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九章 上马平乱,下马治国
御书房里,先是一片寂静,随后就见皇帝李坤神色木然的往椅背上一靠,狠狠的喘了一口气,平复了心头震惊,那垂落下去的双手微微颤抖。
边上,侍立一旁的白面老人魏公公,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
他所主持的隐秘组织,为皇室耳目,每次大战都会各种渗透,为朝廷提供另外一条信息渠道,维持皇帝对天下的了解。
可这次白莲教起兵,不仅是岭南道的官场、军队叛变,连诸多的情报探子、细作,都无一例外的失去了消息,使得他这位密探头子,对岭南的局面不再了解,成了瞎子、聋子。
不仅如此,随着白莲军的进军,所过之处,探子便都会被一一拔除,事到如今,整个南方的情报网络几乎被一举拔除了,这里面有些地方或许还在运行,但那边的主事人在发现情况不妙后,也不敢再随意传出消息,以防暴露。
这种情况下,军方的消息也成了宫中唯一的消息来源,是以魏公公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也免不了震惊,但随即想到这些年来,他接到的有关邱言的消息,又不觉得多么突兀。
要知道,在近四年的时间里,邱言所为惊人之事不知凡几,魏公公开始时还都事无巨细,尽数告知皇帝,但到了后来,发现对许多大臣而言的难关,在邱言手上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之后,慢慢习惯了惊讶,便调整了汇报的规格,很多事情都被记录成卷宗,并不一一汇报了。
只是,几位宰执可没有魏公公这样的适应性,而且其中的几人,更是在邱言离开京城后上位的。对邱言的所为,没有太直观的认识,这时闻言后,当真是震惊莫名。
“大将南岸的逆贼被击溃了?还是邱言干的?”
还是蔡阙先回过神来,惊疑不定的问道:“你是不是搞错了,将那入蜀的贼军,给当成了南边的乱军?”
“对,对,”许应一愣神一下,也是回过神来。忍不住询问起来:“定是如此,我等不也刚刚得到消息,知道入蜀的一路白莲贼军,被邱学士连夜击溃么?定是消息搞错了。”
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边上传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那掌管宫中消息传递的统领,以及一路负责验证的兵部之人,会将一个错漏信息给送进宫中?”
说话的,赫然是宰执之一的孟青宾,这位代表北地崭新利益的世家代表。在朝中一直处于中立状态,只是随着活字印刷与三晋陶瓷的流行,和传统世家的矛盾慢慢凸显,在最近也开始被许应一、蔡阙等人排斥。
另一方面。孟青宾也是坚定的邱言支持者,在朝里朝外,时常会帮邱言争取利益,邱言能在剑南道安心养望磨剑。很多建议朝廷都能采纳,并加以施行,和孟青宾的支持也是分不开的。
不过。这次的消息,同样让孟青宾吃惊至极,只是本着对邱言的信任,以及对朝廷传递消息系统的熟悉,他还是主动站了出来,在言语上与许应一争锋相对,另一方面,这也是他从中看出了一点端倪,要开始提前站队了。
“倒是有些可能,慎之不是留下话了么,说他要领军平祸。”
突然,一个略显苍老、低沉的声音响起,竟是那马阳开口了,在场众人里,他与邱言的关系可以说是最近的,曾经一度被传为师生,并且与邱言确实有传道之谊。
他在说话的时候,昏沉老眼中露出一点光泽:“上马平乱,下马治国……”此言听得那许应一等人面色陡变。
“这些有什么好争吵的,问个清楚不就行了?”这个时候,徐进忽的出声,而后朝报信人看去。
面对询问,过来通报的侍卫只是道:“末将只是过来通报,具体的信息,要等后面整理好文书,再呈上来。”
但李坤听了,眉头一动,就道:“也不用整理了,直接送来!”说着说着,他又摇摇头,然后颇为急切的起身,“算了,也不用送来了,还是朕亲自过去看看吧。”
李坤这般一说,其他宰执竟也没有阻止,这也是白莲教闹得太厉害,对江山社稷的冲击越发严重,连盘踞在齐鲁多年的天罡地煞寨,都有了要与之相应的态势,更不要说四边了。
从白莲教起兵,到现在,实不足半月,消息多数是在大瑞内部流传,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息渐渐传到四边,不要说沼人的佛沼一支已与白莲教搅合在一起,并且受到重创,其他方面也有了一些变化。
似那番人,又隐隐有了动作,正在互相攻伐的几大番部都有了停战迹象。
而刚刚平定的北方草原,也有了反复之态,三水部表面上顺从,暗地里也难免有些动作,毕竟千人千心,在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急速扩张,三水部的内部构成越发复杂,增加了许多外来部族,也产生了不少派系,各有所求。
这些局面,作为大瑞高层的皇帝与宰执,又如何不知?但事情要一步一步来,更要抓住重点,事情的关键还是平定白莲之乱,也是因此,群臣才会妥协,同意皇帝在形式上御驾亲征。
其实,直到现在,朝廷上因为皇帝要亲征的事情,还闹得不可开交,哪怕只是形式上走上一遭,依旧有不少老臣时常闹腾,拿出各种理由去阻止皇帝南下。
这般局面下,乍闻邱言攻破江南白莲军,李坤又如何能坐得住?
不过,不等他动身,殿外就有人求见,赫然是将情报整理完毕,给送过来了,负责统领军情的官员也知道事关重大,所以发动了司中全部人手,甚至从整个衙门中抽调了人力过来,用最短的时间,尽可能的将事情整理出来。
“因为时间紧迫,很多地方还不成体系,略有杂乱之处,还望陛下恕罪。”那将情报卷宗带来的官员年约四十,神态沉稳。
“张卿这么快便整理出来,乃是急朕所急,怎么会有罪?”李坤摆了摆手,便令魏公公将那一叠卷宗拿起,送到桌上仔细观看。
而许应一、蔡阙等宰执却是望眼欲穿,心里也是急切的想要知道,可皇帝在前,他们又怎么去争抢,只能在下面等候。
不过,看着这个样子,又有谁看不出来,邱言攻破江南白莲军的事情,应该不会有错了。
只是……
“不知邱言所统领的,是那路兵马,竟有这等战力!”蔡阙抚须感慨,“能练出这等强兵,纵然在战场上不见功绩,也是兵家大才,应该论功行赏。”
他还是要分邱言的功。
只是,这倒也不是蔡阙与邱言为难,而是为了接下来的官场大势,在邱言回归已成定局的情况下,不在现在多占据优势,等邱言回朝,整个朝廷必是局面大改,那时就会十分被动了,因为从邱言在剑南道的一连串作为中,蔡阙与许应一已经看出,对方与自己并不是同一阵营,在利益上会有冲突。
利益的冲突,代表派系和整个利益团体的意志,就算蔡阙与许应一在成为宰执后,接触的信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明白邱言的不同凡响,依旧不能改变他们的行为。
这就好像,邱言前世的时候,很多国家明知不可为,依旧要为之,这不是他们愚蠢,又或者无事生非,又或者是看邱言不顺眼,依着个人情感去给邱言找麻烦。
单纯的强弱对比,并不能改变他们的意志,除非一方强横到能完全无视一切。
这蔡阙的话刚落下,皇帝就忽的笑了起来,起初声音很小,随后就越来越大声,听得几名宰执面面相觑。
在他们越发疑惑的时候,李坤中与止住笑声,出声道:“蔡卿,这次你可是说错了,那不是哪一位节度使的麾下兵马,而是邱言自己训练出来的一支精兵,用的是崭新的兵制与练兵之法,本打算检验成效之后,再上报给朕知晓,然后酌情推行,但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怎么了?
几名宰执心里都有一定猜测,只是蔡阙的脸色却不好看,一直推崇那支军队,为的就是吐出军队的作用,削弱统帅的影响。
可现在,军队的创建者与统帅都是一人,这功劳自是无可争辩了。
其实他隐约已经猜到了,那支军队,很可能是邱言训练出来的,毕竟那兵家典籍还放在皇室的藏书馆中,可但凡有一点可能,都要尽可能的削弱潜在的对手。
“蔡卿,你也不必介怀,估算错邱卿的能耐,这其实很正常,就算是朕都难免低估了他啊,你们来看看吧,下面咱们该头疼的,就是那被调动的北军,要如何安抚了。”
说话间,皇帝说着竟苦笑起来,并将手中卷宗递过去,自有魏公公接着,然后拿到几位宰执的面前,让他们观看。
只是这一看,却使得几人越发震惊。
本来听说白莲教的那路“北伐”大军,被邱言击破,已经足够让他们惊讶的,但没想到邱言做到的,远远不止如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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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章 饮马南江破万军
齐州府郊外,军营连绵。
那营中兵将在其中行走,每个都挟着煞气、杀气,汇聚起来,在大营顶上隐隐形成一个张牙舞爪的凶兽模样!
此兽蠢蠢欲动,焦躁不安,一双模糊不清的眸子正朝南看去,露出饥饿模样。
这正是经历了血与火锤炼的精锐标志,军中的每个人都不容小视,组合在一起,更是使得威胁大增,人数足够多的话,就算是第四境层次的修士,也不敢轻视。
而这凶兽之影,更是军中兵将潜意识、意志的体现,表现出他们对现在的战绩、功劳还不满足,依旧饥饿,想要在那南方,得到更多的战功!
不过,此时在那军中大帐,却有人正在恼怒。
“回军?不南下了?这不是胡闹么!”
咚!
大帐里面,身高足有八尺的壮汉,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上,直接将那桌子拍成了两截,那余力犹自不绝,连绵之下落在地上,令整个地面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这人脸上虬须变故,眉头紧皱、双目圆瞪,让人见之就生惧意,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其人在北边也有些名气,乃是顺化军的节度使,名唤“武四平”,经历倒也有些波折,有传奇色彩。
说是在入伍之前乃是一名大盗,后来遇上以为仙人,蒙其指点,说是他有人道大缘,当从行伍而起,后来这武四平左思右想,竟是主动自首,被抓入狱,却因先皇得子,大赦天下之故,离了牢笼,复入行伍。最终竟让他成了一方节度使。
不过,成就了节度使,性子依旧未变,鲁莽不说,更是口无遮拦,心里藏不住话,碰上不顺心的事情,立刻就要抱怨。
现在,随着一道圣旨传入营中,等传旨的人一走。武四平立刻就发作了,事实上,若非有人旁暗使眼色,怕是他在传旨的人还在的时候,就要爆发了。
边上,就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武兄,这可是圣旨,咱们为将的,岂能轻易批评?”
说话的人。是个年约四十许的中年人,模样英俊,只是神色严肃,正看着手中的一道卷宗。微微摇头。
武四平立刻就皱起眉头,反驳道:“卢兄,你这话说的不对,兵书上不是有一句话说的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见若是上面乱发命令。咱们也是可以不理的。”
被他称为卢兄的,名为卢蒙,身居天平节度使一职。
这天平军、顺化军,正是被朝廷调动,准备去往南边平定白莲教之乱的兵马,之前都是在北疆一线与人交战。
说起来,这次北疆国战,沿北一线的军镇都有参加,而这稍微靠北的军镇,也调动了兵马过去,如这顺化军、天平军就分别位于河北道、山东道地界,并不是紧靠北边前线的,与这两军同去的,天雄军、保义军等军镇。
这些军镇在北疆国战中沐浴战火,兵将的精气神也都不同,而武四平与卢蒙两人,更是立有大功,麾下的兵马战力十足,朝廷要调兵马南下,第一个想到的几个军镇中,二人的兵马就位于前列。
这也是两人军镇的大本营,距离南边颇近——顺化军的驻地在沧州府,而天平军则在郸州,兵马过去,稍事休整,再将后勤事宜布置好,跟着就齐聚齐州,等待着朝廷的进一步命令。
他们也是知道的,这次事情,皇帝要“御驾亲征”。
对此,武四平还曾嗤之以鼻,因为他在看了所谓亲征的范围后,就明白过来,所谓亲征,只是形式,皇帝根本不可能去往真正的战场。
不过,即便是武四平这样的粗人,也知道一国之君亲历战场确实危险,朝中但凡还有理智的官员,就不会同意。
对面,卢蒙摇了摇头道:“军令不受的情况,是具体到战场和战略布局的时候,将领比身居在后的人,要更了解情况,一些乱命才会被挡去,可现在还在调动,这个时候就不受军令,和谋反也没有多大区别了。”
这卢蒙和武四平比起来就多了底蕴,他出身世家,其背后卢家传承悠久,势力遍布朝野,如之前河北道饥荒的时候,那位以工代赈的卢养卢钦差,就是卢家中人,但与卢蒙并非一支。
武四平微微一窒,跟着则道:“就算你说的有理,可不是说皇帝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么?怎么这还没走呢,就自食其言了?”
卢蒙听着,颇为无语,看了一眼周围的几名从将,注意到人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样子,稍微松口气,才道:“这话,也只能在这里说说,切莫不可在外面说。”
他也知道,武四平实是替兵卒们抱不平,毕竟放着北疆的功劳不拿,南下平叛,结果还没过江,刚刚集结,朝廷就又改了主意,让他们不用南下了,就地休整。
这北边不能会,南边不能去,换成什么人,都难免心有怨气。
“我又不蠢,如何会在外面说?”武四平摇摇头,正要再言,可那卢蒙已经将手中的卷宗扔了过去。
啪!
武四平接到之后,疑惑的问道:“卢兄,你这是做什么?”
卢蒙就道:“你不是奇怪皇上为何突然又改了主意么?看了这个就知道了,圣旨只是令,这详细的情报、情况,咱们军中也整理了一些,记录在这上面,我也是刚刚拿到,你不妨看看。”
“哦?”武四平闻言,低头去看,但随即又摸了摸脑袋,“好家伙,这字可真不少,我老武就认识那么几个,怎么看?二郎,你过来给老子念念。”
这话一说,帐子里的诸多兵将,都露出无奈神色,连卢蒙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随后,那诸将末尾站起一名青年,虎背熊腰,也是满脸虬须,得令就直接走了过来。
如今在座的,都是两方军镇的上层将领,算是两位节度使的亲信,而这青年将军则是武四平的二子。
武四平年轻时为盗一方,根本没学过字,入伍为卒,整日厮杀,也不需要识字,但后来随着军职提升,就不得不去认字了,可惜年龄大了,文思凝固,心思也不在上面,学的当然不快,这字一多,就不认得了,好在他自有了地位,对儿子却颇为重视,几个儿子不说饱读诗书,但认字读书是没有影响的,遇到事情,他便就让自己的儿子给自己读。
这武二郎也不客气,拿来卷宗,更不理周围人多,当即就放开嗓子——
“……破入蜀军后,挥军向东,过楚地而抵大江。”
上面所写的,赫然就是邱言之事,了了几句,便将邱言击破入蜀白莲军的事情说了个分明。
“好家伙!原来是邱学士出手了,一下子就让那入蜀的几万贼军灰飞烟灭了!”听得此处,武四平啧啧称赞,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明显是将邱言看做是自己人。
倒是那卢蒙微微摇头,说道:“既然提起邱学士,我等不得南下的事情,就与此人有关。”他的话中,颇有泾渭分明的味道。
这其实也是兵家如今对邱言的矛盾态度。
自从兵家典籍诞生,邱言与兵家的联系就不在一般,一部分人将之视为兵家代表,却又因为随后的兵制改革一事,令他触动了兵家利益,隐隐敌对。
这种亲近而又敌对的事情,造成了兵家对邱言态度的变化,但世间之事,本不是非黑即白,更没有准确的界定,因而对于邱言的态度,在兵家内部也颇有分化。
另一边,有关邱言在蜀地的战绩,在座的很多人都已知晓,也就是武四平这样不怎么关注的人还在惊讶。
武四平经卢蒙提醒,也转过念来,令自己儿子继续念下去。
“……率军攻营,趁敌不备,先以奇兵入营,后军以草垛填满沟壕,令白莲贼之守势崩溃,后放火烧营,内外夹攻之下,斩敌八千,溃兵不计其数,贼兵不敌,贼首赵鸿仓皇而走……”
听到这里,不要说武四平,就连其他将领们,也都露出惊讶之色。
“我记得那白莲贼军,在沿江大营本就有五万兵马,后来攻破朝廷大营,收拢降军,粗略一算,至少也有十四万人!”
