,你先下去吧!”
“王妃真是好人,凌侧妃都已经对你动了杀心,你还愿意到这样的地方来开导她,”地牢守卫满是崇拜地向赫连无音又行了一礼,“王妃你请便,小的先退下了!”
“等一等,将钥匙留下,”赫连无音唤住了正要离开的地牢守卫。
“王妃是要进去?”地牢守卫更是诧异地看着赫连无音,“不可啊,王妃,这凌侧妃身手了得,若是她伤了你……或者是挟持你来逃出地牢去,小的可怎么向王爷交差呀!”
“王爷那里我会去解释,你放心,纵使是出了事也不会连累你,拿来吧!”
赫连无音的语气里已经有些不耐烦,地牢守卫无奈,只能从腰间解下钥匙交给了赫连无音,
“凌侧妃的名声一直都不太好,王妃可得注意着她……小的先退下了,王妃若有事只需再唤小的前来。”地牢守卫说完便躬着身子退下了。
“把门打开,”待地牢守卫终于离开之后,赫连无音向身后的铁驭吩咐道。
月芽已退回了凌矜言身边,她警惕地瞪着慢慢走进牢里的赫连无音和铁驭,还有他们身后两个面色阴沉的男子。
“你们要做什么?”月芽将凌矜言护在身后,冷声向赫连无音喝道。
赫连无音并不理会月芽,她径直看着凌矜言,“哟,妹妹装得可真啊,这都没有外人了,你还是起来吧,妹妹可有好多话要与你说呢!”
“我家小姐才不屑与你说话,你有什么话与我说便是!”
“姐姐是想继续装下去了?”赫连无音仍是不理会月芽,她的眼中泛上了毒意,“那姐姐我就帮妹妹一把吧,铁驭,把我带来的东西给凌侧妃尝尝。”
“是,公主,”得了赫连无音示意,铁驭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就向凌矜言走去。
月芽快速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将凌矜言护在了身后,她直直地看着铁驭手中的黑色瓷瓶,厉声喝道,“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若敢伤害我家小姐,王爷不会饶了你们……”
“我都已经让她到这里来了,那即便是杀了她,我也有的是办法让君漠相信……是她自己想不开而寻了短见……”赫连无音的眼中尽是轻蔑,她向铁驭喝道,“你还在等什么?还有你们两个,”赫连无音又向另外两个面色阴沉的人说道,“将这个碍事的丫头收拾了。”
“是,公主!”
面色阴沉的两人直直地向着月芽走来,月芽担心他们伤着凌矜言,不待他们走近时,她便抬掌向那两人袭去。
纵是月芽的身手不错,可那两人的实力着实也不低,而且现在三人的体力相差了太多。在月芽与那两人僵持了数招之后,其中一个面色阴沉的人寻着机会,一掌劈在了月芽颈侧,月芽还没来得看凌矜言一眼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不自量力,”赫连无音直接从月芽身上跨过走到了地牢的角落处。
“还在装吗?”赫连无音蹲下身,冷声向躺着的凌矜言说道,见凌矜言仍是没有回应,她直接抬手在凌矜言面上拍了几下,“这么烫……原是真病了。真是可惜,我还想让你求我呢,却是看不到你绝望的样子了……拿来!”
赫连无音向着铁驭伸出手掌,铁驭即刻就将黑色瓷瓶交到了她手上。赫连无音捏着凌矜言下颔,将黑瓶中的药汁尽数倒进了凌矜言口中。
不过是瞬间之后,凌矜言的面色变得苍白如纸,进而又变得青白交加。
铁驭试了下凌矜言的鼻自习,讨好一般向赫连无音说道,“公主,药效已经发作,她断是活不成了!”
“知道了,”赫连无音轻拍了几下手,似乎要抖掉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低头俯视着凌矜言,冷声道,“竟敢妄想与我雪隐国作对,是你自己找死……”
不知多久过后,月芽幽幽转醒过来,她转了下酸痛的脖子,又猛然从地上跃了起来。
“小姐,”月芽快速奔到了凌矜言身前,却见凌矜言双目紧闭,面色更呈着青黑色。“小姐……”月芽又轻唤了一声,抖着手触了下凌矜言的皮肤,她的手上只感觉到一片冰凉,没有丝毫温度。
月芽瞬间就崩溃了,她狂奔到地牢门口处,嘶声喊道,“来人,来人……快来人……”
可地牢里只回响着月芽的回音,哪里又有人回应。月芽眼中布满了血红色,她抓住了一根墙栏,将浑身的力气都运到了手上。
“啊……”月芽发出了如野兽一般的嘶吼声,她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都暴起了青筋……只听得“啪”地一响声,那如同成人手臂粗的木墙栏生生被月芽掰断了。
解毒
“小姐,你撑住了,月芽这就找人来救你!”
月芽望着不省人事的凌矜言咬紧了牙,她含着眼泪快速转身,利落地钻出了被毁掉的墙栏,向着地牢出口处狂奔而去。
“站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妄想逃出地牢。”地牢出口处,十来个守卫在门外堵住了月芽。
月芽不想与人动手再耽误时辰,她带着最后的希望向守卫卑微道,“侍卫大哥,我家小姐快不行了,求你们行行好,让我去通知王爷吧!”
“不行了?力挫雪隐国武士的凌侧妃竟然这般脆弱?”地牢守卫相互对着,随后大笑起来,“凌侧妃确实是主意多啊!小姑娘,你就别再闹了,好好回去待着吧,看在你忠心护主的份上,刚才的事情,我们就不予追究了。”
守卫的态度灭掉了月芽最后的耐性,她额上的青筋暴凸,周身的气息也在瞬间冷了下来,“要不你们让开路,或者我杀了你们,从你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领头模样的守卫被月芽激怒了,他猛地拨出佩剑指着月芽,“哟,给脸不要是吧,老子跟你说,凌侧妃就是死在了这里也不会有人管,要不是看你是女人,老子早就……”
领头守卫正叫嚣的时候,月芽一个闪身欺到了他身前,只在瞬间便夺过他的剑割破了他的喉咙。
余下的守卫都被眼前这一幕惊着了,但他们很快醒过神来,齐齐拨出了佩剑,大喊着向月芽刺来。
月芽紧握着长剑,眼底泛出了血红色,她望了望地牢的大门,毫不犹豫地举剑冲入了守卫群中。
这些守卫虽然武功不是很高,但他们人数众多,月芽几次想要冲出大门去都被阻了下来。月芽直急得面孔都扭曲了,她狠心地一咬牙,将功力提至极致,手上的招式也愈加凌厉,却是全然不顾及自身安危的打法,地牢守卫相继都倒在了她的剑下。
月芽终于冲出了地牢,但她的腹背和四肢也都受了伤,浑身都浴着血。她顾不上察看自己的伤势,只强撑着一口气向主院奔去。
因为透支了体力又失血过多,月芽的脚步逐渐踉跄起来,待她终于到达主院时,她已不记得自己跌倒过多少次了。
“什么人?站住!”主院护卫看见一个浑身浴血的人突地闯进了院子,他们瞬间便拨出佩剑将来人围了起来。
“我是凌侧妃的侍女月芽,凌侧妃快不行了,求你们快通知王爷,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可凌侧妃白天里都还好好的,这才去了地牢多久,怎么就会不行了?”护卫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打量着凌矜言,“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冒充凌侧妃的侍女?”
“你们……”月芽急得血直往头顶涌去,她径直向掌了灯的屋子大喊道,“王爷,我是月芽,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快,莫让她惊了王爷,快捂住她的嘴!”侍卫首领没料到月芽会突然大喊起来,他慌忙指挥手下捂住了月芽的嘴,“把她拖下去,好好审问!”
“慢着!”
君漠璃突地打开房门制止了侍卫,待看清被侍卫押着的浑身浴血的人时,他面上突地紧张起来。
“出了何事?”君漠璃一个闪身来到月芽跟前,他扶着月芽的肩膀焦急问道。
月芽早已经虚脱了,她强撑着口气才坚持到现在,当君漠璃出现在她身前时,她心里一放松,眼前顿时就黑了下来,但她在昏迷前却及时向君漠璃说道,“救小姐……”
君漠璃心里一沉,顿时恐慌起来,运着轻功就向地牢狂奔而去。当他抵达地牢时,地牢门边的惨状令他愈加恐慌,他放慢步子巡视了一圈,待确认凌矜言不在这里后,他又向着地牢深处狂奔去。
“凌矜言……”
君漠璃总算隔着地牢的木围栏看见了凌矜言,他抬掌击碎数根围栏,快速奔到了凌矜言身边。当清楚看见凌矜言面上的青黑色时,他心里顿时害怕起来。
“凌矜言……”君漠璃哑着声音再次轻唤着,他颤抖着伸出手指试了试凌矜言的鼻息。
待感觉到手指上若有似无的气息后,君漠璃眼中划过了一丝亮色,他快速抱起凌矜言跑出地牢,又向着主院狂奔去。
在狂赶路的同时,君漠璃又不时低头向凌矜言喊着话,“凌矜言,你不许死……听见没有,你是我的人,我不准你死,你就没有死去的权利……你要撑住了,听见没有……”
“来人,请大夫,将城里所有的大夫都请来……”
君漠璃风一样冲进了主院,大声向手下人喊道,可他脚下却没有停下,他将凌矜言抱进房间,放到了他的大床上。
君漠璃的心已经纠成了一团,他将凌矜言冰凉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内,“凌矜言……凌矜言,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再等一等,大夫马上就来,你坚持住了……一定要坚持住……”
许是手掌内的玉手怎也捂不暖和,君漠璃愈渐恐慌了,他的心已揪成了一团,可嘴里却狠声道,“凌矜言……你若敢不给我争气,我就让你最在意的人给你陪葬,你听见了吗……你知道我的名声,我向来都是说到做到,你若不想连累你在意的人,就要给我坚持住了,等到大夫来……”
“大夫怎么还不来?”君漠璃又侧身向屋外怒吼道。
“来了,来了……”侍卫头领拎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跃进了屋里,“王爷,我把大夫请来了!”
“有你这么请大夫的吗?”中年男子在睡梦中被人拎了出来,现在又差点被摔倒在地上,他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对着侍卫头领怒目相向。
“先生,这里有人病得严重,容我稍后再向你道歉!”君漠璃虽是说得客气,可动作却不含糊,他直接将大夫扯到了床边。
“你……”大夫似要发作,可他一抬头却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凌矜言。大夫的面色瞬间凝重起来,未作迟疑地拿出手枕替凌矜言诊起脉来。
在抚上凌矜言手腕的一切,大夫顿时就睁大了眼睛,随后,他又不住地摇头,面色也沉了下来。
君漠璃被大夫的面部表情煎熬着,随着大夫继续诊脉,他终是忍不住了,焦急问道,“怎么样了,大夫?”
“哎,”大夫叹息着撤回手,摇头道,“准备后事吧!”
“你说什么?”君漠璃顿时暴烈起来,“你还没有给她开药……你都还没有救她,怎么就知道救不了她了?”
大夫被君漠璃吓懵了,他往后缩着身子,颤声道,“大……大爷,这位小姐是中了剧毒,并且毒已侵入她的肺腑,此时就是请来大罗神仙也救不得她了,你就莫要为难小的了!”
“滚……”君漠璃怒声喝道,“还有的人呢?怎么还不请大夫来?还有,即刻派人去查,是何人对侧妃下了毒!”
“王爷,”屋内一个侍卫小心地向君漠璃说道,“好像只有王妃到地牢去过?”
“王妃?”君漠璃沉默了,但只片刻之后,他便吩咐道,“马上去请王妃过来!”
“是!”
屋内的侍卫快速向外跑了去,可约摸半柱香之后,这侍卫又只身跑了回来。
“王爷,不好了,王妃不见了,属下仔细在王妃的院子里找过,连她身边的人也没有看见!”
“不见了……”君漠璃怔住了,很快他又怒声道,“派人去找,定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是,王爷!”许是怕君漠璃在盛怒下秧及自己,侍卫离开得比刚才更快了。
“王爷,来了……”小半会过后,出去寻大夫的侍卫扯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气喘嘘嘘地跑进了房里,“王爷,这是张大夫,他在皇城里可有名气了。”
张大夫确实是不含糊,也不等人吩咐,他便快步走到床前替凌矜言诊起脉来。
“这位姑娘是中毒了,”许久过后,张大夫才谨慎地说道,他观察着着凌矜言的面色,又仔细诊着脉,“中了两种毒,一是慢性毒药,一是剧毒。”
“请先生一定要救救她!”君漠璃面上已没有了怒气,他恭敬地向张大夫行了一礼。
“你莫要谢得太早,”张大夫小声地嘟哝了一句,又仔细查看了凌矜言的眼睑,最后他无奈道,“我是无力救她性命了,纵是用上毕生所学,我也只能保她渡过今夜!”
