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亿万身家一日成】第一更
自古都是无商不奸,不是说做商人的就都是奸滑小人,而是说一入商界深似海,风高浪急。就算有君子胸怀、也要有小人手段傍身,才能应付激烈的商业竞争。
代理权区域有效、严禁跨区域销售,就是白栋用来尽可能消除这些‘盟友’间竞争的手段,让这些人都围绕在白家周围就可以了,自己人拼什么?可区域代理这个制度本身却会无可避免地带来代理权的争夺,为了公平,也为了快速筹措资金,白栋唯有坐山观虎斗、同时赚个盆满钵满就好。
“两万五千金!”
两国交恶绝对会造成国民彼此仇视,何况还是世仇?魏国姜齐看了一眼田丰,想都不想便加了五千金。
田丰顿时大怒:“姜齐,你这是什么意思!鲁国只与齐楚接壤,距离你魏国却远,就算被你夺去代理权,你姜家能有余力兼顾?你是不是故意的!”
“白左更说得清楚,任何人都可参与竞拍。田家贼子,我姜家就算难以顾及鲁境生意,也断然不会让你家得去了代理权,窃国贼子!”
所谓田氏代齐,就是姓田的卿大夫夺了姜家人的齐国,从此姜家流落各国,稍好些的还能为官为商,境遇不好的连衣食都难周全;姜齐这一脉算是姜家嫡系,如何能不恨田氏?就算把钱扔在水里,也不会让田家顺利得到鲁国的代理权,两家这就算是铆上了。
“两万五千金第一次,还有更高的价格麽?”
狗剩子心里都乐开花了。争吧,争得越是激烈就越好,反正左右都是白家得利。平安郎这个‘拍卖’的法子太好了,以后要多向他多多学习。成为白家的支柱人物,然后才能风风光光的娶草儿!
如今已是战国初期,春秋时同姓不婚的规矩已被打破,而且狗剩子并非草儿的直系血亲;至于辈分问题就不难解决了。如果草儿肯嫁他。他完全可以请求脱离族籍。这个时代战争残酷,各国都是女多男少。为了保持国力,各国国府都会想尽办法促成婚姻,在国家利益面前,礼法就是个屁。
鲁国如今已经不是强国了。国土面积甚至比不上被几大强国夹击其中的弱宋,赵韩楚燕等国的商人不会对鲁国的代理权感兴趣,于是就成了魏国姜家和齐国田家的争夺;双方互不示弱,将一个本来最多价值两万金的鲁国代理权生生加到了五万金,姜齐的目的达到,平白让田家多出了几万金,顺手又拍了下白栋的马屁。这才乐呵呵地收手了。
五万金轻松落袋,白栋当场与田丰签订了代理合约;合约上除了双方签署的名字和指印外,另有在一旁等待良久的方明盖上蓝田县印。
这份合约就不是用来日后打官司用的,天下都没有统一。更不曾建立《国际私法》,打官司就是个笑话;只不过这个时代凡事都讲师出有名,有了合约在手,白家固然可以凭其惩罚这些代理商,白家若有什么不当,这些代理商也可凭借手中的合约攻讦白家,在舆论上立于不败之地。
第一笔生意成了,方明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钱就这么好赚吗?白家连一个瓶子都没卖,就收到了五万金代理费和十万金的保证金!这些钱在合约签订后的半个月内就会运至老秦、纳入白家私库,十万保证金没蓝田什么事儿,那五万金的代理费却可分润一成,而且日后白家销售瓷器所得,还可再分三成!天啊,眼前这位不是什么白左更,这就是一棵闪闪发光的摇钱树!
现在若有人告诉他白栋并非仲公子的心腹他都不会相信,什么白土和玉白石都是老秦国家所有、白家没有理由白白使用啊?原来不过都是白左更的借口而已,只怕多半还是因为仲公子夫人获封‘蓝田夫人’、以及那蓝田军方的原因罢?
老秦倾国之兵不过十六七万,其中十万人还是平时种田、战时为兵的‘屯兵’,真正的精锐一为雍都老军,一为蓝田新军,而且那雍都老军还要受到老贵族势力的影响,这只新军才是君上最大的本钱;老秦为了养这四万蓝田新军,几乎是连家底都用尽了,这就是个谁也填不满的无底洞!有多少能臣说到蓝田都要摇头?想不到人家白左更就是轻轻动了下嘴皮,这个无底洞便成了小小土坑,旬日可平。
方明现在看白栋都是用仰望的,他已经与杜挚取得了共识——‘跟着白左更走,有肉吃!’
狗剩子就是故意的,刚刚拍完鲁国代理权,接着就开拍魏国代理权。魏国是天下霸主,国富民强,因此光是底价就是五万金!没等姜齐开口,田丰就恶狠狠地扑了上去,张口就叫出了七万金的天价!
这次来蓝田的各国商家中,除了楚国的楚家商社因为不相信白栋能烧出超越楚地晶陶的好东西,所以才派了楚侗这个地位不高不低的族中子弟前来,其余各国来的不是家主也是族中可以拿主意的大人物,因此田丰叫起价来极为凶狠。田姜两家本就有仇,何况在争夺鲁国代理权的时候又被姜家阴了一把,这个仇必须要报!
姜齐也知道田家势力不可能渗透进魏国,田丰此举就是纯为报复,可他如果不应拍,万一代理权真被田家买去,被转手卖于他国或者干脆烂在手中,难道姜家要眼睁睁地看着别家都有最好的瓷器出售,自己还是只卖陶器不成?看了笑吟吟的白栋一眼,明知人家就是挑起各家纷争的阳谋手段,却也不得不认,跟着叫出了八万金的价格。
“十万!”田丰冷笑不已,姜家今天若不出够了血他都会失眠。
“十一万!”
“十二万!”
各国商家看得目瞪口呆,这可不是叫得铜钱,是金!按照一金比换一千钱来计算,光是一个魏国的代理权就被叫到上亿钱了!等到这场拍卖会结束,恐怕这位白左更将会富得流油,成为天下第一大富豪!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报以善意的微笑,田家和姜家本来就是世仇,拼个你死我活是应该的,我家可没偷你家的小媳妇罢?千万不要如此血拼啊......
魏国代理权一直叫到十三万,田丰才告放手,姜齐看他的眼睛都红了,若不是怕得罪白家,又没带卫士游侠前来,不当场拼命才是怪事。
狗剩子很坏,魏国代理权刚刚拍卖完毕,便立即开拍齐国与卫国的代理权。
齐国代理权是田家志在必得的,卫国本来就是魏国属国,姜家自然也不许代理旁落;两家明知道白家是借机赚钱,却早已拼红了眼,一轮刺刀对拼下来,齐国代理权最终以十二万金被田家得去,卫国代理权同样以五万金被姜家得去。
算上先前的鲁国代理权,这几场下来白栋没出一分本钱便轻松赚到了二十五万金的代理费和二十万保证金。其中田姜两家各拍得两国代理权,却是只需要缴纳一份保证金即可;白栋一向认为赚钱要有节制,不可竭泽而渔,否则日后还有谁敢同白家做生意呢?
“一成的代理费就是两万五千金,折合两千五百万钱啊,我......我......”
方明两眼一翻,险些当场就晕了过去。天可怜见啊,方县尊自从到了蓝田任上,就没过上一天富裕日子,真没见过这麽多钱!而且这拍卖会还将继续......蓝田发了,他将成为全老秦最富有的县令,想想就会激动啊。
高~潮过后就要回归平淡,狗剩子很聪明地拍卖起巴蜀中山等小国的代理权,中山国的代理权最后被赵国商家以区区一万一千金拍去,巴蜀两国的代理权则无人问津,直接流拍。
楚侗其实对这两国的代理权有些意动,可惜他这次来秦,只能动用最多五万金,都不知道够不够拍下楚国代理权的。
如今各国商家虽有默契,可在利益面前也还是会争夺。楚国虽然是晶陶产地,可能会对瓷器销售有负面影响,可毕竟太大了,且魏、韩、齐皆与楚国接壤,魏国姜家和齐国田家虽在前一轮争夺中元气大伤,韩国张家却颇有资财,且向来谋定后动,也是不能小视的;而且一旦有人拍得了宋国代理权,就一定会对楚国代理权感兴趣,宋国与楚国间有水路交通,最是方便不过。
宋国代理权果然是被韩国张家商社以三万金拍去,楚侗看了眼张家家主张恒,发现他也在望着自己,顿时心中一跳:“莫非家中信鸽还未飞回?我已经陈明利害,父亲不会不察;难道是绿真接到飞鸽传信后遇到了什么阻碍?真是急死人了,韩国张家分明是对楚国代理权有意,万万不能输给他!”
“各位,接下来要拍卖的是曾经的天下霸主、鱼米之乡的越国代理权,各位万万不可放过啊?底价是两万金,每叫一次为两千金,现在开始拍卖!”
听了狗剩子的话,楚侗大出一口长气,还好这一轮拍卖的是越国代理权,他还有时间。
“越国?越国如今连个君主都没有,各家大夫彼此混战,乱兵盗匪如毛,谁会做那里的生意?”
各国商家纷纷摇头,似乎对越国代理权没有什么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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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起手泼剑雨,白猿掳人急】二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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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数战国豪强,以越国最为可惜。勾践吞吴之后,越国称霸足有八十年,比魏国更长,仅次于秦,战国初始,仍能威胁楚齐,连三晋都要为之震恐。
这个国家还是个不死的小强,从春秋开始一直到汉代,四次灭国四次复起,让无数史家惊叹;只可惜勾践家多出天性凉薄的小子,儿子杀父亲这种事做起来非常顺手,然后孙子去杀儿子,孙子的儿子再杀孙子到了越王无余这一代,终于被卿大夫寺欧第所杀,从此越国无君,卿大夫们杀来杀去,比黑暗中世纪的欧洲还要混乱。
谁会去这样一个‘投资环境’严重恶化的国家做生意?别说还要两万金,就是白送也没人会对越国代理权感兴趣;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人人都明白,真的这样做却需要极大的勇气。
楚侗心中一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家族回信未到,能不能拿下楚国代理权都难说呢,就算他有勇气冒险,也没有这个本钱。
“越国虽目下无君,难道日后就永远都没有君主了?各位都是商界老手,难道连这一点远见也无?昔日的堂堂霸主、天下出名的鱼米之乡啊,底价只要两万金,不可错失机会啊!”
狗剩子在卖命招呼。各国商家却都在摇头。
“狗剩子。越国代理权流拍。继续拍卖楚国代理权!”
白栋无所谓的笑笑,一年后越国就有新君了,还将有十年大治,到时不怕这些人不来抢破头;若不是懒得麻烦,他根本就不会将越国代理权拿来拍卖,升值潜力巨大啊。
“我出七万金!”
“八万!”
“九万!”
正如楚侗所料,韩国张家商社果然对楚国代理权极有兴趣,就连齐国的田家和赵人也来争夺。狗剩子的话音刚落。价钱就被抬到了九万金,他快要疯了!只能动用五万金啊,难道要失去这个大好的机会?
“九万五千金!”
看到张恒又要开口,楚侗一咬牙,着急下也顾不得越权不越权了。他这是拼了,如此越权行事,若是父亲认可还好,若是不认可,在族中地位就会急转直下,再也竞争不过那几个兄弟。莫说是成为继承人,日后被逐出楚家都有可能。
叫出这个价格后。楚侗紧紧盯着白栋,目中尽是恳求之色;白左更啊怎么说你也是揍过我的,人不亲拳头还亲呢,就不能帮我一把?
白栋冲这小子摇摇头,刚才看他皱眉瞪眼的样子,就知道做出了某个冒险的决定,勇气是足够了,能不能真成大器就很难说。而且既然制定了规则,就不能随便破坏,再说这小子也没有让自己帮助的理由,就因为他对草儿无礼,被自己揍过一次?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楚家其实是楚国王族熊姓的旁支,没有资格姓熊,就指地为氏,家族中出将入相的不多,巨商却是不少,区区九万金算得了什么?楚侗却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可见楚家对白家所烧之瓷并不看重,才会派了个权力有限的小子来,既然对方首先看轻了白家,白栋也不在意是赵人或是齐人得到楚国代理权,反正都是为自己‘打工’,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管你姓什么?
“十万金!”
到了这个价格田丰已经没什么兴趣了,韩国张恒却还是不肯放手。他这个人最精算计,早就看出楚侗心虚情怯,更知楚人骄傲惯了,一定是没看上白家的瓷器,才会派了这样一个小子来,只要自己先拿下楚国代理权,还怕楚家日后不来高价买回去?白左更可是说了,代理权只要经过白家同意就可转让,本身也是一种财富。
“你!”楚侗恨恨地瞪着张恒,嘴巴张了张,却没再开口;越权太多,就算白家瓷器精美,也难免要被父亲责骂,他这个庶子可当不起。
“十二万!这是我代楚小子叫出的价格,不知算不算数?”
狗剩子连问三次,不见有人加价,正要落锤敲定,忽听一个声音从县衙外远远传来,似乎极为苍老,应该是个五旬左右的老者。
“什么人!是伍家人麽?”