“不错,十四万人,就算大部分是降兵,组织起来难免不得其法,以那赵鸿之能,将之转为战力,并不困难。”
“正是如此,更不要说白莲教本身的兵马,破了胡老侯爷的军阵,自身损伤微乎其微,足见精锐,竟被邱学士的五千兵马,给击破了!”
“这邱学士,真不愧是写出兵家典籍的人物!”
南边的情报,军中已有流传,而邱言所领兵马人数,他们也都知晓,对于那贼兵将领赵鸿,更不陌生。
正因为知道得多,听到消息,才会更加惊讶。
这时,武二郎也平息了惊讶,继续读到:“邱学士领军乘胜追击,连破三营,贼寇望风而逃,学士率军再追……”
“再追?”
听得此言,众人神色皆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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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一章 连破营寨撼白莲
“再追”这个词,写在纸上简单,但所代表的含义却并不单纯,甚至蕴含许多奥妙。
“邱学士刚刚攻破了大营,也不休整一下,就继续去攻?”
“从之前的叙述来看,这赵鸿用的正是《武经总要》中所记载的连环营之法,既然都攻破几大营了,那么赵鸿就算没有被抓、毙命,也是再无威胁了,正是穷寇莫追之时。”
“说起来,学士再追,又要追向哪里?他白莲教的兵马,最远不过抵江,但都被学士给击溃了,再追,又是追到哪里?那南边可被白莲教经营的颇为严密,一入其中就等于是孤军深入!”
“再追”一词,体现了时间短暂,并且迅速做出决定,放到句子里,更给人一种紧迫、毫不停息的感觉,所以在场的诸多将领,都从里面品味出不同寻常的味道。
低声议论之后,这些将领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武二郎的身上,后者则瞪大了眼睛,盯着手中卷宗,满脸惊骇之色。
啪!
这时,坐在上首的武四平伸出一只腿,猛地踢在武二郎的屁股上,嘴中说道:“怎么念着念着停了,赶紧的继续!别光顾着自己看,你老子我还要听呢!”
“是……”武二郎被一脚踢回神,就继续道,“学士率军再追,于黎明前追抵贼军洪州大营,攻破七十二寨,斩首八千,一直战到天明,将那白莲教北军的根基,一举拔除了!”
“拔除了?”
武四平一愣,其他将领更是面面相觑。
他们也知道白莲教的大概布局,知道沿江大营乃是其北上根基,要在经营稳固之后,从这里引动兵马,过江攻北。
现在。沿江的连环营被邱言攻破,那么北上的企图算是被挫败了,可这并不代表白莲教就被拔除了,盖因那北上的大军虽破,但被白莲教占据的南边土地并未受到直接冲击,而且更有洪州大营作为落脚点。
这座大营,是白莲教巩固所占土地的举措之一,其内也驻守着被特殊炼制过的兵卒,堪称个个精兵,甚至比之被赵鸿统领的“北伐”军也不逞多让。只是在人数上是比不上的。
不过,这洪州大营的存在,不是为了攻伐,而是想要稳固后方。
想将占领的土地迅速的消化、吸收,然后榨取价值,所以那大营的布局,更是格外用心,不光赵鸿参与了布置,其他几名大将军也都有贡献。甚至远在岭南的高层中,如董太师等见多识广之人,亦有指点。
更不要说,大营本身也是依循着阵图而建。突出的就是一个“守”字,易守难攻!
归根结底,洪州大营是要稳固版图,稳固白莲教的根基。所以不急进,分成七十二座连寨,相连之下。虽然人数不多,但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影响下,比之赵鸿的沿江连环营,还要难以攻破!
正因如此,赵鸿兵败之后,率领残部突围,才会选择往洪州方向,并且事先传出消息,让洪州做好布局、埋伏。
这正是穷寇莫追的原因,本来击破敌军,乃是优势,掌握了主动,可一旦去追击,主动权就易手了,前方多了许多变数和未知,反倒容易令形势逆转。
只是,如今的形势不光没有逆转,还朝着惊人的方向发展!
这卷宗上写的简单,只是几个字、一句话,在做的都是军中将领,自是知道这简单话语背后,隐藏着的是何等厮杀!
七十二寨,尽数被破!
这就好像历史上那一个个惊才绝艳之人,在史书上也不过就留下一句话,或者几百字的记载一样,单凭战报卷宗的文字,外人是很难品味出背后血腥的,可落到那知兵之人的耳中,就完全不同了。
难度、以及事后影响,都在众人心里浮现。
“连洪州大营都给攻破了,这已不是阻止白莲贼军北上,而是动摇贼兵在南边的根基了……”一名将领说到这里,感慨连连。
其他人心里也都有数了,猜到为何连皇帝都收回“金口玉言”了。
按理说,就算白莲军的沿江大营被破,毕竟白莲教的叛乱还在,南边的大片国土、城池易帜,还在白莲教手中,并被经营、巩固,这个时候,必是需要大军南下扫荡一番的,破了白莲教的势,断了其根,恢复国土。
可现在他们这支大军,却被告知暂时不用南下了。
连武四平这个大老粗,都从中品味出不寻常的地方,忍不住皱眉问道:“听说,白莲贼军在南边,建了五座大营,每座都如洪州大营那样,是用来镇压当地,维持统治的,就算被学士扫平了一座,也还有余下四座,皇上令我等不再南下,莫非其他几座大营也都不存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便落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武二郎被其一看,心里一跳,不打算再被踢上一脚了,赶紧继续读起来:“学士攻破洪州大营,收拢当地残军,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往南、一路往北,往来江南、岭南。”
至此,这声音停下,下面所记载的,就是一些战损比了,具体的战报已经说完。
不过,对于邱言最后的选择,在座的众人既是惊讶,也有不解。
“这个时候,为何分兵?”
“本来只有五千嫡系兵马,就算战力惊人,这么一分,又能剩下多少?”
“本就是孤军深入,却又兵分两路,入那江南与岭南被白莲教占领的地方,这……”
这一下,诸多将领都是一脸疑惑之色,因为此举可说是兵家大忌,如果是其他人这样做,就算是武四平也会好生嘲笑,然后说出一番道理,可换成邱言,他们不仅不去嘲笑,反而绞尽脑汁,去思考其中的奥秘。
毕竟邱言刚带着五千人,来回转战,前后攻破了近二十万大军,前后才几天时间,这边皇帝才下令调兵,那边敌军就灰飞烟灭,你说这样的人不懂带兵,那谁懂?
“这里面,定是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有想通的。”
“到底是何用意?难道是对那五千被他亲自操练出来的兵卒信任?”
“莫非又要奇袭?”
“也不好说,当初入蜀的贼军破灭,到现在也没有多久,学士这是用了奇袭之法,但经过两战,他已经彻底站到了前台,一举一动都会被严密探查,白莲教的贼人怕是会不断派出死士去搜集消息。”
“不错,现在要奇袭已不可能,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不分兵,邱学士这五千人马也不一定再能发挥作用了,战力再高,一旦暴露,五千人毕竟是五千人,本身的局限不会因训练而改变。”
几名将领都陷入沉思,各自思索,都希望从邱言的行动中,找出缘由。
卢蒙坐在前面,看着众将,觉得这些人不是在听战报,而是在看兵书,在思索兵书精要。
“唉,邱言从没说过自己是兵家之人,可对兵家的影响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往后下去,那还得了?”
他卢蒙所在的兵家一系,其实是对邱言反感的一系,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得不佩服邱言的本事,也好奇邱言的打算,可比起好奇,对兵家的未来却更为担忧。
啪!
就在这个时候,武四平忽的拍了一巴掌,问道:“这卷宗上说的事情,是多长时间的前的?是昨天,还是前天?”
他这么一问,也让众人悚然一惊。
武二郎看了一眼卷宗,估算了一下,才道:“五天前。”
“是六天前!”边上,卢蒙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暗自嘀咕着,这小子果然是武四平的种。
“都六天了?”
“对,如果邱学士分兵了,皇上和朝廷知晓了,肯定也会担忧,不可能不让咱们南下,那么很有可能,这消息已经是几天前的了。”
“此事必是已有结果,朝廷才做出了的决定。”
“区区六天,换成其他人,恐怕什么都做不成,可在邱学士手中,能成什么样子,着实难料。”
在一众将领讨论的时候,武四平又出声对卢蒙道:“不知还有消息么?最新的战报,来了么?”
他一问,其他人也安静下来。
卢蒙摇摇头道:“越往南,白莲教经营越是滴水不漏,想要得到消息并不容易,就算有消息,也不是咱们这个级别能知晓的。”
“可惜,可惜,我还想知道,这分兵到底所凭何来,”武四平遗憾的摇摇头,“看来以后有机会,要亲自去拜访这位邱学士才是。”
他却不知,这个念头,今后又牵扯一道传奇,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
却说邱言在南边往返,那五千人本就不多,几场打仗下来,也有损伤,但人数不多,可这点人放到整个南方,好似水滴,和那白莲教的大本营,似乎杯水车薪。
就算算上被他收拢的部分残军,人数也不多。
只是,邱言却从沿江大营一战中,得到了取胜的关键,才会分兵,更在短短五六天的时间里,改变了大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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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二章 成也神通,败也神通
“成也神通,败也神通。”
看着眼前作废墟的营寨,邱言摇了摇头,拨转马头,朝另外一个地方奔去,在他的身边,正有股超凡波动缓缓消散。
这股波动,是引动了融合在白莲教兵卒体内的超凡之力,令那股力量反噬而成。
白莲教的兵卒,很大一部分被用特殊的方法炼化、打熬过,使之气血澎湃,战力无穷,在战阵煞气的沐浴下,依旧能受到超凡加持,寻常的刀伤剑伤,很快就能愈合部分,而且胆气更重,心念中还留存联系,指挥时更如臂使指。
这诸多好处,配合着特质的惑心符,使得白莲教甫一起兵,就摧枯拉朽,在整个南边肆意纵横,几乎让大瑞的半壁江山沦陷,所占之地更是经营的密不透风。
“不过,经营的再好,不以人道为根基,而用超凡之力作为底牌,就不能发动百姓、黎民之能,更不能聚集人念,当超凡根基被动摇之后,看似坚固的堡垒,顷刻间就会崩塌!”
被炼化过的兵卒,在白莲教看来,赫然是一时的消耗品,他们并未真的付出多少,而是通过神通炼制之法,将兵卒的肉身潜力尽数榨取出来,把五十年、六十年的寿命、元气,在短短几年间释放出来,自是能造成惊人战力。
可沿江大营一战,不少被炼化的兵卒落在邱言手中,被提取了血肉,随后邱言的血肉身率军攻伐,而他的神灵身则调动香火心念,运转文网文思,在短短时间内,就将奥妙探寻出来,在文网中凝结出特殊的文思破解之法,加以利用。
如今。邱言沿途只要碰上被炼化的白莲兵卒,不需要如何动手,一个念头过去,文网思线蔓延,对方就要自乱阵脚。
如此一来,哪还有不胜之理?
不要说分兵两路,就算是将五千人分成五千个个体,变成五千路,只要邱言以文网思线缠绕在每一个兵卒的身上,遇到被炼化的兵卒就加以限制。便足以将阻路的白莲兵卒尽数击溃。
只是,他考虑到白莲教还有许多投诚官兵,被分散到各地维持治安,这群人马,没有被特殊炼制过,并不受到文网制约,但战力并不突出,以兵家手段足以应对。
“新近投降的官兵,数目重大。真要是发生变化,对白莲教略微稳固的统治是不小的威胁,所以他们并没有对这批人马进行训练,更不要说炼化了。无论是多么简单的炼化手段,运用到这般巨大数目的降军上,都是天文数字的消耗。而且这群人的忠诚不能保证,被分散到各地。打乱、散编,想要形成战力,至少也要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里,我主要面对的对手,就是白莲教的核心兵卒,可实际上,根本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就能将这白莲教的威胁扫除干净!”
感受着身边荡漾开来的超凡之力,邱言思索着,跟着目光延伸,落在一人身上。
此人赫然是统领朝廷沿江大营的勇毅伯胡斌。
胡斌的脸上还能看出一抹苍白,但精神抖擞,见邱言望来,便点头笑道:“学士将这汀州大营一破,贼军南北就被截断,互不统属,覆灭指日可待。”
他之前统领大营,被赵鸿用计攻破,其人被生擒活捉,接着被惑心符迷惑心智,做出了投敌举动,只是到底意志坚定,又有家人在京城,心有牵挂,是以不被完全迷惑,尚有反复,赵鸿前后用了几张惑心符,都未能彻底将其掌控,后来被邱言攻破了大营,兵败山倒,仓皇逃窜,这胡斌自是来不及带走,被邱言手下兵马在关押之处找到。
随后,邱言探查其人,发现了意识中的超凡波动,稍展手段,便将那神通根源抽取出来,使得胡斌恢复如常。
不过,这惑心之举,乃是用过符箓施展,邱言将之从胡斌身上驱除,并不能探得真正的原理,这就好像是寻常人吃药,从熬好的药汤中,很难分辨出药方、药材。
实际上,在攻破入蜀的白莲军后,邱言就在那军中找到了几名被惑心之人,也将之解开,对残留的神通波动加以分析,要找到根源与法门,但进展缓慢,即便有些发现,终究不得根本,但在救助胡斌的时候,他却意外发现了两张未曾用过的惑心符。
稍加思索,邱言也就明白,这是赵鸿铁了心的要迷惑胡斌,生怕符箓分量不够,这才多留几张,能随时增加施展,现在被邱言得了,三身与半身联动,勘破其中奥秘,得到了较为完整的“方子”。
这样一来,邱言所过之处,被惑心的官员、将领,往往就能大规模的得到解脱,然后痛改前非,加入到邱言的队伍中来,近似于以战养战的法门。
很多时候,他在城外、营外施展,战阵还未展开,里面的官僚、将领就摆脱了控制,然后开门迎军。
这里必须用浓重笔墨提到的一点,由于邱言的动作太快,太迅速,白莲教起兵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月,两路大军就先后被他击溃,连皇帝要御驾亲征,都还么来及的付诸行动,问题就被迎刃而解,这也造成了一个意外地收获——
那些被惑心符所迷惑,因此“叛乱”的官员、将领,他们的家人很多被官府捉拿、关押,但尚未来得及定罪、处斩,当邱言搞清楚缘由,解救了一部分人,立刻将消息快马加鞭的送去京城,将他们的家人救下了下来,虽说有些人的家人,还是免不了有死伤、损伤,但至少三族、九族之祸并未发生。
正因如此,沿途恢复清明的官员、将领,都将邱言当做恩人,这胡斌就是典型代表,他承袭祖上的勇毅伯爵位,为勋贵之家,家人都在京城,投贼的消息一传去京城,一家老小就被第一时间抓住,因为影响巨大,差点被愤怒的皇帝下令直接砍了,好在这此官员投敌的事情颇多蹊跷,皇帝还未完全失去理智,这才保得家人之命。
即便如此,依旧是朝不保夕,若非邱言及时上奏,难免会有变数。
胡斌对此也是清楚,是以对邱言甚为感激,恢复了心智之后,就立刻追上队伍,跟在边上,愿为驱策。
有了他跟随,使得很多地方底层将领,更易接受领导,便如眼下,邱言攻破了白莲教的汀州大营后,本来局面混乱,但有胡斌出马联络,人脉牵连之下,很快就将局面稳定下来。
这汀州地处闽地与粤地之间,此营一破,白莲教北上的势头就被截断了,不仅如此,这白莲教在南边立下的五座大营,除了已被攻破的洪州大营和汀州大营外,还有一处大营位于岭南核心,为白莲教的老巢所在,而余下的两座,其中一座便位于东边沿海,地处浙地越州。
那越州大营的不少物资是走的海陆,但在指挥系统上,却和汀州大营有着联系,汀州大营一破,越州大营在几天之内就会陷入混乱,给邱言可趁之机——
他分出的另外一支兵马,由刘宏、张琪领着,邱安压阵,目标正是这越州大营,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已将周围的几座小营、小城解放。
在这期间,连零星的海寇、倭寇,都被那支兵马顺手除去,令不少的贼人闻风色变,很多县城一见贼兵来袭,干脆就在城头打出邱言旗号,就把来犯贼寇给吓跑了。
现在攻破了汀州大营,下一步的目标,也就很明显了,就是白莲教的大本营了。
对此,在场众人心知肚明,邱言与胡斌交谈两句之后,心有所感,便告辞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胡斌与身边之人交谈、感慨起来:“这次白莲教之乱,当真惊心动魄,但幸好有邱学士出马。”
“足以糜烂大半个天下的灾祸,眼看着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要被平定了,这……”
“这件事情,必定是要上青史的,就算放眼前朝古代,几乎没有过这般事情,我等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也能沾点光。”
……
他们这些人,大部分是邱言南下的时候,被解救的官僚,但也有被胁迫而从的,甚至也有贪生怕死,真心投靠的,只是邱言没有严加区分,都将他们吸纳进来。
起初还有人存着异样心思,可随着汀州大营被攻破,这些心思全部变成了惊叹。
“说起来,城中聚集了不少儒生,说是过来求学的,想让邱学士开坛讲学,也不知学士是否会应允。”
闻得此言,胡斌忍不住皱起眉头,说道:“灾祸尚未平定,岂有心思给无用的读书人讲学?”看得出来,这位勋贵之后,对读书人有些看不上眼。
但随即在闽地颇有威望的知府柳斋不悦,反驳道:“邱学士学究天人,此番平叛,更说明邱学经世致用,但叛乱平定之后,学士就要去往京城,也不知还有没有南下的机会,我南方学子想要抓住机会讨教,有什么不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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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三章 残魂也可为故人
胡斌看了柳斋一眼,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你的眼光未免太过狭隘,这平叛之事,乃是国之大事,岂能等闲事之,便是学士这般大才,怕也不轻松,你我只看到学士领兵摧枯拉朽,但我等为将之人才能明白,学士运筹之时,定也是颇为耗时的,岂能有精力,在与旁人讲学?”
