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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光暗之心     阳光大秦txt下载     阳光大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白栋的传说时代】

    白栋就没担心过草儿,小丫头狡猾狡猾滴,大眼睛一转就能忽悠人,自己在与不在的日子里,桑娃子这帮小伙伴估计就没少受折磨。小丫头呆萌天真的萝~莉脸充满了欺骗感,楚侗怎么样?自命学富五头牛拉的车,最后还不是在丫头面前吃了大亏?白栋曾经比较恶趣味地想过,要是小丫头手里真有一盏‘神灯’,栎阳城是不是都会被她搅得鸡飞狗跳?

    最担心的一直是娘亲,白栋曾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万一娘亲表演不佳,被秦国‘情报部门’识破,自己就是拼着被人当成妖孽的危险,也将不惜以几样足以牵动这个时代的‘奇技淫巧’换取家人的安全。如果一切顺利,他当然不会搞‘大~跃进’,这对穿越者来说是致命的。

    没想到超水平发挥的却是娘亲,雪白~粉嫩的小萝莉最终沦落到只能拿一个最佳女配奖,影后正是风韵犹存、落落大方的娘亲白越氏。

    还有那些无私奉献的群众演员,比如放下矜持跑来白家的老白龙爷爷,白龙爷辛苦了,他是白栋剧本构思中的第一男主,还有奔走呼告、到处替白栋宣扬入梦神话的发小桑娃子。嗯,这个时代应该称呼为总角之交才对,有他帮忙广告宣传,搅弄的满村风雨,有老成持重不乏长者之风的老白龙爷爷倾情演出,大制做《神话》即将上演了,绝对能将秦国的‘情报机构’忽悠傻,景公被从此忽悠成景公公也不一定。

    景监是个非常具有开拓性的人,比如第一次将收集情报的触角伸及各国女闾馆和商会,比如后来引入卫鞅,被连坑三次还会无怨无悔地继续向嬴渠梁.推荐,这种性格表现在外在行为上,就是思想活跃、能接受新思想、领时代之先并具有一定的叛逆性,比如他是个特别爱修眉毛的大男人。

    一个人要有所成功,就要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景监认为自己的长处就是美貌,这已经得到了验证,无论是如今的君上,还是未来最有希望成为秦国国君的嬴渠梁,都对他非常信任,甚至是面对敌国同行,他那张美若处子的鹅蛋脸也有极大的欺骗性。敌人会提防当代名士、名将、名刺客,谁会提防一个有兔子倾向的美丽男人?

    就连秦国的士大夫也会在私下里笑谈,说他是秦国幸臣,一个个眉欢眼笑,神态暧~昧,景监不会去分辨,这些家伙懂得什么?自家事自家知,他是清白的,比白栋那小子弄出的什么豆花豆腐还清白。

    嗯,眉毛是该修一修了,左边的太弯,太妩媚了,会被真正的兔子看上,这年头民风太开放,贵族们尤其不堪,搞情报的时候要是被只敌方兔子缠上,那就太被动了。好疼,景监不觉咧了下嘴,美丽始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景公,甲武回报。”

    景监的臂膀之一甲武回来了,见到上司又跟眉毛过不去,甲武很想笑,偏偏又不敢,所以憋得满脸通红;身为一名优秀的秦国情报人员,就因为上司的特殊爱好,他总是会被人当成异类看待,这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每到这时,他就会多想想景监对待下属春风般的温暖,想想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失,若是换个上司,脑袋就算保得住,后背也会被荆条抽出个七国地图了。

    “结果如何,白大夫在欺骗君上对麽?”

    暂时放弃了虐待眉毛的行为,景监叹息一声,他其实很不希望这是事实。初见白栋时,无论处理事情的方法手段,还是白栋表现出的士子之风,都让他深深感佩,那个聚集了很多美丽女子的地方,居然可以靠整理头发就能生活,让人神往啊......当日明知是白栋救了那个盗取《公输秘典》的女子,还是想方设法为他转圜,无非就是看着顺眼,有亲近之心,搞情报工作久了,他非常相信感觉,总觉白栋很奇特,让人不知不觉就会升起亲近、探究之心,却又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让人心痒痒的。

    可目前调查到的所有情报都显示白栋是个诳语之徒,几天调查下来,综合各项探查结果,屹石村已是呼之欲出,一个小小村子如何能禁得起他的调查?多少年隔绝于世、村民都是自给自足的野人,这样一个村子里会出士子?要不是孔夫子说过有教无类,道家、墨家、兵家选徒也有平民,屹石村人虽是旁支,却毕竟是出自白家,他都不用调查白栋的师承,就可以宣告这小子是在假冒士子了。后果会很严重,秦国缺人才,最是求贤若渴,所以对冒充士子的人惩罚最烈,可惜了,这小子虽然诳语欺人,好歹算个英俊少年,让人多少有些不忍心啊?

    “属下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就不能回答了?甲武,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是如何做事的?不错,我对那小子观感不错,可他如果真是欺骗了君上,难道我还会徇私不成?”

    “景公误解了,属下等人装扮成误入屹石村的野樵,找过村中老者、还找过童毛总角的孩子,婉转探听白......白大夫之事,原来白大夫真是一位颇有境遇的奇人......”

    “奇人?”景监来了兴趣,春秋战国承接上古时代,这个年代可不缺乏神话人物,他这样的人中能者、甚至是后世统一**的始皇帝嬴政,都是一样不能免俗,听到有超自然事迹就会激动;此刻景监满脑子都是朴素的唯~心主义思想,基本算是没救了。

    “据说十八年来,白大夫常常会莫名头疼,村人起初以为是病,后来才知是有奇人入梦教授,如果此言属实,白大夫的学问手段,就该是出自这位入梦的高人了。景公,若世上真有此等高人,正是我大秦之幸也。”甲武有点小激动,这毕竟是他微服探查才获得的‘真相’,而且还如此神奇,景公和君上如果满意,一场功劳是跑不了的。

    “这些不会是白栋事前布局,迷惑你等吧?”情报机构的头子就是与众不同,景监直指真相。

    “属下也曾有此怀疑,不过听了白栋讲给他妹妹的故事,就再无疑虑了。”

    甲武微微一笑道:“这样的故事属下从没听过,以其新颖曲折,只怕当世诸子也说不出呢,景公您听......有一个叫做阿拉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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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狠人庞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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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监也渐渐迷恋上了这些美丽的故事,现在他越发相信白栋所言了,这小子说过随师傅远游,如此看来也该是在梦中遨游吧?听说楚国苦县有个叫李耳的,道德真修、法通奥秘,就有这种令神魂远游的本事,连圣人孔子都曾经问礼于他,这小子的师傅莫非也是如李耳一般的高人?

    怪不得他说不出那个叫东完的地方存在于何国了,原来是梦中所见。这小子太坑人,害得自己多少个日夜辗转反侧,对那个地方、那些美丽的只需靠帮人打理头发就能快乐生活的女子无限神往......见了面一定要狠狠地惩罚这小子,务必要让他努力回忆梦中所见,盘几个新颖的发型出来才可!

    景监认为盘发之道也是大有讲究的,发髻的粗细,既要与发色发质相关,也要结合其人气质脸形,是上下满而中段窄?还是一峰独立岭头独盛?结合人之脸形,是略向前倾还是后移?似乎向左右微微侧移更为巧妙?可谓差之毫厘謬以千里,这里面的学问深了。

    “景公,我等该如何回复君上?”看到上司面露诡异微笑,甲武大是疑惑,白栋的经历是够神奇的,可您也不用乐成这样吧?

    “君上老了……”

    景监沉默片刻,忽然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甲武,轻轻举起右手,拔去一根逆势生长的眉毛,还是有些疼啊......

    “属下明白了。”

    甲武顿时心领神会,人老了总会对仙神之说无限向往,君上一定会很喜欢这个结果的。到时候景公吃肉,兄弟们喝汤,又不会令两位公子不快,如此一举几得,何乐不为?

    ***

    都说兵戈凶事会引动天地异象,如今范强算是相信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刮起了石砂风,其中还夹杂着大颗大颗的冰雹,春夏之交啊,百年难遇!

    冰雹石砂打在君上的帐篷上发出砰砰异响,君上已经走到帐前观看过几次了,命令守护军帐的士兵退下休息,免得被冰雹砸破了脑袋,可没过一会儿,就又走出来大发雷霆,询问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为什么就没有卫士守卫?还要不要脑袋了!

    要不是有范强这个心腹老人解释转圜,不知会有多少无辜士兵要白白丢了性命。望着赢连蹒跚离去的背影,范强心中忽然有些凄凉,哪怕在最艰难的时候,君上都是无比冷静,还记得去岁栎阳天降金雨,君上拍着他的肩膀放声大笑,说是天降祥瑞于秦国,河西之地定可收回,穆公得天子赐伯、雄霸天下的盛况,就在你我君臣手中复现罢?谁能想到这才不过一年时间,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华发君王就变成了一个做事颠三倒四的老人?

    为赢连热了一碗酒浆端上,忽然看到自己映在酒中的形象,范强发现自己也老了,原来也有了斑斑白发。

    热腾腾的酒浆是赢连最爱,可今晚他却没有心情喝一口,天降金雨不是上天降下的祥瑞麽?秦国生聚教育十年,尽发倾国之兵,就连魏相老公叔都被困住了,韩赵虎狼,居然也配合秦国,拖住了横行天下的庞涓。

    眼见不世功业将成,就算庞涓再厉害十倍,也很难率领久战疲师驰援少梁了,数日前得到的军报不是也证明庞军行动缓慢,是在边行军边修整麽?一切都显示秦军必胜,公孙痤这个老贵族只有呆在秦国的监狱里等待赎金到来,可庞涓为什么突然就疯了?

    绝世狠人就是绝世狠人,赢连曾经无比感谢过庞涓,要不是他带领天下无敌的魏武卒把韩赵两国揍得生活基本无法自理,同出三晋的韩赵也未必能下决心联手抗魏,老秦国就是再生聚教育二十年,也未必有收复河西的机会。

    谁想成也庞涓败也庞涓,得知公叔痤危险,明明属于魏国新兴集团的庞涓居然放下成见,拼了老命来援救政敌?赢连错就错在不能知己知彼,庞涓被拉入魏国新兴贵族并非出于自身的选择,这家伙的脑袋里就没有政治,除了兵事还是兵事,否则以魏惠王的聪明,会把魏国一半精锐交在一个贱姓人的手中?

    行动缓慢的庞涓大军真的是在修整,不过这也是一种掩护。庞涓对敌人狠,对自己就更狠,居然暗中带领他的两万精锐,以每日百里的速度绕过子岸驻守的庞繁,意图直接杀到少梁城下。

    这已经不是弄险可以形容了,这根本就是在找死!两万魏武卒要面对少梁城下的十几万秦军,背后还有子岸的三万精锐,一旦被截断后路,魏军精锐可就要陷入重围!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饺子,否则赢连会立即叫来史官,命他加上这样一笔-‘王九年,庞涓冒进,公灭敌于少梁城下,如汤锅沸饺子也......”

    这个时代不兴年号的,周显王挂了才会有庙号,史官们说王多少多少年,就是指目前在位的周天子。

    子岸不是个笨蛋,庞涓大军绕城而过不可能避开秦军耳目,在他看来这就是打脸,大怒之下率兵出城,想法还是很好的,准备从背后杀秦军一个措手不及;庞涓未经修整就敢轻敌冒进,无非就是倚仗这两万预备精锐罢了,各国谁不知道这是庞涓亲自挑选训练的子弟兵,遭遇多大战事也不会轻易动用,子岸很不服气,就是要与这只精锐掰掰腕子。

    吴起说过,兵贵精而不贵多,庞涓又帮他加上了一句,兵贵令达,方精其后!这是说只是兵精还不够,韩国劲卒天下无双,若论单兵做战能力,魏武卒和秦锐士都要瞠乎其后,这个算是精锐了吧?可韩与魏交战,却是败多胜少,这就是令不达的恶果,个个都是搏击高手,聚集在一起就成了堆烂泥,坑不死韩国才怪!

    子岸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兵贵令达’。庞涓只是马鞭一举,魏国令旗瞬间变换,魏武卒方阵顿时逆转,仿如一个张开的口袋,竟是要将他吞噬下去,等他勉强整理队形,却发现前后都是武装到牙齿的魏武卒,居然还有伏兵,看看所在之地,果然山高路险,是最好的藏兵设伏之所!

    庞涓就像一个设坑待兔的猎人,已经等待‘小白兔’很久了......

