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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骄王爷难驯冷妃全文阅读

作者:山茉     傲骄王爷难驯冷妃txt下载     傲骄王爷难驯冷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暗斗

    阎罗走后,凌矜言是没有睡意了,索性挑了灯翻开阎罗给她的手记看起来,随着每多看一行字、一副配图,凌矜言身体里的血液也逐渐兴奋起来。

    凌矜言是心情愉悦了,可有人却为她发了愁。将军府内,君漠璃仔细察看着地上的两具死尸,两道剑眉轻蹙着,“两人都只是胸前中了一掌,却心脉尽碎而亡。还有他们的右手才握着剑柄,连剑都还没来得及拨出,对方的身手着实高强。”

    “不只是他们,”君漠璃身侧一位容貌清朗的年轻男子严肃道,“被杀的还有两人,不知是什么来路,可同样是连剑都没有拨出来。我察看过那两人的死因,同样是胸口中了掌。如此,那动手的人是瞬间击杀了四人。放眼朝中,似乎没有人有如此身手。你说,会不会是那位?”

    君漠璃摇了摇头,“暗卫应该也不会有如此身手,这手法看着倒像是江湖人士,却也说不准”沉思了片刻,君漠璃又道,“萧越,暂时不要派人过去了,从远处观察着就好。”

    “好,我明白了,”萧越才说完又一拍手,“哎呀,锐琦和锐泽那两个兔嵬子已经去了,我赶快去把他们追回来。”

    这个夜注定不太平,被吵醒的不只是君漠璃。

    “什么,都死了?”披着睡袍坐在椅子上的洛王蹭地站了起来,刚被唤醒的一点余困也没有了。此时他发式不整,狠盯着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

    “是的,主子,”黑衣人的声音生硬,不带任何情感,像是长久不说话以至不习惯了,“属下在城外找到了他们的尸身,他们似乎是被人从别处移到了那里。而且,属下仔细查看了四周,他们相邻的草地上也有血迹和被辗压过的痕迹,属下以为,被杀的应该不只是我们的人。”

    洛王陷入了深思,“竟然还有别的人在注意她,这凌矜言似乎比我想的还更有价值。枧一,你再派两个身手好些的人过去,还要尽快查出今晚是谁对我们的人动了手。另外,将军府那边也要派人去盯着,本王要知道君漠璃的一举一动。”

    “是,属下这就去办。”枧一身形一闪,倾刻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随着曙光来临,隐在黑夜中的不安逐渐被白昼替代。

    老夫人起了个大早,其实昨夜里,她也没有合上眼。用过早膳过后,老夫人带着侍从亲自到了萱草院,正在侍弄花草的萱姨娘显然很吃惊,以前她做下人时,时时都跟在老夫人身边,可从做了姨娘之后,却一次都没有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您怎么过来?”

    “怎么,你跟了老身的儿子,倒跟老身疏远了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有想到,您会亲自来萱草院,来看我这个下人。”

    “嗯?你是要为我们凌家延续香火的人,怎么可能一直是下人?”老夫人拉起萱姨娘的手,“外面太冷了,你也不请老身进屋说话?”

    “瞧我只顾着高兴了,都怠慢了您,快屋里请!”

    萱草院内的屋子不大,却布置得很简单整洁,老夫人四处都看了看,“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

    “我从小就被卖进了这府中,在府里待了这么多年,哪里能不习惯,只是不能再时时见着您了。”

    “咳,我都是黄土埋了大半截的人了,你年纪轻轻的,不要总想着陪我。”老夫人拉着萱姨娘回到了小厅内,“志瑜常过来吗?”

    “嗯,”萱姨娘低着头低声应着,“这里离二爷的书房近,他每天都会过来。”

    老夫人脸上浮上了笑意,“那就好,对了,你每日的三餐是怎么安排的?”

    “都遵照您的吩咐,三餐都是由吴大娘在后边小厨房里做的。”

    “那便不会出错呀,”老夫人在心里想着,吴大娘跟了她许多年,应该是信得过的。

    “那食材呢,是由别人送来,还是你们自己去取?”

    “都是由吴大娘去大厨房挑选的,”萱姨娘看着老夫人,心里虽然疑惑,却没有问出来,只回答着老夫人的问题。

    “那就好,你的饮食可不能马虎。噢,这城南边有位老大夫,治女人的病可高明着,老身今天把他请过来了,让他给你诊下脉。当然,咱不需治病,只是让他开些补养的方子给你。”老夫人也不等萱姨娘答应,便向身边人吩咐道,“去请韩大夫进来!”

    韩大夫是个干瘦的老头儿,留着山羊胡,精神分外抖擞。只是样子看着有些高傲,似乎是很不情愿到这里来,他只朝着老夫人拱了拱手,“老夫人好!”

    “好好好!”老夫人连声应道,又指了指她下位的椅子,“韩大夫坐。”

    “老夫的医馆里还有许多事,就不坐了,需要诊脉的人在哪里?”

    “您是大忙人,辛苦你跑了这一趟,就这位,”老夫人指了指萱姨娘,“劳烦你替她诊诊脉,看老身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韩大夫径直到萱姨娘桌对面的位置坐下,“夫人,请把手腕伸过来。”

    韩大夫替萱姨娘诊着脉,刚开始还是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片刻过后,他却轻轻地“咦?”了一声,眉头也轻蹙起来。

    “怎么了?韩大夫,”老夫人紧张地问道,人也自椅子上站了起来。

    韩大夫又仔细诊了片刻才松开手指,他看了看老夫人,又看着萱姨娘,“夫人,您是服用了避子汤?”

    听得此言,老夫人面色大变,萱姨娘亦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您信我,我没有,我没有服用避子汤啊。”

    “难道还是老夫诊错了?”韩大夫额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他最气别人置疑他的医术。

    “孩子不懂事,您别生气,”老夫人忙打着圆场,“韩大夫,这避子汤服了要紧吗,可有伤着身体?”

    韩大夫瞄了萱姨娘一眼,气乎乎地道,“这药霸道得很,若是连续吃上几副便再无生育的可能,好在这位夫人还没有服用太多。老夫开上两个方子,调养一下便无妨碍了。”

    老夫人紧张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韩大夫,您真是妙手仁心,有劳您了。”

    韩大夫也不多说话,刷刷地写好了两副药方,又嘱咐了要注意的事项便匆匆离去了。

    “老夫人,您相信我,我在您身前服侍了许多年,您最该清楚,我从不会违背您的心意。明知道您求孙心切,我断不敢服用避子汤啊。”萱姨娘哭花了一张脸,跪在老夫人跟前凄然诉说道。

    “你这是做什么,老身有说过是你自己要服这脏东西吗?你快起来,地上凉,别伤了身体。”老夫人亲自扶了萱姨娘起身,又拿着韩大夫才开的药方看了片刻,“翠云,赶快去把药抓来,煎好了给萱姨娘服用。”

    “是,老夫人,”翠云接过药方小跑着出去了。

    “来,这边坐,”老夫人拉着萱姨娘到椅子上坐下,“让你受委屈了,你也别担心,老身还没有老糊涂,容不得那泼妇如此放肆。”

受罚

    “老夫人,您是说……”萱姨娘眼里带着雾气,直直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大概也觉得自己太武断了,她没有回答萱姨娘的话,伸手扶了扶发髻才道,“最近除了吴大娘做给你的三餐之外,你可还吃过什么?或者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平常少见的东西?”

    “自从跟了二爷以后,我都是按时休息,三餐定量,没有多吃什么。”萱姨娘猛地睁大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从三天前,二夫人每天都派人送药过来,说是求子的灵药,难道……那药就是避子汤?二夫人……二夫人她想要害我。老夫人,您要替我作主啊!”

    老夫人面色铁青,咬牙道,“这个毒妇,做坏事都不带遮掩了,她是以为这府中没人能治得了她了吗?”老夫人胸口剧烈起伏着,顿了下又道,“她今天还有送药来吗?”

    “今天没有来,但往天这个时候已经送来了。”

    “按韩大夫的说法,这脏东西要想害人,得还有几副。走,都随我到倚兰苑去。”

    老夫人带着萱姨娘,又唤了几个家丁,急匆匆地赶到了倚兰苑。

    许氏堆着满脸的笑迎了出来,“娘,您怎么过来了,今天一大早上,翠云过来说您身体不舒服免了请安,我特意为您煲了药膳,正准备给您送去呢。”

    “老身还想多活多年呢,你送来的东西,老身可不敢消受。”

    许氏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眼神也有些闪躲,“娘,您说的是哪里话,我们都盼着您身体康健呢。”

    “哼,”老夫不再与许氏多说,向着身后的家丁吩咐起来,“去给我搜,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家丁闻言便往倚兰苑内的各个方向而去,许氏脸上大骇,大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凭什么搜我的院子?”

    “是老身让他们去的,这也不够吗?”

    许氏强压着不安跟怒气,跟老夫人赔着笑脸,“娘,您看绮蔓跟绮茵都这么大了,这两个孩子跟我最亲,一直跟我住在一起。您这样冒然让人来搜我的院子,传出去,让人议论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啊。”

    “让人议论又怎么样,矜言不也让人议论了许多年吗?可她行为端正,那些流言哪里能伤她。许氏,往常老身也是恐怕别人笑话,这府中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巴不得快点掩过去。老身对你已是足够纵容,可如今你却愈发变本加厉,若老身再不制止,才会让你害了绮蔓跟绮茵。”

    “绮蔓、绮茵是我生的,我为什么要害她们?我究竟做了什么了,让你这样来说我?”许氏见跟老夫人好说不行,索性撒起了泼。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许氏,“你送给萱姨娘的避子汤是怎么回事?”

    还不待许氏回答,一个家丁快速向老夫人跑来,“找到了,找到了,老夫人,我们在那边找到了,”

    老夫人狠狠地看了许氏一眼,让萱姨娘扶着她随着家丁去。

    许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老夫人她们都走远了,她才迈着机械的步子跟上去。

    “你不是问我你究竟做了什么?”老夫人指着一堆才从泥土里挖出来的药渣,向许氏凶道,“这……这些还不够吗?”

    “我前阵子着了风寒,这些是我熬过的药渣。”许氏脸色发白,却仍在硬扛淹。

    “是吗?”老夫人也顾不得脏,蹲下身用手在药渣上摸过,“可这些药渣都还热着。”

    “我……我今天又有些不舒服,娘你不会是连药都不许我吃吧。”

    “你还不承认,非要我请了亲家他们过来查验这是什么药吗?”

    许氏青白的脸上这才有了松动,她一下子跪到老夫人跟前,“娘,我确实是一心为凌家着想啊,这十几年来我没能为凌家续上香火,这心里也不好受啊。如今,不只您指望着萱姨娘,我也盼着她能早日为凌家诞下男丁。这才去请杜大夫开了几副求子的药,我每天都是亲自仔细煎了,才让人给萱姨娘送去。若不是您今天来,我也不知道这药竟是害人的呀。”

    许氏说着话还不时狠盯着萱姨娘,而萱姨娘从进了倚兰苑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头也一直垂着,以致许氏想跟她对上眼神都不能。

    老夫人看了看萱姨娘,叹了口气,又向着许氏道,“噢,照你这样说,都是杜大夫在使坏?既如此,老身便给你个分辩的机会。来人,去把杜大夫给我请来。”

    杜大夫到了倚兰苑,看到许氏身形萎顿地跪在老夫人跟前,脸色瞬时便不好了。

    “见过老夫人!”杜大夫颤巍巍地向老夫人行了礼。

    许氏突然扑向杜大夫,又是掐杜大夫的脖子,又是挠他的脸,“你这个害人精,庸医,我让你给我开求子的药,你却给我拿了避子汤,你这般不上心,差点害得我被娘误会,就不怕我砸了你的招牌,让你以后再无法在京城立足,看你一家老小还不被饿死?”

    许氏字里行间都带着威胁,确实,以她娘家的势力,要想让一家医馆在京城开不下去是何其容易。

    “看这叫什么话,你们几个,还不快把她给拉开。”老夫人气得直跺拐杖。

    家丁们忙上前围着许氏,费了番功夫才把她跟杜大夫分开。

    “庸医,你这庸医……”许氏仍在不停叫骂着。

    老夫人气坏了,毫无仪态地向许氏大吼道,“你给我住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关到祠堂去?”

    许氏这才悻悻地住了嘴,老夫人狠喘了几口气,稍微平息过来便向杜大夫指着地上的黑色药渣,“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杜大夫垂着头一言不发,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过了片刻之后,他才抬起头,“是我医术不精,又疏忽大意了,愿受老夫人责罚。”

    老夫人才平息了些许的怒气又窜上来,“责罚?你拿的那害人的东西,差点让老身连抱孙子的希望都没了,老身的责罚你能承受得起吗?”