柳斋却也不甘示弱,同样冷面以对,说道:“你这言语间,不过是武将之心罢了,那邱学士乃是儒家贤才,我儒家讲究的是治国平天下,一旦学贯典籍,自然能经世致用,在你们看来的兵家大难,以典籍经义为准,自是一马平川。”
胡斌冷笑一声:“哦?若是读读书就有用,怎么柳大人自己不带人去平叛?还要等到学士入闽,才得平定?”
这柳斋本身也是文坛名宿,为河东三大世家中柳氏的一支,前朝时渡江南下,繁衍至今,他一手柳体字在南边也颇有名号,也曾出过诗集,但因心理终有功名之心,在为学之道上欠缺不小。
现在,听得胡斌讽刺,柳斋面色铁青,却也直言道:“柳某人学问不精,自然是做不到的,所以才要多多求学,我闽地后辈有心求学,这才会向学士求学,并希望他能讲学,想来若是学士能在平定叛乱的同时,在这里讲学、留下一支学派道统,那也是一桩美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火药味越来越浓,但周围人也没有上去劝的意思。
他们中的一些人,都是在听闻邱言的兵马,控制住了局势才过来的,所以里卖弄有文官也有武将,这文武之争,在大瑞越来越明显。文人看不起武将,可武将也看不起文人,只是在制|度上,文官还是优于武将的,很多地方的文官,都比同级别的无关,在地位上要高。
只不过,这胡斌乃是勋贵,身有爵位,自是不用惧怕文官的威胁。
而周围的文武官将。同样也将两人看做各自代表,是以并不想帮。
不过,这群人的矛盾,并未影响到邱言。
他在离开之后,先是给杨晃发了命令,将那兵马带走休整,随后有吩咐一些随同过来的官兵,注意在周围围剿残兵,并去一些琐碎之处。探查一番,以免有人从中掩藏。
待做完这些,他自己却是当先离开战场,策马朝着一处林子走去。身后负责警戒的两名侍卫赶紧跟上,但走了没有多远,邱言就在一片林子的边缘处停下。
两名护卫抬眼看去,竟是在林子里看到了一道身影。却是一名手拿长刀的男子,正与邱言遥遥对视。
这男子的胸前衣襟上,沾染了好大一片血迹。已经发黑了。
“是之前的那名刺客!”
一见此人,两名护卫心头一跳,立时如临大敌,他们自是认出来了,此人正是邱言攻破洪州大营时,突然杀出来的刺客!
邱言这一路行来,攻城拔寨,兵家手段辅之人文之网,堪称无往不利,无论是白莲教军势,还是那修士出手,都无法伤到其人,但也不是毫无风险,其中就碰上了几次死士刺杀!
不过,邱言的血肉身,修为乃是第四境的巅峰,面对这些刺杀,很轻易就能平定,若非定制,甚至都不需要护卫——当刺杀发生的时候,护卫反而比他这个领军之人还要脆弱。
这其中,这名拿刀男子的一次刺杀,就是最为险恶的局面,此人的刀法可谓妙到毫巅,连那真元也能一刀劈斩开来,更是逼近了邱言三丈之内,连带着护卫都有人差点因此丧生,但邱言随后出手,化险为夷,将此人一举击败,贯穿其身。
知识身受重伤,此人也还有保命之法,竟是以遁术逃离出去,而邱言看样子也没有追击的意思,但没有料到,这人会再次出现,而且这一次不仅没有刺杀,反而有些正大光明的走出林子!
几名护卫正要呵斥、喊人,却被邱言抬手阻挡。
“阁下这次出现,所为何事?上次你出手刺杀,让赵鸿最终逃掉,邱某也不计较,只是你受了我那一拳,被引来的魂魄震荡破碎,与这具肉身不再契合,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回冥土,这种时候,若寻得一处清净地,安心静养,说不定还能平息一二。”
那人则道:“席某本就是傀儡之身,残魂在冥土迷失,被召唤过来,在完成谕令的同时,只求能尽量与人交手,契合不契合的,根本就不重要。”
此人,正是之前跟在赵鸿身边的持刀青年,席风。
他说完这话,便不再多言,抬手一挥,就是一抹凝聚如实的刀光劈斩出去!
兹啦!
地面被刀光哗啦出一道细长的裂痕,一路径直延伸,直指马上的邱言!
邱言微微点头,抬掌一压,无形气劲涌动出去,那刀光顺势崩解,地上的裂缝也随之停滞,但随后地面一震,竟是席风一脚等他,直接来袭!
邱言人在马上,也不见如何作势,念头一动,周围就有无形之力汇聚!
席风却也不惧,浑身一转,长刀随之舞动,刀气纵横,刀芒如雨,呼啸而出,便将那无形之力给切割开来!
“虽是傀儡之身,但单论这一手刀法,锋利至极,便是第三境巅峰的修士,对上此人,也要暂避锋芒。”邱言暗自点头,随后抬手虚抓,登时就有噼啪声响凌空出现,又有黑风相随、文思如花,径直落下,将席风整个人包裹、缠绕、凝实、压缩,彻底拿下!
这一个照面,两招之间,一名傀儡高手就被拿下,但随后就见那席风口喷鲜血,而后血肉崩溃,整个人连同长刀都变成碎片,但一到刺眼的剑芒却是从中迸射而出!
唰!
这一道剑芒,一下子就刺穿了种种阻碍,直指邱言的喉咙!
“嗯?这是压榨全身气血,毕生之力凝结成一股的拼命招数,不惜舍弃性命,也要破敌,一生只能用上一次,刹那芳华,只是此人持刀,为何这魂魄一击,会是剑芒?”
剑芒疾刺,那剑光此言,不远处的两名护卫只感到两眼一痛,不由自主的就闭上了眼睛,随后,这光芒却又凝聚起来,凝成一道,好似一柄真实长剑一样,一剑刺出,有一种长刀融入其中的味道!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啪!
随后,一声脆响,这锋利的剑芒,竟是被邱言用两根手指架住,随后那指尖一弹,那剑光所凝长剑节节断裂,从里面显露出一道魂影,冲着邱言行礼。
“未料这次会见到邱兄。”那魂影说话间,带有一股沧桑气息,“只是和当年相比,邱兄的修为,当真是惊人至极,席某的这一剑,就算是第四境的修士,也未必能够轻易接下,却被邱兄轻易破碎。”
“没想到被从冥土摄魂过来的,会是席云兄你,席风,席风,原来如此,这是风云之意。”邱言见了那道魂影,也不见意外,只是眼中生出追忆之色,“想来之前是被术法压制了记忆,只剩下性子与灵智。”
那魂影则道:“这是自然,被术法摄取过来,当然会有限制,不过,席某被残魂归阳,也是出于自愿,不然凭那人手段,也休想能抑制得住席某之魂。”
“原来是这样,看来席兄在冥土,也是有一番际遇的。”邱言闻言,眼中闪过一点光芒,跟着点点头,“席兄所修的攻玉剑法,正是要用其他之道,来对比和完善自身剑道,难怪化身席风,会手持长刀,可惜攻玉兄这次未曾跟来,不然还要让你们叙叙旧。”
“席某而今虽有一点成就,但终究无法劈开阴阳路,就算是见到了,也只是一时,无须叙旧……”那魂影说着说着,越发模糊,眼看就要消散,接着话锋一转,“邱兄所求,席某已知,我对那白莲教所知不多,但还是被唤来之时,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回归冥土,下一次再依循召唤化作阳间傀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在什么地方,这些信息我带着无用,便留给邱兄吧。”
话落,魂影中分出一道光辉,落在邱言掌中。
“至于那赵鸿,其人在逃亡之时,先后被两只箭击中,身受重伤,正在林中修养,那具体的位置,也已经交给邱兄。”
魂影语速很急,显是世间有限,说到这里之后,便拱了拱手,道:“时限已至,席某告辞。”
话落,已无身影。
邱言点了点头,低头朝手中一看,那光辉中字符变幻,赫然是一堆记忆,他也不客气,两手一撮,将光芒搓碎,然后吸收。
“哦?这白莲教的高层里面,竟是有这么多熟悉的面孔和气息,正好过去拜访。”
做完这些,边上两名护卫才睁开眼睛,但脑海中一片空白,对之前的事情已经记不清楚了。
这时,邱言吩咐两人入林将那重伤昏迷的赵鸿带出来,自己当先回城。
只是回到暂居的府邸,没过多久,就有人通报,说是有几名书生来访,为首之人名为崔素井。(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四章 求学
“崔素井……”
听到这个名字,邱言沉吟片刻,已然明白对方来意,就令将几人领入大堂等候,自己则招来杨晃,吩咐几句。
杨晃闻言,面露异样,但思及邱言之能,便就点了点头,跟着离去,居然骑着马直接出府了。
杨晃走后,邱言坐在椅子上,并未出去,而是微微感应,意识飘荡在虚空中,观察着一团宏大气运聚集,不时垂落些许在他身上,仿佛随时都会落下。
“平定白莲教之乱的功绩,所得气运也算不少,因平定时间很短,必定会六名青史,这样在气运上就有加成,所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正是这种局面。”
这般想着,邱言念头一动,感知直抵虚空深处,来到了自身学派的气运团中。
这团气运,比从前膨胀十倍不止,邱言的感知一扩张,立时就能发现周围隐约的几团气运。
这是大瑞其他几家学派的气运。
与这些学派气运相比,邱言的这团气运还算不上大,但也强过其中几团,而就在四年前,这团气运真正成型的时候,还算是其中最小的。
“学派气运,除了对学问探究的程度外,还受到学生数目的影响,遵从学派学说的人越多,气运也就越浓烈、浓厚,表现出来的学派气运便越是庞大,从这一点而言,与神道颇为相似,只是神道凝聚的香火,实是供养一尊神,被神看做私有之物,而学派的气运,是为了护持这个学派,在历史长河中流传,涉及到学派内的每一个成员。”
感受着自家学派的气运,邱言的感知深入其中。仿佛能看到更深处的一些信息,其中便包括了知行之道在发展过程中,经历种种事情,以及有多少人领悟了精髓。
“知行之道的流传,已然颇为广泛,但因没有统一组织,没有足够的精神支柱,所以呈现出分散的局面,领悟了精髓的人,也不是专心这知行一道。而是多有涉猎,很多人最初接触知行之道的目标,便是得到进入人文之网的钥匙。”
思索片刻,邱言将感知收回,他的那团学派气运,并未完全和人文之网连接在一起,是以那气运并未暴涨,这其实也是一种策略。
在邱言的计划中,人文之网虽也承载自己的道路。但并不代表自身学说,而是要发展成士林、行伍那样的超然之地,若和自家学说完全相连,便狭隘起来。容易被人抵触。
“不过,学说气运同样重要,要彻底炼化第四身,需要大量气运。由气运来协助毫毛触角不断深入,要有越来越多的气运开辟前路,而且。劫煞核心毕竟来历不凡,越是靠近核心的地方,越有可能碰上不可思议的事情,自要多做准备。”
这样想着,邱言念头再动,就有团奇妙光影从空中落下,融入身上,随后在他的身上竟有一朵朵白莲绽放开来,每朵莲花都好似生有灵性、灵智。
随后,他挥袖一扫,白莲尽数消散。
“这白莲教的法门也算玄奇,但我这血肉身在回京之前,便要将那事情做了,学了这种神通也是无用,倒是可以让心魔身试一试……”
………………
另一边,在府中大堂中,正有五名儒生坐在椅子上,一个个的表情都显得局促不安,为首的正是那崔素井。
其实,这些人里面,就有崔素井的友人,他们之前身居长乐府,那里遭了海寇洗劫,随后白莲教起事,沿海一带颇为混乱,有些能耐和人脉的人家,就将家中子弟前往向内。
汀州是闽地与赣地、粤地的交汇处,商贾往来,白莲教占领之后,也着紧恢复生产,没有的多少破坏,也就成了首选之地。
而后邱言亦率军抵达,摧枯拉朽的平息战事,也让城中的儒生心生向往,这治国平天下的念头,从来就根植在他们心中的,出现了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哪个不佩服、不敬仰?再加上邱言本身又有邱学流传,这才引来几人念头,想让邱言开坛讲学,让他们也能从中找出做出一番事迹的窍门。
不过,来到堂中,几人却都默不作声,这越是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越是凝重,在座几人就越是压力沉重。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崔兄,咱们这样贸然拜访,会不会让邱先生不快?毕竟邱先生到此,为得还是平叛,这种时候,咱们本就不该搀和,却来拜访,还准备提出那等要求,邱先生若是拒绝,那……”
“若是拒绝,那也正常,但总要争取一番。”这时,又有人出言,“战事到了这个地步,想来朝廷很快就会有支援过来,大势定矣,而且咱们也不是让邱先生立刻就给咱们讲学,只是要表达出态度,让先生知道咱们,这样等战事平息,先生才会有印象。”
崔素井也点头道:“正巧碰上邱先生,就是命数,若不抓住,定会后悔,咱们出面请先生讲学,不是不知道轻重,也不奢望会影响国之兵事,而是要在邱先生心里留下印象,有印象了,才有后面的事情,不然我们都不提出来,邱先生难道会自己提出讲学?定平叛完了,直接就走了!”