第三十三章 【豆腐上的绿毛】

    喝下一大碗热腾腾的酒浆,不用卫士帮手,赢连亲手穿上了黄金甲。说是黄金甲,其实就是老妻亲手为他缝制的黄铜甲,每一枚甲片都像凸出的竹片,用牛筋串联起来,可以抵御十米外的箭矢,记不起已经陪伴他渡过了多少个春秋,征讨义渠,鏖战河西,甲叶上有了累累伤痕。今天再次披上它,迎战继吴起后的世之名将庞涓,为老秦国的命运拼搏,赢连要再一次身先士卒,亲冒矢石而起,就如他当年夺宫杀赢出子一样!

    “君上,您今年已经六十岁了......”

    范强就跪在面前,紧紧抱着他的双腿,老泪纵横。他要阻止君上这种冒险的行为,数日前大战公叔痤,君上也未曾顶戴黄金甲,庞涓配吗!

    “范强,你今年多大了?”

    “回君上,臣今年五十七岁,小君上三岁,童毛之时,是君上教授范强击剑之术,难道您忘记了不成?”

    “你是个剑术天才,虽然启蒙在我,剑术却犹在我之上,五十七岁难道就老了麽?尚能战否?”

    低下头望着泪水满面的范强,赢连加重了声音:“尚能战否!”

    “能!臣下还能战!”

    那个跪在地上身子猛然挺起,范强直直望着赢连,眼泪还没擦干,双目中已射出硕硕精光,三十年前的那个他又回来了。

    “君上,还有臣在。臣一直有个愿望,希望能在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庞涓好大的名气啊,似乎配得上臣手中这把利剑。”

    李敌的声音响起,人没走进军帐,凌厉的杀气已是扑面而来。赢连哈哈大笑:“好,就让你我君臣再次携手杀敌,就像二十年前一样!”

    大步走出军帐,亲手执鼓槌,重重敲打在‘聚将鼓’上,闷雷一般的鼓声滚滚响起,赢连的怒吼声响彻了秦军大营:“老秦危亡,可还有无惧志士麽?能夺帅否?”

    “夺帅!”

    慷慨激昂的男儿吼声一个接着一个的响起,走了音、破了嗓子,难听无比,却是最激昂、最能让人热血沸腾的交响乐;赢连身披金甲,冰雹打在头盔、衣甲上,纷纷碎成了冰粉,却没有皱一下眉头,仿佛是个疯狂的指挥家。

    只是一次交手,子岸这个秦国名将就在庞涓手中吃了大亏,三万精锐损折一半,不得不退守庞繁,这个时候再次出击不叫勇敢,是最大的傻瓜,后面还有庞涓的大军,说是边行军边修整,谁又敢保证不会突然夺城?

    公叔痤的五万魏武卒已经开始行动,明知此刻与他决战很可能会被庞涓从背后掩杀,赢连也是别无选择,若被魏军合兵一处,以庞涓的用兵手段,秦军很可能会全面崩溃,只能赌一把了,趁庞涓两万虎狼还在路上,一举破军夺帅,活捉老公叔,那就一切都有得谈。

    ***

    军鼓雷动,夺帅之声响彻了整个秦军大营的时候,白栋漫步走出军帐,睡不着了,太吵。正如历史记载的一样,老秦人要拼命了,也难怪,庞涓这个狠人出现,谁敢掉以轻心?秦献公确实很有一套,敲几下鼓,嚷一嗓子,就能让十几万秦军同时打了鸡血要拼命,可是真的有用麽?

    赳赳老秦,众志成城啊......嬴渠梁这两天都没出现,就连最爱围在他身旁卖萌撒娇疯狂蹭饭的公子少官也仿佛嗅到了什么味道,没怎么露面,回到前军做乖宝宝了麽?看来自己的劝告他还是听进去了,真的拎着两坛老酒去找车英赔罪,车英倒是个大气的,否则自己说不定会让‘负荆请罪’的一幕提前上演。明晓历史的白栋知道,车英可是未来秦国极其重要的人物,公子少官既然拜了自己做兄长,帮他未雨绸缪就是兄弟应有之义了。

    “白大夫!”

    负责看守豆腐的几名秦军很尽职,公士造弟的**毕竟太大了,是个老秦人就做梦想要;不过聚将鼓一起,满营皆闻夺帅之声,这几个货的眼睛都红了,白栋估计自己若是再不来,他们就能擅离职守。

    “又要开战了麽?白栋长叹一声,摆摆手让几名营兵退下了。上次从战场下来后,他上吐下泻的难受了好几天,幸亏有苦酒照顾才很快恢复,赢连来看望过,特别下令今后不用他去战场受苦,这个命令深合白栋心意,他准备坚决执行。

    想起苦酒,白栋忽然有些担心,想了想又摇头笑了,山药是个有眼光心术的,只看他当日虽然失望,却不露半点颜色就要拉上苦酒离开便知道,用不了多久,栎阳城就会出现一位‘豆腐西施’了吧?想想就让人快乐。

    为子者,当尽父母之孝;为友者,当尽朋友之义;为父者,当尽添犊之情,这些才是白栋眼中最重要的事情,至于为国血战尽忠?还是算了吧,他压根儿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就算有了些认同感,还远没到为老秦国拼命的份儿上。

    远离危险,明哲保身,才是这个时代最正确的选择。白栋没想过要改变天下大局,至少现在没有这种心思,太不成熟了......

    心里为自己找着做懦夫的光明理由,轻轻揭开最上面一层稻草,最近老天很给面子,一连几天没下过雨,每天都有充足的雨水和足够温暖的阳光,豆腐开始发霉了,明明是馊霉味道,怎么就这么好闻呢?看着豆腐上那一层薄薄的绿毛,白栋满意的笑了,轻轻下来,收进提前准备好的精致小陶罐内。

    这只陶罐是苦酒临行时送给他做纪念的,苦酒最爱把节衣缩食攒下的铜钱丢在里面,这些年下来居然攒了大半罐子,现在钱给了父亲山药,罐子就给了白栋,她认为自己和白先生之间的情谊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白栋很看重这只陶罐,洗得十分干净,就是为了盛放这些豆腐上的霉变绿毛,他想用苦酒的罐子盛放这些足以改变自己、娘亲、草儿命运的东西。

    “苦酒,一定要幸福啊,赢老头,一定要中箭啊,历史就是这样记载的,不是我恶毒......”

    ps:白天坐飞机往家赶,因为光暗要发奋努力为大家讲故事,没想到好不容易上了周点榜就要被人顶下来,这不行啊,这太过分了!今天晚上两更,这是第一更,兄弟姐妹们,您会帮俺多投几张票,多点击几下吧?太感谢了......

第三十四章 【倒霉的小田鼠】

    在战国时代发明青霉素?别开国际玩笑了。

    就算白栋可以用土方法弄出培养基,也要有合适的菌株才行,即使老天开眼,让他鼓捣出来,也不敢胡乱用在人的身上,万一是过敏体质出了问题,可没地方抢救;弄死了平民会心中难受,弄死了贵族国君,那就等着被五马分尸吧,士子身份也没用,害人伤命的士子谁会保护?士大夫阶层也是有底线的。

    学过《药理学抗菌概论》的医科生就会知道,古代人用霉菌产物治病并非神话,豆腐霉治疗疮痈,玉米霉治疗化侬、肠道感染都有奇效,这也是科学,虽然带了些土气儿。只可惜哥仑布如今还是西半球的一道天地元气,美洲大陆还是草泥马的天下,效果更好的玉米霉是没有的,只能凑合着弄点豆腐霉先用着,这个时代的人基本没什么抗药性,对现代人不太可能产生影响的微量霉菌对他们来说就是救命奇药,就看用时用地了,这一点白栋还有些把握。

    不过赢连毕竟是个糟老头子,前半生颠沛流离后半生心悴国事,如此操劳还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白栋估计他身子骨早就虚了,对他用药可得小心。想来想去,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抓过一名当初看管豆腐的营兵,让他去抓几只田鼠来,越肥大的越好,事情办好了有重赏!白栋算计了下,这一仗最少要打上三五日,时间不是个问题。

    老秦人喊出夺帅的口号,那就是要拼命了,是个老秦人就有为国赴死的觉悟,就怕没有上战场流血的机会,能打仗该有多好啊,如果可以掉条胳膊或者腿的,虽说未必封爵,回到家中也是四里八乡仰望的‘英雄’,在族中都很有面子;如果死掉就更妙了,据说君上会为阵亡的将士哭葬祭天,立‘国烈冢’,从此受老秦人的香火拜祭!可惜司伤营职司不同,虽有疆场救伤的职责,却还是要留下一部分人在营里,战场上有伤兵送下来,没有人手可怎么成?这名营兵就属于留下的倒霉蛋,白栋命他去挖田鼠的时候,虽然恭敬领命,一低头却把小嘴儿撅得老高。

    撒什么娇啊,你又不是草儿,白栋看得很想吐;但想想人家壮怀激烈的革~命情操,又感觉不好太过分,只好柔声安慰:“不要想战场上的事情了,事有大小高下之分,职司却只是分工不同,别人在疆场杀敌是报国,你去帮我抓田鼠难道就不是了?本大夫告诉你,不要小看这几只田鼠,却是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你信不信?”

    这名营兵傻傻地看了一阵白栋,脑袋摇得像跟拨浪鼓一样,老秦人都是憨厚实在的秉性,想不通就是想不通,可不会屈从于‘领导’。

    不过不信归不信,白大夫的威信太高,又是顶头上司,田鼠该抓还是要抓的;可白大夫要田鼠做什么?营兵偷瞥一眼微笑的白栋,忽然有些恶心。

    这位上司主官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前段时间就炖了一大锅猪下水,请了两位公子吃。那东西也能吃麽?日子艰难的老秦人知道猪肉是好东西,却从没人去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下水,人吃肉就会长肉,万一吃了猪肝也变成一副猪肝可怎么是好?没想到白大夫炖出的猪下水硬是迎风香出了十里路去,两位公子吃得都停不下嘴,后来知道了真相,伯公子吐得脸都绿了。这里的田鼠可是很肥啊,难道说......营兵猛地捂住嘴巴,干呕着逃了。

    抓田鼠太容易了,这年头人都不够吃得,何况是老鼠?这些小家伙成天在地里乱窜,有时还喜欢从洞里探出脑袋四处梭巡,自以为是个地下工~作者,结果却暴露了自己的所在。不用半柱香时间,营兵就提着个小木笼来了,里面装了几只田鼠,探头探脑的,很是警惕地望着白栋;这些小家伙对白栋强迫它们做客十分不安,都是向往自由的好孩子。

    放心,我不会害死你们的,白栋微笑着对这些小家伙们打了个招呼;他不会真要这些小东西的命,豆腐上虽说是生着绿毛,其实所含的青霉素极少,只是这次要用在赢连身上,怎么都是冒险,他才要借它们做个实验,应该不会致命的。另外通过这些小东西,也能大概了解这种霉菌的药效,现代教材上对于古代霉菌的记载还是简单了些,需要亲自动手验证才能放心。

    一只只抓出小田鼠,用青铜匕首在它们身上划出各种伤痕。开始划出的伤痕极浅,很快就能自然愈合,等一等再划开,这次就要深一些了,需要给小东西们敷上司伤营里的止血药;据说这种药是秦国第一国医卫无害研制成的,白栋闻过,不过就是烧制不得法的土灰加上一些草药罢了,这个时代的人根本不会烧制正经的石灰,叫土灰才准确。

    如是者几次,最后才弄出较深的创口,上了药还用细麻布给包上,看看几只快痛晕过去的小田鼠,白栋忽然有些不忍,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算了,人类几时心慈手软过?同类还怜悯不过来呢,何况是这些从人口中抢食的老鼠?想太多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把小田鼠们扔进笼子里,洗干净手,准备去司伤营看看。要验证霉菌的作用,还需要等待田鼠的伤口出现感染成疮,至少都要一天的时间,前线杀得如火如荼,自己这个司伤营的主官不上疆场也就算了,去营中看望伤员却是必须要做的,这一点觉悟白栋还有。

    刚走进一顶修养伤兵的军帐,就见一名锦袍玉冠的美男子转过头来,微笑道:“白大夫总算忙完了麽?景监等待很久了......”

    嬴渠梁是秦国嫡出的仲公子,初见白栋时也不过是布甲木冠,这个景监却比秦国公子还要奢侈很多,而且多日不见,似乎他的皮肤更为白嫩、眉毛也变得越发整齐了。白栋仔细打量了这货几眼,发现他的发髻也变换了式样,如今秦国人人苦战、意图夺帅,这家伙来到了前线,却不忙着去杀敌,跑来司伤营做什么?