“只渡过今夜?”君漠璃面上带着明显的殇色,不甘心地向张大夫问道,“先生可知何处还有的能人?”
“这老夫就不知道了……那些身怀绝学的人素来不喜张扬,一时间恐怕难以找到!王爷,你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本王不会让她死去……”君漠璃的语气中满是执拗,又明显带着怯意,他兀自沉思着,“……对了,她本人就懂得!”
“难怪了,”张大夫似有所悟地抚着胡须,“方才老夫还不解呢,这姑娘早期像是服过解药,若不然,这剧毒会瞬间夺了她的命。可是……王爷,医者难自医。老夫虽能暂时保住这姑娘的性命,却无力让她醒来,她如何又能自救!”
“如何让她自救……月芽!老先生,她还有个贴身侍女,或许她的侍女也懂得,只是那侍女受了重伤,也正昏迷着,请老先生帮忙救醒她的侍女!”
“快,带老夫过去看看!”
主院的客房中,张大夫仔细替月芽诊了脉。他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一粒药丸给月芽服了下,又用银针扎了月芽的人中穴。
片刻过后,月芽慢慢睁开了眼睛,虽然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可她却猛地坐了起来,大声唤道,“小姐……”
“丫头,当心着你的伤口,这伤口撕裂了可比你受伤的时候还疼!”杜大夫看着月芽满身缠着浸血的伤口,不忍地向她嘱咐道。
“你是大夫?”月芽快速抓住张大夫的衣袖,“我家小姐在哪,她怎么样了?”
“她在隔壁!”君漠璃替张大夫回了话。
“我要见小姐!”
月芽飞快地掀开被子跳下床来,向着门外就跑去,君漠璃和杜大夫亦紧随在她身后。
“小姐……”月芽扑到了凌矜言床前,见到凌矜言依旧昏迷着,月芽瞬间就哭了起来,“小姐你怎么样了,你怎么还不醒来?”
君漠璃感觉自己的眼睛也酸涩起来,他强行压下悲伤,哑着声音向月芽问道,“月芽,你家小姐先前就中了毒,你知道吗?”
“我知道,”只思索了片刻,月芽便如实回道,“小姐还服了小部分解药,对了,解药……”月芽眼中突地有了亮色,她看向张大夫,“大夫,那解药还能用吗?”
张大夫面上也有了喜色,急声道,“快,把解药拿给老夫看看!”
“解药在小姐的院子里,我这就去取!”
月芽说着就向屋外跑去,君漠璃却一步跃到了她前面,“药是放在何处,你跟我说,我去取。”
月芽明白自己比不上君漠璃的速度,她快速回道,“就在小姐卧室的储物柜里,一个白色的瓷瓶!”
不过片刻之后,君漠璃就将白色瓷瓶取了来。张大夫快速倒出一粒用小刀切开了,又仔细嗅了嗅。
“这药解那慢性毒是对症,可对那剧毒却是无用!”张大夫放下药丸,不无惋惜地说道。
月芽眼中又泛起了泪意,“大夫,你再想想办法啊,求你了,一定要救我家小姐!”
“哎,老夫只能再保她三个时辰,多的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啊!”
“怎会……月芽求你,你再想想办法……”
“来人!”月芽正在求着张大夫的时候,君漠璃突地大声向屋外喊道,直把身边两人都吓了一跳。
侍卫头领快速跑进了屋里,恭敬地向君漠璃行了一礼,“王爷!”
“再派人出去,即刻出城去找,但凡是会的人,你们都给我请来!”
“是,王爷!”
侍卫头领得了命令之后便快速退下了,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时辰里,他与他的手下陆续带了许多人回王府,其中不仅有坐堂大夫和游医,甚至还有采过药草的人。但这些人替凌矜言诊过脉之后皆是束手无策,无人能解得了凌矜言的毒。
眼见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凌矜言余下的时辰不多了,月芽再忍不住,扑到床前摇晃着凌矜言大哭起来。
君漠璃的心也揪得生疼,但他仍在苦想着可行的办法。
“月芽,”君漠璃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向月芽问道,“你可知道你家小姐身上的慢性毒是何人下的?”
“是……”月芽自然知道是太后对凌矜言下了毒,可凌矜言却挂念着凌府的安危,一直不愿尽数将毒解去。此时月芽也犹豫了,她不知该不该说出实情。
“你若想救你家小姐便不要隐瞒!”君漠璃突地加重了语气,向着月芽逼问道。
“是太后,”月芽慌忙说道,“慢性毒药是太后下的!”
再入险境
“太后?”君漠璃满面不可置信的神情,“我听人说起过太后与凌府的恩怨,没想到十多年都过去了,她居然将仇恨算到了凌矜言身上……张大人,烦请你照顾好本王的侧妃,本王去去就来!”
“王爷放心,老夫定竭尽所能,只是……老夫至多也只能再保住侧妃不到半个时辰,如此短暂的时间,王爷不陪陪侧妃?”
“我要她长久地陪着我,”君漠璃看着神形枯竭的凌矜言,决然道,“半个时辰内,我定寻来解药!”
一旁的侍卫首领顿时大惊失色,“王爷是要去找太后?不可啊,王爷,此时宫门已闭,擅闯皇宫可是死罪……”
“皇上已将本王列为皇族中人,那皇宫……本王自然是去得!”
“王爷,”侍卫首领已跟了君漠璃许多年,他如何不知道君漠璃是言不由衷,他双膝一沉向着君漠璃跪了下来,“请王爷恕卑职直言,如今皇上的心思昭然若揭,王爷若让皇上抓住了把柄,只怕是……难得善了。”
“本王决意已定,若半个时辰之后本王回不来……你就带兄弟们去账房将安家银子领了,及早散去吧!”
“王爷,”侍卫头领又向着君漠璃叩了一首,痛心道,“你知道兄弟们的心思,若你回不来了,兄弟们必然是会打进皇宫去的!”
“本王予你一道手喻,命他们务必自保,切不可莽撞行事!”
“可兄弟们向来都以王爷的言行为范,如今王爷只为了一个女子便置自身于险境,兄弟们如何又能理智!”
“南絮,”君漠璃唤着侍卫首领的名字,“本王将手下的兄弟都交给你了,若他们因本王而受到牵连,那以后到了阴曹地府时,你也不必来见本王了。”
“王爷!”南絮没有料到,君漠璃为了凌矜言可以做到如此绝决。好在他也随着君漠璃纵横沙场多年,做事也不是拖沓的人。他向君漠璃拱着手,郑重道,“请王爷放心,卑职定不负所望。只是,还请王爷顾及着凌侧妃,只有王爷活着带回解药来,侧妃亦才能得救。”
“我知道,”君漠璃定定地看向凌矜言,似要将她的每一分模样都记住了。可无奈眼下时间紧迫,君漠璃只得不舍地移开视线,又向张大夫嘱咐道,“张老,拜托了!”
“王爷放心,”张大夫不无感触地向君漠璃拱着手,“老夫就拼着全力,让凌侧妃等着王爷回来。”
“多谢张老!”
君漠璃将挂心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便不再耽搁,抬步就向屋外走去。
“等一下!”
屋外突然闪过一个蒙着头面的黑衣人,就停在君漠璃面前两步远。
“璃王是要去送死?”黑衣人的声音低沉又沙哑,似乎是刻意变了声。
“这是本王的事,若阁下不是来寻仇的,还请就此离去!”
君漠璃只冷冷地打量着黑衣人,他看得出,这黑衣人的武功不会弱。可他若是来寻仇的,便大可以看着君漠璃去闯皇宫便是,而他偏择在此时现身,还不以真面目示人,君漠璃一时也猜不到他的来意。
“我与王爷算不得有仇,此行也与王爷无关,”黑衣人望向躺在床上的凌矜言,眼底有掩不住的疼惜。
“那敢问阁下因何前来?”君漠璃注意到了黑衣人的目光,他有面色骤然沉了许多。
“救人!”黑衣人轻吐出两字,抬步就要越过君漠璃向床前走去。
“等一下!”君漠璃唤住黑衣人,冷声道,“凌侧妃是本王的人,本王自会想办法救她,不必劳烦阁下费心。”
黑衣人顿时怔住了,他侧头看着君漠璃,“王爷的妃子我自不会管,我救的只是凌矜言!”
“阁下自欺了,凌矜言已是本王的妃子!”
“可在我眼中,她只是凌矜言!”
黑衣人说完便要抬步向前走去,君漠璃快速拦到了他身前,“本王的妃子必不会让别人轻易见到,阁下如此纠缠下去,也只会耽搁本王救人的时间!”
黑衣人停下步子来,眼神锐利地盯着君漠璃,“那敢问,王爷可有十足的把握取来解药?”
君漠璃一时语滞了,他是已决意豁出命去,却保证不了能取回解药。
“可见王爷只想维护自己的尊严,凌矜言的命于你倒不是十分重要!”
君漠璃怔住了,方才他是太过情绪化,他是不能容忍似有所图的人接近凌矜言,可他更不能接受凌矜言就此陨命。黑衣人的话让他一时不知是从,只有微愣在原地。
黑衣人淡淡地扫了君漠璃一眼,再次越过他向床前走去。
“傻丫头……”待看清凌矜言的面容后,黑衣人宠溺地轻叹道,“不要怕,我带解药来了!”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朱砂色的瓷瓶,快速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来,又小心地塞到凌矜言口中。
“先生,给你水!”月芽适时递了杯水给黑衣人。
“嗯,”黑衣人看了眼动作明显僵硬的月芽,快速接过了水杯,又轻柔地扶起凌矜言的头颈来,借着杯子里的水将药丸顺下了她的喉咙。
看到凌矜言服好了药,月芽总算放心些了,她这才回想起黑衣人刚才那个眼神来。那眼睛和神情总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先生,我们之前是否见过面,您的眼睛看着好熟悉!”顿了片刻之后,月芽终是抵不过疑惑,她迟疑着向黑衣人问道。
黑衣人理也未理月芽,他只温柔地揩去凌矜言唇边的水渍,又仔细替凌矜言掖好被子。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回头看向月芽。
“你家小姐中毒太深,这解药只算是保住了她的性命,她的身体和功力恐怕再难恢复如前。待她醒来以后,你要宽慰着她,让她好好将养身体。”
“嗯,我都记下了!”月芽自是心疼着凌矜言,一时心中万般惋惜,可她又庆幸,只要凌矜言能活下去便是最好了。
“傻丫头,好好保重自己……”
纵是知道凌矜言此时没有意识,黑衣人仍是温柔的嘱咐着她。随后他站起身来,快速向着门外走去。
待到快要出门之际,黑衣人又顿住了步子,“我虽是十分在意她,却从未向她表露过,于她而言,我不过是个陌生又普通的人……待她醒来后,王爷不必向她提起解药的来处!”
黑衣人说完之后也不等君漠璃回答,只纵身一跃便没了身影。
“这人好生奇怪,”张大夫嘟囔着奔到床前,抚着凌矜言的手腕诊起脉来,只片刻过后,他便止不住地欣喜起来,“神了……神了……王爷,侧妃体内的毒真的解了!”
“当真?”君漠璃顿时扫去所有阴霾,快步奔到床前坐下,“她何时能醒来?”
“这……”张大夫再仔细为凌矜言诊了脉,“老夫也说不好……王妃的身体伤了根本,恐还要睡上几日。”
“本王知道了!张老,此番要辛苦你了,为侧妃调养身体的事情还需烦你费心!”
“算不得麻烦,”张大夫摆着手高兴道,“王爷不但体恤下属,还愿为了侧妃豁出命去,世间少有王爷这般情谊深重的人,老夫乐意为王爷和侧妃效劳。”
“本王在此先谢过了,”君漠璃郑重地向张大夫拱了拱手,“劳顿了一夜,张老不如先去休息罢!”
“噢,好,老夫就先去解解乏,待天亮以后,老夫再为王妃配制去除余毒的药来。”
“有劳张老!”
“你们也都下去吧!”送走张大夫以后,君漠璃又向月芽和南絮吩咐道。
“王爷,你还要早朝,不如卑职在这里看着,你去小憩片刻吧!”
“不必了,你们去吧,待我去上早朝的时候你们再过来。”
“是!”