    “杜某自己犯的错,愿意承担后果。”

    “好,好,”老夫人连着说了几个好字,“你是觉得老身比别人都仁慈?你既要揽下所有责任,那老身就成全你。”老夫人指了指就近的两个家丁,“你们两个,把他送到府衙去,再告诉陈大人,老身听说,杜大夫的医馆里有违禁的药。”

    杜大夫抬头看着老夫人,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让两个家丁押着走了,而许氏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觉得你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老夫人冷冷地看着许氏。

    “娘,我也是受了奸人蒙骗啊。”

    “你身为国公府的夫人,却在人前失仪,还与别的男子纠缠在一起,今天若不罚你,我对不起凌家的祖宗。来人,送二夫人到祠堂去净净心,至于住多久,就看她的省悟能力了。”

    “祖母,祖母,求您不要责罚母亲。”凌绮蔓和凌绮茵急着奔过来跪在老夫人脚下。

    “是你们的母亲犯了错,祖母不得不罚她。”

    凌绮蔓有些生气地嘟着嘴,“母亲犯了错,您命她好好改正便是。祖母,罚与不罚不过是您的一句话,求您开恩!”

    老夫人显然是气着了,厉声说道,“住嘴,如今你怎么与你母亲一个样,是非要等她犯了不可挽回的大罪时才惩戒吗?”

误会

    “祖母,您为爹爹纳妾母亲她都忍了。母亲她一心为这个家操劳了许多年,纵是一时心郁难解,做了些不合理的事情,可哪里就是要犯大罪了。而且,母亲是爹爹的正妻,难道还不如一个狐媚子姨娘贵重,祖母竟要因为一个姨娘如此重罚母亲。或者,祖母如此对待母亲,是因为我跟绮茵都是女子,不是能替凌家延续香火的人?”

    “你……放肆,许氏,你教得好哇,竟给我们凌家教出这样狭隘善妒的女子。依你这样的性格,哪个望族敢抬你进门?你……你们俩都给我住到祠堂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学会平和宽容了再放你们出来。”

    老夫人气得直大口喘气,凌绮蔓却是毫不退让,眼横着老夫人撇嘴道,“去就去,最好我们都不回来了,好给你选中的狐媚子腾地方。”

    听着这话老夫人气得脸都变色了,“好,好啊,我是治不了你们了,来人,去把二爷请过来。”

    “等一下,”眼见老夫人跟凌绮蔓快要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许氏也着急了,更且,现下凌志瑜正宠着萱姨娘,若让他来处理这件事,只怕会罚得更重,“娘,您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孩子。志瑜他整天忙着朝务,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让他分了心。您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家里的家务自然该由您作主,无论你怎么处罚,我都没有半句怨言。只是,绮蔓她还小,若还未出阁便被关进了祠堂,以后不免落下话柄。还请娘看在绮蔓只是心直口快的份上,就罚她在绣楼禁足罢。”

    “哼,若以后放了人家还是这样的个性,怕就不只是关祠堂这样简单了。罢了,老身只宽容这一次,若你以后还不懂得收敛,就别怪祖母无情了,知道了吗?”

    凌绮蔓咬着嘴唇,泪汪汪地看着老夫人就是不说话,急得许氏不停地拉她的衣袖。

    “知道了,祖母!”终于,凌绮蔓抽泣着回了话。

    “知道了就好,回你的绣楼去吧,好好看看女德女戒。”老夫人又看着许氏,“送二夫人到祠堂去。”

    许氏随着两个家丁三步一回头地向外走去,凌绮蔓满面是泪,死死地咬着嘴唇就是不敢再说话。一直少话的凌绮茵却看了看老夫人,大声向许氏喊道,“娘,您别担心我们,你就听祖母的话,等祖母消了气,才能早点放你出来。”

    听着这话,老夫人立刻注意到了凌绮茵,跟婀娜明媚的凌绮蔓站在一起,她还显得很稚气。

    老夫人走过去拉着凌绮茵的手,“绮茵,你还小不懂,祖母这么做是为了你娘好,为了你们姐妹俩好啊!”

    凌绮茵眨了眨眼睛,认真地看着老夫人,“祖母,我都懂。”

    “好,好孩子!这阵子,你就随祖母住在锦松苑吧,可好?”

    凌绮茵弯着眼睛笑了,“太好了,我就喜欢跟祖母待在一起,是最喜欢锦松苑了。”

    老夫人也笑了起来,似乎连刚才的不快都忘了,“那咱们这就回去吧,你们几个,去把三小姐的衣物都搬到锦松苑来。”

    老夫人向着几个家丁丫环吩咐了过后,径直拉着凌绮茵的手走了,连看也没有再看凌绮蔓一眼。凌绮蔓一跺脚,飞奔着冲回了绣楼,朝着屋子里能拿能推的东西一阵乱砸乱扔,直到身子乏力了,她才倒在床上嘤嘤哭了起来。

    “小姐,二夫人被老夫人关进了祠堂,二小姐也被禁足了。”

    才从大厨房领了菜回来的月芽飞奔进屋,兴奋地向凌矜言喊着她刚听来的消息。

    凌矜言半躺在逍遥椅上,只顾着看手里的书,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月芽不乐意了,嘟着嘴上前推搡凌矜言的手臂,“小姐,我跟你说话呢。”

    “嗯,知道了,她们不过是咎由自取,受到惩罚是迟早的事情。”

    “噢,”月芽浅应了一声,似乎又不甘心,“小姐,你就一点也不高兴吗?”

    凌矜言合上书,歪着头看着月芽,“都是些意料中的事情,再说了,祖母又不会关她们太久,你呀,还是稍微收敛些情绪吧。”

    “呃,小姐,你真扫兴,不跟你说了,我做饭去。”

    月芽提着菜蓝子气呼呼地走了,凌矜言直看着远方,眼里没有任何情绪,过了小半会儿,她才打开书继续看了起来,这本书是阎罗交给她的手记,她试着练了一下,却发现几乎不能入门,只能再细细看来。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这天夜里,凌矜言依旧修练了两个时辰的古武秘藉,再拿着阎罗给的手记仔细看着。

    “好徒儿,果然不负老夫所望,没有偷懒啊。”阎罗洪亮的声音才传进了凌矜言耳里,他人也从窗户跃了进来。

    “师父,您来啦。”

    “嗯,来一阵啦,刚才看你在练功,就没有打扰你。”

    “呃,”凌矜言难得有了尴尬,阎罗让她好生领悟手记,可她刚才修练的是古武秘藉,若是阎罗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凌矜言顿了片刻,虽然心中犹豫,却仍是小声说道,“师父,您给的手记我细看了好几遍,却仍是不得入门的方法,刚才……刚才我练的是古武秘藉。”

    “你这娃倒是实在,老夫没有看错,”阎罗说着话时又把下巴抬高了几分,一脸的自傲,“你练的是什么功,老夫早在窗外就看出来啦。这手记是老夫用独门特殊的方法写出来的,里面还用了不少替代语,你原本有些功夫底子,对武学方面懂那么一些,再看这手记,自然是入不了门的。”

    “可您让我仔细领悟?”

    “老夫是看你资质不错,年纪又不大,得先挫挫你的锐气,免得你生出傲气,不利于修炼。”

    “呃,师父您真能想,”凌矜言无语了,她这师父看着是刻板严肃,可行事作风却总是带着那么一分顽皮。

    “走吧,你这里施展不开拳脚,带你去个练功的好地方。”阎罗说着便抓起凌矜言的手臂,带着她凌空跃出凌府,一路飞驰着向郊外而去。

    凌矜言只感觉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两边的物体飞速向后逝去,她的古武秘籍中也有轻功,可跟这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太菜了。“这要是在现代,那就是一辆节能超跑啊!”凌矜言默默在心中感叹着。

    “呵,好身手,居然能跟上老夫的步伐,”疾驰中的阎罗突然说道。

    “怎么了,师父?”

    阎罗往后侧了侧头,“有人跟着我们。”

    凌矜言回过头,果然,后面有个人影跟着他们,即使阎罗再加快了速度,那人影依旧还是紧紧随在后面。

    阎罗奔到了郊外,在一片开阔地上停了下来,那人影也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停下了步子。凌矜言看清了,来人居然是君漠璃。

    “放开她!”君漠璃向着阎罗冷声说道。

高手相较

    阎罗原本还带着些欣赏之意打量着君漠璃,毕竟对方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除了天赋过人,修炼上必也下了苦功夫,而他向来都看重善于发掘自身优势的人。可随着君漠璃冰冷的声音传过来,阎罗也彻底冷了脸。

    “年轻人确是有些能力,可太过于自傲也不是件好事。更且,这世间的事岂是你一眼就能看得完全,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容你干涉的。”

    “阁下言之有理,可你深夜掳走了我的未婚妻,这事不论缘由何因,我都管定了。”

    “这娃是你的未婚妻?”

    阎罗是惊着了,一时间,脸上交替着多种神情,最后定格在喜不胜收,心里止不住想着,“赚了,赚着了,原本好不容易才收了个资质不错的徒弟,却不想徒弟还有个天资如此了得的未婚夫,这下老夫是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了。”

    阎罗双眼发直,浑浊的眼中居然有了亮光,他又向凌矜言靠近了些,就像劫持着凌矜言一样。他嘴唇也未动,用喉咙发出只有凌矜言能听见的微弱声音,“好徒弟,师父替你试一试这小子的功底。”

    “可我觉得是你想跟他过过招。”凌矜言看了阎罗一眼,用微弱的鼻音问道。

    阎罗明显有些虚心,却仍是向君漠璃说道,“要想救人,就看你的本事了。”

    君漠璃没有出声,只是周身的气势如同出鞘的宝剑一样,锋利而慑人。凌矜言只觉得眼前一花,君漠璃已经到了他跟阎罗的身侧,向着阎罗的胸口袭来。阎罗带着凌矜言向后退出数步,轻松了避了开,可还不待凌矜言喘口气,君漠璃又出现在了他们身侧。阎罗一手抓着凌矜言,单手与君漠璃斗在了一起。这期间,君漠璃有几次抓住了凌矜言的手臂,可阎罗也是死抓着不松手,或许是怕伤了凌矜言,君漠璃几次都放开了手。而此时的凌矜言被动又吃力地跟着正打斗得激烈的两人,脑中根本就顾不上思考其他。这两人是棋逢对手,实力都展露了出来,看得凌矜言直心惊。

    小半柱香的时间过后,阎罗拉着凌矜言跃出十数米远,退出了打斗。凌矜言看得出,他虽然没有落败,却也没有讨到好处。

    “徒弟,这小子不错,还很在意你。你就先随他回去吧,明晚亥时末,为师在这里等你。”阎罗的声音压得很低,却仍能听出他有些兴奋。说完他便放开凌矜言,身形一展消逝在了夜色中。

    凌矜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君漠璃,没有要到君漠璃身边去的意思,而君漠璃亦是如此,两人相对着沉默了。

    “走吧,”君漠璃淡淡地说道,随即他便转身大步地向入城的方向走去。

    “噢!”凌矜言浅声应着,快走几步随在君漠璃后面,却又与他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到了入城的地方,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会轻功吗?”君漠璃抬头看着紧闭高耸的城门向凌矜言问道。

    “啊?”凌矜言自然要掩饰自己的实力,她装作是听到了不敢相信的事情一样,反应了片刻才摇了摇头,“不会。”

    “过来,”君漠璃的语气不容推却。

    凌矜言低着头走到与君漠璃并排处,但仍与君漠璃相距一步远。君漠璃侧头看着凌矜言,可凌矜言垂着头根本对不上他的视线。

    君漠璃重重吸了一口气,无奈挪了一步到凌矜言身边,凌矜言娇小的身躯瞬间便被他颀长的影子完全笼住了。

    “走吧,总不能在城外过夜。”

    君漠璃伸手挽住凌矜言的手臂,再从手臂内侧握着凌矜言的胳膊。他的手指修长,分明的骨节似蕴藏着无尽力量。凌矜言看着君漠璃的手,虽然隔着衣料,她仍感受到了胳膊上传来的他手掌的温度。

    君漠璃未等凌矜言作出回应,身形一跃便向着城楼腾去,“呀,”凌矜言像模像样地惊呼了一声。做戏自然要做足了,她还因为紧张双手紧紧地拽住了君漠璃的衣裳。

    君漠璃垂头看了凌矜言一眼,就这一瞬,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甜馨香。君漠璃微微皱了眉头,这气味似乎有些熟悉,是在哪里闻到过,可他是第一次与凌矜言这般接近呀。君漠璃脑中思索着,头不自觉地就向着凌矜言又凑近了些。

    “将军自重!”凌矜言往一旁偏着头拉开与君漠璃的距离。

    君漠璃一怔,快速抬起了头。可他的心里却是既疑惑又多了些莫名的情绪。冷静如他,居然轻易被凌矜言身上的微弱气息影响了。

    “我们以前见过?”君漠璃似闲聊一般向凌矜言问道,他已经带着凌矜言进了城门,但他未停下,又向着国公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是的,将军,在皇宫里的晚宴上,我们才见过。”