各国商家和白栋只是感觉这老头儿嗓音洪亮,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大堂的房顶上却响起跳蚤警惕喝问的话声。
娇柔纤细的身子落地无声,一闪到了白栋面前,不由分说就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各国商家都看呆了,白左更果然手段惊人,居然还藏了位武功高强的女游侠?似乎还是个大美人呢
没等他们细细观赏跳蚤姑娘绝世的容颜,就见大堂顶上仿佛下饺子般落下了十几名身着青衣的游侠儿,个个执剑在手,如临大敌。跳蚤打了个手势,这些人立即四面散开,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却是在瞬间形成了三道防线,而且彼此都有呼应,来人就算能够摆脱县衙兵卒,也要过了他们这三关,才可能进入大堂。
“跳蚤姑娘,不用如此大的阵仗吧?来人”
跳蚤自从见了墨家五竹后就变得神神鬼鬼的,让白栋极为不习惯,问她也不肯说,难道是心理疾病又发了?有时间要让卢医先生认真为她看看病,这个女孩子不发病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就连杨朱都会赞美她是个好学生。
“来人比聂诸更可怕,小心些藏在我身后,就凭县衙那几十个兵卒可保护不了你!”
“是麽?”
白栋微微摇头。聂诸很可怕麽?自己怎么没觉得。
“女娃子乱叫什么。什么伍家人?我老人家听不明白!哎。你们不要阻拦我老人家好不好,耽误了大事,你们赔的起麽?”
衙门口一阵混乱,十几名县衙士卒哇哇叫着倒飞入院、集体表演屁股墩,煞是壮观,等他们咬着牙站起身来,一道黄色人影已经进了大堂前的院子。这就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一身黄土布的衣裳。高不过四尺多些,身法却是灵活无比,白家游侠儿纷纷执剑拦阻,却被他左一绕右一绕便脱出了重围。
他的身法实在不怎么好看,就像是个猿猴在跳来跳去,白家那些号称高手的游侠却硬是连他的衣角也捞不到半点。
“哪里来得野人,竟敢冲撞县啊!”
方明大怒,刚要展现官威,嘴巴就被一个不明飞行物击中了。白栋离他最近,看得一咧嘴。这老头儿太坏了,居然扔过来一只破草鞋。连他都闻到了那草鞋上的臭味儿。方明更干脆,取下草鞋闻了下,立即弯腰大吐,早餐看来很丰盛,还有鸡蛋呢
“你就是鬼谷子的弟子、小小年纪就被人称为白子、小诗宗的天才人物?嗯,似乎是个俊俏的小伙子?来来来,靠近些让我老人家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天才人物,让咱家绿真姑娘整天想着要见的?”
老家伙摆脱了白家游侠像只猿猴般蹿了过来,楚侗听了他的话,急叫道:“老人家就是绿真说过的猿公麽?这位是白左更,还请老人家不要无礼!”
“滚蛋!”老头儿一瞪眼,伸手拨开想要拦住他的楚侗,就想绕过跳蚤,去抓白栋,忽听有人咯咯笑道:“老头儿,你是瞎子麽?见到了本姑娘的绝世容颜都不会赞美几句?本姑娘生气了,很生气!”
跳蚤玉手轻挥,一溜剑芒已罩向了这个老头儿,居然还有时间伸出另外一只手推动白栋,将他送到了安全的位置。
“墨剑?小子行啊,居然还有个墨家的大美女做你的护卫?不行不行,老头子太羡慕了,还非常的嫉恨你!今天一定要抓到你,在你脸上画一只大王八,不对,是两只!”
猿公口里说得轻松,其实半点不敢托大,也抽出一根又细又软的铁剑,与跳蚤翻翻滚滚斗在了一起,渐渐只见剑光,不见人影,从大堂斗到了院子里。
大堂内外的人都看呆了,传说中的游侠儿也不是没见过,可像这样的高手却还是第一次见,那个叫猿公的也就罢了,没想到白左更身旁那名娇怯怯的美女也是如此高明,竟能与这位奇侠打成平手?
被猿公这一搅闹,狗剩子也不知该不该继续拍卖,白栋看了眼激斗中的两人,大声道:“楚家既与这位老伯相识,他方才叫出的价格自然是算的,韩国张家既然没有继续加价,代理权自然归楚国的楚家商社。这位老人家,玩笑开过就算了,难道还要继续打下去麽?”
狗剩子点点头,冷静地叫过楚侗和方县尊,让他们签字用印,白栋也在合约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当着这许多各国商人,白左更可不能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老头儿就惊慌失措,风度是要有的。
跳蚤看似与这位猿公战成平手,其实呼吸声越来越重,渐渐就连外行都听出来了;反观这位猿公,却完全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居然还能抽空对楚侗说话:“楚家小子,你果然还是让绿真姑娘失望了,不过区区十万金而已,就将你小子吓住了?若非我老人家亲自前来,岂非是要误了大事!”
“猿公见谅,楚某楚某早听绿真姑娘提起老人家的英雄故事,只当是她说来逗我的,原来老人家真是如此神武,佩服啊佩服。老人家,这位姑娘是白左更手下,还望老人家看在我的面上,不要再打了。”
“哈哈,小丫头好剑法,你师傅是禽滑西还是邓陵子?就是他们见到我老人家,也不敢如此无礼呢。好了好了我老人家对你那位白先生没有恶意,不过是试试白家护卫中可有高手,你总算没有让我老人家失望。收剑吧!”
说收就收。猿公哈哈一笑。仿佛闲庭信步一般,晃身就从剑团中抽身出来,手中那柄软铁剑已经不见了去向;跳蚤目光一凝,死死盯着他道:“这是猩猿步法,你是越国的那只老白猿!”
“呵,还是个有见识的娃儿,不错不错”
猿公慢慢走了几步,忽然加速。一晃就到了白栋和楚侗身旁,双手一分,迅速抓住两人衣领,转身就掠向院中。
他的身高不过四尺,两手高高举起,白栋和楚侗也不过是刚刚离开地面,可两个大男人在他手中,竟像是举着两根灯草一般轻松,只是两个纵跃,便上了院墙。
刚才一轮激斗。跳蚤已是气息紊乱,一时追赶不及。只得厉声叫道:“老白猿,你敢对白先生无礼?天下墨者饶不得你!”
“小丫头好大的口气,你若不是已经脱离墨家,也敢着锦衣踏丝履?再说就算墨家三巨子齐来,我老人家也未必就会怕了。放心放心,我家绿真姑娘只是要见一见白小子、有要事与他相商,你胡乱担心什么?”
猿公哈哈大笑,在院墙上一闪便即不见。
***
“猿公,你这是要做什么?楚家已经取得楚国代理权,我终于有了机会!你为何要如此无礼!如果被绿真知道,也不会原谅你的!”
白栋和楚侗被这老头儿抓住,耳边只闻风声呼啸,移动速度竟比奔马还要快了几分;到了蓝田城门,几名守城士卒上前盘问,竟被他一脚一个踢晕过去,老家伙拼命冲出城门,居然在城外一个秘密处找到了三匹骏马,将两人扔上马背,双手制住了两人,仅凭一双腿控制马匹奔行方向,竟是比那些久经训练的骑兵还要熟练。
如此跑出个几里路,就换一匹马,三匹马轮流歇力,不觉跑出了数十里远,前方已经没有了黄土官道,却是拐进了秦岭,此刻就是蓝田大军全体出动来找白栋,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白栋起初也有些慌乱,身在几十名士卒和白家游侠的保护中,身旁还有跳蚤这个高手,居然也会被人抓住,不慌乱才是怪事。不过却必须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老家伙看似莽撞,其实每一步行来都是早有计划,从故意与跳蚤斗剑、先让自己身边的第一高手累得气息不稳,难以追及,到冲出城门后找到预先准备的骏马,再到进入秦岭,让蓝田空有四万大军也无法救援自己
一步先、步步先。他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自然不会是为了伤害自己,应该如他所说的那样,是那个什么绿真姑娘要见自己商量大事。不过听他与楚侗说话,这位绿真姑娘也该是认识楚侗的,而且两人的关系绝不简单,为何楚侗一样惊怒慌张,似乎毫不知情?楚侗他是亲手揍过的,这小子还没有上将胸襟,不可能掩饰的如此之深。
与冷静的白栋比起来,楚侗却是惊怒万分。他与绿真是有某种私下里的交易,若是没有绿真暗助,就算楚家嫡子身死,他这个楚家庶子也未必能够成为楚家的候选继承人;可不是都说好了麽?绿真会帮助他一步步成为楚家家主,到时他就会动用楚家财力帮助绿真完成她的心系大事!
绿真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子,起初或许还是相互利用,随着日日接触耳鬓厮磨,他却早已爱上了她,甚至想过自己成了家主之后,就要娶她为妻,日日温存销~魂,才不枉了大丈夫一世为人。
这次能够代表楚家来到蓝田,也是绿真帮助他多方绸缪,昨日两人在月下对酌时还说要把握这次机会呢,怎么就会变化如此之快?他是听绿真说过猿公的,知道这老头儿对绿真极为忠心,是个十分厉害的游侠,他怎么会如此乱来,将自己和白左更抓住了不说,还要带进秦岭?到这种荒山野岭的做什么,打猎麽?
“小子,你再敢多言,我老人家就将你扔下山崖,看你会不会摔死?”
此刻已经深入秦岭,道路越发的崎岖,身旁就是千丈悬崖。猿公冷冷一笑,抓起楚侗在悬崖上方绕了一圈,吓得他连声求饶方才收回,将他按在马背上:“难怪绿真姑娘要失望了,你小子也太不成器;要不是姑娘体念旧情,依着我老人家的性子,今天就要你变成肉饼!”
“嗯,说到肉饼,小子我最会做一手五香肉饼,面饼蓬松入口即化,鲜肉多汁却不乏咬劲儿,好吃极了!不过我看您老人家头发胡子都白了,估计牙齿也没剩下几颗,恐怕难以享受美味啊,可惜,可惜”
“呸,谁说我老人家没有牙齿的?生肉也吃得!”
仿佛是要证明自己老当益壮,猿公大大张开口,露出了一口白牙,居然是一颗不少,比年轻人还要健康。
白栋看得连连赞叹,伸出大拇指道:“好家伙,牙口好身体就好,吃嘛嘛香。我看您老人家定能长命百岁,直追我那清溪恩师呢”
“小子没见识,长命百岁很稀奇麽?”
听到白栋提及鬼谷子,猿公微微皱眉,似乎有些顾虑,不过很快就转头瞪视白栋:“我老人家平生就佩服一个人,却偏偏不是你那个老不死的师傅。鬼谷传人又如何,难道就吓得住我老人家?”可惜说话时有些目光闪烁,忍不住四面了望,似乎怕鬼谷子会突然冲出来找他要弟子一般。
白栋嘿嘿一笑:“您老人家如此身手,连墨家的跳蚤姑娘都不是您的对手呢,居然也有佩服的人?不知是哪位高人,我可认识麽?”
“她乃一代剑宗,就凭你小子也能认识?她是呸,我老人家可比猴子还精呢,就凭你也想套出消息来?”
白栋哈哈大笑:“小子早就看出来了,您老人家一定是比猴子更聪明的。”
“这话还算中听。”
猿公微微点头,大有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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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作者不在月底开单章要票是会被鄙视的,这是一种不求上进的表现,会让读者失去信心。
光暗虽然比较懒、比较宅、比较善良羞涩,却从来都是一个力求上进的好中年。
我要月票,我得要啊,不然会被人鄙视,这个结果很严重的。光暗也相信大家不会因此鄙视俺的,一定会不吝赐票,谁拦着就打谁。
先谢谢大家,不知道能要到多少票呢,今天一定会激动的睡不着觉:)
中午这章被审核,说是出现敏感关键词....
按惯例估计要两个小时左右光暗也在等。
呃,既然发单章了,顺便求下推荐和月票吧,应该不算很无耻吧:)
第二百零六章 【越国守护者】
中秋未到,秦岭已觉冬寒,大清早起来就想打喷嚏。
看到老猴子,白栋就重重打了一个喷嚏,似乎在发泄心中的不满,猿公嘿嘿笑道:“小子,昨晚睡的好啊?你小子可真正能睡,太阳都照屁股了,我家姑娘可是早就起身,已经舞过了两道剑,洗了一个澡,还吃了一笼‘咪咪’。对了,我家姑娘可说了,你小子弄出的这种咪咪真是不错,入口绵软,十分香甜。”
“嘿嘿,如此说来,我似乎应该面谢这位绿真姑娘的夸奖?”
