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 小惩大诫,以警后人
跌落!向下!
周东义这一落,登时就听到疾风在耳边吹过!
“这是要用跌落之势,混淆我的思路,令文思为之改变?太过天真了,此举对寻常求知之人或许有效,但我已然念合秩序,又岂会被外物所动摇?”
正当周东义打算凝聚文思,暂时退出文网之时,下落之势陡然而止,在睁开眼睛,竟是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这是强行将我从那温网之地里给排斥出来了?未免太过不留情面了!”
周东义的面色并不好看,但同样心惊于对方手段。
“不过,这文网本来虽有规则,但在我等眼中,还是来去自如之处,现在依然能强行将人排斥出来,这里面必是有着缘故的。”
这样想着,周东义不由忌惮起来,但不等他的心里转出头绪,这脑海中就骤然响起一个声音——
“不劳而获,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诸位都是一时人杰,这个道理,不会不懂,这样随意在别人精心搭建之地为所欲为,怕也不是诸位学说所倡。”
“什么人!竟能侵入我等心中?”
周东义这一惊,可以说是非同小可,要知道他这般念合秩序的大儒,虽然各有性格,并不会因为学问高深,就磨平了自身的性子,但终归经过了尘世打磨,又有学识底蕴,无论外在性格为何,至少这一颗文心早已与秩序相合,其心更是难以测度,又岂能轻易被他人侵入?
就算是那通玄的修士,以神通法术侵袭,也会被先天压制,难以近身。
可现在,偏偏就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成型!
这还不算。随后周东义的意识中,隐约有黑煞跳动,自身的文思、精神,以及所合秩序之力,竟生排斥之感,但偏偏被一种奇异手法所牵引,那后面隐约能感到万千秩序之力相合,生生又将他的意识给摄取出去!
“不好!”
暗道不妙,但其人的意识体,已经被拉扯着好似在风中疾驰!
转眼的功夫。又两脚顿时脚踏实地,却有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从周围蔓延过来。
“竟然又回到文网了!?”
但这次,文网给他的感觉,却不再是能够为所欲为了,自身反而生出被人操持于鼓掌之间的感觉。
一下出网,一下入网。
出网还好说,这文网之地,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可意识回归肉身后,又被生生引入网内,背后含义,就有些让人耐人寻味了。而且周东义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普通人,乃是念合秩序的文道大儒!
这样的人物,都拿捏不住自身的意识,被文网调动。传扬出去,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难道意识入了文网之地,就和士林一样。会留下此处气息,因而意识受到约束?才会又被生生吸摄回来?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在敲山震虎,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啊!不过,这个震慑,确确实实让我心有余悸。”
惊疑不定中,周东义眉头皱了起来,有心要赶紧离开,然后从长计议,但随即又有奇异意境辐射过来,让他在瞬息间,宛如触摸到了崭新境界!
这下,又让周东义打消了离去的主意,他之前入网,就是发现文网两网融合时的余波,遂来此处,意识到了机会,想要探查一番。
在面对阴阳道宗师,与那游醉言语时,周东义作势要揭开文网表面,也是处于这个动机,不过,现在经过出入文网的事情,这个念头淡了许多,但不了解清楚情况,又不好再次离开,毕竟是个难以测度的事情,不真正解决,终究难以心安。
“不过,现在的文网,透露着一丝古怪,不可轻忽大意,我还是先静观其变吧。”他这是真的心悸了,对文网背后之人的手段,有了顾忌。
大儒对神通有压制作用,可这也只是专攻,超凡以外的威胁,并不会因此而减少,而文网乃是意识世界,又没有命修护卫在旁,就算是大儒,也得悠着点。
想着想着,周东义游目四望,入目的是一片空旷场地,处处洁白,几乎分不出上下前后,若不是脚下实实在在的支撑感,他恐怕会以为是身处雪白的虚无中。
不过,场中虽然没有事物,却有着人。
周东义视线一扫,能在不远处看到一个个人影,其中不少都是熟人,那许世、庞楚赫然在列,但一个个的脸上,也都流露着惊疑表情,眼中还有尚未褪去的震惊之色。
这种表情,在大儒的脸上,绝不常见。
周东义自是猜到,这几人也如自己一般,被抛出文网,然后又重新摄取进来,自是能够理解他们的惊讶,跟着其人思绪一顿,见到了之前与自己对峙的那名阴阳道宗师,这名宗师也在不远处,而那叫做游醉的书生,居然被他带在身边。
“这一切,难道是此人计划?”这样想着,周东义的目光落在了这宗师身边,又看到了几道身影,这些人气息各异,但都能看到脑后的百家光晕。
“这些人,都是大儒、宗师?”
默默计算一下,周东义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放眼看去,有着光晕的人,不下几十!
“这人数,未免也太多了点。”
念头还未落下,忽有清风吹过,又有几人凭空显现,其中就包括了小陈先生,只是随同这些人出现的还有不少身影,身上透露出来的都不是东华气息。
“又是异洲宗师?到底有多少人来了?难道比东华部洲的还要多?这么多人跨越星空,哪怕只将思想辐射过来,也不容易成功!看来,东华大变之事,应该不是假的,引得异洲之人,不惜耗费代价,投影思想!”
在周东义思索之时,又有几人出现,韩逸的身形也显露出来。
“没想到几位都在这里。”这时,小陈先生发现了周东义等人,自然而然的走了过去,他们都是东都书院的大儒,在这个地方,难免有亲近之感。
东都乃大瑞的中心之一,本就繁华,能聚集诸多书院,其他地域就没有这样的条件了,不过,如剑南、江南这样的一道之地里,有几座书院还是免不了的,那些书院里的大儒们,也都靠近过去,形成了一个个圈子。
其实,不只大儒,注意看的话,还能发现,无论东华的大儒、宗师,还是血狱大儒、宗师们的投影,都带着些人,比如那阴阳道的宗师,就把游醉给带来了。
同样的,崔素井也被抚琴老人带了过来,踏足在这空白世界,这闽地学子露出些许不安,更主要的,是他从周围人的身上体会到了难言压力,让连呼吸都感困难,却还在小心观察。
未过多久,兵家一众人,在耿赤和两名兵家宗师的带领下也自显现,庞义、肖岚等人随即看到了小陈先生、周东义,赶紧过来和几人见礼。
“你们也来了。”周东义点点头,目光落到远处两名兵家宗师身上,“看你们的样子,和这两位异洲宗师已经熟稔,可知他们有何目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还是文网?”
“这里,据说是让我等东华之人,与其他部洲交流思想,若有需要,还可观想相应景象,践行所想,将知行并做一体。”
“知行并做一体?”小陈先生眼中一亮,陷入沉思,一个猜测越发明朗。
“与异洲之人论道、交谈,自然无妨,”周东义关注的却不是这点,“不过,他们这是要利用所谓文网,干涉东华人道,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就算是你们兵家,也不该疏忽大意……”
这样一说,肖岚等人也不好反驳,默不作声的听着,准备等周东义说完,再将一些事告诉于他,他们已从两位兵家宗师口中,得了些消息,知道此网并非定向,异洲之人能来东华传播思想,东华也可以借助此网去联系其他部洲。
实际上,血狱文网中的大儒、宗师,本身就来自各处,不是源自一地,这一点,因周东义等人接触的还不多,暂时未能发现。
说着说着,又是一群人出现了,不过这群人的样子颇为统一,都是一身墨色衣衫,连身上的气质都相差不多,若说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带着石制面具之人。
见到这些人,无论是周东义,还是小陈先生,哪怕是韩逸老相国,都是面色微变,露出一点异样。
“墨家的人,果然也来了。”崇礼书院的许世摇了摇头。
在这之后,又有几人显现,那背着药箱的秦姓老人也在里面,除此之外,竟还有许多装扮奇特之人,连老农打扮的都不欠缺。
见到这一个个人生,诸多东华大儒自是能够分辨本洲与异洲区别,这才知道,文网之中,居然已经聚集了东华一小半的人道精华!
“不过,为何现在要把咱们都聚集在这里?”周东义说着,目光扫向对面,在那里已经聚集了百多名异洲的大儒和宗师,气息相合,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心思各异中,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
“诸位,文网初成,还有诸多不足,但不该被用来取巧,人道化性起伪,身为引领之人,岂能带头破坏,为未来计,当小惩大诫,予后人警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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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五章 八方来围
声音说是一个,但内里层层叠叠,像是许多人共同出声,正是复合意志之声。
实际上,如周东义这般格外留意的,更发现在声音出现的同时,那些个异洲宗师、大儒的嘴唇轻微开合,仿佛也在说话。
但这个发现,很快就被话中蕴含之意驱散。
“何人出声?小惩大诫?可是对我等所言?”立时就有大儒反问,也不见怒意,话中带着一点笑意,“不知要如何惩戒?”
这时,复合之影从上落下,抬手一挥,周围浮现张张座椅、蒲团,有矮桌与桌案,使空白景象为之一变,成了片杏林道场,好似古代圣贤论道的学宫。
做完这些,复合之影就对众人说道:“人道前行,在于探索与交流,隔绝于外,难免固步自封,最终陷入衰败,是以这惩戒之一,就是会断绝诸位所属学派,日后进入文网的资格。”
又有宗师说道:“笑话!莫非不入你这文网,能算是惩戒?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是否惩戒,过些年头,诸位自知,现在就算说破嘴皮也是多余,你们也不会相信,不过,这只是惩戒之一,余下的部分,便是要让各位付出相应的代价。”
“代价?”这下,连周东义都有些沉不住气了,猜到了对方的大致要求。
他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复合之影还是清楚的听到,就道:“不错,文网规则说来简单,就是用自己的理解,交换未知学识,有来有回,在丰富自己的同时,也留下东西惠及他人、后人。不然的话,终不可长久。”
“没有人期望你这所谓文网,能够长久。”就有一名看似儒生打扮,但身上散发法家气息的宗师冷笑一声。
“旁人之希望,不该成为自身的定位,既立下文网,自有所求,力争传承不断,”复合之影也不着恼,语调平和的回复着。“诸位中的一些人,之前没有遵守规则,汲取了文网知识,没有留下相应的学识,这是损人利己,怕也与不少学派提倡相悖,所以这第二个惩戒正是纠正此举,其实也算不上惩戒,就是让各位留下学识。以抵消之前的窃取。”
这话一落,又有人冷笑:“让我们留下学识?好大的口气,难道我等不留,你还能强行将心中所学摄取出来不成?”
不过。这人说话的时候,神情颇为严肃。
周东义与此人一样严肃,他想起了被排斥出文网,随后意识又被摄进来的事。其中涉及到的手段令他很是忌惮,没有搞清楚之前,不敢贸然表态。对方能直接在脑海中成声,又将意识摄来,是否真能强行将他们的学识剥离出来,犹未可知。
不过,有一点十分清楚,就是一旦被强行剥离了学识,对心智有很大损伤。
很快,周东义的担忧,就有人直接问了出来。
复合之影摇摇头道:“并非强行剥离,此举太过霸道,而是要通过论道,让诸位将足够的学识表现出来,存于文网。”
“先不说是否能以论道让我等透底,单是这文网,就不可能真将我等约束,若是有心,完全可以将思绪收拢,使得意念回归现世,旦夕可成。”又有一儒出言,“之前,虽说被人将意识重新引入文网,但多少是利用了技巧,只要我等回归肉身,谨守一念,又有圣贤之物镇压,自信不会被这文网胁迫的。”
此言落下,复合之影还是摇头,下方,阴阳道的宗师投影向前一步,告诫道:“这里可不是诸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出声的东华老儒反问:“哦?若真要走,你要如何阻挡?或许,今后入网不算容易了,可离开,难道还能被限制?”话落,他意念一动,就要离开文网,返回现世。
这就是当面挑衅了,倒不是老儒行事孟浪、不计后果,而是他这一道所行的,就是不惧威胁,而且要经世致用,这一举动,是要用实际行动打破文网的气势,加以试探——
从黑煞在天上蔓延开始,文网就在蓄势,之后种种所为,更是一步步增压,不光震慑了一众东华的大儒和宗师,也在提升文网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现在,复合意志出面,提出要小惩大诫,一旦如愿,文网在东华可以说是落地生根了,就算日后各家学说想要打压、冲击,也未必能有效用。
所以,在这立足未稳之时,若是以行动打击,或许会有奇效。
可惜,不等老儒真将意识退出文网,就有文思冲击过来,充斥四周,顿时秩序流转,格外浓郁,竟将老儒意识的退路给堵住了!
这不是用神通去拦路、逼迫,而是单纯透过秩序共鸣,引动了老儒心头的文思之意,使得其人无法令意念回转现世!
说到底,是血狱投影中,有人所学与这老儒相似,部分思想重叠,以秩序牵动意识,方能做到这点。
对此,周东义等人先是一愣,随后也看出了缘由,更多的却是惊讶。
“没想到,异洲来者里面,所主张的学说里面,居然有和蔡伏所学接近之人,这也太巧了,如此一来,秩序共鸣,倒令他无法抽身了!”
念合秩序,能带来诸多便利,但也使得大儒、宗师们的意识,与所合的秩序有了紧密联系,正因如此,当他们的意识受到干扰时,秩序会自然而然的汇聚过来,但反过来,如果秩序受到了影响,相应的意识也难以独善其身,也会被牵扯。
这本就是相互的过程,不过,寻常的大儒,几时会遇上自身秩序被引动的情况?
如今,这名为蔡伏的老儒,在自身秩序被引动之后,面色一变,顾不得其他,调动起文思去试着平息、稳定,而对面的血狱诸贤中,有名身着儒服的中年人迈步而出,正催动文思,引动一道秩序,和蔡伏所属的那道秩序对峙。
顿时,思想碰撞,火花四溅。
观此情景,周东义等人立时明白了深意,就道:“这是生生逼着蔡伏和他论道,不拿出一点本领都不行了,只是在试探蔡伏的同时,他自己的所学,不也要泄露出来……”
不过,人群中的议论还未结束,那中年儒生后面又走出三人。
这三个人的模样、年龄各有不同,散发出的文思气息也有差别,内里却有相像之处,都将那文思唤起,又是三道秩序汇聚过来,竟也与那老儒蔡伏的所学相似。
秩序相合,与中年人呼应,使得气势大涨,对面的老儒节节败退。
立刻就是四对一的局面!
“怎么回事?会有四人与蔡伏所学相似?未免也太巧了一点吧?”这下,有人预料到一点事情了。
随即,就有几名大儒运转文思精神,要抽身退去,旋即就是七八道相似的文思从四周聚集过来,调动秩序之力,唤起想要离开之人的秩序,将之迟滞,使之僵持,难以成行!
这一幕,使得不少东华之贤,看出了不妙。
打算离开的几人,更是露出惊容:“连我等所学都有相似之人,难道真个是处心积虑,早就探查清楚了,我东华人道的传承特点?这才倾巢而来?”
世间的道理,其实殊途同归,在某个部洲显化的大致相同,只是用来描述的语句不同,由此也衍生了不同流派,但难免就有接近的,可人力有时而穷,两个部洲间,有几道学说相似,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可以推之为巧合,但若是东华洲随便一道学说,对面都有三四人与之相应,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这东华洲的大儒、宗师们,自是不会想到,血狱文网关押着多少贤人,来自个个部洲,横跨几千年时间,所学驳杂,自然涉及极广,这不是他们愚蠢,而是没有足够信息推算、推测。
到了这个时候,周东义等人看出这文网背后的人,是真的铁了心的要“惩戒”他们了,又如何能够安然承受?彼此对视,心照不宣,随即引动文思,调动秩序,要合力冲击文网封锁!
就算小陈先生等按着规矩在文网中行动之人,也引动了百家光晕,调动秩序,与之相合。
这时,先前与他交谈的血狱之儒就道:“陈兄未在网中取巧,何必动念?”
小陈先生却回:“东华蒙险,岂可独善其身?”