    “我是说,”君漠璃脸上有些窘色,“像现在这样,距离很近。”

    凌矜言心里咯噔一下,这妖孽不会是认出她了吧?可夜探将军府那次,她不仅蒙着头面,还服了变声丸呀。想着这些,凌矜言的心中又有了些底气,肯定地回道,“没有的,将军!”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君漠璃停了下来,凌矜言才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浅水居的小院中,君漠璃把凌矜言放下之后转身便走。

    “你怎么知道我被人抓走了?”凌矜言快速向着君漠璃的背影问道,可话才一出口,她便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人家都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被抓,她居然还主动发问,给了人家追究的机会。

    果然,君漠璃回头看着她,一副我还没有问你的神情。

    “呃,”凌矜言揉了揉额角,“那个,夜深了……天寒,路滑,你好走啊。”

    君漠璃就那么看着凌矜言,似乎还带了点浅笑,“我刚好路过这里!”他突然回到,随即便纵身跃出了院墙。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那么闲,没事来我门前溜达,”凌矜言向着君漠璃离开的方向自语着,随着又长长地呼出口气,手心里早起了一层薄汗,她不敢相信,在君漠璃跟前,她居然如此紧张。

    想着君漠璃,凌矜言心中有些小恼怒,他倒是遂了愿,以为是把她救下了。可她盼望已久的随师父学艺呀,今天就这么泡汤了。

    “罢了,今晚是睡不着了,还好古武秘藉仍可以修炼。”

    又是一夜未眠,凌矜言却毫无倦意,她的古武秘藉快要突破四重了。

    愉快地梳洗完毕,又美美地用了早膳,凌矜言正准备继续修炼时,翠来报说老夫人要见她。

    凌矜言愉快的愉悦的心情顿时去了大半,对老夫人,她试着去亲近过,可最终在失望里冷了心。

    凌矜言随着翠云到了锦松苑时,老夫人正坐在炕上闭目养神,凌绮茵乖巧地在一旁替她揉着肩。

    “见过祖母!”凌矜言浅声向老夫人问了礼。

实力

    老夫人缓慢睁开眼睛,眼中尽是颓色,“矜言来啦,来,到祖母身边坐。”

    此时的老夫人少了许多厉色,她向着凌矜言伸出了手,凌矜言听话地走上前,握着老夫人的手在炕上坐了下来。

    “今儿已经是初一了,还有七天,就是你跟将军大婚的日子。你的嫁妆原本是许氏在操办,可她犯了错,被我禁足了。但你也不要担心,剩下些没办好的的祖母会去完成。昨日下午,我着人去清点了许氏已经置办好的物件,又补充了一些,这是所有的清单,你看一下,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祖母说。”

    老夫人递了一大张字写得密密麻麻的红纸到凌矜言跟前,凌矜言并未去接,只顺从地说道,“祖母愿亲自为矜言操劳,实在是矜言的不上荣幸。矜言没有特别需要的,一切都凭祖母做主。”

    老夫人拿着红纸的手僵了片刻,终于又慢慢收回。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感觉心里堵得慌,她向来喜欢听话的小辈,而此时的凌矜言明明也是一副垂首敛目,乖巧顺从的样子。可她却感觉有什么至重要的东西在流失,心里不禁恐慌起来。

    “浅水居会一直给你留着,往后你若是想要换个地方住了,随时都可以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老夫人紧握着凌矜言的手,似乎要切实感觉凌矜言的存在。

    “是,祖母嘱咐过的话,矜言都记得。”

    “矜言,祖母希望你过得好。这两天祖母想明白了许多事,有些错我十几年前就已经犯过。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为了实现一些我自个儿认定的事,反而牺牲了本来顺昌圆满的生活,以致后来悔不当初,又拿着圆满的当下去追补挽回以前的失误。矜言,你……明白祖母的意思吗?你的幸福才是第一要紧事。”

    凌矜言抬眼看着老夫人,脸上神色未动,“是,矜言都明白了。”

    “好,祖母就不多留你了,你回去想一想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也得好好休息,把精神养足了。”

    “那我先回去了,祖母看着似乎有些倦意,也要多注意身体。”

    “去吧,”老夫人向着凌矜言挥了挥手。

    凌矜言离开之后,一向少话的凌绮茵看了看老夫人的脸,小心问道,“祖母,您似乎有些不开心?”

    “是啊,”老夫人叹了口气,“你大姐快要离家了,偏在这阵子,府里又不太平。”

    凌绮茵眨了眨水润的大眼睛,“绮茵知道,是母亲让祖母伤神了,但好在府里没有损失,请祖母要以身体为重,不要再多忧虑。而且,我听娘亲说过,有些人长大了以后会看淡许多事情,心也会变得勇敢。矜言姐姐似乎就是勇敢的人,绮茵瞧着她似乎没有一点像祖母这样不开心。”

    “呵呵,”老夫人笑了两声,“你这小孩子家的说话倒是直接,但似乎也是这么回事。好了,给我揉了许久的肩你也该累了,去忙你的吧。我也要补个觉,要不,哎,这头昏得。”

    “是,祖母你睡醒后可要差人来唤我。”

    “好,去吧!”

    凌绮茵这才跳下炕来,踏着轻快的步子向外奔去了。

    老夫人目送凌绮茵的背影出了门,缓慢自语着,“这孩子,小小年纪倒比绮蔓多了许多心眼……”

    夜里,亥时才刚到,凌矜言熄了灯换上短打衣衫,灵巧地避过在暗处监视她的人向城外奔去,待行至城门时,她不禁想起了昨夜君漠璃挽着她的情景,一时呼吸又有些乱了。

    “呃,凌矜言,你是心理素质过硬的杀手,要稳住了……稳住了。”凌矜言自语着,双手扶头深呼吸了几次,又才恢复了常态,随后,她望了望城门,几个纵身便跃了过去。

    凌矜言到达那片开阔草地时阎罗还没有来,她索性拿出匕首练起了古武秘藉里面的招式。等练到一个回旋动作时,凌矜言感觉侧面有劲风袭来,可还不待做出迎敌的招式,她握着匕首的手便被人制住了。

    “哎,你这娃的功夫太弱了,跟你动手一点也不过瘾。”阎罗嫌弃一般地放开了凌矜言。

    凌矜言也不恼,笑着回道,“师父想要跟人打得过瘾,那就要好好教导我了。再等上四年,等我到了君漠璃那样的年纪,一定不会让你再说出刚才那样的话。”

    “君漠璃?对了,老夫也才查过,是昨晚上那小子的名字,”阎罗顿了一下,“呵,你这小丫头今天有些狂妄啊。你可知道,你那未婚夫,也就是君漠璃那小子,是这伏丘国的战神,难得一遇的奇才。”

    “我是师父亲自选中的徒弟,以师父的眼光,我自然也算得是人才。”

    “哈哈,那是,我阎罗的徒弟岂能是一般人。不过也得看你能不能受得苦,老夫训练人的方法也不是常人能接受的。”

    “师父都说了我不是一般人。”

    “好,那便开始吧!”

    阎罗将手记中几处重要的部分向凌矜言解释了,又说了正确的顺序。凌矜言顿时大悟,怪不得她想要修炼却入不了门,原来手记的顺序都是打乱了的。

    阎罗只容凌矜言记忆了片刻,随后便向她传授掌法。待凌矜言才将掌法记下,阎罗就要与她过招。凌矜言自然不敌,但每一次败得狼狈过后,她很快又站了起来。一次次败过之后,凌矜言感觉自己的痛觉神经都要麻木了,但在输得多的招式上,她逐渐得心应手起来。

    天快亮时,凌矜言已勉强能与阎罗过完整套招式,但她也已是遍体鳞伤,不仅衣服上布满了血口,脸上也有不少擦痕。

    阎罗看着凌矜言的样子,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丫头,你这样子回去,不会有麻烦吧?”

    凌矜言唾掉口中的血沫,“不会,师父可是忘了,我自己会制药的,这些小伤等不了一天便会愈合。”

    凌矜言弯着眼睛笑得愉悦,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会比提高了实力更值得开心。

    “那便好,今晚仍在亥时到这里等着,为师授你剑法。我听说,你跟君漠璃的婚期就在六天以后?”

    “嗯!”凌矜言浅浅地应了一声。

    “君漠璃那小子的实力不低,往后你恐怕不会这般自由了。而老夫也有些事情将要去处理,这几天,为师会尽可能地多授你武功招数,往后,就要靠你自己去领悟了。”

    “师父要去办的事情可是会有危险?”

    “不过就是棘手了一些,哪里能危及老夫!”

    凌矜言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阎罗的样子,她也不说话,只直直地看着阎罗。

    阎罗看着凌矜言的眼神,似乎是想要掩藏的事情被揭穿了一般,“那……为师闯入你家后院那次,不是被人暗算了吗,若不是为师中了毒,那几个喽啰哪里能伤得了我。”

杀意

    “师父是英雄豪杰,习惯于行事磊落,可这世间总不乏心思狡诈的人,师父以后一定要多加提防了。”

    凌矜言清澈的声音缓缓道来,听得阎罗心里一暖,“丫头,为师送你的玉扳指,你可收好了?”

    “我都随身带着,”凌矜言说着便要去取藏在腰间的玉扳指。

    “好了,为师就是问问,你收好了就是。”阎罗说着又望了望天边,“天快要亮了,你快些回去吧,你那府中还钉着几只眼睛呢。”

    “嗯!师父,那我先走了。”

    凌矜言回到凌府时,监视她的人还依然隐在那里。凌矜言眼中有了冷色,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那些人的视线回了卧房。今天是真累了,以往可以连着几天不眠的凌矜言竟然有了困意,她将换下的短打衣衫藏好,一个转身便扑到大床上睡熟了。

    半个时辰之后,凌矜言睁开了眼睛,双目又是熠熠生辉,她起床活动了一下身子,昨晚训练留下的伤痛已经去了大半。

    “小姐,起了吗?”月芽试探性的声音在卧房外响起。

    “起了,你进来吧。”

    月芽端着洗簌用品推开门走了进来,“呀,小姐,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嗯?”凌矜言疑惑地走到铜镜前,这才发现她的右眼角和右边脸颊都有擦伤,“咝,怎么伤到脸了?”凌矜言在心中想着,又对着月芽笑了笑,“没事,许是昨夜睡梦中不小心被自己挠了。”

    “小姐做梦了吗?那我等下给你炖些安神的汤来。”

    “不用了,偶尔做梦也正常,”凌矜言在铜镜前坐下,“月芽,今天你帮我梳头吧!”

    “哎!”月芽愉快地应着,飞快地放下洗簌用品奔到了凌矜言身后。平常,凌矜言做什么都喜欢自己动手,很少要她帮忙。只在上次参加宫宴时,她帮凌矜言梳了一次头,她还记得,那天的凌矜言明艳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月芽站在凌矜言身后,梳理着凌矜言的柔顺长发,双眼还放着期待又兴奋的光,“小姐,还是梳流云鬓吗?”

    “不了,只要能把这些伤遮住就行,你看着梳吧。”凌矜言向月芽指了指右边脸上的伤。

    月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噢,我明白了!”

    约半盏茶之后,月芽放下梳子,后退了一步,双眼放光地打量着凌矜言,“好了,小姐。”

    凌矜言仔细打量了铜镜中的自己,不禁也露出了笑颜。月芽为她绾了个简单的凌虚髻,右边额角留了一缕黑发自然垂下,刚好遮住了眼角和脸颊上的伤,再加上披于肩后的柔顺长发。她整个人显得柔美大气,再衬着清亮水润的大眼睛,和她清冷孤傲的气质,看着竟让人生出了怜意。

    “小姐,你好美!”月芽看得呆了片刻,由衷地赞叹着。

    凌矜言好笑地看着月芽,“全靠了你这双巧手,别傻待着了,吃饭吧,等下随我出府去买些药材。”

    “噢!我这就取早膳去。”

    月芽已习惯了只听从凌矜言的话,毫不带置疑跟疑惑。

    早膳过后,凌矜言带着月芽走出了凌府,没有许氏跟凌绮蔓干扰,如今她的行动要自由得多。可出府以后才走了不远,凌矜言便察觉后面有人跟着她们。

    凌矜言眼中隐隐有了杀意,向月芽轻声问道,“月芽,如果我是一个嗜杀残忍的人,你还会跟着我吗?”

    “嗜杀残忍?”月芽喃喃重复着,她侧头看着凌矜言,此时凌矜言的身上又有了那种曾出现过,但不常有的冰冷寒意。

    “月芽曾说过,不论小姐变成什么样子,都永远是我的主子。”月芽双目中尽是坚定,向着凌矜言恳切道。

    凌矜言浅浅地笑了,笑容中溢着许多的欣慰。

    “那便随我一起吧,”凌矜言说着便向出城的方向走去。

    月芽只顿了一下,随后又快速跟上凌矜言,随在她的身边。

    “咦,人呢,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出城三里地外的一片小树林中,两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人疑惑地四处张望着。

    “两位是在找我吗?”凌矜言悠闲地坐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平静地向两个着深色衣服的人问道。

    两个着深色衣服的人被吓了一跳,对视了一眼才回道,“没有的,我们在找别人,”这两人说完以后转身便要离去。

    “看两位这样着急,你们找的可是要紧的人?”