白栋伸个懒腰,暗中打量着自己身处的这间小竹屋;目光透过窗户,希望能够判断出所在的位置。
可惜先秦时代的大山中就没有任何地标可言,这里都不知是位于秦岭的什么位置,似乎是个依山坡而建的小小庄院,有那么几座来历不明的木屋竹舍,其间是修整过的草地。
环境还算不错,白栋却没有拥抱大自然的快意,昨晚刚到了这里,匆匆吃了一碗面糊糊类的东西,就被老家伙弄晕过去了,心里正憋闷着呢。
早餐还算丰富,有稀粥和秦国面饼,还有几块黑不黑黄不黄的熏肉,从老猴子手中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了,便随他向屋外走去;早就看到外面草地上放置了石桌石凳,有几个花蝴蝶一般的女子走来走去,个个都是手中有剑的女强人,有一个身穿绿衣的漂亮女子正坐在石凳上指导这些女子练剑。
大山里突然多了一群女子,而且还在这里非常认真的练剑,怎么看都像是后世的‘基~地’组织。不会是落在恐~怖分子手中了吧?这个时代未必只有墨家会在各地建立秘密据点。说不定就有什么笔家纸家的。自己要加倍小心才是。
没见到楚侗,这家伙莫非还在睡觉不成?白栋刚一皱眉,猿公已笑道:“姓楚的小子不到午时是不会醒来了,我家姑娘对你有机要的话说,他可不便在旁。我家姑娘是”
“千万不要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
白栋连连摇头:“能在大山里建起庄院,自然不是什么过路的游侠了,你们自然有你们的秘密。还是继续保守吧,告诉我做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我向来没有兴趣。让我猜一猜,嗯你们莫非是缺粮缺钱了?这只是小事而已,不用因此绑了我来吧?要多少钱粮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白左更真是会说笑,越家”
那名绿衣女子一直在认真教导几名女子练剑,此刻转过头来,与白栋打了个照面;远看还不觉得,近距离观看,才觉这女子五官灵巧。竟无一处不美,尤其是一对红唇鲜艳欲滴。好像玫瑰花的颜色。
白栋微微一愣,这女子面容陌生,自己肯定是第一次见到,可那双眼睛却十分熟悉,就像是在哪里曾经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绿衣女子也愣在了那里,嘴唇微微抖动,目光闪烁不定:“是你!”
“哦?姑娘认得我?”
白栋一愣,仔细看着绿衣女子的眼睛:“我认得你了!那日你是蒙着面的,我却认得你的眼睛!绿真姑娘,如此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似乎不是游侠儿的作为吧?”
怪不得看她的眼睛如此熟悉呢,那日被景监追杀的可不就是这个盗取了的女子麽?说起来自己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是个‘基~地’组织的首脑。白栋顿时心中大定,既然是老熟人,那就放心多了。
“白子请随我来”
绿衣女子深深看了白栋一眼,走向身后一间木屋,猿公看了眼木屋,快步跟了上来,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当日就是这小子救了你?”
“是他。那日我潜入栎华宫,盗取了秦国的,却被许多内侍高手围攻,又吃了那景监一掌,若非他临危援手,怕是等不到猿公来救我了。”
绿真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似乎是要故意说给白栋听,表示自己没有忘记他的救命大恩;白栋心中更是笃定,小命是无忧了,只不知她为何要与老秦为敌,而且还将自己抓来秦岭深处,说是有要事商议?总不是她要自己帮忙对付老秦吧,这可万万不能。
“这里是我越女门遍布天下的七十二秘据之一,你不要看这里山坡平缓,其实隐藏在大山之中,要从蓝田到达这里,需要越过五座山岭,有二十七条岔路,走错一步也难得进。越女门以剑宗传承,所以历代祖师都是女子,这些竹画上就是历代祖师了,还有她们的所经事迹,你走近一些,我一一讲解给你听”
进了木屋白栋险些看傻了眼,只见墙壁上悬挂着十几张画在大型竹简上的女子画像,笔法都很简单,却能勾勒出这些女子的独特风情;五官各异,修长互有,却无一例外都是星目小口的窈窕女子,正符合江南女子的特点。
“越女门?这些画上的人就是你派中历代的祖师?”
白栋微微一呆,越女的故事他自然听过,金老爷子还专门写过一本呢,而且越女白猿的故事在冯梦龙的上也有记载。这可不同于武侠小说中完全虚构的人物,应该算是先秦野史,却没想到这个野史中的人物居然是真实的,只不过白猿并不是只猿猴,而是猿公这个好像猿猴一样的老头儿。
“这一位就是我越女门的开派祖师玄侍,黄帝时九天玄女娘娘下凡传了她老人家剑术,从此开创我越女一派。白子,你也来拜一拜吧?”
绿真首先上前拜过,而后笑嘻嘻地望着白栋;白栋犹豫了下:“也罢。既然是前辈先贤。当得一拜。”也学着她走到画前微微躬身。扬起供奉在画前的五谷米,算是完礼。至于什么九天玄女传剑,白栋也就是听听,这些古时的门派总爱为自己找个神话一样的祖师,认真自己就是傻子了。
“这位是二代祖师这位是四十三代祖师,号曰‘青女’,越王曾问剑术,祖师答曰‘剑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门户,亦有阴阳,开门闭户,阴衰阳兴。凡手战道,内实精神,外示定仪。见之似好妇,夺之似惧虎。布形气候,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腾虎。追形逐日’越王敬佩。后越灭于吴,是青女祖师传以炼剑之法、习剑之术。越士才得以兵强剑利,遂以三千越甲吞没吴国。成一时之雄!青女祖师可当得白子一拜麽?”
“当得,自然是当得”白栋没废话,走过来又是一拜,不然怕这妞儿会翻脸啊。
好在绿真也不算过份,除了开派祖师玄侍和这位真正显扬越女门名声的青女祖师外,其余数十位祖师并没有让白栋一一参拜,到了最后一位时,绿真才道:“这是我越女门第四十五代祖师,号‘责女’,也是我的授业恩师。恩师在时,眼见越国日渐衰败,越女门空为越国守护者,却是有心无力,因此常常自责,自号‘责女’。恩师身为一名女子,却能担丈夫之责,为国苦忧,可当得白子一拜麽?”
白栋顿时肃然起敬。越国衰败其实是天下大势使然,这位责女却能如此忧国,已经已是国士风范,自然当得起自己一拜;于是恭恭敬敬走到责女画前,深深一礼,轻轻扬起五谷米:“绿真姑娘,越女门原来有如此深远的传承,真是让白某吃惊啊。如今祖师也拜了,可能告诉我你因何事抓我前来麽?”
绿真和猿公看看他,忽然放声大笑;绿真是个美女,笑起来好像银铃一般,十分的好听,猿公笑起来却好像猴子叫,让白栋不禁就会想起‘两岸猿声啼不住’的著名诗句。你丫还敢笑得再难听些麽?
“绿真见过师兄”
绿真笑吟吟用手掠过娇面,取下了一张皮制面具,原本就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此刻去了面具,更是美艳不可方物;那眉眼口鼻,竟无一处不好,一处不当,皮肤粉中透红,肌肤纤薄仿若透明,这哪里还是人的脸,就是一整块美玉雕刻出来的。
“你你还戴了面具?刚才叫我什么,师兄?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的师兄?”
绿真之美不下于跳蚤,可比跳蚤姑娘温存多了,冲白栋眨眨眼睛:“师门规矩,绿真的面目若是被外人看了,就只能选择或是杀了那人,或是嫁了那人,不过你若是我的师兄那就没关系了。嗯我越女门中不会轻易接受男弟子,可若是顶天立地的奇男子,那又另当别论,所以但有男子入门,越女门中的姐妹都要称呼师兄;遇到有涉及国运门派的大事,也要这位师兄拿主意呢。刚才你拜过了开派祖师、兴派祖师、授业恩师,就是我门中弟子了,绿真不叫你师兄又叫什么?”
“小子,你赚到了!我老人家一生为越女门效力,却始终不得列入门墙,你一来就成了越女门的大师兄,还不开心麽?”
白栋顿时哭笑不得:“这就算入门了?绿真姑娘,我可是清溪弟子,怎么可以另投师门?你这可是让我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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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越女姑娘,这是个交易】
“白栋那小子是我老秦左更高爵,送亲齐国,得粮十万石,拯救无数灾民;创立新诗体,一振老秦文事。这样的国之重臣居然被人从蓝田县衙掳走?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方明又在做什么?他这个蓝田县令不用做了!车英虽不在蓝田,蓝田新军却是他一手提练,也是难辞罪责!还有你景监,司探天下秘事,如何竟不知有这般厉害的游侠到了老秦?你也要同受责罚!”
当!
这是白家首窑烧出的细瓷碗,价值十分不菲,却被骊姜摔的粉碎。君上病情一日重似一日,正要去信蓝田催促白栋归来,然后召开大朝会,让儿子暂代君位,想不到信还未发,蓝田的信报却到了,白栋居然被人掳去!让她如何能够不怒?景监是她最宠爱的臣子之一,如今也要挨骂。
景监可怜巴巴地望着范强,国夫人的脾气他可知道,若是没人解劝,他的屁股一样会被打烂的,如今能救他的只有这位‘内相’了。
“夫人且息怒,白栋被掳走那日,他身旁那位跳蚤姑娘曾言,是那只越国的老白猿出手。此人名为越女门中奴仆,其实却是越女门中第一高手,当年若非是被越女门上任祖师‘责女’降服,输了赌赛,更不知要闹出多大的风波来。就算是臣遇上他,也未必就有把握胜他,蓝田县衙的那几十个衙卒和十几名白家雇佣的游侠如何能够拦阻?而且越女门是出了名的行事诡秘,此事实是怪不得景监和蓝田县令”
“哼,就知道你会做老好人。范强。本夫人知道游侠中的高手名曰‘剑客’。你就是位剑客罢?难道剑客真有如此手段。能在数十人保护中从容掳走了那小子?你是秦国老臣,我和君上最信任的人,不可欺骗本夫人。”
“当年韩国大夫严仲子请聂政刺侠累,方时侠累高坐府中,内外有百名甲士守护,聂政一人独剑杀入府中,步法神妙无比,大半甲士尚不及反应。聂政之剑已刺入侠累胸膛!事后聂政又连杀数十甲士,才告力竭而亡,此剑客也!与其相比,专诸之刺王僚、豫让之刺赵无恤,虽然慷慨激烈,却不过刺客之行。夫人试想,蓝田县衙之护卫可有侠累府森严?或可阻挡刺客之类,遇到真正高明的剑客,当真难以抵挡啊。”
范强深知骊姜的脾性,这位国夫人杀起人来可比男人更凶猛十倍;别看她总是为难白栋。心里却是把这小子看成是自己的儿子一般,如今儿子被一个江湖游侠掳去。多半是起了杀心。自己若是不能劝阻,此案正不知要牵连多少人,蓝田城都可能被鲜血染红。大灾未过,如果妄动杀戮,可是大大的不祥。
“范伯说得是。也请夫人不要太过担心,车英已调动蓝田大军寻找白栋,为臣见过了夫人后,立即就与仲公子前往蓝田,亲自主持此事。老白猿临去的时候曾言,是有个叫绿真的女子要见白栋,据方明回报,这个叫绿真的女子似乎是楚国楚家商社一个庶子的姬妾,如今看来很可能是今任越女假冒。有了这条线索,就算找不回白兄弟,臣下也会掀起整个越女门,要这帮女子知道,老秦一怒,就算她们身在越国,也要惶惶而惧!”
“越女门”
骊姜略做沉思,摇头道:“先找到白栋就好,如果她们不是要伤害白栋,就不需要针对这个门派,明白麽?”
“夫人的意思是?”
“照做就好,不用多问。去吧,仲公子不是在等你麽?立刻出发去蓝田,白栋是他的好兄弟,兄弟出了事,在情在理他这个做兄长的都应尽快赶到。对了,找到那小子后就立即返回栎阳,君上和我都在等他归来。”
“夫人”
范强面色微变,老秦出了堂堂左更被掳这么大的事情,赢连却始终没有露面,可见病情沉重已极,这位与自己相知相交数十年的老国君还能支撑多久呢?
老秦风云将变了小子,连国夫人都要等待你回到栎阳才肯召开大朝会,范伯我是应该为你喝彩大笑,还是为你担心呢?
***
天下最危险的舞台有两个,一个是政治舞台,一个就是江湖,当然是狭义上的江湖。
白栋做到现在还只是个客卿,虽然不停为老秦建立新功,却只会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从不涉及国政,做一个有用的客人是最受主人欢迎的,这是明哲保身的最好方法;至于江湖,广义上的江湖人人都无法摆脱,那个刀光剑影的狭义江湖还是算了,越女的传说是多么美丽啊,可是只有真正体验过才会知道,原来她们也不比墨家强上多少,怎么看都像是个恐~怖组织,而且还要涉及政治,是什么越国的守护者?好大的责任啊,这个大师兄万万做不得,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令狐冲那般好命的。
先秦时代百家争鸣,很多大家都是学兼百家,未必就只有一个师傅,可就算绿真和猿公把这个道理说烂了,白栋还是坚决摇头,你总不会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吧?至于说看过了你的样子就要娶你,本左更似乎并不吃亏,苦酒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妻子,你嫁过来她也不会为难你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来来来让我们选个好日子,咱们共入洞房
绿真听得瞪大了眼睛,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错就错在认了白栋这个恩人,这小子如今有了底气,竟然直接耍起赖来,师傅传过她精妙剑法,却偏偏没传过她如何对付耍赖的人,这可怎么办?
“越女一门以女子之身而忧心国事,让我这个老秦人也为之感动。自从越王无余被卿大夫所杀。越国如今已两年无君了吧?我能明白你想要拥立新君、早日让越国安定的心思。偏偏以你一门之力。却是杯水灭城火,有心而无力,一本救不得越国吧?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助力,帮助你们中兴越国,是也不是?”