    没等白栋发问,景监已笑道:“白大夫一定很奇怪,景监好歹也挂了个副将的虚职,为何不去战场杀敌,却会来到你的司伤营呢?”

    “我知道,像景公这样仪容翩翩的美丽男子,一定是怕在疆场溅了一身血,所以才跑到我这里来偷懒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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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秦国需要的人才?】第一更

    白栋笑得阳光灿烂,心中却万分谨慎,话说的极不正经。景监这种特务头子可不同于公子少官和嬴渠梁,就连会用阳谋坑人的白崇在他面前也最多算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还嫩得很。对这种人无论如何小心都不算过分,看看这是个多麽爱美的男人?身在苦秦,他也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有男人的手段,女儿的心性,这种人是非常可怕的。

    “君上是个很执着的人,恢复穆公旧制、收费河西之土是他毕生的心意,可是这样有用麽?”

    景监笑着望向白栋,目光居然无比诚恳,一副要交心掏肺的样子,换个人见到他如此坦诚相待,恐怕要当场感动的涕泪横流,可白栋却轻轻后退了半步,心中警惕之意更浓。交情不到你跑来掏的什么心?哥们儿不是张良,你做刘邦也还差点。

    “景某是个不会隐瞒心中想法的直人,白先生......或者我该称你为白子?高人弟子、入梦成学的当代奇人,我这样称呼你应该不算过份的。”景监忽然笑得很阳光,像那些年被我们追过的女孩儿,纯纯的。

    “你查我!”

    白栋怒视景监,厉声质问,心中却是无比感谢这位景公公,真是太配合了,这里有很多伤兵,很快就会成为白大夫神话的宣扬者,当积蓄足够、人们足够好奇时,老师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这位便宜师傅白栋已经选定,不管他答应不答应,自己这个弟子他算是收定了,好在这位老师名声极大、弟子众多、世人无不闻名,却偏偏不肯出山,让人要查证也很困难,在先秦诸子中的神秘程度仅逊于老子,庄子不算,他如今就是一道天地玄黄之气,还在宇宙太虚中流浪。

    “白先生这样的奇人,自然是要调查的,这是景监的本份。只是景监万万不曾想到,当初义救越女、破坏我秦国大事的白先生,原来是有这一番离奇际遇!景监只想问一句,白先生害我大秦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难道就不该做些弥补麽?”故意不说那件东西是什么,就是要勾起白栋的好奇心,人的好奇心一起,弱点就会暴露出来。

    “还要怎麽弥补?师傅传我‘壮面’之法时就说,此法关系天下民生,牵引极广,不遇明君,不可妄传。这样珍贵的法门我都给了老秦人,应该够了吧?”

    两人漫步而行,走到一个土丘上,放眼看去,远方正是鏖战正酣的两国大军,因为距离远,倒不会看到什么血~淋淋的直观场面,不过扑鼻而来的血~腥味道还是会让人皱起眉头。白栋经常会想,人类从蒙昧中走来,弱小的时候为了抵御天灾野兽,就会无比团结,可当文字出现、有了文明,人类变得强大了,就开始相互征伐、杀戮同类,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够,远远不够。白先生,老秦国苦、老秦人苦,战事更苦,先生忍心不教我麽?”

    “这话君上来问还差不多,你如果一定要问,我就只有一个答案。”

    白栋看了看景监,这个特~务头子也在了望战场,看着大秦壮士前仆后继血染疆场,在天下闻名的魏武卒方阵前撞得粉身碎骨,仍是死战不退,却仍旧面无表情,嘴上说大秦国苦,行为上却更像是个旁观者,这家伙的心难道是铁打的麽?若说自己这个穿越者对老秦国没有多大的归属感,他可是根~红苗正的老秦人啊?

    “景监愿洗耳恭听。”转回头来望着白栋,景监很是期待。

    “从平王东迁以来,天下诸侯就维持着一个均势局面,以我看没有百年变迁,天下均势是不可能被打破的。秦国如果没有完全消灭敌国的能力,河西之战就算赢了又如何,难道魏人就不会再夺回去?兵戈兴则天下苦,君上不智啊!”

    “以先生的说法,我老秦国就该无所做为麽?”

    若是公子少官听了白栋刚才的那些话,一定会很不开心,不能对白家哥哥翻脸,他就会蹲在墙角生闷气;换了是李敌,会骂白栋是真正的懦夫,没救了;嬴渠梁可能会深思,他其实也不主张这种以收复故土为名的无谓战争,河西是肯定要收回的,但不是现在,老秦国打得太累了!

    “现在秦国需要的不是整兵黩武,而是改革变法,需要的是李悝、吴起那样的人物出现;老秦人有戎狄血统,个个好狠斗勇,武备不是当务之急,需要的是文事,景公是个聪明人、耳目遍布天下,只怕已经在为老秦国寻找这样的人才了吧?你胸中早有成算,却偏偏跑来问我,是欺负我这个少年人?”

    是时候说几句了,不然娘亲和草儿她们不是白当了一回好演员?扮演一下名士、指点天下大势,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不过白栋也挺矛盾的,嬴渠梁即位招贤、引卫鞅入秦还是一年后的事情,如今最多就是个腹稿草案;趁着卫鞅未来,给这个刻薄寡恩的酷吏下点眼药儿会很容易,却也有可能改变历史进程,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让历史按照原本轨迹运行,对他才会最有利。

    可卫鞅是什么人?那就是个杀胚。白栋会认同他?都是搞法律的不错,可一个是‘唯刑而以’的恶法代表,一个是现代法治的拥趸,白栋怕自己忍不住会和卫鞅打起来,而且是像街头斗殴一样,拍板砖撒石灰,不下黑手能出气?

    “哈哈哈,白先生果然高才。先生有所不知,景监苦啊.....诸子百家,多是夸夸其谈之辈,孔孟老子这种嘴炮高手,于我秦国无益,墨家名家兵家,前者无势、后者借势、再后者却是败势,庞涓这种人若在老秦,老秦更苦,怕是要天天打仗......景监与先生一样,看好的就是法家,可惜慎道在齐,申不害厌我老秦苦寒,天下之大,竟无我秦国可用之人!好在苍天唯公,降先生于斯......”

    景监的眼睛开始发光,紧紧盯着白栋,明显有点小激动:“待此战结束,无论老秦是胜是负,景监都会将先生之神奇迹遇禀告君上。先生对天下之势分析入微,提出李悝这样的例子,可见对法家手段也有见地,先生若肯为秦国谋,景监当为先生谋也。先生......”

    “停!”

    白栋猛然打断了景监,狠狠盯着他:“我是好心好意说几句对秦国有利的话,你为什么还要害我?”

    ps:兄弟姐妹们,今天三更,光暗在抽懒筋,发奋图强,挺我一把如何?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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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夺帅!上】第二更

    这个时代的人有种很奇怪的归属感,炎黄子孙华夏民族那是喊口号时用的;大周天子还是天下共主,却没人会认为自己是‘周人’;‘中国人’指的还是国中之民,与后世煌煌其威的大中国不是一个概念;人们的归属感很狭隘,他们会认为自己是秦人、魏人、楚人,甚至是鲁人、宋人、卫人。秦人看魏人,就好像在看老外,民族观念很弱,国别观念极强。

    可到了士大夫阶层,这种国别观念却奇迹般地被淡化掉了,这是一个‘大士子天下’。从君主到平民,看待士子都会用另外的一个标准,很有人才共享的当代精神;比如秦惠文王时期的公孙衍,他是魏国人,却跑到秦国做了几年大良造,带领秦国虎狼杀了几万名同胞,竟然还可以离开秦国,跑回到魏国为将,魏国人居然还会接纳这个‘魏奸’,张仪如此、陈冉如此......士大夫们真是太幸福了,他们可以随便跳巢换东家,还不会被人追究骂娘,在白栋看来这就叫没天理!

    心里骂着没天理,却在享受着这个时代对士人的宽容,景监是真的很聪明,只说请先生为秦谋,却不会像赢连那样直接询问白栋的老师是谁,他是在传递一个信息-‘我是因为先生的才能看重先生,不是因为先生的老师如何’。

    一个古代人居然就掌握了人性的弱点,隐隐就是个现代公共关系学的专家,这也就是白栋能顶住,换个人都要被感动哭了,公孙衍当年被秦惠文王抓着手眼含热泪的叫了声‘先生教我’,不就傻颠颠儿的进了函谷关麽?

    目光深沉地看着景监,白栋语重心长:“景公,你看错我了。恩师在梦中说过,我这人可以为小家谋,不可为大家策,所学太杂,却无专精,可以为师说,不可为国士。就是说我的气象太小,最好是过点小日子,等年龄大了,当个老师传道授业,这都可以,为秦国谋?你还是饶了我吧,这不是帮我,是害人!”

    读史令人明智,别说你景监了,赢连才读过几年史?了不起上溯三皇五帝,竹片儿穿成的书加起来都没有半牛车,哥们儿可是读了两千年。为秦国谋会有好下场?卫鞅怎么样,张仪怎么样,李斯怎么样?谁爱干谁干,反正我是不干,这其中的关节,白栋早就想清楚了。

    “白先生这是嫌弃秦国麽?”

    景监的眼睛开始变红,身子在渐渐靠近,雪白纤长的手掌都伸出来了,看这意思要走感情路线,也要执子之手声泪俱下?你还是省省吧,白栋才不吃这套,果断后退半步,连连摇头道:“白某生于秦、长于秦,二位公子都是我的好友,公子少官更与我结拜了兄弟,又怎么会嫌弃秦国呢?不过我是个懈怠成性的人,帮助秦国可以,却不会站在风口浪尖,景公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否则我会逃。就逃到越国去,我听说那里有最美丽的风光、最动人的女子,而且现在没有国君,没人会来逼我,找一个山野穷僻之地,赡养寡母、友爱幼妹,天下还有这样惬意的生活麽?你真要逼走我?”

    “先生不要误我,景监不敢,若是先生走了,君上问责下来,景监吃罪不起啊......”被白栋吓坏了都,景监感觉后背发麻,屁股也开始痒痒的,他可是珍惜身子的人,不想被赢连下令暴揍。

    “这才对嘛,对了,你说我救的那个女子是越女?她究竟偷了什么东西,让秦国如此重视?我还真是有些好奇了......”

    “先生肯告诉景监那位梦中授艺的高人是谁,景监就说。”特~务头子就是特务头子,这要是换了公子少官,早就急吼吼地告诉自己了;换了嬴渠梁最多思索一阵,就会抓着自己的手语重深长,平安郎,此事虽然关系重的,却不可瞒了你;就他特别多事,还要有交换条件。

    “你问我师傅是谁?”白栋嘿嘿一笑:“似乎还不到时候,这事连君上都不知道呢,景公真的要先知道麽?”

    “不想!白先生就不要说了......景监告辞。”

    景监快步走下土丘,看惯了战事烽火的他即使面对千万大军搏杀的场面,也能保持心情平静,因为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就算投身战场,难道就能左右战争结果、令老秦人不用战死沙场麽?可刚才他却看到君上的旗帜在后退!

    老秦人不会轻易喊出夺帅的口号,一旦夺帅,就是死战!上将军在,则上将军身先士卒,国君在,则国君亲冒矢石;从决战开始,赢连就顶金甲、跨战车,在三百亲卫死士的环护下冲在了最前方,老秦人面对号称天下无敌的魏武卒方阵,能够死战不退,就是因为国君在前,军魂在此!君上居然退了,这只有两种可能,或者战死、或者重伤!老秦国危矣!他这个特务头子也要去疆场搏命了!

    白栋也看到了赢连大旗后撤、秦军阵型混乱的场景,不觉微微一叹。历史上的赢连就是在这一战身负箭伤引发旧疮高烧不退,后来虽然硬生生挺了过去,身体却虚弱下来,支撑了不到半年即告不治,嬴渠梁这才真正登上历史舞台,秦国开始了波澜壮阔的强国之路,积蓄数世,直到秦王嬴政一统**,才结束了长达六百多年的春秋战国。

    每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总有人将要无奈地谢幕。赢连也算是一世英雄,虽然白栋对此早有算计,也难免要为之叹息,希望自己研发的土制抗生素会起到作用吧,尽量延长赢连的生命,这样才有时间积累更多声望,在卫鞅入秦前做好充足准备。

    “苦酒的陶罐据说也是老军的战利品,是胎质细腻的上品,闭气性几乎可以比拟后世的瓷器,似乎可以埋得更深一些?密闭越好,其中霉菌转化为霉素的速度就会越快?”

    ps:第二更,晚上还有一更。回头一并感谢支持的朋友们,.推荐票不能停啊,这玩意儿就跟俺的药一样,治懒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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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夺帅! 下】第三更

    夺帅?再等等!

