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四章 运宏可期,锁链相随
“既然空着,就把宅子给邱学士,离得近,来宫中不用花费多长时间。”太后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王公公一愣,压低声音道,“还请太后明鉴,内城最里面、最靠近皇城的几座宅子,想要入住,最少也要三品大员,虽无明文,但已是官场潜则,邱学士虽然功勋卓著、忠心不二,可入官场的时间太短,品级还有不足。”他压低声音,是不想让邱言因此难堪。
“品阶不足,就给足品,”太后为了儿子的性命,似乎连城府都有些不顾了,“朝廷有什么空缺职位,足够三品的,立刻就给邱学士冠上。”
“这个……”两位公公心里明白,在皇帝未苏醒前,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皇帝在,想要达成这个目标,也有吏部在中间横着。
“也罢,今日哀家就先做这个主,让邱学士得了那宅子,至于正名之事,等皇儿醒来,不会落下,莫非我儿的性命,还比不过一栋宅子?比不了吏部的一纸文书?”太后说着,情绪又低落起来,“也对,若皇儿再也醒不过来,那么哀家不过就是一老太婆,说出去的话,又有谁能听?”
这话一说,两位公公,连同周围的不少太监、女官尽数惶恐起来,跪倒在地。
“太后恕罪,老奴等这就去安排!”
此言一落,邱言立时感到有股气运将落未落,其势庞大,隐隐能助他提升境界,却也纠缠着诸多繁杂因果,如同锁链,需要剔除。
不过,这气运眼下还未落在实处。
………………
“那位太后,看似乱了分寸。其实是想收买人心,直到我离开,她都没有提及让我不要将消息散播出来,只是强调宅子和官位,这是以利诱之的招数……”
一顿饭的时间后,邱言从宫中出来,回到了自家宅子,回忆太后言行,不禁感慨起来:“这位太后,着实不简单呐。”
“邱兄终于回来了。”
走入书房。关上门窗,屋里稍显阴暗,最里面空无一人的书桌边,渐渐显露出一个身影,却是名正在看书的青年。
席慕远。
“席兄倒是好兴致,这么早就来这里读书。”邱言也不奇怪,上前两步,来到另外一张书桌便,抽出笔墨放好。
“这几日观看监生劳作。消耗太多魂力,每日都要早起诵读,才能平息魂中隐患,对了……”席慕远说着将书放下。那书一离开他的手,就由虚转实,凝为实物,“关于监生。还有些事情要与邱兄说一说。”
“哦?”邱言闻言,停下了动作,“愿闻其详。”
“就是你对待监生的态度我觉得有些不妥。”席慕远也不和邱言客气,一开口就露出不同意的味道,“有些武断了。”
“武断?”邱言微微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不错,武断。”席慕顿了一下,似在组织语言,“这段时间,我与邱兄一路走来,学到了不少东西,对邱兄很是佩服,也知你的一套学说着怎样的价值,但这次的事,有些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邱言知道对方的顾虑,便笑着道:“但说无妨。”
“那好,”席慕远之魂点了点头,继续道,“就说监生,这些日子我在旁观看,他们劳作闲暇时会聚在一起谈论时政、经义,其中大部分人思路清晰,也算见多识广,不愧天下精英之说,至于阅历,日后可以慢慢积累,不过一时的阅历空白,不代表他们看法就一无是处,可邱兄的做法却近乎霸道,根本不给他们阐述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话语有些尖锐,转而道:“当然,我也能明白你的心思,初入国子监,立刻有人要跳出来想要挑战,难免要用强压手段,将学生的意念镇压下去,才好继续,不然根本不用讲学了,只能和他们从早辩论到晚,但这只是权术手段,不能掩盖你颇为独断的事实,我觉得你过于拘泥于传播自身所学,有些不知变通了。”
说实话,对于要不讲这些话,席慕远本身颇为犹豫,死后为魂,跟随邱言,他着实学了不少,对邱言本人也如口中所言一般越发佩服,而今说出这些有些冒犯的话,当然心有顾忌。
可即便如此,有些念头还是忍不住要表达出来。
“另外,所谓抨击朝政所需道义、主张之说,也颇为不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岂能因为没有心中主张,见到错的就不去指责,若是人人如此,那谁来扭转朝廷,引领正气?那经历过许多的官员,也不定就是正确的,按着邱兄的说法,日后还有谁回去监举他们?如此下去,天下愚矣!”