月芽和南絮都领教过君漠璃的固执,他们便不再坚持,双双退出了房间。
“你要快些醒来……我欠了你许多,等你醒来后,我必定好好补偿你……”
君漠璃握着凌矜言的手贴到自己脸上,轻声承诺着。此时屋子里只有他与凌矜言两人,他不自觉地便去掉了面上的伪装。他只觉得与凌矜言相处起来,整个人都说不上的轻松与自在。
只是,过了不多时候,天色便已经亮开了,君漠璃只得不舍地离开凌矜言去准备早朝。
在早朝期间,君漠璃一直都挂念着凌矜言,不免就一副神不附体的样子。连洛王不时在偷眼打量他,他也没有发现。
待到早朝一结束,君漠璃快速地就向议政殿外走去,洛王亦撇开身边寒喧的人,快步随在了他身后。
“璃王请等一等!”出了议政殿以后,洛王快步追上了君漠璃。
君漠璃止住步子,平常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面上难得露出了急切来,“洛王何事?”
“为兄是个闲散之人,哪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看你脸色不太好,步履又很匆忙,便有些担心你是否府中出了什么事,可需要为兄帮忙?”
洛王的模样很是亲近,可君漠璃挂念着凌矜言,只一心要赶快回府去,便也顾不上与洛王周旋了。他冷硬地向洛王拱了拱手,“洛王有心了,漠璃不过是遇到些小事,自会处理!”
“如此就好,看来是为兄多虑了!”
“漠璃先行一步了,王兄请便!”君漠璃无视洛王亲近的态度,直接一句话就断了他再谈下去的念头。
“好!璃王有事在身,本王自不该耽搁!”
望着君漠璃匆忙离去的背影,洛王一时疑惑了,他沉声向身后的侍从吩咐道,“让人去王府探一下情况!”
“是,王爷!”侍从得了命令之后便快速离开了。
“如何了?”洛王身后突地响起一男声,竟是凌志瑜走了过来。
“凌大人是在关心你的侄女?”洛王带了丝浅笑看着凌志瑜,可他眼中却满是深沉。
“关心她?”凌志瑜不屑地撇着嘴,“我只是担心莫要有人坏了王爷的大事!”
“小声些,”洛王警惕地注意着四周,有些恼怒地沉声说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凌志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也赶紧打量着四下,小声地回道,“是是……下官一时莽撞了!也请王爷体谅下官的一片衷心!”
洛王只在瞬间便恢复了温和的面貌,“走吧,贵客在我府中,你随我到府中说话!”
回了洛王府以后,洛王领着凌志瑜穿过几个院子,又经过数个花园,最后进了一间地下密室。
“怎么样了?”赫连无惆和赫连无音顿时向洛王迎了上来。
“今日早朝的时候,君漠璃确是反常,本王本想从他口中探出些消息来。可无奈下了朝以后他就着急离开了。但本王已经派了人去璃王府去,我们且等上一等。”
“只能如此了!”赫连无惆面色不佳地打量着密室,“只是,我们兄妹二人受到此等委屈,洛王是否要再加些报酬?”
“本王说过,只要事成,临近边关的十座城池便都归属于雪隐国了!”
“那是先前的条件,本宫原以为此事会进展顺利,可不想却多出个凌矜言来,令我们兄妹都置身在险境,如此,洛王的十座城池会不会少了些?”
“本王也是不解,那凌矜言是如何得知太子殿下你的真实身份……如今令太子与公主殿下置身险境,本王也很是过意不去,那十座城池确实难以表达本王的感激!但是,本王也在尽力扭转局势,只要凌矜言一死,太子与公主殿下也就安全了!”
“可若是凌矜言没死呢,十座城池抵得过本宫兄妹此番冒的风险吗?”
“太子放心,本王交予公主的毒药非常罕见,除非是制毒的本人还有本王那里的解药,否则无人能拿出解药来,凌矜言她必死无疑!”
“可洛王你还派了人去璃王府打探消息,想来你心中必不如你说得这般有把握!”
“本王也是为保万全,还请太子再等上一等!”
“也罢,”赫连无惆眼中闪过丝深沉,“只杀一个凌矜言怕是难保万全,还有君漠璃,但凡有可能知道本宫身份的人都要除去!”
“皇兄!”赫连无惆的话才说完,赫连无音顿时大惊声呼道,“君漠璃是我的夫君,你们不能杀他!”
赫连无惆只瞥了赫连无音一眼,“原本我看他是个难得的将才,本想将他收为已用,可这些天与他相处下来,本宫看得出,他决计不会因你而投入雪隐国。更且,他与洛王的关系也很一般,我们与其留下一个大患,倒不如趁他不得志的时候除了他。洛王,你以为呢?”
“本王也以为,君漠璃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那就请洛王及早动手吧!”
“不可,你们要是敢杀了他,我就……我就跟他一起去死!”赫连无音见赫连无惆与洛王已作了决定,顿时就撒起泼来。
“糊涂,”赫连无惆沉声呵斥着赫连无音,“你是雪隐国的公主,竟为了雪隐国的敌人同本宫说出这样的话,或者本宫该差人送你回雪隐国去了?”
任你处置
“送我回去?”赫连无音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赫连无惆,你要是敢这样对我,我必让父皇治你的罪!”
“这也是父皇的意思!”赫连无惆无视赫连无音的愤怒,浅声道,“临行前父皇给了我密令,若是不能让君漠璃归顺,我便要将你送回雪隐国去。”
“父皇也是因为君漠璃才送我来伏丘国……”赫连无音浑身颤抖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赫连无惆,“原来……我只是你们手中的一枚棋子……”
“你是雪隐国的公主,应当为父皇分忧!”
“那以前你们为何要对我那样好,让我以为自己是被你们捧在手心里的,只管随心去追逐喜欢的事物……可到如今,你们却要如此残忍地对我,你们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赫连无音崩溃了,大声向赫连无惆嘶喊着,赫连无惆只不解地看着她。
“无音,你莫要太过任性!你自己也知道,从你出生开始,父皇便对你万般宠爱。你是父皇唯一的女儿,父皇有些计划只能由你相助,你若是懂得知恩图报就不该说出这样无理的话来!”
“若要我报恩,我宁愿随在军中上阵杀敌去,也不愿你们拿我们婚姻来做筹码!”
“无知……”赫连无惆没了耐心,冷声喝道,“雪隐国从来不乏能打仗的勇士,你若只想做个武夫,便不配为雪隐国的公主!”
“我不稀罕……”赫连无音不让分毫,她直盯着赫连无惆,“你们大可以将我贬为庶民!”
“你若执意要做平民,本宫倒可以让你先适应一阵子……铁驭,你带上两名侍卫即刻送公主启程,去雪隐国寻一户农家给公主安身!”
“是,殿下!”铁驭恭敬地接下赫连无惆的命令,随后便来到赫连无音身边,“公主,请吧!”
“铁将军稍候,”洛王总算是看够了热闹,这才准备出来劝和,他向着洛王拱了拱手,“太子殿下,无音公主尚还年少,性情不免直爽了些,殿下……”
“洛王爷,”赫连无惆径直打断了洛王的话,“你也看出来了,本宫的皇妹不愿顾全大局,本宫容不得此次计划有些许风险,现在就派人送她回雪隐国去。不知本宫对此次合作的态度,洛王爷可还满意?”
“自是满意,”洛王咽下劝解的话语,带着浅笑回道,“太子对此次合作如此看重,本王备感心安!”
“洛王爷心安就好……本宫希望也能看到洛王爷的诚意!”
“本王……”
洛王的话还未出口,密室外面便传来了叩击石壁的暗号声,洛王便止了话,快速走到一处机关前打开了密室。
密室外快速闪过一个人来,正是洛王派去璃王府察探消息的暗卫。
“王爷!”暗卫向着洛王行了一礼。
“如何了?”洛王只急声向暗卫问道。
“凌矜言被人救下了,只是现在还昏迷着!”
洛王面上顿时阴沉了几分,再向暗卫确认道,“消息确切?”
“属下已经向安在璃王府内的人确认过了,有人替凌矜言解了毒,现在她只需调养身子便可醒来!”
暗卫的话令洛王彻底冷了脸,“可知是何人替他解了毒?”
“这个……璃王府内的眼线也不知道,他只说凌矜言已快不行的时候,有个蒙面人送了解药到璃王府。”
“洛王爷,你不是说只有制毒的人才能调出解药吗?”赫连无惆面色不善地看着洛王,“可以此看来,你身边的人似乎是不可靠?”
洛王如何没有怀疑身边的人,可为他制毒的莫焱已跟随他多年,这些年间也为他解决过不少麻烦,论说莫焱没有理由会去帮助凌矜言。可若不是莫焱制出了解药,那救了凌矜言的解药又从何而来。他手里的解药可是放得隐密,只有他与孟施予两人知道。
“对了,莫不是孟施予?”洛王被自己的想法给惊住了,可很快,他就否定了孟施予背叛他的可能。
洛王知道,他能有今时的势力,全靠了孟施予在许些年来不遗余力地为他出谋划策。洛王还清楚记得,在严宇拓初登基的那段时日,他是惶惶不可终日,他身边的许多谋士都相继逃命而去,唯有孟施予一直留在洛王府中,不仅助他保住了性命,还保全了他的势力。
洛王一时心乱如麻,只得先安抚住赫连无惆,他向赫连无惆拱手道,“太子放心,本王会尽快查清这件事情,必不会让存了异心的人威胁到我们的计划。”
“本宫自是相信洛王爷的能力!只是……王爷身边的人出了纰漏,却要本宫待在这密室中不见天日,本宫这心中难免不平……”
“太子是为助本王成就大事才受此委屈,本王先前承诺的十座城池确实不足以表达谢意!只是,如今事情不似我们先前想得那样顺利,本王先得保证计划能顺利进行。只要本王大事一成,太子所提到的酬劳也都好说……太子殿下你以为呢?”
“本宫无异……”
“好,就请太子再委屈两日,本王即刻就去处理好这件事情!”
安抚好赫连无惆之后,洛王便带着凌志瑜快速步出密室。
出了密室之后,洛王即刻就向手下吩咐道,“来人,去请孟先生到我书房来!”
不过片刻之后,孟施予就来到了洛王的书房,他恭敬地向洛王行了一礼,“王爷!”
洛王手里正拿着一个朱砂色的瓷瓶皱眉沉思着,他头也不抬地招呼着孟施予,“来了,坐!”
待孟施予坐下以后,洛王才放下手中的瓷瓶,慢声说道,“凌矜言没有死……本王记得,当本王下令要毒杀她时,你曾阻拦过……你一向总是料事如神,或许,当时就该依着你的意思,还省得白费了许多精力!”
孟施予如何没有听出洛王话里的深意,只是他早就已经习惯,他面上虽然依旧冷静从容,可态度却更恭谨了。
“王爷言重了,属下是顾忌着璃王军中的势力……虽然璃王御去了军中职务,可他毕竟领军多年,在军队中多少还残余了些威信。眼下我们若是轻易对璃王府动手,不免会惹怒璃王的一些旧部下,如此对我们可是大为不利。”
“区区一个君漠璃尚不足惧……只是,此番事情没有办成,还浪费了赫连无音这颗棋子,本王心里实在有些不甘!”
“可王爷总试探了璃王府实力,也算是有了收获。”
“此番是什么也没有探出来,”洛王只摇头苦笑着,“上次下摄魂丹就失了手,此次这样的剧毒竟也让她活下来了,依你看,凌矜言是从何处得了解药?”
“莫焱制的毒哪里能轻易寻到解药!或许……”孟施予兀自沉思着,“凌矜言也总爱去药铺寻找一些奇怪的药材,或许她也会毒术,她懂得辨毒,根本就没有喝下毒药?”
“不可能,这次的剧毒是赫连无音亲自灌入她口中,看着她咽了下去。还有,璃王府中的眼线也传了话来,昨夜里他亲眼看见有个蒙面人给凌矜言送了解药……”洛王眼带深意地扫向孟施予,“你以为送解药的会是什么人?”
“相信王爷心中已有了定断!”
洛王似叹了口气,他将朱砂色的瓷瓶重新握在了手中,“这瓶就是解药,除了本王和你知道它的存在,莫焱也有可能重新制出解药来!”
“王爷可是在怀疑属下?”
“你早已胜似本王的兄弟,如何会做出对本王不利的事情来!”
“可莫焱也已经跟随王爷多年,相信他与属下一样,必不会做对于王爷不利的事情。”
“可那剧毒配制不易,只有他才能调出解药来……”
“王爷,这世间总不乏奇人能士,或许,是有人碰巧制出了解药?”