那人闻言,不再多说。
另一边,周东义等人之念贯穿上下四方,引动秩序如潮,威势到来,气势大涨。
“如此这般,尔等如何惩戒?就算文网,怕也承受不住,这么多秩序之力!说到底,终究……”
其人话语还未落下,周遭倏地一静。
复合之影溃散。
这血狱诸贤,本只有百多人在场,与东华的大儒、宗师人数相当,现在复合之影溃散,分化出一道道身影,就见一人……十人……百人……千人……两千人……
人数越来越多,每个都有百家光晕闪烁,围成一圈,将东华的大儒、总是们围在里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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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六章 众势难逆城下盟
成千近万的文思精神直冲而起,跟着有超过万道秩序之力,在文网中盘旋、飞舞、变幻!
这是因为有些人,并非只是念合一道秩序,更是身兼多道,更有几人论及威势,几乎不下于大小陈这两位在世圣贤,甚至犹有过之!
他们所引动的秩序,很多是东华本就存在,更有透过文思牵引,以超越时空的移形之法,从混沌雷海中径直过来,显现而出。
密密麻麻的显形,几乎将文网之地的天空都给遮蔽了,一时间蔚为壮观,浓郁的秩序之力散发出来,有如实质,使得整个文网为之震动!
“这这这……”
如此一来,却是将一众东华大儒、宗师给镇住了!
“这绝不可能!就算是东华史上,列国时代,诸子百家轮番登场的时候,都未曾有过这么多的念合秩序的圣贤,怎的这座文网里面,居然会出现这般局面?”
那崇礼书院的许世,在之前也被从文网中排斥出去,随后又被吸纳进来,但他胸有城府,脸上始终古井无波,可现在终于打破了平静,露出惊骇之色!
“莫非是幻术?幻境?”边上,庞楚亦是面色阴晴不定,“不过,若是幻术,能一下子将东华天下一半的大儒、宗师网罗过来,并且一概迷惑,可是不小手笔,一半层次的修行之人别说做到,就算是想,怕是都没想过,不对……”
想到这里,他忽的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目光在许世等人的身上扫过。
“若是有天外大能者,也未必能一口气迷惑这许多的大儒,可若是迷惑我一人,就足够了,莫非这所谓文网。其实是基于我一人之念而成的幻境,你们也不是本人,而是幻境中的人物,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许世闻言,便皱起眉头,说道:“你若是再乱想下去,怕是先就要得那失心疯了,过往德行尽毁!变得虚实不分!”
这许世与庞楚的对话,只是一个缩影。他们都是念合秩序之人,即便惊讶,也不会表现的太过明显,可一个个的言行,却俨然有些失措了。
这也难怪,因为这几万道秩序之力的突然出现,太过突然,换成是修士、或者稍有了解的读书人,前者必然是扭头就走。生恐迟了,被秩序之力笼罩,再高的修为,都要被镇压的有如凡人!
这人道秩序。本就是排斥超凡的,普通的大儒,都能让第三、第四境的修士受到影响,原因就在于那秩序之力的波及。现在万多道秩序摆在眼前,哪怕是第五境,甚至初入第六境的修士。都要掂量掂量。
至于那普通的读书人,一见之下,怕是要被吓得疯癫、狂乱,这就好像在他心中,本来的濒危物种,珍贵无比,却突然间几十万、上百万的出现了,严重的冲击了他的常识、认识,对现世的认知都有可能生出怀疑,进而崩溃。
文网中的这些大儒,本就有秩序加持,对于秩序之力的真假,那是一试便知,知道并未作假,这其中的震撼,可想而知了。
他们能维持不疯不癫,更能让思绪通畅,依然十分难得了。
自然,这里面也有与他们意念相合的秩序功劳,纵然万多秩序相压,但人道秩序之间并不会真个敌对,多数显露出的是分歧。
但即便如此,在震惊与漫天秩序的压力下,这些个东华的大儒与宗师们,终究还是意识到,自己暂时还真就不能随意脱离文网了——
他们的意识与秩序相合,若是对应的秩序,被相似秩序引动共鸣,那意识就会被牵连,若是一道、两道秩序也就罢了,万多道秩序排列下来,终究会有相似之处的。
“如此看来,你们不是提前探究东华,而是根本不需要探究,只要过来,东华就会有相似于你等的学说存在啊。”
游目四望,看着将自己等人团团围住的一道道投影,同样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惊。
………………
“既然显露出这般局面了,接下来,可是要以绝对之力,将这东华人道平定?”
另一边,由几千贤人之念而成的复合意志,其实还在两张文网相连之处,与邱言交谈。
邱言摇了摇头道:“以强凌弱,以众暴寡,可以猖一时,却不能定一世,我并不是要将东华的大儒与宗师一锅端了,所以只是要借势而为,用这万道秩序之势,去逼迫他们签订城下之盟!”
复合意志就道:“如此,那一众之人,岂不是要将之视为耻辱,怕是终生不会罢休。”
“学说争斗,怕也是一生无休,相比之下,这般记恨却也不算什么,况且这些大儒、宗师中的一大部分,都是有错在先,不能因其地位、身份就有不同,该惩就惩,总不能他们能来惹我,我却不能动他们吧?况且这城下之盟,并非要让他们割让学说思想、也不是抢夺文思精粹,而是要让他们与文网中论道一番,事后记恨,多半也是要从学说文道的比拼入手的,没有必有惧怕竞争。”
说着说着,邱言眼中闪烁一点寒芒。
“不过,说到底,这秩序千百亿万,没有定数,能念合秩序的人,未必就是道德全人,所以事后或许会有人想要行那鬼魅之事,若是不做也就罢了,真要动手了,也不能怪邱某无情!”
边上,复合意志已然明了其意。
………………
“以强凌弱,以众暴寡,乱人之徒也,文网号称人文之网,若行此举,终究是露出了本来面目,实是人道凶暴之路。”
那万道秩序笼罩之处,此刻正有几名大儒面不改色的斥责,尽管居于劣势,他们依旧没有打算屈服的意思,但那复合意志也没有打算让他们低头认错,那一道道投影转念之间,人道秩序接连落下,竟是不理不问,更不多言一句,直接就和东华贤人们,生生论道,印证心中所学,以秩序交念!
这般做法,可以说是全部讲理,依仗着巨量的秩序之力,生生将东华的大儒、宗师们,给拉入到论道里面,严格说起来,反倒近似于他们之前的做法——
之前,那周东义等人,也是仗着自身的秩序之力,不理会文网的规则,为所欲为。
不过,这世间的事情,自己做的时候,自是心中舒畅,可被别人用在自己身上,这感觉就全然不同了,偏偏这种局面下,他们又避免不了论道之事,果是成了城下之盟的结局。
只是,邱言并未打算不分青红皂白的一概论处,如小陈先生、韩老相国等人,先前并未破坏文网规则之人,便就只是以文思僵持,并未强行拉入论道,可是,即便如此,几人依旧表现出了敌意——
这也是难免的,毕竟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自己终究是和周东义等人一样,为东华之人,而文网表现出来的,多是异洲来客,亲疏有别,这是难免的。
不过,与他们相对的几名血狱贤人投影,依旧保持克制,并将尽可能的引导他们:“你等所见几千念合秩序之人,其实并非源自一处,若是诸位能放下成见,也入文网,也是这万多秩序的组成之一,今后也可将自身学说,传承到其他部洲。”
但面对这些言语,小陈先生等人则表现的颇为谨慎,这最终的局面,终究免不了要论道一场,即便文网一方表现不会干涉小陈等人的意识回返现世,但他们依旧留了下来,并堂堂正正的发起了论道之约。
这就不是被强迫的了,而是平等的论道虚实。
如此一来,那椅子、蒲团之上,很快就坐上了一个个论道身影,于是就有思维的火花不住碰撞,因文网特性,这学说碰撞都在四周具现出来,形成一道道景象,宛如是将所知在世间践行,这些内容,也慢慢沉淀文网,成为积累之一。
如游醉、崔素井等人,立时看的如痴如醉。
值得一提的是,先前那万多道秩序降临,文网有意将其余波、景象在游醉等人眼中屏蔽,否则让他们看到了,感受到了威势,现在不要说在旁观看,怕是早就思绪混乱了。
“这文网,当真是不可思议,在这里面,不光是碰上了古时贤者,更可观大儒论道,只是这样看着,我就感到思路经历了洗涤……”
崔素井赫然是将之前那抚琴老人,给当成了古时的大儒,而今看着这论道场面,早就将自己来时的目的,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也怪不得他,他这一路走来,时间虽短,但经历诸多震撼,能保持一念不坠,已算不易。
不过,正当这崔素井打算这么观论下去的时候,却又轻微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这不是幻觉,而是有人在他现世中的肉身边,在急切的喊他!
“快醒醒!再不行,那白莲教与海寇,可就要杀过来,咱们几个都是书生,把你带到这里,已经尽了力了,再这么下去,怕是都要死在这里!”
“嗯?白莲教?海寇?”
这两个词一入脑海,崔素井顿时一个激灵,那文网中意识体骤然消散,现实中的肉身,猛地睁开眼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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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七章 岭南白莲乱
“快跑呀!”
“海寇入城了!”
“快走!快走!”
崔素井这一睁眼,入目的就是混乱人群,而他的人,也不是坐在茶肆的桌边了,手边的笔墨纸砚早就不见了踪迹,倒是袖口和衣服的下摆上,有一块明显的墨迹,好像是打翻了砚台,那墨汁沾染上形成的。
不过,在崔素井的记忆中,可没有相关的印象。
他茫然四顾,发现自己竟是坐在一处街角,衣衫上沾了不少的尘土,身旁则是之前在茶肆中交谈的几名友人,只是个个汗流浃背,身上衣衫也很是凌乱,显得狼狈。
这几人一见崔素井睁开眼睛,便急不可待的开口——
“崔兄,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咱们也没办法了。”
“是啊,往常只要将你用来作为媒介的纸张拿开,就会苏醒,怎的这次都被咱们背在身上了,却还是没有反应,好似昏死过去了一样。”
这一声声话语,说的崔素井越发摸不着头脑,但回想之前的两个词,还是多少猜到了一些。
“陈兄、朱兄,你们……”疑惑中,他正要询问,但冷不防的被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小子!别挡路,踩死了可怨不得旁人!”
随着声音过来的,是名看上去格外强壮的大汉,一脸凶相,瞪了崔素井等人一眼,恶声恶气的道:“你们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那海寇的一个小队,已经杀过来。就在我后面不远处,你们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你们这样的身板。一刀一个,绝无幸理。”
他的凶恶之相,让诸儒生都是心中一凛,畏其凶恶,但眼下这种局面,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可另一边,经过两网融合余波的影响。崔素井的脑域有了进一步的开发,看人的眼光和感触有了鲜明变化,他竟是一眼就看出来。这壮汉实是面凶心热,看上去在恐吓他们,其实在透露关键消息的同时,催促他们尽快离开。
一念至此。崔素井从地上起身。冲着壮汉行礼道:“多谢兄台提醒,诸位,咱们还是赶快走吧。”
壮汉冷哼一声,看了崔素井一眼,微微点头,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回头一看,就收敛声音。迈步就走了,这时候自顾不暇。能出声提醒就是极限了。
旁人听得此言,也都回过神来,纷纷动身,顺着人流,在推搡和拥挤中,缓慢向前。
混乱中,崔素井终于算是理清思路,忍不住对身边的友人问道:“真是海寇入城?”
“应该是的,报令之人敲锣过街,一如几年前!只是冲城的人里面,多了些旗帜,有认识的人,说是白莲教的标志。”
“我们在茶肆二楼,看到了远方有拿刀劈砍,多有人亡,死状凄惨!”
“不错,听得惨呼,这才奔逃,因着叫不醒崔兄,只得轮流背在身上。”
说到这里,他们露出惭色,却是刚才体力不支,崔素井又没醒来,起了将之抛下的念头,这个时候的人,对礼义廉耻看的极重,若不经历种种变故,很难改变这种心思,崔素井的这几名友人,平时读书为学,还有着较为纯粹的心思。
崔素井目光一扫,被开发的脑域就明白了大致缘由,却不说破。
他自是清楚的,面前几人平时不怎么习练六艺,体格一般,能将他背到这里,差不多就快到极限了,再坚持下去,说不定要尽数失陷。
略过这些,却还有疑问在心头,疾走的同时,却又问道:“海寇为什么会出现在长乐府?不是说威武军布防沿海,几年前大破海寇,还破灭了几个扶桑贼窝么?这几年,早没海寇再敢过来长乐了,还有,此事为何会牵扯那白莲教,此教不是被朝廷扑灭了么?”
这话问出来,几位友人无法回答,边上却有一个粗声传来:“为何?还不是岭南道的那帮官老爷与白莲教合力所至!”
“官老爷与白莲教合力?”听得此言,崔素井心头一跳,循声看去,入目的乃是一张凶恶面孔,正是刚才出声提醒他们的壮汉。
壮汉冷笑一声,就道:“不错,你以为这海寇突然爆发,背后的推手是何人?正是这岭南道的官府!”
“官府推动海寇?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算起来,这些都是仕途污点,从前都有官府,为了推卸责任,将百姓污蔑为海寇,只为脱责,又怎会主动推动?”崔素井边走边想,皱起眉头,忍不住出声,“况且,这又与白莲教有何联系?真是扑朔迷离,还望兄台能说个清楚。”
“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壮汉压低声音,“岭南道的官场,早就归顺于白莲教了,人家教中传令,已然起事!”
“官场归顺白莲教?起事?”崔素井只觉得脑袋里越发混乱,但有一根线,将所得线索,隐隐连成一线,在心里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不过,却也有一些关窍,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的。
只是,在混乱的人群里,如何能想的清楚,更何况,他同样在意这壮汉的身份,对方能说出这些,显然不是偶然。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何故会知道这些?”
崔素井这句问完,壮汉咧嘴一笑,道:“我说我是从岭南府逃过来的逃兵,不知你信是不信?”
“逃兵?”崔素井一愣,仔细打量壮汉的样子,越发拿不定注意了。
壮汉又道:“不用担忧,西边像我这样的逃兵,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们也是无意中发现了一些隐秘,看出了白莲教与官府的勾结,又无意中做了些事情,使得他们的奸计无法得逞,逼得他们不得不在几个时辰前提前举事!”
崔素井这时平静下来,也不知怎地,对壮汉生出信任,就道:“提前举事?这么说,那白莲教的妖人,本就有举事打算,并且在做准备?只是,就算如此,兄台也没有必要讲这些事情告知于我吧?”
“不愧是个读书人,其实这一路上,我已告诉不少人了。”那壮汉的答案,有些出乎崔素井的意料,“但这里面,也就是你,看上去是个聪明人,能推断出些许事情。”
“兄台是要将事情,散播的天下皆知?你就不怕……”崔素井试探着询问。
“我若不散播出去,就我们几个兵卒知晓,那才是祸事,杀了我们,就封了口,可如果知道的人多了,杀人灭口的事情就划不来了,我也就安全了。”壮汉说到这里,又将声音压低几分,“书生,我看你面善,便提醒你一句,想平安,趁早离开岭南道,这道上道下,不知多少人都已拜了白莲教,我听说,连那江南道与剑南道都有涉及!”
“渗透的这么厉害?这怎么可能?”崔素井算是被这么一番话给吓到了,他崔家富裕,但在官面上的力量不强,真要是整个岭南道官场都有异变,那他崔家肯定是要受到波及的。
壮汉以为他不信,就道:“具体的咱就不知道了,但我在逃亡期间,有同僚传递消息,说是白莲教提前起事之后,立刻分出四路大军,分别去征伐沼地、剑南、江南和海路,也不知真假,不过想来不是空穴来风,由此也能猜出其中虚实。”
“四路大军?难道连军营,都被白莲教掌控了?”崔素井闻言,终于有了一点慌乱,若说其他事情,他还觉得与自己无关,可一旦四路征伐军为真,就是切身之事了,盖因他的父亲和兄长,所带的商队,就分别处于海路与沼地。
当然,对这壮汉所言,他亦没有完全相信,只是身后不时有惨叫和喊杀声传来,身边大汉又言辞凿凿,内里的逻辑虽未细思,但并无矛盾之处。
“军营应该没被完全掌控,但有些将领必然投诚白莲了,咱们这些吃兵粮的,可没有多少忠君爱国之念,朝廷连年拖欠军饷,都感念几位将军之恩,毕竟反了朝廷,未必就是死,可不从将领,吃饭都没找落,我等若非性命受到威胁,也不会铤而走险……”
壮汉说着说着,面色一变,似是看到了什么人,这话锋一转:“行了,说了这么多,还望你好自为之,我要先走了。”
他没必要说明去向,身子一转,在人群中扭动几下,壮硕的身子就消失在人群深处。
这时,崔素井才意识到,这人也是身怀武艺的。不过,此刻的他,哪还有心思关注这些,脑子里都被方才几句话充满,随着几名友人,朝着自家方向行去。
“这四路大军,到底是真是假?”
