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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茉     傲骄王爷难驯冷妃txt下载     傲骄王爷难驯冷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暗算将军

    “我在别苑住得挺好!”凌矜言勾唇浅笑着。

    “那……好吧,”老夫人似乎在叹息着,“既是你住着舒服,祖母也不免强你留在这里。只是,我得派些家丁与你同去。”

    “不必了,祖母,我习惯了清静。”

    想也未想,凌矜言便断然拒绝了老夫人的提议。她的身上隐藏着太多旁人不知晓的秘密,她之所以主动住到别苑去,也就是为图方便,因此,她又怎会让家丁前往别苑呢。

    可老夫人却是放心不下,再劝道,“矜言啊,许宏茗那厮虽是望族子弟,可行为举止却似市井无赖,什么卑劣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如今对你动了不好的心思,若就你跟月芽两个弱女子住在别苑那样偏僻的地方,祖母怎么也放心不下呀!”

    “祖母勿忧,矜言懂得珍重自己。祖母想想,身为望族子弟的许宏茗应是不笨,若是我们防备得太明显了,不免还给了他目标,如此倒是防不胜防了。不如我们就什么都不防备,让他多些揣测,这样他倒不敢轻易出手了。”

    “这话像是有些道理,”老夫人垂眼思索着,忽又抬起头来,“可是……”

    “祖母,”凌矜言也顾不得越矩了,径直打断了老夫人的话,“许宏茗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或许还畏惧着凌家在朝中的地位。可宫里的那位却没有任何顾忌,她想要整个凌家不得安生,我又是她看着最碍眼的人。所以,我避远些,亦是对凌家有好处。”

    “这……”老夫人看着凌矜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深谙心理学的凌矜言怎会看不懂老夫人的心思,她冷着声音说道,“祖母放心,矜言熟读过女诫,若真有了身处险境的时候,也会以死保全名节。”

    “那便好!”老夫人舒了口气,缓声道,“言儿,并非祖母狠心,你要知道,女子若失了名节,不仅要遭受世人唾骂,还会连累家族蒙羞啊。”

    “矜言明白,”冷了的心便不会再有失望和疼痛,凌矜言面色平和地向看着老夫人,“这阵子府里可都还好,二婶和绮蔓妹妹没有再闹情绪吧?”

    “不提她们也罢,”老夫人一脸的伤色,“绮蔓如今也不知是怎么了,净做些糊涂事,居然偷偷地去跟洛王幽会,偏那许太尉还跟洛王走得近,他竟然也默许了。唉,家门不幸啊!”叹了口气,老夫人接着道,“我也管不了她们了,随她们去吧。”

    “绮蔓妹妹是许太尉的外孙女,不免会与太尉近旁的人亲近些,祖母就不要再伤神了。如今萱姨娘正有着身子,还需要祖母你的照拂。”

    “对了,”老夫人的眼中瞬间带了光彩,高兴道,“差点忘了与你说,为萱姨娘诊脉的大夫说了,萱姨娘肚子里怀的八成是男孩呢。”

    “如此,祖母便算遂了一桩心事,”凌矜言浅笑着,“只是,这孩子来得不易,祖母可需警醒些。”

    “你有心了,将来,等这孩子长大些,老身定让他好好感谢你这做大姐的,若不是你,他哪有机会到这世上来。”

    “矜言只想弟弟平安地出世,平安地成长,无意再提起以前的事情。”

    “祖母明白你的,你要去看看萱姨娘吗?”

    “不了,”凌矜言摇着头,“祖母,时辰不早了,我得往别苑去了。”

    “去吧……”老夫人似有些不舍,缓了片刻才回了话。

    凌矜言离开后,老夫人独自在大厅里坐了许久,不禁就叹息道,“将军若是没有出征,矜言还会不会遭这些罪啊……”

    凌矜言心里没有老夫人的那些想法,她全身心都投入了罗刹阁的事务和习武中。时间于她来说算是过得太快,转眼间便到了年后,又到了夏天。这期间,许宏茗出乎意料地没有动静,只是太后又传凌矜言入了两次入宫,无一例外,凌矜言再中了两次毒。

    凌矜言的耐性快要被太后耗尽了,虽说太后下的是慢性毒,可这毒若是在身体里留得久了,不免也会造成损伤。如今,凌矜言只盼着君漠璃早些归来,她也好早点探得闵忆的下落。如此,她便可以早日快意江湖去。

    “阁主!”锐泽飞身过来,向在小峡谷中练武的凌矜言唤道。

    凌矜言收了招式,转身看着锐泽,“怎么样,快回来了吗?”

    “将军的军队已经开始出发,但属下还得到一个消息,有人下了重金给无影楼,要他们在大军的归途中截杀将军。”

    “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所有可循的线索都断了,没有查到,”

    锐泽惭愧地低下了头,他着手组建的情报组织早已完善,他还向凌矜言保证过,凡是伏丘国内发生的事情,他都查得清过往,可如今他的话却落空了。

    “看来,出银子的人并非一般人!”凌矜言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只兀自思索着,“从雪隐国边境回京的途中多是山路,军队前后不好驰援,而无影楼的人又是以速度和隐匿行踪见长,看来,君漠璃要有麻烦了。”

    “阁主,我们要传信给将军吗?”

    “他的大军得胜归来,军队里的人心气正高,怎会把区区一个无影楼看在眼里,就算是我们告诉了他也没多少作用。”

    “那……总得让将军有些防备;无影楼的人行踪诡异,又擅长用毒,如果他们突然袭击,将军不免措手不及呀。”

    “这样……”凌矜言思索了片刻,快速说道,“你去查清楚无影楼的人准备在何处动手!”

    “阁主是要去帮将军?”锐泽惊讶地看着凌矜言,见凌矜言没有否认,他更是吃惊了,“无影楼是在做自己的生意,我们若是插手了,会不会在江湖中引起不满?”

    凌矜言装作疑惑地看向锐泽,“如今你似乎不是特别在意君漠璃了?”

    “属下并非是背弃旧主,”锐泽急声解释着,“属下是相信,只要阁主及早知道了可能面对的难题,就一定会有办法先行除去不利。”

    “你说旧主?”凌矜言眼中带上了笑意,“你不回君漠璃的将军府了?”

    “待将军回来以后,属下会亲自向他请罪,竭力征得将军的同意。”

    锐泽是愿意留在罗刹阁了,凌矜言虽然早已成竹在胸,此时仍是有些兴奋,但她仍然快速平复了心境,“君漠璃不定会发怒,到请罪的时候也算我一个。”

    “阁主!”锐泽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凌矜言。

    “可要请罪也得先救下君漠璃,你快去查罢。”

    “是,属下这就去!”只一个闪身,锐泽的身影便在地宫中消失了。

将军遇险

    峡谷中又只剩下了凌矜言一人,她将青芒剑举至眼前,感伤道,“师父,君漠璃已在归途中,你的好酒有着落了。可你去了哪里,竟连一点音讯也没有。”

    阎罗原十分看好凌矜言与君漠璃婚事,他离开以前还说过,要是君漠璃敢对凌矜言不好,他必找君漠璃算账。此时听着君漠璃快要回来了,凌矜言又想起了阎罗,她苦寻了阎罗大半年,可阎罗就像人间蒸发了,没有踪迹可寻。凌矜言开始有些恐慌,她害怕有一天会传来有关阎罗的坏消息。

    积峦山中,得胜归来的大军正列着首尾不相见的长队行在崎岖山路上,骑着枣红大马的君漠璃望了望天色,又展开地图,向身边的参将说道,“这里临近幻若国,历来匪患不断,虽说我们军队人多,可队伍拉得太长了,互相也不好照应。偏这山过去以后还有一条几里长的峡谷,为防万一,你先派人去探探路。”

    “是,将军!”副将得令后,即刻便打马向前冲去,约两柱香之后,他又快速奔了回来,“禀报将军,前方没有异常。”

    “好,传令下去,大家脚下都再快些,在天黑以前穿过前方的峡谷再扎营。”

    “是,将军!”

    君漠璃的命令快速向前后传去,很快,整个长长的队伍都提高了速度,君漠璃也打马向队伍前方奔去。

    “你确定这谷中没有异常?”峡谷的入口处,君漠璃再向旁边的参将问道,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此时入谷似有些不妥。

    “属下亲自带人查看过了,没有异常!”

    君漠璃没有应声,只用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扫过峡谷两边高高的山石。

    “许是刚打过仗,我有些多虑了!”君漠璃在心里想到,这参将跟了他多年,他是信得过参将的侦察能力的。更且,他后方的队伍还绵延在崎岖山路上,若不尽快穿过峡谷,一旦遇到袭击,他们同样处在被动的位置。

    “大家都打起精神,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君漠璃沉声喝道,率先向谷中走去。

    如参将所说,峡谷中很安静,没有任何异响。可君漠璃的面色并不见放松,手也一直放在剑柄上,在行至峡谷中间位置时,君漠璃的面色突然变得凌厉,手臂一扬,他甩出一枚飞镖向一旁的山顶疾射而去。

    “呀,”山上一声惨叫,紧跟着一个着青石色衣服的人从山上滚落下来,可同时,峡谷两边的山上也铺天盖地地滚下乱石来。

    “不要慌,快往前冲!”君漠璃一边以掌劈开不断跌下的乱石,同时从容指挥着军队。虽然让整个军队强行冲过峡谷很危险,可往刚才来的方向,峡谷以外只有很窄的山路,后方又还有大量队伍,此时若再折回去,只会引起混乱,君漠璃只能命令军队硬闯。

    双手在马背上一撑,又在崖壁上几个点落,君漠璃利索地跃上了崖顶。崖顶上埋伏着大量穿青石色衣服的人,君漠璃目光冷厉,不待对方反应,他将袖中所有的飞镖都甩出,向对面崖上正在推石头的青衣人疾射去。同时,他身形一闪,手中的宝剑又放倒了眼前几个正在往下推石头的人,这一切都只在一瞬之间。

    “杀了他,”一个领头模样的青衣人大声喊道,瞬间,这边崖顶所有的青衣人都顾不得再推石头,全持着兵器向君漠璃袭来。

    君漠璃浑身笼着层冷意,每一招一式都狠戾无比,凡是近他身旁的青衣人都接不过他三招便丧了命。

    领头的青衣人面色越来越难看,突地暴喝一声“动手!”

    君漠璃只感觉许多细碎的东西嵌入了肌肤,整个身子瞬间便麻木了,原本围着他的十多个青衣人也相继跌倒在地上。

    君漠璃艰难地抬头,看向领头的青衣人,这青衣人的两旁,有十来个人各持了一个怪异的铁筒正对着他。君漠璃将长剑撑在地上,勉强维持着站立的身姿。

    “哈哈,不愧是伏丘国的战神,中了我的银花雨居然还不倒,果真是名不虚传啊。”领头青衣人向君漠璃靠近两步,眼中尽是打量。

    “银花雨?”稍一思索,君漠璃记起他曾听说过,银花雨是无影楼的独门暗器,是些纤如汗毛的细针,在发射的瞬间更是多如繁星,让人避无可避。更且,这些细针接触了大片肌肤,其中的毒性便比一般的毒更快发作。多年来,无影楼便是凭着这独门暗器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

    君漠璃从容迎向领头青人衣的视线,“你们是无影楼的人?”

    “将军听说过银花雨?哈哈……”领头青衣人再仰头大笑着,“可见我无影楼如今已是声名远扬呀,想来,我们灭掉罗刹阁也不多需时日了。”

    “阁下的抱负是在江湖中,而我的大军只为守护国土,抵御外敌;我们互不相犯,不知阁下何故前来扰我大军?”此时君漠璃已隐去冷厉,平和了许多。

    “停!”领头青衣人抬手向下压了压,对面崖顶上在往下投乱石的人便在瞬间住了手。

    “我等江湖草莽怎敢与朝廷大军作对,将军既是知道无影楼,想必也清楚我们做的是何等生意吧!”

    “呵……”君漠璃冷笑,“让阁下敢来军队中冒险,想必对方是出了不少银子吧?”

    “正是,我无影楼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做的便是别人不敢接的生意,只要雇主出得起银子,便没有我们不敢干的事。所以,将军只能怨你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我征战沙场多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此结局,不过是窝囊些罢了,”君漠璃面上毫无惧意,他侧头向崖下望去,“只是,请你不要再伤我军中兄弟。”

    “你算是条汉子,我虽是敬你,可我只听雇主的,这是道上的规矩。军中那些与你亲近的人,都得随着你去,”领头青衣人望了望天色,“时辰已不早,将军,该送你上路了。”

    领头青衣人扬了扬下巴,他身边顿时便有一人抡着大刀向君漠璃脖颈处砍去。

    君漠璃闭眼深吸口气,用拼力积起的内力对抗着银花雨的剧毒,待刀风近在耳旁时,他身形一矮,手中的宝剑也同时向前挥去。此时他的动作虽是慢了许多,可也让抡着大刀的青衣人在一击之下丧了命。

    “死到临头了还如此顽固,”领头青衣人大喝道,“就让本座来领教护国将军的厉害,若能亲手杀了你这战神,本座正得了机会扬名。”

    领头青衣人浑身笼罩着暴戾之气,双手各执了一把横刀,运着内力便向君漠璃斩去。君漠璃看得出来,这青衣人的实力了得,这一击之下他必定丧命。

相救

    君漠璃本是了无牵挂的一个人,他亲上沙场杀敌时,时常也是用不要命的打法。可此时面对着青衣人劈过来的横刀,他记挂想起了凌矜言,不禁就对生命生出些留恋来。

    “对不起,凌矜言,我又要失言了!若是下辈子能再遇上,我必履行承诺,以八抬大轿迎你进门。”在以为生命就要结束时,君漠璃在心里默念着,他把最后一句话留给了凌矜言。

    横刀带起的冷风已近在耳畔,君漠璃从容看向远方。可近在咫尺的横刀却并未如预期那般落下,君漠璃耳边有尖锐的金属撞击声闪过,鼻中也传来似曾相识的馨香。他倏地收回视线,眼前映入了一抹纤细的黑色身影。

    身着黑色衣衫还蒙了面的凌矜言挡在君漠璃身前,执剑指着跌倒在五步外的领头青衣人。

    “总堂主……”原本在围观的十多个青衣人忙围上前,把领头青衣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其中一人似要讨好领头的青衣人,向凌矜言喝道,“哪里来的臭丫头,胆敢阻挠我们总堂主,兄弟们,我们一齐上,不能让总堂主被人欺了去。”

    这十多个青衣人作势就要向凌矜言扑去。

    “慢着,”被唤作总堂主的领头青衣人喝住了手下的人,刚才他的横刀与凌矜言的短剑相触的一瞬间,他生生被震出了五步远,他心里清楚,对面这不明身份的女子实力在他之上。而他历来行事谨慎,此时没有必胜的把握,他自是不会贸然出手。

    “在下无影楼总堂主洪飙,”领头青衣人向凌矜言拱了拱手,“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洪堂主,我们还是捡要紧的说吧,”凌矜言侧头看了看身后的君漠璃,浅声道,“这人我是指定要带走的,还请洪堂主行个方便,今时之情我日后必将酬还。”

    洪堂主没料到凌矜言会这般直接,让向来善于诓人的他倒没用武之地了,他顿时僵了脸,“我若是不应呢?”