    公父的旗帜在后退,中军有混乱迹象,魏人气势大震,庞涓的到来让战争天平很快就倾向了魏军一方。

    身后是最精锐的‘轻锐营’,个个都是长在马背上的勇士,体着轻服,剑术百里挑一,他们可以用有力的双腿夹住马腹,一手执马缰、一手握剑,借助马匹奔跑起来的冲力,破盾催阵,无往不利;像这样的高明骑士,倾老秦之力,也只得一千三百余人,夺帅之夜,君父将这只轻锐营再次交还到自己手中,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嬴渠梁,忘记你公子的身份,夺帅之战起,你就是秦国勇士,与这些慷慨赴死的轻锐将士一般!记住公父的话,就算大军崩溃、公父战死,你也不得回援中军,夺帅!公父要的是公叔痤,他才是魏军名义上的主帅,主帅被夺,就算是庞涓也无法挽回军心,我军便不至惨败!记住,公父伤死与你无关,你只夺帅!”

    嬴渠梁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右手按住膝盖,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弹动,白栋如果看到,一定会认为他是个钢琴天才,他排遣紧张的方法很特别,每到紧张的时候,就会表现为这个样子。

    看到大军已经出现了完全溃败的迹象,就连最精锐的轻锐营将士也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刚刚‘升任’轻锐营副营主的白崇已经在他眼前溜达过几圈,终于忍不住询问:“叔公子,还不出击麽?”

    轻锐营就隐藏在距离主战场不过一里的酸枣林里,每名锐士都配备了最好的义渠快马,只要嬴渠梁一声令下,就可在瞬间冲至公叔痤的中军附近,庞涓的精锐此刻正与右军缠斗,应该无力来援,这样就可从容掩护赢连中军后退,只要中军不失,老秦国就不算输。

    白崇算是个能隐忍的,只看他对白栋的手段就知道,可此刻这个阳谋家也有些忍耐不住了,眼皮在剧烈跳动,脸红得发紫,今天的阳光其实不算炽热,天气很凉爽,他却满头都是大汗,沿着下巴一滴滴掉落在嬴渠梁的手背上。

    “公叔痤的中军未动,这个时候出击,如何夺帅?”

    “可君上......”

    白崇狠狠跺了下脚,秦军已经是在崩溃边缘,右军在庞涓的攻击下损失惨重,撑不了多久了,左军见到君上旗帜后退,也已军心大乱,现在最多起到略微牵制魏军的作用,公叔痤这个老贵族惜身爱命,比老田鼠还要谨慎,指望他会派出中军追击?叔公子是不是太天真了一些?

    “君父说过,就算将星坠、中军溃,只要机会不到,轻锐营也不许贸然出击,如今时机还未到。”

    嬴渠梁目无表情地看着战场,左军已经完全混乱了,在魏人的掩杀下死伤无数,不过还是吸引了近半魏军,中军虽然在缓缓后退,阵型却还能勉强保持整齐。景监的情报上说,最近魏国内部政争激烈,公叔痤领导的贵族集团已是摇摇欲坠,他需要更大的胜利来稳定自己在魏国的地位,他会赌!一定不会错的!

    嬴渠梁也要赌,在秦国三公子中,他本来就是赌性最重的一个。

    庞涓真的很了不起,硬是凭借手中两万精锐子弟兵,将秦国右阵捅出了一个大窟窿,右军立刻崩溃了,战车倾覆、阵型离乱,军阵一乱,再多士兵也只是鱼肉。嬴渠梁看得双眼一亮,猛地站起,挽住爱马‘黑风’的缰绳,压低了声音道:“备战!”

    备战!备战!

    一个个低沉的声音像是接力般穿递了出去,战士们轻轻跃上马背,抽出佩剑,目视战场方向,双目中射出伤兽才有的凶狠光芒;如今君上和十几万袍泽转为诱饵,他们就要做好垂钓人。

    公叔痤这条大鱼,就乖乖到秦国的餐案上来吧!秦国食客已经摆开了砧板。

    黑风猛地跃出,就像一只利箭,嬴渠梁的耳中顿时灌满了风声,战场在他眼中急速缩小,目光掠过交战的双方士兵、倾破的战车,最后锁定在那辆缀满了金珠宝玉的战车上,车上那个一身银甲的老家伙不就是公叔痤?

    这个老贵族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要追求更大的胜利。庞涓的人在追秦军,他当然也不肯落后,公父在他眼中应该也是一条大鱼吧?

    以七万人击破秦军十七万,任何人面对这样辉煌的胜利都会放松警惕的,公叔痤不是圣人;何况就算是孔圣人也未必不会犯错,他对己对人也会有两套标准,也会被弟子问得答不出话,何况一个蝇营政坛数十年的老贵族?魏军两万中军,已经被他全数派出追杀秦军了,身边只剩下五百名魏武精卒护卫。

    “敌袭!回军护帅!”

    公叔痤的贴身卫官主发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魏军的中军帅旗疯一样狂舞,可惜追杀正酣的魏武卒们却无一人回头。人人都要做国之猛士、个个争先恐后斩杀秦人,若是能斩下赢连的头颅,这是多大的功劳?司伤营的那帮家伙都被抛在身后了,他们来不及救什么敌国贵族!

    回头发现鸣金鼓距离卫队足有两百米,卫官主更是欲哭无泪,大军杀出,主帅的贴身卫队自然不会稀罕这玩意儿,谁会想着拣过来等着鸣金收兵?负责击鼓的传令兵居然也跟随大队追杀去了!这就是大魏精兵?都是一群见到战利品就眼红的混蛋啊!

    “列阵!死战!护帅!”

    卫官长嘶哑着嗓子,像疯子一样发出命令,眼望秦军铁骑如黑云般压至,他的眼中只剩下了绝望。按照魏**令,主帅有失,他们都要斩首!

    “砰砰砰!”

    连番的撞击声响起,第一批秦军锐骑到了,面对执盾立戈的魏武卒,就这样直直撞了上去。上百匹战马带来的巨大冲撞力硬生生破开了坚固的盾牌,秦军锐士被长戈高高挑起、斩断了脖颈,却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痛苦,还能狞笑着刺穿对方的胸膛。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公叔痤的卫队门户大开,嬴渠梁已经可以看到老家伙鼻子上有几颗白色雀斑了。

    “中!”

    几剑砍翻两名冲过来的魏武卒,嬴渠梁取下套马索,在空中抡成一个大大的圆,奋力向老公叔投去。

    “夺帅!魏军主帅已夺!老秦人必胜!”

    上千名秦军锐骑看到老公叔像只大笨熊一般被嬴渠梁拖在了马后,立刻发出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声......

    ps:感谢‘小草的骄傲’‘黑暗骑师’‘比你穷’‘书友121001215516809’‘唐吉何德’‘葫芦娃耶’‘劳拉乌克鲁泽’‘蓝天羽’‘猴子請の救兵’‘迷茫之彷徨’‘书友121001215516809’‘4545322’‘sam摸2005’等书友的打赏支持,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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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你需唱罢我登场】一更

    白栋快疯了,一日夜间,秦军三次开拔,三次扎营,最苦的就是司伤营了,有多少轻重伤兵要转移?脑袋上是到处乱飞的箭矢啊,有魏人的,也有自己人的,若是被自家伤了,那得有多冤?兵者凶器也,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会远离军营,就算这里有天大的富贵也是一样。

    魏军主帅被夺,最可怕的还不是对魏军士气的打击,可怕的是老秦人疯了;阵型明明都乱了,就该痛快的输掉才对啊?可他们却转过身子,如同一只只受伤的野兽般狂吼着撞进魏武卒方阵,武器丢掉了、损坏了,那就用牙齿咬,甚至抱着魏军就往石头上撞,哪块石头够大够锋利就找哪块。

    这已经不是在战斗,这是在以命换命!庞涓很不容易才稳定下的军心眼看又要崩溃,只得命两万精锐庞军在后掩护,全军开始缓缓撤退。庞涓可不傻,让他用精锐的魏武卒换取秦军那些老弱少幼?这笔账怎么算都是魏国吃亏。

    在魏军开始后撤时候,接到飞马传报的子岸果断放弃了庞繁,回师少梁城下,与临危受命的车英合军一处,占据了少梁城,而力求保存实力的庞涓则退师庞繁,双方等于是来了一个大换防,一方是国君受伤生死不明、一方是被夺去了主帅,河西之土,各取半数,算是个两分之局,难言输赢。

    伯公子赢虔临时接掌帅印,命令车英子岸据守少梁,主力大军则缓缓向栎阳退回。老秦国的本钱毕竟有限,不能都在河西拼光了,何况公父重伤,军心不稳,秦国现在需要的是停战和谈,修养生息。

    庞涓其实也不想决战,韩赵那两头恶狼还在盯着魏国呢。不过当魏国大军源源来到后,军力完全占优的他便开始了对秦军不停的骚扰,魏国也有可以双腿夹住马腹,百步穿木的精锐弓骑,正面决战或许不行,用来骚扰秦军却是足够了,少梁城的子岸和车英只能眼睁睁看着,城外就有十万魏武卒虎视眈眈呢。

    对庞涓这种世之名将,无论如何小心都是不为过的,秦军只能徐图后撤,一日夜三落三拔,可憋坏了多少将主,也愁坏了高人子弟白大夫,无数人踊跃请战,却被赢虔一力压制。说到在军中的威信,这位伯公子确实超越了嬴渠梁,也难怪赢连会举棋不定,至今也无法确定继承人;他是怕秦国再次内乱,老秦国**病况两百年,如今才算略有起色,可是经不住折腾了。

    好容易安顿了下来,手下营兵升起篝火,热了一老碗酒浆递给白栋,一口喝下去,酒气微微有些上冲,自从换了这副身体,太容易醉酒了,带着些微的醉意,白栋骂了句:“庞涓,你大爷的!”

    被人骚扰的滋味很不好受,可这还不是最让白栋恼火的;苦酒的陶罐已经密封好了,必须要埋进土中,越深越好,那些粗手粗脚的营兵挖个坑还可以,每次掩埋都要他亲自动手,每次挖出来更要他小心翼翼地下锄头,一日夜间就被折腾三次,脾气再好也要骂~娘了,孙膑在哪里!白栋现在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庞涓现在就被万箭穿心。

    “白兄弟,这个罐子很紧要麽?比君上还重要?”

    白崇就坐在篝火旁,手里也端了碗秦国烈酒,却没喝,很是幽怨地看着白栋。这小子不仗义,说好了一起结拜的,却偷偷摸摸跟公子少官融了血做了兄弟,却把自己这个老大哥扔在了一旁,这叫不义!君上中箭昏迷,如今箭是取出来了,创口却鼓起老高,军中医官说是热毒发了,这小子身为司伤营的头头儿,只是去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退了出来,叔公子找了他几回,总是推脱说没办法,这是不忠。可这不忠不义的小子偏偏让他生不出气,这找谁说理去?

    这小子会没办法?军中早就传遍了,景监已经探明了他的底细,有一位可以梦中传艺的神秘师傅,那种神奇的壮面手段,是普通人能想出来的?这小子分明就是顾虑太多,生怕治得不好,被君上怪责罢了,难得君上宽宏大量,亲自交代不许逼迫白大夫,如此深恩,他就不会感动,难道是一副铁打的心肠?

    李敌又转回来了,他已经围着司伤营绕了五圈儿,一面走一面安慰自己,忍耐、忍耐,再忍耐!这小子就是故意的,他是怨恨君上封爵太小。他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就不知司伤营职责所在,君上有什么好歹,他也脱不了干系?

    忍住.....不行了,老子忍不住!那个小罐子是苦酒留下的老子知道,你要睹物思人也没人反对,却总是反反复复埋进土里做什么?还有那笼小田鼠,也不知道养来做什么,肉能吃麽?真是个疯子!