崔素井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多久,第二天,崔家宗族的消息渠道,就证明了四路大军的真实性。
与此同时,岭南道官场齐齐反叛,兴起四军同进的消息,也传到了朝廷,并经过几种渠道,落在了不同人的手里。
那兴京朝廷得知,而剑南道的钦差府,同样拿到了消息。
在这之后,催生了诸多变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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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没时间仔细收集名单,若有疏漏,在下一张的感言中补全。
第九百七十八章 朝堂君臣疑
兴京皇城,金銮殿。
“你再说一遍?朕没有听清楚。”
皇帝李坤的精气神越发有颓气,早已不复从前的英姿勃勃,他的人坐在龙椅上,也给人一种垂暮之感,不过,这满朝文武对此早就习惯。
但眼下,随着皇帝混合着愤怒、不解、惊讶的声音响起,朝中文武仿佛再次看到五年前那个饱含朝气的皇帝。
陛阶前面,枢密使王靖擦了擦了额头上的汗水,再次说道:“回禀圣上,岭南道整个一道,都举起反旗!”说话的时候,他脸上满是苦涩,盖因那岭南道的观察使与他乃是姻亲,这事发生之后,他这个枢密使也算是做到头了。
本来,他对国战一事并不十分支持,国战得胜却享了不小功劳,就引起了些许非议,但终究无法伤筋动骨,况且到了他这个位置,想要挪动一下,那是千难万难,本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便也安分度日,但现在功劳还没享实在,过错就已袭来,结局注定。
听了这重复的一遍,李坤反倒平静下来,安坐龙椅,淡然问道:“整整一道,何人能给朕解释一下,这个整整一道是个什么意思?”
问话之后,殿中却是死一般的安静。
过了几息,还是李坤主动打破了沉默。
“都不说话?不说话,是否就能将叛乱平息?”看似平实的话语,却体现出李坤的不满。这倒也怨不得他,因为他已经感到大限接近,幸而国战有成,开疆拓土,而变法初见成效,兵制改革也现了曙光,正是为后人立下足够基础的时候,偏偏冒出了这么大的叛乱!
若说叛乱,其实从来不绝。
哪怕是王朝鼎盛之时,依旧有零星反叛。可如今日所收到情报这般。整整一道之地的官僚,从上到下,连带几名身具实权的将领,同白莲教的叛逆搅合一起。举起反旗。在整个历史上虽不多见。但每每发生,都意义非凡——
整个道域都反了,该是多大的压迫才能产生?
这种事情。从来都发生在天下大乱的时候,代表着乱世,如今,李坤虽知自己命不久矣,但成就诸多伟业,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这件事情的发生,无异于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如何能忍?
更重要的是,这事不光是涉及一省,很有可能要直糜烂整个东南,这可不是短短几年就能结束的事情。
要知道,那王靖在汇报的同时,亦递上了奏折,上面的消息乃是运用神通手法,在最快的时间传递到京畿之外,然后又有驿站跑马,加急送来。
若非绝对紧急之事,根本没必要这般传递。
而其上所言,也是触目惊心,由于官僚与白莲教合流,免去了那流寇、反贼最大的威胁——
从来造反,一时风起云涌,很快就被平息,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能打不能守,这个守,不是防守,而是指的守备、治理。
被攻伐的地方,往往要失去秩序,而要壮大自身的势力,则需要经营秩序,古来造反者,能有所成的,有些根本不擅长打仗,却善于为政一方,使得钱粮充足、兵甲不缺,从而王天下。
大瑞从来面对的逆贼,都是打得下城池,但无法经营城池,也就难以扎根、做大,就算有的人认识到这般问题,有心邀请政才,可因叛逆之名,无人真心相助,最终越发衰弱,朝廷大军一至,很快就土崩瓦解。
现在,岭南道的官僚加入进去,白莲教的反贼根本不需要邀请什么人,直接任用原班人马,就足以维持势力范围的平稳,继续从事生产,为征战提供必要的补给。
而这般局面下,想要迅速平定,谈何容易?
而一旦不能迅速压下,这一个道域的反叛,势必要殃及周遭,连带着边上的道域也有异动,最终难以收拾。
“难道,眼看着就要离去,却要给皇儿留下一个难以平息的祸患?也要让朕在青史上留下恶名。”
这念头在李坤脑海中闪过,令他越发着恼,忍不住就出声说道:“那白莲教的逆贼,不是很早以前就被消灭了么,怎么……”说着说着,李坤自己就停下话语,他已然想起,说白莲教只剩余孽的,正是那岭南道的奏折。
这么一来,无异于贼喊捉贼。
“现在看来,岭南道从从上到下,怕是很早就与白莲教有着联系了,他们的奏折……”李坤越想,越是感到气闷,又觉得这事实在难以置信。
好好的朝廷命官不当、大好前途不要,却去做反贼、逆贼,那十多年寒窗苦读才换来功名利禄,说扔就扔,未免太过离奇了。
跟着,他又想起这几年以来,岭南道递上来的奏章是何等古怪,更不要说,那些个官员,都仿佛转了性子,不愿意升迁,安坐地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哪是不愿意升迁,分明是早就存心,要将朕的江山啄一个洞,来供他们栖身!”
说到这里,李坤目光扫过群臣,沉声道:“这事非同小可,岭南道官员的罪名要加重处理,不可放过一人,另外,当务之急是平息叛乱,对方派出了四路大军,分明就是挑衅,要立即调动北疆精兵过去,将之尽数扑灭!”
说到这里,他咬牙切齿的道:“朕就不信了,柔罗人何等凶残,都不是我大瑞官兵的对手,他白莲教这般藏头露尾之辈,又如何能成得事来,竟然还分出四路大军,打出北伐的旗号……”说到后来,李坤忍不住冷笑起来。
“陛下。”
这个时候,下面有人出声,就见宰执之一的许应一出列道:“还请陛下能怜惜民力,白莲教造反,岭南道整个官场都随之而动,本就是不合常理之事,内里必有诸多隐情,再说四路大军,实乃我大瑞兵卒,岂能自相残杀。”
这许应一接替张链入了政事堂,代表的是大瑞传统世家的利益,岭南道在很久之前,还算边疆荒凉之地,但经过几个朝代的更替,北方战乱的时候,大量的士族南迁过去,充实其中,渐渐构建起南方世家。
而后,江南渐成富裕之地,江南世家也因此富甲天下,岭南虽在江南道以南,但也算是南方世家的组成部分,其内成员多有在当地任职者,而胥吏、功曹更是不知凡几。
有着这样的情况,许应一,又怎可能放任李坤给岭南官僚定罪,必然是要上来阻挡的,只不过在说法上,自是要有一套说辞。
但李坤也不是当年了,眉头一皱,就明白了许应一的打算。
不过,不等李坤再次开口,枢密副使耿赤也出列道:“还请陛下明鉴,北疆初平,诸军尚要威慑草原诸部,时有北上扫荡之举,若是此时调动,难免顾此失彼,况且,臣思逆贼之兵,恐有蹊跷,当先查明才是。”
这话说的颇为委婉,但李坤也听出了话中含义——
北疆精兵,经历一场大胜,却不好调动,一来是要震慑北疆,二来,则是出于战功分配方面的考量,再者来说,四路兵马中的很大一部分,其实是朝廷的官兵,被白莲教策反了,派兵过去,有自相残杀之嫌。
可明白归明白,又哪里能顺气?
“这关键时刻,国朝出现危险,居然无人能够为朕分忧!”他看着满朝文武,却想起了一个不在这里的人。
“皇上,臣觉得,当遣使过去,先将事情弄清楚再说,若能兵不血刃,无疑保存了南方元气。”这时,蔡阙也出面说来。
他也是政事堂中的一名宰执,从御史而来。
御史台,并非单纯的中央机构,在地方上也有分支,如当年的剑南御史李琦,就曾和邱言有过接触,其人最近也成了新党骨干。
这次岭南叛乱,御史系统的官僚也参与其中,其中更有与蔡阙亲近者,他也不愿皇帝太早降罪。
李坤深吸一口气,道:“既然诸位爱卿其意在此,那便先让人过去询问清楚,但也不能不做准备,将大江沿岸几座军镇的兵卒调动过去,以作应援。”
众臣见皇帝点头,知道一次妥协达成,便不多言。
只是散朝前,皇帝貌似无意的道:“对了,前几日,朕说要召邱学士回京,这事办得如何了?吏部的文书,可曾写好?”
这一问,又让在场官员的心思陡变,随后又是几句奏对。
………………
同一时间,被李坤记挂的邱言,则在看着手中战报,听着刘宏、杨晃的回复,微微点头。
“岭南叛乱,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他们派出四路大军,其中一路直指剑南,倒是我没有想到的,本官在剑南的事情就要完了,却冒出这样的事情,不能不问,既然如此,不妨就再往南边走一遭。”
话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身前几名将领,说道:“之前训练的五千兵卒,可以调回来了,本官决定借道岭南,回返关中,便将这节制军争之权,再用一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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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九章 将忧对言愁,哪料一夜惊
翌日,在钦差办事的府衙,先后迎来几人。
这府衙与钦差居住的地方离着不远,但公私有分,负责管理的人,与邱言府上并无直接统属。
前堂,几位连夜赶来的节度使,已经坐在其中,每个都面色凝重,那衙中管事已然奉上茶水,又差人去给邱言通报。
节度使共计七人,为山南西道、武定、雄武、昭武、武德、永平、武信,这其中倒也不全是分属剑南道的节度使,但白莲教这次起事,统合了整个岭南道的力量,出四路大军,声势浩大,之前几乎没有预兆,措不及防之下,波及甚广,如此一来,没有人敢等闲视之。
与剑南道、江南道相接的军镇也是心中担忧,而邱言统领剑南军政,在职权上为剑南道的最高执掌者,自然是要聚集到这里。
“范奕远果然没有来。”
待得几人分坐两边,永平军节度使陈寿信看了一眼,心中了然。
“这是当然,白莲妖贼的那路反军,过了赤沼之地,要么北上楚地,过武贞城入蜀,要么就是直接从他的武泰军镇穿过,肯定不会掉以轻心。”
范奕远乃武泰军节度使,为剑南南疆三镇之一,之前沼地联军蠢蠢欲动,他曾过来武信,其统辖的军镇,位于剑南道东南,是扼守南疆入蜀的道路之一。
这次岭南起兵,大军来袭,很可能要从他所镇守的地方过来,所以诸节度使齐聚钦差府,他却没有过来,而是在自己的军镇警戒,等待朝廷指示。
雄武军的节度使刘原眉头一皱,说道:“虽说岭南叛乱,听闻分成四路大军。每路少说也有三万人,是不小的威胁,可要攻入蜀地,不是简单的事情,更不要说北上楚地,过武贞而入蜀了,他范奕远着实是太过谨慎了,某家不信白莲教的一干蠢贼,真能威胁朝廷。”
“刘兄,你地处腹地。几乎不动刀兵,自是不清楚那贼人实力,”这边,武德节度使郑一凡摇了摇头,“旁的不说,单是赤沼之地现在的霸主佛沼,就不是易于之辈,听闻此沼也与白莲教有了联系,有联手之嫌。这样一来,这一路大军,或许能兵不血刃的穿越沼地,直指武泰城。当然不可以掉以轻心。”
这话一说,刘原的面色就显难看,他的雄武军地处剑南与山南道的交界,没有与人交战的机会。所统之兵不习战阵,多数时候,雄武军的节度使。都是被送过去熬资历,是后台深厚的表现,可放到军方来看,难免引人不喜。
而郑一凡的武德军,则位于剑南西边,与番人之地接壤,是有资格说这些话的,刘原纵是不快,也不好发作。
“好了好了……”昭武节度使卢勉出来打圆场,这人看上去颇为瘦弱,“这事也不好说,听说岭南的几大节度使尽数叛变,连江南道西边的几个军镇和城府也都从贼,静江军本是扼守沼地进入南边的门户,现在也已造反,军兵卒尽归于白莲贼的四大军,根本不需有多少损伤,就可入沼地,由此可见,这次的叛乱会有何等发展,着实难料。”
“说起来,事情太过突然,何故如此?”武信军节度使张凯永看着在座众人,问出一句。
“我等如何得知?”其他人面面相觑,这也是他们聚集在这里的原因所在。
武定军节度使唐荣则道:“前些阵子,我与建武军节度使通信,他的信中并无半点端倪,结果一转脸的功夫,就跟着白莲教一起反了!”
说着说着,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山南西道节度使熊毕脸上。
熊毕年龄不小,虎背熊腰,脸上白须有如钢针,根根清晰,虽未坐在主位上,但不怒自威,气态威严,竟有种定海神针之感,仿佛他才是此处之主。
“具体要如何处置,其实还要看钦差的意思,咱们说到底也只有统领自家军镇之职,朝廷不派钦定之人统领,那剑南之事便只能听从邱钦差调遣,你我最多提出些许建议。”
注意到众人目光,熊毕说出这番话语。
听得此言,诸人心里都有数了,张凯永就道:“现在主要考虑的,还是防御那北上剑南的一路大军。”
陈寿信则有些疑惑的道:“咱们到这里也有段时间了,怎的钦差大人还没过来?难道是咱们来得太早,人还没起?”
“这时候,还能安稳熟睡?”刘原脸色越来越黑。
“稍安勿躁,”熊毕摇摇头,他自是知道邱言非同一般,只看其人在剑南推行的一套,就知不是易于之辈,“想来钦差或许是在思索对策。”
刘原就道:“这思索对策,终究还是要落在实处,不与咱们这些统兵之人商讨,凭空去想,能有何用?”他在言语中,特地提及统兵之人,是为了将自己与其他节度使归于一类,减少排挤。
不过,这话虽有用心,但落在其他节度使耳中却也有理,唐荣就道:“这时候,确实应该多与我等交谈,邱钦差虽然手腕不凡,治理、改制的事情很是拿手,更曾写出兵家典籍,但沙场形势往往转瞬就变,普通文官能给钦差多少建议?”
听着几人言语,熊毕默不作声,思索着缘由,同时将身边桌上的茶杯捧了起来,掀盖便喝。
哒哒哒!
正在这时,厅堂外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而后一个报信兵模样的兵卒入得门来,见了几位节度使,便就抱拳说道:“下官武泰军中斥候副司张立,见过几位节度使。”
“武泰军下的斥候?”堂中众人闻言,念头一转,各有所思。
熊毕开口道:“可是范奕远节度使,有什么话让你传过来?”
旁人也在猜测,是不是白莲教的大军,真的从沼地穿过、威逼武泰城了,所以才派人过来求救。
“启禀几位……”张立的脸上还有惊魂未定的表情,说话时尽量将心头震惊平复,但他的这幅模样,更是坚定了众人对自己的猜测,但随后……
“下官不是来传范节度使的话的,而是传的钦差大臣的话。”
此言一出,众皆疑惑。
“钦差大臣?难道朝廷派了钦差过来处置此事?为何我等未曾听闻?”
“不是新派的,而是原来就在咱们剑南的那位。”张立小心的提醒着。
“原来的那位?”
几位节度使思索片刻,尽皆露出惊愕表情。
张凯永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传信之人,问道:“难道是邱言邱钦差?他不就府中么?怎么还要武泰军的斥候过来传话?”