又有一人忧虑道:“话虽如此,但我听人说过,军争尚在白热,咱们这样上门,实是扰乱,还有可能被当成是白莲教的探子,只要有心人一句闲话,就足以让咱们万劫不复。”
最后一人则摇头道:“焉知先生平息叛乱之后,是否直接北上,万一他再也不经过此地,那咱们这个时候连争取都不争取一下,到时说不定就会后悔。”
最先开口的人这时也转过念来,便道:“不错,既然先生让咱们在这里等候了,那就说明事情是有转机的。”
崔素井则道:“来都来了,也都坐在这里了,现在再想这些,已然晚了,再说了,这些事情,咱们不是早就有结论了么?”
噔噔噔!
这话落下,门外也传来一阵脚步声,而后邱言推门而入。
他一露面,房间里的声音登时消失,那气氛更加凝重,几名儒生的目光“刷”的一下集中过去。
邱言自不会被几名儒生的目光影响到,径直来到屋中。
这时,崔素井等人才反应过来,赶紧就起身行礼,邱言挥挥手,自己坐在首座,也令众人坐下。
那些人依言落座,但举止却越发拘谨。
邱言不说让他们随意,他自是知道,经历了那么多事,自己身上带有气势,就算收敛起来,过往的言行所为,也早在这些人心里存下了威望,说再多都没用,倒不如顺其自然。
“你们的来意,我已知晓,知行之道也是阐述天地之间法则的,若能传播出去,自是好事,我亦不会推辞。”
听到邱言这话,几人先是一愣,跟着面露喜色。
崔素井就出面道:“先生的邱学,其内高深,我等闽地亦有不少人研读多时,只是苦无明师,许多精妙之出,都无缘勘破。”
“所谓精妙,实不高深,知行之道的名字本身就点出来了,就在知与行上,困知勉行,别有洞天,若是只是研读,即便明白了书上、纸上的道理,也只是一念,终究找不到背后之意,当践行在身、格物致知,方为为学钥匙。”
此言一出,在座几人立时觉得心有所感,尤其崔素井的那名友人,本来崔素井得到了那本记载知行之道的书籍后,他也曾看过,却不得其法,不能念入文网,只好借助崔素井之助,现在听得此言,顿时觉得记忆中的语句有了活过来的迹象。
而崔素井本人亦然,他从前得知了些许精髓,现在听了这话,顿觉心里清明许多,想通了前因后果。
其他人的感受就没有这么明显了,但也有一点收获,正要感谢。
邱言则道:“而今至此,那白莲教之乱已无多大风浪,待我离了汀州,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来……”
此言一出,崔素井等人刚刚生出的喜意便又好似被一盆冷水淋了,心凉了半截。
但邱言随后继续道:“……不过,在离去之前,倒是可以和你们简单讲讲,但今日看样子是不行了,若是有心,明日再来此处,当有所得。”
“明日?”
这话可以说是一波三折,眼看没了希望,但未料邱言又说出了出乎他们意料的话来,只是这时间上却颇为微妙。
“难道,先生您,不急着去平定白莲之乱?这明日……”
“这些事情,你们无须多问,只要将此话带出去,让城中有心者过来便已足够。”邱言说完这些,看着面前几人。
崔素井等人这才回过神来,知道战事不是自己等人能过问的,既然邱言愿意满足他们的愿望,确实没必要询问太多。
于是,几人赶紧就告了谢,然后告辞离开,他们还要赶紧将这个消息传出去,这想要听邱言开坛讲学的,可不止他们五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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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五章 不惜一切,灭杀邱言!
“邱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们看出来了么?”
走在路上,五人还感到有些不真实,更难以理解。
“咱们去的时候,只是打算留个印象就好,让邱先生能记得咱们,事后才有机会开坛讲学。”
“不错,咱们自己都没指望,邱先生会在诛灭白莲教前就讲学,此次过来,是要给他留个印象,等兵事了结,再正式争取。”
“我亦看过兵书,这领军带兵,哪怕之前局面再好,也不能大意,因为战场上的事情是说不好的,很容易就会被人翻盘,这……”
几人说着说着,不由担心起来,虽是邱言做出的决定,但在他们看来,诱因却在自身,万一到时候事情出了反复,自己等人就要落下不小的罪责。
倒是崔素井摇摇头道:“邱先生一路过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堪称国士无双,比之大炎高祖麾下信侯亦不逞多让,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他说要与我等讲学,其中必有缘故。”
他说的在理,让旁人放心不少。
但还有人心中担忧,就道:“这人终究都会犯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正是,明日讲学,算算时间还有不少时辰,还要告诉其他学子、儒生,人多嘴杂,一不小心就要流传出去,到时就是祸根,难保这么长的时间里,没有那白莲教贼人派来的刺客、死士。”
听着这些,崔素井也微微皱眉,跟着叹了口气道:“这些就不是咱们能考虑的了,这次过去,本就是尝试,但这个结果太过出人意料……”
这样说着,其他人也是面露无奈之色,不知现在该喜还是该忧。
半个时辰之后。消息传开,立刻就令城中诸多儒生群情激动。
本来,邱言的邱学,论影响力和吸引力都不如其他学派,毕竟那些学派有的是底蕴、历史,更是传承不凡,在大瑞历史悠久,经营多年,早就为主流士林所承认,这些优势。不是单靠一时的人杰就能弥补的——
邱言所引领的知行之道,论道理虽也玄奇,但没有太过于引人注目的地方,直到后来文网降临,才让知行之道有了流行的理由,但更多的还是被看成开门的工具,是儒生们念入文网的凭借、媒介,作为学说本身并不被人看重——
这知行之道固然杰出,可其他书院的学说。也不是浪得虚名,有着各自所长,便是邱言若有机会,也会潜心去学。实在不能说谁高谁低。
即便有人对知行之道多有研习,不是出于本身的好学,就是看到这学说的价值,或者是被邱言本身的名声、所为吸引。才投入到邱学的学习中。
可以说,现阶段的新兴学说,若得不到朝廷的大力推广。就只能靠创建者和学派中为学之人本身的魅力来吸引他人求知,只是这样的魅力,几乎没有超出历史底蕴的机会。
不过,时势造就英雄,白莲教起兵的机会,被邱言抓住,算一算,从海寇入长乐府,白莲教正式起兵之日,一直到邱言攻破汀州大营,前后不过十二天的时间!
十二天的时间,一场连绵两道,祸及半壁江山的战事,眼看着就要被一人领着五千兵卒平定,这样的事,总是列国时代的诸子百家,也几乎找不到。
做出此等壮举之人,自会被人崇拜、传颂,而其人所倡学说,恰好就有实践的部分在里面,这样一来,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
如今,邱言的功绩还未完全传开,但岭南一道中的百姓已有不少得知,直接受到影响的汀州就更不要说了。
汀州大营破灭,因邱言兴兵神速,没怎么影响到城池中的百姓,但越是这样,越是带给城中人震撼,邱言愿意开坛讲学的消息一传出来,不要说儒生为之欣喜,连寻常百姓也是奔走相告,引得不少人动了心思。
更有城中商贾,对自家的子侄寄予厚望者,立时就召集子弟,想要让他们也去听听讲学,从中得到收获。
在他们看来,这邱言如此厉害,那从他经历中总结出来的知行之道,必然就是精华,此道能在兵家沙场上早就不世之功,那么运用到经商上,必也能无往不利!
就算不考虑经商,这商贾之家,也都是渴望家族里,能在官面上出来一两人,建立世家底蕴,那学得学问则是敲门砖之一。
除此之外,城中官僚子弟、世家子弟、勋贵子弟、将领子弟,都在得到消息后各有表现,都有要去一听的势头。
甚至连城外的两个道观中,都有道士令观中弟子过去一听——
邱言本是修士的传闻,很早就甚嚣尘上,后来在朝廷上平息,可在民间却多有流传,不少百姓还因此编了些话本,想来再过个几十年、上百年的,必是要衍生出一连串的传奇的。
与百姓之家相比,道观或多或少的都与超凡之力有牵扯,知道凡俗之人不知的细节。
邱言身为修士,位列朝廷,这件事情影响不小,但最多让修行界惊叹,可他当初在草原上成就兵家典籍的时候,隐约透露出些许信息,亦有南方门派前往,结果证实了那典籍中暗藏有珍贵的修行之法,由此引起了一番波动。
不过,这种法门,也就对寻常的修士有吸引力,境界高点的,自然不会动心,只是这汀州府城之外的道观,又怎会有高深修士坐镇?因而也是觊觎秘本的,但他们没有本事得到兵家典籍,去参透其中深意,但那典籍的作者出现在面前,还愿意讲学,这道观中的修士,又如何能坐不住?
就这样,这讲学的消息,在短短时间内,就传遍全城,引得城中人念沸腾,更是在随后朝着周围辐射开去。
只是另一方面,也让一些有心人,掌握了邱言的动向、打算,但这些消息也是令人迷惑的。
………………
“这位邱学士,真打算在这里讲学?他不去追击圣教了?按理说,这时候不是该趁胜追击么?他若不去,昨日连夜布下的陷阱,又要怎么办?”
“谁知道啊,这人太过邪门,两路大军被他带着五千人就打得支离破碎,想来这样的人,一举一动都有深意,咱们将情报汇报上去,让上面的人头疼去吧。”
“正是如此,不过,昨日不也有消息传过来,让我们有机会。最好能结果了那位学士,或许可以借他这次讲学的机会,一举功成!”
“这事,要交给上面去判断了,自作主张,万一暴露,可就不好了。”
隐蔽之处,白莲教的探子看着手头情报,也是疑惑不解,但还是透过特殊的渠道,将消息迅速的传递出去。
这些消息,变成几行大写数字,分成几份,从几条路径传递,或者经过商队,或者直接通过神通书法,又或者由信鸽带着。
中途也有阻碍,损失了两份,但余下的部分,还是如愿传到兴王府中,被人顺着上面的数字,从一本《千字文》里,拼凑出了完整的文章。
“这个邱言,到底有何打算?”
看着手上的信息,董太师陷入沉思。
他对邱言并不陌生,甚至在很久之前,因神灵身的关系,还略有留意过——
在那遗蜕之地,董太师与神灵身、银孝娥有过冲突,对神灵身存着深刻印象,他并不知道两身奥秘,可在逃离遗蜕之地后,却在暗中打探神道虚实,知晓了神灵身的踪迹,并顺藤摸瓜,发现了邱言与神灵身联系紧密,但只当做是一神眷之人,未投以太多关注。
事到如今,当初并不在意的人,却成了这次起事的失败缘由。
先不说那位气急败坏,乃至精神沮丧的白莲教教主,就算是他这前朝遗老、超凡之人,亦是对邱言格外痛恨。
“无论他有什么计划,都要抓住这次机会,将他灭杀!哪怕兵事失败,只要能灭了此人,也算值了,不然放任他掌权,大瑞说不定会因为此人而中兴,那就没有一点机会了!”
这样想着,董太师已然有了决定,决定不顾一切代价,也要先将邱言灭杀。
“只是,想将所有力量都调动起来,在白莲教内部还有阻碍,若不尽快说服那几人,即便是这兴王府的大营兵力,都未必能够调动。”
白莲教的四路大军、五方军营,而今已损失了近乎一半,入蜀与北伐两路先后崩溃,那洪州大营、汀州大营也毁于一旦,皆是源自邱言之手,而越州大营如今也岌岌可危,余下的两座大营,除了这兴王府的大本营之外,就只剩下交趾的交州大营了。
白莲教的力量,损失了一半还多,想要争霸中原那是不可能的,保住南边也基本做不到了,但用来对付一人,则是绰绰有余。
“只有让其他人,也都认识到这邱言的危险,才能说动他们,不惜一切灭杀了邱言!再以余下兵力割据岭南西部!”
带着这样的念头,董太师朝兴王府大殿走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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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六章 邱贼!邱贼!
等他抵达大殿,早有几人等在那里,列于大殿两边,最深处的石阶高台上,则坐着面色铁青的白莲教主。
在那大殿中央,那座石盆依旧摆放在其中,其中烟雾缭绕,透过层层烟气,可以看到深处的水光,那水中正有几条锦鲤正在游动。
锦鲤周围,有着几片白莲的花瓣,在随着水光飘动。
“国师,你来了。”
在上,那白莲教主一见董太师踏进殿中,就迫不及待的出声,余下众人,亦纷纷出言问候。
待得董太师坐下,众人的目光就都集中过去。
这时,那白莲教主再次开口问道:“不知前线可有消息了?那伪朝恶贼邱言,是否被汀州大营给拖住了?”
他的话一说,这殿中就有几人神色微变,而董太师一听,就明白这位教主,还不知道前线的消息,消息是被人给封锁住了。
随即,董太师的目光扫过周围几人,注意到其中两三人的神色有异,就知道是这些人在隐瞒,但并没有责怪。
前几日,那沿江大营的北伐军惨败,洪州大营也随之破灭,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就有人告诉白莲教主,指望着他能在危境中做出决断,即便不能,至少沉稳的安定人心。
但没有想到,平时做出一副豪气干云模样的教主,一听说自己派出去的两路大军,先后崩溃于邱言之手,立时就面色大变,跟着更是说出诸多谩骂邱言的话语,只是随后意识到两路大军灰飞烟灭的后果,又畏惧起来,就有了退缩之心。
见了这种情况,旁人也明白指望这位教主来安定人心,是非常不现实的。这心思也就有了变化,在接到消息,更不会第一时间告知教主。
只是,那位白莲教主毕竟不是一无是处,自己也有心腹和眼线,多少能看出些许蛛丝马迹,登时警觉,只是此人终究多疑,再加上,两路大军破灭。一处大营崩毁,局面越发不利,就觉得有种墙倒众人推的味道,觉得旁人是有心要害他这个教主了。
今日坐殿,这白莲教主自是担心邱言动向,可出声询问,在场众人竟无一人愿意说个清楚,登时就让他面色铁青。
现在见了董太师,就好像发现了救星。赶紧就问。
说起来董太师来,和这白莲教主渊源不小,若非这位前朝太师,他这位教主。此时怕还在江湖上厮混,哪里敢想什么复国大业?
正是董太师找过去,将他带走,然后推上了白莲教的教主之位。他亦听到传闻,说是这白莲教原本一团散沙,乃是董太师加入进来后。才慢慢整合起来,渐成一股力量,随后发动了一次起义,却被朝廷镇压,原本的教主和教中掌权之人死伤殆尽,让董太师掌握了大权,这才能推举自己的人选。
不过,那白莲教主也是有着自己的权利欲的,上位之初,尚且对董太师毕恭毕敬,甚至大事小事都要请教,可渐渐的,这位子坐稳了,周围人一开始奉承、巴结,心思便慢慢变化,原本对董太师的恭敬,竟是渐成心中负担,而后逐渐揽权,将不少权利从董太师手中收走。
对此,董太师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去计较,时间久了,这白莲教主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甚至有时都敢反驳和斥责董太师,更是引入和提拔了不少新人,其中几人,论权势几乎不下于董太师。
随后,这白莲教主就完全了异论相搅、权力制衡的手段,只是随着手腕越来越高,眼界也逐渐变宽,也意识到董太师看待自己,其实就好似看待子侄,更是将对前朝的感情,都倾注在了自己身上,正因为如此,他白莲教主夺权,董太师才会不闻不问,听之任之。
明白了这点,白莲教主也就明白,这教中文武,真心待自己的,其实还是董太师,是以对这位太师,便重新亲近起来。
这次,他法系爱你手下的几人,隐隐都有要隐瞒自己的迹象,恼怒之际,也更加看重董太师的支持,而且这白莲教的情报系统,本就是董太师一手创立,也是被董太师所掌控,这具体情况如何,问董太师,比问其他人要来的清楚。
“教主……”
听得询问,董太师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去说,否则等一会再调动战力的时候,还要多费口舌:“现在,我圣教的局面确实不好,属下刚刚得到消息,说是那汀州大营已经被那邱贼攻破……”
“什么!”白莲教主闻之,大惊失色,下意识的从座位上站起,身上刻意营造出来的威严气息,顿时一扫而空。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担忧的事情,因为董太师的话,并没有说完——
“除此之外,越州大营也送来了求援的信息,可现在沿江兵力溃散,汀州大营也已不存,便是走海路,也来不及救援了,毕竟汀州一断,那邱贼就将圣教与北边的联系彻底切断,无论是物资还是兵力,都无法顺利的运输过去,所以……”
这言下之意,是越州大营的陷落、崩溃,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此言一出,不要说那白莲教主,连殿中的其他人,也忍不住问道:“这邱言不是领兵去攻汀州大营么?为何越州大营也要求助?就算汀州被占,截断了南北联系,但以越州大营的兵力,坚持上半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也有知晓内情的人,立刻就反驳道:“莫非不知那邱贼分兵之事,他在攻破洪州大营后,就兵分两路,亲自领着一路南下,另一路则是东去,我本来还不知道那东去一路的目的,但如今看来,明显是意在那越州大营!”