    李敌要是能忍,太阳就真会从西面升起了,捏在剑柄的手骨已经发青,终于还是忍耐不住,‘仓啷’一声拔出长剑,指住了白栋的鼻子:“小子,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救君上?别想瞒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这时代的人就没有不迷~信的,知道白栋有个能入梦的老师,谁都以为他能偷天,而且这是景监探听来的消息,错不了。

    “秦国第一国医卫无害不是已经赶来了?听说他的医术高明,自认远超秦越人,还说什么扁鹊这样的称号,应该给他才对,秦越人欺世盗名,当年治活虢国太子不过是串通弄假?有这样的高手国医在,像我这种无名之辈就该知道进退,老老实实躲在一旁才对。叔公子毕竟年轻,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难道李大哥你也不明白?”

    受过现代教育的孩子总是对扁鹊、华佗这样救死扶伤的古时神医有种莫名的好感,白栋还知道当代扁鹊秦越人是如何死的,这位神医就是被秦国医官生生害死!他对秦国这些所谓的国医能有好感才怪!

    这段时间任职司伤营,耳朵里更是灌满了卫无害的名字,本来人家名气大也没什么,偏偏这家伙目中无人,排挤同行不说,还要诽谤污蔑,这就让白栋看不上了,如今赢连受了箭伤,卫无害已经星夜赶来救治,那就让他先去献丑吧,若是真能救转赢连,也省了自己麻烦。

    白栋心里明白,赢连是旧疮套新伤,没有自己的土制抗生素很难短时间恢复,虽说历史记载赢连还有半年好活,可就是这十天半个月的发烧昏迷,嬴渠梁他们也等待不起,没有自己在当然要硬捱过去,如今有自己在,总是少不了被请去登场的机会。你先唱罢我登场,卫先生您先请。

    拍拍屁股,白栋小心翼翼抱着陶罐站起身子:“走吧,有你们两个在最好不过了,帮我挖坑去,越深越好,那些营兵粗手粗脚的,我用着不习惯......”

    ps:今天还是三更,狂求.推荐.收藏,谢谢哇:)

第三十九章 【土制抗生素】二更

    白栋抱着陶罐站在一旁,就看着白崇和李敌挖坑。就算是挖坑这种小事,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白崇挖得很有心思,会选择土质较松的位置下锄头,等到松土被挖走了,硬土也就失去了支撑,会很容易散落下来,这就是阳谋家的手段,要节省力气却不会偷懒,而是寻找人人都可能看到的道理。

    李敌就刚硬许多,哪块土石最大最坚硬,他的锄头就对准了哪里,所到之处烟尘滚滚,白崇都抗议好多次了,他还是我行我素,不是说要越大越深才好麽?就给你挖个大的,别说埋罐子,埋人都行。

    坑挖到一半,公子少官跑来了,这货是个直性子,一到赢连的大帐就放声大哭,拉着老爹的手不肯松开,医官们都被吓坏了,伤病之人最宜静养,这位叔公子倒好,跟哭丧一样。忙七手八脚劝开了他,又被赢虔和嬴渠梁好一通埋怨,公子少官来了脾气,干脆来找他的白家哥哥。听说二哥找了白家哥哥几次,他都不肯为公父诊治,公子少官想不通,在他看来既然融血做了兄弟,自己的公父就是白栋的公父,白家哥哥为什么要拒绝?他必须要讨一个说法。

    跟秋菊一样跑来讨要说法的公子少官见到在挖坑,顿时就来了兴趣,这事情他在行啊,一把就抢过白崇的锄头,正要卖卖力气,李敌忽然把锄头一扔道:“挖好了!”

    “这就好了?”公子少官大感失落,又想起了自己是来要说法的,把锄头一扔:“白家哥哥,你为何不肯为公父疗伤?”

    “这事回头再说,先等我把罐子埋下。”

    就知道这货会来找自己讨说法,跟他纠缠起来还有个完?白栋先稳住了这货,小心翼翼地走到坑内,把小陶罐放在中心位置,四周看看,才点点头,示意可以埋土了。

    古代用土制抗生素治疗炎症热毒不算什么奇事,其中比较成熟的是明代天宁寺的和尚们。他们是用一种叫做‘陈芥菜卤’的东西,先让芥菜在陶缸中发霉生出绿毛,然后埋入地下,等十年后取出,芥菜和霉毛就都化成了水,可以用来治疗疮痈,据说有奇效。

    这其实就是青霉菌转化为青霉素的过程,不过和后世g类、v类青霉素并不完全相同,作用较弱,同样危险性也很低,很少会过敏死人,否则和尚们哪敢胡来?

    可哪里用得到十年?这是和尚们不懂其中原理,只知追求结果的造成的。霉菌化水的原理是隔绝空气和养分,活活饿死霉菌,使其变成霉素,你用一个大缸来盛放,缸里的空气养分本来就多,而且还不把芥菜拿出来,这等于是延长了霉菌的生命,就是这样本来也用不了十年,估计是古人喜欢较大的正数,认为埋个状元红女儿红的都要用二三十年,十年就不算什么,其实是大大的浪费了时间。

    白栋的罐子小,用得是更容易产生霉菌的豆腐,而且早一步将豆腐与霉菌分离,霉菌装了足有大半罐子,可比明朝和尚用大缸放霉芥菜的密度大了很多,封口时也有讲究,是一层麻布一层黄泥,足足封了九层。都说九是数之极,白栋也封建迷~信了一回。

    坑挖得越大,填土时就越容易隔绝空气,毕竟陶罐不是瓷器,跟玻璃器皿的防水防气性能更是没法比,苦酒这个罐子已经算是很精致了,说不定就是哪个贵族将主曾经用过的,可一样会透气,所以普通挖个坑是不行的,坑必须够大够深,而且每填上一层泥土,就要浇水,泥土越是湿润,就越容易隔绝空气,霉菌转化的时间就会越短。

    听说还要浇水,起初还有一些不快的公子少官立即兴奋起来,谁要去担水他就跟谁急,认为像这样伟大的工程必须由他叔公子一个人完成才好。

    兴冲冲地挑回水来,按照白栋的指示浇下去,公子少官差点开心地冲下去玩泥巴,还好被白栋一把拉住了,转过头来看着白栋,笑嘻嘻地问他是不是水样的东西灌下去就行啊?白栋刚点头,他就直接把胫衣(裤子)拉开了,哗啦啦洒了一泡尿,白栋还没说什么,李敌却怒了,瞪眼看着公子少官:“叔公子,这罐子里放了治疗君上的奇药,你敢往上面撒尿?”

    “啊?我,我没撒!”一听就慌了,抓住小雀雀就往胫衣里塞,明明是罪证确凿还想耍赖。

    也是被李敌逼急了,白栋才肯说的。毕竟土制抗生素只见野史记载没见过真实案例,最怕用到赢老头身上,万一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就会麻烦了。

    原本他是计划着就算霉素成了,也要等卫无害用各种方法替赢连治过、嬴渠梁多次来请,才会勉为其难,那时就是出了什么岔子,也是被赢家逼迫,多少能减轻些责任。

    怪就怪娘亲和草儿演得太好,景监又在秦国‘情报界’威望极高,入梦奇人的帽子扣在头上,李敌会相信他没办法治疗赢连才怪。这家伙忠心耿耿,最近看他时眼睛都是红的,万一是忠犬附体,咬上自己一口可怎么办?想来想去,只得说出实情,自然不会说什么抗生素,只说这是师傅梦中传授的奇药,专治疮发热毒,或许就能治好赢连。

    要不是有这个原因,以李敌的骄傲会帮他挖坑?这家伙除了对杀人有兴趣,对别的事情一概不理,据说已经研究出七十二种拔剑的手法,每一种都能瞬间斩敌头颅,这就是个疯子,千万招惹不得。

    “好了李大哥,别逗少官了。我那罐子密封的好,别说一泡尿,你再撒一泡也没关系。”

    白栋哈哈大笑,拉住公子少官和白崇的手道:“你我兄弟今天痛饮一杯,只可惜二哥不在,我这里还有昨天打的野兔子呢。”

    “君上伤重,你还有心情拉我们喝酒,可见是有十成把握治疗君上了?这样就好,今天不醉不归。”

    白崇看看面无表情的李敌,冲白栋挤挤眼:“不过在喝酒之前,总要拜过兄弟吧?你和少官融血结拜,却抛开了老哥哥,这可说不过去了。”

    “也算上我一个。”

    李敌大步走过来,寒光一闪,手臂上鲜血直流。白栋看得皱眉不已,融血结拜就结拜好了,您不至于下这种狠手吧?忙抽出佩剑道:“我自己来......”

    交友需胜我,似我不如无,虽然有些过于现实,却是真知灼见。拜了李敌这个武力爆表的大哥,怎麽算都不吃亏。

    ps:感谢‘望断繁花’‘唐吉何德’‘猴子請の救兵’‘黄小博’几位兄弟的打赏支持:)

    今天还有一更。

第四十章 【热毒难消】三更

    果然是兵戈一止,上天就能感应,立时停住了冷雨凄风,暖洋洋的阳光照shè下来,还是chun尾夏初的好时节。

    崭新的军帐内,放着一尊小巧玲珑的青铜鼎,鼎内不是肉食,是一种正在缓慢燃烧的圆形果实,叫香松子,点燃后冒出的烟气有清香,能让人清心明目,心旷神怡,不是贵族想都别想,这东西在栎阳的关市上卖到了五百文一斤,烧它等于烧钱。

    真不是卫无害奢侈,咬紧牙关烧这东西,还要小心被人扣上贪奢巧yu的坏名声,他只希望这东西能让头脑变得更为清醒;君上这一箭中得太要命,偏偏shè在了旧疮上,现在是疮上加伤鼓起了咪咪大的包,还带起了热毒!这就十分棘手了。

    咪咪是他来到大营后才吃到的,是好东西,松松软软的,入口即化,香甜的味道绝非秦国面饼可比。据说首创这面食的人叫白栋,已经被君上授四等爵,暂领司伤营,自他来到到司伤营后,制订了许多规矩还传了套什么健康拳法,让伤兵恢复加快,如今是威望ri升?

    这个叫白栋的都被传神了,又是什么入梦奇人、又是救活了死人的,如今人人都说他是白扁鹊,可比拟秦越人的神医?

    岂有此理!

    一想到这个叫白栋的小子就会气的思路中断,卫无害按住太阳穴,剧烈呼吸了几口,才勉强排遣出胸中的郁闷。真的是很郁闷啊,自从来到大营就没少听了这小子的名头,还有人在私下里说什么白大夫才是当代的扁鹊,他不肯出手才请来卫国医云云,这是多么无知的话啊?那小子如果真有本事,放着眼前这个出头露脸的立功机会竟白白放过?什么入梦学艺,骗别人可以,想骗过我卫无害怎有可能?

    真是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没主意,卫无害揉着额头,不觉又想起了秦越人,若是那个家伙在,他又会用什么方法救治君上呢?同行就是冤家,想起大名鼎鼎的秦越人就来气,卫无害一脚踹翻了小鼎,香松子滚的一地都是。

    “老师,伯公子有请。”进来一个少年,满身都是生药味,站在远处向他禀报着,分明是怕也挨上一脚。

    “滚!”怒火发泄出来,卫无害变得冷静了一些,叫住正要准备滚的少年:“伯公子叫我?难道君上又发热毒了?”

    “是,听来的人说,老师用过刺络法后,君上体热消除了一段时间,可是方才又复发了,据说......”

    “据说什么!”

    “君上体热更甚,伯公子都发怒了......”

    “拿上为师的药箱,快走!”

    赢虔如今还是个有鼻子的人,身材高大、胡须满面、是个标准的纠纠勇夫。这位伯公子掌握虎符多年,xing子大方豪野,与魏人大战时,身中十三伤,仍能笑谈豪饮,一口气喝上两大坛酒。可此时却面sè无比yin沉,见到卫无害进来,理都没理他,还是嬴渠梁帮着圆场:“卫先生,公父又发热了,你快看看吧。”

    这个时代的医官其实就是医工,本来没什么地位,不过卫无害却是号称天下第一名医,连当代扁鹊秦越人都不放在眼里,而且曾经治好过秦国国母的多年沉苛,对嬴渠梁算是有救母之恩,对他还是要客气些的。

    “两位公子放心,待我来看看。”

    卫无害抹了把冷汗,走到赢连榻前像模像样地诊起脉来,还有什么好诊的?创伤发热,药石如果无效,最后的手段就是刺络放血疗法,现在连刺络法都不起作用了,就算换了秦越人来也是一样没办法。

    “如何?”