白栋微微一笑,越女绿真好歹也是一门之主,却肯易容伪装做了楚侗的姬妾。虽然多半是假凤虚凰,也是名声有亏;她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显然是看中了楚家商社的庞大财力和在越国的人脉网络,有心将楚侗推为楚家家主,越女门才好借力,只是不知为何临时改变了主意,竟然直接算计上了自己。
这本来不算什么坏事,越国的潜力巨大,他与徐公的计划就有关越国,甚至为此还准备了大笔资金;若是有越女门暗中协助。不仅可以省下一笔巨大的开支,行事也更为方便。不过这是要当做交易来谈的。居然异想天开的想要自己拜入越女门,算计着用大师兄的名分套牢自己这个大金主?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想想都好笑啊,这妞儿估计真以为越女门的名声显赫,自己一听被获准入门就要感激涕零,从此带着一帮女弟子复兴越国,为一个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国家当牛做马?这简直就是在侮辱哥们儿的智商,美女也不成啊!
绿真半晌无言,越女门不缺少高手剑客,却最少聪明人,她已经算是恩师眼中文武双全的才女了;那日白栋走后,猿公未至,幸亏遇到了被白栋胖揍一顿后在大山中迷路的楚侗,因为对她有援手之恩,又是楚家商社的庶子,她便假托楚侗姬妾的身份,又查明楚家嫡子是个私德有亏的纨绔,便让猿公借他入越开盐池的机会,半路上截杀了他,而后苦心布置,为得就是帮助楚侗成为楚家继承人,日后方便借用楚家的财力。
按照她这个‘高明’的计划,估计用个十年二十年时间,楚侗就能成为楚家家主,却不想昨日在等待楚家回信的时候,同时也接到了门中传书;越国民望最高、对国家最为忠诚的卿大夫归未竟然要推立新君无颛!这个无颛是越国王族,只是在越宫之乱后就下落不明,越女门寻找多年都没有任何消息,如今竟然被归大夫找到,这是越国中兴有望了!
可那归未没有与越女门的联系之法,这一贸然推立新君,越国必生大乱,绿真再也没有时间等待楚侗做上家主之位,就只能想一个速成的法子。
她身在蓝田,耳朵里灌满了白栋的名字,这位白子文成武就,还能空手变出十万石粮食,都快被蓝田人传成神仙了,心情惶急的她毕竟只是个女子,再加上猿公是个心急如猴的老糊涂,两人商量过后,就由猿公出手,生生掳了白栋来,就是看中了白栋翻云覆雨的手段,希望能够借助他的力量。
游侠有游侠的手段,按照绿真和猿公的计划,白栋是入也得入,不入也得入,等他做了越女门的大师兄,帮助越女门复兴越国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若是他敢拒绝,自有门规处罚,不怕他不低头。哪里想到白栋偏偏是她的救命恩人,坚决不肯入门,难道她还能威逼不成?
“你你肯帮我们麽?”
白栋虽然拒绝入门,口气却似乎可以商量,绿真别无他法,也只能口气变软,转成了恳求。
“不是帮,是交易,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放心吧,我从来就不会欺负女人,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白栋暗暗摇头,绿真虽没有明说,他也能猜测个七七八八;她和猿公就是一对脑残啊?让他有种智商上的优越感,还真不好意思太坑她们了
ps:请一定要看作者感言中的话,谢谢大家:)
ps: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婆的妹妹嫁给盐城国华电厂的连襟,连襟的母亲一直有淋巴癌,所以孩子也不能带,所以老婆的妹妹生孩子坐月子都是在岳母家
两月前连襟的母亲癌细胞扩散,造血功能跟不上,靠输血支撑,今天下午传来消息已经昏迷,连襟的父亲要我小姨子带孩子过去,连襟不能过来接,于是就得我这个姐夫去送,包括岳母岳父还有八个月的孩子。
其实下午我连襟还说不去的怕孩子太折腾;可他母亲抢救后暂时恢复了清醒,她也坚持要见孩子,这还能不去麽?我得带上岳父母、小姨子和她的孩子大热天去盐城,尾骨的伤大家还记得吧?真的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到现在我都不能长期开车,会疼。老婆问我行不行,我说不行也得坚持啊?
这完全是意料之外,我心中的苦闷对谁说?真不是光暗找借口,真的是天地良心,真是真的。
明天到了盐城,白天肯定是忙碌的,晚上我会努力更新,明天可能就一更了。后天应该可以安定下来最多大后天就返回家里,这两天如果有欠更请大家千万原谅,我会记下欠的章节,都会补上。
今天晚上赶一章就没有这么狼狈了,可我真没有心情,有些烦恼,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谢谢你们。
这次苦逼了,欠了五更
刚回到家。一天去一天回,开车都是光暗,这个天气要老命了,原计划是每天至少一更的,确实是精疲力竭,没能更新。
光暗算了下,原本就欠一更,这两天欠了四更,一共欠了五更。
明天开始还,努力更新。
对不住大家。
第二百零八章 【改天换日 上】第一更
八方风雨会蓝田,白栋这一出事,公子渠梁亲临,车英这个军方大boss也满脸黑线地下达了搜查令,动用大军过万,蓝田附近十几个村子每家每户都要盘查不说,就连秦岭也要一座座山岭排查过去,挖地三尺也要找出白栋来。
白栋万一有失,没人能够承担责任,就算是景监车英这种君旁近臣也是一样。越国那只老白猿太可恨了!景监现在见到只野生猴子都会眼红,一定要抓过来打烂屁股然后破开脑袋吃猴脑儿!若是遇到真正的白猿,手段会更为凶残,就是恨啊!
可惜秦岭真的太大,蓝田邻接秦岭,光是正经的入口就不下七处,这还没算那些不正经的,别说是上万大军,就是倾老秦全国大军扔进去,也是个泥牛入海,整整一天搜寻下来没有消息,嬴渠梁看景监的眼神儿再不是暧昧风~流,而是充满怒火:“你不是派出了最精干的手下麽,这就叫做精干?亏你还自夸司探天下秘事无双,真是丢脸啊究竟行不行?不行本公子亲自入秦岭找寻平暗郎!”
“公子不可!你是国之储君,岂可轻涉险地?臣下再去就是!”
“废话,你去有用麽?昨日在秦岭呆了一整天,听车英的手下说,野猴子你倒是杀了十几只,人毛就不曾找到半根!你知道不知道?戎异一天两只飞鹰过来催问那小子的下落,本公子看得心里发酸,我媳妇儿关心这小子似乎比关心本公子更多。这还有天理麽?这都得怪你!”
景监听得一咧嘴。心说您撒娇也不带这样的。未来国夫人被平安郎剖腹产子,那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如今平安郎无故失踪,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这飞醋吃得太凶啊看来我得迅速离开,知己朋友有些时候反倒是最受气的。
正要想个借口离开,忽听有人在外面大叫:“二哥、景背儿,好事好事!”
景监听得脸一红,嬴渠梁勃然大怒。瞪着走进来的公子少官道:“谁教你这样说话的?什么景背儿,胡言乱语!”
背儿是用了齐景公要人抱背的典故,记于,跟分桃、龙~阳什么的都是一回事儿。先秦时代风气开放,这些玩意儿其实也不算什么,可也没有像公子少官这样当着人面叫出来的。老三这就是疯了,这话要是被你二嫂听到,她非喝光了公子府的老醋不可,嬴渠梁这个气啊老三是个多淳朴的孩子,这就是在平安郎那里住久了。跟着杨朱学不出什么好来!
“白家哥哥回来了,还有那个楚国的小白脸。叫做楚侗的。嘿嘿,二哥这次要如何奖赏我啊,人可是我找到的!”公子少官挺着胸,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嬴渠梁霍然起身:“当真?”
绿真也是这样天真的询问白栋,以她的智商能够想到利用楚侗得到楚家财富支持已经极为不易,对白栋所说的什么民心国体,尽地力之教、工商繁荣方是富国之本,却完全听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越国不缺兵甲之利,说到技击之术和冶炼兵甲的手段并不在山东诸国之下,可要说到文事教育和烹制国家的法门,那就是个小学生一样。猿公在白栋最初提出交易条件时甚至傻乎乎地问起你要杀谁?他有一身天赋神力和神鬼莫测的功夫,最高明的就是杀人了,如果杀人就能换来钱粮,他连魏婴都可以杀!
“不需要你们帮我杀人!记住,杀人是无法解决问题的,更不会让越国安定,反会越变越乱。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你们那个叫无颛的越国世子必须要交质与秦,越女门也要以开派祖师的名义当场立誓,有越女门一日,对秦国只有友好,再无敌对,并要督促大夫归未接受我白家商社和齐国徐家商社的‘帮助’。不要问我会如何‘帮助’你们,钱粮我们会给,但需要越国的资源交换;我离开之后,齐国徐家商社自然会与你们联系,留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就好了”
相信越国的君主还不如相信一群猪,他们连老子都敢杀,还会重视承诺?这个国家不是久守礼乐熏陶的山东诸国,是真正的蛮夷!不过也正因如此,越人性格坚韧、能拼搏,后世经济远超中原之地;白栋是从后世来的,在这个黄土最贵、山东各国为强的时代,偏偏只有他对苏浙之地情有独钟。
“别吃惊!你们国家那个叫无颛的国君我知道,他会为越国带来长达二十年的安定,让离乱中的越国人民过上幸福的生活,所以我会尽力帮助你们;不过现在起立国君太早了,你们那个卿大夫的力量不够、远远不够!必须要暂时隐忍,就说无颛又丢了,不要过早掀起国内战争,你们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休养生息,明白麽?让他来秦国吧,一来取信于老秦,二来我会告诉他为君的道理,这才是对越国最为彻底的帮助!”
看越女和猿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不服气,果然猿公大声叫起来:“你要我们交出无颛世子?还说归未大夫的力量不够?他的家城中有万石粮食,五千精甲!这可不比寺区家差多少,就算稍差一些,无颛是王族正统,名正而言顺,越国百姓黎民都会拥护他的!”
“是啊,好容易有归未大夫拥立新君,现在说新君丢了,人心都会崩溃,越国中兴无望了!”绿真也在瞪着这个无赖救命恩人,杀他是不成的,难道真要嫁给他?不行,自己的功夫这麽高,他连杀鸡的力气都没有吧?怕自己会忍不住揍他一顿的。算了,师门规矩只说外人见了自己的真面目就要杀了对方或者嫁给对方,这小子既肯帮越女门和越国。那就不算外人了
绿真说不清对白栋是什么感觉。总觉这个人看不清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错,也肯帮助多灾多难的祖国,却说话喜欢留一半,有些话自己都听不明白,所以只能找借口安慰自己。
“因为名正言顺黎民就会拥护?越国什么时候讲过名正言顺了?如果讲究这些,世子就不会去杀害国君,而且一杀就是好几代,弄得如今连国君都没了。我告诉你们。自古以来黎民只会拥护那些管饭的人!谁能让他们吃饱肚子,他们就会拥护谁。那个归未大夫不过拥粮万石,兵五千,这些粮食恐怕还是他从黎民手中半收半抢来的吧?如今说要拥君便拥君,不顾黎民饥肠辘辘,又要发动战事,黎民会支持他?反正我是不会,我只去支持那个能让我吃饱的人。寺区家是最强大的卿大夫,似乎更可靠一些”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应该是人人有田耕。且能尽地力,无田也没有关系。那就要有工可做,农工兴盛了,商旅自然涌来,越国得水利之便,还怕不能变得富庶?必须要人人家里都有了存粮,吃饱了肚子才会对女人不对,是对‘名正言顺’感兴趣,才会有礼仪、知廉耻,明是非,懂进退,此时才可谈富国!谁能为黎民带来这样的生活,谁就是最成功的贵族,到时莫说是推一个无颛为君,就是推猿公做君主,那也是完全可以的。猿公啊,我看你年过花甲却身体健硕,再活个三十四年都没问题,你的子孙后代估计也多半都能够长寿,你有没有兴趣做越国的国君呢,我来帮助你吧?”
“不要!”猿公拼命摇头。他被吓坏了,毕竟是越女门的‘奴仆’身份,越女门可是最忠诚于越国的,他刚才若有半分犹豫,绿真一定会用动用门规处罚他!
虽然听得有点晕,绿真还是勉强明白了白栋的话,仔细想想,确实是真正让越国富强的法子,换了越女门和归未大夫或者力所难及,可若有这位天下闻名的白子帮忙,说不定越国真有富强之日?她犹豫片刻,终于点头道:“你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可是交出世子这样大的事情,越女门必须要慎重考虑,还要去说服归未大夫,恐怕需要时间。”
“越女门守护越国数百年,对越国的重要世人皆知,当年若是没有越女,勾践能够灭吴才是怪事。区区一个大夫而已,他不敢违背越女门的意思吧?还有那个无颛,他现在充其量不过一个破落公子而已!老秦肯庇护他,他都要感激涕零了。时间我可以给,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把无颛送来;放心,老秦不会亏待他的,白家也不会。这不是看在越国和你越女门的面上,是看在越国受尽了苦难、却仍能坚韧不拔的百万黎民面上!”