见着几人表情,报信人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昨日钦差大人领着五千精兵,连夜行军,于昨夜在赤沼之地大破白莲教与佛沼六万联军,贼军败退,钦差领军沿融州、桂州、昭州一线追击,亲斩贼首三人,将六千贼军赶入蒙水淹死,贼人残军逃至道州,与白莲零散小众汇合,钦差大臣却又乘胜追击,五战五胜,将其一网打尽,光生擒的就有近三万俘虏,战死、淹死、烧死的不可计数。”
此话落下,整个大堂一片寂静。
喀嚓,熊毕手中杯盏掉落在地,碎成几块。
过了约莫十几息的时间,还是报信斥候小声说道:“几位……”
这一声,算是将堂中之人惊醒,就见刘原一脸不能相信的表情,从椅子上起身,急切问道:“这怎么可能?你是说,白莲教贼军分来攻蜀的一路大军,一个晚上的功夫,就被钦差领军平定了?”
郑一凡也问道:“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熊毕亦忍不住询问:“可否详细说说,这贼军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牵扯到佛沼?”
“这具体的事情,下官也不知道,我亦是接到我家节度使的吩咐,说是剑南危局已解,特地让我过来求助的。”
“既然危局已解,还要求什么助?”唐荣眉头一皱,觉得里面很有问题,“难道是谎报军功?”
“这事实在不是下官能知道的,不过……”张立见这势头,知道不能再拖延了,赶紧把后面的话给说了个通透,“我家节度使,钦差大人战败其人之后,调动了周围几个军镇的兵将过去,收拢白莲残兵、押送战俘,因付露露太多,咱们军镇拿捏不住,所以想让就近的武信军能派人过去帮忙。”
“俘虏太多,要让人帮忙过去押送?”这下子,武信节度使张凯永也愣住了,只觉得念头一时间转不过来,眼看一场危机,说没就没了?
“此事不能疏忽,不能凭着你一面之词,就贸然做出决定。”熊毕的话,将几位脑中一团乱麻的节度使唤了回来,“凯永,你不妨先派出几路斥候,过去探查清楚。”
“熊公言之有理。”张凯永连连点头,这也坐不住了,当即起身,就要与那张立通往军营,吩咐一番,却被卢勉叫住——
“等一等,你方才言及,钦差领了多少兵?”
“五千精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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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投票的人很多,统计起来要花不少时间,这张本就晚了,所以名单放到下张。
按理说这么多票,应该加更,但我最近私事太多,一天两更都是咬牙坚持的,对于不一定能办到的事,实在承诺不了,只能尽量了,希望各位能谅解。
第九百八十章 杀使祭旗气焰猖
“五千?”
这一句落下,堂中再次陷入寂静,过了半晌,方有唐荣吞咽一口,接着问道:“敌军有多少?本将记得你刚才说了,但本将似乎是听错了。”
那张立点点头,复又说道:“根据我家节度使得到的消息,这一路军正是那白莲教四路中,想要征伐的一路,约莫三万多人,沿途又有收拢人手、教众,与佛沼合兵之后,兵力已然超过六万。”
“六万?”刘原脸上抽搐了一下,“钦差大臣就带着五千人,这……”
他话说到这里,一边的陈寿信忽的想起了一事,面色阴晴不定,这表情被熊毕看到,后者忍不住问道:“寿信,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不错,熊公,末将确实想到了一件事情,不过,这事你们也都知道,”陈寿信深吸一口气,对在座几人道:“诸位,你们可还记得,当初这邱钦差来到咱们剑南之后,一开始提出要练兵,说他有一套练兵之法,想要实践。”
“不错,这件事情,我亦知晓,当时不少人将此,看成是邱言执掌兵改的突破口,但也知道其人文成兵家典籍,也想知晓其人本事,就拨了些人过去,”熊毕闻言,点了点头,露出愕然之色,“怎么?莫非你认为,这五千……精兵,是源于当时的练兵兵卒?但我记得当时拨给他的,乃是一万……”
“一万兵油子。”张凯永接过话来,脸上也浮现追忆之色,“这事之后,诸位发现邱钦差是真心练兵,分兵练器,几人成阵,但看上去与其他人练兵,并无太多区别。久而久之,自是没有人关注了,反倒是之后军屯兴起,钦差真正露出了兵改方向,就更没人关注了。”
说着说着,众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因为按照现在的说法,邱言能够调动一支兵马,却又不被他们这些节度使知晓,那就只能是还未入正式编制的、还在训练的新军,可邱言所训练的那一支新军。里面的兵实在算不上精锐,可若是不称呼精兵,可这样的都叫兵卒,其他军队还有脸叫精兵么?
“不过,这人数不对啊……”唐荣轻声嘀咕。
这时,陈寿信接过话,继续道:“对此,我倒是知道一些,当初邱言得了一万兵卒后。就拉到了与沼人、番人交界之地操练,期间多有淘汰,同时又在当地征了些许兵卒,最终三中取一。乃得五千。”
“难道真是这五千人,可五千对六万,却可战而胜之,这……”听得此言。刘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这贼军未免太弱了吧?”
………………
“贼军之强。一至如斯!”
与剑南不同的是,白莲教的其他几路大军,并未遇上多少阻碍,倒是顺风顺水,引得沿途大瑞将领、官员,不由感慨连连。
虔州、吉州、袁州、岳州……尽皆被攻破,那百胜军、镇南军、武安军、武昌军等内地军镇先后溃败。
两天之后,江南道西部、南部尽数沦陷,不少官吏眼看势头不对,又有岭南官场为先,竟是主动投降。
当然,也有那死战不退的,或是破口大骂,或是持剑自刎,活着的被关押,死了的也被厚葬,一时间,令白莲教的声势越发浩大!
而这个时候,邱言领军大破贼军的消息,才刚被剑南几大节度使证实,因得了邱言密令,这些人暂时没有声张,甚至没有走加急向朝廷传递消息,一方面也怕因此走漏消息。
于是,那白莲教苦心经营的局面,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有了改变,可白莲教却一无所觉,倒是那教中高层,都沉浸在向江南一路派出的大军,势如破竹的胜利中,觉得大事可期,天下在手。
那天下各处,不少反叛势力,也都与之相应,蠢蠢欲动。
“这半壁江山,已然被圣教纳入掌中!”看着对岸的连绵兵营,白莲教领军在江南道北伐的大将军赵鸿冷笑一声,抬手虚抓,似乎要将大江对面的一众兵马都抓在手里。
身后,忽有脚步声响起,随后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大将军,大瑞的使者过来了,正在主帐中等待。”
“哦?大瑞的使者?看来是来诏安的了……”赵鸿点点头,眼中闪过一点寒芒,“知道了,这便过去吧,倒要看看这位使者能给咱们带来什么消息,不过,就算什么消息都没有,他这次过来,已经是给咱们提供了机会。”
说着说着,其人转身迈步,身体表面在月光的照映下,竟是泛着一层空灵光辉。
夜幕降临,本该万物归于寂静,但却难以将江岸血腥掩盖。
沿大江聚集起来的几大营,八万主力在白莲教的攻势下溃不成军,一时间伤兵满营,处处颓气。
统领几大营的镇守将军胡斌,正看着手上战报,眉头紧锁。
“敌军势大,兼具用兵颇奇,似有大师布局,就算是北方精锐,恐怕都难以战而胜之,又何况是我所统领的寻常兵卒?”
他手下这些兵卒,自是比不了在北方战胜柔罗的精锐,但在接到诏书后,立刻就沿江集结,在人数与武器上占据优势,而江南道并未随同岭南反叛,自是可保后勤安稳。
本来,这些兵马聚集起来,是要作为应援,等待朝廷使者联络对方之后,再行决定动向,可没想到白莲军一路北上,沿途城池失手、军镇破败,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推进到了大将沿岸,兵临城下,胡斌领兵出战,鲜有胜时。
其时天下有江河之称,河在北方,江在南方,为天险之地,连绵悠长,沿途多有军镇,更练有水兵,真要汇聚起来。也是不弱。
即便有着这样的基础,但在面对白莲教的“北伐军”时,这沿江大军还是难以抵挡,那白莲教的兵将,个个都能以一当十,战力无双不说,更似有神佛护体,普通的刀剑伤,居然都不放在心上,满身鲜血兀自死战不退!
这般勇猛的军队。放在历朝历代,都可以说是精兵了,而白莲教的这一路军势,足足有五万人之多!
面对这般军势,胡斌旗下的军队,损伤惨重,一败再败,士气全无,更有成建制投降之人。颇为打击势力。
“最近越是打,越觉得怪异,这白莲教太过邪门,现在。只能看朝廷派去的使者,能不能说降对方了,想来北方刚刚大胜,皇上声势正隆。定不愿意在这大好时候,被人扫了兴致,若是对方肯降。说不定能得不少好处。”一名谋士这般与胡斌说着。
但胡斌却是眉头紧皱,心存担忧,低声道:“要是对普通的贼兵或许奏效,但那白莲教能说动一道的官员与兵将造反,这么多人所求的,就未必是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了,未必能受朝廷那一套!况且,若是单纯的逆贼,接受诏安也就罢了,而那些背叛朝廷的官吏将领,他们应该明白,从自己举起叛旗的那一刻起,就几乎没有回头路了,岂能轻易就范?”
话未说完,就有人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见了胡斌就道:“大将军,祸事了!朝廷派去的天使,被贼兵给杀了,说是要祭旗!”
“什么?”
这个结果,连胡斌都没有料到,他虽意识到对方不会轻易接受诏安,但直接将使者杀了,等于是彻底撕破脸皮了,几乎再无回旋余地。
“唉,如此一来,几位宰执有心要为岭南世家开脱,也无计可施了吧。”
带着感叹,胡斌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十分难熬,只是念头还未落下,就听“轰隆”一声,脚下的地面晃动起来,更有尘土飞起,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胡斌本在营中大帐,这么一震,固定帐子的木锥断裂,整个帐子崩塌下来,盖住了其人,帐中灯火沾上,燃烧起来,入目的为黑色与火光。
奋力挣扎了一下,胡斌知道局面不妙,也猜到了些许。
“杀啊!”
“休走敌将!”
“国师妙计安天下!”
……
阵阵喊杀隔着帐幕传入耳中,让胡斌的心不断向下沉。
“这般夜袭,使得朝廷军势毁于一旦啊!”
胡斌的痛呼行为落下,一个冷冽的声音就从旁传来——
“你还有功夫替旁人担忧?”
一道寒光划过,就有一名手执长刀的男子割开崩倒的帐幕,露出一张面孔。
“你……”胡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目光落在男子身上,余光却从长刀划开的裂缝中,窥见了外面的景象——
正是火光冲天,血色连绵,毫无疑问,是那白莲教的兵马趁着夜色袭营了,偏偏大瑞这边的兵卒,本就是内地军镇汇聚过来的,没有多少警戒心,再加上有大江天险,又有朝廷使者过江入敌营,怎么看今夜都无战事,未料这个时候来了袭杀,等是一败涂地。
“好算计!好算计!看来你们白莲教内,有高人啊!”胡斌说话的时候满是悲凉之意。
那男子收了长刀,冷冷说道:“我家大将军说了,你也是个难得的将才,可惜朝廷不重视,若愿投降,可为北伐先锋官。”
胡斌摇摇头道:“败军之将,愧对陛下重恩,当以死偿还,岂能投敌,休得再言!”
“哼,”那人冷哼一声,“投不投降,可由不得你!”言落,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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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一章 双鲤白莲藏前龙
就在朝廷的沿江大营,被一举攻破之后不久,源自岭南的清海城,白莲教总坛所在,竟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得到了消息。
说是总坛,其实是鹊巢鸠占,这总坛驻地,其实前朝时候,割据此地的军阀宫室,其人称为“兴王府”,事后大瑞一统,本想将之夷平,但太祖念劳民伤财,便将之留下,以作皇家行宫。
这座行宫,占地广大,宫室连绵,比之皇宫或许还有不及,但单论规模,至少也有十之一二,可谓富丽堂皇,白莲教渗透岭南,其教中教主,很早就看上了这座兴王府,这次起兵举旗,那位年轻的教主便在第一时间就占据此府,作为教宫,并且简单分封了群臣。
此刻,宫中大殿,有几人围坐在一座奇异石盆边上。
大盆成椭圆形,边缘有雕花石刻,其内水光粼粼,被宫中灯火照映,波光倒映在周围人的脸上,使这些人的面孔斑斓、模糊,颇有诡异之感。
这一群人正中央的,是名穿着白色长袍的年轻人,那衣袍上还绣着几朵莲花,有两条五爪龙在莲花中穿梭,隐隐有龙气透出。
此人,正是白莲教主,他凝神看着盆中景象,不时露出笑容,忽的朝内一指,道:“国师,江南大事可期了,你看这气运盆中,我白莲圣教的气运,越发翻滚,将黄鲤都给压下去了。”
边上一名老人闻之,恭敬说道:“都是赖教主鸿运加护,您是前朝正统,龙气纯正,而今举起义旗,自然诛邪退避。”这人面有威严,整个人却散发阴森气息,身穿黑袍。袍上还绣有白骨。
若邱言与银孝娥在此,见着老人面目,当可第一时间将之认出——
这人,正是在遗蜕之地占据一方部族、威震方圆的董太师。
这位董太师,本是前朝大臣,因缘际会入了遗蜕之地,在其中领悟了鬼蜮之道,但其实只是遗蜕之地内的鬼蜮之道,与外界现世有着不小区别,他在离开遗蜕之地后。就没了音讯,现在却出现在白莲教的总坛,成了那位教主的国师。
这边,董太师的话音落下,另一边又有声音响起——
“教主洪福,那是没的说的,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北上一路虽说顺利,但将积累的惑心符用得太多。我这些年一共才制作了多少?进军没有几天,就用去了一半,消耗的太快,不值!要知这惑心符的原料。是用一点少一点的,东华部洲再也难寻,不用在真正的朝廷大员身上,反倒浪费在没骨气的投降之人身上。着实可惜。”
这个说话的人,骨瘦如柴,头发与胡须散乱。看上去有如路边乞丐,但穿得十分考究,只因身子骨太瘦,难以将衣服撑起,显得不甚庄重。
董太师瞥了此人一眼,说道:“于战果,知你制符不容易,也不用时时提醒,现在正要一鼓作气的时候,若是停下动作,如何蓄势?”
“我这可不是借机邀功,”被叫做于战果的男子咧嘴一笑,“当年我被关押的时候,身边与我一同的关押的人虽说不少,但终究是有限的,所以这惑心符同样是有限,若非他们的性命精华,岂能有这般奇效?想要再得这般际遇,那就千难万难了。”
“两位都是圣教支柱,不可因此事而坏了和气,”边上,年轻教主赶紧出面平息,“不过,于先生说的也是有理的,现在局面大好,不妨暂时不要用这惑心符,留待能用之时再用,想来有现在的人手也是足够了的。”
“教主,”董太师摇了摇头,“不能停下,惑心符制作出来就是要用的,现在不用,万一局势有变,说不定就没得用了,到时留下那么多又有何用?”