这话一说,却引得其他几人越发以后,那于战果就皱起眉毛,问道:“这怎么可能,他邱言手上的兵马,一共才有多少?五千人的队伍,又分成两路,还想同时攻陷两座大营,这……”
说着说着,他却是自己先就说不下去了。
这其中的原因——
“现在还说这种话?”董太师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你可曾看到五千兵马,先后攻破了二十多万的大军?这些都已经是邱言做下的事情,既然如此,将五千人兵分两路,各成一军,又取得大胜,又有什么好意外的?”
说到这里,他收回目光,冲着白莲教主抱拳道:“教主,属下手中还有些许消息,综合之后,已然得到了情报,就是那邱言能够迅速的解开惑心符的笼罩,无需一对一的运转神通,就可使得一城、一县被惑心的官员、将领,恢复如常,这些人脱出掌控后,很快就被邱言收编,成为他的棋子,然后转而布局在周围城池……”
边上,一名将领打扮的壮汉闻言,忽然就明白了,便拍了手掌,道:“原来如此,这样一来,他不管是破城,更将咱们在各处的据点拔出,更是将自己的影响力扎根其中,如此一来,我便是反攻,也难以奏效,也难怪国师会说无法去支援越州大营。”
这话一说,众人也都明白了里面的关键。
“邱贼!求贼!”
白莲教主咬着这个名字,满脸痛恨之意。
“若非此人,我大事可成!现在却是功亏一篑,莫非这苦心经营了几年的基业,就要由此毁于一旦了么?”
这邱贼所指的,自然就是邱言了。
对于这个名字,在场的众人,乃至整个白莲教上下,甚至放眼整个大瑞,也没有人再敢轻视了。
这个名字每一次出现,对于白莲教而言,都好像一场噩梦一样,带来的是连绵不绝的损失,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大势,几乎都要因为这个名字而彻底崩塌。
那于战果也是面色不佳,脑子里都在思索着一件事情,最后还是忍不住询问起来:“那邱言竟能将我的惑心符轻易解开?甚至不需要一对一,就行?”
被他问到的,正是董太师。
见其人模样,董太师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基本达成,随后则是将自己刚刚收到的消息个传了出来——
“不过,这邱言虽然带领攻伐之能惊人,可终究是人无完人,体现出了弱点。”说着说着,他环视众人,缓缓道,“众所周知,这邱言其实从未承认过自己是兵家之人,而他也是科举正途出身,能带兵,却也不是武将,其骨子里还是个文人,更是自建了一派学说。”
“你说的,我倒是清楚,”这时,那舒姓男子上前一步,“他所倡导的乃是知行之道,此道颇为玄奇,与冥冥中一处玄妙之地有着关联。”
“看来你小子也有研习啊。”那于战果嘿嘿一笑,突然说出一句。
那舒姓男子点头道:“这知行之道很值得一学,若是有机会,我当向邱言当面请教。”
他这话一说,不少人都露出不愉之色。
倒是那董太师露出诡异笑容,说道:“这个机会,近在眼前,就看舒小子你是不是愿意出马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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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七章 一座难求
翌日,风和日丽。
汀州府城北的崔家大院中,早就聚满了人,方言一看,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只是这样的局面,换成其他时候,肯定免不了吵杂声响,看如今的崔家大院里,却是格外安静,虽然因人人都想前行,在秩序上有所欠缺,可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风波。
“好家伙,这过来听邱学士讲学的人,可真是不少。”
“可不是么?我今日一大早就来了,本以为能占个前排的座位,谁曾向差点连大门都迈不进去。”
“你这都算好的了,那大门之外,确实是聚集了好些个人,我就差点没有进来,而且更值得庆幸的是,在我踏进门槛之后,那门外有人想要乘乱煽动,结果当场就有兵卒过来,将之拿住,方法早有预料!你说奇怪不奇怪?随后更是顺势出声,将局面掌控,震慑了在场众人……”
“这又什么好惊讶的,你也不想一想,今日在此讲学的,那是何人?那可是儒家兵圣邱学士,纵横南北,北拒胡虏,南安五沼,带着五千兵马,就将将要平息白莲之乱,这样的人,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几十万的白莲贼军,都逃不出学士的计算,这小小一个城中的普通人,又如何能有侥幸,居然还妄图趁势煽动。”
“此言不假,其实我一听说学士今日就开坛讲学,还心有在这关键时刻给咱们讲学,但随后一想,这兴许是学士的布局之一啊。”
院中院外,这般对话在各个地方、角落都能听到,但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可称为耳语,话语中充斥着对邱言的推崇、佩服。以及对自身能站在院中的庆幸与欢喜。
……
在那大院之外,稍微显露出苗头的乱象被疏导、镇压,而在大院之内,很多身在其中人的,则是拼命向前,那身处门边的几人,更是拼了命、涨红了脸的想要定住脚步,生恐前面的人一个动作之后,把自己给挤出门去,沦为那门外无缘之人——
半个时辰之前。那崔家的一名管事就已经发话了,说是邱学士有言,今日讲学,院中人或许能闻,院外就未必能够听到了。
此言一出,方使得院中之地格外珍惜。
说起来,此院乃是那崔素井背后崔家的一处别院,乃是重金买下,在这汀州内为一据点。参与者南来北往之商贾事。
而今,那崔家在汀州城内的主事者,在听到崔素井有关邱言讲学事情之后,立刻从中窥得机会。便主动上门拜访,说是愿意将自家园子贡献出来,以作讲学之地。
邱言原本居住的那座府邸,乃是官府之邸。为上任官员的居所中,特地开辟出来,给上官居住的。虽说舒适,但确实没有便于讲学的地方,闻言思索片刻,便就应下。
但实际上,那崔家的别院,乃是园林布局,内里布置很是考究,将崔家的财力表现的淋漓尽致,比之官邸亦显不足,哪里能来讲学,但那崔家主事人倒也是魄力非凡,得了应允,立刻就传出命令,让人将园林夷平,连夜整理,将那整个院子扫荡一空,生生开辟出一片空地。
如今,这片空空荡荡的院子里,已然挤满了近四百人!
这个数目,对于一座别院而言,着实是不少了。
只不过,这讲学可不能拥挤,是以其中还是要有划分的,未过多久,便有几名兵卒出来,往那一站,肃杀之气呼啸而出。
院中之人顿觉压力,本就压力极大,受此一冲,登时噤若寒蝉,连细微耳语都不复说出。
跟着,那崔家的大管家就走了出来,来到众人之前的一座石台上——这石台,也是崔家的主事人,连夜让人备好的,就是专门给邱言在上面讲学用的。
现在,这管家出来,来到台上,却不去正中间,而是做出恭敬动作,然后招呼了几名青衣仆从,搬着坐垫、矮桌过来,将之放了上去。
待得桌子放定,离台子最近的几人登时感到一股香气扑鼻。
就有低语道:“这桌椅,都是用香木所做,崔兄,你们崔家还真是大手笔,舍得下本钱啊。”
原来,位于这距离最近的地方,赫然是崔素井等人,可以算的上是关系户了,只是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情,也不是那名轻松的,为了不让邱言生出反感,这些人其实是利用自身提前知道的消息和地点,在昨天晚上就提前等在这里,顶着夜晚寒冷,生生熬到现在。
中途,几人都是披着毯子,深夜又喝了热汤,以此暖身,到了后半夜,更是对对子、论经义,就这样生生挨到了天亮。
不过,几人虽然一夜未睡,但这一会却都是神采奕奕,不见半点困意,这一方面是心中作用,渴望听得邱言讲学,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崔家提供的药膳之助。
待得台上桌椅摆好,源自两边的过道和开间中,又走出一名名仆从,各自拿着一叠坐垫,入了那人群。
就有开到的青衣小厮吆喝起来:“让一让了啊,摆好垫子,坐而听学,若是不安顿,邱学士如何能出来,便是来了,也是对人不敬……”
他这一边喊着,一边在人群中往前挤,两边的人一看这架势,就明白过来,纷纷在拥挤中让出一条道来。
只是,那位于院子边缘、门口的一些人见了,登时就露出慌乱神色,心里意识到不妙。
“这满院子站满了人,已经显得无处落脚了,这要是都一一落座在垫子上,一个人所占空间只能越来越大,这不就把咱们给挤出去了么?”
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哪里肯依,但随即想到刚才院外闹事人的事情,又犹豫起来,况且真要是惹恼了院中仆从,说不定直接就被轰出去了,又上哪里去听学?
想着想着,他们越发无奈,最后只得一咬牙,拼了命的想往里面挤过去。
只是,这样一来,终于打破了院中的秩序,不少窃窃私语就都明显起来,最终变成了嘈杂声响。
“安静,安静,有何好拥挤的?这般混乱,成何体统?让邱学士见了,哪里还有心情讲学?”
“罗兄,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的位置那般靠近里面,就算是垫子发过来,人人都坐下,也不受到影响,兄弟我就不一样了,要不往里走两步,等会被挤出去,连哭都没地方哭!”
“前面的兄弟让一让,都知道近来不容易,还望能相互体量,让兄弟我再往里面进进。”
“洁云子,你一道士,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今日邱学士将学,说的是邱学知行之道,是我儒家之道,和你这道教可扯不上关系?何必来趟这浑水?占一地方?”
“此次来此,乃是我师所策,不得不来,况且邱居士之名,贫道亦早有所知,想来世间之道,都是阐述天地至理,听之自有收获。”
“刘鑫,你这武夫何故来此?你大字都不识一个,也来听学?速速退去,不要学人附庸风雅,这知行之道乃经世致用之法,可是和你这舞刀弄枪的人,没有关联。”
“好你个穷措大,这般说我,说我不识字,简直笑话,我识字就不能明理了?再者说了,这邱学士乃是我兵家宗师,他如今名传天下,是靠着一刀一枪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与识不识字有何关系?我一兵家子弟,来听兵家宗师讲学,学的兵法精要,日后在沙场上点兵杀敌,哪里不对了?”
……
这般声音此起彼伏,令这院子里好似沸腾的开水,下一刻就要炸开过来。
但混乱声中,这崔府的仆从们却不听手,摆放起垫子,一步一步。
立着台子近的人,不用担心被挤出去,自是不见多少动静,而离着台子远的,也不敢惹恼他们,被叉出院子,无缘听学,是以也都让出路来。
时间一长,不少人就从那坐垫的拜访中,看出一点门道出来,这些仆从,却不是依着顺序、以此排个整齐,而是犬牙参差,前前后或的,蜿蜒曲折。
“我说这位小哥,你这般随意摆放,也太过难看了点,不庄重、不整齐。”
有人拉住一名仆从,忍不住询问缘由,结果那仆从却道:“这也不是我们随心摆下,而是依着邱学是的吩咐布置,学士说的是两步一前,次步在后,有着一套口诀,让我们以例而行。”
“居然是邱学士的吩咐?”
此言一出,引得不少人意外,只是那吵杂声并未因此消失,待得几息之后,仆从穿行人群,将垫子摆好,便迅速退去。
然后,就听一个平和的声音从台子上传来——
“都坐!”
这个声音,仿佛有一股子魔性,竟是令在场众人自觉的闭嘴,然后落在垫子上,接着才有人反应过来。
“咦?这人人落座,反倒比站着的时候宽松许多,更无人被挤出门外!”
惊讶过后,才有人想起来,循声看去,才发现高台上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人。
在座的众人中,有几人眼露寒芒,认出那人正是邱言!
顿时,人群中期待、尊敬、与冰冷杀机涌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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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八章 众志成城,万众一心!
“诸位,讲学便从此刻开始……”
这个时候,邱言再次开口,众人闻得此言,看着身下坐垫,看看周围之人,发现人人都有座位,联想之前满院摩肩接踵的景象,不由疑惑。
“你们定是在想,之前满院子皆人,便是站立都显不便,怎得这坐下来了,一人所占更大,为何反倒能够坐下,而且人与人之间,更有不小空隙……”
邱言这话一说,又将正在疑惑的众人的思绪唤了回去,也让这些人心中一凛,有种心思被看穿的感觉。
跟着,邱言继续道:“这其实就是诸位的认知,被现实中的假象所迷惑,有些事情,若不真正践行,便不能得知真正的结果,这便是知行的潜在表象……”
就这立坐之事,邱言顺势阐发,居然切入到知行之道,一点一点的剖析。
这知行之道在闽地也有流传,但有些关窍难以疏通,真正的精髓很少有人能领悟,现在有知行之道的倡导者亲自出面讲解,又从身边、众人刚刚经历的事情为切入点,这么一说,立刻就让情况分明起来,使得诸多听学之人感到别开生面,很快就听得如痴如醉。
邱言的话语中,仿佛蕴含着某种韵律,能将深奥的道理,用浅显的话语表达出来,让人轻易就将逻辑关系理清,进而举一反三,将之引申到其他事情上面。
这种情况,对于众多儒生而言,无疑是一次愉快的体验,连那遵从师命而来的小道士,都从邱言言语中得到启发,认识到寻常之处见玄奇的道理。
至于那商贾子弟、兵家子弟等,亦是有所感悟。
不仅如此,人群中几名别有用心、怀中藏着利刃的男子。本该立刻动手,但听得这番话语,心有所感,也是忍住不出手,先听几句,并安慰自己,说是再听片刻,等邱言讲的深入,失去戒心之后,更方便动手。
但实际上。在场的几人,几乎都是这般心思,毕竟他们被选来刺杀,能混进来院子里,在儒学上多少有些研究,那白莲教上层考虑到邱言能大规模的接触惑心符的影响,所以被挑选的人,都是真心投靠和效忠白莲教的,并无那被惑心之辈。是以这是后天听得邱言讲学,心痒之下,方会生出变故,但这并不是他们改变了主意。
因为。这些人依旧在潜伏着,关注着邱言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不过,眼下在场之人。尽数都是这般模样,倒也不显得几人突出。
………………
“从讲学开始,也有小半个时辰了。何故里面的人还不动手?”
崔家院子之外,街对面的酒楼二楼上,正有三名穿着黑衣的男子,坐于窗边的桌上,正大光明的观察着院子里的情景,同时小声交谈。
只是,这样的动作,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因为眼下这靠着窗户一边的一排座位上,到处都是这样的人,都在关注着院中情况。
这些人,很多都是未入得院中,被驱散出来的,他们同样渴望入院听讲,只是难以如愿,便退而求其次,到这崔家大院对面的酒楼上,隔着一条街去看、去听,不过,邱言声音不低,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即便是顺着风传来的声音,依旧模糊不清。
但这些人也在忍耐,尽量去分辨话语,同时还要忍受高额的费用——这酒馆的老板,可不是善茬,看到了商机。
和其他人不同,三名黑衣男子看向邱言的目光里,带着些许寒意,丝毫也不掩饰!