    着深色衣服的一位彪形大汉顿了一下,“也不是紧要的人。”

    “既如此,两位便不要着急走吧。”

    彪形大汉和瘦瘦的同伴明显又顿了一下,凌矜言索性从树上跳了下来,“既然遇上了,两位便跟我说说,你们整天藏在我府中是想要作什么?”

    彪形大汉睁大了眼睛,又与瘦子对视一眼,两人便同时出了手向凌矜言袭来。

    凌矜言面色冰冷,向后跃出数步避了开。她暂时没有还手,心中亦有自己的打算。原本监视她的人已经被阎罗杀掉,却又来了一批,这些人明显是得了别人的命令,凌矜言想从这两人身上试出对方有没有对她动杀机。

    彪形大汉跟瘦子被惊着了,他们没想到凌矜言竟然会武功,如此轻易地避开了他们两人的合击,可见功夫不不低。

    “凌小姐可真是深藏不露啊。”瘦子向着凌矜言重重地说道。

    “算不上深藏不露,只是没机会用到罢了。倒是指使你们的人,对付我一个女子都用上了这般躲躲藏藏的手段,难道他连女子都不如?”

    “胡说,主子他英武非凡,是看得起你才派我们去凌府,看你究竟是怎样的人?”瘦子气得直吹胡子,一口气说出了凌矜言想要知道的事情。

    凌矜言只觉得好笑,“我是怎样的人与他何关,你家主子以为他是谁啊?”

    “我家主子……”

    “住口,”彪形大汉喝止了瘦子的话,瘦子也悟了过来,他差点被凌矜言激得上了当。

    “臭丫头,你真当爷是心善的人,竟敢耍我?”瘦子怒了,抡起刀便向凌矜言冲去。

    凌矜言目光深冷,待瘦子近到跟前时她才一侧身避了开,可瘦子的身手也不弱,手中的刀立刻转变方向又向着她的胸口抡来。凌矜言的目光愈冷,瘦子使出如此凶悍的刀法是想要取她的命了,手一抖,凌矜言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而此时,彪形大汉也到了瘦子并排处,持刀对着凌矜言。

    瘦子瞄了眼彪形大汉,狠声说道,“主子并没有说不许伤这臭丫头,咱们索性结果了她,免得还要时时待在凌府里受累。”

    “那便动手吧,还等什么。”彪形大汉的话才一出,便和瘦子同时挥刀向凌矜言劈去。

互相生疑

    凌矜言握紧了匕首,虽然没有十分制胜的把握,但她依然很平静。

    瘦子比彪形大汉的动作更快几分,刀在他手里带起阵风,直向凌矜言胸口处劈来。凌矜言将全身的感官都提到了极致,迅速地一个旋身避到了瘦子的侧面,同时将手中的匕首向瘦子腰间刺去,此处亦是人身体的要害,这一击若是得手,那瘦子必然丧失战斗力。

    可瘦子的实力着实不弱,他察觉凌矜言的意图时就势一滚,凌矜言的匕首只能轻微划伤了他的皮肤。瘦子用手摸了一把腰间的血,眼神愈发凶狠。而此时,彪形大汉也到了凌矜言跟前,凌矜言后退无路,用匕首架住了彪形大汉的刀锋,可背后又有刀风袭来,凌矜言只能在对付彪形大汉的同时,又稍微侧身躲避身后的袭击。

    “咝,”随着衣帛裂开的声音,凌矜言感到后背一阵刺痛,瘦子的刀砍中了她。

    凌矜言腾空跃出数步,冷眼看着瘦子跟彪形大汉,“你们找死,”凌矜言的声音像腊月里的霜雪,连着这片地上的温度似乎也降了一些。

    瘦子跟彪形大汉皆感到皮肤一阵发麻,眼中亦有了疑惑,他们想不明白,凌矜言身上怎么会有这般强烈的杀气,差点让他们都生了怯意。可这两人都是久经杀场的人,很快便撇去了心头的不适。

    瘦子狠毒地盯着凌矜言,“一个黄毛丫头竟口出狂言,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凌矜言不再多语,握着匕首直向对面两人冲去,瘦子跟彪形大汉亦举着刀同时向凌矜言迎来。待接近两人时,凌矜言突然矮下身形,极快地在两人中间一个回旋,又快速冲出数步。

    彪形大汉和瘦子只感觉喉头一凉,同时顿住了身形,圆睁的眼中亦尽是惊骇,他们的喉咙在殷殷涌着鲜血。两人手中的刀仍旧高举着,身子却软软地倒下了。

    凌矜言抬手抹去溅到脸上的血,才向树上望去。树上,月芽躲在一簇枝叶后面双手紧抱着树干,身子正在瑟瑟发抖。

    忽地,凌矜言本已回暖的眼中又有了冷意,向着月芽浅声道,“藏好,不要出声,又有人来了。”

    君漠璃焦急赶到时,见凌矜言怔怔地呆立着,脸上有还有些许血迹,她身后不远处,两个着墨色衣服的人躺在地上,似乎已没有了气息。

    君漠璃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可很快又拢上了猜疑,他缓步走到凌矜言跟前,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也关切地问道,“可有受伤?”

    凌矜言像被吓傻了,木然地看着君漠璃,喃喃道,“他们要杀我……”

    “都过去了,不怕,我在这里!”

    君漠璃的声音柔和了一些,可面上瞬间又有了冷色,他的脚在地上一踩一踢,一颗石子在他的脚下直射向不远处的树上。

    “哎哟,”月芽从树上跌了下来。

    “怎么是你?”君漠璃冷声向月芽问道。

    月芽疼得呲牙咧嘴,大口地抽着冷气,“咳……咳,将军,是我!”

    君漠璃抬头望了望高高的树冠,“你是怎么上去的?”

    “那个……那个……”月芽垂着头,脑中快速思索着,既然小姐有意隐藏她的实力,她总不能说是小姐送她到树上去的吧,“我自己爬上去的。”

    “爬上去的?”君漠璃的嘴角抽了抽,看向凌矜言,“你的丫环倒是会顾着自己,连逃跑都比主子会选地方。”

    凌矜言抬首与君漠璃对视,脑中思量着许多,上一次,阎罗才刚带她出府,君漠璃便跟了上来。这次也是,瘦子跟彪形大汉才跟着她到了城外,君漠璃又来了。难道,暗中监视她的人就是君漠璃。

    凌矜言心中突然觉得烦闷,在这之前,她一点也没有把君漠璃跟监视她的人归为一类。凌矜言直直地望着君漠璃,眼中没有任何情绪,“这样挺好,总不至于我俩都落入歹人手中。”

    君漠璃像是不解,“嗯?有人要抓你们?”

    “没有,他们是起了杀心,”凌矜言依旧直盯着君漠璃。

    君漠璃皱了下眉头,“你们怎么会到这城外来,那两人,被你杀了?”君漠璃说话的同时似轻描淡写一样扫过凌矜言的脸,再看向不远处的两具尸体。

    “杀人,我?”凌矜言睁大眼睛,身体在轻轻发抖,“我将要葬身在这两人刀下时,前夜里挟持我的老者又出现了,从这两人的刀下救了我一命。”

    “那位老者?”早在前夜里跟阎罗交手时,君漠璃便推测,阎罗极有可能就是他所推测的,前几日杀死他派去监视凌矜言那两名手下的江湖人,只是,还不能确定他是哪一路的。

    “不会再有危险了,你不要怕。”

    君漠璃简单安慰了凌矜言,便向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走去,待检查过这两人的伤口以后,君漠璃眼中的疑色更深,他回头看着凌矜言,眼中尽是打量与思索。

    “还能走吗?”君漠璃走回了仍呆站着的凌矜言身边。

    凌矜言看了君漠璃一眼,坚定回道,“能!”

    “小姐,我扶着你吧!”

    月芽说着便伸手来扶凌矜言,只是,她的手触到了冰冷粘黏的东西。

    “小姐,你受伤了。”月芽尖声叫了起来。

    “不碍事的,”凌矜言似乎是很虚弱地回道。

    君漠璃却是快一步跃到凌矜言身后,凌矜言的后背上有道长长的刀伤,还在不断溢着鲜血。

    “怎么不跟我说?”君漠璃的声音很冷,夹杂着焦急的情绪。

    凌矜言只紧抿着唇,也不理君漠璃。

    “得赶快把血止住,”君漠璃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和一卷绷带,“好在这树林还算密实,平时也少有人来,你,”君漠璃看向月芽,“将你家小姐的伤口露出来,把这瓷瓶里的药粉洒上,再用绷带将伤口缠上。”

    “不需要,我要回城里去,”凌矜言有些倔强,她自己也不懂,她为什么要跟君漠璃置气。

    “听我的,别逞强!”

    君漠璃的语气不容置疑,亦很霸道。说完以后他便向前大步走去,隔了一段距离背对着凌矜言跟月芽。

    凌矜言终是没有出声,接着,月芽关切的声音传进了君漠璃耳中,“小姐,就依将军的吧。我扶你坐下,你慢点。”

    随后有衣料摩擦的悉索声传过来,又有咚地一声闷响,君漠璃条件反射一般快速转过头来,却见凌矜言上身的衣衫半褪,露出了绯色的肚兜。月芽却倒在地上,面色苍白。

    君漠璃红透了一张脸,可眼睛却像是被粘住了一样移不开。

    凌矜言微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时亦是满面窘态,红着脸飞快地拉上衣襟拢好了衣裳,尽管这个动作又让她后背的伤撕裂,以致血淌得更厉害了。原本在凌矜言前世的世界里,女性穿着比基尼示人都不是一件稀罕事,可不知为什么,此时的凌矜言竟有了古人的保守与羞涩。

情不自禁

    君漠璃强迫自己从凌矜言身上移开眼睛,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他看向昏迷着的月芽,“她这是怎么了?”

    凌矜言这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才想起来,先前月芽似乎说过,她晕血的。凌矜言无奈地看着君漠璃,“她晕血!”

    君漠璃的嘴角再抽,他想着他那些虎虎生威又忠心的近侍,再看看月芽,不禁暗自摇头,却又不好对凌矜言说什么。只能看着凌矜言又苍白了几分的面孔,迟疑道,“那……你的伤怎么办?”

    “无碍的,回城再处理吧,”凌矜言说着便要站起身,却因过多失血引起的头晕踉跄了一下。

    “小心!”

    君漠璃闪身上前,及时扶住了凌矜言。他这才发现,凌矜言伤口处的血淌得更厉害了,整个后背的衣裳都已经被浸透。

    君漠璃虽然年岁不大,却已驰骋沙场好几年。在战场上,他亲眼见过许多伤者还不及等到救治,生命却已随着鲜血流逝。君漠璃虽然感到恐慌,果断如他,此时也再顾不得男女有别。更且,再过几日,凌矜言也会是他的妻子。

    “得罪了,”君漠璃闷声向凌矜言说道。

    随着“咔嚓”一声,凌矜言只觉得背上一凉,君漠璃已撕开了她后背的衣服。

    “你……你做什么,快住手!”凌矜言绯红的脸上又窘又怒。

    “别乱动,”君漠璃的语气不容置疑,低醇的声音似乎又有安抚人心的作用,“会有些痛,你忍着点。”

    细腻的药粉密密地撒在伤口上,凌矜言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毕竟,

    经历过弹片穿透骨头那样的入髓之痛,她的忍耐力已非常人能比。

    见凌矜言一声不吭,君漠璃眼中又多了一分探究,却也轻声说道,“这药是军中常用的,有止血的良效,可带给伤者的痛楚也大。我见过许多伤兵用这药时也直呼痛,你若是痛极了,便不要强忍着。”

    凌矜言仍旧不吭声,片刻后又不自觉地问道,“你用过这药吗?”

    君漠璃怔了一下,连带着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嗯!”他低低地应着。

    随后又是沉默。

    “总算是止住血了,”君漠璃松了口气,可很快,他看着手里的绷带,脸上又有了难色,还有绷带没有包扎……

    深吸一口气,君漠璃不再犹豫,将绷带覆在凌矜言后背的伤口上,“六天后我会迎你过门!”君漠璃似乎在向凌矜言保证。

    “啊?”凌矜言不解,这不是早已经定下来了的事吗?