    “如此,我只能得罪了,”凌矜言扬了扬手中的短剑。

    洪堂主的脸色更难看了,“阁下似乎是不了解无影楼?”

    “只听人说起过,无影楼在江湖上算不得实力最强,却是最富足的。多年来凭着楼中的独门暗器银花雨,无影楼所接下的任务无一失手。”

    “如阁下所说,我无影楼拿了雇主的银子,便要替人把事办成。阁下此时若带走了我们的猎物,不是要生生砸了无影楼的招牌吗?我们楼中可还有几百号弟兄要养活,所以,请恕在下无法应承。”

    洪堂主说着话时又向旁边执着银花雨暗器的手下使眼色,手下人会意,瞅住这机会便要向凌矜言使用银花雨,只是还不待他摁下发射机关,一柄飞镖直飞过来没入了他的手腕。还不待这人反应过来,跟着又齐飞来数枚飞镖,所有执着银花雨暗器的青衣人都被刺穿了手腕,全都丢了手中的银花雨哀嚎着。

    投出飞镖的方向很快跃出了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他们快速奔到凌矜言身旁。

    “老大,你脚力太快了,可把我们追得够呛……”黑衣人中的一个高个子扯着嗓门向凌矜言嚷着,只是一个不禁意间,他瞄到了凌矜言身后的君漠璃,顿时就小声了,眼神也变得躲闪。凌矜言气得向他投了一记警告的眼神,他这才挺直了身子,就是不敢再看君漠璃。

    “把这药给将军喂一粒!”凌矜言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了高个子,又看向洪堂主,“洪堂主还是先前的说法吗?”

    “这……”眼见凌矜言那边又添了许多人,而且自己这方的银花雨似乎也没有再使用的机会,洪堂主的脸色已不止是难看,“阁下看着像也是江湖中人,我这正做着买卖,你这样来横加一手,似乎是不合江湖规矩?”

    “所以我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号!”

    凌矜言说得理所当然,洪堂主却是差点呛出口血来。

    “你……你……”洪堂主噎了许久,却说不出下句来。

    “请洪堂主回去复命吧,往后无影楼若有需要帮衬的时候,我自会现身。”

    洪堂主的胸口快速起伏着,他沉默许久,终是把气息理得顺了,“以无影楼今时的江湖地位,怕是难得需人帮助。可阁下既是做出了承诺,若是日后真有万不得已的时候,还请你不要食言才好。”

    “洪堂主尽管放心,”凌矜言从袖中拿出另一个瓷瓶抛给了洪堂主,“听闻桑楼主旧疾难愈,你们若是信得过,这药倒可以助他缓解一些。”

    洪堂主接过药,又直盯着凌矜言看了许久才将药收入袖中,“若这药真有效果,那姑娘你便是无影楼的恩人,可若是……”

    虽然话没有说完,可洪堂主语气中威胁的意味很明显,无影楼追踪的本领也可算是一流的。

    凌矜言只摊了摊手,一副信不信由你的表情。

    “我们走!”洪堂主一挥手,带着手下快速消失了。

    凌矜言也忙回过身来替君漠璃诊脉,此时,君漠璃已昏倒在地。

    片刻过后,凌矜言才蹙眉向已摘了面巾,正扶着君漠璃的锐泽说道,“他体内的毒是没有大碍,可那银花雨有些麻烦,得快些寻个方便的地方,我们运功助他把那些牛毛针排出来。”

    一旁的高个子听了这话也摘下了面巾,原来正是锐琦,他向着青衣人离开的方向不满道,“老大,我们怎么不灭了无影楼那伙人?”

    “此时我最想灭的是你这张嘴!”

    凌矜言向锐琦投了一记冷冷的眼光,锐琦忙闭了嘴,默不作声地同锐泽一道扶君漠璃去了。

    在距离峡谷约十多里的地方,一处空置的民舍内,君漠璃闭眼躺在木床上,因中毒引起的高热导致他面色绯红。凌矜言也坐在床前,一遍遍地替君漠璃换着湿帕子。

    在凌矜言记忆中,君漠璃总是很强悍的,可此时,眼前的人还是那样俊逸的面庞,还是那样的眉眼,却是脆弱得让人怜惜。似乎是应了某种引导,凌矜言不禁伸出手向君漠璃的脸庞抚去。

    “阁主,你刚耗了不少功力,还是去休息吧,这里由我来。”锐泽捧着一大木盆的冷水走了进来,关切地向凌矜言说道,也打断了凌矜言示完成的动作。

    “不必了,”凌矜言将反复洗过帕子,已变得温热的一盆水推到锐泽跟前,“损耗这点功力算不得什么。”

    凌矜言的证据很坚决,锐泽知道她的脾气,知道再劝也是无用,便端着盛有温水的木盆默声向外退去。

    “来世……我必迎你过门……可好……”

    昏睡中的君漠璃断续说出了一句梦呓,凌矜言听得一怔,拧帕子的动作也僵硬了许多。

    “明明知道你整个心里都是青檬,可刚才我竟有了些期许?”凌矜言似自嘲一般轻语着。

重逢

    凌矜言再次替君漠璃诊了脉,在确定君漠璃已无大碍之后,她起身向屋外走了去。

    守在门外的锐泽听见开门的声音忙回过身来,只见凌矜言正在他身后,情绪似乎是很低落,锐泽以为是君漠璃又有了危险,忙问道:

    “阁主,将军他……”

    “他已无大碍,”不待锐泽问完,凌矜言便抢道,“正好他手下的人正在寻他,你差人去把军队里的人引过来罢。”

    “是,属下这就去办!”

    锐泽向来办事利落,得了凌矜言的命令之后,他即刻便去安排了。

    木屋门口便只留凌矜言独自立在那里,夏日的夕阳在她身上渡了一层金色,却是让她显得更孤寂了。

    恰这时,君漠璃也在恍惚中醒转来,稍一侧头,他看见了暮光中凌矜言近乎完美的侧颜。君漠璃眼中顿时就浮上了喜色,无奈他才醒过来,受不得木屋门边刺眼的光线,只得闭了闭眼再睁开。可就这一瞬间,凌矜言的身影便已消息不见,君漠璃眼中的喜色迅速退去,又很快笼上了急色,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追出去,可无奈四肢和口舌都还麻木着。

    “凌矜言……”君漠璃含糊地唤着,尽管身体不受控制,但他仍在尝试着起身。在刚才那一瞥间,凌矜言孤寂的身形刺痛了他的心,此时,他只想即刻把凌矜言拥入怀中。

    “将军……将军……”

    君漠璃正挣扎得大汗淋漓时,远处又传来了他部下的呼唤声。此时君漠璃的口舌已不似先前那般麻木,他侧耳仔细辨听了传过来的声音,便扬声回道:

    “我在这里!”

    “将军……”片刻之后,参将带着一小队兵士涌入了木屋。

    “你们可是见到凌矜言了?”不待自己的部下说出多的话,君漠璃急得连声抢道,“刚才你们可有见到一个着黑衣的女子?”

    参将和身边的兵士皆是满脸惊异,他们相互对视了过后又连连摇头。参将向前走了一小步,向君漠璃恭敬道,“属下等人是见过一个着黑衣服的人,是他引了我们过来,可是,那人的身形看着像是一名高壮的男子。”

    君漠璃本已撑着起来了一些的身躯又颓然躺回床上,黯然叹道,“她生得纤瘦,你们见到的人必不是她了。”静默了片刻过后,君漠璃瞬间又来了精神,高声向参将说道,“褚临,去把我的马牵来。”

    “将军,你的身体还没有康复,还是让兄弟们先为你搭张软椅吧。”

    君漠璃在军中的威信很高,可也深得兵士敬重。所以,此时对着身体欠佳的他,褚临虽是心有惧意却没有直接执行命令,只在关心着君漠璃的身体。

    “我要马上见到她,你只管执行我的命令去,”君漠璃急得提高了声量。

    褚临身形微瑟,一咬牙便向君漠璃跪下,“将军,我们才刚遭遇了伏击,还请将军顾及自身安危,随大军同行吧!更且,将军若是先行离了队,若让皇上知道了,不免又会多心。”

    “是啊,将军,若要寻人,等你养好了身体,往后有的是机会啊……”褚临身边的兵士也无不关切地向君漠璃劝道。

    “我自有分寸,”君漠璃的声音不容商榷,“褚临,去牵我的马来。”

    褚临已跟随君漠璃多年,听着君漠璃的语气,褚临明白他是决意已定,断不会更改了。

    “属下这就去办!”

    不多时,褚临牵着枣红马到了木屋门前,可君漠璃仍需要人扶着才能行走,如何又能骑马。

    “扶我上去,你们再以绳子把我的腿绑在马肚上。”

    君漠璃极平静地吩咐着,却把褚临吓得不轻。

    “如此做法,若稍有不慎,你将有性命之忧,还请将军三思啊!”

    “扶我上去,”君漠璃坚持道。

    褚临已顾不得军纪了,为了君漠璃的安全,他只能要求道,“那请将军允应,让属下随你同行!”

    “给你半个时辰,把军中的事务都安排好。”

    “是!”褚临舒了一口气,欢喜地应了之后便快速向军队驻扎的方向奔去。

    凌家别苑中,凌矜言正坐在凌宵花下对月抚琴,突地,院墙边却跃进一个人来。

    “君……”

    凌矜言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被来人搂入了怀中。君漠璃紧拥着凌矜言,许久才放开了一些,却仍将凌矜言禁锢在怀中。

    “那日你为何不辞而别?”君漠璃以脸颊摩挲着凌矜言的头顶,一年不见,凌矜言虽长高了许多,却仍是比君漠璃矮了一头。

    凌矜言的心在快速乱撞着,却清冷回道,“矜言不懂将军在说什么?”

    君漠璃一怔,复又轻声道,“五天前我在积峦山中遇了埋伏,不慎中了无影楼的银花雨,待我醒来时,便看见你站在木屋门旁。”

    “将军高看了,积峦山到这别苑距离甚远,只以五日的时间便要走完这些路程,以将军你这样的身手,若是昼夜赶路,倒是可以做到。可矜言只是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在将军之前赶回来?”

    “可我确实是见着你了!”

    “人在身体发着高热的时候,不免会产生一些幻觉,将军或许是花眼了。”

    “那你如何知道我那时正发着高热?”君漠璃只眼神灼灼地看着凌矜言。

    凌矜言暗自懊悔,不知为何,在君漠璃跟前,她总是脑子不够用。但灵敏如她,很快便回道,“将军不是中了暗器吗?矜言听说书的讲,暗器上总淬着毒,而中了毒的人必定会发热。”

    “真的不是你?”君漠璃再确认着。

    “近日里,矜言都未离开过这别苑。将军所见到的,或许是你随军的女眷罢!”

    凌矜言说着话时不禁就厥起了唇角,见着她这副样子,君漠璃顿时心情大好,连声音都带上了笑意。

    “你在吃醋?”

    “吃……醋?”凌矜言差点被自己倒抽上来的一口气给呛着,心里立刻就开骂了,“去你大爷的,你丫的自恋也不要扯上姑奶奶垫背。”

    虽是气得够呛,可凌矜言面上仍是浅笑着,“将军说笑了,矜言哪至于吃您的醋!”

    见着凌矜言这般不在意的样子,君漠璃顿时就火大了,他一把握住凌矜言的手腕,直握得凌矜言生疼。

    “我会再寻佳期,尽快迎你进门!”

    君漠璃沉声承诺着,可凌矜言却并不买账,她费力撇开被君漠璃握住的手腕,淡声道,“你我虽有过婚约,可如今早已时过境迁。更且,当初将军是为国出征才误了先前的婚期,也算不得失言。所以,于我相关的事情,将军不必再记挂于心中。”

    “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君漠璃气得再扬高了声音,“我君漠璃认同过,你是我的未婚妻,只要我还活着,我们的婚约便不会有变。”

    看着君漠璃阴沉的面色,凌矜言也来了气,不甘示弱地吼道,“但凡被别人摄去了心思的东西,我凌矜言都不屑拥有。”

    君漠璃已是面色铁青,哪里还能细听凌矜言的话,只咬牙道,“你说我是东西?”

是非之地

    凌矜言只向君漠璃扬着下巴,“难道你算不得东西?”

    “我……”君漠璃语滞了,且不论他回答是或不会,似乎都会把自己给骂了。脑中快速一转,君漠璃甩了下衣袖,昂首道,“你这女儿家的心思,尽逞些口舌之能,本将军不屑与你争论。”

    “将军过谦了,你的善辩之才人尽皆知,若要论口舌之能,纵是算上我们这些女儿家,恐也是少有人能及得过将军。”

    “你……”君漠璃再次被呛住,脑子也随着凌矜言的话去了,只想着要证明自己阳刚的一面,他当即便向凌矜言吼道,“凌矜言你不要太过份了啊。”

    “何为过份,矜言只是说了实话!”

    “你拿我跟女人相比……”

    君漠璃的声音里尽是委屈,他自己没有察觉,却让隐在暗处的锐泽和锐琦听不下去了。在锐泽和锐琦的心中,将军行事向来都是刚毅果决,可眼前的这人……样子明明就是将军啊?

    “难道是银花雨的毒性太强,影响了将军的个性?”锐琦再也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向锐泽问道。

    “谁,出来!”