说了几句,三人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已是将声音凝成一线,相互传声。
“邱言身有修为,必定早就感受到了人群中的杀机,我们盯着他看,都会有气机反应,可他在讲学,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即便修为高超,这感知也要受到影响!”
“不错,只是院中之人若不动手,就不能引发混乱,咱们也不好按计划动手。”
“那院子里的人,其实就是弃子,为的是挑动起整个事情,就算是我等,也不是关键,咱们三个第二境巅峰,寻常时候能称霸一方,可现在大争之世、世事动荡,不世出的、隐居的高手层出不穷,不说别人,就是这邱言,从掌握的消息来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修士,对他出手,咱们绝对不够!”
“对的,所以这次的目的,是要将他引出去,也不要说那布置好的阵图陷阱,只要能和圣教的八方使者汇合,就算行了。”
“八方使者,个个都是第三境的高手,不乏修行了几百年的老古董,由他们出手,本该是万无一失,但在计划中,连这样的人,都只是诱饵,为的就是缠住这邱言。”
这三人低声传音,面色越发凝重,而这一句话一说,余下两人尽数露出惊讶之色。
另一方面,在他的衣衫中,有奇异光泽闪烁,那是法器光辉,效用是扭曲周围的景象、声音,使得传音信息不泄露出去——
将他们派出来的人,也知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纵是凝声传音,也有可能被人听去,可用声音交流,是命修修士的重要交流方法,终究不能避免,便给这三人各自一件法器,这法器也没有其他效用,所有灵力都被用来给隔绝声音和探查。
“大哥,你要被提拔为一方门主,也算圣教高层了,对这件事应该很清楚吧,那八方使者是何等人物?听说八人联手,就算是传说中的第四境大能,也可拼斗一番,连他们都只是要引诱邱言出去,那这邱言该多厉害?难道已是第四境?”
“这些不是咱们能知道的,我们只是整个计划中的一环,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够了,而八方使者同样也是一环,据我所知,连五行尊者亦埋伏在崔家大院周围,一旦邱言被八方使者引开,五位尊者就会出面,将院中之人尽数控制住,作为人质,留作后手!”
一直默不作声的第三人这时开口道:“留做后手?难道是用来威胁邱言?可是如此严密的布置,还需要用这般下作手段?”
看得出来,这里的三人,虽也是白莲教徒,但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是纯粹的恶人,同样有着自己的底线。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被叫做大哥的那人叹息一声,“邱言带兵如神,又倡导知行之道,光是这文武两样,就足够惊人,他本身的修为亦不寻常,圣教从得到他要讲学消息,到现在也不过只是一夜,但这短短时间,那些个各怀心思的高层,不仅迅速达成共识,还布下这般陷阱,各自调动力量,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可见邱言的恐怖……”
“这后手的作用,是为了以防万一,若八方使者没能将邱言引入阵法陷阱,掌控了院中之人性命的五行尊者,亦可借此威逼邱言,无论是从因果方面考虑,还是从仕途、名声来看,甚至从学派的传承延续方面来讲,邱言都不会放任院中之人被人屠戮……”
“不错!”
突然,阴冷、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邱言有着弱点,很大的弱点,已经被我等掌握的弱点!攻其一点,要其性命!”
三名黑衣男子循声看去,入目的是团诡异烟雾,那烟中有一撮磷火,若隐若现,但除了这三人之外,周围其他人似乎并无所觉。
“鬼火大人!”
一见此火,三人色变,就要行礼,但鬼火中传出声音:“不必多礼,在这里行礼的话,难免让边上人瞩目,又是些许麻烦,我这次过来,是循着法器凝聚意识,其他人看不到也听不到。”
“原来是这样……”这三人闻言,心中却是越发沉重,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旁人监视,那法器能隔绝他们的话语,不让外人得知,却不能阻止法器制作之人的窥测。
想着想着,大哥忽的问道:“鬼火大人将意志投影过来,莫非还有什么吩咐?”
“不错,”鬼火跳动一下,“实际上,那邱言击破了我之前塑造的残魂傀儡,但也残留了些许信息,足以探得其人恐怖之处,所以我连夜炼制,配上原本储备,塑造了七十二具傀儡,埋伏途中,若那八方使者无力将邱言引入阵法陷阱,你们便将此火捏碎……”
说话间,鬼火急速缩小,转眼就成指甲大小,落在那大哥手上。
只是,三人听闻鬼火之言,却越发恐惧起来。
“若八方使者无法成功?难道八位第三境的使者,都未必能将邱言引入陷阱?不得不布下多个手法,这……”
在这瞬间,他们只觉得那邱言着实恐怖,居然逼得这白莲教上下的诸多高手,众志成城,拧成一股,只为将之击败!
其中一人感慨道:“简直如那神话中的魔神一般,要聚集人间之力方能战胜……”
嗖!嗖!嗖!
感慨之际,窗外猛的闪过寒芒,却自院中发出。
“终于动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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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九章 算计毫无用处,讲学亦可破之
“终于动手了!”
三人一愣,面露紧张之色,这是前后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对邱言越发忌惮,现在要正式出手去对付邱言,难免会有紧张。
但他们到底也是见过世面、能守住一心的命修之人,很快就将紧张之念收敛,随即便把目光朝那崔家大院看去,并且暗自准备着,一旦院中暴起的几人被灭杀、制服,他们就要立刻出手,引动布局在周围的几处人手,造成流血事件,然后引出邱言。
院中,也正有小幅度的骚乱,原因正是人群中的几个角落,突然蹦出来七八名男子,手持利刃突然暴起,就朝着台阶上的邱言扑了过去!
台上,邱言正端着茶杯,轻饮一口。
这是他讲到中途,拿起茶杯喝水,从而中断了话语,让听得入神的在座之人,也都顺势喘了口气,回过神来——
在这之前,这些人的思绪,都顺着邱言的话语,在学问的海洋中遨游,而在这期间,邱言更利用学派气运的联系,隐约察觉到,在自己讲学时候,自身思绪隐隐和冥冥中的一片海洋相连——
学海!
讲学之时,其实也在沐浴学识,遨游学海,一个瞬间就有可能激发灵光,得到新的收获,而随同讲学的众人,思绪顺着讲学之人的指引,也会接触到冥冥学海,那讲学者的学说,就好像一道桥梁,连接着现实世界与知识的海洋。
所以,即便是心存他念之人,一旦沉浸进去,也会物我两忘,忘记了要行刺邱言的事情,让这讲学平安、安全的进行到了现在。
只是,事情终究是极限的。
当邱言中断讲学,在座之人的思绪也就随之平复。那潜伏的几人,便就回想起自身使命,终于还是出手了!
他们这一暴起,周围回味讲学余韵的儒生、道士等人,登时被吓了一跳,但这些出手之人,在凡俗也算是武林高手,比之当年初入蜀地的燕永杰也不逞多让,动静之间,根本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寒芒一转,直指台上邱言!
“大胆!”
“居然真有刺客埋伏!”
“住手!”
一时间,院中各处惊呼、呵斥此起彼伏!
院外,能看到这一幕的人,也是同一时间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也要准备动手了,看我手势……”那酒楼窗边,大哥与其他两人亦绷紧心弦,只等院中几人落败,立刻就要激起风波。
但就在这时。
叮!
一声脆响猛然出现。声音似乎很低,偏偏四面八方都能清楚的听到!
而声音的来源,赫然是那寒芒尽头的邱言,就见他端坐原地。身子不动,只是将手中茶杯的盖子轻轻盖上!
这一盖,发出了清脆声音,声音出现后。无形声浪亦随之而现!
声浪翻滚,化作一阵清风,其内挟着丝丝缕缕的雷霆。当场横扫,就见暴起的几人只是一顿,各自僵在半空,接着跌落下来。
“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却也是个鲜明的例子,你们的行为,乃是心中所知的体现,但现在形体被我封住,无法行动,心中便是再想完成任务,也是无用,这也是知行的一种体现。”邱言居然顺势,就从这几人的行动,又引申出一番道理,不再是困知勉行,而是行与知分!
院中众人愕然之下,也不敢多言,而是用心的听着。
“动手!”
对面楼上,三人见状不敢继续观望,就发出了手势。
但那院中台上,邱言说着说着,放下茶杯,茶杯的底座一和托盘接触,就震荡起来,无形之力灌注到大地之中!
轰!轰!轰!轰!轰!
虚空雷霆,波及现世,酒楼上的三人只觉得身子一震,而后被那大哥收起来的一团鬼火惨叫一声,骤然破碎。
跟着,与崔家大院隔着两条街的五个角落,各自传出一声惊呼,接着有武道身影升腾起来,显化出五行光辉。
酒楼上的三人见了这一画面,愣在原地!
“五行尊者,为何在这时候现身?这和计划中可不一样,顺序错了啊!”
就在几人惊讶的同时,五道身影各自激发神识与真元,在空中变幻出烈火、寒冰等景象,随即就往崔家大院冲击过去!
“用匿息珠隐藏身形,都被这邱言识破了,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与他分个高下吧!”
高呼声中,五道身影驾驭各自的神通之法,浩浩荡荡的朝崔家大院威压过去!
沿途,城中不少人见得此景,都是大惊失色,知道是修士来袭,哪里还敢停留,便是官府胥吏见了也是胆寒,盖因城中多是残兵败将,哪还有能耐阻碍修士行事?
不过,很多人也多少能猜出其中因果。
“这些人,定是冲着邱学士而来!”
作为众人思绪的中心,邱言仿佛没有察觉,还在那开口讲着,反倒是台下正在听讲的一众听者,个个色变,感受到一股宏大之势正急速靠近,有要压顶的势头!
这时,邱言在台上依旧不停,正说着:“……刚不致胜,柔不致败!”
此言一出,天地间一张网显现,内里雷霆闪烁,文思汹涌,更有诸多景象显现,笼罩汀州府城,那网随风而动,如同水流般,往下垂落,却一下子便将五行尊者的气势笼罩,但这五人的势头,在此刻也已升到巅峰。
台上,邱言则摇头道:“盛时当做衰时想……”
此言一出,无尽秩序降临,文思有如海浪般汹涌,垂落下来,打在五行尊者的身上,那攀升到极限的气势情况消散!
“上场当念下场时!”
轰轰轰!
一连几声,雷霆落下,生生将纵横天空的五人打落凡尘!
“不好!”
对面酒楼上,那三人见此情景。惊骇莫名!
“五位五行尊者,竟是连崔家大院都没踏进,就被打落了!”
在他们的震惊中,城外又起波澜,就见那大地翻滚,八名隐藏各处的修士破土而出,身上光辉变幻,隐隐相连,这是他们八人本来形成一道阵势,准备伺机而动。但现在见到五行尊者被直接打落,计划已经乱了,不得不提前出手,可随着他们这么一动,八人阵势登时消散。
崔家大院中,邱言还是摇头,对下面众人道:“鱼不可脱于水,龙不可脱于渊……”
言语声中,在院内外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天上巨网猛然变幻,一道道身影浮现出来,跟着观想深渊浪潮,往那城外延伸过去。就见八道身影尚未来得及出手,就陷入其中,各自为政,被分别缠绕、纠缠。都难以施展出力量。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为何会这样?”
还是那酒楼中,三人看着这般景象,立刻就意识到局面不妙。别说什么计划了,这根本就没什么计划可言了!
“大哥怎么办?”其中一人赶紧询问,他们刚刚才发出讯息,让手下兄弟在街上闹事,可那些人刚一露头,就碰上五行尊者浩大声势,登时就被震撼,可随后五行尊者被打落凡尘,紧跟着八方使者亦被困住。
这般景象,早就震慑众人,哪里还有心思去弄什么流血事件,连酒楼上的三人,都已经胆寒。
“还能怎么办?逃!”
那大哥一咬牙,看了看怀中,那一撮鬼火已然不在,这使得他心头略微安定,又看出邱言难以力敌,已有退意。
不过,正当其他两人踌躇之时,就听“轰隆”声响,整个城池摇晃起来,紧接着那城外的连绵密林竟是燃烧起来,一个巨大的阵图从中升起!
“好你个邱学士,手段着实惊人,我等费尽心思弄出的计划,前后更有几张底牌,却被你轻而易举的破去,那舒某便只能以这阵图一会了!”
阵图中间出现一道身影,赫然是那姓舒的男子,踩在一团火焰上,随着阵图前行!
那阵图随即溃散,变成星星点点的火星,随风飞驰、飘落,转眼就覆盖整个城池,跟着火星中一道道光辉延伸,竟将在城中形成巨大阵图!
“炼!”
那舒公子他手掐动印诀!
火焰起,满城哀嚎!
“这姓书的小子,好大的杀性,好狠的心!平日里看上去彬彬有礼,可关键时刻,竟是要炼化一座城池,这城中生灵一死,不知要有多少罪孽!”
远处山峰,于战果见到这一幕,摇头感慨一声,随后话锋一转:“但话说回来,这邱言更是恐怖,此人不除,大变难生,这大瑞的国运国祚,或许会因此人而延长!”
喀嚓!喀嚓!喀嚓!
话音未落,其人身后的土地翻滚起来,一根根尖锐的钟乳石从中探出,每一根中都隐藏着一人,表面鲜血淋漓,四周登时充斥血腥味道。
“必须灭杀此人!此人不除,我大齐难有再兴之日!老夫从未如此后悔过,当年若是一注意到此人,就将之灭杀,不知要省去多少功夫!这次起兵,说不定就能成事!”
另一座山峰上,董太师坐于一张长椅上,椅子表面雕刻着魑魅魍魉等诸多鬼物,随其念头跳动,鬼气涌动!
同时,在那地底深处,一团巨大的鬼火不住升腾,内里正传出仇恨、破灭、疯狂的情绪波动!
鬼火之上,七十二道身影隐隐沉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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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章 仲尼有文章,必有武备
“那邱言好生凶狠,竟是顺着神通波动,隔空就将我的一缕鬼火投影破灭,甚至还将我残留在其中的意识伤到……”
轰!轰!轰!
念头落下,那地底的七十二道身影已然清晰,并朝着地面冲击过去!
这赫然是七十二座傀儡,模样并不相同,甚至连透露出来的气息亦不统一,一看就知道并非同样程度的傀儡。
“这七十二具傀儡,乃是我倾其所有,不光有最新炼制的残魂傀儡十二具,还有当年挑选的三十二名童男童女,精心浇灌,然后炼成活尸傀儡,更有那生前强者的肉身,被炼化成死身傀儡……”
感受着七十二具傀儡的变化,那团鬼火中三魂慢慢凝聚,缓缓凝结成一道身影,赫然就是神魂雏形。
“哪怕我如今修为退转,连神魂都难以长时间维持了,可有着这股力量,就算是第四境的修士,我亦无须惧怕!这次随同白莲教起事,那董太师承诺给我,只要事成之后,五沼之地尽归于我,化作人间傀儡境,但却都被这邱言破坏,其人更是损伤了我的意识,令我的修为越发难以稳定!此仇此恨,便由我这些傀儡讨回来吧!”
那傀儡前行之速甚快,转眼就要直抵大地,但就在这时,那大地上面,忽的又话语传来——
“人于生死念头,本从生身命根上带来,故不易去。”
此话传来,更有丝丝缕缕的细长丝线缠绕过来,一下子就将七十二具傀儡给缠绕住了!
“嗯?”那泥土深处的鬼火见之,心头一颤,暗生不妙,随即就运转心念,驱动法诀,要使得傀儡各自发挥所能。
只是这念头还未传递过去。那一道道傀儡便各自震荡,有一道道秩序之力在其中穿梭,配合着赫然还有一名名大儒的虚影,仿佛在一对一的讲学,告知这些傀儡某些道理。
“荒谬!这些尽数都是傀儡,哪里还存有自己的心思,和他们讲学,那是对牛弹琴!这个邱言,莫非是脑袋坏掉了!”