洛王沉默了,片刻过后他又决然道,“虽然这也不无可能,但本王的身边容不得存了异心的人,纵是那解药可能不是莫焱送去的,可他的嫌疑最大,本王再留不得他……”
“王爷,请三思啊!这些年来,莫焱的忠心相信王爷都看在眼里,他的毒术也让王爷少了许多麻烦。王爷若是对他不放心,不如先派人监视着他,待有了确切证据以后再治他的罪?”
“不可,”洛王思索过后又摇着头,“他的毒术如此了得,待他察觉到本王的疑虑后他会逃出,若他去了别处,那往后本王不定会多出个劲敌来。”
“王爷……你若放心不下,不如由属下去看着莫焱,他若真有了反叛之心,属下必不让他活着离开王府!”
“本王如何又能让你去冒此风险!本王主意已定,你不必再多言了……。”
洛王的语气生硬,断是没有商榷的可能了,孟矜言不能再为莫焱求情,只得沉声再求道,“王爷动手之前,可否让属下去送送莫焱?”
“本王不会让他走得痛苦,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就不必去送了。这两日突地多出许多事情来,看来我们的计划该提前了,这阵子你就辛苦些,要将兵力都部署好了!”
“王爷放心,属下会尽快布置妥当!”
“好,你且去忙罢!”
“属下告退!”
出了书房以后,孟施予的眼底里尽是痛色,他抬头望向天边,在心中喃喃说道,“凌矜言,你的命是别人换来的,你可争气啊,一定要活过来!”
而此时璃王府的主院中,君漠璃正端着药碗,小心地用勺子盛着药汁喂向凌矜言口中。可凌矜言毫无意识,药汁全顺着她的嘴唇淌了出来,君漠璃连忙又用毛巾将淌出的药汁吸去,不让它们沾湿了凌矜言的衣裳。
“这药都喂不下去啊,王爷,药已经洒了三碗了,可小姐却什么都没有喝下去啊!”月芽将刚才的一幕都看在了眼里,她站在床前急得直搓手。
君漠璃直接无视了月芽的反应,他又盛好一勺药汁,仔细地喂到了凌矜言唇边,毫无例外地,凌矜言仍是没有反应,药汁再次全洒了。
君漠璃眼中也有了急色,若是服不了药,凌矜言如何又能康复。他急得直打量着凌矜言,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凌矜言的唇上。
“你们都出去吧!”君漠璃突地转过身,向屋子里的人吩咐道。
“我们都出去?”月芽不解地望着君漠璃,吃惊道,“王爷,可是小姐还没有服药啊!”
“这里有本王在,你们都出去吧!”
“是!”屋子里的侍从都快速退下了,月芽也只得随着他们向外走去。
在月芽出门之际,君漠璃突地又说道,“将门关上!”
“啊?”月芽再次吃惊地望着君漠璃,可待他看清君漠璃面上的冷色之后慌忙便应了下来,“是!”
待房门关好之后,君漠璃才回头看向凌矜言,他眼中顿时换上了一片柔情。
君漠璃将药碗送至自己唇边,把药含到了口中,又慢慢靠近凌矜言,他的唇贴到了凌矜言唇上,随后,他将口中的药汁慢慢渡给了凌矜言。可此时凌矜言毫无意识,完全不能咽下药去,君漠璃只得再次贴上凌矜言的唇,用牙齿撬开她的贝齿,再压着她的舌头,让她将药汁都慢慢咽了下去。
如此反复了多次,君漠璃总算将一碗药都喂给了凌矜言,他仔细地用白绢拭去凌矜言唇边的药渍。
“你若是再不醒来,本王便如方才那样给你喂药了!”君漠璃似在威胁着凌矜言,可他脸上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轻笑。
凌矜言显然是不受威胁的,她仍是没有醒来,君漠璃已连着给她喂了两日的药。
“如何了,张老?”看着张大夫替凌矜言诊完脉以后,君漠璃即刻就紧张地问道。
张大夫面上已放松了许多,他向君漠璃笑道,“王爷放心,侧妃的身体已恢复了许多!”
“可她为何还不醒来?”
“这……侧妃的身体已无大恙……老夫早年间也曾遇到过一个病人,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却是迟迟没有醒来,老夫也是最后才得知,当时那位姑娘是被人伤透了心,她的心里就不想让自己醒来!”
“你是说……她自己不愿意苏醒?”
“老夫也无法确定,只是曾遇到过病情相似的病人!”
“好,本王知道了,辛苦你了张大夫,你先去休息吧!”
“好,老夫就先回医馆去了,若是侧妃再需要诊脉,王爷只管传老夫前来!”
张大夫离开以后,屋子里便只剩下君漠璃与凌矜言两人,君漠璃慢慢挪到了床前坐下,他握着凌矜言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凌矜言……你不是软弱的人,若我之前的作为伤了你的心,你更该要早点醒来,只有你醒了过来,你才能惩治我啊……只要你醒过来,我就任由你处置,可好?”
幻若国
“王爷,小姐怎么样了?”
月芽实在挂念着凌矜言,见到张大夫离开以后,她大着胆子走进房间里,怯怯地向君漠璃询问起凌矜言的情况。
君漠璃原本握着凌矜言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见到月芽突然走了进来,他又慢慢将凌矜言的手放回被子里,平静道,“大夫说她身体已无大恙……月芽,你家小姐可有最喜欢的东西,或者……她最在意的是何人……”
“最喜欢的东西?”月芽兀自沉思着,突地她眼中一亮,“小姐嫌热的时候总在念叨着冰淇淋。”
“冰淇淋?”君漠璃仔细思索着,确认从未听说过这名字,他凝眉向月芽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只是听小姐说起,小姐说那是一种吃的,含在嘴里甜甜腻腻的,天热的时候吃起来透心凉。”
“凉的?甜甜腻腻的?那她有没有跟你说那个冰……冰淇淋在何处可以买到?”
“我问过小姐,可小姐说我们这里没有,连制作的食材都难以找到!”
“我们这里没有?可她从未离开过京城……又是在哪里吃过?”君漠璃看着凌矜言枯瘦的面庞,面上尽是疑惑,“月芽,你服伺你家小姐多久了,连你也没有见过那冰淇淋?你确定没有记错。”
“月芽确实是听小姐提起过,或许……是我到凌府之前,有人从别处给小姐带过!”
君漠璃再次陷入了沉思,只片刻之后,他扬声向屋外唤道,“来人!”
南絮快速走进了屋里,“王爷!”
“你可听过一种叫做冰淇淋的食物?”
“冰……冰淇淋?”南絮被君漠璃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属下从未听说过?”
“你把这名字记好了,即刻派人去找。若是京城没有,便派人再到远一些的地方去寻。”
“是!”南絮虽是疑惑却没有再多问,只快速地退出了房间。
君漠璃原本是想很快便把凌矜言喜欢的东西带到这屋子里来,可众人都没有见过冰淇淋这个的东西,他也就没报太大希望了。
沉默片刻之后,君漠璃再向月芽问道,“除了吃的,你家小姐还喜欢什么?”
“还喜欢什么?”月芽一时也蒙圈了,论说这京城里的贵家小姐大多都喜欢些胭脂首饰和光鲜的衣物,可她家这个小姐不寻常啊。月芽记得,自凌矜言受伤醒来之后,她的性情似乎就与以前不一样了,对自己的妆扮总是怎么简单就怎么来,连衣物她也只爱穿利落的。
“小姐不愿在妆扮上浪费时间……”月芽慢声回着君漠璃,“对了,银子……小姐似乎比较喜欢银子!”
“银子?”君漠璃顿时满头黑线。
“对!”月芽自信满满地回道,“小姐很少有看上眼的东西,连姑娘家最不嫌多的衣物和首饰这些,她也从不主动为自己置办。可是,在去年的宫宴上,皇上问小姐要何赏赐时,小姐向皇上要了黄金万两。那是小姐唯一主动为自己争取的东西,月芽寻思着,银子定也是小姐喜欢的东西。”
“你家小姐的这一种喜好倒是与常人无异!”君漠璃唇边噙着一抹无奈的浅笑,他还清楚记得,在那次宫宴上,凌矜言的表现颠覆了多少人对她的看法。后来,严宇拓问她要何种赏赐的时候,她的回答又令当场的人再次瞠目结舌。
“原来你是个小财迷!”君漠璃向着昏睡的凌矜言喃喃说道,他应该高兴,他总算能拿出凌矜言喜欢的东西了。可很快,他面上又有了难色,凌矜言已经有了万两黄金,他要再拿出多少银子来,才足以令凌矜言高兴到愿意醒来。
“王爷,其实……小姐也不是特别喜欢银子!”月芽明显是将君漠璃面上的难色理解成了他不接受凌矜言的喜好,她生怕自己再说错话仔他细地再向君漠璃说道,“小姐似乎并没有特别执着于哪一样事物,只是,她心里挂念着夫人,一直都在想办法寻找夫人!”
“你家夫人?是凌矜言的母亲?”
“是,小姐从老夫人那里得知,夫人她是幻若国人,可无奈幻若国历来神秘。小姐她是有心寻找夫人,却苦于没有线索!”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月芽离开房间以后,君漠璃再次将凌矜言的玉手裹于掌中。他打量着凌矜言的面容,许久过后,他才沉声道:
“你母亲名唤闵忆……我曾着意了解过幻若国,知道闵氏家族在幻若国中是世家贵族,他们历来都居住在幻若国的京城中。若你执意要寻找你的母亲,我便带你到幻若国寻去。只是,幻若国历来不许别国的人踏入,我们潜入幻若国必是危机重重。若你迟迟还不愿醒来,不定我就变主意了!”
“睡吧……等你休养好了,我们才有力气跋山涉水去!”见凌矜言仍是毫无反应,君漠璃似在自我安慰一般低语道。
君漠璃又仔细地为凌矜言掖好被子,随后便慢慢地向房外踱去。待到出门之际,他差点撞上了迎面奔来的两人。
“将……王爷!”从外面飞奔着要跑进屋里的锐泽和锐琦瞬间止住身形,恭敬地向君漠璃行了礼。
君漠璃将锐泽和锐琦面上的焦急神色收在眼底,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你们来看她?”
“是!主子她现在如何了?”
锐泽和锐琦的语气里也满是急切,可君漠璃并不回答他们,转而问道,“好久不见你们,你们忙什么去了?”
“我们……主子吩咐了一些事情,我们为主子办事去了!”
“很好,知道为自己的主子保密,你们还没有忘记以前我教给你们的东西!可你们还记得,我派你们到凌矜言身边去时,对你们要求过什么吗?”
“属下记得!”锐泽和锐琦面上皆闪过痛色,他们双膝一沉就向着君漠璃跪了下来,“王爷要我们务必保证主子的安全!”
“可凌矜言却差点丧了命……”君漠璃如何不知道锐泽和锐琦只是在执行凌矜言的命令,但他只要想着这两人原本应该是保护凌矜言安全的,他就莫名地恼怒起来,“我不知道是何等重要的事情令你们离开了这么久,但你们应该清楚,若是你们的主子都不在了,纵是你们完成了任务又有何意义?”
“是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锐泽和锐琦脸上尽是懊恼,他们重重地向君漠璃磕了一首。
“只要凌矜言还活着,你们便不归我处罚,你们最好是盼着凌矜言不要再有别的闪失!”
伤神
君漠璃本想要去处理公务,可对着锐泽和锐琦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他也在猛然间觉醒,他才是害得凌矜言几乎丧命的罪魁祸首,只是他一直在刻意回避事实罢。君漠璃没让锐泽和锐琦进屋去探视凌矜言,将两人挡在了门外,他重新又折回屋内,静坐在床前一直看着凌矜言。
天色暗了下来,君漠璃已经陪了凌矜言一整天,连用膳都是让人送到了屋内。至上灯时分,月芽打来热水替凌矜言净了面,她知道凌矜言最爱干净。可待她为凌矜言收拾妥当之后,君漠璃仍是没有离去的意思。
月芽向着君漠璃浅施了一礼,试探着道,“王爷,时辰不早了,明日你还要早朝。就由我来陪着小姐,你去休息吧!”
君漠璃只巍然不动地坐于床前打量着凌矜言,头也不回地向月芽回道,“不必了,我要等着她醒来,你下去罢!”