他停了下来,等待邱言的回应,
“席兄所言甚是,你能看到这些,已和旁人不同,不屈从于权威。”
邱言竟不反驳,只是道:“席兄是觉得监生们各有所长,观点也有可取之处,毕竟胸怀锦绣,靠着思索,思索分析,也能通达,况且学无一家,本就该百家争鸣,很多事情,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又放在不同的环境中,就会有不同的结论,不过,若他们日后为学,只在书院中做学问,那自是无妨,能依托其心,展现各自思想,但他们会这样做么?”
“这……”席慕远闻言一愣。
“席兄说我拘泥于传业,近乎不知变通了,邱某倒要反问一句,何为变通?”邱言不等他回应,就道:“你也看到了,监生谈论的主要还是时政。何也?国子监的监生,可不是九渊书院的门徒,他们的心思不全在为学上,若是书院中传道,我会与求学人交谈,在代州时不就如此?”
“这……”席慕远本是聪慧之人,听到这已经有些明白了。
邱言则继续道:“至圣先师提倡因材施教,邱某不敢自比圣贤,可自问还能分清场合,国子监为学说战场,监生多心高气傲,去那里传道,所求的是个风向,而不是去寻传人,和在其他地方讲学,定然不会一样,普通的传授之法,他们也未必就能接受,抓住此点,然后阐述,就是变通。”
邱言缓缓吐气,继续道:“若将为学的逻辑,冠到求官问政的人身上,才是不知变通,处理起问题,也会有所偏差,说不定弄巧成拙,这国子监虽是学府,但杂糅权势,其中风气不似书院,不是单纯靠对话就能平息的,须得对症下药、因地制宜,否则只是拖延。”
席慕远暗暗点头,但有些地方还是无法赞同。
邱言自是看出,笑道:“至于道义与主张一说,邱某不觉有错,你道为何?因为这是正理,不过,没有这两样,一样可以抨击朝政,这事邱某是管不着的,可国子监的监生不同,他们若不能明白这个道理,对大瑞是有害,寻常士子抨击朝政,不过是说,可监生们是要走上官场的,他们若习惯了一贯埋怨,而不思解决,结果如何?”
言至此处,邱言收敛笑容:“问题终究要有人去解决的,却不是抨击的人解决,这国子监的监生,他们的立场不同,应将自己放到解决问题之人的角度上去思量对策,岂不见我问国战之目的、战胜之变化,却鲜有人知,仿佛只要是朝廷所为,必定就是错的,但朝政牵一发而动全身,岂有真正万全之处?只要想找,总归有错,没有这个认识,难道不该去增加阅历?”
席慕远闻得此言,心头一震。
对面,邱言又问:“席兄可曾见我将此言说与寻常士子,劝他们安做顺民?这就是处置有别,对山脚之人诉说攀登之法,对山顶之人则要言及远望之方。”
“即便如此,所谓切实可行的主张,也有些苛责过甚了,正像邱兄所言,朝政之举,哪有万全?就算是为官之人都未必能说出,何况一监生?”席慕远大致同意了邱言的说法,却还有细节不能苟同。
“席兄啊,你这话有些不厚道了,”邱言却摇摇头,“那日你虽未去国子监,但我曾用神通重现在你面前,可还记得我说这些话的前提?”
“前提?”席慕远一愣,随后恍然大悟,“是了,你开始就说要与监生们探讨这与人辩论之法。”
“不错,所谓‘辩’,就是要说服他人,而那群监生是单纯抨击朝政么?这其实是个幌子,他们也不是为学,而是想让别人接受自己的看法,让旁人承认他们的观点,可连切实的主张都没有,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辩论就只为煽动?”