鬼火自然是知道的,这些个变故。实际上都是源自邱言,刚才五行八方都是被邱言以言语、结合古怪之法挑动起来。
“这些丝线,莫非就是那网子延伸出来,嗯?”
下一刻,他惊恐的发现,被自己所炼化的那一具具傀儡内,居然有本性绽放出来,这种本性,混乱、又仿佛不受控制。与那穿梭于其中的秩序之力显得格格不入,但偏偏被相反的秩序之力所激发,越发强横!
本性的爆发,甚至使得傀儡能够抵制鬼火的操控。再加上丝线缠绕、秩序镇压,瞬间就剥夺了傀儡的控制权!
同一时间,又是一句话传来——
“若于此处见得破、透得过,此心全体方是行无碍。方是尽性至命之学。”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好似魔咒一样,令那一具具傀儡绽放光芒。内里的本性尽数释放,混乱之中,却又被秩序约束,形成奇异回路!
轰隆!
随后,一连串的声响中,傀儡尽数炸裂,但在那火光深处,却又有七十二道泛光身影浮现出来,赫然是一个个灵体!
灵魂!
诸多灵魂居然从中解放出来,但他们的肉身早已被鬼火炼化,血肉异变,难以承载精神,唯有入冥一途,但在此之前,却还被文网思线所缠绕,文思秩序加持,那内里的本性却又倾向于混乱。
“这……”
鬼火在下,见到这一幕,心知不妙,就有了逃离的念头,谁知念头一动,又有几道思线冲击过来,在边上缠绕成一头暴猿的模样,其内隐隐有血色流转。
心猿!
此猿抬手一拍,那鬼火登时就被压下,随后心猿又抬手一抓,便将鬼火抓在手中。
随后,此猿往上冲击,那七十二道灵魂亦随之而起,嗖嗖嗖的好似利箭,从地下冲击出来,径直扎入了覆盖了整个汀州府城的阵图里面!
这阵图火光熊熊,带来炽热,将这满城之人覆盖,使得那一根根好似被沸水烫了一样,忍不住就哀嚎起来,但随即就有思线缠绕过来,观想水流。
上善若水。
此水一出,无数大儒、宗师乘着水流,在城中游动,几个起伏之后,便将那澎湃热息给隔绝起来,使得城中之人不复惊恐。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的身上留下了痕迹,更是有许多人心有余悸。
却不说这些人的念头,就说那心猿带着诸多灵魂冲击出来,凌空一转,使得那些个灵魂落下,宛如七十二根立柱一样立起,登时就有清凉的微风吹动,令那阵图带来的炎热为之一空。
阵图中央的舒公子面色陡变。
“这是何等法门?一下子就找到了我这阵图的节点、脉络所在,正好落在其上,动摇了根基!这邱言的眼光未免也太准、太好了吧?”
他自是不会知道,若是在城外也就罢了,他现在将那阵图生生落入城中,想要以满城之人为人质,从而逼迫邱言就范,但这阵图一入城中,也立刻就彻底暴露在文网之中,甚至连那思线都不必刻意去缠绕,便将这大阵笼罩起来。
转眼的功夫,这一道在前朝军阀割据时颇有名气的阵法,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七十二道灵魂镇住了一半大阵节点,消弭于无形。
“你也下来听讲吧。”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下面传来,随后一阵疾风吹来,这舒公子连抵抗都做不到,身子一软,便落了下去。
这一下跌落,耳边风声呼呼,周遭风驰电掣,宛如跌落深渊,但不等这舒公子舒展念头,双脚已然踏落实地,风声与气流散去,呈现在眼前的。是重重人影,那一双双眼睛紧盯着他。
“这里是……”
舒公子念头一动,游目四望,跟着瞳孔扩张,居然在不远处见到了几个熟悉身影——
那赫然是五行尊者与八方使者!
这几位放到天下各处,都算得上一方豪杰的人物,却一脸憋闷的坐在一侧,身上的神通波动半点也无,显然是被封了修为。
“你们……”
见了这几人,舒公子心里一动。想到这几人之前埋伏,却先后邱言反掌拿下,如今却出现在这里,那自身所处何地,几乎呼之欲出了。
果然,他转头往另一边看去,入目的,正是邱言身影,对方的目光亦朝他看了过来。只是嘴里的话没有停下,依稀在说着:“儒者患不知兵。仲尼有文事,必有武备。区区章句之儒,平时叨窃富贵。以词章粉饰太平,临事遇变,束手无策,此通儒之所羞也。”
此言一出。立时将在场听学之人的心思震撼了,将那注意力重新引了过去,盖因这一句涵盖的范围太广。万一暴露出去,不知影响几何!
一句“通儒之所羞也”,可是将当世不少学派给涵盖过去了,这在场听学的儒生中,其实就有其他学派的门人,只因对邱言崇拜、对邱学好奇,这才过来,现在听了此言,难免心中不快,但却无法反驳。
为何不能反驳?
因为你反驳不了!
邱言言中所说“知兵”,谁人能够反驳?
带着五千兵马,纵横来去,二十多万大军几日崩溃,所向披靡亦不过如此!
有着这样的战功,谁能说反驳邱言此言,不说旁的,他邱言能坐在这里,就是一路打过来的,和这个一比,其他的学派之人,确实都只能算是“章句之儒”了。
但这些话语落在刚刚跌落的舒公子耳中,更是让他心头一跳,心里猛然泛起巨大的恐惧!
“仲尼有文章,必有武备!这邱言既然敢将自己讲学、说文章的事情传扬出去,必然就是有武备的,这个武备在哪里?我等来袭,以神通为法,要将之破灭,可现在他靠着一人之力,几乎就彻底抵挡住了我等,根本未曾动用武备,那么他手下的武备,到底何往?”
这个念头一起,这舒公子越想越惊,猛然间窜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轰隆!
在外,那没了舒公子支持的阵图彻底崩塌,火光溃散,有如乌云散去,那满城之人心中的惊恐登时消散。
与此同时,邱言却是转头看了那舒公子一眼,点头道:“看来你已经想到了,算是可堪造就,事已至此,不妨便在这里安心听学吧,多想无益,亦无用处。”
“难道……”舒公子猛地瞪大了眼睛,对邱言生出恐惧之念。
邱言收回目光,对着下方不少露出狂热表情的人,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耗费如此巨大,一旦失败,损失之重,难以想象,是以用兵前,必定要想清楚目标,计划好手段和路线,预判好敌人的应对之法,必要之时,还要拿出诱饵,分散敌人之心,掩藏真实意图……”
与此同时,在城外山头上,那端坐在鬼魅座椅上的董太师,刚刚接到一条情报——
“教主被人活捉于兴王府中!”(未完待续。。)
ps: 千章,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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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章 算无遗策
“辰时许,兴王府破,教主被擒。”
喀嚓!
手中的一道灵光,登时就被董太师捏的粉碎,随后他面色铁青的盯着远方的汀州府城。
“好一个声东击西,倒是老夫看走了眼,没想到那军中除了这邱言,还有这等人物!我等这次为了灭杀邱言,几乎算得上倾巢而出,可那兴王府也没有放松警惕,几乎人人都有手段、禁制,层层叠叠,不要说攻破,就算是有外人踏入,我等也会第一时间得知……”
在这董太师等人的谋划和认识中,早就认定了邱言的恐怖,更是通过种种渠道,得知邱言修为不凡,先前两路大军、两座大营的陷落,无论是布局还是领兵,都是邱言所为,沿途被惑心之人能够解脱出来,也与邱言有关。
在这般局面下,他们自是知道,那五千兵马之所有能有这等战力,虽说和训练是离不开的,但终归一点,还是有邱言坐镇。
只要灭杀了邱言,五千所向披靡的军队,或许依旧战力惊人,但绝不会维持着如今的水平。
是以,这边邱言一说讲学,那边董太师等人也得到证实,就调动起全部的力量,要将邱言灭杀,几乎有种不惜一切的架势,甚至连那越州大营的安危都顾不上了。
当然了,另一方面,这也是白莲教还有其他退路,便是入沼地南下,与海上的两路大军,至少保证白莲教的火种能够传承下去。
更不要说,那岭南道经过几年的经营,早就固若金汤,即便其他几大营尽数陷落,也不过是起兵后的战绩彻底消散,保住大本营岭南西部,还是没有多大困难的。
可现在的一道消息。却让董太师意识到,局面已经截然不同了。
“现在,这整个南边,能有这种能耐的,除了这邱言,不作二人想,只是此人还在城中,如此说来,那出手的必然就是他手下的兵马了,好一个障眼法!”
念头一动。董太师的身子连同身下座椅一同升空,转瞬就到了一定高度,而后放眼朝汀州府城城郊一处看去。
那里分布着一片兵营,营中人来人往,中央的空地上,还有几队人马在操练着,不时传出阵阵口号呼唤。
这里,正是邱言所领的那一队兵马的营地,前前后后算起来。其中约莫有两千人出头。
在攻破了洪州大营后,邱言将五千人马一分为二,自己所领的一支人数偏少,另外。这一路上厮杀,虽然仗着种种因素,可以说是势如破竹,但实际上。他的人马也免不了会有战损,只是所占比重较小罢了。
另一方面,行军打仗。一时的突袭,只要兵将带上几日干粮即可,可像邱言这样转战南北的,就需要有一定的后勤,即便没有,那么以战养战便是方式。
但这支兵马,说白了是要将被白莲军占领的地方解放出来,本身不是匪军,自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在沿途劫掠,好在随着兵马进击,解放一座座城池,那城中被惑心的官员与将领恢复正常,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供给。
便如现在的这座军营,其实就是当地的一些兵马给搭建起来,并且还利用了白莲军原本的部分设施,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就令几千人落脚。
只是,如此一来,这支兵马原本的奇兵效用便不复存在,从一支难以被找到、琢磨的神秘军队,变得有迹可循了。
这一点,也促成了董太师等人的决心,使得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把握住了邱言的动向,让他们敢于集结人马攻来!
“如此看来,这将兵马由暗转明,分明也是这邱言的计谋了!让我等疏忽大意,从而形成了思维上的盲点!”
这样想着,这董太师忽的抬手一闪,顿时就是一团黑风从袖中飞出,风中鬼哭狼嚎,呼啸间直冲那城郊的兵营,转眼就将之覆盖!
顿时,那片兵营中飞沙走石,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兵营,一下子就被吹得断裂、东倒西歪,待得黑风散去,几乎被夷为平地。
可这一幕,却是让董太师眼皮子一跳。
“好个正大光明的空城计,鬼风吹过去,营中但凡有整建制的兵马,都会有气血升腾起来,与之抵抗,现在什么都没有碰上,就将营地吹毁,其中竟是连个留守的人都没有!可笑啊可笑,老夫先是吩咐这里的人注意,自己来时更是亲自探查,但因担心打草惊蛇,没有进一步探究,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疏忽,居然造成了而今的局面!”
越想,这董太师越觉得恼火。
“这一切,莫非都是邱言的算计?连老夫的一点小心思,都逃脱不了?那这个人太可怕了,有这等心智,还有这等领兵之能,更是敢于将自身当做诱饵,以讲学之名,诱使我等出手,引蛇出洞,嗯?”
忽的,董太师转动着的念头一动,发现自身猛然间缠上许多因果,更有不少罪孽呼啸而来!
“难道……”
顿时,他面色一变,凝聚心神在双眼之上,然后顺势朝着下方的兵营看了过去,这一看,视野顿时不同了,就见那破碎的营房木桩中,居然是层层叠叠的漆黑之物,犹如煞气。
“好家伙!连这个都算到了!”
见到这一幕,董太师心思一转,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那个邱言,算到了老夫若是接到了情报,必然会来这兵营一看,更会动手将之损毁,所以提前在里面布置了禁制和陷阱,只要老夫出手,就会缠绕上身!这心思,简直……”
想着想着,董太师登时生出了不寒而栗之感,随后视线再动,落在城中,见那火焰阵势已然消散,而八方、五行、鬼火等等身影早就不复存在,说好的七十二具傀儡只是最初在地下有些动静,跟着就再无声息。
知道是大势已去。
这时候,一个声音顺风传来——
“你之前计划的时候,可是说的万无一失,结果呢?不光教中高手尽数失陷其中,我看你自己也是自身难保了,这所谓计划,从一开始就被那邱言给打破了。”
说话的,是在另外一座山头上观察局面的于战果,此人从泥土中召唤出诸多尖锐钟乳,但不等他真的将其中力量释放出来,城中攻势已然溃败,情势一变。
这于战果也免不了生出兔死狐悲之感,联想众人来时的同仇敌忾,再看现在的局面,他也是生出了退意,更看出了白莲教大势已去,只是在走前,还是要与那董太师交代一句的。
董太师闻言,并未回话,只是摇摇头,他心中很清楚,既然邱言将一切都计算的这般万全,又怎么会放他们两个离去?不说别的,就是现在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黑煞,便使得他的修为境界急速的波动起来,精力一被牵扯,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一下子就削减了几成。
远方,那于战果正张口一吸,就将满地的钟乳吸入口中,那里面所蕴含的力量,便在腹中积蓄,使得腹部高高鼓起,因其人本就瘦削,这一下看上去格外怪异。
实际上,这种做法,对于他的寿元与肉身影响不小,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他实在是被邱言的手段给吓到了,也是害怕邱言还有后手没有拿出来,所以将这力量蕴养在身,就能随时爆发,省的异变陡生时反应不及。
等他做完这些,正要离去,却忽的眉头一皱,这前路上正有人挡在那里。
“你是……”于战果并未见过此人,但心里却蓦地生出怪异之感,觉得自己和这人似乎隐约有因果纠缠,只是隐藏极深,若不细细推敲,难以琢磨。
“在下邱安,与阁下有一点渊源纠葛,若不斩断,日后成就就会受到限制,是以老爷吩咐在下,在此等候。”
虽然心头怪异,但这句话于战果还是听懂了,就冷笑起来:“你要拦我?”
邱安摇摇头道:“是了结恩怨。”
“我和你素未谋面,能有什么恩怨?咦?不对,你与我确实有着联系,但本身却是不同,莫非是宿世积怨?是那转世之人?又或是夺舍重生?”
于战果说着,摇了摇头,口中一吐,就是一团澎湃气血,有如狂风一样呼啸而去,转眼便将邱安整个人覆盖,而后摩擦、磨灭,周遭的山峰、土地尽数湮灭!
“我集结诸人之力,论气血雄厚,就算是第五境的命修亦未必比得了我,若是那邱言过来,或许还有两说,你这无名小卒……”
这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却是滂湃狂风忽的消散,一点空白神力激射而出,凌空一转,化作一把长剑,被邱安抓在手中,他也不多话,挺剑就刺!