“是!”月芽看了看君漠璃,又望向凌矜言,随后慢慢地退出了房间。
月亮逐渐移至中空,凌矜言的脸上映有穿透过木窗的惨白月光,更显得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她如同羽扇一般的长睫毛轻微颤了颤,眼帘也抬了抬,随后,她缓慢地睁了开眼睛。
凌矜言涣散的目光逐渐聚在了一起,她快速打量着身处的屋子,自然就看到了正坐在凳子上伏着床边休息的君漠璃,
凌矜言眼中闪过些惊讶,但很快她的眼底便没了温度,她继续打量着屋子里的布局,仿佛君漠璃不存在于她眼前一般。只是,连日来的卧床让凌矜言浑身酸痛,她忍不住动了动身子。警觉如君漠璃,哪怕凌矜言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他也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四目交接的一刹间,君漠璃止不住欣喜起来,他未经思索便搂住了凌矜言。
“终于醒了,你可知道,你已经昏睡了多日!”
君漠璃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可凌矜言只木讷地由他抱着,片刻过后,她才冷声道,“让王爷失望了吧!”
君漠璃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可瞬间之后他便恢复了常态,他放开凌矜言,带着从未有过的柔情望着她。
“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矜言显然是不适应君漠璃的柔声细语,她带着满眼的怀疑打量着君漠璃,“我哪里需要有感觉,不过一副残躯败体,好坏都由着王爷的兴致!”
凌矜言说着话时便别开眼睛看向了别处,她自然没有看到君漠璃眼中的疼惜和自责。
纵是凌矜言满眼冷色,可君漠璃却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要靠近她,君漠璃向凌矜言靠近了一些,向来骄傲挺直的背脊也俯了下来,他似承诺一般向凌矜言说道。
“往后,我再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凌矜言有了片刻怔愣,只很快,她便冷冷地勾起了唇角,“外间都传王爷明察秋毫,善恶分明……王爷若是担心我往后不小心说出些实情
,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君漠璃的嘴唇动了又动,纵是他心里有许多话要向凌矜言表白,可他却都没有说出来,他只沉声说道,“那日,我的做法确实不妥……往后,我会加倍补偿你。”
“王爷若真想要补偿……”凌矜言决绝地直视着君漠璃,“就请你予我一道休书吧!”
“休书?”君漠璃睁大了眼睛,“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王爷想要为自己找心安?王爷身处高位,可随意操控我的生死,您肯留下我一条命,我已万分感激,哪里还需要你补偿!”
“我……我熟悉幻若国,我为你找回你的母亲!”
“我母亲应该不希望我为了寻她而赔上自己的幸福!”
“再给我些时间,”良久过后,君漠璃才幽幽叹道,“若你依旧坚持现在的想法,我再不阻你离去!”
“我……”
凌矜言面上的冷色依旧没有松动,在她才吐出一个字时,君漠璃怕要听到拒绝的话,他快速出声打断了凌矜言的话。
“锐泽锐琦来了,他们和月芽都候在外面等着你醒来,我去叫他们进来!”
君漠璃说完便快速向屋外走去,生怕凌矜言要叫住他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一样……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月芽抢在锐泽和锐琦前面,泪眼婆娑地扑上前抓住了凌矜言的手。
“我没事了……我的命硬,你不必担心!”凌矜言安慰着憔悴的月芽,又看向锐泽和锐琦,“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收到阁主危险的消息,即刻就赶来了!”
凌矜言看向了月芽,“是你给罗刹阁传的消息?”
“没有啊!”月芽面色瞬间凝重起来,锐泽和锐琦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只顾着担心凌矜言,倒忽略了那消息的来处了。
“不好!”凌矜言突地惊呼起来,“锐泽锐琦,你们快回罗刹阁去,有人要对罗刹阁不利!”
“是,阁主!”锐泽锐琦丝毫没有置疑凌矜言的话,他们快速就向门外奔去。
“小姐,你不要着急,这次为你送解药来的,就是一位蒙着面不愿透露身份的侠士,或许传消息给罗刹阁的人是出于好意!”
“蒙面的侠士?你可有看出他的身份?”
“没有,我只觉得他的眼睛很熟悉,还有他身上的气质……似乎以前是见到过,可我把我们相熟的人都想了个遍,却也没有相符的!”
凌矜言也皱眉了,“若是真心要救我的人,更是没有理由让锐泽和锐琦前来,如今罗刹阁的众多弟子和大小事务全都是锐泽在管着,他哪里能够离开罗刹阁……月芽,快扶我起来!”
“小姐,大夫嘱咐过了,你的身体被伤了根本,定要好好休养才行。”
“我清楚自己的身体……罗刹阁是师父的心血,我定要即刻去看看才能安心!”
凌矜言说着便要挣扎着起身,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已让她出了身冷汗。她的力气也在一瞬间就被用光,又虚脱地跌回了床上。
“小姐!”月芽赶紧扶着凌矜言,“纵是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依着你现在的体质哪里又能制敌。若是罗刹阁真有危险,你去了不定还要令锐泽他们分神来保护你……小姐若是真的担心,不如由我即刻到罗刹阁去看一看,再将消息传回来!”
“好,你快些赶去,若是无人来犯自然是好,但你也要告诉锐泽他们定要小心些,务必不能让罗刹阁再经风险。”
煎熬
等待最是让人心焦,更且凌矜言还带着满心的忐忑。她在煎熬中度过了两日,月芽依旧没有回来,罗刹阁也未传来任何消息。凌矜言只觉得每一刻都如坐针毡,本就带着伤病的身子越发的枯瘦了。
君漠璃是满心焦急,每一日,他赶完公务以后便即刻赶到凌矜言的住处,只是,凌矜言对着他只一副空洞的神情,像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傍晚时候,凌矜言更是又急又忧,君漠璃的声音却自屋子外传了进来:
“来了……上菜了!”
话间还未落下,君漠璃便系着个白色的围裙,手里捧着放满碟盏的托盘快步走进了屋子。
“矜言,快过来尝尝,”尽管凌矜言不搭理他,可君漠璃已养成了自来熟的性格,他噙着丝浅笑向凌矜言招呼道,“今日我亲自下厨,这两道菜我已准备了一整天,你快来尝尝!”
“你会做菜?”说好的不搭理君漠璃,可凌矜言终是被好奇打败了,她实成想象不出君漠璃那双挽惯了大弓,执惯了利剑的手是如何打理柴米油盐的。
“是啊,在这京城中,我虽是锦衣玉食,可在外行军打仗时,保不准会遇到什么变故,自己会做些吃食,总要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君漠璃快速将碟盏摆到桌子上,一面极其自然地向凌矜言说道。凌矜言只在瞬间有了找到同伴的感觉,在上一世时,她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在执行任务时食不裹腹……
凌矜言慢慢走到餐桌前,对着看相并不好的菜品吸了一口气,呃,这香似乎也不明显。她仍是义无反顾地坐了下来。
“怎么样?”看着凌矜言挑了箸野菜放入口中,君漠璃紧张地问道。
凌矜言面上有了些异常,她慢慢将野菜咽下,似有所思地回道,“味道算不得很好,可这口感却有些熟悉。”凌矜言说着又将筷子伸向了盛野菜的盘子。
看着凌矜言终于有了食欲,君漠璃整个人都高兴起来,根本没有想到要细究凌矜言的话,他开心道,“你若是喜欢,明日我再出城去多采一些来做给你吃。”
凌矜言没有理会君漠璃,她只一心想要抓住这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却总也抓不住。
入夜了,君漠璃如前几日一样,将被褥在软榻上铺开来准备就寝。
“王爷,”凌矜言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君漠璃的动作,“我身体已无大碍,王爷差人送我回去吧。”
“送你回哪儿去?”君漠璃因凌矜言的话一怔,片刻后他又故作轻松地回道,“你是王府的女主人,这府里哪一处不归你所有……我准备明日上奏皇上,封你为正妃。”
“不必了,”凌矜言想起君漠璃那一日出手伤她,还命人将她关进地牢,他那冷厉和狠绝的模样犹在眼前,凌矜言心中一阵抽痛。“矜言命薄,王爷的好意我消受不了。王爷即是不原差人送我,矜言只好自己回去了。”
凌矜言说着就要起身,君漠璃忙抢在她之前站了起来,“别……今日已晚,你身子还弱,不要再出去冒夜风了,我出去……我去书房住一晚。”
君漠璃说完便别过身向外走去,他落寞的背影让凌矜言既恨又心疼,凌矜言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煎成灰烬了。
夜色渐浓,凌矜言早已决意,若是再等不来罗刹阁的消息,最迟今晚,她不论怎样也要前去看看清楚。瞅准侍卫换班的空隙,凌矜言趁机溜出了王府,她一路跃过城墙奔到了郊外,只是,她感觉自己脚下似有千斤重,强撑起的一口气似随时都要散去。
“凌阁主,在下可是等了好久了!”
正是凌矜言精疲力竭的时候,路前言突然响起了一男子低沉的声音。
凌矜言在瞬间拨出短剑指着前方,提高声音道,“是谁人挡道?”
“在下岂敢挡凌阁主的道,”随着声音渐近,一蓄着胡须的高壮男子逐渐显出身形。
“既不是挡道,阁下因何在此久候。”
“久闻凌阁主大名,我家主子想请凌阁主到舍下一叙。”
“矜言生性淡薄,又性情愚钝不识礼数,怕要辜负了阁下的美意。”
“那该如何才好,我家主子下的是死命令!如此,今日我这鲁莽的人只能开罪凌阁主了!”
高壮男子阴测测地一笑,抬掌就向凌矜言抓来。凌矜言早已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以她此时的体能,她断不敢与高壮男子硬拼,眼瞅着高壮男子出了招,她及早就向一边避去,可高壮男子看出了她的意图,在出招的中途又改变方向,一掌劈在了她的左肩上。只一瞬间,凌矜言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她的身子似落叶一般跌倒在地上。
“哈哈哈……难怪罗刹阁不堪一击,原来你这阁主就是个草包!”高壮男子得意地大笑着。
凌矜言的一双眼睛早已赤红,她用短剑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无奈又跌回了地上,她只能狠盯着高壮男子,“罗刹阁怎么了,你们对罗刹阁怎么了?”
高壮男子半眯着眼睛不尿屑地打量着凌矜言,“等你见了我家主子不就清楚了!”
话音未落,高瘦男子再次抬掌向凌矜言抓来,可凌矜言这时连挪动身子也不能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带着劲风的手掌愈来愈近。
高壮子眼中尽是得意,只一瞬,他便要抓住凌矜言了,可就在这时,一只树枝呼啸而来洞穿了他的手掌。高壮男子一顿,跟着便抱着手掌哀嚎起来。
“你怎样?”一蒙着头面的高瘦男子跃到凌矜言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凌矜言闻到了男子身上的冷香,她想要询问男子的身份,只是,她再也撑不住,在瞬间昏了过去。
待凌矜言悠悠转醒过来,她发现自己在一处竹舍之中,透过竹舍的窗户,还能看到外面的大片翠竹。
凌矜言撑着手臂坐了起来,见这屋子里再无他人,她的枕边却有一封锦帛,她快速展开锦帛,上面有几行苍劲有力的小字,“罗刹阁有惊无险,你的安危将关乎罗刹阁存亡。我已通知君漠璃,不时他将赶来护你回王府。”
凌矜言看明白了,她的对手是想以她去要挟罗刹阁。幸好,凌矜言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高瘦男子及时救下了她。想到高瘦男子,凌矜言止不住揣测起他的身份来,还有他身上的冷香,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突地,凌矜言脑中一个激灵,可她却不敢将她想到的那人与高瘦男子联系在一块儿。
是孟施予!不可能,他是洛王的谋士,如何会帮助她?可那高瘦男子的身量,他身上的冷香,还有他的语气,完全都与孟施予相符。
不愿相欠
“孟施予为何会帮我?”凌矜言喃喃自语着,机敏如她,一时也困顿了。
许是折腾了这一夜又水米未沾,凌矜言觉得有些渴了,她一侧头才发现床前就有一张小桌,上面放着一壶水和一只茶盏。凌矜言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为自己沏了一杯水,这水还温热着,显然,孟施予才离开不久。
稍微休憩了片刻,凌矜言想着君漠璃应该不会很快赶快,她何不趁此时机修炼心法。可凌矜言才刚入定,耳边便传来了异动,她顺势又躺回了床上盖上被子佯装休息。
竹舍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了,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传了来。凌矜言听得是君漠璃来了,她心里狠狠地惊讶了一番。
君漠璃快步奔到床前,屏着呼吸试了凌矜言的鼻息之后才放下心来。他慢慢在床边坐下,眼也不眨地看着凌矜言,饶是凌矜言闭着眼睛也被他强炙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了。可鼻端下君漠璃的气息又令凌矜言觉得安心,许是连着多日都没有睡过好觉,凌矜言逐渐有了睡意,竟真的熟睡起来。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时,凌矜言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君漠璃的大床上,她不敢想象自己是睡得有多死,被人从竹舍挪到了王府竟没有丝毫察觉,她不禁越想就越觉得懊恼……
“醒了!”君漠璃没好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凌矜言有些心虚,她不自然地笑了笑,“王爷下朝回来了!”