他见那于战果又要再说,就继续道:“这夺取天下,不光在军力,还在人心、大势,说实话,大瑞虽不能说是铁板一块,但国战新胜,变法也让国库充盈,世家大族也算归心,这种时候,如何能撼动天下?单凭战力,就算能占据一时,也难持久。”
边上又有一人出声:“国师此言虽说不假,但我等并非一意破坏,也有经营之举,时间长了,自可安稳自身。”
这人很是英俊,眼角却有一道骇人的刀疤,说话的时候,语调轻柔。
董太师看了这人一眼,笑道:“舒小子,你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以兵攻伐,怀柔安民,能让民众安稳,民众百姓并不会因此感激,因为是我等打破了他们的平静,等朝廷大军一到,这些人就要改旗易帜。”
那于战果笑道:“这有何难?只要混淆视听、因果,自可让愚民待我等如父,这世上不知多少人,给那百姓带来战乱、灾祸,却依旧让百姓心存感念。”
董太师微微眯眼:“你这是只知其一,要知道,真正掌握各地的,实是宗族世家,那作坊、田地、商铺尽在其手,连官府办事的胥吏,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不能得罪,可也不能指望他们的忠心……”
“如此说来……”姓舒的男子若有所思,“惑心符,实是给这些世家之人用的?让他们彻底归顺,就算民心在大瑞,,也是翻不聊天的。”
“不错,”董太师点点头,继续道,“这一路上投降的官吏,很多有恃无恐,个人或许会被朝廷惩治,但身后世家只要没有彻底投诚,不做危害江山社稷的事情,伪皇也不会得罪他们,毕竟皇帝坐镇金銮,说到底也是一个人,治理天下、维持道德秩序的,还是世家、宗族、乡绅。”
他回头看了教主一眼,道:“大军北上,沿途官吏投诚,将之惑心,看似浪费,但这些人的背后家族,就会被牵扯过来,世家之心一旦动摇,天下大势才会有变,我等才能蓄势,才有资格与那大瑞伪皇对抗!”
说着说着,他压低声音:“退一步来讲,一路惑心,是将经营的时间缩减,等于打下一个城池,就将那里经营、巩固,固若金汤,使圣教扎根,就有了退路,就算暂时无法翻转龙脉,亦可退而居其次,与大瑞划江而治,统领半壁江山!”
“原来是这样!国师果然深谋远虑!”教主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露出喜色,“如此说来,到时我就能称孤道寡,也做一代君王,这半壁江山,都是南方富庶之地,那是天下精华啊!这也够了!”
董太师眉头一皱:“教主,怎可满足于此?你乃天下正朔,为龙脉正统,若是形势所迫,不得不暂居南方,也是权宜之计,削弱伪朝,壮大自身,待得积蓄足够,终将要将天下重新掌控在手,才不负我大齐血脉!如今,形势看似不错,但还不是享受战果的时候,也不要去想成事之后如何如何,要考虑的,是如何将事情做大、做好!”
“是,国师教训的是。”教主赶紧低头,将眼中喜意遮掩起来。
“国师,就算你说得有理,也不能什么歪瓜裂枣,都种上符吧?还是要有所筛选的,再说了,无用之人,就算被咱们掌控了,坐天下的时候,岂不还是无用?依旧还是浪费。”于战果笑呵呵的抱怨。
“该打拼之时,不要吝惜投入,此时不加以投入,根本没有坐天下的机会,又谈何浪费?”董太师看了其人一眼,“与其想太多未来的事,不如思考一下如今局面。”
“局面一切大好。”于战果似与董太师有些矛盾,立时反唇相讥。
董太师则道:“是北上一路顺利,其他几路还没有多少消息,而且海路与剑南的两路,两天多没有消息传来了,也不知如何,或许有变。”
“应该没有多大问题,毕竟是几万大军,就算暂遇阻碍,也不会无声无息,”姓舒的男子插话道,“再说,海上传信不便,剑南之地则要穿过沼地,受佛沼干涉,据大师所言,佛家光辉对圣教神通,还是有些影响的。”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齐齐一动,都落在大殿的一处角落。
那里,盘坐一名僧人。
即便众人在石盆边上争吵,这名僧人都不受多少影响,闭目不言。
而今,因兴京边上的大梵寺,佛门在大瑞也算有了一席之地,但影响不深,主持佛寺的空慧、空性、空义本身虽有名气,但有如一家学说的代表,并未显出特殊,不过,民间却多了不少僧人行走。
注意到众人目光,僧人微微一笑,也不睁眼,就道:“教主不必担忧,四路大军堂堂正师,为教主开辟前路,绝不会有意外。”
白莲教主笑道:“有大师的话,我就放心了,想来圣教很快就会在南方开花结果……”
扑通!
话未说完,石盆里忽有声响,两只鲤鱼从中跳起,一黄、一黑,接着跌落下去,被盆中一朵白莲缠住。
………………
次日凌晨,沿江大营被攻破、大统领胡斌投贼的消息,便传到了京城,引得满朝哗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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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二章 皇欲御驾亲征,邱则孤军抵江
啪!
李坤将手中的奏折砸在了地上,跟着站起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胸中的怒意。
“好!好!好!好个胡斌,将朕的十万大军拱手送上不说,自己都去从贼了,真是忠心耿耿,他这个勇毅伯,当得真好,朕……朕……朕……”
李坤怒气勃发,但说着说着,这憔悴苍白的脸上,猛地涌起一抹血色,跟着脚下一个不稳,竟是一下子瘫倒在龙椅上!
“陛下!”
“皇上!”
这下子,可将陛阶下的群臣给惊得不轻,一个个急忙叫喊,若非礼制所限,怕是都要冲上来搀扶。
“没事,没事……”李坤在龙椅上愣了两三息的时间,只觉得两眼发黑,四肢发软,更有心悸之感,知道暂时是无法继续了,只是摆摆手。
边上,魏公公心急如焚,目光一转,便催促着下朝,群臣也知道进退,虽说国事危急,但皇帝身子不便,还是不能硬撑的,何况还有政事堂、枢密院能够做出决策,自是顺势就退。
不过,那下朝之后,这朝中议论之事,以及皇帝的表现,就立刻传播开来,甚至城中还出现暗流,认为半壁江山,怕是要陷入风雨飘摇。
不过,因消息流传的途径还在控制之中,因而民间并未受到太多影响,倒是那京城大大小小的衙门中,有官员、胥吏私下里议论纷纷。
“好不容易将北边的灾祸平息了,眼看就要步入太平盛世,结果这南边却突然反了,也难怪皇上会气愤了。”
“可不是嘛?不过,你说岭南的官吏到底是怎么回事?竟与白莲教这样的妖教搅合在一起,此教诡秘,但不是正道,与之相合。又能成什么事?这不是自毁前途么?”
“若非这么多官员投诚,就凭白莲教这般手段,如何能够波及半壁江山?”
“这一下,南方两道几域尽数糜烂,沿江大营又毁于一旦,连胡斌这样的勋贵之后,都从贼叛逆,估计北军南调,近在眼前了,等那平定了草原的精锐大军一至。白莲教这般跳梁小丑,估计是要被打回原形了。”
“却也未必,这事太过古怪,我听有人说过,说是白莲教的妖人做法,才让朝廷官吏投诚,不然太古怪了,连胡斌这样的人都会背叛朝廷,他一大家子可都在京城。满门抄斩只在皇上动念之间,必然是有缘故的,而且那沿江大营,虽说不如北军精锐。可惨败到那等成都,连统领大帐都被人突袭了,可见白莲教中,也是有知兵之人的。”
“不错。而且你们不在前线,不知一些琐碎,我前阵子听家兄言及。说是北军而今,多有骄兵,几大节度使相互之间争功严重,甚至……”
“先不要说这个,这些事情,咱们不要说,因为上面那些人,也不会告诉皇上。”
“说起皇上,今日朝会听说皇上旧疾复发,当庭昏厥,不知是真是假,张兄,你今日也是上朝了的,可否与咱们说说?”
“背后妄议官家,这可是个罪名,我说出来,你们可都要保密,其实这个是以讹传讹,官家虽说当时身子欠佳,一眼就能看出,但并未昏厥。”
“唉,官家也不容易啊,这平了北患,也罢那番人、沼人的势头压下,开疆拓土,扬我国威,眼看就是个八方来朝的盛世了,结果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留名……”
“禁言,这些话,能拿出来随便说么?”
……
似这般对话,在京城朝廷的各处都有出现,伴随着人心变迁。
不过,即便白莲教的势头看上去一时无两,南边的江山都被波及,却没有多少人认为此教能够成事,在这京城的官民看来,这不过是一次声势稍大的叛乱罢了,就算会连绵多时,但终究会被朝廷扑灭。
只是,终究还是要有人烦恼的。
散朝之后,未过多久,几位宰执便又被人请去宫中御书房内,与皇帝商讨对策。
“朕知道,你们应该互相通过气了,也应该是有对策了,说出来,让朕听一听。”李坤坐在椅子上,面色还有些苍白,桌上摆着喝了一半的药羹,看着面前的几位宰执,轻声说着,显得有气无力。
“皇上,还请保重龙体。”
几位重臣见到这一幕,赶紧规劝。
“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朕若不管,就算是养身子也不得安稳,”李坤摇摇头,目光落在许应一脸上,“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再有半点姑息了,你们也不要在拿什么借口搪塞,要说,就说如何平乱、平叛。”
乱,是白莲教之乱,而叛,则是指的岭南与诸多官员、将领的叛乱。
从这一句来看,皇帝是要将事情分作两边处置,但必然要等到真的平息之后,才能着手,眼下要做的,还是处理危机。
“是。”
几位大臣交换了一个眼神,跟着还是王靖出面,他身为枢密使,由他叙述,已然是将宰执们的态度表现出来了。
“臣等都觉得,要将北边两支最为精锐的军队调动过来,用以对抗乱军……”
在这之后,王靖便将他们商讨的对策,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其中一个关键的地方,就是给叛乱定性,这定性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表功。
这个时代的军队,几乎没有信念可言,都是当兵吃粮,这也是南边叛乱,能将几大军镇的兵卒都吸收进去的原因所在。
让北军过来,想发挥他们的战力,让将帅兵卒用心,就要给他们好处,对兵卒而言,这个好处就是军功。
只是,论功劳,这叛乱不能和开疆拓土相比,所被调来的军队,定是心有不甘,就要通过朝廷方面的定性,来提高事情的位格,让功劳变得更大,才能使得被调动的军队心中平衡——
这不是说随便调动的军队,就不会尽力,放在平时自然无妨,但现在国战果实还未采摘完毕,谁会乐意放下手头无风险的功劳,去做有风险的事情?
如果是相对太平时,平乱之事也是要被人抢的,一点功劳,经过层层辐射,上报到朝廷,就成了大功一件,甚至会作为皇帝的功绩,留下一道武功记载。
可在李坤这样开疆拓土的皇帝眼中,平定叛乱,不光不是功绩,反而是给他抹黑,当然不愿大张旗鼓,更不要说提升位格了。
所以,几位宰执的提议,落在他的眼中,却让皇帝很是不快:“妖人叛乱,算得了什么大事,会使将帅不够用心?不过,你们能说出这些,证明都看出这白莲教来者不善了,若不认真对待,怕是要有反复,确实要让精锐用心才是,所以……”
李坤说到这里,赫然是做出了决定。
“朕决定御驾亲征!”
………………
另一边,白莲教的军队已然膨胀。
原本的五万,又收拢了近十万的朝廷大军后,人数暴增。
不过,临时被吸纳进来的军队,算不上嫡系,一般而言,在忠诚度方面也不理想,就算白莲教有着法门,能用以约束降军,但短时间内亦无法形成战力。
不过,这支队伍对维持白莲教占领地区的治安,却有着一定帮助,那位白莲教的大将军赵鸿,已着手划分,打算将降军分散到几座城池中,打乱之后重新排列,在维持治安的同时,削弱原本的建制和所属。
待得做完这些,赵鸿想起了一件事,就问:“胡斌那边如何了?”
便有个冷冽声音回道:“还在灌输中,其人意志颇为坚定,已经用了十张惑心符,依旧没有让他彻底迷惑,还是能分虚幻与现实,判断和分析之能也都没有彻底扭转过来,也还是能识人辨别,估计要将其人的感官扭曲,还需要花费几张。”
赵鸿点了点头道:“这是当然的,胡斌此人能力不小,若非这次我等行险一搏,未必就能抓到他,为了他,耗费几张惑心符,都算是正常的,不要觉得可惜,让下面的人放手去做吧。”
“是。”
这时,赵鸿看着眼前的一份名册,笑道:“待得咱们在此处站稳脚跟,就可以筹谋继续北上了,不过,无论如何,这大半个南方,都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胡斌一去,江南道、岭南道中,再也没有能与我们白莲教相提并论的军势!”
话落,他抬手做出一个将东西抓在手中的动作。
“南边,已是咱们的掌中之物!”
………………
“学士,翻过前面这座山,就要到大江边了。”
同一时间,一支看上去并不起眼的队伍,正在缓缓接近大江。
这支队伍的人数不少,还有分工,放到任何地方,都算得上人多势众了,之所以还用“小”来形容,是相对于在大江沿岸的另一支军队而言的,和白莲教的“北伐”军比起来,这支只有五千人的军队,实在乏善可陈。
不过,没有人能料到,这支在大瑞军中都没有正式编制的五千兵马,会在历史上留下怎样的一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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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三章 万事俱备...
“既然快到江边,也不急于一时,几日行军,兵将疲惫,先就地修养,吞食兵粮,然后检查着装,看可有疏漏之处。”
听着刘宏的汇报,邱言点了点头,吩咐下去,然后翻身下马,来到路边一处草地,盘坐下来。
在他身后,诸多兵将散开,但彼此间的距离、位置都有章法,看似松散,其实两两相应,互为警戒,稍有变动,即刻就能做出回应。
啪嗒!啪嗒!啪嗒!
这支队伍里面,也有战马,那骑马之人落地,都按着训练时的要求坐下,屏息静气,挑战呼吸频率,又从怀中取出军粮,张口咬了下去。
顿时,香气四溢。
边上,几名被严加看守之人,满脸羡慕的看着周围人吞食军粮。
这些军粮成饼,是用邱言培育的种子栽种出的作物为原料,又用特殊烹炒之法制作,辅之以灶公神力加持,完好时尚无多少异样,一被咬出缺口,就能看到气血气息从中蔓延出来。
这样的兵食,真正制作起来也不算难,但一般的军中必是无法提供的,因为制作简单,是建立在其他前提上的——
先要有邱言培育的特殊作物,还要有灶公神毫无保留的神力加持,单是这两条,在如今的大瑞而言,就不容易。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特殊作物,不是邱言交给沼人的那些种子,而是他在培育种子的时候,触类旁通,培育出的其他几种特殊作物之一。
有了这样的食物,行军的兵卒只要吞食一块饼,便可恢复精力,退去疲乏,同时激昂战意。连一般的刀剑伤,都可迅速恢复,虽不能转眼痊愈,却能治血化瘀、通脉止损。
吃了几口,日夜兼程所带来的疲劳,立时一扫而空,身边有战马的,还会分出部分,给战马吞食,使得原本露出疲态的战马。也恢复如常。
急行军的时候,一名骑兵往往要带上多匹战马,可邱言所率领的这支队伍,则是一人只带着一骑。
待得众人气势恢复,刘宏、杨晃、张琪等便上前训话,边上还跟着邱安等人,乃是当初被邱言派去,负责操练兵卒的。
“这次岭南造反,白莲为恶。乃是天赐良机!北方大战,没有咱们插手的余地,好处尽数都被北军拿去,而南边沼人。杀多了不是功,杀少了倒有祸,哪里有杀叛逆来的痛快?何况之前一战,六万大军。须臾便破,已是大功,但岂能因此满足……”
刘宏环视众人。低声言语,因有炼气,声音传到众人耳中依旧清晰,他正是要激起这支队伍的**、杀性!