白栋把自己说得好像很伟大,这种话说多了就会产生出一种错觉,感觉自己是真的伟人一般。
“我要与楚侗一起尽快离开这里,否则你们很快就会有麻烦了。蓝田有四万大军,如果全体发疯来找,你们这里虽然隐藏极深,也一样会被翻出来;我不希望被很多人发现我们之间的交易,这是为你们好,也是为我自己好。”
白栋微笑着看了猿公一眼:“这次不能骑马出山,好在老人家身强力壮,背着我和楚侗翻山越岭出去,应该不成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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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改天换日 中】二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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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公被累惨了,天赋神力是不错,可带着两个大男人翻山越岭也是要命的事情,过了几个山头,远远就见前方星星点点都是人头,足有数千人之多;秦军这是真拼命了,居然动用大军来找这个小子?
妙极,这小子越是重要就越是说明绿真姑娘没有看错人,越国复兴有望矣!为了表达心中的喜悦,他在白栋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又在楚侗屁股上重重踢了一脚,扔下两人转头就走。是白栋说过的,这场交易不要被过多人知道,那就尽快走人才是正经,真是累坏我老人家了。
“白子,绿真和猿公为什么会抓你,你们都说了什么?”
楚侗捂着屁股,他感觉很不公平,猿公踢白栋的屁股就知道轻轻的,踢自己的屁股就好重好重,凭什么?不患寡而患不均!一定是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因为我文名鼎盛、人又风度翩翩,比柳下惠还漂亮一百倍,绿真姑娘想要欣赏我的美貌,老猿猴要向我请教新诗格律,偏偏他们脸皮又薄,所以就抓了我来。别看我,这就是真相,知道了这种真相对你有很大的好处,明白麽?”
“十分明白。”楚侗是个文化人,智商情商远超绿真和猿公,自然是明白的很;他才不会去管绿真对白栋说了什么。只要她还肯留在他身边。帮助他成为楚家家主。他就不会拒绝糊涂。
“很好,有人来了,记得见到人就这么说。像你这样聪明的年轻人,一定有美好的前途。”
白栋很满意,这小子倒是明白‘难得糊涂’的道理,就凭这一点便值得自己另眼相看,或许他做了楚家家主也是件好事?
山下就是蓝田秦军,白栋已经看到气喘吁吁的公子少官了。干脆坐在山坡上笑眯眯地冲公子少官招手,真是好兄弟,知道哥哥有难就巴巴地从栎阳赶来了,就是不知二哥来了没有,他若是不来自己还真有些心寒。
“白家哥哥,总算是找到你了,哇哈哈!景监那小子整天就会吹牛,却不曾找得到你,还是兄弟我厉害吧?走走走,这次二哥必须要夸奖我的。否则可不答应。这个小白脸儿就是楚侗麽?看着像个背儿”
自从学会了这个典故,公子少官见到稍微漂亮的男人就要说上一次。以证明自己很有文化,也是个读书人。楚侗大是郁闷,却只能笑脸相迎,这位一看就是老秦要人,而且与白栋关系良好,他可招惹不起。
公子少官就这样拍着胸脯,将自己大大的吹嘘了一番,什么一日夜不眠不休啊、水米都不曾打牙啊,终于找到了连景监都找不到的白家哥哥,以后二哥你还骂我不?人家能干着呢
可惜没人理他,秦越人上来就给白栋把脉,确定他身体健康无比了,才捻着胡子放心离开;如今承诺二十而孕的女家越来越多,算上蓝田附近各村,足足过了三千人,其中有一成是蓝田人日子富裕后今年就要成亲的大女,还有三成是过了十八岁的,一年后那些大女就是他证明自己和白栋的有力数据,都要一一登记了姓名,有时间还要随访,可有的忙碌了。
杜挚和方明这些官员也是围住了白栋问长问短,都被白栋搪塞了过去,嬴渠梁盯着他望了半天,一把抓住他进了县衙内房,看看就景监一个人跟了进来,才压低了声音问道:“越女门抓你过去做什么?还有那只老白猿,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不要告诉我是他们主动放你回来的。她们秦岭的秘据在什么位置,快告诉二哥,我会立即派兵捣灭,这个门派比墨家还要危险,竟然敢擅抓老秦重臣,必须要付出代价!”
“墨家虽然厉害,却无法影响一个国家,越女门可不同,她们守护了越国数百年,对越国的影响力极大,而且越国是一个极有潜力的国家,如今送上门来,难道老秦要拒之门外?二哥不要擅动,这件事说来话长,回栎阳的路上,我会慢慢对你说的,不过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牵连太大了”
蓝田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有墨线留下负责烧窑和栽培新人、狗剩子总揽大局就好,半月后各国商家的代理费和保证金就会运至栎阳,白家正可大展拳脚;离家月余,想老娘和草儿了,也想媳妇儿了,白栋如今是归心似箭。
“好,路上二哥再与你细说。公父病重,等你回到栎阳,娘亲便要召集上大夫他们开启大朝会”
“君上竟病重如此?除了我之外,居然没有急召卢医先生?”
刚才秦越人就说了,白栋走后他还会留在蓝田一段时间,以便随访那些已经婚配的大女,显然是没有接到栎阳召书。
“娘亲本欲急招卢医先生,却被公父拒绝了,公父说”
“君上说什么?”
“公父说,老秦的未来比现在更为重要。”
“二哥,我们要速回栎阳,君上在等我们!”
白栋神色变得凝重无比,病人拒绝医生的事情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出现,就是病人已知自己无可救治!赢连不糊涂啊,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次不会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什么如果治不好他的病,就会打屁股了
“君上,白栋这次是真的救不得你了。”
公元前362年的冬初,赢连病逝栎阳,公子渠梁继位。公元前361年春。周天子赐胙肉。历史记载嬴渠梁为君,则从公元前361年开始。
这本来只是发生过的历史,可是一旦投入这个时代,即使是来自后世的白栋也无法做一个真正的冷眼旁观者。
他也会想起在河西军营初见赢连的时候;也会想起那一次君臣交心、赢连对白客卿的期待和对白栋那个臭小子的失望;也会想起就是这个老头儿逼迫自己上了战场,听到自己平定义渠的消息后,却像个小孩子一般的开心大笑,还喝了好多酒;也会想到上大夫甘龙曾经悄悄地告诉自己,其实‘柱国’这个字是老赢连与他一同想出来的;也会想起自己上了赢家家训时。二哥嬴渠梁曾经偷偷告诉自己,那天最开心的除了他之外还有老赢连
这个即将离去的老人和他有着太多的交集,就像是一个老朋友那样;如今这个老朋友要走了,没有迷信自己这个‘当代扁鹊’,也没有迷信天下皆曰神医的秦越人,他似乎知道自身只有不到两个月的阳寿。难道那个传说居然是真的?一个即将离世的人会提前一两个月看到鬼门关?
白栋忽然有些伤感,眼眶中有种叫做‘软弱’的液体流出来,偷偷擦干了眼睛,却看到嬴渠梁正在望着他,这位未来秦君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
老秦‘找到’了白栋后。白家庄才得到他曾被人掳去的消息,虽然是有惊无险。白越氏还是当场翻脸了,对嬴渠梁派来的报信人就没有半点好脸色,若不是苦酒在一旁跟着解劝,她会亲自找嬴渠梁说话,还说什么与平安郎做了兄弟,我就是你的娘亲一样,天下有儿子这样欺骗老娘的?你这叫做不孝!
一起帮着隐瞒消息的还有狗剩子这个混账小子,你不是留在蓝田‘公干’了麽?总还有归来的一日,也要狠狠惩罚,要罚跪一天一夜!
如今在白越氏眼中狗剩子和桑娃子就是未来的女婿人选了,她认为越是亲近的人就越不该欺骗她,尤其是平安郎被人掳去这种重大事件。娘的心事草儿是知道的,所以她就想方设法为狗剩子开脱,人家才不要嫁给他或桑娃子呢,娘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在草儿眼中,除非是像哥哥那样的奇男子,一般世俗中的男人她如何看得上?李敌大哥的弟子和商业天才又如何啊,比得上我家哥哥麽?
跳蚤没回来,她是最早去寻找白栋的人,结果白栋回来了,她却失踪了,否则也要同样承受白越氏的怒火;在家里住了这么久,白越氏已经把‘单纯善良’的跳蚤姑娘看成是自己的女儿一样,自然不会容忍女儿对她的欺骗。
不过在听到跳蚤为了寻找儿子却自己失踪的事情,白越氏又开始为她担心起来。多漂亮的姑娘啊,虽然有时有些糊涂,却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子,这次去蓝田就是她主动请缨的,可见心中是有了儿子,最重要是跳蚤的屁股比苦酒的还大还圆,像这种好生养的女子应该不用等到二十碎才能生孩子吧?她想抱孙子都想疯了。
就因为跳蚤失踪,白栋派出了几十名白家游侠去四处打探,还特别拜托了景监;对跳蚤倒是不用太过担心,以她的武功和墨家出身,敢动她脑筋的人不多,估计不是走失了路就是有了别的事情耽误,过段时间就会回来,如今老秦面临大变,就算找不到跳蚤,他也必须要尽快赶回栎阳。
儿子投进怀抱,白越氏的怒火顿时消失无踪,又爱又恨地指着儿子的鼻子,命令他以后不得随便离开白家庄,如果一定要出去,至少要带上五百个游侠,还要有李敌那样的高手在旁保护才行。
白栋都被吓坏了,五百个游侠?就算左更也算逾制了,这是让二哥为难;至于李敌那样的高手咱倒是有的,聂诸算一个、日后的桑娃子也是一个,娘您就放心吧,哪里有人掳我啊?就是有几个求知若渴的人,想着向您儿子请教,可惜手段粗俗了些,这才‘请’了我去,你看现在儿子不是四肢健全地回来了?
白越氏被他逗得咯咯笑起来,就你小子会说话,尽是些新鲜的词语。上次杨朱先生还说呢。以后要把你的这些新鲜词语集结成书。一定会被很多人喜欢。好孩子,兴文事是好事,娘赞成,生意的事情就不要太费心了,多少钱才够用呢?白家庄现在又不缺吃喝;武事以后不许你参与!娘要你平平安安地多娶几个老婆,比如像跳蚤姑娘这种腰细屁股大的女子就很不错啊,弄来十个八个,给娘生许多孙子和孙女。越多越好,最好能赶着放!
草儿也跟着起哄,我要做小姑姑,我要做小姑姑!才刚夸过她现在像个大孩子,她就皮的不行了,白栋拉过来轻轻打了几下屁股,压低了声音道:“再皮哥哥就要惩罚你对了,桑娃子和狗剩子似乎都很中意我家的草儿啊,就是不知道你究竟喜欢哪个?回头告诉哥哥,哥哥一定会用心栽培他的。”
草儿听得脸色大变。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一头栽进苦酒怀里撒娇。嫂嫂你看,哥哥他就会欺负人家
苦酒笑嘻嘻地望着白栋,眼中却多是醋水在转悠。白栋发现出大事了,娘亲一心就想着孙子孙女,还说什么要让自己娶上十几个老婆,生出成群的孩子赶着养,苦酒再大度也会有情绪的,忙走到她面前,啥话也没说,就是轻轻刮了她的鼻子一下。
夫妻俩在私房里经常这样玩闹的,每次苦酒撒娇问他将来还要娶多少女子,是不是要学杜司空那样一人坐拥十几房妻妾呢?白栋就会刮着她的鼻子告诉她,你家白左更是那种人麽?三个五个媳妇儿就差不多了,我又不是牛!苦酒每次都会笑得死去活来,这种比喻就是存心不让人活。
白栋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主回归,白家庄就如遇到了盛大的节日,庄子内摆开了上百桌宴席,每家都要端出提前准备好的酒菜,每个人面上都带着笑容,不为别的,就为咱家的平安郎回来了,不希望他做官做到多大,为老秦立下多少功劳,平安就好,有平安郎在,就有白家庄在。
白龙爷喝多了,娘亲喝多了,杨朱这个酒鬼似乎也是喝多了,天都黑了还要拉着白栋去蒙学馆,指着建在白家庄外的蒙学馆问他,为什么不请几个天下知名的夫子来主持更高的学府?光是蒙学可不成,这可不算尽天下之教,是在博取善名,欺骗天下人!
白栋认真地望着杨朱,这个人太厉害了,他的眼光居然可以看到两千年后。是啊,在那个时代总有人拿着蒙学阶段的教育博取善名,真正的精英大学教育却被这帮人搞得乌烟瘴气,结果成了小学讲希望、中学讲义务,高中大学讲收益可悲!
“白家如今不缺钱,齐国有稷下学宫,老秦如何就不能有个一样的学府?不过要说动天下诸子前来,似乎颇有难度啊?先生可有相好的夫子,不妨去书一封,请他们前来?”
“你以为我行麽?天下的夫子们倒是都认得我,可惜个个视我为眼中钉!我的学问始于道家、成于法家,可是道家和法家的人只会攻讦我,你在齐国见过孟珂吧?他还说过不会与我站在同一个太阳下,可惜太没骨头,我在这个太阳下活得好好的,怎么不见他去死?所以请这些老顽固是请不来的,必须要另想法子。”
“呵呵,不管先生想得法子有用没用,白栋先谢过先生了!”