“下朝?”君漠璃脸上划过几条黑线,“现在已经快天黑了。”
凌矜言只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机敏如她竟会问出这样不合时宜的话来,她脑中快速一转,“原来是快天黑了,怪不得我还有些困,我先休息了,王爷晚安!”
凌矜言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君漠璃未作回应,只向着凌矜言凑近了几分,凌矜言察觉到君漠璃的动作,她身子一翻,径直裹着被子缩到了床角。
“你就这样想要离开本王?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了?还是……王府以外有人令你挂念,令你比自己看得还更重要?”
“王爷为何这般恼怒?我自会爱惜自己的身体,只不过连着多日未出王府,我想出去透透气,谁知道就迷路了。”
“你还要瞒着我,你可曾对本王有过一句实话?”
“有过,可王爷信我了吗?”凌矜言极力让自己保持常态,可声音中仍有些掩不住的凄婉。
君漠璃深吸一口气,语气温和了不少,“今晨送信来那黑衣人似乎与你很熟,前两日为你送解药的人也是他?本王却从未听你提起过,不知你身边还有这般能人异士,想起前两日,为了给你寻解药,我竟费了许多周折!”
“若王爷知晓还有人肯为我送解药,那一日,我被灌下的或许就不是可以解救的毒药了,哪里又能捡回一条命。”
“我从未想过要害你,那一日,我是太心急了,一时失了理智。”
“太心急了……”凌矜言心头漫上许多悲凉,只暗自叹道,“只是一个误会,你便可以为了赫连无音失去理智。”
“出手伤你是我不对,可我确实不知赫连无音会在暗中对你下手……”
“可到底是王爷先伤了我,才让赫连无音有机可乘,王爷似乎该对我作些补偿?”凌矜言似戏笑一般向君漠璃说道,她的眼中却是一片死寂。
“啊……”君漠璃略一怔愣,很快又高兴道,“自是该补偿,只是怕不尽合你心意,你需要什么都尽管跟我说。”
“我需要一些药材,请王爷许我自由出入府内的药房。”
“只是需要些药材?”君漠璃没想到凌矜言所要的补偿竟这样简单,他追问道,“没有别的要求了?”
“没有了!”
“我这就吩咐下去,凡是这府里的东西,你不需跟我说,只管差人去取就好。”
“谢王爷!”
“只是,你身子还很弱,最好不要出去走动,月芽呢,让她去帮你取。”
“噢……许久没有父亲的消息了,我写了封书信让月芽给父亲送去,估摸着这两日她就能回来。”
“月芽是你的贴身侍婢,以后送信这样的差事就交给府里其他人去做吧。这样,你把需要的药材写下来,我去帮你取来。”
“这……”凌矜言本想亲自到药房去一趟,可她不想再与君漠璃多说,便迟疑道,“那好吧!”
略一沉吟之后,凌矜言就着君漠璃送上的墨宝写下了十多味药材。
“有劳王爷!”凌矜言将写好的锦帛递给了君漠璃。
“我很快回来!”
君漠璃接过锦帛径直就去了药房,药房管事莫元安瞥见来人的影子忙就迎了上来。
“王爷怎么过来了!”
“我需要些药材!”君漠璃说完便将锦帛递给了莫无安。
莫元安恭敬地接过了锦帛,可待他展开锦帛之后,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再一仔细琢磨,他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团。
“王爷,这些药材是何人所需?”莫元安有些急切地向君漠璃问道。
“怎么了,这些药有什么问题?”
“这十多味药材看着是很平常,实则是凶险之方啊。若非属下曾结识过一位江湖鬼医,又与他切磋过医术,属下怕也是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来。”
君漠璃明显也着急起来,“这些药凶在何处,你说清楚一些。”
“这些药材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人的体力,若是习武之人,还可以提高成倍的功力。只是……不出三日,服药之人必定身体大亏,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轻则重伤,重则丧命?”君漠璃似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又看向莫元安,“你再仔细看看这些药材,不会是有失误的地方?”
莫元安依着君漠璃的话又仔细地琢磨起这方锦帛来,良久过后,他才肯定道,“王爷,错不了!”
“我知道了,”君漠璃将锦帛抓回手中又快速向凌矜言的住处走去。
凌矜言正在房内修炼心法,她听得院中的脚步声,才刚躺回床上,君漠璃便推门走了进来。
“王爷来了,药材呢?”凌矜言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君漠璃也不说话,他径直走到床前拉过一把椅子在凌矜言近前坐下。
“你要这些药材做什么?”君漠璃极力平静地向凌矜言问道。
“这都是些极普通的药材,王爷莫不是还舍不得?”
“凌矜言……”君漠璃唤着凌矜言的名字,又直直地看着她,“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隐藏得很深的人。我与你一样,自小没有父母作依靠,很多时候不能在人前表露真实的自己。可那些都是以前,现在,我是你的夫,你有什么急着要去做的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说,我帮你去做啊,你一定就要用这些药材来害你自己?”
表明身份
凌矜言轻抿着苍白干涸的嘴唇,“我清楚自己的行径,纵是这些药材害了我的性命,我也愿意承受。”
“你究竟要去做什么样的事情,竟让你连自己的命也不顾了?”君漠璃气得气血翻涌,却又很快按下怒火,乞求一样向凌矜言说道,“你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你想做什么都跟我说,无论你提怎样的要求,我都答应你。”
“都是些与璃王府无关的事情,不必劳烦王爷。”
“你一定要与我这样生份吗,就不能试着相信我?”君漠璃似受伤了一般低吼道,“就不能试着接受我对你的关心?”
“相信王爷?”凌矜言直看着君漠璃,眼底盛着嘲讽又隐忍着些许雾气。
凌矜言不需言语,她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都在控诉,君漠璃毫无抵抗地愧疚起来。
君漠璃细想起过往来,曾几时,凌矜言在他跟前也有小女儿的娇羞,似乎是在严宇拓为他举行接风宴之前。他想起来,在接风宴的前夜,他溜进凌府对凌矜言许了美好诺言,可直至今日,他却无一兑现,反而还让凌矜言遍体鳞伤。
“对不起……”君漠璃闷声说道,他前倾着身子想要将凌矜言拥入怀中,凌矜言却厌恶地避开了他。
君漠璃有些心虚,可他更怕失去凌矜言,只能恳切道,“我没有忘记曾对你许过的诺言,只等你身体好了,我都会加倍补给你!”
“不必了,”凌矜言平静地注视着君漠璃,“从前我虽然过得艰难,却还有活下去的兴趣……王爷若真想对我好,就许我离开王府吧。”
“你真的不愿意留下?”
凌矜言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生气,“只愿此后与王爷再无瓜葛!”
“你既已决意,我不会勉强你。”君漠璃极力掩住心伤,往后退了一小步。
凌矜言眼中闪过意外的惊喜,随后又有些黯然,她快速挪到床前穿上鞋子就要起身,不料却撞到了君漠璃坚实的怀里。也不待凌矜言作出反应,君漠璃瞬间就封住了她的穴道。
“君漠璃,你言而无信!”凌矜言咬着牙直呼君漠璃的名讳。
“我会让你走,但我也有条件,”君漠璃将凌矜言抱到床上,温柔地为她盖好被子,“要想离开,你也要先养好身体。”
凌矜言变了脸色,愤怒地大喊道,“你凭什么困住我,你放开我,君漠璃,你听见没有,快解开我的穴道。”
君漠璃如何能让凌矜言拖着病体离开,他满心无奈,只得带了丝痞笑靠近凌矜言,“你还在王府里,自然受我管束。你的身体需要静养,这样大声吵闹可是于身体不利,你若再这样,我就封了你的哑穴。”
凌矜言看着君漠璃的眼睛,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只得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凌矜言妥协下来,君漠璃露出丝笑意,他向凌矜言温柔嘱托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处理完公务再来陪你。”
“君漠璃,”君漠璃正要出门之际,凌矜言唤住了他,“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日的作为。”
君漠璃嘴角露出丝苦笑,“何必要等到以后……”说完之后,他便不再停顿,推门离开了房间。
凌矜言从来都懂得爱惜自己,若是可以,她如何愿意伤害自己的身体。在君漠璃离开以后,她也尝试着静心休养,可周遭安静下来以后,她反而控制不住思绪。虽然孟施予说罗刹阁暂时无事,可阁里总没有消息传来,她如何能安得下心,此时想得多了就更是急燥不安。在凌矜言心里,罗刹阁胜过了她的性命。
“来人!”凌矜言扬声向外唤道。
“王妃,”化妆成锦霜的一名罗刹阁弟子走了进来。
“还没有消息来吗?”
“还没有,王妃放心,只要一有消息,属下即刻就来向您禀告。”
“我现在躺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如何能够放心……你去请君漠璃来。”
“是,属下这就去!”
不多时,君漠璃匆忙地奔进了凌矜言住处,急切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凌矜言平静地看着君漠璃,“我想请王爷帮我一个忙。”
君漠璃顿时舒了一口气,又明显高兴起来,“要我做什么?”
“请王爷帮我救人!”
“救人?”君漠璃略一沉思,在他所了解的凌矜言可能在乎的人里面,只有凌正瑜的情况他不清楚,他急忙问道,“难道是凌大人有难?”
“不是父亲,”凌矜言带着复杂的情绪直视着君漠璃。
“不是凌大人,那是谁?你不顾自己的身体,急着要离开就是为了去救他?”君漠璃眼中有些了危险的信号。
“是,在我心里,他们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君漠璃暗自攒紧了拳头,“可我容不得对你不利的人存在,更别说是妨碍你性命的人。”
“算我欠王爷一个人情!”
“两件了,先前我将锐泽锐琦让给了你,你还欠着我了,”君漠璃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说吧,你要我救谁?”
看着君漠璃轻松的面色,凌矜言抿了抿唇,停顿了一下才道,“请王爷帮我救罗刹阁!”
“谁……救谁?”君漠璃似不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虽是不易察觉,可凌矜言还是发现他的身形颤了一下。
“罗刹阁!”凌矜言一字一顿地说道。
“罗刹阁号称江湖第一大组织,阁中更是高手云集,你居然跟罗刹阁有关联?”君漠璃满眼兴味地打量着凌矜言,“你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我是罗刹阁的新任阁主!”凌矜言像在谈论天气一样极平常地说道。
“咳……”君漠璃一个呼吸不畅,差点呛岔了气,“……咳……你是罗刹阁的……阁主?”
“是,”凌矜言平静地迎着君漠璃的视线,“王爷不是一直在疑惑我功夫的来处吗,罗刹阁的老阁主阎罗就是我师父。”
“阎罗是你师父?”又是一记惊天雷,君漠璃感觉自己多年来波澜不惊的性格要走到尽头了,他打量着凌矜言,“听说阎罗只收了唯一的徒弟,就是你?”
凌矜言不置可否,只看着君漠璃,“请王爷救我罗刹阁!”
“莫说救罗刹阁,凡欺负了你的人,我要让他加倍偿还。你先跟我说一下,罗刹阁现在是什么情况?”君漠璃面上严肃了不少,更带着嗜血的霸气。
伤你者十倍还之
君漠璃不知道,此时他的模样几乎让凌矜言再次动心,凌矜言强迫自己别开了视线,“我也不知罗刹阁现在是何处境,自从锐泽锐琦离开以后,我再没有得到罗刹阁的消息,派出去的人也没有音讯,罗刹阁定是遭遇险境了。偏我现在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请王爷帮忙。”
“锐泽他们离开已经有几日了,”君漠璃兀自思索着,“那你可知道是谁在与罗刹阁作对?”
“是洛王……洛王想要罗刹阁为他所用,之前我也一直让人在查他暗中的势力,可一直没有进展,只知道雪隐国太子赫连无惆与他有往来。”
“你这傻丫头,洛王城府极深,与他交手,稍有不慎,便会伤及自身,往后你可不要独自去面对这样的危险,”君漠璃极宠溺地看着凌矜言,突又话锋一转,“锐泽和锐琦现在也是罗刹阁的人了?”