战场厮杀,不是两人交手,就算是最善于统兵之人,也不可能像拿捏自身的筋骨气血一样控制局势,当做好万全的准备,那种留一手的说法,其实最是危险,有战力,当用的时候不用,说不定就再也没有机会用了,所以交战之前,要尽可能的将战力都压榨出来。
在这之后,刘宏等人又提醒兵卒,将准备好的衣衫换好,这些衣衫,实是从之前惨败的白莲教入蜀军的兵卒身上扒下来的。
“将衣衫穿好,在左腿边上系上丝带,以作标示……”
刘宏三人一一分说,他们的精气神,比之从前要好上许多,这是因为经过了沼人联军一事,邱言顺势让他们上位,从原本的中层将领,一下子跃升到了武信军的高层。如果再算上他们几年前,还只是下层军官的现实,可以说是一路被邱言给提拔上来,为几人恩主,自然是忠心耿耿。
这次邱言有心要以白莲教为目标,以此养望,率兵攻杀,也需要将领在下统领,就选了他们三人跟随。
有三人负责琐事,邱言也能省下一些时间,去做其他。
两军交战,情报非常重要,是以在交战的各个阶段,都少不了斥候。
但邱言所统领的这支兵马,没有分出斥候,毕竟这次领兵,也算是邱言临时起意,很多地方还不完备,只是也有代替之法。
“剑南三年磨剑,算是彻底定心,而后就是积攒威望,以配合文网扩张,但寻常道路太过缓慢,这次白莲之乱,未尝不是次机会。”
这样想着,邱言心念一动,已与文网相合。
整个文网,似他的意识延伸,其内光影信息蜂拥而来。
文网跳动,变幻无常。
经过两网相合时的一连串变化,引动了不少对知行之道有所理解的学子、儒生,以他们为中心,辐射周围,布下遍布整个大瑞的文网,虽说有的地方较为稀疏,但基本上涵盖了了大瑞各地,就算是南边也不例外。
不过,岭南因地理原因,知行之道的一些心得、体会,还没有流传过去,作为文网支撑的儒生人数有限,会有诸多盲区,相比之下,这江南之地却又是一番情况。
自古以来,江南就是人文之地,对一些学说、学术的流传很是敏感,邱言是在北边传出的邱学之法,但很快就被南边的不少书院、学社给注意到了,加以研习。
不过,这些人研习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入得那文网之地,又或者是研习邱学,然后和自身所学比对,或者为了研究其中破绽,或者是为了补充自身,单纯为了钻研邱学的人,其实不多。
这种局面,邱言也知是正常,他虽说有着名头,又有人道典籍傍身,但归根结底,在儒家之道上还没有写出真正的典籍,名望出来了,下一步就是养望,可几年时间都在剑南,不见他与大儒论道,也没有在大瑞各处开坛讲学,名声终究只是名声,让人敬仰、尊重,但尚不足以让人看到前程与玄妙——
当然了,若是这个时候,皇帝突然宣布,以邱学为科举正学,为科举题目,那么钻研求学的人,立刻就要暴涨!
哪怕会有些人提出反对,分析利弊,可来邱言门下求学的人,依旧会踏破门槛。
同理,如果邱言能以知行之道,接连论败一众大儒,亦可产生同样效用,如那几年前,被他论败的九韵斋主,就算是踏脚石之一,其人被破了心念,受到反噬,昏迷了一年多才醒来,门下学徒早已散尽,性子更是大改,离了京城,去往林中著书立说,从此再无音讯。
只是此事时间久远,世人本性都是喜新厌旧,三天前的事情,都有可能不再关注,几年前的事又有几人会记得,想要引得风潮,就要每隔一段时间,便掀起一阵风浪,又或者一次性就闹出个惊天动地的大事。
“原来如此,白莲教的兵营中,果然有超凡之能存在,比之被派去剑南攻伐的一支军队,还要浓烈得多,这营地的安排也有点意思,原来都流传到白莲教中了……”
片刻之间,文网中储存的信息,就入了邱言心中,文网以人念为支点,但在虚空中则由思线联系,其中不少便通过虚空,经过大江南北,那白莲教的军队也在其笼罩之中,只要稍加操控,思线从虚空中渗出,垂落下去,就能探得军中局面。
整个白莲教的核心军队,都被一股奇异力量包裹,能隔绝探查,可思线严格来算,并非神通,也改变不了物质,但却与意识紧密联系,是以能够渗透进去。
“行兵行伍,乃是血气凝聚之处,就算是自家的修士,也很难将神通覆盖在气血大势之上,可这白莲教,却有神通整个的将之加持在上面,若不是以特殊手法施展,那必然就是组成军队人有问题。”
军队为血煞之气聚合,浓烈之时,修士无法生魂出窍,神通要被压制几成,那大军交战之时,连一般的修士都很难插手,除非是动用调动气血、血煞的法门、阵法。
又或者,就是领悟那兵家秩序,以秩序加持。
可是从文网传递过来的信息,却让邱言明白,白莲教加持在军阵上的神通,并非调动气血、血煞,更不是兵家秩序,而是一种强化肉身、泯灭思绪、感触,同时刺激潜能,修补伤损的法门。
这种法门,按理说是会被军阵血煞给排斥出去的,更不可能长久留存,但现在却遍布整个军营,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在战事开始前,便通过一名名兵卒给施展在里面。
“我击溃入蜀的白莲军时,军中运转神通的几人,尽数被我拿下,可残军中却还有神通波动,我当时就有所猜测,只是白莲军军势溃散,有部分直接投河自尽,仿佛是为了保护什么秘密,方才没能仔细辨别,这一次却是不能错过了。”
思索同时,信息依旧传递,又有神灵身传来的讯息,使得邱言慢慢构建战法,已然成竹在胸。
末了,他收摄心念,从地上起身,抬眼望去,自己所领的军队正是杀气腾腾、神完气足。
邱言见之,暗暗点头,随后便翻身上马,领军再行,半盏茶的时间后,经过一座无人的村庄,邱言又令人停下,名步卒于村中取了些草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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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四章 堂而皇之入敌营
沿江战乱,战场距离此处不远,前些日子,更有不少的来往兵卒,对于土生土长的百姓而言,这都是巨大的威胁。
尤其是最近一场大战,零散的溃兵不时就会经过这里,终于使得在此居住的百姓,决定离开此处避祸。
当然,这个时代的人,终免不了落叶归根的想法,逃亡避难的百姓,在战后,只要还有机会,必然还是会回来的。
就算是眼下,也有难舍故土之人,可是这种人还是摆脱不了离村的命运——却不是自愿,而是被交战双方“征召”过去。
他们被强行带去,当然不是去打仗的,而是被强制参与运输与后勤。
如此一来,邱言率军抵达的时候,此地已然空了,不过,暗处还有几人隐藏,却不是民,而是白莲教的斥候。
但凡行军,就有定规,越是正式的队伍,越要严格遵守,即便是战胜之后、优势明显,有些定规也无法避免,毕竟是按着兵种分工而行的,耗费不了多少人力。
如斥候者,便于大军驻扎边上探查,时刻警戒。
本来,白莲教大破沿江大营后,沿江的势力对比发生根本转变,白莲军从上到下,几乎没有人认为南边还有能威胁到自己的力量,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就松懈许多,这些负责探查的斥候也不例外。
但现在躲在村中角落,真的看到一支军队远道而来,他们还是感到十分震惊,接着就要有所行动。
仔细观察几息,几人各自按下心中念头,彼此间用手势做了简单的交流,约定几人继续探查,然后分出两人离开,在拉开足够距离后。放飞信鸽,并回去禀报。
只是,他们刚有动作,就听“嗖嗖嗖”几声,各有一根利箭落在脚边,箭尾的羽毛兀自震颤不已。
一下子,就把他们给镇住了。
另一边,邱言收回弓箭,对杨晃道:“去将几位请来吧,省的走漏了消息。”
“是!”杨晃领命之后。带着几个人就去了,片刻之后,就领着五名战战兢兢的斥候过来,这些人按说也是见过战阵的老兵,更是心思活络,不该这般惊恐,但今日的事情太过古怪,他们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人算到。而且越接近邱言,就越是感到一股沉重压力,也难怪会进退失措了。
“几位,得罪了。”邱言见了人。也不多言,抬手一抓,便将几人凌空抓起,在声声惊呼中。轻挑手指,便有血丝从五人身上飞出,凌空一转。便告消散。
随后,五人落地,而邱言则是摇了摇头道:“可惜,这五人并无被炼化的迹象,还是找不到那白莲教的法门,若是能收集足够的信息,日后行事才能更为稳妥,现在看来,须要以雷霆之势,一举击破其军才行,否则的话,稍有空隙,估计那些被炼化的兵卒,怕是又要投水自尽,此法颇为玄奇,入水便消,难觅踪迹,但有着不小价值,并且不似东华手段……”
这样想着,邱言一挥手,就让人将几名斥候带了下去。
“让他们与季百等人见个面,也好安定他们的心思。”
随后,被派去村中寻找草垛的人也回来了,张琪正是带领之人,过来复命,只是复命之后,还有疑问,就道:“学士,寻这些草垛做什么?”
“这也不算隐秘,你且听来。”邱言说着,将声音凝成一线,送入几人耳中,倒不是他不信任其他人,只是有些时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能在关键时刻起作用,否则人一多、嘴就杂,往往在细节上无意中造成损失。
“原来是要这样,只是万一,那白莲军有所防备,恐怕难以奏效,而且这也要对他们的军中布置足够熟悉才是,”张琪点点头,但心里还有疑惑,“莫非,学士抓住几名斥候,就是为了从他们口中,探得白莲军的布防?只是,这样的一两名斥候,应该不会知晓太多……”
他的话,一下就被边上的杨晃打断了——
“这事有什么好担忧的,自有学士神机妙算,咱们只要执行就好了,莫非还会有差池?”这杨晃对于邱言,明显是有种盲目的信任了。
不过,他的这话一说,张琪仿佛也得到了答案一样,竟是表现赞同。
却是邱言摇头道:“张琪的担忧也是正常,就算准备的再怎么充分,也不能轻敌,就算有了十成把握,进军的时候,也要用尽全力,这样才不会有意外发生。”
“是,学士教训的是,属下记着了。”杨晃嘴上这么说,但看他的表情,邱言也知道这只是场面话,不由再次摇头。
知道多说无用,邱言不再纠缠于此,而是招来邱安,吩咐道:“我先领一路兵马过去,你则随刘宏他们在后,按计划行事,若前方有阻,则由你出手,扫除阻碍。”
邱安点头称是,邱言又转头对刘宏等人,先是传音,接着又道:“此役当如此进行,若是中途有何意外,可以拆开我分别交托于你们的锦囊,依令而行。”
“属下等明白。”刘宏、杨晃、张琪,连同其它兵将,一同出声。
在这次领兵出城之前,邱言就分别给了他们一人一个锦囊,囊中藏有一张白纸,若有文思侵染,立刻就会显露出文字,其实算是种即时通讯之法了,有军阵压制,神通难免受限,但有人文之网在上,邱言随时可以用文思将计划通知几人,从而统领大军,如臂使指。
待得吩咐完毕,邱言也不啰嗦,立时领军前行,很快抵达江边。
跟着,这一支军队便一分为二,五百多穿着白莲教兵服的,随着邱言一同顺江东去,直往那白莲教的驻地,余下的则是去往被收编的官军所在。
却说邱言这一路,径直经过白莲军的驻地,沿途亦曾被人察觉,但邱言催动文网,文思蔓延,扰乱他人感官,居然有惊无险,一路直抵白莲教大营,并以入蜀军的身份,堂而皇之的入营。
“邱学士,这样入营,就算能瞒得了一时,肯定瞒不了多久,一旦北伐军的大将军赵鸿出面,马上就会被识破!”
在邱言身边,有名男子策马在前,低声言语,脸上愁云密布。
这人,其实是入蜀白莲军的一名将军,叫做季百,被邱言生擒后,表示愿意归降,便被邱言带在身边。
邱言大胜入蜀的白莲教,光俘虏就有几万人,其中不乏白莲军的将领,但大部分不容易掌握,有的人更被神通扭曲了感官,活在心中,从而被白莲军利用,能留存自身意志的将领里,唯独这个男子愿意归降。
邱言也不去测试其心,干脆带在身边,这次伪装成白莲军,入得营中,也让其人打头,以迷惑沿途的白莲将领,只是季百虽按着邱言指示,和阻路的将领交涉,可他知道,白莲军内部有着一定的规则,不会简简单单就被蒙混。
一路过来,其实已经被人怀疑了,怀疑之人将消息传递过去,还在等待回应,对于这些,季百心知肚明,才会忍不住提醒。
“这是自然,这招本就是以‘诈’为主,成功入营之后就算功成,但随后深入,越是深入,效用越大,也越是危险……”邱言看着季百,仿佛丝毫也不放在心上,他这一路上,时而游目四望,将白莲教军营中的情形,都收入眼底。
先前以文网探查,其实布局都在心中,但和亲眼所见时的角度不同,这感悟也就不一样,更是增添了不少的细节。
“你也不要慌乱,省的提前被看出破绽,不过,这白莲教的领军之人,果然是个知兵的人,从布局与兵卒的精气神上,就能知之,而且赏罚分明,深悉卒善而养之的道理,兵圣曾言‘车战得车十乘已上,赏其先得者,而更其旌旗,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是谓胜敌而益强’,这是以战养战的法门,而且此营之中,更隐约有兵家气息与精神杂糅,那带兵之人,兴许还身具兵家精神!”
说着想着,邱言似是入营观赏一般,却是看的边上的季百心惊胆战,心里不由就进行天人交战,他之所以表示归降,倒不是存着恶念,而是被邱言的手段,给惊住了,胆怯了,却又格外崇拜,这才会自告奋勇,愿意随军而行,倒戈前主。
可现在,这般几百兵马,就孤军深入,到底太考验胆量了,终究还是有所动摇,若非邱言之前大胜的形象,太过深入其心,怕是根本不会纠结,立刻就要出卖了。
这时,邱言转头朝他一笑,道:“不错,你能坚持到现在,足见心诚,下面也不必让你胆战心惊了,你刚才所传消息,现在已经传入了此军统帅所在,咱们这一队兵马,很快就要暴露,所以还是要先下手为强,将自身优势发挥到极点,方能以少胜多!”
言落,抬手一挥,身后诸多兵卒,便从身旁的袋子里,取出了一个个泥糊的圆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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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五章 雷光控之于手,人道沉淀【第一更,元旦快乐!】
“入蜀军的残兵?有多少人,何人领军?为何来此?”
同一时间,在白莲教最中央的营帐中,赵鸿本就在秉烛夜读,听得手下传来的信息,眉头一皱,反复询问起来。
那报信人便就答道:“人数不多,只有几百,为首的乃是季百将军,听说是中途遇到官兵突袭,与大队失了联系,又有官兵围困,几经转折,这才摸到咱们北伐军的大营来。”
“是季百这个滑头么?”赵鸿沉吟片刻,跟着就道:“不过,这入蜀之军,虽说距离咱们大营不远不近,可他们着实没有必要来咱们这,官兵围剿?笑话!”
说到这里,赵鸿倒也不忙乱,将手上的兵书一放,就站起来道:“既然有心入营,那便让他们来吧,本将军倒要看看,这背后之人到底有何打算……”
轰隆!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那帐外就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跟着地面猛烈摇晃起来!
啪嗒!
那刚刚放下的一卷兵书,赫然落在地上,露出了封面上的几个字来——
《武经总要摘录》。
“嗯?已经动手了?”赵鸿一愣,随即露出笑容,“有点意思,只是这般动静,和我之前夜袭官兵大营差不多,应该也动用了神通之能,那人许是以为我圣教大军加持了护身神通,所以认为这里的军势不能压制神通,可惜……”
轰隆!轰隆!轰隆!
这念头还未落下,就有更多的炸裂声从外面不住的传来,声声连绵,几乎没有停顿,是的那地面不住震动。
“好个猖狂!”这一下子,便是赵鸿也忍不住变色,随即露出疑惑之色。“不过,我这营中布局,乃是按照武经总要上所言布下,对方出手的一时间,应该就激发了军镇血勇,那神通都被削弱、镇压了,为何还能接连出手?”
这赵鸿来历不凡,也是将门后裔,博览群书不说,对不少兵家兵书都有研究。最近更是钻研其邱言所著的《武经总要》。
这本兵家典籍,成书的两部分都被皇家珍藏,流传出来的都是一鳞半爪,是以才有“摘录”之说,但即便如此,依旧影响重大,盖因邱言的这套《武经总要》言语平实,更没有多少机要与玄虚,讲解兵阵的就拆解兵阵。描述扎营的就讲述扎营的关键,方便阅读与理解,因而流传甚广,要知道很多武人。或许识字,但文采不高,看兵书多要求助于注释。
赵鸿得之,也是多有推崇。最近更时常拿出来研习,连这“北伐”军的安营扎寨,都是从中学来的。由此可见一斑,这般安营,能有效调动各方,便于集中军中煞气,现在却似乎没有镇住那来袭之人,自是令他惊讶。
不过,他也只是稍有疑惑,旋即就平静下来,走出帐子,立刻发布命令,身边的几名将佐得令,依次过去。
这时,赵鸿才有心思朝远方一看,入目的正是一片通红的火海,烟气滚滚,更有哀嚎与喊杀声随风传来。
轰隆!