    纵是君漠璃的心思全都在凌矜言身上,可敏锐如他,随着锐琦这一出声,君漠璃即刻便发现有人正隐在暗处,他正是没处发火,当即便向锐泽锐琦隐身的地方怒喝起来。

    锐泽和锐琦无奈从暗处走出。

    “将军!”锐泽恭敬地向君漠璃唤道。

    “呃……那个……将军,你回来了啊!”锐琦满脸堆上刻意的笑,也向君漠璃打了招呼。

    “是你们,”君漠璃面上现出懊悔的神色,他这一着急怎么就忘了,在出征前,是他自己派了人去跟着凌矜言啊。

    “属下有罪,请将军责罚,”锐泽突然拉着锐琦向君漠璃跪了下来,“在将军出征期间,属下有事未如实禀告将军。”

    “难道……”君漠璃的身形顿时颓萎了不少,难道凌矜言已经心有所属,锐泽和锐琦却瞒了他?君漠璃面带苦色地看向凌矜言,“所以你说,让我不许再记挂于你。”

    凌矜言算是对君漠璃的想象力无语了,可她没有再与君漠璃斗嘴,反而正色向君漠璃施了一礼。

    “矜言有一事相求,万请将军应允!”

    “你说,”君漠璃的面色更是灰败,似乎已失去了感知能力,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挤出了这两个字。

    “请将军把锐泽和锐琦让与我做贴身侍卫!”

    “什么……”君漠璃不敢置信地看着凌矜言,“你说什么?”

    “矜言所求之事确有不妥,但这大半来年,锐泽和锐琦多次救我于危难,我早已习惯了他们的存在。我知道,锐泽锐琦也是将军的左膀右臂,所以,但凡是我付得出来的,我皆愿以它为酬,恳请将军割爱。”

    “原来你是想把锐泽锐琦要到你身边去?”君漠璃脸上突然就有了笑意,“但凡是你能付出的酬礼,你都愿意?”

    “是!”

    “好!”君漠璃爽快地应了,又看向锐泽和锐琦,“锐泽锐琦,从今日起,凌矜言便是你们的主子!”

    “这……”锐琦懵了,想象中的将军挽留呢?他可是想了好多说辞以备说服将军啊……

    “属下遵命!”锐泽沉声应着,相较于锐琦,他要显得淡然多了。

    凌矜言也松了一口气,她没有想到,向君漠璃要人,会是这般顺利。

    “将军需要何等酬礼?”

    “先记着吧,”君漠璃狡黠地一笑,“等我想好了再找你兑现!”

    看着君漠璃的神情,凌矜言背上突地一冷,有了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可今天明显是她得了好处啊。许是自己多想了吧,凌矜言甩了甩头,弃掉心里的异样。

    “那将军想好了以后,只管告诉矜言。”凌矜言也沉声承诺着。

    “好,”君漠璃面上的笑意更甚,随后又望了望天色,“自边境回京这一路上都不太平,我先回军中去了。”

    “等一下,”凌矜言唤住了君漠璃,又向院内唤道,“月芽,把那瓶伤药拿出来。”

    月芽快速捧着个瓷瓶奔了出来,向君漠璃浅施了一礼,“将军!”

    凌矜言将瓷瓶转交给了君漠璃,“这药有化毒疗伤的功效,许能助将军及早恢复内力。”

    “你哪里来的伤药,又如何知晓我失了内力?”君漠璃满眼探究地看向凌矜言,“你知道银花雨,还是你通晓毒术?”

    “矜言只看过些医书,又曾听人说起过,银花雨虽不致命,却会让人功力尽散。正巧我刚配了些伤药,便想着赠与将军了。”

    “如此,便多谢了!”君漠璃将药瓶收入了袖中,随后就向着院外走去。

    “将军,我护送你回军队吧。”锐泽快走几步,想要追上君漠璃。

    君漠璃头也不回地挥了手,“不必了,褚临在苑外候着。”

    待君漠璃的身形消失不见之后,锐琦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将军失了功力还急着这样来回赶路,只为了来看阁主一眼,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将军也不例外。”

    难得的是,这次锐琦说完以后,院子里的另外三人皆是禁了声,无人反驳。锐泽略迟疑了片刻,也向凌矜言说道,“阁主,其实将军与青檬……”

    “你不必与我说这些,”凌矜言打断了锐泽的话,“我与君漠璃的交集仅限于那个已失了效的婚约。”

    说完之后,凌矜言便匆匆向屋内走去。

    锐琦又看得疑惑了,他用手肘蹭了下锐泽,“阁主这是怎么了,前两日还连夜地赶制伤药,她心里明明就在乎着将军嘛。”

    “不要揣摩主子的心思,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锐泽虽也是不解,却断了锐琦的好奇心。

    接下来的五天,凌矜言一直都待在别苑中。这一日,她正在打坐时,月芽匆忙跑了过来。

    “小姐,府上来人了。”

    凌矜言依然闭着眼睛,“何事?”

    “是老夫人派来的人,说是打败雪隐国的大军会在明日归来,皇上定了两日后于宫中设宴,为得胜归来的将士庆功。老夫人让我们即刻回府去,准备参加两日后的宫宴。”

    凌矜言这才睁开眼睛,“锐泽仍没查到是谁付了银子给无影楼吗?”

    “还没有查到,但他仍在查。小姐,我们回去吗?”

    “祖母发了话,我们怎能不去,月芽,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动身。”

    “是!”月芽应了之后,便张罗着收拾衣物去了。

    凌矜言和月芽快速赶回了凌府,可还不待她们回到浅水居,便在府内遇上了凌绮蔓。

    凌绮蔓才从许氏的院子里出来,现下萱姨娘的儿子日渐招人喜爱,许氏的脾气也一天比一天差,凌绮蔓才从许氏那来受了气,正好又看见了凌矜言,她三两步便冲了上去。

棋子

    “哟,姐姐回来了,难道姐姐也要去参加将军的庆功宴吗?可我听说,雪隐国也派了他们的使臣和长公主来,据说那位长公主生得是美艳无双,还很钟意于将军呢,关键是皇上似乎也有让两国连姻的意思。而姐姐你呢,毕竟也曾与将军有过婚约,应该算是个旧人了吧,怎么能去与那尊贵的长公主相较呢。我劝姐姐还是躲到别苑去吧,免得再自取其辱。”

    面对着凌绮蔓怨毒的嘴脸,凌矜言丝毫未受影响,只在心中懊悔着,这阵子,她尽让锐泽注意无影楼的动向去了,以致连雪隐国使臣入京之样的大事都没有探到。

    凌矜言似不经意地笑了笑,一双美目直看着凌绮蔓,“绮蔓妹妹如此轻易就分辨出了新人和旧人,倒是亲身经历过一般。”

    “你……你胡说,”凌绮蔓想起了对她忽冷忽热的洛王,顿时像被戳到痛处,气恼地吼了起来,“究竟是谁经历过了,这伏丘国谁人不知,你凌矜言还未过门便被将军给抛弃了。”

    “二小姐休要胡言,”月芽急着向凌绮蔓回道,“将军是为了领军抵御外敌才误了与小姐的婚期,若不是将军及时出征,一旦外敌侵入,恐怕二小姐也不能这般安逸地在这里造谣了吧。”

    “死丫头,敢说我造谣,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凌绮蔓抬手就要向月芽脸上扇去,可她的手还未挥下便被凌矜言捉住了。

    “月芽是我的人,妹妹要惩罚她,是否该问过我同不同意?”

    凌矜言说着话时手上又略施了力,凌绮蔓顿时变了脸色,呲牙咧嘴地大喊出声:

    “啊……疼……疼……凌矜言,你个小贱人,快放开我……”

    凌矜言面色森冷,空余的一只手上闪出了两只泛黑的银针。

    “你们在做什么?”恰这时,老夫人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凌矜言无奈收起了银针,警告地看了凌绮蔓一眼才放开她的手,又向着老夫人行礼道,“祖母!”

    “祖母,呜……呜……”凌绮蔓哭着扑到老夫人身上,委屈道,“祖母要为绮蔓做主啊!凌矜言那小贱人欺负我,祖母你看,我的手都被她掐得青紫了。”

    老夫人只木然地站着,满脸的不悦,“放肆!”她向挂在身上的凌绮蔓喝道,“你母亲是把你教得越发地好了,竟敢对长姐不敬了。”

    凌绮蔓被吓得怔住了,只不住地淌着眼泪,愣了小片刻过后,她才又小心道,“可是……可是……是姐姐她欺负了我……”

    “可老身只听到了你的叫骂声,”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凌绮蔓,“往后若再要找人评理,首先得管住你自己那张嘴了。”

    “是,祖母,”凌绮蔓不敢再去烦许氏来为自己撑腰,而许太尉这阵子似乎也很忙,她只能小声抽泣着,“绮蔓先告退了。”

    “去吧,”老夫人看也未看凌绮蔓,只转身向锦松苑走去,“矜言随我来!”

    “是,祖母!”凌矜言顺从地跟上了老夫人的脚步。

    “坐吧!”老夫人在锦松苑前厅的主位落了坐,又招呼着凌矜言坐下,“将军回来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矜言愚钝,全凭祖母教导!”

    “哎,”老夫人很沉地叹了口气,“将军是个重义的人,我原本以为,就算他错过了与你的婚期,可他到底还会迎你过门。可不想,如今,却又多出个雪隐国的长公主来。”

    听老夫人也提到了君漠璃与雪隐国的公主,凌矜言的心忽地一紧,未经思索便道,“君漠璃答应娶雪隐国的长公主了?”

    “那倒没有,只是,听说那长公主极具才华,对夫婿的要求也很是严苛,更断言不会为人侧室。而君将军堪称人中翘楚,又是雪隐国最强的对手。如此,那长公主多半会要求与将军联姻啊。”

    “噢,”凌矜言不自然地笑了笑,“若是将军也愿意,那倒也算得是一段佳缘。”

    “你是想要一直在别苑住下去吗?”老夫人本来瞬间冷了脸,又很刻意地缓和了语气,“言儿,你祖父年纪大了,眼下太后又在紧盯着咱们凌府,若你父亲再不回来,任凭你二叔带着凌府这样走下去。那恐怕,咱们连如今的境况也维持不了多久呀。”

    凌矜言抬眼冷冷地看着老夫人,“矜言需要做什么,还请祖母明示。”

    老夫人明显高兴了一些,“老身是这样想的,那长公主只说是不为人妾室,却未说不与别人共侍一夫。你毕竟也曾与将军有过婚约,到了宫宴那天,你去求皇上为你做主,老身再从旁帮衬一些,如此,你总有些机会能入将军府。”

    凌矜言的眼神更冷了一些,她只看着老夫人,听老夫人说完了以后,她仍是久未出声。

    “或者,言儿你还有旁的办法?”老夫人不安地看向凌矜言。

    “就依祖母的吧,只是,我不需要帮助,到了宫宴那天,祖母不需为我出言。”凌矜言说完便起身向老夫人浅施了一礼,“若没旁的事,矜言就先回浅水居了。”

    “去吧,好好准备一下,若是身边缺了什么,只管差人来告诉祖母。”老夫人忽视了凌矜言的脸色,一派和气地向凌矜言叮嘱了。

    “是,矜言明白!”

    从锦松苑回浅水居的途中,月芽一直是满脸的憋屈,待终于迈进浅水居的大门之后,她立刻就不满地嚷道,“老夫人真是太过份了,你是她的亲孙女呀,她居然要你去给别人做妾,还要你自己在宫宴上主动提出来。小姐你要是照着做了,那以后在伏丘国中,小姐便再无尊严。”

    “她的眼中只有家族兴盛,我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凌矜言的语气中带着少有的悲凉。

    “小姐,我们走吧,”月芽心疼地看着凌矜言,“你还有罗刹阁,阁里的弟子都很需要你。”

    “你不要担心我,月芽,”凌矜言快速调整好情绪,向月芽露出个安心的笑容,“我必定会离开,但得先帮助闵忆和凌正瑜相聚,以算作是报答凌矜言的再生之恩。”

    “小姐你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月芽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直呼了老爷和夫人的名讳,还有,你要向自己报恩吗?”

    “呃,”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凌矜言忙补救道,“自小与他们分离,父母亲这个称谓于我有些陌生了。”

    “噢,”月芽认同地点了头,“可是,小姐你真的要做将军的妾室吗?”

    凌矜言有些落寞地看向窗外,“到时再说吧,他的心早给了青檬,做个名义上的正妻和妾室又有何分别。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们便会离开。”

镜中花

    入夜了,凌矜言又独自待在房里打坐,此时她倒不是在修炼功法,只是为了排遣心中的烦闷。夜色渐深,凌矜言依然是没有睡意,正当她眉头深锁之时,屋子里却又传来了响动。

    倏地睁开眼睛,凌矜言看见君漠璃正坐在屋内的小桌旁,自顾自地沏着茶水。

    “君将军,我这里是私人宅邸,你多次擅自闯入,如此肖小行径似乎会有损你护国大将军的英名?”凌矜言说着便起身屐上鞋子,向君漠璃靠近了两步。

    “所谓英名不过是旁人传出来的,不是我自己想要的东西,损了也不可惜。”

    “将军倒真是看得开,那敢问将军想要的是什么?”

    “你!”

    君漠璃双眼的目光紧锁在凌矜言身上,凌矜言却是莞尔一笑。

    “将军堂堂七尺的身量,不想却是这般没有度量。就因前几日我在别苑的无心之说便让你记恨上了?竟要这样急着还回来?”

    君漠璃也不解释,只带了歉意看着凌矜言,“先前我尚在边关时,锐泽传与我的信中提到过你搬到了别苑居住,我原也是不明原因。可回京以后的这两日,我听到了一些传言,才知道因为我的仓促离开,竟让许多人误以为你被退了婚,这大半年来你受委屈了,但你放心,我会依照承诺迎你过门。”

    “将军多虑了,”凌矜言似不经意地笑了起来,“如你所说,外间的评说不过是别人给的虚名,又如何能让我困扰。”

    “那你如何要住到别苑去?”

    “一些其他的原因罢!”

    “我原想着你是为了躲避流言,”君漠璃脸上有了一丝放松,可很快又多了失落,“我本是来告诉你,让你放心,待到我迎你过门的以后,那些流言便无人会信了。”

    凌矜言面上闪过丝不屑,但她稍作思量过后,却慢声回道,“将军有心了,确实,矜言虽不在意流言,但伤人的话谁也不愿意多听。”

    “那等到庆功宴时,我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老国公提亲!”君漠璃明显高兴起来,语气也变得轻快了。

    凌矜言被君漠璃的欢快感染了,原本刻意隐藏的心事也浮了出来,那雪隐国的长公主就像鱼刺一般哽在她的喉中。纠结了片刻,凌矜言终是问道,“可是,那雪隐国的长公主似乎也是为了你而来?”