一时间,于战果与邱安战成一团,而董太师则是在凝神驱散身上黑煞,至于那舒公子等人,则被邱言生生镇压在侧,给他们讲学。
而另一边,在岭南腹地,正有一队兵马押送着那白莲教主疾驰而去。
在某种意义上而言,白莲教的高层,已经被一网打尽,这场白莲之乱,已然不足为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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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章 同坐听学,所得不同
“今日便讲到这里,邱某明日会离城北往,今日一讲,也是最后一讲,望对诸位能有帮助,若是有心知行,也不需去寻邱某,只要时时留心身边,与书上经义道理比对,格物致知,一样可得精髓。”
待得日头西落,邱言抬头一看天色,说出了这么一番话语来。
听得此言,在座众人方才回神,注意到天色已晚,再听得邱言所言,不少人就泛起了不舍之情。
不过,一天之内发生诸多变故,若非有邱言讲学之言,在座众人早就陷入混乱了,现在讲学停止,他们的思绪不再被引领,解除了和血海的接触,心思慢慢清明过来,回想白天的诸多经历,不禁疑惑和感慨。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日里的那般动静,分明就是有神通之人袭来,联想到最近的事情,那来人身份,几乎呼之欲出了。”
“必然是白莲教的妖人,那他们的目标,自然也就是邱学士了,但现在看样子……”
众人想着想着,目光一转,落在邱言边上几人的身上。
这些人的来历可谓玄奇,听讲之人因心思沉浸在邱言话语中,几人被从各处摄取过来,过程几乎无人能够看清,而等讲学间隙中,才被人发现。
对这些人的身份,在座之人各有猜测,但那人群里有是人见过其中的一两人,如那道观过来的小道士,见了舒公子后,表情就好似见到鬼一样,甚至有立刻起身逃离的冲动。
可随后见这位传闻中的舒公子,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听着邱言讲学,小道士的表情就更加精彩了。他已然意识到,在南边沿海、与海上散修中传闻甚广的恐怖之人,已被邱言给镇压了。
却说底下的人心思流转,邱言则干脆起身,抬手一招,困坐一旁的舒公子等人,就被无形之力托起来,在众人诡异目光的注视中,随着邱言一同走下台子,步入后院。
“这邱言。未免欺人太甚了!”
“竟是这般羞辱我等!我等再怎么算,放到各个地方,也是一方巨头,却被他强行按捺在这里!”
“还不知道,此人要如何处置我等。”
……
一时间,被镇压之人的心里,就泛起各种心思,但他们却无法言语,甚至不能动用念头交流。所思所想,都被困在自己的内心里面,格外憋屈。
说起来,无论是舒公子。还是这八方使者与五行尊者,前几天还在兴王府的大殿上与人交谈,言及的都是军国大事,指点江山。都是放眼整个天下。
但随着邱言的名字传来,伴随而来的一连串的信息,却让他们谈论的话题急转直下。什么纵马江南、饮马大河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就是保住南边的半壁江山。
再后来,则变成了尽量保存几座大营的实力、兵力和元气,但在昨日,这一切就都成泡影,几人所关注的,已成了如何保住岭南西部的大本营。
为此,他们不得不集结全部的超凡之力,甚至将坐镇交趾的两名使者、一名尊者也一并召唤过来,共同布下一个局,就等着在今日邱言讲学的时候,将其人击败、灭杀!
哪怕为此损失掉暂时的战略优势,也在所不惜。
可情况的发展,却没有按照他们所想的那样进行,反倒是随着邱言的意外之法,彻底打乱了步骤,不要说灭杀邱言的了,他们这些人反而都被活捉。
现在更被带着,不知要去往哪里。
………………
另一边,在邱言离去后,在座的诸多听学之人,没有立刻散去,而是在回味邱言今日讲学所说,因为从邱言最后的话中,他们意识到,自己在短时间内,是很难再次有机会听得此学了。
为此,他们甚至将许多念头压下,将对白日里发生之事的猜测暂时驱散。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人起身离开,随着时间的推移,离开的人越来越多,等一个时辰之后,太阳已经西沉,最后几人才动身离开。
在这最后的几人里面,赫然就有那崔素井在。
原来,他们在回味的时候,不光是将邱言所言之事在脑海中重新滤一遍、回忆一遍,还是将所讲的东西刻印在心中、脑海中的过程,不可避免的会加入自身的理解。
这些理解、见解的聚集,又是从过往的记忆和学识中凝结出来的,越是对知行之道理解深入的人、平日里积累的学识越丰富之人,越是要耗费更长的时间去回味、整理。
所以,这最后离去的几人,实是对知行之道理解的最深的几人。
不过,邱言一天所讲,着实不少,纵然理解再深,很多东西一时之间也无法融会贯通,甚至因为回味太久,还是让人有头脑昏涨之感。
等走出来院子,迎面吹来一阵冷风,才让这脑海中的昏沉略有消散。
“这知行之道,看似简单,但里面着实蕴含着不少深意,但即便只依照前线的含义行事,一样能有收获。”
崔素井走着走着,一个声音就从后面传来。
他循声看去,入目的乃是名外表英武的少年,他自是认得此人,乃是威武军节度使的独子,人称威武少爷。
其父本也被惑心符迷惑,投靠了白莲教,但他这位儿子却是隐忍不发,等到邱言破城之时,不等父亲的惑心被解除,就当先起兵响应,立下功劳。
在那沙场之上,其人更是手握长枪,攻杀来回,表现出惊人的武勇,但其实在这之前,这位威武公子一直是以文名传世的——
他也是南边著名的望海书院的门人,幼年时有字画神童之称,从未显露出武艺,而今一看,居然是文武双全的位格!
而且,此人与南边一大世家孙家,更有不少的关联,其母亲据说便是孙家家主之女。
这公子感慨完毕,见崔素井看向自己,微微一笑道:“知行之道,果然是现实之法,掌握了窍门,无论领悟的高深,还是浅薄,都能运用在实际之中,这才是玄妙之法,相比较而言,我望海书院的学说宽广如海,但不要说精研,就连入门都十分困难。”
“公子乃是书院门人,这样说怕是不好吧。”这时,旁边一名中年文士出言提醒,这人同样也是感悟到最后时刻几人之一。
“只是一时感慨罢了,不过,如果有机会,改换门庭也不是不可接受。”那位威武公子还是洒脱一笑,朝着几人摆了摆手,“诸位,曾某先走一步了,今日这城中被白莲教的妖人威胁,更是施展了妖法,若非邱学士出手,不知要有多少人遭殃,家父如今就在城中,手下也有兵马,想来正是需要出力的时候,便先行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其人迈步就走,何况就消失在街角。
跟着,那中年文士也是告辞离开,不过,走的时候,他还不忘对崔素井等人释放善意:“我等能最后离开,说明对邱学的领悟远超旁人,日后当多多走动,交换所学,才不负这番机缘,在下谢双,家住敬州,这次是随同家中妻儿,一同过来汀州投奔亲戚,以躲避战祸的,没想到会有这般际遇……”
崔素井闻言看去,注意到此人面容清瘦,身上衣衫还带着几块补丁,显是家中并不富裕,联想到其人话语,自是不难推测背景。
不过,这谢双离开的时候,脸上带笑,精神很是不错,里面的原因,崔素井也能想到,但紧接着,他的心思就被一个略显清脆的声音说了出来——
“邱学士领兵南下,足以名传千古,他所倡导的邱学,必然是要水涨船高,日后定然门徒不绝,眼下在这南方之地,能提前领悟知行之道的神髓,身份自然就不同了,足以改变命运,另一方面,这邱学经世致用,一旦掌握,运用到寻常的生活里面,也会有很大提高,就算不传出名声,也可让日子慢慢好起来。”
崔素井闻言看去,入目的是一道纤细身影,他之前留心听讲,尚且没有注意,现在听了声音,再看那人的白皙面容,才发觉此人竟是女扮男装。
注意到崔素井的目光,那人依旧落落大方,微微一笑道:“崔兄,不必意外,这求学之事,哪里有多少藩篱,倒是之前那位谢兄,有些大意了,虽说我等坐到最后,都是领悟了知行之道一些精髓的,但世事无常,提前离开的人,一样听过邱先生讲学,说不定机缘所致,碰上了一件事情,灵光一闪就有了更深的体会,日后又有成就。”
崔素井品味这番言论,略有所感,跟着就问:“兄台这番见解颇为不凡,敢问芳……尊姓大名。”
“小生之名,不足挂齿。”那人摇摇头,转身就走,留下崔素井在后面愣神。
不过,几息之后,就见脸上带着一块烧伤痕迹的管家走来,对崔素井道:“九少爷,赶紧回去,三爷正找您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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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章 大事!
“松叔,你这脸上……”
被人一唤,崔素井回过神来,跟着就随着这管家往回走,只是走着走着,看着那人脸上的痕迹,便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位管家,名为崔松,为崔家的家生子。
崔家祖上虽然也有仕途有成之人,但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直到后来转而利用官面的力量经商,才有起色。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崔家在商贾之事上越发兴旺,反倒是当年用以立足的官仕之路,渐渐没落,多数只能在岭南一道打转。
不过,崔家的架子毕竟还在那里,家中之人也有见识不凡的,便如现在在这汀州城主事的崔家三爷,就是这样一位目光独到之人,抓住了机会,使得自家院子,成了邱言讲学之处,若是落料不差,今后随着邱言的名望日高,这崔家大院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只是,崔三爷却并不满足于此,为此,还要借助自家子弟的力量。
“这边是三爷叫您过去的目的,您是咱们闽地最早领悟知行精髓的人之一,这次又近距离的听了邱先生讲,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但若不将这些事情宣扬开来,其他人也不知晓您的地位,所以为了崔家,还望九少爷您能够理解三爷的苦心。”
面对询问,这位老管家倒是先说出了一番话来,显然是怕接下来的事,会令崔素井心里生出抵触之情。
他对于这位“九少爷”也是有所了解的,若非他的那位父亲,恐怕其人早就被发配到不知什么地方的小商站,了此残生了,哪里还能悠闲的读书。
不过,即便如此,平日里的风言风语还是少不了的,也让崔素井承受了些许压力。但随着他对邱学的领悟,念入文网,地位渐渐有了变化,身份也有不同了,但因闽地远离中枢,邱学的影响并不算大,所以崔家上层,对此还不算太过重视。
可现在不同了,如果说从前,邱言这个名字。在南方还只是代表名声的话,现在直接就代表着一段传奇了。
领五千兵马,解白莲只乱,这样的功绩,又主要发生在南方的土地上,是可以一直流传的,甚至这民间百姓的口碑,很有可能直接将邱言的血肉身,推上神座——
承民愿而受封赦。成就神灵之位,这并不罕见。
而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民心的变化了,这种玄之又玄的变化。会很快从意识从面,反馈道物质层面,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对邱学的追捧。
而这样的追捧。就会催生出一个圈子。
“邱先生这番在南方立下大功,而听说他本来就在北疆有战功,在西南有建树。诸多功劳加在一起,必然是陛前红人,前途无量,随着他地位的上升,邱学会越发流行,甚至形成风尚,到那个时候,学习邱学的人就是一股很大的力量,也代表着足够的地位,三爷的意思,是希望九少爷你能借助这个机会,有所建树。”
“是,这些我都明白。”崔素井对于这崔松的提醒,其实心里并没有底,但他在前来此处的时候,家中母亲就交代过,如果有什么事情,尽量应下来,先定了名号,日后再努力也方便,等借此再家中得了实权,就算是做不到,那也没什么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走着走着,又注意到沿街地上,不是就有人缩成一团,捂着身上某处,发出“哎呦”之声,不禁大为疑惑。
“九少爷可是疑惑,这路上为何会有这些伤者?”
那崔松自是看出了这点,主动说了出来,然后不等崔素井点头,就先道:“这也是白莲教的妖人所为,九少爷你坐在院中听学,受到邱学士的人道之法护佑,是以没有多少影响,可城中之人,大部分却被那妖人用妖法烧伤。”
他这么一说,崔素井反而更加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之前在院中,其实也有一阵感到心中压抑,更看到天上有火烧云朵,更有诸多动静,只因心系邱学,又有先生讲解经义,其言玄妙,引心神相随,难以分神,这才无法细细追究。”
“果然如此,其实……”
轰!
这边,崔松的话还未说完,那场外的一座山头上,就忽然爆发出一连串的巨响,崔素井循声看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柄晶莹剔透的长剑,正在劈砍下来!
就见寒光一闪,连刚暗下来的天色,都无法遮盖光泽,就见剑刃生生削断了一截山峰!
随后,那山上发出崩塌之响,又有一连串的尖锐石笋冲击出来,与长剑撞在一起,随后烟尘滚滚,慢慢遮掩了景象,连同其中的乒乓声响都隔绝起来,再不传出。
这景象与声音虽然隐没,却让崔素井心头惊骇。
“怎么回事?莫非是有仙人在城外交战?”
崔松摇摇头道:“这事,我可说不好,但白天的时候,确实有贼人出手,要以神通镇压我汀州府城,据三爷推测,那些人很可能是白莲教的使者与尊者,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放到天下各处,都足以名震一方,但结果么……”
“结果怎么了?”崔素井问完这一句,才猛然惊觉,想起了那院中出现的几人,“莫非……”从他的这个视角来看,那几人自不是从大门走入的,而是中途出现的,身份来历本就不明,听学的人也有诸多猜测。
“这结果,你还是去问三爷吧,总之,这群人可不简单,稍一出手,满城人都受了殃及,我脸上这块痕迹,就是因此留下,好在咱们城中有邱先生坐镇,他可是文魁之人,有隐隐有在世圣贤的气象,有他在此,诸邪辟易。”
崔松此言一出,崔素井沉吟片刻,然后重重点头。
而前方,也到了另外一处院落。
这座院子,其实距离先前邱言讲学的大院不远,从外面一看,也是富贵棋牌,但格局小了许多,其实就是崔家在城中的另外一处据点。
那位崔三爷将自家的大院子贡献出去,连夜整改,自己却是搬到了这座小院落中。
一到门前,崔松便闭口不言,做出恭敬模样,领着崔素井进去,只是走了没有几步,那位崔三爷就迎面过来,其人一看就是精明之人。
不过,此时这崔家三爷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衣衫。
崔松见了,赶紧迎上前去,嘴里到:“三爷,我把九少爷带来了……”
“哦,阿松你来的正好,素井啊,你先不要入屋了,随我去一趟知府衙门吧,这次的事情,真个不小,咱绝不能错过,说不定能因此留名青史!”说话的时候,这崔三爷的脸上因兴奋,而变得有些红润。
“知府衙门?”崔素井被这突然的变故,闹得转不过弯来,“可是,之前松叔不是说……”
“临时有变。”崔三爷已经整理好衣衫,转头笑道,“这次可是大事了,不能错过的,有什么话,路上详细的告诉你。”
“可……”崔素井还是颇为疑惑。
崔三爷眉头一皱,如果换成崔家其他人这么说话,怕是他早就不耐烦了,可这个人是崔素井,其人对邱学领悟颇深,而那位邱学的创建者,又刚刚完成了诸多壮举,是以他压下不耐,低语道,“刚刚得到消息,白莲教的教主,已经被活捉了!”
“什么!”听得此言,不要说崔素井,连同崔松在内,都是一脸意外。
………………
“刘宏他们已经攻破了越州大营,而杨晃则领兵活捉了白莲教主,这白莲之乱,已然消散。”
就在这汀州城的知府衙门,因为突然传来的消息,而乱成一团的时候,邱言却安静的坐在崔家特地备好的屋子里,静默不语,默默感受着文网传来的信息。
………………
“白莲教的教主,被活捉了?这……”
另一边,正在赶路的崔家叔侄二人,在匆忙之间,也在对着话。
“不错,以素井你的见识,自然不难看出,这其中代表着什么,”崔三爷的脸上,依旧带有兴奋之色,“从白莲教起兵算起,到现在也不过才半个多月的时间,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
说着说着,他的面色越发红润,逐渐兴奋起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白莲教就占据了半壁江山,甚至连朝廷都来不及反应,这便是在古代,也算得上是一次非凡之举了,在那南北朝时期,甚至有可能借此立国,传承国祚!”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只是,这般奇异之事,放到其他时期,算是传奇,但如今却成了另外一人的踏脚石,而这个人……”
崔素井接过去,道:“就是邱学士!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将足以掀翻王朝的灾祸平定,还将那始作俑者生擒活捉了。”
崔三爷笑道:“这等功绩,传扬出去,不知要惊煞多少人!而这样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这也是我崔家的机会!”
………………
“消息传出,会造成连锁反应,无论是在学派上,还是在人道上,都会造成巨大风浪。”
崔家的那间房间里,邱言的身子笼罩在浓郁气运中,随后,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盒子。
“不过,若不作准备,纵然皇帝明了我心,也免不了麻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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