随后,又是一声巨响,但令赵鸿疑惑的是,这军营中的血煞之气,居然毫无反应!
“古怪!当真古怪!但以人力而言,不涉及超凡之能,是决计无法做到这般动静的,所以,其人必然是动用了某种超凡之法,既然如此,那便也只能以超凡应对才是!”此念落下,赵鸿却也不在耽搁,转头给身后一人做出一个手势。
顿时,就有冷冽声音传来:“确定要动用么?对方毕竟没有激起军阵气血,我等若是首先动用超凡,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赵鸿这时已经将目光收回,并迈步前行,一边走,一边说:“局势刻不容缓,这时候需要的是决断,而不是考虑后果,去吧,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那季百必然只是明面上的傀儡,之后我会将背后主事者挑出,那时便由你们出手,一举镇压下去,我等要以超凡对超凡!”
此言落下,赵鸿身后,就有一持刀男子领命离去,而其人则是带着一队人马,朝着不断传来炸裂声的地方奔去。
沿途,不断有人马汇聚过来,并随着赵鸿一同大声的发布命令。
………………
轰隆!
火光炸裂!
大地轰鸣、摇晃!
巨响,震得的人双耳轰鸣,更有细小的尽数碎片,从炸裂处四散开来,刺入周围兵卒的身上!
一时间,血肉横飞!
仁义,不该放到战场上来讲,这里的主基调,便是残酷。
这般景象落在季百的眼中,让他浑身一个哆嗦,这大脑甚至还没有转过弯来,耳鸣眼花中,鼻子里更充斥着硫磺味道,心头更是迷茫。
前一刻,虽然危机重重,但下一刻却已然翻天覆地!
却见那跟在邱言身后的一名名兵卒,非常熟练的从身边袋子里取出一枚枚泥糊的小球,配合着向前奔跑、策马的动作,不断将小球投掷到周围。
这小球一落地,就是一片火光与碎片,杀伤力惊人至极!更是闹出了莫大动静,仿佛将整个白莲教的整个营地都要翻个底朝天!
“跑啊!快跑!这东西真是要命!”
“这是什么妖法?”
“难道是引动天雷之力?”
对面,诸白莲教的兵卒被炸得心头惶惶,骤逢大变,又没有人来指挥、调度,一时间是无所适从,不少人转头就跑!
“乖乖,到底是什么东西?当初我入蜀军,莫非也是因此一败涂地的?”
看着面前一幕,季百心胆皆寒,庆幸自己在入蜀军中不是先锋,而且一见邱言攻来,立时投降,另一方面,更庆幸自己刚才虽然心念动摇,但终究没有做出错误选择。
唰!
另一边。邱言立马在前,看着混乱局面,面色平静,目光从一名名白莲兵卒的模样,看着他们纷飞的鲜血,慢慢眯起眼睛。
“他们虽被加持了神通,但自身血煞并未因此受到影响,在营中深处,反而更有镇压之能,我若是在这里分析他们体内的神通构成。说不定会引得四方血煞聚集过来,虽说不会将我的血肉身如何,却要影响到后面的计划……”
这样想着,前方营中更深处,忽的传来一声爆喝!
跟着,就有层层叠叠的人声从远至近,不断响起。
这些声音一起,还有混乱之态的白莲兵卒立时受到了约束,按着命令进退行止。行走之间,慢慢形成章法,虽然还在被接连的炸裂,引得队列不整。但终究不再混乱,更鲜有人再转身奔逃。
“咱们身上有圣教法力护体,纵是被伤了,也能立时痊愈。不用害怕这妖法!”
打气声中,那被炸得四散的白莲兵卒渐渐围了上来!
“嗯?”邱言凝神看去,果然见到之前被重伤的人身上出现一样。有一层淡淡光辉流转,但凡还有气在,伤势就迅速痊愈,比他特制的兵粮还要迅速!
不过……
“我所制兵粮,是以粮中气血,修补兵卒破损的肌体,可这白莲教的兵卒,并无外在补充,就只能是透支元气、潜力,来修补肉身,这是损伤未来、只要当下的法门,怕是一场仗打下来,少说也要折寿五年。”
这样想着,邱言跟着又看到,随着白莲兵卒越发具有章法,靠着他所制的土雷,已是难以阻碍兵卒前进了——
这一枚枚泥糊的小球,正是邱言在剑南的成果之一,他这几年居于南疆,本就是磨剑,将心中所想,一一实现出来。
要知道,这人道之力,虽能透过意念观想,作用于意识,但终究无法彻底扭曲现实,有些东西,要有足够的技术积累,才能在现实中重现出来,不然根基不稳,难以久存。
那些特点各异的种子与眼前的炸裂小球,正是邱言成果的一部分,包括了几部典籍、笔记、语录,都是他的人道沉淀。
这种小球,是邱言综合了前世记忆,与今生所学墨家之法,合而为之,命名为“土雷”,一直处于研究阶段,这次白莲之役,为第一次投入实战。
之前白莲教的入蜀军,也有不少人是饮恨在这小小丹丸上的,可面对有着神通加持,并仗之悍不畏死的兵卒从四方攻来,能封堵一时,并将之压制,却不能以此碾压,毕竟是有着覆盖面与距离的关系,还有许多需要完善的地方。
很快,有了章法的白莲兵卒,不仅顶住了火光与碎片,更有人奋不顾身的冲破阻碍,朝着邱言的一众人马冲来!
但紧跟着,邱言一方就有步卒上前,抽出长刀,一刀劈过去,刀刃锋利到了极点,寒光一闪,来人就惨呼着倒下!
与此同时,原本颇为混乱的白莲军营,更已然缓过劲来,就有那弓箭手从远方射箭,似乎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误伤友军!
顿时,箭雨袭来,在箭雨的尽头,赵鸿立于一坡之上,看着邱言这队人马,冷笑一声。
“不知死活,仗着有点神通,就冲击进来,却不知早已落入我的掌握之中!咦?他们的兵器好生锋利,不知是哪家作坊铸造出来的……”
正在想着,赵鸿的眼中露出一点意外之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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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应该可以三更,第二张在九点左右。
第九百八十六章 动念之间,神通已无【第二更】
尽管感到意外,赵鸿却没有改变计划的打算,任凭身边之人发声指挥,自己则静静的观看,眼睁睁的看着一名名兵卒,在火光中丧失,在刀光中倒下,但其人眼中却不见半点情绪波澜,反倒是在观察这袭营兵将的手法、阵法。
“有意思!有意思!不知这一队兵,是何人操练出来的,配合竟是这般精妙,而里面又有诸多分工……”
赵鸿看着看着,仿佛是自言自语起来,但话说到一半,他又转头朝身后看去,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名持刀男子,面容冰冷,其人仿佛与周围景物融合在了一起,给人一种难分彼此的感觉。
“席风,你可看出这队兵马的特点来了?”
听得赵鸿询问,被叫做席风的男子摇了摇头,就道:“我只管杀人,其他的都不用理会,将军若是有心,可以与我讲解,让我看看里面,是否有能够借鉴到武道中的东西。”
“果然是一武痴,但不疯魔不成活,你这样的人,才有机会有大成就,可惜……”赵鸿摇了摇头,抬手一指道,“你看那袭营的人马……”
他所立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纵观全局。
不过,席风顺着其指看过去之后,注意到袭营人马很是凶猛,白莲兵卒不断扑击过去,却好似扑火的飞蛾一般,不禁问道:“大将军,你的人马这样被人屠戮,还有闲心在此与我言语?现在,应该去引领兵马,将那来犯之敌灭杀了吧?”
“这只兵马很不一般,我不想将之灭杀,而是要化为己用。”赵鸿眯起眼睛,露出一抹笑容,“不过。你觉得我在眼睁睁的看着兵卒送死,但实际上,他们的死,并不是毫无价值,而是在给我指路……”
席风则道:“哦?这支兵马,竟引得大将军如此重视?”他嘴上说着意外的话语,但脸上的表情却不见多少变化,配合着冷冽话语,给人以古怪之感。
赵鸿却也不奇怪,笑道:“这支人马。虽说有着几百人,但内里却藏着不小的玄妙,实是分成了几支队伍,各司其职,每支队伍都有持盾之人,负责遮掩,所以箭雨不能伤,又有人专门去前方招架,边上有人掩护。后面则是手持长柄兵刃的人击杀,而这持长兵人的跟前,更有人负责补刀,前面更有人在层层掩护中。负责近战……”
轰!轰!轰!
这赵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是一连串的炸裂声音,却是邱言一方又是一阵密集的泥球飞了出去,将刚刚占据优势的白莲兵卒给逼退下去!
不过。这次却不再是直接用手投掷了,而是是用了一种近似于弓弩的器械,将泥丸给弹射出去。远远飞出!
见状,赵鸿瞳孔猛地扩张,笑道:“然后,还有这威力巨大的古怪之物,能用以远攻,应该是加持了神通的物件,用某种特殊法门包裹,这才没有激起战阵血煞,只有在炸裂的瞬间,才会爆发出威力,而且一闪即逝,颇为巧妙。”
他这样看着,并进行分析,渐渐把握住了脉络与关窍。
边上,席风却也从其人话中,听出了奥秘,不由就道:“这样一支队伍,分工明确,攻守远近皆宜,兼之配合默契,更是进退有度,确实不可多得,大将军是想将他们抓住,询问那练兵之法?”
“练兵之法?”赵鸿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练兵哪有那么容易得到?就算抓住他们询问,每个人所知的,只是自己训练的那部分,组合在一起,未必能现出全观,万一组合错乱,说不定反而有害,我最近观看《武经总要》,上面的练兵之法,对我大有启发,可惜所得不全,若能看到皇家所藏全本,当可一窥练兵门径。”
“哦?这么说来,大将军所求的,实是这些兵将,要将之作为自己的精兵?”席风说话的时候,已然肯定猜测,他也知道这位赵鸿将军的习惯,喜欢受降,将敌军化作自身力量。
“知我者,席风也,可惜,你乃傀儡,不然我定要与你真正结交。”赵鸿点点头,眼中露出贪婪之色,落在那路兵马身上,“这一支兵马,伪装成我白莲教的样子,混入营中,自是有所倚仗的,他们手中的兵刃,身上的护甲,还有那古怪的泥丸,以及进退的法度,都堪称瑰宝,能做出这一切的人,实乃兵家大能,当今世上,应该只有一人!”
说着说着,他露出冷笑:“不过,那人远在蜀地,不会出现在这里,但这支兵马应该是他派来的,想来入蜀的那路大军,已然碰上麻烦了,所以季百才会出现在这里。”
席风却是想起一事,就道:“蜀地既有这种人物,教中要派出四路大军,其中一路攻取蜀地的时候,将军何故不阻止?”
“阻止?为何要阻止?”赵鸿大笑起来,“若没有入蜀军拖着,让那位出山,被朝廷委任为统帅,那我赵鸿如何还有半点机会?”
说话间,他猛地迈步,往前面走去,同时抬起手来,指向袭营兵马中的一人:“通知那几人出手吧,将此人拿下!我在这里观看许久,除了观看这一队兵马的法度之外,就是辨认出其中的真正主事者,将那地位最高的人直接拿下!兵不血刃的得此精兵!”
“以神通之法?”席风问了一句。
“以神通之法!”赵鸿点了点头,“我说了,兵卒的死伤,都是有价值的,这个价值就是避免更多的损伤,也避免我要得到的这支兵马有所折损,对方动用了超凡之力,却不知道,我们的超凡之力,更加不受约束!”
说话间,他又看了席风一眼,后者明白缘由,点了点头,凝声成束,将命令传了出去,下一刻,整个大营的地面微微一震。
………………
“哦?这支军队的统帅,应该是做出决断了,可惜……可惜……”
另一边,邱言立于兵马中间,却是摇了摇头,略感遗憾:“本来还想看一看此人的兵家手段,以堂堂人道之法交锋,可惜这人偏要选择以神通之法应对……”
呼啦!
念头尚未转完,邱言所乘马匹的脚底地面轰然炸裂,一道身影便要从中激射出来,挟着雄厚气血,好似出匣猛虎!
但邱言念头一动,气血往下面一沉,灌注马匹之身,那马抬起蹄子往下面一踏。
哒!
清脆声响,纷飞的泥土竟被重新压了回去,那层层泥土中传出一声闷哼,而将要破土而出那人,干脆就被马蹄子给踩了回去!
噗嗤!
跟着,四周的泥土中涌出一道道血柱!一道一道,也不知涌出多少鲜血,将那泥土都给染红了!
这也是命修有成的修士,气血浓郁至极,血在自身的时候,能被禁锢皮膜压缩、约束,可一但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就会急速膨胀!
“嗯?这人有些手段,不过,本将只要决定出手,不管强弱,都会全力以赴!”赵鸿远远看着,但神色不变,“但此人越是有手段,一旦将他制服,就越会使得那支队伍丧失战意!”
随后天上猛然间光影变化,居然有八道身影腾空而起,直指骑在马上的邱言!
这八人气势汹汹,每一个都有不小于第三境的层次,按说如此,也会被军阵煞气干涉,可八人出手见,自身亦散发出波纹,与那军阵相合,在一定程度下抵消了部分镇压,同时这波纹更是使得八人力量相合,出手之力宛如一人,甚至引动众军心念,寄托精神,威力成几何倍的暴涨!
呼呼呼!
顿时,连天象都为之耳边,刮起狂风!
“这九名神通修士,乃是起兵之时,分配给我北伐军的,论人数与威力,都是四路大军之最!既有联手之法,又有圣教加持,先前朝廷供奉出手,在九人联手之下,都难以招架,倒要看看此人如何抵挡!”
思索之时,赵鸿眉头微皱,目光落在邱言马下,想起来这九人中已经折损了一人,使得联手之势有了一点破绽,但想来这一点破绽,应该不会有多大影响。
事实也是如此,对邱言而言,这一点破绽的有无,并不被他放在心上,因为他所要针对的,乃是神通本身……
轰隆!
天上忽的一声雷响,接着一道道人道雷霆浮现,更隐约有一张巨大的网在其中沉浮,那网中隐现诸多景象,赫然是一名名大儒正在彼此论道的场面。
一道道思想碰撞之下,产生的刺眼火花被雷霆牵引出来,径直落在营中!
也不见多大的威势,那营中充斥的神通之力登时消散,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八名御空修士,登时失去了气势,从空中跌落下来!
呼~
狂风消散,军营中忽然间一片寂静,而赵鸿更是陡然间瞪大了眼睛。
轰!
另一边,在更远的地方,那些投降官兵的营中,忽然燃起大火,更有一阵混乱吵杂的声音传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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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七章 破军不算全功,平祸方称圆满【三更毕】
“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这领军的人……”
看着眼前混乱之局,赵鸿的表情木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来——
兵败如山倒!
营中混乱,已经持续了有段时间了,从人道雷霆显现,到八名修士跌落在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可整个白莲教的营地,就有了崩溃的迹象。
这倒不是修士跌落造成的,但跌落之景,却使得军中士气受到重挫!
要知道,那几人御空之时,运转合击之法,也将遍地白莲兵卒的一丝精神牵引过去,汇聚成势。
这不是几名修士有意为之,而是他们与核心兵卒,都是经过特殊熬炼,无形中就有着某种联系,那修士运转神通的时候,联系就被放大,以此才能抵消这些兵卒所构军阵的煞气。
可这些好处,眼下却都成了劣处。
邱言将神通排斥的方法,其实很简单,近乎粗暴,就是以人文之网调动人道雷霆,将那不属于人道的神通气息尽数驱散。
文网中,有万多道秩序之力徘徊,更有诸多大儒坐而论道,文思流转有如滔滔江水般凶猛,调动出来的人道雷霆何等浓烈,又岂是八名第三境的修士能承受的?