白栋面色一肃,忽然躬身一礼。
“为什么对我行礼?”杨朱望着他,罕见的笑了起来,此刻他再不像那个辩论场上牙尖嘴利的狂悖之人,倒像是一名宽厚仁慈的长者。
“先生论敌满天下,却要我请来这些敌人,如此胸襟,才是尽天下之教的道理,白栋感佩。”
杨朱认真地望着他,忽然嘿嘿笑起来:“真这么感动?我可是装的,目的就是要你把孟珂他们骗来,我也好再次一逞口舌之利,气死这些家伙。你可一定要做到啊,不要让我失望。”
“自然是要满足先生所愿。”白栋微微一笑:“明天下了朝会,我就去为学府选址,立即着手兴建,有了梧桐树,自然不怕引不来金凤凰。”
“梧桐,凤凰?有意思,这句话我也要记录下来,写入老夫编篡的。”杨朱哈哈大笑,梧桐凤凰的典故其实是出自诗经,不过一般人只会念什么‘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无非就是当成一般诗歌来背诵,却不会像白栋这般化用;像这样的巧妙言辞他在白栋这里听到了不少,爱不释手之余,居然想到了编篡成书。
“不过你小子也莫大意,天下的梧桐树多了,凤凰为何要来你这里,稷下学宫这棵老树难道就不好麽?”
“稷下学宫自然是当今最大的凤凰树,可惜老则老矣,却没了潜力,更没有白左更在”
白栋笑着望了望杨朱:“我也会写书的,而且会写很多种,你说那些‘凤凰’见了,会不会很感兴趣呢?”
“好小子!这正是老夫要提醒你的,却被你先行想到了。好啊,真想看看老秦这个苦寒之地成为天下文教盛地后会是如何一副样子,怕是要气死那些齐人了!”杨朱放声大笑,在僻静的夜晚远远传播出去,犹如狼嚎。
白栋准备告辞了,如此良宵就该去陪老婆,跟个老男人浪费时间太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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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改天换日 下】
白天娘亲的话成了苦酒的心事,她认为必须在床上证明自己。不过这个天真的想法很快就被白栋成功打破了,一个多月没见媳妇儿,龙精虎猛的白左更绝对是个活生生的赵子龙,两个时辰不到,就在她身上杀了个七进七出;反正有秦越人特制的避孕汤药,事后只要让苦酒喝下去,就不怕会受‘阿斗’的连累,白左更枪枪都是金鸡三点头这般的妙招儿,让苦酒痛苦到了极点、也幸福到了极点,每次都能攀上新的高峰。
“老公,你真强!”
难得杨朱有心,白栋以为自己应该尽力充实他的新书词库,比如老公这个称呼就很新鲜,也不算违背古人的常识,比叫什么良人、外子可好得多了,苦酒叫得顺嘴,他也听得顺耳。
苦酒面红的像只刚出锅的大螃蟹,更显的皮肤雪白,比草儿和跳蚤她们还白。这是苦酒最大的骄傲,女强人扭动着无论如何也不能算小的屁股,在白栋面前晃悠着:“娘亲说跳蚤的屁股比人家的大,你看呢?”
这可是阶级立场问题,绝对不能出错,白栋想都没想便道:“跳蚤姑娘的屁股我没看过,不过应该没有你的大,娘亲一定是看错了!”
“当真?”苦酒定定地望着白栋,表示很狐疑;做女强人做久了,她现在能够从人的微反应中判断出对方是否说了真话,白栋已经领教过几次厉害了。
“自然是真的,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们开始第八次吧!”
“不要啊”
夜重更深。小夫妻的嬉笑声传出老远老远白越氏还不到四十岁。耳不聋眼不花。听到这种声音,顿时露出过来人的微笑;这回总该有了小孙孙罢?若是被她知道秦越人早就下过了黑手,一定会跑去蓝田拼命。
孤枕难眠短夜长,良宵欢度不觉明,春~宵总是苦短的、哪怕白栋已经春风八度还是短。
天亮了,这次叫醒白家人的不是村中那几十只大公鸡,而是从栎阳飞马而来的司礼官。
赢连难得清醒了,大朝会立即就要召开。五更未到,骊姜就亲自派出司礼官员,驾上载满了酒食的马车来了;司礼官与随行的士兵都是一身青衣,敲开白家庄的庄门后便一路飞奔白栋府上,进了府门便展开君命书,迅速朗读一遍,无非是先把白栋夸成一朵花儿,说他对老秦是如何如何的重要,而后就在当院摆开筵席,摆上国君赐宴。
所谓的赐宴其实很简单。无非是肉、菜、酒等物,不过却是用铸造精美的五鼎四簋来盛放。都是双耳四足的高鼎,每一个有两只大老碗大小,这不是普通日常用的食鼎,而是卿大夫之鼎!
按周时礼制,天子用九鼎八簋、诸侯用七鼎六簋、卿大夫用五鼎四簋、士用三鼎二簋。这就是礼制规则,日常很少有人会如此应用,而且国君在朝会前亲赐五鼎四簋就更为罕见了,这是极大的礼遇。
白栋微微皱眉:“今天的大朝会,都有谁得到了君上赐食?”
“回左更,除了您以外,还有就是上大夫和远途而来的中更和大良造,白左更得与三位重臣并肩,满朝无人不羡慕呢。”
司礼官微笑着恭维了白栋一句:“左更快请用吧,用过了赐宴,咱们就要赶去栎阳,大朝会可耽误不得。”
“嗯”
白栋接过食箸随便吃了几口,就算谢过了君主赏赐,匆匆跳上马车向栎阳赶去;大朝会上应该就要宣布嬴渠梁继位之事,老秦要变天了,希望是平稳过渡,不至有风云突变。
一入栎华门就见到大大小小的马车,有双马并缰的,也有驷马并列的,甚至还有单独一匹老马拉车的小官儿。
今次是大朝会,老秦县令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有些人是数天前就到了栎阳住在馆驿中等待,白栋还见到了与他同路赶回栎阳的方明。远远见了白栋,方明想要上前说话,却被专程接送白栋的司礼官拦住,只得讪讪退下,白栋冲他点点头,也不便上前说话。
到了群臣大登殿的时候气氛就更加严肃了,就连一向不拘小节的大良造章蟜也是扳着一张脸;公子虔走在章蟜身旁,偶然抬头见到白栋,对他报以善意的微笑,目光与嬴渠梁接触时,兄弟俩却似乎有些尴尬,很不自然地别开头去,寻找身边人低声说话,似乎在掩饰着什么。就连公子少官这个莽撞人也似乎感觉到气氛的凝重压抑,于是他就拼命往白栋身旁凑,似乎只有在白家哥哥身旁才会心情轻松一些。
老甘龙走过来对司礼官点点头,司礼官便行礼去了,他压低声音对白栋道:“今天是大朝会,孟、西、白三大族的族长都到了。白家的族长也是位列左更,与你爵位相等,可要说到真正的实力,可比你强的多,想好该如何面对他了麽?”
孟西白三族起自秦穆公时,祖先就是穆公手下的三大名将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人兄弟同心,在秦国的地位就如同亚瑟王的圆桌骑士,三族更是多出能征善战的战士,是老秦真正的‘骑士’家族;数百年传了下来,三族势力稳稳控制了以雍、郿为中心的西秦之地,是老贵族奴隶主的代表性人物。卫鞅入秦后,这三族与他的斗争极为激烈,算是非常难缠的旧势力代表。
“没想,也不准备去想。屹石村白族可没想过要沾人家大世族的光。”
不说自家这一族从没受过雍郿白族的荫泽,就是想到他们至今还在遵循旧时的奴隶制度,白栋也会恶心,像这种逆历史潮流而动的家族迟早都要走向消亡的。何必与他们攀扯关系?
“呵呵。好志气!不过也未必就是你沾他们的光。说不定他们还在想着如何沾一沾你这位白子和小诗宗的光呢?”
老甘龙微微一笑,白栋创出的新诗体让他爱不释手,虽说比起经义来终是小道,却能发人性情、鼓荡才气,好处多多;这些天他也学着做了几首,真得有精神焕发、心胸舒畅的感觉,这新诗体可比那些动不动就洋洋洒洒几百上千言的辞赋更有筋骨。
进了栎阳正殿,资历如老甘龙也要闭口不语了。这个时代一年中不知能开几次大朝会,百官云集的场面让他这种习惯了小殿面君的老臣都微微有些紧张。偷眼看看白栋,却发现这小子面不改色,仿佛是个驾轻就熟的老贼一样,心中不由暗暗称奇,哪里知道白栋在上世做律师时,在数百人旁听的大法庭内都能侃侃而谈,如今这点场面又算得了什么?
正殿上没有龙椅,这个年代不兴此类的玩意儿,就是有人发明了也得周天子用。诸侯实力再强,用了也不合规矩;国君落座的位置其实就是一个略微垫高的台子。上面有带靠背的筵席,不过在正对君台的下方,却有一张墨玉条案,条案后也有一张小筵席。
记得初次参加朝会,老甘龙身为百官之首,就是坐在这个位置的,可今天老甘龙却没动,与菌改、章蟜彼此对视一眼,三个老家伙鼻子中都发出轻微的哼声,同时把脑袋抬起老高。
秦国如今的官职体系混乱,既有类似上大夫、司空、司寇这种春秋时传下的官位,也有新颁布的二十等爵;而且二十等爵中有的只是爵位不关官职,有些除了关系爵位还附带职司,在天下列国中,算是最乱的一个。
按照旧时官制,自然上大夫是群臣之首,可按照爵位,又是章蟜这个大良造为大,而不论他们两个谁高谁低,菌改都是不服的,他不但也是中更高爵,一旦进入军方还是上将军,凭啥他要服?所以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除了扬起脑袋还能做什么?谦良恭俭让那一套在如今可没有什么市场。
群臣望着这三位老臣,个个都在偷笑,偏偏又不敢笑出声来,于是大殿上便响起了一片‘嗤嗤’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秦群臣豆子吃多了,正在集体放屁一样。
“君上国夫人到!”
三位老臣彼此对峙,群臣之首的这个位置没人去做,大家正在尴尬,范强的声音适时响起,只见骊姜轻轻搀扶着赢连走上君台,小心翼翼地帮他靠坐在筵席之上。
群臣都是心中一震,齐齐躬身道:“君上安好,君上鼎盛!”
老赢连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人老了,哪里来的鼎盛之说?诸位爱卿,寡人若去,老秦可能鼎盛否?”
“君上啊”
白栋看得张口结舌,自己虽也心酸,此刻却真是哭不出来,这些臣子是经过特别训练的吧?老赢连话音未落,就个个红了眼睛,哭得稀里哗啦,连老甘龙这样出名稳重的老臣都是如此,一干武人就更不堪了,算上公子少官在内,数十名久在军中的将领边哭边跺脚,还非常的有节奏。
“停!寡人有三个儿子,少官蠢直,不去说他,伯仲二位公子都是力堪柱国之人,各位爱卿如此痛哭,是怕寡人的儿子不堪重任,无法支撑老秦麽?”
赢连忽然睁大眼睛,紧紧盯住了甘龙菌改和章蟜:“还有你们三个,如何不坐臣首之位?臣首之位无人,大朝会如何开得?”
“君上,三位老臣的资历功劳不分伯仲,看来是在谦让。既然如此,就换个人坐吧,君上心中不是已经有了人选麽?”
没等甘龙等人接话,骊姜便开口了,双眼却是望向了白栋。
“不好!”
白栋暗吃一惊,没等他有所反应,赢连已经笑着对他点头:“白左更,三位老臣既然不肯坐,寡人看这满朝文武之中,也就是你够资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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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五十年横绝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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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连这是疯了吧,还让不让人活了?
做一个华夏人就要有觉悟,饭可以乱吃,女人可以乱睡,位子却是绝不能乱坐的,因为一个坐不好,就要坐掉了脑袋。虽说自己的功劳不小,可这百官之首的座位是这样好坐的麽?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多少人嘴上不说话,心里未必就会赞同,白左更的资历还浅啊!