    就在凌矜言正思索着的时候,君漠璃的手带着绷带到了她身前。

    “我自己来,”凌矜言怯了,说着就要避开,可背后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及时制止了她。

    “不想再次血流不止,就不要乱动。六天后,我会迎你进门!”君漠璃重复着,同时,他强迫自己从凌矜言裸露的玉背上移开手,他本是性情清冷的人,可刚才,在与凌矜言肌肤相触那一刻,手下细腻柔滑的触感,竟让他身体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燥动跟渴望。

    “这是早已定下的事情,将军何须一再重复。”凌矜言有些气恼,自己是个现代人,怎么就在一个古人跟前露了怯。而且君漠璃一再这样重复,似乎是自己巴望着君漠璃娶她一样。

    “我的事情,经由我自己确认才作数,”君漠璃的声音很冷,说着他又要继续绕绷带。

    凌矜言抓住君漠璃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声音比君漠璃的声音还冷了几分,“将军不需勉强!”

    君漠璃只稍微一顿,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以凌矜言的力气根本不能对他造成阻碍。君漠璃带着绷带的手自凌矜言胸前到肩部,再到后背,如此反覆固定。

    “好了!”

    君漠璃像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战役,额上都布着细密的汗珠。他替凌矜言拢好衣服,再脱下自己宽大的外袍给她披上,随着披衣服这个动作,君漠璃又闻到了凌矜言身上淡淡的馨香,心神微动,君漠璃不自觉地仔细打量着凌矜言。

    凌矜言梳着很柔美的发式,一缕黑发自前额垂在她的脸颊上,更显得她肤若白玉,楚楚动人。此时她还有些生气,以至晶亮的大眼睛里像蒙了一层雾气,连带挺立的秀鼻,微撅的红唇,都更添了女儿家诱人的娇气。

    君漠璃脑中已没有了其他思绪,他慢慢俯下身;而此时凌矜言正盯着别处,待察觉眼前有张放大的脸时,君漠璃径直**了她的红唇。

    “唔!”凌矜言脑中瞬时一片空白,待她反应过来时,君漠璃正拥着她,已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着。

    “唔!”凌矜言用手抵着君漠璃的胸膛,用力推开两人的距离,一边就要侧头躲避君漠璃的掠夺。

    君漠璃察觉了凌矜言的意图,径自一手托着凌矜言的后脑勺,把她拥入了怀中。但他环着凌矜言纤腰的手,却也很小心地避开了凌矜言后背的伤口。

    凌矜言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她的意识逐渐被君漠璃带着走,慢慢地,凌矜言有了生硬的回应。君漠璃就像受到了鼓舞,更加热烈又深情地吻着凌矜言。凌矜言一直恍惚着,她感觉自己灵魂里有一处飘忽的不安定像着了陆。随着热吻持续,君漠璃的身体渴望更多,不自觉地,他的双手开始在凌矜言身上游走。

    “咝,”凌矜言身体一震,君漠璃触到了她后背的伤口。

    君漠璃忽地睁开眼睛,他在做什么,他竟然吻了凌矜言。往后退一步,他拉开了与凌矜的距离。

    君漠璃红着脸,向着凌矜言不自然地小声道,“你身上是用了什么特殊的香料?”

    凌矜言美目圆睁,溢满了怒气,若不是身上有伤,她会一巴掌呼到君漠璃脸上。深吸一口气,凌矜言像是平静了下来,“将军救了我,于我有恩,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今日欠将军的恩情,我已还清,再见时……”凌矜言冷冷地望着君漠璃,缓慢道,“请将军自重!”

    “月芽……”凌矜言走到月芽身前,轻拍着月芽的脸,又掐了她的人中。

    月芽呼出口气,悠悠醒来,待眼神恢复能看清时,她倏地坐了起来,“小姐,你伤口止血了吗?”

    对着月芽,凌矜言的语气柔和了许多,“别担心,都已经包扎好了”

    “呼,那就好!对不起,小姐,这样紧急的时刻,月芽却帮不上……”月芽垂着头,像在自责。

    “你别怪自己,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是你体质的原因,再往后,或许会慢慢改善。”

    “真的,”月芽高兴地抬起头,眼睛却又胶在了凌矜言的唇上,“小姐,你嘴唇是怎么回事,又红又肿的?”

关切之心

    “呃,”凌矜言下意识地捂着嘴唇,“不小心被野蜂蜇了。”

    “这么冷的天都没把它冻死,可恶的野蜂,把小姐伤成了这样。要是被我抓着了,看我不撕碎你,”月芽仰着头四处搜索野蜂的形迹。却没注意到君漠璃黑透了一张脸,气恼地盯着凌矜言。

    凌矜言直接忽视掉君漠璃看向月芽,“不必找了,他若再敢来,我自会让他会出代价。我们已耽误了许多时间,得快些回城去。”

    “好的,小姐,那我扶着你!”

    “嗯,”凌矜言让月芽扶着正要迈开步子,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君漠璃的外袍,“月芽,先帮我把外袍褪下,还给君将军。”

    “不必了,你后背的衣服已经破损,这袍子先借予你,刚才的事情,我……”

    “刚才多谢将军相救,”凌矜言打断了君漠璃尚未说出口的话,咬牙道,“将军的恩情我铭记于心,今日所欠下的,往后若有机会,必定一并还与将军。”

    君漠璃自是理亏,张了张嘴许久才说出,“你们等一下,我去找辆马车过来。”

    说完他也不给凌矜言回答的机会,身形一闪便出了小树林。

    月芽看着君漠璃飞快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凌矜言,总感觉这两人有些奇怪,却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月芽,我们走。”

    凌矜言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月芽的思量。

    “啊?小姐,我们不等将军吗?”

    凌矜言未说话,径直向树林外走去。

    “等等我,小姐,我扶着你。”月芽快一步追上凌矜言,小心地扶着她。

    君漠璃回来得很快,凌矜言跟月芽才离开小树林走了不到半里地,他便驾着辆轻便的乌蓬马车赶了过来。他将马车调过头来,在凌矜言身旁勒住了马缰。

    “你身上有伤,不要逞强,上车吧!”君漠璃跳下马车向凌矜言说道,却错开视线不去看凌矜言的脸。

    虽然凌矜言心中十分不愿意接受君漠璃的恩惠,但她是理智的人,现阶段她最不该浪费的就是时间跟体力。更且,如果她以现在这个样子走进城去,不定又会生出什么流言来,虽然她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伤人的话,谁又愿意多听。

    见凌矜言停住了脚步,君漠璃脸上隐隐现出喜色,他伸出手,正要扶凌矜言上马车,凌矜言却向着月芽转过身。

    “月芽,扶我上马车。”

    君漠璃伸出的手无处安放,只能就势在马背上拍了拍,“这马养得可不怎么好……”

    月芽再次看了看已坐进马车的凌矜言,又看看自言自语的君漠璃,心底不禁嘀咕着,小姐跟将军这是怎么了?

    “你还不上来?”见月芽久愣着站在地上,凌矜言出声唤道。

    “噢,来了!”

    月芽也快速登上了马车,还顺手放下了马车门边的帷帘。君漠璃松了口气,又像是在叹气,他跳上马车,充当起了车夫角色。

    “到了,”君漠璃低醇的声音响起。

    凌矜言这才想起,她并未告诉君漠璃要去哪里,君漠璃这是把她带到哪儿了。凌矜言挑开车帘,却见眼前正对着一家成衣铺,不禁就有些怔了。此时她最想要做的,正是需要换下身上的血衣。

    “你身上的衣服若不快些换去,不定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君漠璃低声向凌矜言说着,像是解释一样,但他仍旧别着脸看向其他地言,未与凌矜言对视。

    “多谢!”凌矜言低低回了一声,便带着月芽下了马车向成衣铺走去。

    “小姐快看,这套衣裙好漂亮啊,你穿着肯定好看。”月芽指着一套浅紫色的衣裙,兴奋地向着凌矜言喊道。

    “姑娘真是好眼力!”

    一个胖胖的留着两撇胡须的中年男子迎上前来,他是这家店的老板,原本见凌矜言穿着怪异,他本不想搭理,可又见人家的丫环都这般有眼力,他这做生意已做成精了的人自然要接待了。

    胖老板打量了凌矜言一番,见她身上合身的衣服衣料很是一般,可披着的这件宽大的男士外袍却是质地上乘,做工考究。

    胖老板满脸堆笑地向凌矜言说道,“姑娘,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一套衣裳了,是小店的镇店之宝。以您的身量和气质,穿这套衣裙正好,您要不先试试看!”

    最好的一套衣裳,那自然也是最贵的了,凌矜言看了月芽一眼,心想着,这个败家的丫头!不过,好在她现在也是有钱的主了,从严宇拓那里得来的万两黄金可是把她的腰包塞得鼓鼓的。

    “好,你取给我试一下。”

    清冷的声音就似春日甘霖一般,胖老板更殷勤了几分,摇着圆滚滚的身子,他快速取下衣裙交给了月芽,又引着凌矜言和月芽到了更衣间。

    凌矜言换好衣裙从更衣间走出来时,胖老板的眼都看直了,但他很快又低下了头不敢看凌矜言。那什么,刚才来过店里那年轻人的气势太慑人了,他还是恭谨些的好。

    胖老板弓着身子走到凌矜言跟前,恭敬道,“小姐,这衣服简直就是特意为您订做的,不仅显得您人好看,经由您这么一穿,这衣裳就像仙子织出来的云裳一样,美得不似人间物了。”

    凌矜言自然知道这衣裳适合她,早在她刚换上时,月芽就看得眼直了。

    “老板,这衣裳多少银子?”凌矜言的声音依然很清冷。

    胖老板笑得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缝,“刚才有位公子已经来给过银子了,小姐,您真是好福气啊,那位公子气宇不凡,看着就不是寻常人啊。”

    凌矜言稍微一愣,随后却有些气恼,知道她在这里买衣裳的,就只有君漠璃了,“谢谢你了,老板!”凌矜言浅声向店老板说道。

    带着月芽出了成衣铺,凌矜言径直赶往上次去过的那家药铺,在铺内买了大量药材,又连着另寻了几家店,找齐了所有她需要的珍稀材料。只是,在最后进的这间药铺里,凌矜言遇着了孟施予,洛王的谋士。孟施予见着凌矜言时显得并不吃惊,只简单地与她打了招呼。

    “小姐,这么多药材,我们买来做什么?”在回凌府的路上,月芽懵懂地向凌矜言问着,“这里面有没有给你治伤的?”

    凌矜言略思索了一下,肯定回道,“治伤的药,肯定有的。走吧,回去了。”

    回到浅水居以后,凌矜言特意嘱咐了月芽,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她,不论她多长时间没有出来,都不许唤她。

    从上一世开始,凌矜言就是孤独的,她不善于表达心迹,总是以行动去帮助和关心她认可的人。她犹然记得第一次见着阎罗时的场景,那时阎罗身负重伤,是那般脆弱。现在她只想尽可能多地制出解毒和疗伤的药品,在阎罗离开之前赠与他。

洛王的邀请

    亥时一刻,凌矜言匆忙赶到与阎罗约定的地点时,阎罗已经在候着她了。

    凌矜言忙迎了上去,“师父,您这么早?”

    “今日正好没事便索性早些来,你比着约定的时间也提前了许多啊,昨天你也是照着这个时候来的?”

    “嗯,反正我也是整日闲着嘛。”

    “哈哈,不错,你这丫头还挺积极的。昨日练了许久,今天可有不适啊?”

    阎罗问这话时,凌矜言已走近他身前,他吸了吸鼻子,不待凌矜言回话又急切问道,“丫头,你受伤了!是什么人干的?”

    “是跟踪我的人,今晨我出府购物时与他们对上了,我便把他们引到了郊外,正好试了师父教我招数。”

    “结果你受伤了!丫头,过分高估自己或低估了对手都不是好事。为师好不容易收下徒弟,你可要爱惜你的命,把为师的衣钵再传下去。”

    “师父放心,我会顾及自己的性命。若是遇上了没有制胜把握的对手,我也会露出不伤及自身要害的破绽,以在最短时间内了结对方。”

    “嗯?”阎罗微皱着眉头显得有些惊讶,凌矜言这般的做法,可只有杀手和死士会采用,他打量着凌矜言,“丫头,为师从未问过你,先前传授你武艺的,是什么人?”

    凌矜言眨了眨眼望着阎罗,她不想欺骗阎罗,可若是她道出实情,她只是一缕来自异世的孤魂,寄居在如今的躯壳里,先前的武功都是从前世带来的。阎罗又会信吗,是会惧她还是以为她胡乱编造?