    “那又与我何干?”君漠璃起身走至凌矜言身旁,眉眼带笑地看着凌矜言,“旁人哪里能影响我的心绪!”

    凌矜言看着君漠璃的笑脸,心神不禁之一动,随后她便有些懊恼地撅起嘴,“是了,将军铁石心肠,如何会在意别人的想法。”

    君漠璃面上的笑容更盛,直接伸出长臂将凌矜言禁锢在怀中,他垂首抵着凌矜言的前额,笑道,“你是希望我在意了?”

    “我……”对着君漠璃的突然动作,和闯入鼻中的浓重男子气息,凌矜言早乱了心神,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了。

    “你什么?”君漠璃好笑地轻语着,进而还恶作剧般地与凌矜言的秀鼻轻触了几下。

    凌矜言脑中蒙圈了,面色绯红又透着窘态,竟忘了动作只任由君漠璃抱着。许久,她才憋出了一句,“随你在不在意了,与我何干?”

    君漠璃仍旧笑着,凌矜言的话在他听来就似在闹小情绪一般。逐渐地,对着忽闪着大眼睛似乎不知所措的佳人,君漠璃也忘乎所有了,向着眼前的红唇就慢慢吻了上去。

    双唇相触的一刹间,凌矜言不禁身形一颤,君漠璃快速收拢手臂,将凌矜言紧紧拥在怀中,断了她任何躲避逃开的可能。

    唇舌处传来的柔软甘甜激起了君漠璃的记忆,在出征之前,他在城郊外也吻过凌矜言,只是,那一吻却让他苦思了大半年。此时,君漠璃不再克制积压已久的情绪,直在凌矜言唇齿间辗转着。许是感受到了君漠璃的深情,凌矜言逐渐少了些抗拒,君漠璃乘机撬开了她的贝齿,一双手也不自觉地在她身上游走着。

    大半年不见,凌矜言的身体已有了丰满的曲线,感受到手下的丰盈,君漠璃只觉得胸膛处被点燃了一团火,小腹处也有了无法控制的躁动,他只觉得体内有股压制不住的力量瞬间挤走了所有的理智。

    未经思索,君漠璃身形一闪便把凌矜言拥到了旁边的大床上,他在凌矜言身上游走的手开始显得仓促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凌矜言在恍惚间也察觉到了君漠璃身体某一处的变化,她猛地睁开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睛,却发现自己竟与君漠璃躺到了床上。凌矜言顿时既羞且恼,想要出手推开君漠璃,可双手却在瞬间被君漠璃制住了。想要用脚踢,可身体却又被君漠璃压得动弹不得。

    心下一狠,凌矜言对着正与她纠缠的舌头重重咬下,只瞬间,她的口中便漫上了血腥味,可她眼前那放大的俊颜只皱了皱眉头,却并未停下先前的动作。许久过后,君漠璃才慢慢离开凌矜言的唇,他的嘴角挂着血丝,却勾着唇角露出了抹邪魅的笑容,仔细打量了凌矜言过后,他又在凌矜言唇上轻啄了一下。

    凌矜言的心瞬间便被化了,在脑中变得一片空白之前,她急着挤出了两个字,“妖孽!”

    君漠璃只轻笑出声,“我倒真愿意做个妖孽了,可以直接迷了你的心,省得自己苦思了大半年。”

    凌矜言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分外厉害,可她又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只能别开头生硬道,“雪隐国来势汹汹,将军却在短时间内击退了他们,确实是辛苦了。”

    君漠璃仍是笑着,可面对着凌矜言,他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绪又有了波动。一个闪身跃下床来,君漠璃拉过被子仔细替凌矜言盖好了,又俯在她耳边轻声道,“宫宴过后,你便会明白我的心意,好好休息!”

    凌矜言习惯了君漠璃冷傲的样子,此时直觉得不适应,索性便闭了眼睛装睡。

    君漠璃仔细替凌矜言掖了被角,待听着凌矜言呼吸变得均匀以后,他才起身跃出了窗外。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竟偷着乐了起来。”月芽本在替凌矜言梳头,可看中镜中人不时翘起的唇角,月芽不禁出言打趣道。

    “咳,没什么,”凌矜言猛然回过神来,同时亦在懊恼着,她只是要找到闵忆,怎地却对君漠璃用上心了。

    “小姐不说我也知道,”月芽俏皮地笑着,“小姐往常从不注重外形,今日却肯用心打扮了,如此看来呀,小姐是有了心上人了。”

    凌矜言也不与月芽急,只安然地坐着,“那你还不用心为你家小姐打扮!”

    “真的,小姐真的有心上人了?”月芽停住手下的动作,双眼冒光地看着凌矜言,“小姐快告诉我,是谁家的公子有这般福气?”

    凌矜言难得露出了羞怯,浅笑过后,她才含糊回道,“到时你就知道了,现在呢,你得快些为我妆扮,咱们可不要误了宫宴才好。”

风雨欲来

    宫里的庆功宴依旧在永兴殿举行,当凌府一行人进入殿内时尚不算晚,可殿内几乎已经坐满了人。

    “咳,走在凌老国公后面的那是谁?”一位蓄着花白胡须的大臣向旁边留着黑髯的同僚说道,“此女子容颜清绝,气质脱尘,看着并非池中之物,凌府何时也招募到这般人才了?”

    另一位大臣顺着花白胡须的视线看去,足足打量了许久他才揣测道,“这面容看上去似乎就是凌老的长孙女?”

    花白胡须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凌矜言?可依着传言,她不该有这般气质呀?”

    “余老你忘啦,去年冬天的宫宴上,凌矜言可是一鸣惊人呐,当时你我也在场,都亲眼目睹过她的才华。她那手琴艺可是绝了,不知你我今日可还有耳福。”

    “不止是她的琴艺,当时她那双手成书也着实不凡。只是,老夫有些怀疑,莫不是她临时苦练过了,若不然,以君将军的识人眼光,又怎会与她退婚呢?”

    “嗨,君将军行事向来不拘常理,你我如何能揣测得到他的心思。只是,待君将军来了以后,不知这凌矜言是否还能这般从容。余老,看来今晚这宫宴是要热闹喽。”

    黑髯大臣与余老相视一笑,眼中也都带了深意。

    在殿内大臣议论着凌矜言的同时,随大臣们出席宫宴的夫人小姐们也没闲着,各用妒忌嘲讽的眼光向凌矜言看去,奚落的声音也不时传到了凌矜言耳中。

    “你看她那狐媚样子,以为在打扮上花了心思,就能挽回将军的心意吗?”

    “就是,你看她皮肤那样白,不定是搽了多少脂粉呢。还有那双眼睛,虽说带了些水色是好看,可我觉着却像个爱流泪的胚子。”

    “不错,看她那副样子,就是个凭了几分色相就要装可怜的主……”

    四周不善的眼光和议论几乎要将凌矜言淹没,可凌矜言却并不在意,只自顾着往自己的席位走去。相比下,不太受关注的凌绮蔓却兴奋了,似乎等不及要看凌矜言遭人唾弃。

    “姐姐,这殿里的人似乎是对你有成见,想必你此时没有在别苑上来得自在吧?”

    “混账东西,”凌矜言还没来得及回话,老国公便向凌绮蔓低喝道,“外人不明事由,你竟也跟着起哄,你还配做凌家人吗?”

    老夫人也跟着皱了眉,“是了,绮蔓,你在府里撒撒性子也就罢了,可出了府以后,你还是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才好。”

    “我……”凌绮蔓眼中顿时就淌了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长辈训斥,她脸上自然挂不住,好在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声音不算大,还未引起旁人注意,凌绮蔓难得识了相,虽是心中不服也赶紧向老太爷认了错,“祖父息怒,绮蔓只是想提醒姐姐,以让姐姐心里有个底。只是绮蔓不善言辞,以致说出来的话不对心意了。”

    “老夫可不喜欢撒谎的人。”老太爷只向凌绮蔓和一旁的许氏投了记警告的眼神,之后便向着自己的席位大步走去。

    “父亲小心脚下,”凌志瑜理也未理许氏和凌绮蔓,径自越过她们随着老太爷去了。

    凌绮蔓的脸红到了脖颈处,手里只死死拽着帕子,她把刚受到的委屈都算到了凌矜言身上,心里更多了几分怨恨。

    凌矜言仍似先前那般孤冷从容,虽说老太爷和老夫人的话不够她想象中的力度,可两位长辈既已为她帮了腔,她也不打算再纠缠下去。一个转身,她也向着自己的席位去了。

    “走吧,该入座了,”许氏冷冷地瞟着凌矜言的背影,出手拉着愣了神的凌绮蔓也向前走去。

    “哇,快看,将军,是将军来了……”

    “真的是将军,大半年不见,他更是俊朗了。”

    “姐姐莫不是喜欢上了将军?”

    “去去……可不能胡说……”

    “姐姐莫要害羞,被将军这样的男子迷了去可怪不得你。只是,将军纵有千般好,可他到底是性情暴戾的人,若要与他同室相处,不免会有性命之忧啊……”

    正在满脸羞怯地偷眼打量君漠璃的一众女子瞬间变了脸色,皆是低了头,脸上还隐隐透着不甘。

    “哎,你们看,君将军一直在看着凌矜言那个狐媚子呢!”众女子中一个着红衣人突然嚷了起来。

    确实,自君漠璃进了殿之后,他的眼光一直都胶在凌矜言身上,待凌矜言的视线与他对上之时,他突地勾唇来了个勾魂摄魄的笑容,凌矜言亦是心照不宣地对他笑了笑。

    “天啊,你们看,君将军居然笑了……”

    “他笑起来竟然这般好看,若真能为他死了我也值了……”

    此时的君漠璃太过招眼,殿内的众多花痴女子已经快要失控了。凌矜言将殿内的情形收入眼中,她眼中带了警告地示意君漠璃向左后看去。

    君漠璃脸上的笑意更甚,他用唇形向凌矜言说道,“吃醋啦?”

    “呃?”面对如此幼稚的君漠璃,凌矜言是无语了,索性低了头不闻身外事去了。

    “太后驾到!”

    “皇上驾到!”

    “皇后驾到!”

    殿内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殿门口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殿内众人忙起身向太后、皇上和皇后行了礼。

    皇上严宇拓扶着太后,一路笑呵呵地走到了主位上,他身后的众多女眷只亦步亦趋地跟着。

    “众卿快请坐,”扶着太后落了坐之后,严宇拓带着笑向殿内众人道,“君将军得胜归来,此番扬我伏丘国威,朕心甚慰,特在这永兴殿中为君将军举行庆功宴,今日大家只管尽兴,不必拘泥于礼节。”

    “臣等谢过皇上!”

    严宇拓说着常说的话,大臣们也都懂事了谢了恩,大殿内一派和祥。

    “君将军是我伏丘国的功臣,众卿今日可得每人都敬上君将军一杯!”严宇拓突又向众臣嘱咐道。

    “每人敬上一杯?”凌矜言惊得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她看向对面黑压压的人数,君漠璃能有多大的肚量,若是朝臣们每人敬上一杯,君漠璃还能活着离开?

    凌矜言不禁担忧地看向君漠璃,可君漠璃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还向凌矜言投了个安心的笑容。

    “那他又能如何呢?”凌矜言在心里叹到,“皇帝发了话,还寻着为他庆功的理由,他又如何能够拒绝。”

    “今日,还有两位客人来参加此次宫宴,”凌矜言心里正在恼着的时候,严宇拓又发话了,他向身旁的太监吩咐道,“传!”

    “是!”太监躬身向严宇拓行了礼之后才高声向殿外唱道,“传雪隐国长公主及使者进殿!”

风雨欲来(一)

    片刻过后,大殿门外快速走来三个着异域服饰的人,领头的是位身材高挑的红衣女子,女子面容明艳又带着几分张扬,很容易就吸引住了场内大半人的眼光,可很快,这些人眼中的惊艳就变成了惊愕。

    “怎么会这样?”凌老夫人死死地盯着红衣女子,不敢置信地低声呼道。

    “怎么了,祖母?”坐在凌老夫人旁边的凌矜言侧身关切地看着老夫人。

    “这……这,这不是青檬吗?”

    “青檬?”凌矜言僵硬地转身再看向红衣女子,也在瞬间感受到了红衣女子张扬的生命力。

    “如此美人,难怪君漠璃曾会对她倾心!”凌矜言在心中叹道,“对了,君漠璃……”

    凌矜言艰难地向君漠璃看去,只见君漠璃正直直地看着红衣女子,眼中有凌矜言不曾见过的痴情与伤色。

    “不可能啊,”老夫人再次自语道,“青府受到青贤的牵连,青檬早已经被斩首示众,如何又能出现在这里?”

    “祖母说得说,青檬早已逝去,这女子不过跟她长得相像罢了,”坐在老夫人另一侧的凌绮蔓阴笑着瞟向凌矜言,又向老夫人说道,“祖母,你看将军的神情,外间都说他冷情,原来他是把感情都放在青檬身上了,今日的宫宴没准会成就一段好姻缘呢。”

    老夫人只冷冷地看着凌绮蔓,“你是不把老太爷的话放在心上了?”

    “我不过是说出实情嘛,”凌绮蔓撇着嘴也不再理会老夫人阴沉的面色。

    “赫连无音见过皇帝陛下!”女子的声音有些低沉,语速却很快,她领着身后的两个年轻男子向严宇拓行了礼。

    严宇拓带着浅笑看向赫连无音,“无音公主无需多礼,此番你携了重礼远道而来,是我伏丘国的客人,请入座吧。”

    “谢皇帝陛下!”赫连无音向严宇拓谢了恩之后却未入席,她转身看向君漠璃,脸上瞬间便绽开了笑颜,“君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君漠璃仍旧在眼神发直,严宇拓乘机抢道,“噢,漠璃与无音公主是旧识?”

    “君将军或许没有见过我,但我曾在哥哥的军队中从远处见到过将军!”