“你已经把他们让给我了,他们自然要跟随着我。”
“可我对他们的新身份却一点也不知情,还有你……究竟是你教导有方,还是我以前把他们调教得好?”君漠璃的话里虽然带着酸意,可他面上却隐不住地高兴。
“你对赫连无惆就不好奇吗?”凌矜言受不得君漠璃的语气,故意岔开了话题。
“我都知道,”君漠璃平静说道,“只是可惜,在他逃走以后,我才得到消息。”
“噢!”凌矜言只浅应了一声。
“还愣着做什么啊,快画张地图给我。罗刹阁的位置向来不为外人所知,我要是寻过去会花很多时间的。”
“噢,”凌矜言还有些呆愣,却快速从枕下拿出一张锦帛递给了君漠璃,“这是我刚画的,有机关的地方我都做了详细标记。”
“好,你放心,我这就带人去,一定不会让罗刹阁出事。还有锐泽和锐琦,我让他们保护你,他们却让你这样担心,我会把他们带到你跟前,让你治他们的失职之罪。”
“他们许是没有办法,如你所说,洛王的手段不简单,他手下还有许多隐在暗处的势力,此去你定要小心些!”
“你是在担心我?”君漠璃面上有了笑意。
“王爷想多了,”凌矜言垂下了头,“若是因为帮我而让王爷受了伤,我岂不成了罪人!”
“那若是这里伤了呢?”君漠璃用手捂着胸口向凌矜言问道。
凌矜言听出君漠璃是在诓她,她避开君漠璃的视线,失神道,“王爷英武果敢,怎么会被伤着,想来也是我多想了。”
“那就不要想那么多,安心在府里休养就好。我早看洛王不顺眼了,此行也不全是在帮你。”君漠璃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可不可以答应我,等到罗刹阁的困境解了以后,你也要养好了身体才离开王府?”
“我……先前王爷并非有意伤我,所以,王爷不必再因此介怀!”
凌矜言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可他听得出,凌矜言是想与他划清界线,他的心隐隐作痛起来。
“你安心休养,我去了,”君漠璃故作平静地说道,随后便大步离开了房间。
听着君漠璃远去的脚步声,凌矜言更是心乱如麻,她犹清晰地记得,洛王威胁过她,若是君漠璃与罗刹阁走得近了,他便会除掉君漠璃。可现在她偏让君漠璃卷入了罗刹阁与洛王的纷争当中,她虽是不惧洛王,可君漠璃到底在朝为官,洛王仗着皇族的身份便可以压制君漠璃。纵是君漠璃实力不俗,可洛王却是手段阴诡之辈,让人防不胜防。
“哎,”凌矜言长嘘出一口气,君漠璃的安然与罗刹阁的存亡,于她同样是胜似性命。
“洛王……”凌矜言眼中有了狠意,她咬牙自语道,“只要罗刹阁与我渡过此劫,我便再不会给你害人的机会!”
三日过后,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闯进了洛王府,王府的侍卫却快速将他扶到了洛王的书房。
“出了什么事?”洛王快步奔到黑衣人身前,急声问道。
黑衣人被两个侍卫扶着,声间里带了哭腔,“完了……王爷,我们的人全完了。”
“什么完了,你好好给我说清楚!”洛王愤怒地揪住黑衣人的衣领,眼里都漫上了血红色。
“是,王爷,”黑衣人满脸的血泪,颤着声音说道,“我们将罗刹阁困了几天,眼看阁里的人就要撑不住了,可就在前天,突然有二十来人赶到了罗刹阁,他们和阁里的人一起对我们里外夹击,我们的人伤亡惨重,我是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没用的东西,就来了二十来人你们就抵不住了?本王的计划全被你们这些废物打乱了。”洛王顿时面色铁青,原本揪着黑衣人衣领的手瞬间掐住了黑衣人的脖子,“那你们可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这……这,我们也不知道,对方的人都蒙了头脸。”黑衣人认定洛王不会伤他,他仍是带着悲声说道,“王爷,我们已经尽力了,这次我们无影楼里出动了大半兄弟,可他们全都折在罗刹阁了。”
“那你也陪他们去吧!”
洛王快速收紧手指,只听一声响,黑衣人已经被他拧断了脖子。扶着黑衣人的两名侍卫相互对视了一眼,均是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洛王嫌恶地将圆瞪双眼的黑衣人尸身扔在地上,他的怒气仍是没有退去,他大声地喝道,“查,去给本王查清楚,本王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竟敢与本王作对,竟然帮助罗刹阁,敢帮助凌矜言。”
提到凌矜言,洛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抚着下巴自语道,“君漠璃这几天正好称病没有露面……来人,”洛王又大声吩咐道,“马上派人去璃王府盯着,本王要知道君漠璃的一举一动,还有他前两日的行程,也都要给本王查出来。”
“是,王爷,“两名侍卫逃也似地离开了洛王的书房。
不多时,洛王府的几名暗探陆续隐在了璃王府外不远处,璃王府已经加强了警备,暗探们根本靠近不得,他们自然无法得知,此时璃王府内已经乱作了一团。
璃王府的主院内,君漠璃虚弱地躺在床上,他胸口的衣襟已经浸透了血。
“君漠璃,你坚持住,你听见没有,君漠璃!月芽,快拿参片来给他含住。”凌矜言不知道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她俯在床前,焦急地向月芽吩咐着。
“来了,”月芽飞奔到凌矜言近前,从抱来的瓷罐中取了参片递给凌矜言,“小姐,给!”
担忧
凌矜言快速将参片塞进了君漠璃嘴里,又慌张道,“还有止血药,和外用的伤药,快,去把我的药箱取来。”
“我这就去,”月芽说着话时便向外面奔去。
“君漠璃,你醒一醒!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坚持住,我马上救你,听见没有,我会救你!”凌矜言纤长的手指抚上君漠璃的面颊,她颤抖着声音向君漠璃唤道。
君漠璃仍旧昏睡着,但他的眼皮轻微动了下,凌矜言脸上顿时有了希冀之色。
“南絮,给我打热水来,给王爷清理伤口。”随着咝啦一声,凌矜言说着话时已经撕开了君漠璃胸前的衣服。
“噢,好!”南絮几乎是一路跌撞着取来了热水,随后便屏住呼吸看着凌矜言为君漠璃清理伤口。
随着木盆里的水被布帛染红,横在君漠璃胸口处的一道伤口也清晰起来,凌矜言看着伤口又看着紧闭双目的君漠璃,不禁皱起眉来。
“你家王爷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凌矜言沉声向南絮问道。
“啊?”南絮似不解地看着凌矜言,“没有了。”
“那不应该啊,”凌矜言思索着,“他胸口的刀伤并不深,没理由会导致他昏迷啊。”
“哦!我想起来了,”南絮突地大声说道,“王爷在与那些黑衣人的头领过招时,后背被人偷袭了,好像中了一掌。”
“后背还中掌了?”凌矜言突地面色大变,“快,你将王爷扶起来,我看看他的后背。”
“这……”南絮瞅了瞅君漠璃,犹豫着不肯上前。
凌矜言本来满心焦急,南絮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就要发作。可就在这时,仍闭着眼睛的君漠璃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不用,”君漠璃虚弱道,同时将凌矜言的手握得更紧,“回府的路上,禇临已经去请张大夫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康复,不要再为我劳心,就等张大夫来为我诊治吧,我坚持得住。”
“可你伤成这个样子,让我就这样看着你,我心里更难受。”凌矜言说着就要将手从君漠璃的掌中抽出来。
君漠璃即刻收拢手指,像铁钳一样握紧了凌矜言的手,却没有弄疼她。
君漠璃勾唇轻笑了下,“可我舍不得你辛苦!”话才一说完,他便剧烈咳嗽起来。
凌矜言顿时紧张起来,手上也不敢再用力了,她慌张道,“好好,都听你的,你不要动气了。”
“好!”君漠璃满脸都是心满意足的神色。
“小姐,药来了!”月芽的声音落下之后,她人才抱着药箱气喘嘘嘘地跑了进来。
凌矜言接过药箱,小心地向君漠璃征询道,“我先帮你把胸口的伤处理一下吧?就敷一些药,不费心力的!”
“嗯,”君漠璃浅声应道,乘着凌矜言专心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着。
待到敷好了药,包扎好伤口以后,凌矜言又小心地为君漠璃盖上了被子,“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伤口已经不疼了,”君漠璃向凌矜言露出个安心的笑容,停顿了一下,他又微声说道,“好冷!”
“你冷啊,月芽,快去,再拿床被子来。”
“不用了,”君漠璃快速出声拒绝了,他缩了缩身子,“现在盖着的被子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等下别再把伤口压得疼,我好像是身体里在冒着冷气。”
“那,这……”向来从容的凌矜言也有些无措了,“要不我先为你诊下脉吧?”
“你不要累着,”君漠璃的声音里透着股倔强。
凌矜言没办法,只急得大声道,“张大夫怎么还没有来,南絮,你快去看一下。”
“是,王妃,”南絮一边向门外退去,却又满脸佩服地望着君漠璃,待要走到边门时,他又折了回来,走到月芽身边小声道,“月芽姑娘,你随我一起去吧,这里交给王妃就好!”
“啊?”月芽懵懂地看着不停向她挤眼睛的南絮,“这里指不定还要我帮忙。”
“咳,”南絮正了正神色,“你随我一起去吧,看张大夫需要些什么,省得等下再差人去取。”
“哦,好!”月芽不再迟疑地就随着南絮向屋外走去。
“好冷,”微闭着眼睛的君漠璃再次轻声喃道,他将凌矜言的手拉到脖颈处又缩了缩身子。
看着君漠璃的动作,凌矜言略迟疑了一下,随后她便干脆地脱掉鞋子上床拥住了君漠璃。
“暖和些了吗?”凌矜言轻声问道。
“暖和了!”君漠璃再向着凌矜言挤了挤身子,整张脸都埋进了凌矜言的衣服里。
不知过了多久,凌矜言几次想要偷偷为君漠璃把脉,可都被君漠璃察觉了,正当她焦急难奈时,门外响起了南絮的声音。
“王妃,张大夫来了!”
“快请张大夫进来!”凌矜言忙急声应道,她看了看闭着眼睛的君漠璃,想要小心地移开君漠璃拥着她的手起身。可她才一有动作,君漠璃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凌矜言无奈,只得勉强坐起身子,任由君漠璃抱着,好在她也是不在意旁人目光的,不然就该要难堪了。
果然,等到张大夫走进屋里,看着君漠璃正拥着凌矜言的情境时,张大夫的老脸顿时就红了,跟在张大夫身后的月芽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倒是南絮却一脸憋笑的神情。
“王妃,”张大夫朝着凌矜言作了一揖,“老夫为王爷请脉。”
“有劳张大夫,”凌矜言费了大力气才将君漠璃环着她的一只手拉到了床外。
张大夫见状只得躬腰垂首走上前去,待仔细为君漠璃诊过脉之后,张大夫却是满脸的纠结,许久也不说话。
见着张大夫的样子,凌矜言止不住慌张起来,她颤声问道,“王爷他怎么样?”
“呃……”犹豫了片刻,张大夫才像下了决定一样继续说道,“王爷伤得很重,所幸没有性命之忧,还请王妃不需忧心。”
“他确实是伤得重,从回府他就一直昏睡着,”凌矜言心疼地看着君漠璃,“他的后背好像还有掌伤,还请张大夫帮忙看一下。”
“这……”张大夫迟疑着说道,“通过诊脉也可以知晓伤势,王爷的伤口我就不看了。老夫这就开方子去,得让王爷快些服药才是。”
“好,有劳张大夫了!”
“咳,没事……王爷他身体底子好,只要好生将养着,另外也要心情明快,相信不多时便可以痊愈。倒是王妃您的身体才受了大亏,还请王妃不要过分忧虑!”
“我没事,只是这阵子要烦劳张大夫了!”
“不烦劳……不烦劳……老夫还要去开方子抓药,老夫先告退了!”张大夫说着便快速退出了房间。
相伴
待到走出主院后,张大夫才长嘘了一口气,向着送他出来的禇临埋怨道,“副将大人,以后可不要再让老夫帮这样的忙啦!老夫这把老骨头呦!”
禇临笑着向张大夫作了一揖,“张大夫,若是此番能令王爷和王妃和好如初,你老就是作了好事啦。”
“好事?”张大夫白了禇临一眼,“老夫是怕好事还没做成,这把老骨头就要先折喽!”
说完之后,张大夫便大抬步向府外走去了。
禇临忙大声喊道,“张老你去哪儿,您还没给王爷开药方呢?”