不光他们承受不了,顺着联系,诸多白莲教的核心兵卒,亦受到影响,被直接镇海力了精神。
这般变化,对邱言来说,倒是意外之喜了。
他对这白莲教的炼人法门已经有了了解,却无法得到实例,盖因兵卒本就有神通护持,即便不敌,却又诡秘法门,能联力逃亡,之前对付入蜀军的时候。邱言一时不查,就让几千倍炼化过的核心兵卒落水而亡。
现在,因为八名修士的关系,令那兵卒士气跌落不说,被炼化后的神通平衡也被打破,原本白莲兵卒在被指挥下,尚且能够抵挡土雷与攻势,而今精神被震荡后,心思游离,四肢都掌控的不甚舒畅。又弹劾交战?
在兵马冲击之下,白莲兵卒彻底没了章法,看那东倒西歪的样子,不像是受过操练的兵卒,倒像是群武力尚可的农夫,拿了兵器就来攻敌,完全是群乌合之众。
更不要说,邱言早就安排了刘宏等人,领着后续兵马。接近了投降后的官兵,混进其中,内外夹击。
投降的官兵本来就数目庞大,就算白莲军有心通过将兵相连之法。统计所属、人数,并加以制约,可之前一场大战,官兵的中低层将领死伤不少。这便有了不少的空缺和疏漏之地,兵不识将,将不明明。被邱言抓住,让几千人混了进去。
不过,这种混入也只是一时,突然间多了几千人,只要有人留心,就会发现,传报上去便是暴露。
但从发现,到传报给上面得知,终究是有个时间差的,这段时间,足够刘宏等人按着邱言的指示布局行事。
这时就显露出邱言所训练的这支军队的素质了,居然在敌营行兵家大忌,分兵成股,各自前行,然后按照平日里训练中的方法,在一处集结——
在操练之时,本就有各种模拟训练和研习,其中就包括了潜入渗透,以及分兵敌营之后,又什么方法辨别方向、以及通讯。
不久之后,这支人马重新集结,刘宏、杨晃等人还来不及感慨邱言练兵至强,就见白莲教本营中火光乍起,雷声阵阵,知道是邱言动手了,便也顺势而起,发起攻势。
值得一提的是,那赵鸿安营扎寨颇有章法,就算是俘虏军队,一样有着严密安排,层层环绕,彼此之间更有壕沟阻碍,进可攻、退可守。
但这样严密的安排,却被诸多草垛给破坏了,刘宏等人只是将这简陋之物往前一扔,就填平了壕沟,随后前锋攻杀,后军有放火烧了那草垛,一下子将壕沟变成了阎王沟,里面的兵卒战力全失。
正是杀人放火做全了,登时便将这精心安排的营地搞得一团乱!
顿时,外围火光连绵,在内雷声不绝,整个营中兵将的士气、心气都被搅得一团乱,这军争攻伐,心中勇气其实十分重要,若是无勇,纵是一城军民,说不定比不上不足百人的敌人。
而今,这白莲军阵正是这么一种情况,越是混乱,越难操控,尤其军中本多俘虏、从军,心思摇曳,受到惊吓,更是混乱。
最要命的是,仆从军的指挥体系,还没有构建起来,一旦混乱,很难约束,若是从前,有着白莲教特殊手段,能够以超凡之力强行明令禁止,现在随着天上那若隐若现的雷霆,亦难以奏效。
顿时死伤成群。
不过,由邱言所统帅兵马所造成的直接损伤并不多,毕竟他们才几千人,就算放手去杀,短短时间内,又能杀得多少?
很多的伤亡,实是白莲教一方兵马在混乱之下,拥挤、推搡、踩踏,自相践踏的伤亡!
不要小看混乱人群无意识伤损,造成的后果,往往比直接冲杀还要来得严重,这也是史书上两军交战多击溃、少歼灭的缘由。
大军一溃,八方逃亡,漫山遍野都是逃卒,再精锐的兵将也无法追击的了。
“这些残军,对周围城池和村镇是不小的威胁,希望我送去几府的信,被他们留着,就算不当真,至少别毫无准备。”
看着远方溃散的人影,邱言转过念头。
他这次进军,先击溃了入蜀的白莲军,随后过沼地转而北上,经楚地而抵大江,取得是一个“疾”字,利用文网的探查之能,以及对方在信息上的之后,以信息不对等和精兵,一鼓作气的击溃敌军最大力量,奠定大势,然后再徐徐图之,所以行军之际,保密很重要,一个不察,不光无法破敌,还有能自投罗网。
说到底,若非邱言有心,此时在南边,已然没有能对抗白莲教的军事实体了。
可有些事,不会因为人的作为就发生改变,比如溃兵的风向,但却可以通过多算、多做准备来减少危害。
所以,在正式进军之前,邱言已通过文网,与周围城池联系,凝练笔墨书信,留书示警,但接下来还要看各个城池自身的安排,毕竟说到底,邱言也就五千兵马,不可能面面俱到。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就只能先做好自己的事情了……”
这样想着,邱言从腰间抽出长剑,一抖缰绳,也超前冲去,要去追击溃兵——
那赵鸿果是将才,在震惊过后,当机立断,带着仅存战力,并不奋战,转而撤退!
邱言早就透过文网,知晓这赵鸿立的乃是连环营,除了这个本营外,还有几个大营,互为支援,为的就是防止被困死一处——
正因为收编的俘虏太多,在外围化作屏障,现在一下子混乱,倒把白莲军的核心兵马给围在了里面,进退不得。
再加上几名修士相连,使得不少兵卒受到牵连,四肢不协,所以被赵鸿带走的其实只是少数。
“学士……”
这时,远方传来呼喊,却是杨晃等人已至,他们领军从外生生截杀进来,与邱言的人马汇合了,几息后便到了邱言跟前,面色兴奋。
“大胜!又是大胜!属下虽未算人数,但咱们以五千人马……”
“统计战损,然后留下百人,将这些人捆住、严加看管,”不等对方说完,邱言就发出命令,指着神魂不属的核心白莲兵卒,留下这么一句,接着话锋一转,“其他人稍事休整,与我继续追击!”
“继续追击?”杨晃眼中一亮。
“不错!”邱言点点头,“这次白莲之乱,波及大半个南方,我等只是攻破了沿江大营,算不得全功,当将此祸平定,才算圆满。”
“要将此祸平定!”
闻得此言,杨晃、刘宏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意识到邱言胃口之大,但随即想起此时战绩,又觉得此言并非夸大之语,顿时又都跃跃欲试,有心要立下大功,留名青史。
邱言扫了几人一眼,道:“奋起武勇,当存谨慎之心。”
………………
另一边……
邱言这边的战绩,因种种原因,始终延迟不少,那朝堂上还不知晓,此时正在讨论的,赫然是皇帝要御驾亲征之事。
古代王朝,皇帝乃是核心所在,不容有失,而战场上刀剑无眼,胜败难以测度,从古至今,从来不缺皇帝御驾亲征,结果出现意外的例子。
因而,李坤的这个想法抛出去之后,引得大臣们联名反对,但架不住李坤意志坚决,又有受到白莲教军势威胁的地方官不住求助,奏折雪花般的飞向两府。
一地鸡毛。
最终,群臣还是妥协了,但也与李坤约定,不许他接近一线战场,只能说过去表个态。
同时,得益于朝堂的压力,又看到了皇帝的决心,军方也没有过多刁难,两支精锐部队很快调动完毕,眼看着万事具备,就等着李坤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就要南下。
就在这时,与邱言有关的消息,终于传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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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八章 君臣尚忧国事艰,片刻捷报应不暇
“你说什么?白莲教的贼人派去入蜀的军队,已经被邱卿给击溃了?”
呈现在李坤等人面前的,还是邱言于蜀地、沼地所为之事。
这消息里,同样言及了白莲教的入蜀大军,并详细叙述了四路大军的情况。
其实,白莲教起兵之初,四路大军的消息就不胫而走,连那岭南书生如崔素井等人,都从种种途径中得知,但朝廷所知,和他们相比,并不多出多少,盖因那整个岭南从上到下,几乎都从贼叛变,随后更被白莲教经营的固若金汤,很难渗透进去。
所以,这几路大军的详细消息,要从岭南道以外的地方传来,只是在时间和顺序上,就难免有所偏差了。
直接对赋税重镇江南道有威胁的“北伐”军,自是被重点照顾,诸多消息都颇为精细,反倒是其他三路,因行军路线本就多为荒凉之处,所以消息不多。
但和直入沼地与杨帆海上的两路比起来,入蜀白莲军的消息,在收集的时候,要稍微轻松一些,不过,等朝廷的探子探得消息,那白莲教的入蜀大军已然灰飞烟灭。
“五千对六万,一夜击破,俘虏三万两千,斩敌数还未统计出来……”
看着这份战报,几名宰执面面相觑,连久不问事的马阳,脸上都露出震惊之色。
“可曾有误?”随后,许应一忍不住就对王靖、耿赤两人询问起来,这消息走的是军方渠道,先到的枢密院,然后由两位枢密使转交政事堂,最后传入宫中。
这样大的消息,两位枢密使当然不会等闲待之,却也对其中内容震惊不已,几乎无法相信。是以还要从其他渠道加以证实。
王靖与耿赤对视一眼,后者就道:“时间紧急,所以没有走太多途径,可从我等手上掌握的几个消息来看,此事应该是假不了的,那剑南道的几大军镇,而今都收到了俘虏,分别关押,也都上了奏折,今日晚些时候就会传来。”
“这……”这下子。许应一的脑子算是不够了,他乃世家出身,在官场上也做出了一番成绩,走上这个位置并非侥幸,对军阵行伍之事虽然所知不多,却也知道五千比六万大军,是个什么概念。
这件事,背后有着怎样的影响,多大的功劳。同样隐隐能够猜度。
边上,蔡阙眉毛一皱,迟疑着道:“既然其他军镇都收拢了俘虏,说明也参与了击溃白莲教入蜀军一战。那就没有什么疑惑之处了。”说话间,他还拿眼去看两位枢密使,隐藏深意。
这王靖等人,当然明白蔡阙的意思。这是要将功劳分给其他军镇,调动抢功风气,来分薄邱言的功劳。减低他的影响力,是借力为之,若是事成,除了邱言之外,其他各方都有好处。
而且,这个招数的特点之一,就是不管真实如何,一旦众口一词,那么“真实”也就成了他们口中所说的样子,只是……
王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蔡阙毕竟之前是御史,没有与邱言直接打过交道,不知道此人厉害,更不知道,这领兵击溃来犯之敌,需要多大本事,所以才想要以权术来压制,可惜,连那些剑南的一众节度使,都在给枢密院的信件中时时提及邱言之功,言语措辞更是小心谨慎,足可见他们的态度,怕是把功劳送给他们,他们也不敢要啊。”
对此,王靖并不感到意外,况且对那剑南道的军镇而言,邱言立了功,赶紧离开剑南才好,绝不会冒着多大危险,去节外生枝。
在王靖思索的同时,耿赤则开口道:“这事,我等也大致清楚缘由,那些军镇官兵,其实都是战后抵达,被邱学士叫过去,将受降的俘虏看管起来,并且带回去的。”
一战之后,俘虏都要专门的部队去收拢,这代表多大战果,不言自明!
耿赤与王靖在来御书房前,就对可能出现的情况有所预料,这时自要将话给说清楚的:“并且,这次破军,除了白莲教的兵马外,尚有那佛沼搀和在其中,情形很是复杂……”
“这些押后再说,既然入蜀的白莲军已破,暂时是不用担心了,邱卿做事,朕还是放心的。”这个时候,李坤终于插话,在这之前,他听着几名宰执言语,已经有数,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这么大的事,他为何不立即上报,竟要隔着几天,才从其他渠道过来,对了,邱卿现在在什么地方?不是传召让他回京了么?居然在离开剑南之前,还给朕献上这么一份大礼。”
“这……”闻得皇帝之问,耿赤露出为难之色,“邱学士如今身在何处,便是臣也不知晓。”
“什么?”
此言一出,几位宰执都露出愕然,跟着各有猜测,却都没有宣之于口,而是拿眼去看皇帝。
李坤也是一惊,但未表现出来,反而问道:“怎么?不是解决了入蜀的贼军了么?为何不知去向?难道又出了什么意外?”
耿赤只得回道:“详细情形臣等也不知晓,听说学士击破入蜀贼军后,带着本部人马,又出了蜀地,说是要去平定白莲之祸。”这种诉说不清的局面,其实最受诟病,很容易惹得皇帝不满,但又不能不说,所以从来都被王靖丢给他来做。
“平定白莲之祸?好大的……”
听闻此言,许应一眉头一皱,就要评论一番,随即想到邱言已经一夜攻破入蜀的几万大军,别人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口气太大,可邱言说出来,就不能这么算了。
只是,他同样不认为,邱言带着一队人马,就能平了祸患。
想着想着,他就道:“邱学士到底不知南方局势,说出这般言语,再说他所领之兵马人数不多,想来之前能胜,也是占据地利,或者突袭的关系,如今南方被贼军所占,多有经营,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故技重施。”
蔡阙却是关注另外一事,皱眉问道:“不知邱学士的兵马是哪来的?这样一支精兵,怕不是轻易就能训练出来,必是朝廷花了大力气去锤炼的,被他用来破敌,现在还贸然领着去往险境,万一有所损伤,岂不是让朝廷的心血白费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回过神来,李坤同样皱起眉来:“不错,以五千人马,大破六万大军,就算是机缘巧合所致,终归可见战力,剑南道何时多出了这么一支精兵,不知是哪位节度使麾下兵马。”
这话中,也透露出皇帝对邱言这一战的看法,毕竟是五千大破六万,加上那北伐的白莲军,对朝廷造成的巨损失——军崩城陷,便将这白莲军的战力,在君臣心中抬得很高,现在听说被邱言以绝对少的兵力,一举击破,难免就有猜测。
白莲教的军势,已然让在场君臣心有余悸了。
当然,这也是李坤承认邱言的统兵之能,当初邱言在那草原上,就带着一众奴隶打出诸多胜仗,而那支奴隶军现在还在北疆,已是威名赫赫。
在这君臣心中,同样的机缘巧合,换一个人,就未必能抓住!
不过,没有人说破。
若手下兵马不够精锐,纵使将领本事过人,也难以成事,可是当今之世,朝廷精明尽数在北线,南面蜀地,何时出现了这么一支,能够以少胜多的兵马了?
这个疑问,凝结在几人心头,旋即又被李坤的一句话打破:“这事现在也说不清楚,还是先加派人手,将邱卿寻得,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朕御驾亲征的事,此事不能再拖了,否则南边一片狼藉,白莲贼人万一扎下根来,除之不易,那贼将赵鸿乃是墨阳侯之后,手段并不简单……”
“请皇上放心,”王靖这时开口道,“两位将军已经准备好了兵马,已然南下,大军一到,管叫那……”
“报——”
王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御书房外的一道声音打断!
随后,屋子里的君臣尽数色变!
“又有什么急信传来?难道白莲妖人,已经越过大江,占据江北城池了?”
这样的情形,他们不是第一次碰上。
所谓军情如火,南边局面越发糟糕,随时随地都有消息传来,但分轻重缓急,当宰执与重臣,在御书房与皇帝商谈的时候,一些不那么重要的消息,便就要押后,可也有事关重大的紧急军情,是直接送达御书房的,需要立即做出决断。
不过,之前的紧急军情,无一例外的都是坏消息,不是哪个城池失守,就是那场战役落败,又或干脆就是封疆大吏、军中大将投降。
所以,再次碰上这样的情形,从皇帝到大臣,没有不绷紧了脸的。
跟着,就见一名侍卫走进来,一见皇帝,立刻就单膝跪地,恭声说道:“捷报!大捷!翰林院邱学士,于大江南岸击溃了白莲逆贼!”
这人说话的时候,因为太过激动,连声音都略有颤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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