    “原来是这样,”严宇拓像松了口气一般笑了起来,“无音公主这样的金贵之身竟然也参了军,雪隐国中的女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相较之下,我们伏丘国的女子倒是少了这等机会。”

    严宇拓的话明显在打雪隐国的脸,殿内的伏丘国人皆是觉得心中大快,脸上都扬起了笑意。而无音公主一行三人却在瞬间黑了脸,其中一位气宇不凡的高个男子还似不经意地瞪了无音公主一眼,无音公主只错开高个男子的眼光,不服气地看向严宇拓。

    “皇帝陛下说得是,我们雪隐国女子确实不似贵国女子这娇弱,无音虽是习武不专,却自认不输给贵国的男子,皇帝陛下可以让人试来。”

    赫连无音的话瞬间让殿内众人变了脸色,她的意思是伏丘国的男子连雪隐国一个武艺不精的女子也比不上!

    严宇拓危险地半眯了眼睛,瞬间之后又换上了一副笑颜,“公主远来是客,怎能一入席便与你动手。公主还是先入座吧,朕命人备了些歌舞,正好请公主看看女子该有的柔美。”

    赫连无音气得睁大了眼睛,严宇拓是在说她没有女子该有的柔美?她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可在她正要还嘴的时候,旁边的高个男子却抢先说道。

    “公主,我们就入乡随俗,依着皇帝陛下的安排,先欣赏歌舞吧!”

    高个男子的话瞬间让赫连无音面上的气消了大半,她垂首回道,“也好,就等歌舞过后再比试吧!”

    凌矜言将赫连无音与高个男子的动作都收入眼中,她的眼底带了深色,又多打量了高个男子几眼。许是察觉到外处来的视线,高个男子侧头向凌矜言看来,在两人视线相触的时候,高个男子勾唇向凌矜言笑了笑,尽管他的笑容带着友善,凌矜言心中却也是一紧,她直觉得这个高个男子不简单。凌矜言心中已打定主意,待宫宴一结束,她定要让锐泽查出这高个男子的底细。

    几支歌舞过后,严宇拓的妃子许雪樱似乎是倦了,她恹恹地靠在椅子上,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怎么了,爱妃?”严宇拓关切地向许雪樱询问着,身体也向许雪樱靠近了些。

    许雪樱嘟嘴看向严宇拓,一副委屈的样子,“皇上,这些歌舞臣妾已经看过许多遍了,臣妾瞧不出什么新意来,真是无趣得很。”

    许雪樱的样子让严宇拓的心都要化了,他想都未想便说道,“爱妃想要看什么表演,朕即刻命人备来。”

    许雪樱转动着清亮的眼睛,片刻过后,她脸上浮上了喜色,“去年冬天,臣妾听过凌大小姐的琴声,之后便一直想念至今,却总找也不到机会再听一次。”

    “你这小傻瓜,之前也不与朕说,”严宇拓宠溺地抓过许雪樱的柔荑,又转头看向凌矜言,“雪妃这一提醒朕也想起来了,凌大小姐的琴声确实让人过耳难忘,想必诸位爱卿也与雪妃有同样的心思,不知凌大小姐能否遂了众人所愿?”

    “得雪妃娘娘高看,臣女不胜欣喜,”凌矜言从容起身向着主位行了一礼,“臣女虽无准备,但弹奏先前的老曲子还是可以的。”

    “好!来人,备琴岸来!”严宇拓快速向一旁的太监吩咐道。

    “皇上!”坐在许太尉身旁的许宏茗急忙起身向严宇拓行了一礼,躲闪道,“请皇上恕罪,微臣有一事请奏。先前矜言妹妹将她的琴赠给了我,我时常都把那琴带在身边,今日来参加宫宴也都带着,不如就让矜言妹妹用她的旧物弹奏吧,也要顺手些。”

    许宏茗的一席话瞬间激起了千层浪,殿内众人又议论开了。

    “不想这凌矜言表面看着清冷孤绝,可骨子里却是这般放浪,竟私自与许公子勾搭上了……”

    “可不是嘛,你看她那狐媚样子,哪里像个能安分得了的人……”

    “哎,眼前见她被将军退了婚,我还有些为她抱不平,可眼下看来,将军果真是有识人眼光……”

    周围难听的话语不断传来,凌矜言半眯了眸子向许宏茗看去,只在眼底里隐藏着危险的信号,面上却是如平常一般冷沉。可老夫人和老太爷却是坐不住了,老夫人抢先站了起来,向许宏茗怒道:

    “亲家公子,矜言她自小养在我身边,老身我历来对她管教严苛,以致把她养成了胆小的性子。你是声名远传了的人,可我们矜言这样本分,经不得你这般戏弄。”

风雨欲来(二)

    “老夫人不要激动,你确实有严格管教矜言,可朕瞧着,矜言却是个极有想法的人,记得上次宫宴上,矜言可谓一鸣惊人,她的表现着实是在大家意料之外啊。”

    “皇上,”眼见严宇拓是在帮许宏茗说话了,老夫人急得五内俱焚,她朝着严宇拓重重跪下,高声道,“矜言是老身的孙女,老身知道她的性子,虽说她总是少言寡语,心里也爱藏事,可老身肯定,她断不会做出私下与男子往来这般无耻的事呀。”

    “祖母!”在老夫人跪下的同时,凌矜言忙走到老夫人身旁。虽然她有的是办法应付严宇拓与许宏茗,可她心底里却又强烈地想要体会长辈的庇护。所以,虽说是不情愿,但凌矜言也陪着老夫人一同向严宇拓跪了下来。

    “许夫人,你也是看着矜言这孩子长大的,你怎么说?”眼见严宇拓是对老夫人没辙了,太后只冷笑着将视线投向了许氏。

    许氏眼里闪过恶毒的神情,她快速起身向着主位跪了下来,“这……臣妇不好说!”

    “怎么,哀家问话,许夫人也要刻意隐瞒吗?”

    “臣妇不敢,”许氏惶恐地俯下了身子,“矜言自小没有父母在身边,臣妇是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可她到底不是臣妇自己的骨血,臣妇对她是打不得又骂不得,纵使她犯了错,臣妇也只能轻言相劝,以致她的性子有些……有些……”

    许氏说着声音便逐渐小了,太后眼中闪过得逞的神色,嘴里却说道,“许夫人似乎是说得远了,哀家是问你对许公子的话如何看待?”

    许氏的身子俯得更低了,“这大半年来,矜言都住在别苑上,很少回府来,臣妇只听自家侄儿提起过他与矜言的事,说是他们两人相互都有意,臣妇便不好多过问了。”

    “是了,母后,”雪妃也恭敬地向太后说道,“前阵子,兄长来宫中探望臣妾时,他身边就带了一把古琴,因为兄长不通音律,臣妾当时还笑话过他呢。”

    太后面上闪过笃定的神色,她提高了声量向老夫人说道,“老夫人,矜言确实到别苑去住过吗?”

    老夫人面上已有了灰败之色,她有意维护凌矜言,可又不能欺瞒太后,脸上顿时就露出了难色。

    “祖母莫要心焦,”凌矜言伸手握住了老夫人的手,语气轻缓却又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臣女近来确实住在别苑,”凌矜言从容地向太后说道,“臣女因为性子喜静才到别苑小住,并非许公子说的那样。”

    “可你的琴为何会在许宏茗那里?”

    凌矜言只平静地看着许宏茗,“许公子如何能证明这琴是我的?”

    许宏茗面上带了丝窘色,又快速隐了下去,“这就是你给我的琴,怎么会不是你的了。”

    “这不过是许公子的片面之词,还请许公子拿出足以让人信服的证据来。”

    “我……”许宏茗一时语塞了。

    “好了,”严宇拓突然出声说道,“殿内诸位都知道凌大小姐琴艺精湛,若凌大小姐要以琴赠人也不是说不过去,还有,凌大小姐前阵子确实独自居住在外。依朕看来,许宏茗的话倒有几分可信。莫不是因为在场的人太多,凌大小姐不好意思了,所以才要刻意遮掩?”

    “皇上,”凌矜言还未来得及出声,君漠璃的声音冷不丁地响了起来,“臣可以做证,凌小姐所言不虚。”

    “噢?可前阵子,漠璃你尚在边关,如何又能作证?”

    “因为臣放心不下凌小姐,所以在出征之前,臣派了贴身的两名侍卫,随在凌小姐身边保护她。故尔,臣可以作证,凌小姐并未与他人往来。”

    君漠璃的话让严宇拓愣了神,也让凌矜言心中有了些许暖意,原来,他的注意力并非完全在赫连无音身上,可一转念过后,凌矜言心中又了些厌弃,一个已被别人摄了心去的人,她本能地不想沾染。

    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可很快,众人品完君漠璃的话之后又炸开了,纷纷议论了起来。

    “什么,将军派了人保护凌矜言,原来将军是在意她的!”

    “呸,有了将军还去招惹别的男子,真是不要脸。”

    “咳,你没听将军说吗,许宏茗所言不实。不想凌矜言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人,还让两个男子争了起来。”

    “也不知凌矜言会选择和谁在一起……”

    “那还用说吗,谁能比得过将军……咳,我是说,凌矜言哪里配得上将军,赶紧让许宏茗把她娶走吧。”

    “许宏茗早已娶妻,妾室都已经纳了好几房,若是凌矜言跟了他,至多也只能做个贵妾。”

    “她的生母来路不明,还差点毁了凌家,给她个贵妾的名分也算是抬举了……”

    “咳……咳……”严宇拓假意咳了两声,待殿内安静下来之后,他似为难地向君漠璃说道,“漠璃啊,你是与凌大小姐有过婚约,可随着你领军出征,那婚约已经作罢。你也不是放不下的人,就不要再记挂了吧。”

    “君将军,”赫连无音突然走到君漠璃前面,毫不掩饰地说道,“因为你,无音才不惧千里之遥来到伏丘国,还请将军不要辜负。”

    赫连无音的话让众人都吸了口凉气,这……这也太大胆了吧,可细想过后,众人又都释然了,雪隐国民风开放,在雪隐国中,女子主动表白从来都不是稀罕事。

    “我……”君漠璃本能地想要拒绝,可看着赫连无音那与青檬极度相似的面孔,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哈哈,漠璃,无音公主都已经主动表了心意,你可不要拂了美人意啊!”严宇拓看着君漠璃又看向许宏茗,“依朕看来,今日不妨就来个双喜临门吧!”

    严宇拓是要下旨赐婚了,君漠璃心中大惊,他听过许宏茗的恶名,如何能让凌矜言落到他手中,不及多想,君漠璃忙向严宇拓行了一礼,“皇上,臣心中也早已认定了凌小姐!”

    “漠璃是想要享受齐人之福?”严宇拓似打趣一般看着君漠璃,可他眼底处却隐了些毒色,快了,君漠璃已对敌国公主有意,他要再加上一件事,以便收回君漠璃手中的兵权。

    “可是无音公主身份尊贵,依着漠璃你的想法会不会委屈了公主?”严宇拓略作沉思之后才又说道,“依朕看来,不如这样吧,无音公主也是尚武之人,不如漠璃你就与公主比试一场,只遵从胜出者的意思。”

    凌矜言的情绪本已临近爆发边缘,早已在心里把严宇拓和君漠璃骂上了多遍,可听了严宇拓的话,她心里不禁又有了担忧,君漠璃中毒尚未恢复,若在此时与人动手,他哪里会有胜出的机会。

展露锋芒

    君漠璃怎会不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严宇拓的话让他心里一沉,可他面上却未作出变化,只平静向严宇拓回道,“公主乃千金之躯,微臣怎敢轻易冒犯。更且,微臣又久经过沙场,怕是手底下没有轻重。”

    “将军不要小看了无音,”赫连无音昂首看着君漠璃,“雪隐国中,女子并不有别于男子,亦可纵马驰骋于草原。”

    “无音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漠璃实在佩服,但漠璃生活在伏丘国中,自该以伏丘国的礼仪对待公主。”

    君漠璃的态度没有丝毫松动,赫连无音是拿他没有办法了,只气得一跺脚,又把视线投向了严宇拓,“皇上,让我与君将军比试是您的意思,可君将军似乎并不听从您的命令。”

    严宇拓本就想寻了机会对君漠璃发难,赫连无音的话正合了他意,他面上顿时阴沉了几分,语气也明显不善起来。

    “漠璃,如公主所说,朕的话已经说出口了,你就随了公主的意思吧,只要注意着手下的力度就好。”

    “皇上恕罪,微臣从不与女人动手!”君漠璃的面上仍没有要让步的痕迹。

    “你……”

    严宇拓是要怒了,好在不待他发作,殿里一道清冷的声音及时阻断了他的怒气。

    “皇上,”凌矜言起身向严宇拓行了一礼,“君将军派来的护卫曾向臣女传授过一些武功,臣女也算师承将军府。既是将军不愿与无音公主动手,不如就由臣女代劳吧。”

    “你?”严宇拓打量着凌矜言,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

    “是,”凌矜言从容回道,“将军是伏丘国的战神,或许应该有他的原则。”

    严宇拓只撇了下嘴,转向君漠璃问道,“漠璃可是愿意?由凌小姐代替你与无音公主比试,且不论她输或是赢,都要算到你的头上。”

    此时殿内又炸开了,众人都在竭力嘲讽着凌矜言,可君漠璃并未受到周围人的影响,他只看向凌矜言的眼睛,在两人视线相触的一刹那,君漠璃感受到了凌矜言来自骨子里的自信。

    “微臣愿意,请凌小姐代替我上场比试。”

    君漠璃回答得干脆利落,严宇拓却是怔住了,他没想到君漠璃真敢答应凌矜言的提议。可如此一来,君漠璃怎会在场上出丑?又如何在百官面前形象大跌?严宇拓感觉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了,偏他还不能硬逼着君漠璃上场了,只能加重了语气再问道。

    “纵是凌小姐随着将军府的护卫习了武,可这前后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漠璃你是已经决定好了吗?”

    “是,微臣决意已定!”

    “既如此,朕也不劝你了。无音公主,凌小姐,你们二位请吧!”

    “且慢,”赫连无音恨恨地看了君漠璃一眼,又将高傲的头颅转向凌矜言,“对手既不是君将军,本公主又怎会屈尊迎战。君将军是派了护卫的手下出来,那本公主也就派出手下好了。铁驭,就由你去领教下凌小姐的功夫吧。”

    “是!”赫连无音身后的另一个精壮男子走了来,且不说他撑得皮衣鼓鼓的肌肉,单是他稳健的步伐,场内凡习过武的人都看出来了,这精壮男子必是实力非凡。场内的许多人虽是不喜凌矜言,但他们也都在心中捏了把汗,盼着凌矜言不要丢了伏丘国的脸才好。

    “凌小姐,上场吧!”精壮男子的声音与他的体型一样让人感到沉闷,站在他身边的赫连无音与高瘦男子也各自坐到了席位上。

    凌矜言抬步就要向场内走去,可老夫人却抓住了她的手,“言儿,你从未习过武,就这样上去,不是要被打得丢了命吗?”