张大夫却是头也不回,“王爷身子底子好,若服了我的药不出一天便会痊愈,你就随便弄些茶水给他应付一下,让他多病两日吧,省得他白白伤了自己。”张大夫止不住地摇头,“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弄些茶水……应付王妃应该可以吧?”禇临挠着头便向厨房踱去。
许久过后,禇临才捧着碗黄乎乎的汤水走进主院。
“王妃,王爷的药来了,”褚临垂着头将手里的药碗递向了凌矜言。
“好,”凌矜言急忙接过药碗,又习惯性地放到鼻下嗅了下,随着这一嗅,她不禁皱了眉,又仔细嗅了下。她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本满面的紧张去掉了大半,可随后,她面上又阴沉起来,接着又陷入了沉思。
“王妃?”见着凌矜言捧着药碗许久没有反应,禇临心里也有些忐忑,他试探着向凌矜言唤道。
“嗯?”凌矜言这才回过神来,她的面上已与平常一样从容又疏离,“你先下去吧,我给王爷喂药就好!”
“可是,”禇临望着那黄乎乎的汤水咽了下唾沫,“王妃你许久都没有休息了,您的身体也还没康复,不如您先去休息,我来照顾王爷吧。”
“不用,你下去吧,”凌矜言用勺子搅着那黄黄的汤水,语气清冷又不容拒绝。
“是,属下告退。属下就候在门外,您有什么事就唤属下。”禇临伸长了脖子看着君漠璃,刚才的话像是在说给君漠璃听一般。
待禇临退下后,凌矜言轻声向君漠璃唤道,“王爷,起来喝药了!”
君漠璃是清醒着,可他仍旧闭着眼睛,像是睡熟了。刚才禇临说那些话的语气听得他心里直发毛,他担心那小子不会是捅出什么娄子让他装不下去了吧,他索性继续装睡好了。
“王爷不肯醒来,是担心张大夫的药不好吗,那我去另请一位大夫来好了。”
“咳……咳,”君漠璃轻咳了两声,才幽幽转醒过来,仍是无比虚弱地道,“什么气味,是药来了吗?”
“嗯,”凌矜言将药放到一边,扶着君漠璃坐了起来,“这药的气味可不怎么好,但都说良药苦口,王爷可得都喝完了。”
“堂堂七尺男儿,哪里会怕吃药,”君漠璃笑着从凌矜言手里接过了药碗。
“王爷不怕就好。”
凌矜言面上带着隐不住的笑,看着药汤才一入君漠璃的口,君漠璃面上的笑便僵住了,紧接着,他脸上的五官在急剧靠拢,几乎要挤成一团,但他仍在大口地吞咽着黄乎乎的药汁。
终于,君漠璃放下了药碗。
“服下药好些了吗,王爷?”凌矜言满是关切地向君漠璃询问道。
君漠璃的喉结翻滚了几下,勉强笑道,“好多了!”
“药有效就好,张大夫果然不负王爷期望。等下我吩咐下去,让他们再把药送勤一些。”
“呃……”君漠璃脸上勉强的笑也僵住了。
“看着王爷服了药,我就安心些了,我也该服药去了,等下再来照顾王爷。”
“好,去吧,快些回来!”君漠璃依恋地目送凌矜言离开了房间。
估摸着凌矜言走远之后,君漠璃顿时就发出了一声怒吼,“禇临,你给我进来。”
“王爷,”禇临慌忙跑进了房间,却在距离君漠璃几步的地方止了步。
君漠璃的脸上黑得似要滴出水来,他不无凄惨地指了指药碗,“你给我弄得是什么,这是张大夫开的药吗?”
“张大夫不肯给你开药,”禇临低着头不敢看君漠璃,“张大夫说他开的药,你吃了即刻就会恢复,让我随便给你找些茶水应付几天,可若用茶水不免太假了,我只能去找莫先生,向他找了些可以像药那样味道不佳,又有益身体的药材。”
“有益身体的药材那么多,你为何一定要找味道不佳的?”
禇临的头垂得更低,“我听月芽姑娘说过,王妃她似乎是懂些医术,我怕被王妃识破,才特意跟莫先生说,要在有益身体的药材里面挑选最臭最苦的。”
“特意选了最臭最苦的?”君漠璃彻底是生无可恋了,他虚弱道,“禇临,你都知道去找药材了……你找的是药材!不是只有最难入口的才像治病的药!”
“好像是这么回事,王爷,我再去向莫先生另外要些药材!”
“不必了,”君漠璃无力地摇着头,“王妃已经看过我喝的药汤了,再换了药不免让她疑心。”
“那……王妃刚才说了,让我们给你送药要送勤一些……”
君漠璃倏地坐起身,似要用眼睛把禇临吃了,只片刻,他的身子又萎顿下来,“就依王妃的吧,只是,你送药的时候,手就不要那么稳,尽量多洒些出去吧。”
“我知道了,王爷!”禇临满是同情地看着自家王爷,现在他能为王爷做的,就只有依着王爷的法子了。
接下来的两日,君漠璃甘愿咽着苦汤水,只为凌矜言一直陪着他,每一日倒也过得惬意。而洛王却没这样好过了,他手下的暗卫一直未能靠近璃王府,令他十分恼火,此时,他又在书房里气上了。
“废物,全都是废物,这都几天了,你们还是连璃王府的边都沾不到。”洛王将桌上的笔墨砚台全都向跪在地上的暗卫扔去。
暗卫们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任由墨汁洒了一身。
待洛王扔完了东西,为首的暗卫才战战兢兢地道,“王爷息怒,实在是璃王府防守严密,属下们已经尽力了。”
“尽了力还一点消息也探不到,本养你们这些废物作什么,滚,都滚出去。”
看着暗卫们忙不迭地退出了房间,洛王仍是余怒未消,他抬拳击在书案上,直接将书案劈成了两半。
“凌矜言,本王倒要看看,是你的命大,还是本王的手段高明。”洛王咬牙切齿地摩着拳头,又扬声吩咐道,“来人,去请孟先生过来。”
算计
孟施予很快便走进了洛王的书房,虽然入眼尽是满地狼藉,孟施予却并无惊讶,他礼数周全地向洛王作了一揖,“王爷!”
“过来坐!”洛王坐择了处整洁的地方招呼着孟施予。
“是!”孟施予规规矩矩地落了座。
洛王亲自为孟施予沏了茶,才随口说道,“这一年多来,本王是事事不顺。原本以为除掉了阎罗,罗刹阁便可为本王所用。可谁知半途上又多出个凌矜言来,偏那凌矜言还不识好歹,本王数次示好,她都不领情。与其纵虎为患,倒不如防于未然。本王本想就着罗刹阁未成大患时将它一举拿下。不料啊,本王是花了大力气,可就在将要得手时候,又被人给搅和了。”
“王爷心有大志,如今诸事未成,还请王爷莫要因为区区江湖草莽而过于伤神。”
“若只是江湖草莽,本王何需长久费心……本王知道,你历来都不主张与罗刹阁为敌,可如今,就着君漠璃与凌矜言的关系,罗刹阁于本王实在是一大威胁。所以,纵是你不赞同的事情,本王也得请你拿个主意。”
孟施予又恭敬地向洛王作了一揖,“凡为王爷所需,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本王说过多次,你无需如此多的礼数,许多年了你还改不过来。”
“属下以王爷为尊,并不想改掉这习惯。”
“倒是本王多此一举了,”洛王满意地笑了下,随即又正色道,“此次围攻罗刹阁,不只是无影楼损失了大半,本王还折了许多暗卫。这口恶气本王实在是咽不下,依你所见,那突然赶来让我们吃了大亏的二十多个高手是何人所派?”
跟了洛王多年,孟施予早已熟知洛王的性情,他知道,洛王是怀疑上了君漠璃,他只得平静回道,“属下以为,敢冒险为罗刹阁出头的,必定与罗刹阁关系密切,我们只要派人细查,倒是不难找出。”
“与罗刹阁关系密切的……不就是那君漠璃,不想君漠璃手还还养着这么些能人!”洛王微眯着眼睛,眼里透出了危险的讯号。
“王爷,属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属下以为,纵是罗刹阁与君漠璃再亲近,也不至于影响王爷的大计。”
“未必,”洛王摇了摇头,“君漠璃的实力本就不容小觑,再加上个罗刹阁……他们若是不与本王同一战线,本王无疑就多了个劲敌。”
“属下以为,王爷大可不必有此忧虑。多年以来,罗刹阁的老阁主阎罗都不愿与朝廷有所交集,凌矜言才新任阁主不久,若她真的将罗刹阁引到了朝廷的纷争中,罗刹阁里的众多弟子多半也不会答应。若真有了那么一天,罗刹阁必是人心涣散,到时,我们不需费力,便可轻松拿下罗刹阁。”
“此法甚妙,”洛王脸上闪过丝兴奋,只片刻便隐没了,“希望凌矜言不要那么快就收服罗刹阁里的人心吧……但是,本王还是有些担心,凌矜言再加个君漠璃,他们两人不定会坏了本王的大事。”
“此事王爷就更不必忧心,如今只要王爷不动君漠璃,君漠璃哪里有理由要跟王爷过不去。至于以后会不会影响王爷的大事……现在那一位正是忌惮着君漠璃,若以他对付起君漠璃来,可是轻而易举。最好是能让君漠璃生了反意,我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妙啊!”洛王眼中放出贪婪的光来,“施予,就依你之计,本王这就联络人去,本王要让那一位亲手除了他自己的保护神。”
而此时君漠璃并不知道自己已身陷险境,他正皱眉看着凌矜言送上的黄药汤,迟疑了许久之后,他才屏住呼吸,一口气将药汤咽了下去。
看着五官纠结的君漠璃,凌矜言不禁打趣道,“都说王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不想也有害怕的。”
“咳……倒不是害怕,我与常人一样,也识得口味嘛。”
“都说是良药苦口,可见张老的医术果真了得。”
“苦口便是良药?”君漠璃是哭笑不得,凌矜言的想法倒是与禇临一致呢。君漠璃简直是欲哭无泪,他的委屈能和谁说啊,他只能附和着凌矜言,“是不错,我这两日也感觉后背的掌伤不那么疼了。”
“张老都说了,王爷身体底子好,康复起来自然就快。”
“等我大好以后,你就要离开了?”君漠璃紧张地看着凌矜言,大气也不敢出。
凌矜言却不接君漠璃的话,她避开君漠璃的视线,小声道,“只等王爷大好,张大夫才得空,我还要请请张大夫开药,好好调养身子呢。”
“你愿意留下了?”君漠璃顿时跃了起来,紧抓着凌矜言的手。
凌矜言故作疑惑的看着君漠璃,“王爷在说什么?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噢,没……没什么?”君漠璃只激动得难以自持,“我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这就派人去请张大夫来给你开药方吧?”
凌矜言正要回答之时,禇临的声音却在门外响了起来,“王爷,王妃,凌府来人了!”
“是谁?”凌矜言抢在君漠璃之前问道。
“来人说她叫翠云,是凌老夫人派她送信来的。”
“翠云?快请她进来!”凌矜言快速回道。
“奴婢翠云见过王爷王妃!”翠云见到君漠璃和凌矜言就要施大礼。
“快起来,”凌矜言扶住了翠云,没有让她施礼“许久没有见你了,近来可好,祖父、祖母和萱姨娘,还有小少爷都好吗?”
“都好……都好!大小姐,哦,不,王妃!”查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翠云慌忙捂住了嘴唇。
“你还是叫我大小姐吧,我听着自在些!”凌矜言笑得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是,大小姐!”面对着依然平和的凌矜言,翠云顿时也放松了不少。
“祖母是让你送信来的?”
“对,”翠云忙从怀里掏出封锦帛递给了凌矜言,一边解释道,“洛王向国公爷提了亲,求娶二小姐,老夫人想请你和王爷去凌府热闹下。”
“绮蔓到底是如愿了!”凌矜言微微勾起了唇角,看不出喜怒。
“大小姐,那你和王爷会回去吗?”翠云有些忐忑地向凌矜言问道。
“我会回去,”凌矜言向着翠云笑了笑,又看向君漠璃,“王爷去吗?”
君漠璃只宠溺地看着凌矜言,“我自是随你一道。”
“太好了,”翠云顿时高兴起来,“我这就回去告诉老太爷和老夫人,他们准要高兴得睡不着觉。”
“去吧,”凌矜言将翠云送到了门外,向禇临招呼道,“禇临,替我送一送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