白栋刚要拒绝,骊姜已抢先道:“就知道你会拒绝。放心,君上对你的承诺还是算数,日后你要继续做老秦的客卿,那也由得你。不过日前本夫人曾问伯仲二公子,年轻臣子中,他们最是看重哪个?两位公子第一个推选的就是你了;这还不是关键,你为我老秦外联东齐,内定粮用,十万石粮食可是救了咱老秦国,本想封赏,可你不到二十岁便做到左更高爵,实在封无可封,要赏你金钱,却听那蓝天县令方明说你半日内便赚足了百万金,似此等赚钱的本领,老秦再无第二个人能比,你比老秦禀库还要富足,这赏还是算了罢。可你立下如此大功却无封赏,君上和本夫人心中不忍,这百官之首的位子你就坐一回罢,也算是老秦为你表彰功勋,谅无一人反对。”
殿中众臣听了这段话,无不偷偷看了眼嬴渠梁和白栋,国夫人说得简单,其实并非如此,大家都知今日是新君继位、老国君退位的日子,按照惯例,殿中百官都有资格询问新君志向。若有不满。甚至可以当众质问。坐在百官首位的臣子就尤其重要了,若他带头质问新君,新君将会十分被动,若他拥护新君,甚至可以代君回答臣子的询问。
白左更与公子渠梁本来就是结义兄弟,又是蓝田夫人卜戎异的救命恩人,连孩子都帮着接生了,还能不帮仲公子?有这位曾经舌战卫鞅和杨朱的大才在。仲公子安矣。
先秦时代言论开放,策立新君时真有遇到臣子激烈反对而不得不做更改的,嬴渠梁也定会被臣子重重盘问,绝不会轻松,尤其是殿中还有向来亲近赢虔的章蟜在,这可是个赢连都未必能够镇压住的狠人。
“寡人起时,老秦困顿,有三晋雄于河间,楚蛮征伐天下,燕齐崛起于东海。义渠乱于枕侧,乃图治求励。拥天子、败韩魏、惊天下,分河西,取一隅之安;无奈春秋渐去,老叶将落,日来或昏或明,难理政事,今有嫡子渠梁,年少英武,后嗣绵延,外有温敦宽厚之气,内养七尺凌厉之剑,是谋国经民之才也,老波将去,新浪需来,寡人当以昏黄之年,退离君位,弄孙贪饴,传位于仲公子,望众卿勿厌之”
范强念完了赢连的君书,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一个时代结束了,他这个当代高手也终于感到自己的年华老去,君上都要退离君位带孙子去了,自己呢?日后新君继位,还要继续留在栎华宫做这个‘内相’麽?
“恭喜君上,我等必当辅助新君,令老秦横强于世!”
在甘龙的带领下,大部臣子躬身称贺,公子渠梁本来就是嫡子,而且允文允武,从无过失,如今又有了小公子赢驷,正是登临君位的最好人选。
白栋坐在百官首位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一面跟着群臣恭喜二哥嬴渠梁,一面打量着这些臣子的颜色,看到以章蟜为首的几人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目光与他相对,章蟜没有什么表情,其中有一人对他晗首微笑,一副亲近的样子,这人就是白家老世族的族长,名叫白戊庚的,看这表情如果不是在栎阳殿上,早就过来跟他攀亲戚了。
“且慢,我有一言询问新君!”
等群臣贺罢,章蟜忽然走前一步,双目盯着刚刚接受了诸侯之冕,正侧立于赢连一侧,等着接受群臣质询的嬴渠梁。
“大良造请指教。”
“你父图治老秦二十二年,开租禾、废殉葬、起关市、连伍保,去废土、成阡陌,老秦乃有半分河西之功;不知公子继位后,又有何等举措,能保我老秦横强于世?”
“渠梁以为,公父变法而至秦强,可惜仅仅是开租禾、起关市还是远远不够。天下诸国,以魏最强,魏国有今日之强,乃因李悝变法于前,吴起强兵于后,我老秦之军强绝天下,弱在国法经济也,所以渠梁当首先变法,以求最强!”
白栋听得微微点头,卫鞅能够成为大名鼎鼎的商鞅,果然也是时运加身,二哥也早有变法之意了啊。
“变法?要如何一个变法?是循穆公之变还是循你父之变?又或者两相兼有,取其中正?”
“不错,变法固然是好,也要看是如何变法。老君开初租,成就自由农民,可这些农家有了私人田地,个个起私而废公,我老秦因此战力下降也是不争之事实!如今老秦精锐,还不是在雍郿之间,在我孟西白三族战士麽?请问新君,既然旧法更利强军,你可会废除初租禾,恢复我穆公旧制?”
白栋微微一愣,这是哪个傻逼说话呢?废除初租禾恢复穆公旧制,那就等于恢复奴隶制麽!不错,这种制度是能养成类似孟西白这样的‘骑士’家族,令战士精英化,可你就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针?应付两三百年前的战争或许可以,如今动辄就是几万十几万大军出动,靠你几个‘精英战士’有个屁用啊?
这人不是白家族长,却似是三族之首,他一开口,其余两家立即随声附和,孟西白三族强横惯了,对赢连开初租禾的做法早有非议,好在赢连还能镇压他们,如今一旦嬴渠梁继位。三家立即发难。分明就是要给新君一个下马威。
老甘龙闻言大怒:“孟双成。你好大胆!如此质问新君,还是为臣之道麽?”
“孟双成请教上大夫,何为为臣之道?三百年来,我孟氏一族对老秦忠心耿耿,有多少族中子弟为国捐身?西疆东隅,尽被我孟家血染!孟双成只知臣不力则误君,君不力则误国,为免新君误国。我愿做栎阳殿咆哮之人,上大夫奈何!”
“你你”
甘龙乾指孟双成,气得全身颤抖,却是无话可说。当殿质问新君,这是天下列国都会遵循的道理,按理孟双成只要不说出谋逆之言就是无~罪,他还真挑不出毛病来。
“孟双成虽是言辞过于犀利,却是出于体国忠君之心,甘龙你又何须如此?”
章蟜打断了两人的争论,再次质问嬴渠梁:“老臣也要请教新君。你说的变法内容如何?究竟是如何一个变法,可有成腹麽?”
“大良造说笑了。变法关系国本,岂可随便行之?此事自然要仔细筹划,寻一得力之人担当,或十余年、或二十载,或至我儿赢驷方成,如今就要寡人回答,大良造是难为寡人了。”
“哈哈,当日老君变法图强,乃是以穆公旧法为纲,稍做改变,果然成效卓著,二十年生聚教养,我老秦就有了与魏国一战之力!此为真变法也。可新君却说什么十年二十年,乃至小公子赢驷之年?以老臣看来,此非老成谋国,而为推搪之说,当日老君敢言有生之年取回河西,新君可敢有所承诺麽?”
“这个”
嬴渠梁微微皱眉。他心中所图甚大,不比公父只以取回河西为念,自然不好说什么有生之年就能如何如何,可若是不说,又有公父这个榜样,会被众臣当成虚言搪塞,这可真是让他为难了。
“大良造原来是个性急的人,既然如此,我就替新君说一句吧。老秦十五年尽取河西之地,二十年后争霸天下,五十年横绝当今,令天下震恐!大良造以为如何?”
白栋看不下去了,二哥明明胸中有大志,就是为人太过敦厚,比不上老赢连狠绝无情;章蟜和孟西白三族显然就是一党,而且对赢虔不能继位为君耿耿于怀,仗着嬴家欠他家一条子孙根,说话向无顾忌,每每以直臣自许,这样的老家伙最讨厌也最难缠,这样下去二哥会被他逼死。
章蟜不觉一愣,深深看了白栋几眼:“小子,你好大的口气!”
“不是我的口气大,是老秦当有此等志向骨气!而且大良造应当谨言慎行,如今我是坐在百官之首的座位,你面前只有白左更、白子,却是没有什么小子!大良造如此说话,就是侮辱了这百官之首的位置、就是侮辱了满朝文武、就是侮辱了老秦、就是侮辱了新君老君你应该当众赔罪,承认自己的过错!”
赢连的眼睛亮了,骊姜在连连微笑,嬴渠梁看着白栋,目光无比温柔,好像是在看景监那只兔子一般,满朝文武愕然,居然敢有人如此对章蟜说话?这可是出了名的章疯子啊,连老君在位时也要让他三分的。
“你白左更,白子!就算是老夫失言,可以当众向你赔罪。不过你说的话若不能实现,那又如何?”
“十五年不能尽取河西,请斩我双足!二十年不能争霸天下,请斩我双手!五十年不能横绝天下、令列国附首,当斩我首!”
白栋霍然站起,就这样当着殿中群臣许下了诺言:“既然是我的预言,我负责!”
十五年取河西,那是卫鞅做到的;二十年争霸天下,那也是卫鞅的功劳;五十年后取巴蜀,成强秦,为霸主,那是赢驷小娃娃和司马错、张仪他们做成的。奶奶的这可都是历史,老子怕个鸟?而且有老子在,这个时间只会缩短,不会变长,你说赌什么都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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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更新合并到晚上了:)
昨晚休息不好,凌晨四点才睡着,刚起来,脑袋还昏沉着,这种状态写不好东西,中午的更新合并到晚上吧,谢谢大家:)
惭愧
卡住我了,明天四更,一万两千字好麽.....
脑袋昏昏沉沉,又赶上情节点转换,嬴渠梁上位,秦国大变,是个很大的变化。下午写了两千多字,没感觉
今天本来还说要还更新的,结果基本更新都保证不了。
让光暗仔细想想,应该一个晚上可以克服瓶颈问题了,明天我四更,保证一万两千字更新,好麽?
谢谢大家。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分土招贤】第一更
公元前362年的冬天,注定了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早了一些。
这个冬天秦国降下了暴雪,就像去年栎阳降下的金雨一般,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在落雪最大的那个日子,老赢连恋恋不舍地最后望一眼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有些不甘地去了。
他其实没像君书上说的那样可以弄孙贪饴,安享晚年,小脑萎缩的程度已经不是‘东迁局’和几个石球就能治疗的,他走的时候甚至认不出妻子和儿子,只知道紧紧抓住白栋的手,问他是不是真的有梦中国度,当白栋肯定地对他点头,才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嘴中喃喃念着:“五十年横绝天下、五十年横绝天下,臭小子,你可不许欺骗寡人啊”
“五十年,或许是四十年、三十年,老秦注定要独出于世,横绝天下,令诸国震恐!”
明知道赢连已经听不到自己说话,白栋还是一字一句说着,句句清晰无比。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外人流泪,二哥嬴渠梁也哭了,一向智计百出的骊姜更是哭成了个泪人儿,这一天老秦全国缟素,白栋眼中最惹人厌烦的章蟜哭得双目尽赤,孟西白三家族长哭到悲痛时不惜以头抢地,老甘龙整整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哪怕是那些曾对赢连薄有微词的臣子,此刻也为老秦失去了一位有为国君而痛心不已。比起后日的开拓者嬴渠梁、赢驷等杰出君主,这位老国君才是一手将多灾多难的老秦从地下抓出来、让这个国家终于可以沐浴在阳光下的人,或许没有穆公那般天下横绝。称霸一时的功绩。可他对老秦做出的贡献。却未必在穆公之下。
秦献公,一个献字准确总结了他的一生,就连最敌视秦国的三晋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庙号。
这就是先秦,这就是战国,哪怕是敌人也不会违心去评论对手的一生功过,所以白栋完全感觉不到孔子所谓‘礼崩乐坏’的悲惨,比起两千年后的世界,这个时代真是太有原则、太要脸皮了。
不过感动归感动。该坚持的还是要坚持,白子如今是秦国如雷灌耳的人物,年轻一辈臣子中无出其右,更是新君眼中第一红人;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奸滑’无比地认为,冲锋在第一线应该是卫鞅这种人的事情,自己做做幕后工作就好,不过就目前二哥嬴渠梁的遭遇来看,他这个幕后工作也是极为庞繁的,之前他所做的种种努力和准备。并没有降低多少难度。
嬴连去世后各国都派了使者来参与国丧,却偏偏没有一个国家提出会盟的事情。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按照先秦时代的‘国际规则’,像秦国这样的大国有新君继位,天下列强是应该召开盟会、邀请这位新国君出席的;此举既是定名分,也是要与该国新君厘定盟规、割分利益,说的粗俗一些,就好像是一帮小孩子在游戏,现在一个新伙伴出现了,大家就会讨论一下,要求这个新伙伴遵守游戏规则,大家一同游戏。
可如今各国吊唁归吊唁,就是不提新君会盟的事情,嬴渠梁明里暗里几次对魏使透露出这个意思,甚至还给魏婴去了几封信,结果只是石沉大海,人家压根儿就不搭理。
赢连去世的信书也已经飞报洛邑周天子处,结果只是等来了一封肯定赢连功绩、赞同‘献公’这个庙号的回书。
按惯例天子回书中就应该提到天使送来胙肉的时间,只有接到天子赏赐的胙肉,才能举行君主登基大典,嬴渠梁才算是名正言顺的秦国国君。可现在不但天下诸侯不肯带老秦‘玩儿’,周天子也在装聋作哑绝口不提赏赐胙肉的事情,嬴渠梁如何不怒,为此他已经摔了一对白瓷耳瓶,那可是白栋送给新任国夫人的,是他老婆最心爱的物品。
“再送一对耳瓶给国夫人,君上若是不开心就由他摔去,白家不少这点瓶子。”
白栋正在书房内奋笔疾书,似乎是正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作品。听完景监带来的消息,立即就命令白迟去库房再取一对耳瓶来,如今墨线的烧瓷水准越来越高了,据说用不了多久就能试烧出碎花白瓷,还要尝试烧制彩瓷呢,到时这种白瓷耳瓶就不算稀罕,会从顶级贵族家庭走入普通士子家,甚至是逐渐流入民间,摔多少都不会心疼的。
自从嬴渠梁上位,景监这兔子打扮的越来越是花里胡哨。明明是冬天,还是一袭蜀丝薄衫,头顶珠冠,小脸蛋粉嘟嘟的,全身都是白家香水和润肤油的味道,手里还拿了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瓶,正从里面倒出白生生仿佛猪油一般的润肤油往自己的手上抹。他的十根手指又长又细,指甲盖上居然还涂抹了凤仙花汁,比女人的手更女人。
“还不走?洗过了我家的花瓣羊奶浴,还贪了我的香水和润肤油,还要在这里打扰主人,实在没有道理啊?”