    凌矜言向老夫人露出个安心的微笑,“祖母放心,矜言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您好好坐在席位上看着对敌就好!”

    “老太婆,你让矜言去罢!”凌老太爷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劝着老夫人,他自是知道老夫人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他曾也是久经沙场的人,他看到了凌矜言身上隐藏的锋芒,是那种让他感觉熟悉又信服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凌小姐,在下先让上你三招。”铁驭粗着嗓子向凌矜言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必了,”凌矜言勾唇笑了,“你远来是客,矜言也该先让着你!”

    “如此,我们算是扯平了!”

    铁驭也不再客套,挥着铁拳带起片冷风就向凌矜言砸来。凌矜言只动也不动地立在原地,眼看着铁驭的铁拳就要砸上她的面门了,殿内响起了一片惊叫声,有些胆小的夫人小姐更是捂上了眼睛。可许氏和凌绮蔓却是兴奋地睁大了眼睛,她们怎会错过亲眼见着凌矜言被毁灭的经过。

    “什么,怎么会这样?”许氏和凌绮蔓不敢置信地惊呼起来,她们又同时看向老太爷和老夫人,见这两人皆是一脸的喜色,她们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确实发生了。

    就在刚才,在铁驭的拳头临近凌矜言的面门之时,凌矜言却在瞬间凌空跃了起来,又在铁驭重心不稳之时重重地在他后背踹了一脚,以至现在,铁驭仍还在地上趴着呢。

    “没用的家伙!还不快站起来!”赫连无音只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铁驭听到了赫连无音的呼声,他也想马上站起来。可他后背被凌矜言踢中的地方却像是碎了一般疼痛,这种疼痛还在向四周辐射开来,让他的动作使不上力。铁驭的心中已不止是惊愕了,他没想到,看似柔弱得不堪一击的凌矜言,却拥有如此惊人的内力。

    终于,铁驭重新站了起来,他喘着气向凌矜言喊道,“方才是我看低了你,现在,我们的较量才正式开始。”

    凌矜言仍旧是带了抹轻笑,他向铁驭抬了抬手,示意他随时可以开始。

    铁驭仰头大吼了一声,几乎震得整个大殿都抖了三抖。他从腰出抽出两把小巧的弯刀,脚下也踩着有序的步伐就向凌矜言斩去。凌矜言仍是一派清闲的样子,每当铁驭的弯刀已接近她时,她才闪动身形向旁避去,可即便如此,铁驭也是连她的衣角也碰不到。铁驭见此又急得加快了速度,可还是被凌矜言轻松避去,如此反复了几十招,铁驭早已是气息不稳,累得脚下都发软了,凌矜言却是像在散步一般轻松自在。

    殿内的朝臣和夫人小姐们,包括主位上的皇族,无不是睁大了眼睛,满脸错愕,他们只觉得凌矜言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再次颠覆了。而今天坐在角落里难得安静了的洛王更是神情复杂,他的视线不时在君漠璃与凌矜言之间来回,眼底也有掩饰不住的狠意。而君漠璃的全部心思都在凌矜言身上,自然没有察觉到洛王的异样。

    “废物,铁驭你给我滚回来,让本公主亲自来见识下凌小姐的武功。”赫连无音气得蹭地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向场内奔去。

璃王

    赫连无音身边的高瘦男子及时拉住了她,高瘦男子眼带深意地向赫连无音说道,“公主勿急,铁驭他这两日有些水土不服,不免力不从心,不如让属下去替了他?”

    “去罢,快去!”赫连无音没有丝毫要反驳高瘦男子的意思,她顺着高瘦男子的话即刻就唤下了铁驭。

    高瘦男子不急不缓地走到场中与凌矜言对立,又照着伏丘国的礼仪向凌矜言作了一揖,“实在是抱歉,凌小姐,我那位同伴这两日身体不适,以他现时的状态只怕会辱没了凌小姐的身手。所以,在下斗胆与他替换了,还请凌小姐不要介怀。”

    “阁下说笑了,”凌矜言以浅笑掩去了眼中的锋芒,“能与您过招,是矜言的荣幸!”

    高瘦男子眼中闪过惊色,又快速隐了去,他眼神灼灼地看着凌矜言的眼睛,“凌小姐,请!”

    此番凌矜言没有再保留,在高瘦男子出招的同时她也出了手,两人瞬间便斗到了一起。只是,这两人的速度都太快,以致坐在殿内的许多人都只能看见一道道残影。

    “余老,怎么我这眼中只看到些模糊的身形,怎也看不清雪隐国的使者和凌小姐的身形,我是眼花了吗?”蓄着黑髯的大臣连续揉着眼睛,又向着身边的同僚求证着。

    “咳,我这眼睛也正花着呢,”余老也在不解呢,听了黑髯者的话,他放眼向四周看去,见殿内许多人正与他们一样,要不在揉着眼睛,或者就是满脸的惑色。唯有另外的,便是君漠璃和洛王还有少许官衔较高的武将。

    “君将军,此时场内战得如何了?”虽然君漠璃正专注地看着场内,神情也正是紧张,但余老着实想要了解战况,只得硬着头皮向君漠问道。

    “平手,”君漠璃头也未回,冷冷地回了话。虽然他的面容仍是平静,可内心里却正是复杂万分。他懊恼自己没有看出来,凌矜言的武功竟然与他不相上下。他可以断定了,凌矜言确实到积峦山救过他。

    君漠璃眼中有了些痴怨,不禁在心里喃喃道,“凌矜言,你为何要哄骗于我?”

    正在君漠璃心事起伏的时候,场内两人也同时止住了身形,只是两人的面色都有些许苍白。

    高瘦男子带着浅笑向凌矜言拱了拱手,“凌小姐身手不凡,在下佩服!”

    “先生谦逊了,你的实力不在矜言之后!”

    “咳,”凌矜言的话音才落,严宇拓便假意咳着咳了下,不自然地问道,“你们两人分出胜负了?”

    “禀告皇帝陛下,在下与凌小姐打成了平手?”高瘦男子迟疑了片刻才如实向严宇拓回了话。

    “平手?”严宇拓一脸的惊色,又看向了君漠璃,“如此结局,倒真是出乎人的意料了。”

    君漠璃只安静地坐在原处,不急也不喜。赫连无音却是气得再次跺了脚,只是她虽然心有不甘,可规矩早已定下,她也只得认下了。

    “凌小姐,你真是善于掩饰,总能不时颠覆别人对你的看法,你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眼见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严宇拓便把注意力转向了凌矜言。

    “臣女从来就没有秘密!”

    “可上次的宫宴上,还有这一次,你的实力着实与外间所传的不符。”

    “臣女管不了外间的传言,一直以来只是做好了自己的事,却也从未向人说起过自己就与传言一致。”

    “呵呵,不愧是正瑜的后代,不仅实力了得,还生得这般伶牙俐齿。漠璃呀,你是有福了!”

    “谢皇上成全!”君漠璃平静地顺着严宇拓的话谢了恩。

    这就在谢恩了?这就是定下来了?严宇拓一时回不过神来,怔了片刻之后,他回头看向了太后,太后似有所指地向他点了下头。得了太后的肯定,严宇拓心里也有了底气,他决定按早先定下的想法去办,也顾不得要服众了。

    “漠璃获胜归来,又同时得了两位娇妻,朕也要再为你送上一礼,”将场内巡视了一圈,严宇拓高声道,“一直以来,朕都将漠璃视为兄弟,他也确实不负所望。今日,朕便封他为,享受皇族奉碌。”

    严宇拓一语落地,场内顿时便炸开了,许多人都是一脸的惊羡,却也有人摇了头。

    “以此看来,皇上是在防着君将军了,”余老叹息着向黑髯者轻声说道。

    “哎,这些事情我们哪里管得了?”黑髯者的语气中也满是唏嘘。

    似认同一般点了头,余老便与黑髯者也禁了声。

    “臣只做了自己该做的事,皇上如此赏赐,臣实在受之有愧!”

    君漠璃走至殿中央跪地向严宇拓说道,他怎会不知严宇拓的心思,他早怀疑积峦山遇刺的事情与严宇拓有关,从刚才严宇拓要他上场比武的那一刻,他更是肯定下来,严宇拓是容不下他了,眼见除不了他,便要他当众出丑,在百官面前毁了名声。只是,君漠璃没有想到,纵是凌矜言替他挡下了刚才那一击,严宇拓竟也不顾百官的看法了,还要执意打压于他。

    “漠璃过谦了,以你的品行和你对朝中的贡献,是担得上朕的赏赐的,你就莫要推迟了!”

    严宇拓的语气不容商榷,君漠璃听出来他是主意已定,只得不再推却,他也在心中做好了承受严宇拓进一步暗算的准备。

    “臣谢过皇上隆恩!”

    “好,自今日起,你便真的是朕的兄弟了!”严宇拓的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欢喜。

    “皇上高看了!”

    “嗳,朕说过,你担得起朕这般看重!”严宇拓说完之后便略停顿了下,似在整理心绪一般,“朕记得十天之后的十六是黄道吉日,漠璃你与无音公主和凌小姐的婚期便定在那天吧。这同时要迎娶两位新娘,你可要多费些心思准备了。想必这阵子,你是无法兼顾其他了。不如这样吧,你就暂且将你手中的兵权交由朕管理罢!”

    严宇拓总算将心头积压已久的事说了出来,殿内一时又有了议论声,有不少人在小声地替君漠璃鸣不平,自然也有许多人在落井下石。

    “臣遵旨!”就在众人皆以为君漠璃必然会不从的时候,他却出乎众人意料地应下了。

    “这……”严宇拓本想好了许多话要应对君漠璃,却没想到君漠璃这就服从了,他一时反倒语滞了。直到君漠璃解下兵符,再由太监交到他手上时,严宇拓才算回了心思。

    或许是感觉自己失态了,严宇拓又清了下嗓子,正色道,“漠璃既已是,无音公主便算不作下嫁了,朕就封你作的正妃吧,至于凌小姐……便封作的侧妃罢。”

单宇轩的告白

    “微臣谢皇上恩典!”君漠璃面上未见将要娶亲的喜悦,他如往常一般冷着脸,从容地向严宇拓谢了恩。

    “那个,漠璃,朕已封你作璃王,你便是朕的兄弟了,你对朕的称呼还有你的自称该要改一改了。”严宇拓堆着满脸的笑,煞是亲近地向君漠璃说道。

    “是,漠璃谢过皇兄恩典!”

    “嗯,”严宇拓满意地点了点头,“漠璃这新郎官都已经谢过恩了,两位新娘是否也该要表示一下?”严宇拓的视线在赫连无音身上滑过,最后定在了凌矜言身上。凌矜言看懂了严宇拓的意思,上次严宇拓为她与君漠璃赐婚时,她曾以死相拒,此时,严宇拓是在希望她再次拒婚,以致君漠璃难堪?

    “呵,肤浅,君漠璃可曾在意过别人的眼光!”凌矜言在心里嗤笑着,可当她把视线转向君漠璃时却怔住了,君漠璃正直直地看着她,脸上堆满了期待与紧张。

    凌矜言的心漏掉了一拍,她快速垂首避开了君漠璃的目光,恰在此时,赫连无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赫连无音谢皇帝陛下恩典!”

    “他只是在紧张着赫连无音罢了,”凌矜言在默默想着,心也随着沉下了许多,她感觉到四周有许多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她已沉默了许久,该要出声表个态了,可老夫人却抢在她前面发了话。

    “皇上,矜言她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想必是有些慒了,老身替她谢过皇上了!”

    老夫人说着便躬身向严宇拓行了一礼,可严宇拓似乎并不承老夫人的情,他皱眉露出了些不悦:

    “老夫人,你是替矜言打点惯了,可她是快要成亲的人了,也该要学着处理自己的事情。此时朕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为她赐了婚,她怎么也该自己表个态吧?”

    “矜言谢皇上恩典!”严宇拓的话声还未落下,凌矜言恍如冰泉一般冷凝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心中的盘算再次落了空,严宇拓却也只得撑着笑脸作出副欢喜的样子,还得憋着劲说了些祝福的话,只是,这一切过后,他再没了继续宴饮的心情,以致这场晚宴很早便散了,宫里的达官贵胄们便也乘着马车各自散去了。

    在回凌府的途中,凌矜言仍是与月芽同乘着一辆马车,走在凌府车队的最后面。凌矜言的心中本就烦闷,月芽又不时露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她便索性闭目养神了,可她才闭上眼睛时,车外的车夫突地就急促地低喝了一声,跟着马车又剧烈地摆动了几下。

    “怎么了,黎叔?”月芽竭力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凌矜言,待马车稳定下来之后,她便急着向马车外问道。

    驾车的黎叔似乎是吓傻了,片刻过后,他战战兢兢的声音才传到车厢里,“月……月芽姑娘,有……有人……拦住了我们……”

    月芽警觉地拨出绑在腿上的匕首,小声向凌矜言问道,“会是谁呢,这么大胆子,竟敢拦下凌府的马车?”

    “祖母她们的马车在前面,我们走在最后,若有人存心要拦下我们,也不是难事,先看看是谁吧!”

    “是,小姐!”

    月芽没有丝毫迟疑地挑开了车窗帘子,没有了帘子的遮挡,凌矜言正看到了马车前面一个褐色的身影矫健跃下马来。

    褐色身影三两步跃到了凌矜言的马车前面站定,“见过凌小姐,单某此番是唐突了,还请凌小姐勿怪。”

    凌矜言这才看清来人是单宇轩,心中虽是意外,但她也从容回道,“原是单公子,你这般急着前来,是有何要事?”

    单宇轩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凌矜言会这般直接,他便也不再周旋,直接说道,“凌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单公子有话便在这里说吧,这两人都是我凌府的人。”

    “这……”单宇轩有了些迟疑,略作停顿之后,他才一咬牙,“你为何要答应做君漠璃的妾,他先前就有负于你,此番你何苦还要这般委屈自己?”