    人最怕紧张,一紧张连外行都看出不对了,赢虔冷哼一声,打断了卫无害的表演。

    “臣下怕是无能为力了,君上是新伤引动旧疮,**体内热毒,刺络放血也不能奏效,怕是只有......看天意如何了。”

    卫无害把心一横,干脆实话实说:“两位公子,不是臣下无能,君上如此伤情,就是请遍天下名医,也一样无人能够医治,现在只有靠君上自己,没人能够帮他。”

    “你是说放任不管,让我公父望天之命?”赢虔听得连连摇头,再也不搭理卫无害,转头对嬴渠梁道:“二弟,你看那个白栋究竟行不行?不是说他是高人弟子,有‘活死人’之法麽?难道一个商人之女救得,公夫他却救不得了?”

    “我去问过几次了,平安郎只说还在为公父想办法,现在公父热毒更甚,我再去找找他吧......”

    白栋倒不是要对嬴渠梁隐瞒,只是为赢连治伤关连太大,必须要嬴渠梁一请再请才好勉强出手,这也是为自身安全计,真情可告诉公子少官、甚至是李敌,却不能提前告诉这位二公子。这种天知地知你我知的幸福感还是让人激爽的,公子少官固然是没口子地答应了保密,李敌也是笑笑点头,只要能救君上,自己这位融血结拜的兄弟要为自身谋划一二又有什么?

    “两位公子,难道也相信传说之言?”

    卫无害脸sè一变,医家也有师说传承,他治不好的伤,如果让白栋这个毫无师门根底的梦中之徒治好了,以后还有脸自称天下第一名医?这个人可丢不起,必须阻止两位公子的行为。

    “壮面之法也是传说?李敌曾亲眼见到白栋救回了溺水而亡的商人女,难道这也是传说?卫无害,本公子敬你曾救治国母,功在大秦,所以不与你计较,难道你还不知自重麽?还不退下!”

    嬴渠梁未及说话,赢虔已是大怒,话说得句句诛心,听得卫无害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才好。

    “二弟,你真有把握麽?哪个白栋百般的推诿,怕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医治公父吧?”

    望着卫无害离去的背影,赢虔长叹一声:“他该不会像卫无害一样,也是个能说少做的庸医吧?”

    “我相信平安郎,他说在想办法,那就是在想办法,如果连他也救不回公父,恐怕就是请来当代扁鹊秦越人来,也一样无用。”

    赢虔不觉一愣,呵呵笑道:“这样说来,我倒是要见见这个白栋了,这样名动全军的奇人异士,如果不能见上一面,岂非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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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前进一步真是艰难,上面被皇莆奇大神死死压着,光暗看了下,我们缺得就是收藏和推荐,各位帮把手,没收藏的收藏下,多给俺几张票,就是帮了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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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豆腐西施】

    站在高冈上,白栋笑得很阳光,挥舞着手臂,就像在告别老朋友。

    几只小田鼠在拼命的奔跑,‘吱吱吱’,它们兴奋地叫着,身体挨挨碰碰,小爪子有时还会捞一下同伴的尾巴;在漫长的七个ri夜里,它们就是真正的难兄难弟,每天都要经历梦魇一般的生活,如果鼠族也有上帝,它们此刻一定会欢呼-‘阿里路亚’。

    曾经的痛楚已经不在,身体上可怕的创口已经愈合了,那个恶魔一样的人类还在临别时请它们吃了一种叫做‘肉’的东西,真的很好吃啊,这东西能让身体充满力量,连奔跑的速度都变快了。

    一只小田鼠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正在挥舞手臂的白栋,忽然打了个哆嗦,迅速钻到了地洞里。它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只要有太阳出没,就不会出现在地面上,以后它的生命将属于乌云和星空。

    嬴渠梁和大哥赢虔端坐马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白栋发疯。嬴渠梁是见怪不怪,赢虔却是大感有趣,这小子是在向谁挥手告别呢?那几个小小的黑影是兔子还是田鼠?公父伤重难治,谁不是一片愁云惨雾,这小子身为司伤营营主,就是无过也有错,若是公父不起,就是不砍脑袋,也要割下他的耳朵或者鼻子,再重重打上一百荆鞭,亏他还有心情在这里逗弄小动物?

    “平安郎,快来快来,看我为你带来了什么。”

    嬴渠梁哈哈大笑,三弟和白崇与平安郎融血结拜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听说还有李敌。李敌是什么人?那是个心黑手毒的杀道高手,似乎他并不属于秦国,只属于公父一人,平ri里连自己和大哥的面子都不卖,却会对这小子看重?

    李敌的眼睛毒,嬴渠梁自命也不差,只等这次白栋出手治疗公父,若果真见起,他也不妨和这小子做一回兄弟,到时白栋有大功在身,也不怕有人说他以公子之尊结交臣下,是有不臣之心了。

    未来雄主就是未来雄主,对人心的把握让白栋心服口服,嬴渠梁带来的不是金珠美玉,不是官位高爵,却是一封书信。这个时代没有邮局,书信就是贵族的专享,因为那要有专人快马传递,还要有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代为书写,耗费巨大。就连唐时的杜甫都说过,家书抵万金,可见是如何珍贵了。而且嬴渠梁带来的这封书信还是帛书,并非普通的韦编竹简可比。

    景监去屹石村调查是秘密进行,自然不可能带家书来,白栋还真好奇这是谁给自己的信,等看了落款,才知道是苦酒写来的,多少有些吃惊,抬头看看嬴渠梁,发现他笑得有些暧~昧。

    书信那边的苦酒正在笑,她笑着对白栋说,父亲已经在栎阳关市买了一家铺子,建起了豆腐房,现在每天都有很多人来买豆腐呢,先生你说错了,豆腐的利润可不是三倍,而是五倍,这是请会算术的先生算过的,错不了。

    豆腐和豆腐花真的很受欢迎呢,现在就连很多士子和贵族都会派人来购买,每天都会排起很长很长的队伍。白先生你知道吗?苦酒每天开铺的时候都很开心,那些买豆腐的人好坏哦,他们叫人家‘豆腐西施’,苦酒不知道西施是什么,问了有学问的先生,才知道是个大大的美女,人家很美麽?为什么先生从来没有对苦酒说过,是先生没有发现,还是苦酒在先生眼里真的不美呢?

    说着说着小女儿的纠结就来了,白栋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苦酒是个好女子,自己更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可当初出手帮他,实在是苦人帮苦人,那时自己只觉苦酒比草儿更为堪怜,草儿至少还有自己这个疼爱她的哥哥,有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的桑娃子和狗剩子,苦酒呢?还没成年的一个女孩子,每天都要混在一群大头兵中,就希望唱几首小曲,换几文钱。

    对苦酒更多的是怜惜,而感情的前提却是爱的感觉,帮助苦酒,就好像在帮助自己和草儿一样啊,白栋真的没多想。可现在看来,苦酒想得比他多很多......

    越往下看,苦酒的心思就越是昭然若揭,她很委屈地告诉白栋,关市上最有钱的富商找了良媒上门,还带来了厚厚的礼金,不过被父亲赶出去了;还有隔壁铺子卖猪肉的朱三,每天都坚持白送猪肉给她品尝,不要就赖着不走,朱三是个大胖子,胸口的黑毛老长老长,真吓人,父亲没有办法,就回请他吃豆腐,这段时间他吃了我家好多好多豆腐呢。

    白栋叹口气,抬头看看嬴渠梁和赢虔,有些尴尬地耸了耸肩膀。

    嬴渠梁是老朋友了,赢虔他也认识,只是这位伯公子亲自来见他还是头一遭;这是个极端矛盾的人,胸怀四野,却极重面子,为了支持卫鞅变法,他放弃了很多利益,却成了卫鞅刀下的反面典型、被自己曾经看重的人割去了鼻子。而后这个胸怀天下的人就会变成一个极端的心里变~态者,隐忍七年不出,一出就要了卫鞅的命。对这个人可以交朋友,却要努力去温暖他,因为在骨子里,他有着嬴渠梁没有的yin狠。

    现在的嬴虔还是个阳光健康的人,他在笑着观察白栋,目前还很满意。那封书信是二弟弄来的,虽然他没看过,也知道写信人是白栋的一位红粉知己,看这小子甜蜜中带有苦涩、幸福中还带着一丝羞涩的样子,倒是个烂漫天xing,似乎二弟没看错人?至少白栋比卫无害看上去顺眼多了。

    书信看到结尾处了。苦酒说自己每天都会哭,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次见到白先生,她说会一直在栎阳关市等待,哪怕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哪怕天地陷山无棱,她也会继续等......

    后两句肯定是代书人加上去的,苦酒哪里会有这样的学问?难道就连代书人也看出苦酒的一片深情了吗?手里还拿着帛书,白栋已经痴了,不是因为爱情,是因为美人恩深,真的好重......好重。

    “平安郎,公父热毒又起,卫无害也没了办法,你想出治疗公父的办法了麽?”

    “二哥,你可真是......”

    手里握着书信,真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该埋怨嬴渠梁,白栋长叹一声:“走吧,去看看君上。”

    ps:感谢‘猴子請の救兵’‘黑暗骑师’‘冰封石头’‘淡水河擺渡人’‘小草的骄傲’等书友的打赏支持:)

    继续求推荐、求收藏,我都哭了,苦酒多可爱、多可怜啊,大家就不感动麽?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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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病人要听大夫的!】

    明明是白昼,军帐中还是有四架庭燎在熊熊燃烧,燃料是用苇薪制成的,可以长时间燃烧,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专人添加,保证火焰不会熄灭。

    白栋简直无法理解古人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春尾夏初的天气虽说不算热,可也凉爽不到哪儿去,好死不死地放了四个大蜡烛在这儿,这是拿赢老头当乳猪烤麽?没病都能烤出病来!

    问了随侍在赢连身旁的范强才知道这是封~建迷信的产物,说是这四架庭燎就象征着君上绵绵不绝的生命,只要火焰不熄灭,君上就能百年康健,还好没说出万岁万万岁的胡话来。

    见到白栋有疑问,范强就讲述的更为仔细了,号称天下第一名医的卫无害说过,君上创生热毒,身体极度虚弱,如果再不幸染了风寒,那就更为不妙了,所以燃烧四架庭燎,也是为了保暖起见,你没见君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麽?

    “狗屁!”

    某些中医总是爱将一切病症归于元气外邪之说,认为体虚则元泄,则外邪易入,哪里懂得物理降温的方法?卫无害的方法要是用在年轻人身上,或许发发汗还真能降温,可赢老头儿多大岁数了?估计肾都虚了,还捂?能支撑到现在,都得说他是意志力坚强。

    白栋几步冲到赢连面前,低头一看真惨啊,老家伙面如染血,鼻翅子都在往外喷热气,这还能活?大怒下伸手就要去扯被子,却被嬴渠梁按住了手:“平安郎,你做什么?公父体弱,万一外邪入侵”

    “哪里有什么外邪,你看到了?若一定说有,那就是这四架要命的庭燎,还有这厚厚的被子,才是真正的外邪呢。要君上活命,就别阻止我,让开!”

    拨开嬴渠梁的手,一把揭开被子,白栋顿时两眼发直,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双毛腿,老家伙没穿胫衣?还算好,私密处围了个t字型的白布,很像是后世的岛国相扑运动员。这也就是国君,战国时的普通平民里面都是光着的,谁有那么多布会耗费在外人见不到的地方?

    赢连立即就清醒过来,骇然望着白栋。他一生经历多少曲折跌宕,却从没经历过被人掀起被子望大腿的惨事,这还有上下之分君臣之别麽?嘶哑着嗓子骂了声:“大胆!”

    赢家兄弟和范伯都看傻了,这小子要做啥,看君上的大腿?难道不知这是国后才能享有的专利麽?想起行事泼辣大有男子风范的老国后,范强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白栋,就算真是自己的干儿子这回也帮不了他了,此事若被国后知道,揍烂他的屁股是一定的,保证三个月下不了床。

    “君上息怒,臣下如今是医者,救君上性命才是第一要紧之事,至于”白栋目光从赢连双腿上掠过:“至于其它种种,臣下见如不见。君上,臣下掀开了您的被子,您是否感觉舒服了一些?”

    “嗯”

    被白栋这一提醒,赢连还真是感觉好受了许多,不觉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越是热毒发作,越是要注意散热之法。范伯,快叫人撤去四架庭燎,弄一大盆温水来,为君上擦拭身体。水要略热一些才好,这样才能打开毛孔,让体温迅速下降。二哥,大营里有没有冰块?算我多问了,这东西要保存难度太大,估计是没有的。”

    一连串的命令发出,范强等人好一阵手忙脚乱,嬴渠梁看到老爹被擦过身子后确实好过了许多,都能冲他微笑了,不觉对白栋更为信任:“平安郎,你要冰做什么?这东西倒是有些。”

    “怎么?大营中真有冰?”