邱言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抨击朝政,不等于煽动聚势,不该将二者划等,真想检举,自可阐述心中想法,不应预置立场,开口就将朝廷放在人道逆流的位上,不过人非草木,不能事事都想清楚、想通透再说,很多时候情绪来了,就会宣之于口,但当时想不明白,事后也该有所总结,这就涉及到处事方法,至于想都不想,又或想通了也不愿改变的,那就不是思想方面的原因,而是基于利益了,说之无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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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五章 岩鬼吞人皇,水牢起光晕
“算你有理,可关于阅历、经历的方面,还是欠妥,”听到这里,席慕远这时语气已经平淡许多,“你逼着他们下田,难免助涨逆反之心,未必就能增长阅历,况且人生有涯,岂能事事皆历?”
“此言不假,没有经历,未必就会做出错误判断,但……”邱言说到这里,指了指额头,“若开始的思路就不对,就有些问题了。或许,随着人道发展,有些事单凭现实已难以认知,只能靠着脑子去想,才能达成,可这里面也涉及到方法。”
“方法?”席慕远闻言越发疑惑,“此话怎讲?”
“不知席兄记不记那个路含?”邱言这时也发出了询问。
“自是记得。”
邱言则继续道:“既然记得,那你应该还记得,他与士兵的对话,当时路含干了农活,就觉得辛劳,贬低兵卒,但他却不知道,士兵每日操练更为艰辛,这就表现了他在处理事情时的思路,不能以己推人,眼光也有局限,在他的感官中,累就是干农活,轻松就是在旁观看。”
“这只是一时之感。”席慕远的声音已经放低许多。
邱言的声音略而低沉:“人生有涯,不能事事皆历,但人生总会遇上从没接触过的事物、经历失败,那时要如何处理?是立刻就将之贬斥,还是试着去解决呢?这阅历,不是让人什么事情都懂、都会,而是能正确的看待问题。”
他又看了席慕远一眼:“就算是研究抽象的概念,却没有行之有效的方法,真的能有所成么?知行合一,不是事事都必要尝试,而是一种行事的方法,处理具体的事情可以用之,即便是抽象的概念。其推导的过程中,同样也是践行心中所知,而不是空泛的分析。”
席慕远想了一下,接着道:“邱兄的意思,我大致能够明白,也是正理,只是单纯下几天田地,未必就能增长多少见识和经历。”
“见识和阅历,不在下田受累中,这只是表象。”邱言闻言,却笑了起来,“种地并不简单,播种、施肥、耕耘、浇水,甚至和村中百姓的交谈、调度,里面都蕴藏着不少道理,我曾见一老农,他谈种树,有如宰辅谈论治国。”
“这……”席慕远听了这些。想要再说什么,又找不到确切的话语。
邱言看出其人念头,便道:“你也不要着恼,这终是我的一家之言。其他人经历和所处不同,自然会有其他看法,这才是人道真谛,百花齐放。学说合乎时宜,就能促进人道,等人道变迁。自有其他学说补上,但前进时不该后视,国战时不该散谣,每个阶段侧重不同,治国如齐家,不能刚能饱食,就抱怨不如隔壁富庶、没有仆从丫鬟服侍,这事情总要一步步走,等我处理完手中事,自然还有探讨,我去国子监也不是为了让监生去种地的。”
这话提醒了席慕远,就听他道:“是了,邱兄为何现在就回来了?可是皇上那边有了消息?”席慕远生前也是书生,自然也关心着这个事情。
邱言回道:“具体的情形还不能说,不是不信任席兄,而是本着守诺之举,不过这件事情还未了结,后续之事或许还将上演,如今我回来,也只是临时,除此之外,还要收拾一下细软。”
席慕远露出疑惑之色,问道:“收拾细软?所为何哉?难道是要出京,去什么地方?”
“非也,”邱言摇摇头,然后道,“是要去搬家,这事我刚才路过门房的时候,已经让他去通知管事了。”邱言的府邸也不算小,这府中该有的仆从也都齐全了,自然都是身家清白,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邱言事必躬亲。
席慕远低头看了一眼邱言身前的桌面,笑问:“既然是要搬家,邱兄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拿出纸笔,抬手研磨?”