    “你说什么?”凌矜言满脸上都是不解,纵是她心思玲珑,却也想不通,单宇轩这样一个贵家公子为何会在夜半拦下她的马车为她抱不平。

    “我是说你何苦要委屈自己,是君漠璃负你在先,你为何还要答应与他成亲,给他再次伤你的机会?”许是心中真的有气,单宇轩俊逸的面庞上都笼了层薄怒。

    凌矜言更是不解了,她与单宇轩只有一面之缘,单宇轩犯得着为她的私事这般动怒吗?

    对不明目的的人,凌矜言只本能地防备着,她抬眼看着单宇轩,冷声道,“这是我的私事,无需烦劳单公子挂心。”

    “怎就不需我挂心了?”单宇轩急得再向前走了两步,直把身子都贴在了凌矜言的马车上,他向着马车里伸出了手,一字一句地恳切说道,“矜言,跟我走,或许我的名声不如君漠璃那般响亮,你对我了解也不多,但我此生必不负你,也不会让你屈于人下,此一生,更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

    “单公子似乎是找错人了,本王的妃子自有本王来照顾!”单宇轩正是情深时,君漠璃的声音冷不丁响了起来,随着话落,君漠璃的身影也缓缓出现在了马车的另一侧。

    “你的妃子?”纵是君漠璃气势摄人,单宇轩也没有退缩,他昂首怒视着君漠璃,“你的心里全都是青檬,哪里又曾把矜言放到过你的心上,矜言对你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她若跟了你,这辈子只有受不尽的苦楚。如今你已再得到了青檬,你何不放了矜言一条生路。”

    “只要矜言心里面有我,你说的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你……无耻!”单宇轩向着君漠璃狠声骂了一句,又再回过头来看着凌矜言,手也向着凌矜言再递了递,“矜言,跟我走,若你以后不想再看见某些人,我便带你去游遍天涯。”

    单宇轩的话让君漠璃的身子不着痕迹地怔了一怔,他没再说话,只带了抹浅笑也向凌矜言伸出了手,可凌矜言却看清了他浅笑下蕴忍的怒气。

    “小姐……”月芽看着眼前两只苍劲有力的大手,心里犯起了难,她生怕凌矜言一个不小心跟错了人,可她也说不上跟了谁才算是对的。

    “走吧,月芽,我们步行回府!”凌矜言直接无视了身前的两个人,她面无表情地跳下马车,带着月芽若无其事地往凌府的方向步行而去,只留下马车旁的两个男人怒目相向。

心有嫌隙

    在距离凌府大门尚有一条街的地方,凌矜言便看见翠云站在大门前不停地向四处张望着,翠云显然也看见了她与月芽,一路飞奔着迎了上来,欢喜道,“大小姐,我等你好久了,老夫人请你到锦松苑去一趟。”

    “知道了,走吧!”

    凌矜言深吸了一口气,便随着翠云往锦松苑而去。到了锦松苑以后凌矜言才发现凌老太爷也在场,在看见凌矜言的一瞬间,他似个老顽童一般,整张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言儿来了,快过来,到祖母这边来坐!”老夫人虽也高兴,却不忘招呼着凌矜言。

    “是,祖母!”凌矜言顺从地应下了,从容走到老夫人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老夫人又向翠云和月芽吩咐道。

    “是!”翠云回了话之后便快速向厅外退去,而月芽在得了凌矜言示意之后,也随着翠云退出了客厅。

    待厅里只剩下凌府三位主人时,老夫人才笑着拉起了凌矜言的手,只是她的笑却似不达眼底,“言儿,祖母都没想到,你进将军府的事会进展得如此顺利,你真是好样儿的。”

    “祖母莫要夸赞,事情之所以进展得如此顺利,想必全因了我是凌府的后代。”

    “嗯,言儿确实懂事了!不错,只有家族兴盛了,这家族里的人才能在人前说上话。”老夫人很是满意地点了点了头,可紧接着,她又皱起了眉头,“可是,要想家族兴盛,咱们也要齐心才是,在这上面,我老婆子就做得不好。言儿,以前全怪祖母,对你太过忽视了,竟只记得你一向都身子骨弱。直到今晚你对上那雪隐国使者时,祖母都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呢。老身哪里敢相信,我体质孱弱的乖孙,竟会有着这等身手……”

    “祖母,”凌矜言坦然迎上老夫人探究的眼神,“以前的事不怨你,也怪矜言不主动与你亲近,但既已是些过去了的事情,咱们就不要再提了罢。至于今晚的事,矜言也终算是不负祖母所托,纵是那幻若国万般难寻,咱们也算得是有处着手了吧?”

    凌矜言的一番话让老夫人怔住了,老夫人没想到,凌矜言竟把她绕了进去,她对凌矜言一身武功来处的置疑就这么显得不重要了。

    老太爷亦在这一瞬间对凌矜言更高看了一些,他看出老夫人仍在纠结,猛一甩衣袖,他出言劝道,“哎,你这老太婆,总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作什么,依我看来,矜言说得就很对,只要我们最想要办的事情有了进展就很好,你去惦记那些旁的不是给自己找烦处吗?再说了,我们凌府也算是马背上起家的,这府里哪能没几本武功功法,矜言是个有心的孩子,我们该为她的成就高兴才是。”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老夫人狠瞪了老太爷一眼,又向凌矜言说道,“我哪里就不为矜言高兴了,只是有些话若不自个儿先说好了,等旁人问起时,不免就会显得无措了。”

    “矜言明白祖母的苦心,”凌矜言面上露出了浅笑,“矜言的武艺,全是因为祖父教导有方!”

    “我教的!”老太爷面上顿时喜不自禁,他抚着颔下的胡须喃喃道,“高手的师父,那不就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吗?”

    “咳……”老夫人再次瞪了老太爷一眼,直到老太爷升腾的喜悦再次回了地之后她才向凌矜言说道,“矜言,十天的时间着实也些紧迫,这些天,你要好好休息,养好了精神。你放心,纵是你父母亲不在这里,祖母也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到将军府去。”

    “祖母放心,矜言懂得珍重自己,只是也请祖母勿要操劳,矜言的婚事,一切从简就好。”

    “一切从简?”老夫人和老太爷不禁面面相觑,老夫人又心语重心长地劝道,“言儿,那赫连无音是一国公主,她的嫁妆必然十分丰厚。我们若是从简了,必然就会被她踩到了地上。言儿,你就听祖母一句劝,只要能换得日后你在璃王府中的安稳日子,祖母辛苦这十来天总是值得的。”

    “祖母你是知道的,我何时在意过旁人的眼光。更且,若要以丰厚的嫁妆才能换来今后的安生日子,那我更是不屑。”

    “可是,嫁妆的厚薄代表了娘家对新嫁娘是否看重,这是伏丘国历来的风俗啊!”

    凌矜言只勾着唇,露出了一抹浅薄的笑意,“祖母,以物资评断的心意,矜言觉得那似乎并不可心。”

    “这……”老夫人一时语塞了。

    “老太婆,就依着矜言的意思吧,”老太爷目光炯炯地看向凌矜言,“孩子,往后你若有需要的,不论是什么,你尽管跟我们说。”

    “是,矜言都记下了,”凌矜言面上扬起了笑意,“时辰不早了,祖父祖母你们也早些休息,矜言先回去了。”

    “好,去罢!”老太爷领着老夫人,一直目送着凌矜言出了锦松苑的大门。

    看着凌矜言的身影消失了,老夫人才不无担忧地低语道,“昊哥,咱们就依着矜言的意思?这样可是十分失礼呀!”

    “就依着她吧,”老太爷也重重地叹息了,“这孩子身上十足十地有着志瑜的性子,是个有想法的。老夫看得出,但凡她要做的事情,那一切皆在她的掌控之中,咱们还是顺着她的意吧。”

    “哎,只是如此一来,我们是要被旁人取笑了……哎,不管了,别人的想法就随了他去吧。”

    “嗯?”老太爷似不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他垂首看见了老夫人认真的样子,不禁就向着凌矜言离开的方向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凌府的另一侧,凌矜言也领着月芽回到了浅水居,可才走进前院,凌矜言眼中便有了警觉,紧随着,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月芽,时辰不早了,你不必再侍候我,回房休息去吧。”

    “我不累,小姐,我先把洗漱用的水给你打来吧。”

    “不用了,我有些乏了,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回房去吧。”

    “噢,那我去了,小姐若需要什么就唤我吧!”

    “嗯!”

    月芽离开之后,凌矜言缓慢推开了卧室的门,也不掌灯,只循着记忆走到了桌前坐下,自顾着沏了一杯茶水饮着。

    隐在暗处的君漠璃见凌矜言如此做法也不再躲藏了,他缓步而出,走到了凌矜言对面坐下。

    黑暗的卧室中,君漠璃与凌矜言都没有出声,屋子里一时静得有些压抑。

    良久过后,凌矜言终是先开了口,“璃王殿下,你已是皇族中人,怎的还不改这随意闯人宅邸的恶习?”

    “单宇轩为何会让你跟他走?”君漠璃并未理会凌矜言的话,只冷声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如何得知单公子的心思,殿下既是疑惑,何不当面去问单公子?”

    “单宇轩那里我会去处理,只是你……凌矜言,你已是有了婚约的人,该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才是。”

    “如殿下所说,此时我的身份是凌家大小姐,你未经我的许可,在这半夜里擅自闯入了我的闺房。为保清誉,我只能及时请殿下离开了。璃王殿下,请吧!”

    凌矜言说完便起身,向着门外对君漠璃做着请的姿势。

    “你……”君漠璃显然是气着了,他蹭地站了起来,顿了片刻之后,他才缓步走到凌矜言身前,垂首俯视着凌矜言,“为什么,你与单宇轩那样亲近,对我却这般不近人情?你应该懂得,璃王这个身份非我所愿……你何苦要一口一个殿下来刺伤我!”

    君漠璃的语气中明显有着受伤的成份,凌矜言听着也是不忍,她慢慢收回了手,又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小步。

    “我对谁都是如此态度,”凌矜言的声音依然很冷淡。

    君漠璃没有出声,他只随着凌矜言的动作跟上了一步,再次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凌矜言见势便要再往后避去,君漠璃却及时地长臂一捞将她禁锢在了怀里。

    凌矜言显然吓了一跳,随即便挣扎起来,“君漠璃,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君漠璃却把双臂收得更紧了,直把凌矜言的身体紧贴在他身上,“凌矜言,你记住了,你是我的女人,此一生,你都休想从我身边离开。”

    凌矜言只冷冷地勾起了唇角,她索性停止了挣扎,僵着身子任由君漠璃搂着,“殿下似乎是忘了,今日晚宴上,是我主动要求与无音公主对战,以此换了入你璃王府的机会。如此,又何来我要离开之说?”

    君漠璃慢慢松开了凌矜言,不知为何,凌矜言的话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想要对凌矜言作些承诺,却少了勇气开口,想要发火,又更是缺了理由。

    “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君漠璃似逃离一般向着门外快步而去,待要出门时,他又止住了步子,“你放心,虽然你的位分不如她,但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是施舍吗?”凌矜言察觉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她竭力仰着头向着君漠璃的背影高声道,“不劳殿下费心,矜言自小便不需别人照拂。”

    而君漠璃也再无言语,他只听完了凌矜言的回答便抬步走入了夜色中。

    十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十六这天,凌矜言谴散了老夫人请来的众多喜娘,只留了月芽为她梳妆。整个凌府内,甚至是浅水居,倒似比寻常时候都要冷清。

    “小姐,婚礼是人生至重要的事,你为何就不愿意办得喜庆一些呢?”月芽在对着铜镜替凌矜言整理发饰的时候,终是禁不住心里的疑惑,轻声向凌矜言询问道。

    凌矜言只垂首打量着身上浅红色的喜服,在唇角处勾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于我来说,这不过是寻找母亲的一个过程,算不得重要。”

    “噢,月芽明白了!”

    月芽看得出凌矜言没有心思言语,便也禁了声,只专注地整理手下的发饰。许久过后,她才轻快地一拍手,“好了,小姐,我替你匀胭脂吧!”

    月芽拾起枚胭脂盒移到了凌矜言身侧,半蹲下身子凑近了凌矜言的面庞,只是这一瞬间,她手上的动作都僵住了。

    “小姐,”月芽在瞬间红了眼圈,她在凌矜言身侧蹲下,双手握住凌矜言冰凉的手,“你若是觉得心里委屈,我们就走吧,凭着罗刹阁的势力,我们总也能找到夫人的。”

    听着月芽的哭诉,凌矜言却像是刚回过神来一般,她的身子轻微弹了一下,机械地侧头看着月芽,“月芽,你说什么,你这是怎么了?”

    “小姐,你哭了!”见着凌矜言如此失神,月芽再忍不住,垂首低泣起来。

    “啊?”凌矜言似不相信地缓慢回头看向身前的铜镜,在镜中,她的脸上正挂着两行清泪。

    凌矜言一时也有些恍惚,为何她还会流泪,自上一世起,她便已忘了哭为何物!

    听着凌矜言久没动静,月芽慢慢抬起了头,却见凌矜言再次失了神,她心下一狠,快速站了起来,“小姐,我们走吧,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等一等,”凌矜言唤住了月芽,决然道,“回来,替我匀面!”

    “小姐,”月芽仍站在原处,满心地不甘,“你……”

    “替我匀面!”凌矜言打断了月芽的话,语气中带着不容商榷的坚决。

    “大小姐,都准备好了吗,璃王府的花轿到了!”凌矜言才刚收拾妥当,翠云便快步跑进了浅水居,欢喜地高声嚷道。

    “都好了!”月芽高声回了翠云,又拿过淡红色的盖头走到凌矜言身前,“小姐,盖上吧?”

    “等一下,”老夫人气喘嘘嘘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紧接着她人也小跑着进了房间,老太爷不停在她身后唤着“慢些,注意着脚下,你这老太婆……”

    老夫人快步走到凌矜言身前,匀了匀气才笑道,“翠云腿脚快,我让她先来跟你报个信。”

    “可不是嘛,翠云脚下就跟生了风一样。”萱姨娘怀抱着小孩,也随在老夫人后面进了屋子。

    “萱姨娘?”凌矜言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凌志瑜一家都没有露面,萱姨娘却抱着小公子送她来了。

    “快,叫姐姐,跟姐姐说恭喜,”萱姨娘将怀里的小孩面朝着凌矜言,不停地逗弄着他,“小公子,你要记得,全凭了姐姐,你才能到这世上来!你跟姐姐说,让姐姐以后要常回来看我们啊!”