    思索了许久,凌矜言终是轻声回道,“是很久以前一位相距很远的前辈教我的,往后我是再见不到他了。”

    阎罗已在江湖上沉浮数十载,哪里看不出凌矜言有难处,他不再多问,只对凌矜言语重心长地说着,“丫头哇,你说的那些方法确实能出奇制胜,可为师不希望你有了武功反而还要伤及自身,你往后都要爱护自己,那些不要命的打法最好就不要再用了吧。”

    凌矜言虽然性情清冷,但她并不冷血,她亦会被真切的关怀所感动。

    “我都记下了,师父!”凌矜言轻声回答着,声音里带着些鼻声,她又似想起了什么一样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递给阎罗,“师父,我先前还掌握了一些医术和毒术,就着这些为您制了些药,您都带着吧。”

    “你是不相信师父的实力?”阎罗故意鼓着眼睛装作生气一样。

    “师父将要远行,就请您当作是徒儿为了给自己找些安心罢。”

    “哈哈……徒儿有心了,为师见识过你的医术,你制的药这江湖上可没有几人能比得上,为师岂有不收之理。更且,这些药就算老夫自己用不上,那就等往后行走江湖时,赠给需要的人,让江湖上的人都看看我徒弟的本事,老夫也长了面子不是。”阎罗高兴地将药袋收入了袖中,又关切地看着凌矜言,“对了,你的伤势如何了?”

    凌矜言轻松地笑了笑,“都是些皮外伤,师父知道我医术的,现在伤口都已经结痂,无碍了。”

    “那就好,今日为师传你剑法,接着!”

    阎罗抛了一柄剑给凌矜言,凌矜言准确接住,低头打量起来。只见剑鞘上满刻着繁杂的图案跟文字,但都已经麿得光润,足见这剑使用的年限不短了。凌矜言上一世时对冷兵器亦有一定的研究,当下便止不住隐隐兴奋和期待起来。她手拿剑柄开始慢慢拨剑,剑身上隐隐传来了嗡鸣声。凌矜言再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就着一个劲儿潇洒拨出了剑身。

    “好剑!”凌矜言眼中光芒大盛,看着泛着青光的宝剑由衷赞叹着。

    “嗯,不错,你这丫头还蛮识货,不至于辱没了这幽青芒剑。”

    “它叫青芒?”凌矜言将青芒剑举至眼前,还在细细赏看着,忽地,她一顿,似不敢相信一般看着阎罗,“师父,您是说,这剑……是我的了?”

    “怎么,你不喜欢?”

    “喜欢,喜欢!只是,青芒剑一看便是难得的宝物,师父把它送给了我,你自己可还有称手的武器?”

    “哈哈,为师纵横江湖数十载,这点儿家底还是有的,你不必担心。”阎罗欣慰地看着凌矜言,又望了望天边,“今日你要学的剑法招式多变,为师先走一遍,你看好了!”

    果真,阎罗的这套剑法招式诡异又多变,凌矜言学得很辛苦,又是到了天快亮时她才回到浅水居,好在今日府中没有眼睛盯着她,她不必再着意去躲避。

    凌矜言换好了衣衫,只小憩片刻便起床梳洗。她脸上的伤都已经好完全,便又是自己动手梳了个简单的发式,随后便与月芽一起用了早餐,等到她刚准备带着月芽出门时,老夫人院子里的翠云又来告诉说老夫人有请。

    “见过祖母!”

    锦松苑内,凌矜言恭敬地向老夫人行了礼,她没看见凌绮蔓,只老夫人一人坐在炕上。

    “嗯,来啦!”老夫人浅声应了,“来,这边坐。”

    凌矜言顺从地到老夫人身旁坐下,只等老夫人问话。

    果然,凌矜言才刚坐下,老夫人便递了一封请柬给她。

    “这是洛王府刚派人送来的,说是洛王请你午后到洛王府一叙。”

    老夫人虽然没有直接发怒,可声音里却带着明显地不高兴。

    “洛王?我拢共就只见过他两面,一次是随祖母去庙里上香时,一次是在宫宴上,他请我作什么?”凌矜言显得十分惊讶,她懂得,老夫人不愿意凌府人跟洛王走近,但她确实也没想到,洛王会邀请她过府相叙,所以这惊讶的神情也不全是装出来的。

    老夫人面上的不悦少了一些,随后又皱着眉头,“你也不知?”

    “矜言确实想都没有想到,祖母可有听说过什么?”

    老夫人摇了摇头,满脸的忧虑,“洛王到底是皇族,这请柬都送来了,你又不能不去。不如这样,”老夫人咬了咬芽,“我把绮蔓放出来,让她陪着你一块儿去。”

    老夫人心里打着算盘,若真要赔一个孙女到洛王府去,她宁愿填进去的是没有脑子的绮蔓,这也正好,绮蔓原本也对洛王有意。

    让凌绮蔓同去?凌矜言一阵恶寒,且不论洛王有没有恶意,若让凌绮蔓同行,她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不必了,祖母!我们凌府从未与洛王结过怨,洛王应该不会有恶意。更且,我与将军的婚期就在五日后,又是皇上亲自赐的婚,祖母不用担心我。”

    老夫人仍旧不放心的样子,“可是……”

    “祖母,”凌矜言打断了老夫人的话,“矜言懂得,以目前朝中的形势,任何一个凌家人都不能与洛王有过多牵连。若不然,稍有不测,连累的将会是整个凌府。”

    “是啊,”老夫人直直地望着窗外,身形似颓萎了一些,她很快又回过头来看着凌矜言,“言儿,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明白,”凌矜言只是浅声应着。

中毒

    凌矜言带着月芽来到洛王府外,将手中的请柬交给了门房,很快,孟施予便迎了出来。

    孟施予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他朝着凌矜言拱了拱手,态度即不是十分热情,也绝没有怠慢,“凌小姐真是洒脱即行的人,我们送请柬的人才刚回府,王爷跟我都以为还会等你一阵子。”

    凌矜言向着孟施予还了一礼,脸上也带着浅笑,“如此便是矜言唐突了,只是王爷相请,矜言不敢拖延,收了请柬之后便第一时间赶来了。”

    “哪里,是我们准备不周,没有及时相迎,怠慢了凌小姐。”

    “孟先生如此说,倒让矜言惶恐了。”

    “那便不说这些了,”孟施予看着凌矜言,眼神有些复杂,似乎还带了些歉意,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凌小姐,府里请。”

    洛王府内异常气派,楼台林立、雕梁画栋,处处尽显着奢华。

    凌矜言打量着四处,心里不仅嘀咕着,“在那小心眼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这样炫富,洛王似乎也不那么聪明嘛!”

    “这府邸是王爷及冠时,先帝特意命人为他修建的。”孟施予像是看出了凌矜言的心思,出言解释着。

    “噢,如此可见,先帝对洛王是非一般的疼爱了。”

    可孟施予却像没有听到凌矜言的话一样,并未作出回应,只是又向前方引了路,“这边请,凌小姐!”

    孟施予引着凌矜言跟月芽走进一处恢宏的大殿,洛王正坐在殿内的主位上品着茶。

    “臣女凌矜言见过洛王!”凌矜言领着月芽向洛王行了大礼。

    “呵呵,矜言来啦,快起来,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在乎那些虚仪。”洛王似乎是很高兴见着凌矜言,满脸都堆着笑。

    “你不就是外人,”凌矜言在心里自说着,面上却恭谨着,“是,臣女遵命。”

    “来,这边坐,”洛王向凌矜言指了指离他最近的客位。

    “是!”

    凌矜言不急不徐地落了座,月芽随着她的步子站到了她身后。孟施予亦在与洛王相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那位置的桌上原本就搁着只茶盏。如此,就只有凌矜言的桌上空无一物,也久不见人送来茶具。凌矜言自然看出了这些,她原本就猜到此行必是艰难,她在心里提高了警惕和注意力,面上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几人静坐了片刻,洛王看着依然平静从容的凌矜言,他勾着唇角笑了笑,“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矜言妹妹虽然身为女儿身,可你如今的变化却着实令人惊讶,现在的你令本王都相当佩服,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王爷抬爱,臣女十分荣幸,却又很是忐忑。臣女会的,都是一些绣楼女子学过的小知识。只是臣女从来都怯场,不敢在人前露面,以致外间都说臣女痴傻懦弱。全凭了上次宫宴时,皇上给了臣女展示的机会,才让臣女稍微改变了一些外间的看法。”

    “哦?可本王看着,你却不像是安心待在绣楼的人。”

    “王爷慧眼如炬,臣女确实未遵闺训,没有安心待在绣楼。只是王爷相请,臣女不敢不来。”

    “嗯?”洛王睁大眼睛,他居然被凌矜言反将了一军,稍一愣神之后,他大笑出声,“哈哈……果真是思维敏捷,言辞犀利!好,本王欣赏有能力的人。来人,为凌小姐奉茶!”

    待茶水奉上之后,洛王继续说道,“懂得收敛是好事,可聪明人该懂得如何处之。本王喜欢物尽其用,人尽其能。你知道这世间有不少能者异士,可他们之中有些人最后却反被自己害死了。本王喜欢为人提供机会,但得在于已有利的条件下,为他人做嫁衣这样的事情,本王可做不来。”洛王别有深意地看了凌矜言一眼,“说了许久话了,凌小姐请喝茶。”

    凌矜言没有再刻意扮演无知的样子,她笑了笑,端起茶盏慢慢揭开茶盖,浓郁的茶香即刻便溢进了她鼻端。

    凌矜言深吸一口气,向洛王问道,“好香,这该是沂云山的大红袍吧?”

    “正是,”洛王直盯着凌矜言,眼中带了几分期许又夹着些决然。他旁边的孟施予却是面有忧色,孟施予直看着凌矜言,后又看着洛王,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凌矜言手中的茶盏上。

    凌矜言将孟施予的表情收入了眼底,在打开茶盏那一瞬,她便已闻出,

    这茶中放了散魂丹,而且份量还不少。只是这大红袍的香气浓郁,若不是用毒高手,只怕是不容易辨出其中散魂丹的气味。

    凌矜言的面上依然很平静,她看着洛王,从容道,“臣女无德无能,这等好茶,只怕是无福消受。”

    “是本王的客人,该享受的就不止是真正的好茶;可若是不愿与本王同心的人,那就只能上了什么茶便都要喝下去了。”

    “臣女一介女流,便不指望真正的好茶了。”

    凌矜言将手中的茶盏向着洛王举了举,随后便干脆地将其中的茶汤一饮而尽,她凌矜言从不接受威胁。

    洛王蹭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字来,“不识抬举,施予,送客。”说完他便甩袖出了大殿。

    孟施予亦起身看着凌矜言,他复杂的面色上明显掺着歉意和惋惜,片刻过后,他才轻声说道,“你这又是何必?”

    凌矜言却是笑得轻松,“你们请了我过来,我不过才喝了你们一杯茶,王爷就气成了这样,王府的人就这样小气。罢了,你快送我出府吧,我还是安安心心地待在我的绣楼里比较好。”

    孟施予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像叹息一样,“请吧!”

    出了洛王府以后,凌矜言飞快地寻了一条僻静的小胡同,速度快得月芽差点都没撵上她。

    一拐进小胡同之后,凌矜言抠着喉咙就一阵干呕,月芽看傻眼了,忙为凌矜言拍着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直到再也呕不出任何东西了,凌矜言才轻喘几口气,向月芽说道,“你去胡同口守着,切不可让人进来打搅我。”

    凌矜言的表情很严肃,月芽心里有些慌了,但她习惯了只听从凌矜言的话,“噢!”她嘴里边应着就向胡同口跑去。

    凌矜言就在地上盘膝坐下,从怀中拿出一卷裹着的麻布打开来,麻布上面布满了长短不一的银针。她必须马上为自己解毒,这散魂丹若不及时解除,一待被身体吸收了,她的智力会快速消逝,最后变成真正的痴儿。凌矜言将左边衣袖卷至肩部,把整个白玉一般的左臂露了出来。散魂丹算得上是奇毒,解药的配比必须要按着制毒过程中材料添加的顺序和剂量,若不是制毒的人便不可能配出解药,而银针解毒法她此前也从未用过。深吸口气,凌矜言将银针照着手臂上的几处**位扎了下去。

分离在即

    随着银针入**,凌矜言闭目调动着体内气息运行起来,她打算以银针引导内力将散魂丹的毒逼出体外。只是,她这具身体的内力尚不浑厚,当气息将要完成一个小周天时,她越发觉得阻滞,任凭她怎样努力,气息几乎都再未进分毫。

    凌矜言额上已起了一层薄汗,面色更是苍白如纸,若她的气息再卡滞不前,那她多半也会走火入魔。

    可偏在这时,一群地痞路过了胡同外的大街,其中一个小地痞看到了月芽,他双眼都冒着绿光凑到了领头模样的人的耳边,“老大,你看,那妞长得真是水嫩。”

    领头的人也看到了月芽,他脸上立刻就浮起了猥琐的笑,慢慢向着月芽走了过去,“哟,这是谁家的妞呀,你在这里等谁啊,是等哥哥我吗?”