    白栋倒是一愣,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大量用冰是到宋代以后才有的事情,皇家贵室会将冰块储存在地窖冰室中,夏天弄了酸梅汤,放几块冰下去,就是消暑解渴的无上美味,难道说战国时期就有如此享受?

    “破少梁之时,在地窖里找到了些冰块。少梁小城,这种燕地玄冰哪里会有?一定是公叔痤这个老贵族随军带来的,我这就命人取来。”

    白栋点点头,原来是公叔痤,这就难怪了。这位魏相是典型的老贵族作派,对享受追求到了极致,听说他吃鱼鲜,都是要五十斤以上的黄河鲤鱼,而且还定下了鲤鱼的三~围标准,不符合标准的据说都会影响口味。不过这个人虽然追求享受,却是个杰出的政治家,不居功、不妒能,至于陷害吴起也不算什么人生污点,对吴起这种为了换取出身不惜杀害贤妻的小人,任何的卑劣手段都是光荣的!

    还真是冰,从近卫手中接过来,嬴渠梁一路小跑送到白栋面前,他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用。

    迅速将冰分成两份,一份裹在两层白麻布内,放在赢老头的脑袋上;赢连被冰的一呲牙,想反抗,却忽然感觉身体内的热毒都涌向了额头,果然舒服多了,就准备夸奖白栋几句,顺便骂两声卫无害,还自比扁鹊呢,连这么好的法子都不知晓,该把屁股打烂!

    不想刚张开嘴巴,白栋就笑嘻嘻地塞进一块冰来:“君上含住了,我要为你清除伤口腐肉,然后才能上药。千万记住,这块冰只许含在嘴里,不要吞下肚子,你的身体虚弱,五脏六腑可经不住寒冷。”

    赢连瞪着眼睛呜呜乱叫,太凉了,只能用舌头顶着这冰在嘴里转圈儿,想吐出来,这小子居然还瞪自己?算了算了,病人就得听大夫的,白栋进来后的几板斧硬生生征服了他,现在白大夫说啥,他都愿意听。

    赢虔呆呆地望着白栋,只觉感慨万千,公父一生强横,杀人盈野,一手带领积贫积弱的老秦从苦难中走出,终可与强魏一战。如此人杰别说是普通臣子了,就连自己兄弟在公父面前也要小心应对,这小子怎么就如此强横,进来就掀被子不说,还胆敢把冰块塞进公父口中?公父居然只是嗔怒地瞪了他几眼,就乖乖听话了?似乎除了母后,还没人能令他如此吧?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行为是如此怪异,却偏偏让人不忍反对,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只会让你感到亲切无比,让人心情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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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冰镇酸梅汤】

    身旁就是静静流过的泾河水,偶尔会见到硕大的鱼儿跳出来,慌慌张张地往岸上瞥一眼,就又坠回水中。像这样平凡普通的画面,却总会引发人类不同的感悟,有人会感叹生命的无力,任凭这些鱼儿如何努力,它们终究是很难飞腾成龙;有人会看到人生充满阴暗,今天还是快快乐乐的鱼儿,焉知明天就不会成为盘中餐,生命是多么短暂而无法把握啊?

    白栋看到的却是幸福和希望,那条鱼儿落回水中,一定是快乐的与家人团聚去了,就像远赴大秦军营的自己一样;赢老头儿这次算是欠了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会给个几等爵?不求封妻荫子,能让娘秦和草儿从此过上贵族般的腐~败生活就好。

    面前的红泥小炉里塞满了松炭,红红的火苗舔着陶釜底部,釜内煮的乌梅汤已经上了色,乌黑乌黑的,好像离开自己离开屹石村的那个夜晚。小心地取下陶釜,将乌梅汤倒进准备好的大老碗,放在一旁温凉着,看看差不多了,才从怀里取出个麻布团,一层一层地剥开,里面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冰块,懒得碎冰了,整个扔进乌梅汤里,很快就看到碗面起了一层冷霜。

    可以喝了!舔舔舌头,白栋馋得不行,冰镇酸梅汤啊,在两千年前的泾水河边来上这么一碗,不知那位困居在洛邑的苦~逼周天子有没有这样的享受?

    刚喝了一口,正准备闭上眼睛回味享受,忽觉手上一轻,急急地睁开眼睛,心里骂着是谁这么不开眼,大秦功臣的酸梅汤都敢抢?却看到了手里端着大老碗笑嘻嘻站在面前的嬴渠梁,后面还跟着公子少官、白崇、赢虔,连李敌和范强居然也来了?一票人眼巴巴地望着嬴渠梁手中的大老碗,白栋大呼不妙,酸梅汤危矣!

    “二哥,你还我!”

    这么多吃货,碗再大也不够分啊?还有那个讳莫如深的赢虔,就数他的眼睛最亮!必须要抢回来啊,可怜煮个乌梅就用了两个多时辰,才做到汤色发亮、漆黑如夜空的至高境界,我容易吗?

    要和千军万马中夺帅如取物的嬴渠梁比速度,八个白栋也不成。嬴渠梁嘿嘿一笑,轻轻转个身子就躲了过去,碗中的乌梅汤点滴未洒不说,还能抽空喝上一口,大声赞道:“好汤!又酸又甜、冰凉透心!好啊平安郎,本公子就知道你又是找乌梅、又是要冰块饴糖的,一定是在弄什么好东西,果然如此!为什么要背了这些好兄弟一个人独自享受,这可不是我大秦壮士所为啊?”

    “这能怪我?我搜遍了大营,也只得这一捧乌梅和半块饴糖,辛辛苦苦才熬了这麽一釜乌梅汁,不独享就是傻瓜。快还我,这是臣下的私人财产,公子横加抢夺,就不怕史官为你写上一笔?我听说秦国的史官个个铁骨铮铮,都是威武不能屈的硬汉子,仲公子你要留下千古恶名麽?”

    白栋是真急了,这碗乌梅汤并非只是用来满足口腹之欲,还承载着上一世的回忆,还记得在大学时,总有一个白裙飘飘的身影伴随着自己走过小树林、漫步水木湖边,共同喝上一杯乌梅汤。嬴渠梁抢走的哪里是乌梅汤,那是他的一段人生、一段回忆,这个仇深了。

    “铁骨铮铮、威武不能屈?说得真好。听景监说你有高人梦中授予,我原本还有些不信,可看平安郎你谈吐不俗,几次为我大秦建功更是手段频出,看来你真的是高人子弟,绝无虚假了。嗯这碗乌梅汤既是出自你手,想来是不会错的,大家都来尝一尝,大哥,你先来!”

    “好喝!”赢虔抢先喝了一口,伸出大拇指正要夸奖,一票吃货顿时围了上来,个个争先恐后,脑袋都快伸到碗里了,白栋看得大急:“这是我为君上准备的去热消毒汤,你们也敢喝?”

    此言一出,几大吃货顿时愣住,公子少官讷讷地望着白栋:“白家哥哥,你可不许坑骗少官,我很老实的。”

    “放心,哥哥不会骗你的”拍拍公子少官的肩膀,抢回了乌梅汤,自己先喝上一大口,微微点头:“嗯,成色刚好,正可为君上饮。”

    享受回味够了,才托着手里剩下的小半碗乌梅汤对嬴渠梁道:“二哥,我为君上用药已经三天了,不知君上病况如何?”毕竟是土制抗生素,效果究竟如何,心里还真是没底。

    “正要对你说,公父被你用过药后,热毒渐渐消退,昨天晚上还叫着要吃东西,今日早晨我与大哥见了公父,你猜如何?”

    嬴渠梁望了赢虔一眼,赢虔哈哈大笑:“平安郎,公父今天精神极好,还叫来卫无害痛骂了一顿,要不是二弟拦着,说不定他还要被抽脊鞭、打屁股!今日早饭,公父饭斗米、肉五斤,比我们兄弟吃得还多一些。”

    饭斗米肉五斤,也不怕撑死?白栋很是不以为然。这让他想起了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典故,原来吹牛的不仅是廉颇一个,赢连也会。笑嘻嘻地冲赢家兄弟眨眨眼,微笑道:“这就是了,等我这一碗冰镇乌梅汤下去,君上午饭时一定可以饭两斗肉十斤,那时就算是大好了。对了二哥,君上没要见我麽?”

    您都饭斗米肉五斤了,就不该忘记了大功臣,也该封官赏爵了。

    “公父已经召集了随军而来的文武臣子,史官也在,就等平安郎你一个了。”

    嬴渠梁哈哈大笑,拍了拍白栋的肩膀道:“公父这是要对你大加封赏啊。有史官在侧,只怕至少也要封你一个八等爵公乘,恭喜恭喜。”

    公乘?白栋心中还是有些郁闷,这是什么爵位?听着倒像出租车司机。你看人家卫鞅,初为国之客卿、后为左庶长、大良造,这听着就不一般,比什么公乘可强多了。不过听白崇他们议论,说什么七等公大夫后,就属于高爵,不但可以免除一切赋税兵役,且可不受国刑,拥有贱民奴隶,是真正的人上人。这样说起来似乎也还不错,名字难听点就难听些吧,最重要的是从此拥有了比士子更高一级的高等贵族身份,娘亲和草儿从此就可过上腐~败的贵族生活了。

    一路向赢连的大帐行去,每每想到美妙动人之处,白栋就会发出阵阵怪笑,弄得嬴渠梁不住看他,这小子不会是高兴过头,从此得了失心疯吧?

    “白栋,寡人听说你又弄出了一种‘冰镇乌梅汤’,味道极佳,当真如此麽?”

    这老头儿的消息倒是灵通,白栋大为好奇,抬头看去,只见范强站在赢连身后,正满脸笑意地望着自己。这位范伯也真是神出鬼没,刚才明明就是一起走的,什么时候被他超到了前面去的?看来秦军大营中真是高手如云啊。

    “冰镇乌梅汤是有的,不过臣下为防有失,已经先替君上品尝过了,伯公子与叔仲公子也有喝过,不知君上会否介意?”

    ps:感谢‘唐吉何德’‘冰峰石头’猴子請の救兵’‘胖头鱼ly’‘尤文图斯’‘sammo2005’‘通冥小草’等书友的慷慨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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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鬼谷传人】

    赢连怎么会介意?这就是个苦日子过惯了的人,在魏国流浪时,多有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哪怕是做了秦国国君,也要力求节简,以为全国表率,偷偷摸摸做了顶新军帐,结果还是便宜了白栋。这碗冰镇酸梅汤儿子和白栋都喝过,还省去验毒的麻烦呢,接过来一饮而尽,大声叫好,瞪起眼睛追问白栋是如何做的,能不能再来一碗,太少了,这可治不得病。

    明明就是嘴馋,装什么病号?再要喝真没有了。这时代不是没有梅子,可这东西又不是主粮,大军之中能携带多少?饴糖更是最最珍贵的东西,比齐国细盐还要贵了百倍,就白栋弄到的这半块估计也是从少梁城弄出来的,还得感谢人家公叔痤。老秦国穷啊,魏惠王成天吃糖都没问题,赢连要是天天吃,立刻就会有国之忠臣死谏骂君,这可不是宋明士大夫的专利,从商朝那会儿就有不少这类臣子,都想拿脑袋换一个流芳千古。

    史官立即记上了一笔--‘王九年,君上饮梅汤,喜之;上之唯素,为国众敬焉,今喜口腹之物,智者无不为大秦忧。’

    写就写吧,他还要大声朗读出来,以示绝无偏私。文武群臣估计是看惯听惯了,也不觉奇怪,白栋都听傻了,难道战国时期的史官都是这脾气?国君喝个酸梅汤而已,你也要批评领~导一通?

    赢连似乎都被史官蹂~躏惯了,连理都没理那货,只是盯着白栋问:“白大夫这次救了寡人性命,功在大秦,寡人必要大加封赏。只是听景监回禀白大夫有梦中奇遇,寡人十分好奇,你的老师是谁,现在可以说了麽?”说着还冲白栋挤挤眼睛。

    白栋顿时心领神会,赢老头儿人不错,这是要大大抬举自己了。屹石村白族毕竟只是白氏旁枝,出身差了些,就得靠师门荣光,这个时代毕竟是贵族士大夫的天下,识文断字固然是士子明证,没有个显赫的师门赢连也不好大加封赏,否则让秦国的那些老贵族怎么想?子贡这样的大款不缺财势,却要拜孔子为师,固然是钦慕圣人道德学识,又何尝不是要一个显赫的师门光环?