    “都是自家人,这些事情萱姨娘不必总放在心上。”凌矜言明白,萱姨娘说得是她揭穿许氏下药那件事。她当时也是无意为之,不想萱姨娘却记得这样清楚。

    “是是,妾身知道,大小姐是把妾身当做了自家人,可是恩情归恩情,大小姐于妾身母子的大恩大德,妾身今世都该要铭记在心上!”

    萱姨娘的语气透着十足的真诚,凌矜言也不好再争论,她将目光转到了小公子身上,只见小公子生得虎头虎脑,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四处打量着。

    凌矜言不禁扬起了笑颜,向萱姨娘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萱姨娘也是聪明人,她丝毫不怪凌矜言尚不知道小公子的名字,她懂得,若是凌矜言平常与她走得近了,许氏不免会牵怒于她。

    “小公子名叫瑾容,是老太爷赐的!”萱姨娘脸上的喜色藏也藏不住。

    “瑾容…”凌矜言细品着这个名字,随即向老太爷笑道,“祖父是对小公子的品行寄予了厚望!”

    老太爷只呵呵地笑了起来,老夫人却趁机说道,“言儿,你祖父还选了许多好名字,今日你跟将军成了亲,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初入王府

    老夫人的话本是番好意,可偏是她不懂得凌矜言的心思,凌矜言沉默了,明快的心情在瞬间又变得黯然,她也会有孩子?跟君漠璃有孩子?可能吗?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有萱姨娘兀自高兴着,注意力全都被瑾容的一个小动作吸引了过去,没人察觉到凌矜言的变化。可月芽却懂得凌矜言的心思,眼瞧着凌矜言面上又聚起了殇色,她忙上前拉着凌矜言的手往旁边避了两步。

    “小姐,求你定要珍重自己;你曾与月芽说过,只要自己不倒下,凭它再大的苦楚也都会成为过去。月芽和罗刹阁众弟子皆因为你的话才走出了数度挫折,小姐,你也万不能让自己倒下了啊!”

    “你放心,我只是需要些时间罢……”凌矜言抬眼眨了几下,隐去了眼中的泪光。

    “喛,你们主仆二人是在说什么?”老太爷还拉着瑾容的小肉手,嘴里却不满地嚷道,“月芽,你这丫头也真是的,你是要随着矜言到璃王府去的,就这候花轿的时间,你还要与老夫我争着同矜言说话。”

    老太爷的一番玩笑话让屋内的气氛缓解了不少,月芽只笑着回道,“老太爷,小姐心里记挂着的全是您和老夫人,我哪里能同你争,小姐,你说是不是啊?”

    凌矜言只笑着算是默认了,她又走到萱姨娘身前,“萱姨娘,往后我不能常回府来,祖父和祖母要劳你费心照顾了。”

    “大小姐你放心,以前我就是伺候老夫人的,只要老夫人和老太爷不嫌我烦,我便日日抱着小少爷去向他们请安!”

    凌矜言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又俯首靠近瑾容,“瑾容,你要听姨娘的话,要快些长大啊!”

    瑾容像是听懂了凌矜言的话,他把两小手抱在了一起,小脚也欢快地蹬着。

    老夫人在一旁乐得是合不拢嘴了,“昊哥,你瞧,这孩子可喜欢矜言了。”

    老太爷似有所触,“这孩子倒是个聪明的,不枉老夫这般疼他了!”

    “老夫人,吉时快到了!”立在一旁的翠云本不愿打破眼前和乐融融的一幕,却又愿凌矜言错过了吉时。

    “这就要走了!”老夫人一时有些失神,语气里也满是不舍,她拉住了凌矜言的双手,“言儿,祖母看得出,璃王是对你有意的,到了璃王府以后,你要好生同璃王相处啊!”

    “是,祖母,矜言懂得!”凌矜言只垂着头浅声应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似不放心地又嘱咐道,“那赫连无音看着是个刁蛮的,祖母知道,你也是个心气高的孩子,可偏那赫连无音是一国公主,又是璃王的正妃,往后相处的时候,能让的你就多忍让些罢!”

    “嗨,你这老太婆,这么多年来也没见你让过我,你怎么就这样教矜言呢?”老太爷似不满地瞅着老夫人,又向凌矜言笑道,“矜言,你祖母的话听听就过了,不必总放在心上。你要记得,凌府永远是你的家,这浅水居也一直为你留着,往后你若是想家了,只管回来住便是!”

    凌矜言抬头感激地向老太爷笑了笑,又看向老夫人,“祖父,祖母,你们放心,矜言懂得往后的日子要怎样过!”

    “好,好!”老太爷高兴地连连应道,“吉时到了,我们送矜言出府吧!”

    老夫人满脸堆笑地从月芽手中接过了盖头,仔细地替凌矜言盖上了头面。在淡红色的遮盖下,凌矜言眼前的一切在瞬时变得黯然无光了。

    凌矜言在众人的搀扶下上了喜轿,迎亲的队伍便安静地向璃王府走去,一路上没有唢呐也没有鞭炮,只像是一支寻常赶路的人家!

    “喂,你们怎么走这边?不行,我们要从正门进去!”许久过后,月芽的声音突然响起,跟着凌矜言感觉到轿子猛地一顿。

    “姑娘,这是伏丘国的习俗,侧室要从偏门入府的,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吧!”另一个圆滑的中年女人声音传进了凌矜言耳中。

    “我不管什么习俗,要我家小姐受这等委屈,我偏不应!”月芽的语气中带着少有的不依不饶。

    “这……”中年女人似乎为难了,片刻过后,她突地靠近了花轿,隔着门帘向凌矜言请求道,“凌侧妃,你看这……”

    “是君漠璃的意思吗?”凌矜言的声音冷得似山中寒潭,又不带一丝起伏。

    “璃王似在忙着其他的事情,老身都没有见过他的面呢,这只是伏丘国的习俗!”

    “我知道了,走吧!”凌矜言又抬高了些声量,“月芽,随他们的意思吧!”

    “可是……”月芽似乎是不甘,却没有再坚持,只是凶着那中年女人,“往前边带路,走吧!”

    “哎,哎,走……”中年女人高兴地连连应着。

    花轿从偏门进了璃王府以后又行了许久才落下,月芽小心地搀着凌矜言下了轿,随着中年女人走进了一处庭院。

    璃王府仍是以前的将军府,只是换了门牌匾额。凌矜言曾经夜探过这里,只是她当时来去仓促,没有仔细查看过府中的布局,此时她也不知自己身处璃王府的哪一方位了。

    “小姐,你坐!”月芽扶着凌矜言在喜床边上坐了下来。

    “月芽,你让他们都退下吧!”凌矜言的声音仍是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是!你们都出去吧,”月芽拿眼瞪着那像是喜娘的胖胖的中年女人,极不情愿地从袖中拿出一包银子递了过去,这是临出府时老夫人塞给她的。

    中年女人双手接过了银子,一张脸上都笑开了花,“谢谢,谢凌侧妃赏赐,小的祝凌侧妃与璃王情意绵绵,早生贵子!”

    “哪那么多话,走走,都出去!”月芽毫不留情地将中年女人和一众人等赶出了房间,又关上了房门。

    “小姐,你累不累,月芽替你捶捶腿吧!”月芽在凌矜言身旁蹲下,放柔了声音说道。

    “不累!”

    凌矜言只简单回了两个字,可月芽早已熟知凌矜言的心性,她听得出,凌矜言此时只想静静地待着,她便也不再言语,只搬了条凳子到喜床边上,默默地陪凌矜言坐着。

    许久过后,门窗外面突地传来了隐隐的锣鼓声和鞭炮声,还掺杂着些许道贺的声音。

    “你听,前院那边可热闹了,真想过去看看!”被月芽关上的门外又传来了侍女谈论的话语。

    “是呀,可咱们偏被分到这个院子里,真是倒霉!”另外一个侍女也在附和着。

    月芽蹭地站了起来,三两步冲过去打开了门,“你们在说什么,要想滚的就赶紧滚,别在这里说找抽的话!”

    两名侍女被月芽的气势吓了一大跳,双双垂首闭了嘴不敢再言语,月狠了她们两眼,又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听着月芽又坐回了凳子上,凌矜言似叹息一般说道,“管好自己的心便是,你同她们置气有何用!”

    “小姐,我们才到这里,总要让她们认清谁才是她们以后的主子!”

    “以后?不会很久的……”

    凌矜言仍在叹息,月芽也不该要如何劝慰,一时也沉默了。

    前院热闹的声音逐渐退了去,暮色随之来临。浅红色盖头下,凌矜言精致的眉眼中一片死寂,她勾唇露出了一抹嘲弄的浅笑,她竟还带了些期许,可终不过是庸人自扰罢……

    凌矜言抬手扯掉了头上浅红色的盖头,月芽顿时惊呼道,“小姐,你不等……将军过来……”

    月芽的声音愈说愈小,凌矜言只若无其事地将盖头抛到了一边,“头上这些东西压了一天,我乏了,你帮我拆了吧!”

    “噢,好!”

    月芽忙扶着凌矜言向一旁的铜镜走去,凌矜言这才打量起四处,这间屋子不算华丽,却布置得简洁雅致,看着与浅水居中她的卧房十分相似。

    月芽一直在留着着凌矜言面上的神情,也趁机说道,“小姐,这屋子看着倒是熟悉!”

    “眼睛能看到的不过是些虚妄的表象罢了,我们才刚到这里,往后处处留心些吧!”

    “是,我知道了,小姐!”

    洗涮过后,凌矜言让月芽去另寻了间屋子休息。而她左右是没有睡意,索性就盘膝坐在床上修炼起内功心法来。

    到了子时末时,凌矜言忽地察觉到窗外有人,且那气息听着似一实力不低的男子。因为对璃王府内的情形尚不明了,凌矜言也只装作是不知。窗外的人就一直那样静默着,直到天快亮时才离开。

    清晨时分,月芽都已经在为凌矜言梳妆了,昨日里被月芽凶过的两个侍女才捧着洗涮用具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其中着绿色衣服的一人小心地向凌矜言说道,“侧妃,奴婢侍候你梳洗吧!”

    “不用了,”凌矜言带着浅笑向两名侍女回道,“我习惯了月芽为我梳妆,你们忙其他的去罢!”

    两名侍女似没料到凌矜言的态度竟是这般和善,她们双双对视了一眼,面上都有了喜色,“是,侧妃!”

    着绿色衣服的侍女顿了一下又道,“侧妃,璃王已经上朝去了,他派人传了话来,让你不必去向王妃请安!”

    “请安吗?我倒是想也没想过。”凌矜言心里冷冷地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好,我知道了。对了,你们两人叫什么名字?”

    “奴婢竹青!”绿衣侍女恭敬地向凌矜言浅施了一礼。

    另一名侍女也随着竹青回道,“奴婢锦霜!”

    “名字很好,”凌矜言面上带了些赞赏之色,“你们跟着君漠璃多久了?”

    “先前王府中没有侍女,奴婢等人也是十天前才到这府里来!”

    “好,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凌矜言谴退了竹青和锦霜,待她们离开了房间之后,她才向月芽问道,“你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锦霜看着像是带着功夫的!”

    “功夫还不低……往后要多留心些,注意着言行!”

    “我明白了,小姐!”月芽说着话时已经替凌矜言梳好了妆,“都好了,小姐,早膳也已经备好,去用膳吧!”

    “走吧,”当凌矜言到了餐桌旁时着实又惊了一跳,桌上的菜品不多,可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她侧头看向月芽,“都是你做的?”

    “不是,”月芽也有些纳闷,“今天一大早,小厨房里的人便在准备了。”

    “这个季节的菜式也就那么几样!”

    凌矜言似在为桌上的偶然找理由,可她才接过月芽送上的清粥时,外面的院子里又响起了嘈杂声。

    “侧妃,王妃过来了!”竹青匆忙跑进屋子里,不安地向凌矜言说道。

    “知道了!”凌矜言只顿了一下,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赫连无音一个箭步踏进了屋子,却又在瞬间顿住了步子,只高傲地仰着头拿眼睨着凌矜言。

    凌矜言似乎没有察觉到屋子里闯进了人,仍是自若地喝着清粥。赫连无音脸上顿时便挂不住了,她三两步冲上前,仰手就将桌上的碟盏都扫到了地上。

    “凌矜言,我许你用早膳了吗?你还未向我请安,没听过我训诫,倒自己先吃喝起来了,当真是粗陋愚钝。”

    “不许你这样对我家小姐!”

    月芽说着就要向赫连无音冲去,凌矜言却拦住了她。

    “理由!”凌矜言扫了眼满地的狼藉,冷冷地向赫连无间说道。

    赫连无音虽是莫名地惧于凌矜言的眼神,却仍然倔强地仰着头,“你不过是个妾室,照着你们伏丘国的规矩,你就应该向我请安!”

    可话才一说完,赫连无音的头便不受控制地偏到了一旁。凌矜言狠甩了她一巴掌,速度之快让她身边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照着你们雪隐国的规矩,是强者说了才算,”凌矜言的声音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赫连无音仍还没反应过来,自她记事起,她的父王和母后都不曾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可此时,她居然被低她一等的妾室甩了一巴掌。

    待回过神之后,赫连无音顿时咆哮了起来,“凌矜言,你居然敢打我,你是不想活了。铁驭,你们给我上,给我打死她。”

    立在凌矜言身后的铁驭磨着掌就要上前,他正想找机会讨回在晚宴上失了的颜面。月芽也快速一跃将凌矜言护到了身后,眼看着屋子内就要开始一场恶战。

    “都住手!”在铁驭扬着弯刀向月芽和凌矜言劈下的当口,君漠璃快速赶了过来。

    君漠璃的一张脸全都已经黑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就去上了个早朝回来,他的家里就已经变成了战场。

    “王爷,你要替我做主啊!”赫连无音瞬间换上一副柔弱的模样,她扑到君漠璃身上开始了哭诉,“早在雪隐国时,我便听说伏丘国尊礼重道。所以,今晨我早就备下了茶水等着凌侧妃,盼着与她说说话,可是却久等她不到。我本想着过来这边看看,不料却撞见凌侧妃正在用早膳,我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她就恼羞成怒打了我。王爷,你要还我个公道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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