    月芽面上全是恐慌,本能地就要后退,可她又想到了凌矜言就在她身后。

    “你们想要做什么?”月芽仰着脸,瘦小的身形坚决地堵在胡同入口处。

    “哥哥想要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领头的地痞说着就伸出手向月芽脸上摸去。

    月芽吓得身体不住地发抖,身形却未动分毫,她压下心里的恐惧,喊着说道,“这里可是皇城,不时便有禁卫军巡逻,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哟,小娘子懂得还挺多,还知道禁卫军,可他们见了本少爷我也得叫声爷,你说我需不需惧他们呀……”领头地痞的手就快要触到月芽的脸了,却又突然顿住,他望着凌矜言的方向直了眼,“小爷我今天是走大运了……”

    领头地痞撇开月芽,双眼放着光就要向凌矜言走去。

    月芽见此,突然像换了个人一样,双手揪着领头地痞的衣襟,用力吼道,“不许你欺负我家小姐。”

    “滚开,”领头地痞抬脚将月芽踹倒在地上,可他才走了一步,双脚又被倒在地上的月芽抱住了。

    “我家小姐是威远国公的孙女,镇国大将军的未婚妻,如果你们敢对她不敬,老国公和镇国大将军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月芽死命抱住领头地痞的小腿,声嘶力竭地喊着。

    “呵,原来她就是凌矜言,害得我姑妈被关祠堂、表妹被禁足的人。”领头地痞阴恻恻地看着月芽,同时抬脚狠踹在月芽心口处,把月芽踢出数步远,月芽本想再爬起来,可终是身形一晃昏了过去。

    脚下得了自由,领头地痞再次向着凌矜言走近,嘴里也得意说道,“本少爷本想为姑妈报仇,可见着你这精致的小模样又于心不忍,索性就收了你做小妾吧,你若是把爷伺候得舒坦了,说不定爷会留你一条性命。”

    凌矜言原本正在运功的关键时刻,受不得丝毫阻挠,可她耳中清楚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知道月芽受了伤,她急得乱了气息,喉咙处瞬间便泛起了腥甜。若此时再不好生调息,她必定会走火入魔。

    “矜言妹妹是怎么了,瞧你这满头的大汗,来,哥哥我为你擦一下,”领头地痞已到了凌矜言面前,正抬手往凌矜言脸上摸去。

    突地,一颗石子飞速弹来,直接击穿了领头地痞伸出的手掌。领头地痞呆愣地看着手掌上的血窟窿,片刻过后,他才尖声哀嚎起来。

    “是谁,是哪个王八蛋,竟敢伤我,敢不敢滚出来……”

    领头地痞正在叫骂时,一个白色身影倏地闪至了他身前,他只感觉脖子上一沉,接着双眼一翻便昏了过去,其他的地痞也在白影接近后悉数倒在了地上。

    凌矜言感觉有一双温暖的大手贴在她的后背,正向她体内输送着内力。会是谁?凌矜言心里猜测着可能的人,却又想不出有谁会救她。

    “不要寻思其他,专注着引导内力运行!”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像是刻意压着嗓子发出的假声。

    凌矜言本是懂得轻重的人,此时也再顾不得其他,专注地引导起内力来。有了身后这人的帮忙,她只遇到了一次小小的阻滞,之后的内力运行便顺畅无阻起来。

    许久过后,凌矜言“哇”地吐出口污血来,她知道,这是毒素被逼出来了。这时,贴在她身后的温暖大手也突地撤离,凌矜言马上睁开眼睛四处寻去,可除了光秃秃的围墙,就只有倒在地上的人了。

    “月芽,醒醒,快醒醒,”凌矜言掐着月芽的人中轻声唤着。

    “唔……”月芽悠悠醒转来,待看清凌矜言之后,她马上坐了起来,“小姐,你还好吧,那恶人有没有伤你?”

    “你看,”凌矜言让月芽看向四周,地痞们仍昏倒在地上,“有人救了我们!你伤得怎么样?”

    月芽这才注意到胸口的疼痛,止不住就倒吸了口气,嘴里却说着,“没事,回去揉点药就好了。”

    “那我们走,先离开这里。”

    “好,呃,小姐,那这些人怎么办?”

    凌矜言扫了眼倒在地上的十来人,最后目光落在许氏的侄子,也就是领头地痞的身上。她刚给他喂了颗药丸,今后,他只能永久地做个太监了。

    “先放过他们,不久后,我自会让他们数倍奉还。”凌矜言冷声说完又看着月芽,“走吧,我扶着你。”

    回到浅水居以后,凌矜言让月芽服了药,又强行让她去躺着休息。待忙完一切之后,凌矜言才发现已经到晌午了,折腾了一个上午,此时她真有些饥肠辘辘的感觉。她到小厨房看了看,没有见着任何可以做来吃的东西,叹了口气,她只能往府里的大厨房去了。

    “喛,你听说了吗,北边的雪隐国又来犯了。”

    厨房里有人在说话,凌矜言便放轻脚步在厨房门外停了下来。

    “刚听说了,哎,似乎是又要打仗了。”

    “是啊,估计是雪隐国没有足够熬过冬的粮食了,此番来犯必是穷凶恶极,边关怕是要苦战了。”

    “你说,此番若是应战,皇上会派谁出征。”

    “镇国大将军与雪隐国交过两次手,两次都是全胜而归,除了他,皇上还会派谁去。”

    “可镇国大将军与咱们大小姐的婚期就在眼下呀。”

    “那就不知道了,全看皇上的意思吧。”

    “嗯,也是……”“咳……大小姐!”

    正在议论着的两人看见凌矜言走了进来,立刻就止住了话题。

    “我来看看有没有作午膳的。”凌矜言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平静地向厨房里的两人说道。

    “有的,有的,大小姐稍候,我们马上为你取来。”这两人知道凌矜言正得老夫人宠爱,态度便显得十分殷勤。

    凌矜言提着满满一食盒饭菜回了浅水居,却感觉自己没了食欲。不知为什么,听说君漠璃可能就要出征,她心里竟有些莫名的烦燥。

    “大概是因为寻找闵忆的事情又要往后推延,我要等上很久才能离开这里吧,”凌矜言喃喃自语着。

婚期延后

    可不管心里怎样想,凌矜言都越来越不能平静。见月芽也睡着了,她更没了用膳的心情,索性到了后院练武去。

    凌矜言整整练了一个下午,直到天色暗下来,将要到亥时了她才回到前院。月芽因为服了伤药的原因依旧熟睡着,凌矜言替她掖好了被子,又留下一张字条之后便闪身出了浅水居。

    京城郊外,阎罗又比凌矜言早到了,他望着焦急赶来的凌矜言,脸上都笑开了,“嗯,丫头,咱们爷俩都比昨天到得更早了啊。”

    “师父如此看重我,我怎能不积极些。”

    “哈哈,还好你这丫头挺懂事,确实,为师可不喜欢等人。”

    阎罗正说着话时,又突地出掌向凌矜言袭去,凌矜言在他出手的同时便腾空跃后数步,轻松躲了开。

    “师父觉得我学得怎么样?”凌矜言扬着头,俏皮地看着阎罗。

    “小丫头不要骄傲,为师不过是随意试探你一下,连一点功夫都没用。”

    “不论是随意还是尽了力,我总算是接了师父一招。”

    “嗯,那就再多走几招试试。”

    阎罗双手作爪样,带起条虚影冲向了凌矜言。尽管凌矜言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全力以对,仍然还是中了不少招,但她却愈战愈勇。师徒两人就在你来我往的招式中,从爪练到了掌,再到拳,最后是剑棍刀枪。很快天边就泛起了灰白,阎罗跟凌矜言也停下了招式。

    “丫头,你学得很快,算得是练武的奇才,往后为师不在你身边时,你要好好领悟为师给你的手记,尽快把内力练上去。”

    “师父是要走了吗?”

    “嗯,天一亮就走。”

    “这么快,”凌矜言望着阎罗,眼底有隐藏的不舍,“矜言还想聆听师父的教诲,请师父切要多加珍重,尽早归来!”

    凌矜言的话里尽是关怀,阎罗听着似乎也有些感触,“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也就是遇见了你这个小丫头,才在一个地方多停留了几天。你莫要担心为师,好生过自己的日子。还有,你跟君漠璃那小子说,他要是敢对你不好,为师必定要找他算账。”

    君漠璃……听着这个名字,凌矜言便有些走神了。

    “怎么,如今那小子就惹你生气了?”

    “噢,没有,”凌矜言回过神来,忙向阎罗解释,她本想跟阎罗问下边关的情况,但想着阎罗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便忍下了,“有师父在,我自是不必担心会有人欺负我,只是,还请师父要时常来给我长长威风。”

    “哈哈,老夫可听说了,将军府里有不少好酒,你让君漠璃那小子把酒备好了,老夫得空便要来找酒喝。好了,这时辰老夫该要出发了,你也快回府去吧。”

    “好,矜言随时都备着好酒,只等师父来,师父多保重!”

    “为师都记下了,去吧!”

    凌矜言本想目送阎罗离开,可阎罗似乎也在等她先走。

    “师父保养,”凌矜言又低低地说了一声,便转身向城内走去。大约走了十步之后她回过头,原地上已没了阎罗的踪迹。

    回到浅水居以后,凌矜言这次睡得久了一点,直到月芽唤她时才醒来。

    “你该多休息,怎么就起来了?这些事情我可以自己做,”凌矜言坐起身,向端着洗涮用具的月芽说道。

    “小姐的药很有效,我都已经好了,”月芽放下洗涮用具,又伸胳膊又踢腿地给凌矜言看,“噢,对了,小姐,刚才翠云来过了,说老夫人让你到锦松苑去一趟。”

    凌矜言望着窗外的阳光,心里禁不住一阵紧张,“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到巳时了。”

    “果然,”凌矜言心里想着,“这个时辰老太爷该下朝回来了,老夫人此时又唤她过去,看来出征的人选必是君漠璃了。”

    梳洗过后,凌矜言未用早膳便赶往锦松苑,进了锦松苑的前厅她才发现老太爷也在场。

    “矜言见过祖父,见过祖母!”

    “好,好,矜言,坐,快坐。”老太爷不等老夫人出声,便急着招呼凌矜言。

    “你这老头子,总是抢我的风头,”老夫人不满地瞪了老太爷一眼,又向着凌矜言招手,“矜言,来到祖母身边坐。”

    “是,祖母!”凌矜言顺从地坐到了老夫人旁边。

    老夫人关切地拉起凌矜言的手,“这几日休息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多谢祖母关心,矜言都好!”

    “嗯,可老身看着你眼圈青黑,嘴唇也干。老身知道,你平时就是个急脾性的孩子,难免会积着心火。可你要知道,有此事情,你就是再急也改变不了分毫,反而会伤了身体。言儿,你要答应祖母,就是遇着了再大的事情,也不可动怒啊!”

    “哎呀,你这老太婆,哪里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的,矜言是个懂得分寸的孩子,直接跟她说就行了嘛。”老太爷有些不耐烦了,也顾不得老夫不高兴,直接向凌矜言说道,“矜言,你跟君将军的婚期恐怕要延后了。如今北边的边界不太平,雪隐国屡次来犯,今日早朝时,皇上指了君漠璃出征,就在明早出发。”

    老太爷一口气都说完了,才紧张地看着凌矜言的脸。可凌矜言的表现很出乎他的意料,根本就是他想象不到的平静。

    “好,矜言都知道了。”凌矜言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矜言,你……你不生气?”老夫人试探地问着凌矜言,可她话才出口,又觉得似乎不该这样问了,老太爷也瞪了她一眼。

    凌矜言却是轻松地笑了笑,“凡事应以国事为重,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老夫人高兴起来,脸上也有了笑意,“矜言果真是懂得分寸的,你不知道,那北边是三国交界的地方,也紧邻着幻若国。依祖母看来,你最好去送送将军,在他出征期间,也要与他多通书信。”

    果然,老夫人对人的好都带着目的,凌矜言心中早没了失落,她只轻声应着,“是,矜言都明白。”

    “那便好,”老夫人脸上的欢喜之色更浓,又从桌上拿起两把匕首递给凌矜言,“这匕首是用玄铁打造的,削铁如泥,你把它送给将军,让他带着作防身用。”

    匕首?是她最喜欢的冷兵器了,凌矜言眼中有了丝亮色,“让祖母费心了!”