    便宜老师早就想好了,白栋微笑道:“记得家师在梦中言道,他老人家常喜入云梦寻仙草,隐居清溪鬼谷,素不喜与外人盘桓,教导臣下,也是因臣与他有夙缘纠结,以完道果也。臣下别家出山后,才渐渐得知,原来世人都称老师为鬼谷子,老师有神鬼莫测之能,这个名号倒也恰当。”把谎言当成真话来说,这需要极厚的脸皮和极深的内养功夫,白栋侃侃而谈,脸皮都没红一下。

    不怕庞涓来对质,这时代信息不通,等他知道估计得小半年以后,就是来了又如何?我这是梦中学艺,如此神奇机密的事情,老师会告诉你?鬼谷子更不会亲来揭穿这个伪弟子,白栋甚至还想着与这位传奇人物见个面呢,到时自然有一番说辞应对。

    “鬼谷子!”

    军帐内顿时响起一片惊讶赞叹之声,这位清溪圣人可是了不得,门下弟子无数,个个都是能人,传说就连公输般都曾问技于鬼谷。魏国何以如此强横?固然是有魏文公变法之利,还因名将频出,前有吴起,后有庞涓,狠人庞涓可就是鬼谷子的弟子,据他自己说,天下之人在他眼中皆不知兵,可到了老师面前,他庞涓就是个不知兵的人。

    兵家、纵横家、道家鬼谷子涉猎之广、学问之精深,那就是一个传说!

    比起这位隐圣,活生生的孔圣人孟夫子似乎都有些逊色,这小子居然是鬼谷子的弟子?这就难怪了,那种神奇的壮面之法,活死人之术,还有救回君上的神奇药物,若非鬼谷先生,还有哪个能传?

    “哈哈,好!白栋啊”

    赢连一激动,也不叫白大夫了,直接叫上了名字。史官听得微微皱眉,今天不是朝会,不过军帐中也有不少文武大臣,君上直呼臣子之名,实在是大大违反了礼制,是否要记入史书,批评君上几句,方显我史家风骨?不过看君上应是惊喜下一时忘情,似乎情有可原,究竟要不要记呢?他很纠结。

    “呃,白大夫寡人听说鬼谷先生学识天人,无不听之法、无不知之术,不知道你学得是哪一家?”兵家法家是他的最爱啊,秦国尤其缺这两类人才,实在不行纵横家也好,可以游说各国顺便探听情报,目前这事还是景监在做,口才算是不错,就是长得太像兔子,有损我大秦威仪啊。赢连在向天帝祈祷,这小子千万莫让寡人失望。

    “回禀君上,臣下无家”

    很想告诉赢连自己是个法家,而且比卫鞅为了解法律的本质是什么,想想还是算了,太危险。法家一出,那就得变法啊,五马分尸这种高难度的事情还是让卫鞅去做吧,谨慎小心才是明哲保身之道。管你老秦几时强盛、几时统一天下?咱就追求个家人幸福安康,胸无大志就是最大的志向。

    满脸惭愧地对赢连摇头,白栋一声长叹:“君上有所不知,家师尝说,栋无天人之姿,领悟不得大学问,所以传给我的,多是奇技淫巧和一些不登雅室的杂学。”

    “你在梦中就学了这些?”

    赢连固然是大失所望,满帐文武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白栋,那可是鬼谷先生,与老子并称道家圣人不说,更是学精百家!有这样的机缘,你就学了些不登雅室的东西?天啊,若是换了自己,就是死缠烂打就地打滚,也定要学些经世治国的大学问,为这天下乱世开出一剂良药,从此名留青史为后世景仰!这小子居然还在讪笑?真恨不得一脚踹他出去!

    “臣下就学了这些,让君上失望了。”

    “寡人确是有些失望,不过这些奇技淫巧,也算为大秦屡屡建功白栋听封。”

    赢连略微犹豫了下:“寡人封你一个七等爵公大夫,另职秦国客卿吧,你可满意?”

    连公乘都没给,只是一个七等爵的公大夫?赢氏兄弟对望一眼,都为白栋抱屈,怎么说人家也是为秦国立下大功,又救了公父性命,公父有些情薄了;公子少官却开心的不行,白家哥哥领了封赏,多半是要吃喝庆祝的,他的手艺真好,做出的吃食样样新颖,人家都想了很久啦。

    “敢问君上,公大夫可有封地麽?”

    爵位这东西高一级低一级无所谓,有个身份就差不多了,反正都是高等贵族。而且公大夫比公乘可好听多了,免得以后人人见了自己,都叫一声白公乘,像讽刺自己是公共汽车一样。

    “封地?”

    军帐中顿时响起一片嗤笑声,这小子想什么呢?所谓封地开疆,不是周天子给予诸侯,就是各国国君封赏有大功于国之人,在封地内可以自立家城、收受税赋、俨然是国中之国。你一个小小的公大夫就想要封地?做到了关内侯还差不多。

    赢连也是连连微笑:“封地是不能给你的,赏田还可,就在栎阳附近赏你良田千亩,除应纳税赋之外,利皆归你。连田的贱民奴隶,也尽皆归你所有,你看如何?”

    “臣下多谢君上。”

    白栋很是开心,虽说对这个时代的一亩地没有多少概念,不过良田千亩,想必是不少的。赢老头儿算是难得大方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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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精心安排的礼物】

    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有寿星公亲自做蛋糕,庆功宴上的大功臣系个围裙下厨房的麽?偏偏赢家这几个货色就能做得出,公子少官还跟着起哄:“白家哥哥,我就爱吃你煮的东西,特别好吃。你可是答应了少官的,今天要请我吃带馅儿的咪咪,不许说了不算!”

    “滚蛋!说了那叫包子,什么带馅儿的咪咪,前天蒸了一笼,还不是都进了你的肚子?老实等着,一会儿就好!”

    不骂就不行,这夯货总把自己当大姑娘,在旁人眼前还好,虽然脑筋不够灵光,也算符合赳赳老秦热血男儿的标准,天知道怎么一到了自己眼前,就爱撒娇撒痴?近来更是变本加利,仗一打完就没日没夜的赖在自己这里,要不是坚持赶他走,估计还得睡在这,还说什么白家哥哥你这顶军帐又新又大又畅亮,我就是喜欢。

    气得白栋只能拔剑赶人,我不是嬴渠梁,你也不是景监,再说他俩有没有那回事儿还有待证明呢,睡我这里算是怎么回事?真不是白栋矫情,龙~阳君不就是战国时的人麽,这年头儿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贵族都爱乱来,必须要小心保持清白之身,留待那个在水一方的窈窕佳人。

    佳人在何方还没个影子,一群嗷嗷待哺的吃货算是赖上他了,还算这帮货有良心,带酒的带酒、拎着肥羊的拎着肥羊,最多也就是居心**拿他当杨白劳,白栋叹口气也不争竞了,反正做菜也是他上一世的爱好,让这帮土鳖开开眼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同样是肥羊炖,放了一根松木段在里面,撇去血沫子,扔几枚野蒜再煮,味道就是不一般,刚吃到这东西的时候,浓浓的膻味差点没把白栋熏死过去,老秦人有多一半的戎狄血统,他们炖的肥羊能吃?光在吃上,就需要现代文明的洗礼。

    可惜没有辣椒啊,否则味道会更美。遥望美洲大陆的方向,白栋黯然长叹,先用胡椒代替吧,这东西华夏可不缺。

    只吃肉也不健康,采了些野菜,大营里还有些秋菘,白栋居然还在附近的山谷中找到了一些蘑菇山菌,看着颜色不是鲜艳的那种,找几只土狗试过没毒,开开心心的弄了个山菌素菜火锅。这个时代还真的有火锅,看样子像个青铜鼎,下面不是四足,是一圈青铜沿子,正前方是火口,沿子围成的火肚内可以燃烧木炭,不一会儿火锅沸腾了,喝了口浓鲜的野菌汤,舒服的长嘘一口气,舒服啊,不觉想起了王府~井的火锅店。

    别说李敌这种只要有人可杀,餐风露宿也能甘之如饴的人,就连三位公子也没吃过如此美味的肥羊炖。尝过了白栋的手艺,顿时感觉这些年算是白活了,回头就要狠狠训斥伙夫,这些年糟蹋了多少只上好的肥羊啊!还有那锅白家兄弟叫做山菌煲的好东西,味道也是鲜美无比,用来下酒,酒量似乎都增加了许多。

    嬴渠梁本来不算好酒,今日居然也喝了足足两坛,拍着白栋的肩膀撒酒疯,说什么要当场融血结拜兄弟,白栋稍有犹豫他就不乐意了,指着赢连老头儿说什么救父之恩如再生吾身,结拜兄弟不成麽?少官这夯货都做了你的兄弟,我难道不够资格?

    赢虔毕竟年龄大些,心思也比嬴渠梁深沉,似乎也有些意动,可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笑吟吟地望着嬴渠梁和白栋,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白栋也喝了不少。公子少官很是怪异,平日里见了酒就没够,今天却节制了许多,只和李敌白崇串通了一气来灌他。白栋情知有鬼,也不说破,今天心情确实很好,也有谋醉的想法;自从离开村子,不说是一路艰难困苦,也是百转千回,如今得封公大夫,总算弄了个高等贵族的身份,草儿期盼的神灯就要小小发上一回光了,大醉一场又何妨?酒醒后就向赢连告假回家,衣锦荣归不要太快活了。

    割开手腕融血结拜了兄弟,嬴渠梁顿时兴致更高,公子少官灌白栋,他也跟着灌,这如何支撑的住?勉强又喝了两碗酒,白栋只觉天昏地暗,便倒头呼呼大睡起来,这次睡得极熟,倒是没有梦见娘亲草儿和那只叫做花花的无头母鸡。

    “哈哈,这还不倒!”

    看见白栋醉了,公子少官大是兴奋,转头对嬴渠梁道:“二哥,我们这就走麽?”

    “你和白崇、李敌他们一同去,带上一百军士,都要穿戴最鲜亮的盔甲,胸口都给我缠上红巾;还要带上十头肥猪和五十坛美酒,这次是替平安郎迎接娘亲妹子,接人就要有个接人的样子,明白了麽?”

    嬴渠梁呵呵笑道:“平安郎有福气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公父如此安排,只是为了给臣下一个惊喜。我和大哥也要星夜赶往栎阳,房子都是现成的,可既然有新主人要入住,总要清洁刷新,才是正理。老三,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记住了,这次是去接平安郎的母亲,既然是融血换命的兄弟,那就是你我的娘亲一样,给我规矩些,不要莽撞,听清楚了?”

    “放心吧二哥,我做事最知轻重了,要不公父为啥就喜欢我呢?”公子少官这话让李敌听了都皱眉头:“叔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上路的好。景监怕是要等得着急了。”

    “让那兔子不对不对,让公父听到我这样说话,又要挨骂了。就听你的,这就上路,哈哈哈,小草妹妹,少官哥哥接你来了”

    嬴渠梁和赢虔对望一眼,两兄弟同感心有戚戚,放这货去屹石村也不知究竟是对是错。也罢,有白崇和李敌看着,又有景监这个聪明人在旁,想来他也闹不出什么事情。

    回头看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白栋,两兄弟无奈摇头,这位白兄弟什么都好,就是酒量差了些,不似我老秦纠纠男儿。可惜啊,秦国最出名的就是苦菜烈酒,刚才就见他吃不得苦菜,如今看来也是喝不得烈酒,这小子真是我老秦人的种儿?

    ps:据说家乡开了个,女儿好想去呢,想起来写书这些年,亏欠了多少她许多许多,今天就去带她去玩个痛快。这章是昨晚码出来的,带女儿玩耍回来还有一更,看在光暗如此努力、假期都不松懈的份儿上,各位赏个收藏推荐罢。

    嗯,就要见到娘亲和草儿了,各位喜欢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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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秦介绍:
这是一个知识大爆炸、王道崩溃、诸子争锋的时代。
这年月做个士子不要太舒服啊,就连蹭个饭都能蹭出境界、蹭出风骨来。
带着一大堆现代知识的主角来了,咱真没想过要改变谁啊?就是想过几天优哉游哉的日子、让母亲和妹子享受几天腐败的贵族生活罢了,可卫鞅你逼我干吗?都是搞法律的,煮豆烧豆皮,相攻何太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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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你看不到太多血火争霸,更多的是家国温情,阳光、温暖、活泼、娱乐,没错,这就是一本偏生活化的历史娱乐文,在茶余饭后博大家一笑,调戏一下古人,我感觉是最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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