白栋抬头看他一眼,感觉很是头疼。这货就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似乎老秦满朝就只有他一个人是忠臣,你着急,难道本左更就不着急?跳蚤失踪了,到现在也不曾找到,为了那件大事,白家和徐公多少金子砸了下去都还没打开局面,我有多少事情要烦恼啊,你就不能体谅体谅?难道不知道文人修书时是要心定神闲不能被打扰的麽?
“老四,那日你坐在百官之首,说得好一通豪言,什么五十年横绝天下啊,老秦当有此日!原本满场文武都以为你这位白子会有什么壮举,想不到你就是每天憋在庄子内,写写画画,或者跑去蓝田烧什么瓷器?我知道瓷器很赚钱,本公也是个爱钱的,可如今钱有用麽?老秦钱再多,也不会被山东诸国承认,甚至就连那个最爱送胙肉给臣子、然后换取些金珠玉帛过日子的周天子也学会了装聋作哑!君上忧急啊,我与君上相交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不冷静,居然气得摔了瓶子!你就不想做些什么?”
“我能做些什么?带兵去讨伐山东诸国还是周天子?老三,以往你就是穿着打扮样貌像个女人,怎么如今心性也变得像个女人一样了?大男人胸襟不够还不算致命,最怕的就是没有眼力!你以为周天子不想送胙肉?扯淡!那是被魏国威压,才故意冷落老秦,冷落君上的!当年献公登位,若不是恰逢魏韩相逼周室,献公提兵勤王有功,你以为会很容易得到天子诏书和胙肉?时也运也除非是现在再来一场勤王周室的好戏,君上和老秦才会被迅速认可,你以为这可能麽?”
白栋微微摇头,只有生活在这个时代才能够明白何为天下均势。在这种大环境下,除非是像魏国那样可以称霸天下,间接号令群雄,否则还是要夹起尾巴做人;周王室的名份还是很重要的,可要获取这个名份,却是要魏国这样的大国点头,这可能麽?
魏国与秦国如今是表面和气,其实都把对方当成假想敌,魏国若不是受和约钳制,近来又与齐国摩擦不断,恐怕早就趁秦国册立新君、国势不稳时挥军攻秦了;还有那个便宜师兄庞涓,这个天下第一的好战分子抽空儿就会望一眼西秦,若不是因为自己这个什么师弟在,又研究过了自己‘添兵减灶’坑死木仲屠的手段,恐怕这家伙早就要鼓动魏王撕毁合约攻伐老秦了。
老秦想靠国力国威让天下人认可新君是不可能的,如今之计,只有从文人士林下手,否则他会如此卖力的修书?一本和创出新诗体的功绩是不够的,必需要有真正震动天下文坛的东西才成。
“难道我们这些臣子什么都不做,就能等来一个强盛的大秦!”
景监愤愤不平地望着白栋,看得出,他是真正的在心疼嬴渠梁,已经超越了一名普通臣子对国君应有的感情。
“你在心疼君上是不是?都是兄弟,我也是一样。不过君上做的已经很好了”
白栋微微一笑:“自从即位以来,君上抱残守缺,并没有变动老秦一人一策,国中臣民只以为献公仍在,天下不起风波,却无人知道君上心中暗流涌动,他是在等待机会。老三,你见过第一次鸣叫的雏鸟麽?”
“雏鸟?怎么说?”
“雏鸟的第一声鸣叫虽然清涩,却是最真诚、最动人的声音,就算不会被那些老鸟们认可,一样能够打动他人。”
白栋笑着拿起刚才还在书写的绫纸,递到景监面前:“这就是君上的第一声鸣叫,你看如何?”
“招贤令!”
景监双眼一亮,情不自禁地念出声来:“昔我穆公,自岐、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丑莫大焉。献公即位,镇抚边境,徙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
ps:今天四更,这是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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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招贤令】第二更
关中平原的冬季还是十分寒冷的,尤其是早晨,男人都不敢到屋外撒尿,因为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连雀儿一并冻在地上,天生体质阴寒的女子更是要穿上五六层厚厚的衣服才能在外面自由活动,个个都笨重的像只美丽的狗熊。
虽然天气很冷,却架不住儿子每天变着花样搞什么‘食补’,白越氏毕竟是四十岁不到的年轻妇人,之前是苦日子过多了看上去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妪,如今过上了好日子,皮肤越来越是嫩白、眼睛越来越是明亮,就连原本花白的头发都渐渐变成了乌黑色,全身都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天刚蒙蒙亮她就起身了,从侍妇手中抢过扫把扫积雪;这个时代的人都有一种坚持,认为自家门前的雪是一定要自己来清扫的,假手旁人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而且白越氏真的无法忍受儿子弄的什么火炕,好好的房子被他盘了一条火砖道,从床下穿过去了还不算完,还得贴墙上盘一溜儿,塞上木柴一点火可真是热啊,热得草儿都流了鼻血;儿子却说习惯了就好,说这火炕是最好的东西,有了它就不怕娘会受寒了。娘有这么老麽?真是个傻儿子不过一想起儿子的孝心,白越氏就会满足的不行,感觉人生中充满了阳光。
清扫完积雪,草儿和苦酒也就起身了,草儿忙着支起白家新式铁锅炸油条,苦酒则亲自磨豆汁做豆腐脑儿;这些都是白栋最爱吃的东西,白家如今富贵了。可是全家人还是喜欢亲手做的早点。下人弄得怎么吃都不对味儿。
白左更是最幸福的人。足足睡到鸡叫三遍,庄子里都响起了族中姑娘们动人的歌声,方才恋恋不舍地从热被窝中爬出来;苦酒早把洗面水热了三遍,笑嘻嘻递过热手巾来,还是香香的,接过来抹了一把,在媳妇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白栋便像只兔子般蹿到院子里。
早就闻到炸油条和豆汁的香气了。日啖油条三两根,不辞长做老秦人啊天生喜欢面食的老秦人如今都爱上了这种食物,只是自家弄来太费油,很多人都喜欢扎堆儿到栎阳的关市或者白家庄前的集市上买。
白家庄在不知不觉间改变着秦人的生活方式,同时也在改变着他们的钱袋;白家的各种生意自然延伸出各种行业来,比如有了印刷纸张,就有人专做后期修补装订;有了小瓷瓶装的高档香水儿,就有了做腰绳怀系的;有了笔墨砚台,就有人专做文具盒子的。一业起百业旺,还有干脆就在白家打工的。如今白崇正在统计栎阳的国民新收入,结果一定会非常惊人。
白栋喝豆汁不喜欢放盐或者放糖。他喜欢纯粹的味道,就像苦酒一样。苦酒是个很会保持原味的女人,一面兼顾文华超市,一面履行做妻子的责任,现在就连那些贵族见了她,也要尊称一句‘左更夫人’,可她还像当日那个在军营中卖唱的苦酒一样,极度爱赚钱、爱攒钱,却不会被金钱蒙昧了心灵。这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能够清楚区分事业与家庭,也知道对自己最重要的始终是那个男人,离开了他,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白家的生意如今分外围和核心两部分,瓷器和绫纸这类需求量最大的商品属于外围生意,是以代理方式推行。狗剩子上月才刚刚召开了一次‘绫纸代理权拍卖会’,彻底暴露出了他与生俱来的奸商面目,又为白家赚取了近二十万金的代理费和保证金;如今白家内库都被金子和铜钱堆满了,不得不再次扩建,白栋都有些为之头疼,正琢磨着这个时代是否有条件兴建一家银行?还是看看再说吧,现在是列国并列并非统一局面,类似银行的商业机构一旦建立,与之相关的人脉网络构建、安全保卫、各地分行人事管理等等太麻烦了,日理万机都嫌不够,他和狗剩子会被活活累死的。
核心生意则是类似高档香水、润肤油等,用来包装它们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白瓷瓶,光是看包装都高人一等,除了使用价值,还有供贵妇人们炫耀的价值;就像是针对普通笔墨砚台的精品笔墨砚一样,包装用的都是沉香盒子,专供那些贵族士大夫收藏之用,价格也自然高得离谱,而且你有钱还未必买得到,都是限量供应,得预定!就这样贵族们还是坚持一个原则,‘不买对的,就买贵的,不买买得到的,就买买不到的!’
古人也是这个毛病啊?现在白栋都不忍心多赚老秦人的钱,来来去去都是内需,没意思,要赚就赚外汇!于是在一些代理商的帮助下,文华超市目前已经在楚地和齐地的国城开设了分店,主持者都是苦酒亲自训练出的‘精英’。其实白栋很想给他们个地区经理的名头,只是感觉太超前,就改成了地区掌柜
白越氏绝非普通妇人,这一点白栋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娘亲不说,他也不问。可娘亲有一点是与普通女人没啥区别的,家里一旦有了金山银山,她就想着要子孙绵延;儿子这边是没多大希望了,要搞什么‘大女试点’,要为天下人做榜样,就连身在蓝田的卢医先生也会时不时回来一趟白家庄,打牙祭的同时对她进行足够的说服教育工作。
儿子这边没戏,女儿呢?现在白越氏白天晚上就想一件事:如何尽快为草儿说一门亲事,让她尽快嫁出去,没有亲孙子亲孙女抱,外孙和外孙女也行啊。
于是第一根油条谈狗剩子,第二根油条说桑娃子,第三根油条就要谈及那些快要踏破白家门槛儿的秦国贵族了
白越氏很有时间观念,知道要赶在老秦全国推行‘二十而孕’的法令前先想办法搞大草儿的肚子;儿子说得道理她懂,可白家会怕草儿年轻怀胎有危险?有卢医先生关照,还有儿子这个能够剖腹生子的大神医,她认为草儿就算明天有了娃娃也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草儿可怜巴巴地望着白栋,希望哥哥能帮他说句话;白栋其实比她更可怜,差点被油条给噎着。景监就是他的救星,在娘亲渐渐不耐,准备要逼迫白栋开口时,这家伙裹着一阵香风来了;嬴渠梁要聚集几位重臣开小会,其中就有白栋这个亲手为他写下‘招贤令’的人。
说到文章辞锋,老甘龙能随便甩白栋八条街,比他更会写的士子也不知有多少,可嬴渠梁还是要他来写招贤令,不是因为他的文笔多好,而是要借用白子之名;很多臣子至今还记得他是如何在大殿上喝斥章蟜,定下五十年横绝天下之约的。其实章蟜多半无法再活五十年,不过白栋当日的凌人气势着实让人难以忘怀。
招贤令轻易发不得,否则为何老赢连不发?穆公不发?老秦多少优秀的君主都不曾发?招贤令一出,就等于是向天下人宣告老秦无贤士,一旦引起反效果谁能承担责任?
更何况老秦国内也并非没有士子,此令一发,岂非是寒了本国士子之心?所以这个起草招贤令的人就必须是白栋这位鼎鼎大名、却又从不按牌理出牌的白子,不过即使如此,也难免一场唇枪舌剑,甚至连老甘龙都未必会支持他。在此之前嬴渠梁就试探性地问过甘龙,这位素来忠诚厚道的老臣也是反对的。
“娘,君上急招,此事重大!儿子要立即赶去栎阳,草儿的事情就以后再论吧”
白栋冲景监感激地点点头,起身就走,;白越氏终究是个识大体的,虽然恼怒儿子的搪塞之言,却也不好阻止。
“幸亏你来得及时,我娘想抱孙子想疯了,在我这里无法得意,就把主意打在了草儿头上我的妹子岂能说嫁就嫁?若无天下一等一的奇男子,我宁愿她在家里做个老闺女。”
“我真是佩服你,这次小朝会还没开,就已听说群臣多是反对,似乎除了杜挚那个从你这里得到巨大好处的家伙外,没有一个是支持你的,就连上大夫都是如此。君上也是万般无奈,只好请你这个执笔者上朝解释,其实就是要舌战群臣,你却还有心情想着草儿的事?”
景监嘿嘿一笑:“其实老夫人的想法也是对的,别人家的女儿二十怀子是危险,你这位当代神医的妹妹怕什么?老人家想抱孙子孙女,满足她也是应该的,要不我替你寻个好人家?哥哥我司探天下秘事,哪家有好男儿可是瞒不过我的!”
“滚蛋!先给你自己找个合适的媳妇儿吧,别算计我家草儿。有这时间不如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是说了要你追查卫鞅的下落麽?如果找到此人,就要想法子尽快带他入秦,此人大才,可成君上臂助。”
“真的假的?卫鞅不过是你的手下败将而已,他有这么厉害?我看平安郎你才是君上的臂助呢,君上对你期望最深,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能做到的事情,卫鞅做不到;卫鞅能够做到的,我却未必能够做到。老秦不能少了这个人,否则君上一定会后悔的,听我的没错,我几时骗过人?”
“好吧,我就听你的。”
景监勉强点头,却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ps:第二更,今天还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