    “这玄铁虽是难得,却也不是十分费神。将军明早就会出征,你先回去准备准备罢。”

    “是,矜言告退。”

    回了浅水居以后,凌矜言没再想与君漠璃相关的事情,她手中把玩着匕首,就像老友重逢一样。

    “反正闲着,何不试试你的威力。”

    凌矜言看着手中的匕首自语着,很快便闪身到了后院,这片地方早成了她的练武场。

别离

    一番拳脚施展开来,凌矜言是更喜欢这两把匕首了,到底要不要把它们交给君漠璃呢,凌矜言心里犯了难。

    “若是遇着他了,我就交给他。若是没有遇上,便怪不得我了,”凌矜言想着不禁露出了笑意,“反正我不会去送他,又怎么能遇得上呢。”

    入夜以后,凌矜言用过晚膳便窝进了书房,许是白天里长时间练了武,今夜她想要歇息一下。她在书架上寻了一本书,盘膝坐到软榻上读着。在上一世时,她便有睡前阅读的习惯。

    夜色更深了,书房的窗户处传来些细微响动,凌矜言面上闪过凌厉之气,握紧了放在榻上的匕首。不过才一眨眼之后,君漠璃闪身出现在书房里。凌矜言的书房不大,此时,书房里的两人正跑距离面对着。

    君漠璃面上带着窘色,眼睛看着书架的方向,嘴里却向凌矜言说道,“我……我明早便要领军出征了。”

    “我听祖母说过了,”凌矜言心中快速运转着,她不懂君漠璃为什么要乘夜闯进她房中,只是,她从来都擅长掩藏心迹,此时,她面上倒很是平静。

    “嗯,那……我们的婚期要延后了。”

    “我知道。”

    “对不起,”君漠璃突然认真地说道,视线也移回了凌矜言身上,“原本我许诺过,会在皇上赐下的婚期迎你过门。可边关突然告急,我先前没有预料到这些。”

    原来是因为这些啊!凌矜言心底松了口气,面上仍与之前一样平静,她与君漠璃对视着,“男儿生来就该带了血性,将军纵横沙场数载,此时更应以军情为重,不必思虑其他。”

    “嗯,”君漠璃浅应了一声,突又说道,“你等我,至多一年,我便会搬师回朝,迎你过门。”

    凌矜言怔住了,君漠璃的话险些击碎了她心中的堡垒,可最终,她冷了多年的心还是没有因为一句话就热过来。她想到了君漠璃早已情归青檬,虽然青檬已不世,但是,她凌矜言从不做别人的替代品。

    凌矜言突然觉得生气,脸色也沉了几分,张口就道,“将军是忘记你的青檬了吗?”

    君漠璃也怔住了,青檬,他确实是该时常都记得她的,可为什么每每见到凌矜言时,他都止不住真情流露。君漠璃突然觉得恐慌,他感觉到,他记挂得更多的似乎是凌矜言。

    “本将军说话向来作数,既应了皇上会娶你过门,便不会再生变。”

    君漠璃的声音冷了许多,说完他便向窗户边走去。

    “等一等,”凌矜言唤住了君漠璃,有些不舍地递出两把匕首,“这是我祖母要送与你的。”

    君漠璃默声走向凌矜言,只接过了一把匕首,“替我谢过凌老夫人!”

    “那这一把呢?”凌矜言握着匕首的手往前递了递,尽管她很不想这样做。

    “你留下一把防身,”君漠璃再次向窗户走去,突又停下,“这京城中似乎有人想要对你不利,你尽量不要外出。还有,最好不要与洛王接触。”

    “将军是多虑了,我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哪有机会接触洛王。”

    凌矜言的语气听着像是生气了,君漠璃顿了片刻,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道,“我留了两个侍从,他们会跟着你,只在暗中保护你。”

    说完之后,君漠璃不给凌矜言反应的机会,身形一闪,书房里便没了他的身影。

    凌矜言这才想明白她听到了什么,气得一跺脚,“果真是你,总派人在暗中监视我,你把我当作了什么。”

    可君漠璃早已走远,听不见凌矜言的话了。

    这天夜里,凌矜言怎么也睡不安稳,总在想着君漠璃跟她说过的话,还有那两个隐在暗处的家伙,凌矜言心里更气,索性起了身在院子里四处察看着。奇怪的是,她没有发现有闯入者的气息。

    “难道君漠璃在骗我,”凌矜言低声自语着,“或者是这两人的实力在我之上。”

    可不管怎样,谨慎如凌矜言,她还是决定处处小心些,就当是有两个人跟着她吧。

    翌日清晨,凌矜言睡了个大懒觉,辰时都过了她才起床。

    收拾妥当之后,凌矜言望着外面大好的天气,心情瞬间就好了不少,“月芽,想不想出去逛一下?”

    “小姐,天才放亮时,将军便领着队伍出发了。”

    “小丫头,你想什么呢,”凌矜言气急,用手戳了下月芽的脑袋,“我从严宇拓那里得来的万两黄金还一点儿没花出去呢,今天天气又这样好,正适合购物,可有的人既然不想出门,那我就只能一个人去喽。”

    “啊,小姐,月芽错了,”月芽满脸都堆着讨好的笑,“月芽可得去帮小姐拎东西啊。”

    “嗯,也是啊,今天肯定要买许多东西,我一个人拎着太吃力,那就走吧。”

    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上,月芽看着注意力分散在四处,显然没有购物心情的凌矜言疑惑了。

    “小姐,你在找什么?”

    “呃,没什么,就四处看看有没有需要买的。”

    凌矜言心里越发没底了,她本以为到外面四处走动,会比较容易发现跟着她的人。可至目前,她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算了,不管了,咱们就好好放松放松吧。”

    凌矜言拖着月芽奔进了一间头饰店,不多时,便和月芽选满几大盒子,付过钱以后,两人又奔到胭脂店,接着是成衣铺、配饰店、水粉店……

    在距离凌矜言和月芽较远的地方,有两个相貌平凡的人随在人群在,此时,这两人皆是面部抽搐……

    “锐琦,你说,等她过门以后,将军府会不会银子不够花,将军不会克扣咱们的薪水啊?”

    被唤作锐琦的年轻男子一脸严肃,“这不好说,将军的俸禄应该是不低吧。”

    “可,这……你看你看……,出来了,又买了好多……天呐……她又进了另一家店……她还要买……”

    锐琦的面色已经算得上沉重了,“锐泽,我觉得咱们该马上给将军传信过去,让他赶快吩咐钱管家,把银子都存到钱庄去,再把银票都藏好了。”

    “嗯,咱们想到一起了,等一下,就等一下,等她一回府,咱们就传信。”

    锐泽还分得清轻重,知道他们本身该做的事情是保护凌矜言。

    在前面,凌矜言才从一家古琴行出来,因为手里拎了太多东西,她差点撞到了正要进门的人。

    差点被凌矜言撞到的男子看清对面的人时,不禁双眼放光,热切地说道,“凌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着你,真是幸会。”

    “你是?”凌矜言疑惑了,她的记忆力是不错的,却不记得与这男子见过面。

    “在下单宇轩,是单御史的长子,在上次的宫宴上有幸见过凌小姐的风采。”

给人错觉

    上次的宫宴?原来如此!那次应该有许多人都记住了凌矜言的样貌,但凌矜言并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所以,除了已成为严宇拓妃子的许雪樱,她真没留意到其他人。

    出于礼貌,凌矜言向着单宇轩欠了欠身,“单公子好,是矜言眼拙了。”

    “这不怪你,”单宇轩揉着额角憨厚地笑了,“那天我一直隐在人堆里,你应该从未见过我。凌小姐,你买了这许多东西,是在为初八那天作准备吗,可君将军已经出征了啊。”

    如今凌矜言正是京城的热门人物,而君漠璃又是伏丘国的战神,这两人的婚事自然倍受关注。换言之,他们原本订下的婚期要不作数了,只怕也要让人拿来饭后茶余的谈论。

    听着单宇轩当面问出这样的话,凌矜言倒没觉得怎样,月芽却气得不行,“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姐是为自己添些东西,哪容你这样胡乱猜想。再说了,君将军又不是故意延误与我家小姐的婚约。若不是他领军应战,你们这些人还能过着安生日子吗?”

    “误会了,误会了,”单宇轩忙向凌矜言作了一揖,又向着月芽拱了拱手,“在下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我从来不怎么会说话,要是说错了什么惹得两位生气,还请两位多加包容,多加包容!”

    单宇轩说得很诚恳,可月芽并不买账,“要不我对你说些难听的,你也多加包容?”

    “月芽!”凌矜言轻喝了一句,又向着月芽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为难单宇轩,“单公子无需道歉,你不过是道出实情。只是月芽她一向快人快语,说话也重了些,刚才得罪了!”

    “哪有的,月芽姑娘说得对,是我失礼在先。”此时单宇轩没有丝毫贵族公子的气势,他十分诚恳地向凌矜言说道,“这时看着也快到晌午了,前边聚福楼里面的菜品还不错,不如就由我做东,籍此向两位聊表歉意吧!还请两位勿要推却!”

    “单公子有心了,只是矜言出府已久,若再不回去,祖母该要寻人了,如此便只能辜负单公子好意,就此告辞了。月芽,我们走。”

    凌矜言拎着许多东西,径直绕开单宇轩往外走去。往单宇轩回过神以后,凌矜言已经领着月芽走远了。

    “这小丫头,还蛮有意思的!”

    单宇轩望着凌矜言的背影露出了笑意,却不知道,在人群里,也有两双眼睛正紧瞪着他。

    锐琦不断擦着拳头,咬牙说道,“锐泽,你看你看,姓单的那小子笑得是不是很欠揍?”

    “嗯,”锐泽的表情很严肃,“确实很欠揍,可是凌矜言快要走远了,等咱们揍了他以后就怕要跟不上凌矜言了。”

    “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等有机会了再揍他?”

    “好,就听你的。”

    锐琦锐泽讨论了一番过后,终还是同时转身向凌矜言跟了上去。

    凌矜言同月芽拎着大小包东西走了许久,好容易凌府就在眼前时她们又发现,凌府大门外站了许多兵士,似乎还有洛王的马车。

    月芽紧张地看着凌矜言,“小姐,怎么办?”

    凌矜言驻足仔细观察了片刻,“这些人只是普通的侍从,连甲胄都没有穿,洛王应该是来做客的。走吧,咱们先回去。”

    凌矜言带着月芽从容地进了凌府大门,又顺利地回到了浅水居,可才一进浅水居院门,翠云便从院子里冲了出来。

    “我的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快快,把这些东西都放下,随我到锦松苑去吧。”

    凌矜言疑惑地看着翠云,“怎的这样着急?”

    翠云只急着接下凌矜言手中的大小包袱,“快随我过去吧,路上我再告诉你。”

    凌矜言已猜到多半与洛王有关,也不再多问,即刻便随翠云向锦松苑赶去。在路上,翠云也告诉了她原委。原来不仅是洛王来访,连同许太尉也来了。

    凌矜言心里一沉,如此,许氏和凌绮蔓是要自由了。

    锦松苑的前厅里,洛王正坐在主位,凌老太爷和许太尉坐在临近的客位上,老夫人则与凌志瑜和凌绮茵坐在稍远的位置。还有许氏跟凌绮蔓,她们居然已经被放出来了,正坐在老夫人对面。

    “矜言见过洛王!”凌矜言缓缓向着主位行了大礼。

    “免礼吧!”洛王笑得和煦,只是一双眼睛太过锐利,他打量着凌矜言,“才几日不见,矜言妹妹是越发出众了。刚才久不见你露面,你可是藏着去打扮了啊?”

    “没有的,没有的,”凌矜言垂着头像是脸红了,“我本想独自去湖心花园散散步,可不知怎么却记不得路了,所以……我在后花园里迷路了,还好月芽找了过来,要不然……我可能还被困着。”

    “什么,在后花园里迷了路?言儿,你是怎么了?”老夫人焦急地看着凌矜言,此时,她已顾不得是不是抢了洛王的话了。

    凌矜言机械地晃了晃脑袋,“我也不知道,就是这两天总感觉有些迷糊。”

    洛王打量着凌矜言,眼底有得逞的神色,虽然那日在洛王府中,他亲眼看着凌矜言喝下了散魂丹,但他向来多疑,直到此时看着凌矜言的反应才算放下心来。

    “矜言妹妹可是这几日思虑太多了,毕竟……咳,那雪隐国也真是,偏在这时候来犯。回头老夫人可得上心些,需得找些好大夫来给矜言妹妹好好诊治。”

    许氏也在一边接过话,捏着声调说道,“是啊,小小年纪就这么重的心思,当真得好好治治。”

    “慕遥,”许太尉瞪眼看着许氏,唤着许氏的闺名,“洛王在跟老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离家多年,你是忘记为父的教导了吗?”

    许氏忙端正身姿,向洛王行了一礼,“臣妇逾越了,还请洛王赎罪。”

    “哪里,本王现在是这府中的客人,凌夫人不必拘谨。”洛王像是心情大好,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许太尉和凌府众人忙也跟着起身。“本王听许太尉说起,凌夫人做的琉璃冻可是一绝,本王本想要来尝尝,可刚巧又想起有些事情要即刻去处理,只能先回去了。凌夫人,等哪天本王嘴馋了,还要再来叨扰你。”

    洛王这样说,那就算他跟许太尉离开以后,老夫人也不好再送许氏回祠堂了,许氏心中大喜,向着洛王行了个大礼,“能为殿下效劳是臣妇的荣幸,臣妇随时恭迎洛王大驾。”

    洛王却没有回应许氏,只别有深意地看了许太尉一眼,又看向老太爷和老夫人,“老太爷,老夫人,本王便先告辞了。”

    凌老太爷清楚,洛王今日一来便要见许氏,定是受了许太尉的托付,他心里对洛王的成见更多了几分,正巴不得洛王快走,此时赶紧便拉了老夫人行礼,“老臣恭送殿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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