“这是临时有了一点感悟,所以要提前记录下来,省得遗忘。”话落,他也不管身边还有一魂,头一低,手一动,那笔尖就在雪白的纸张上划过,留下一道墨迹。
这一笔,突兀、坚定,但和邱言平日里的文风、笔意、神韵却大有不同,看惯了邱言书法的席慕远,自然是一眼就看出变化,细细品味,悚然而惊,竟是在那笔画里,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腥气息!
对面,邱言UU小说不停,一笔之后手腕翻转,那纸上的笔画也随之曲折蜿蜒,不消片刻,一个“血”字就呈现在纸上。
字为血,意如血!
弹指间,有浓厚的血腥味从这字中涌出,冲击着席慕远的感知,更是让他的魂体有所变化。
“这……我的魂体在这般浓烈的冲击下,不仅没有摇曳、有损,反而生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就好像是入了冥土一般!”席慕远虽未入过冥,但随在邱言身边,着实是学到了不少东西,方才有此一说。
这个发现,让席慕远精神一振,在细细打探,又从那字中感受到一点无边无际的感觉,就好像看着的不是一个字,而是一片广阔的天地!
只是,这片天地却是通红一片,其中更是鬼气森森,观之就让人心生压抑,进而蔓延到整个房间里面,使得空气中增加了一点诡异气息,气氛变化。
不过,不等席慕远更进一步加以感知,邱言已然微微转肘,笔尖提放,在那血字的边上,又落下一撇!
这个笔画一成型,屋子里的气氛又是一转,那股诡异并未散去,可其中又多了一种凝固、镇压的意境,就像是要将一切都给锁起来一样!
“好厉害,单凭手中笔、纸上字,就将周围气氛、意境,这般轻易扭转,如此看来,邱兄这一次所得的感悟,着实是非同小可!”
心里暗暗感叹着,席慕远不由更加上心,凝神之下,见邱言又写下了几道笔画,纠结在一起,好似锁链、栏杆一样,要将什么精神、事物给锁住、关住!
不错,这正是席慕远心头生出的感觉,栩栩如生,目光所触,心头的一点感悟竟是难以动弹,好像被那几个笔画给锁住、定住了一样。
这一下,让他不由生出一点惊恐,不过不等他有所反应,邱言就突然停笔,然后抬起头,眼底正浮现着思索和探究的神态。
“终究还是差一点,要见了真正的景象,才能真正明白……”
………………
另一边,无边血狱。
两名鬼差,带着李坤腾云驾雾,这一走竟是走了三天三夜。
不过,在这血狱大地,一般意义上的昼夜交替并不存在,只是邱言却注意到,那天上其实也有近似于太阳之物,宛如红日,四周有阵阵光晕,凌空旋转,每十二个时辰回到原处。
参照三身之时,能够判断出,那光晕红日与天地时辰相当。
另一边,在这三天中,之前遇到过的血色雷霆,又出现了不少次,每一次出现,都会伴随着如雾如雨的血色点滴。
那点滴中蕴含着的,是一种奇特的意境,与人道相关,又被某种事物隔绝,无法感悟真切。
不过,这些依然得到的感悟,还是被他凝结起来,酝酿在心,并且借着血肉身,用纸笔记录下来,只是碍于隔阂,终究难以触及核心。
突然,疾飞的两名鬼差停下了动作,两鬼一魂就这么凌空悬浮,跟着两差朝下一看,手中又是光芒一闪,一道黑芒急窜向下。
下方,那是一片起伏连绵的山脉,但山上没有半点草木痕迹,而是光秃秃的岩石,岩石色泽暗红,风一吹,呜呜作响。
而李坤却是头晕脑胀,这三日飞驰,就算有邱言护持,但这般长时间的挪移,还是让他感到颇为辛苦。
过了几息,他终于缓过劲来,立刻感到腹内饥饿难耐,但这般感受早就经历多日,知道难以摆脱,却也不去多问,只是看了下方岩山,心里难免有异,又联想到之前两名鬼差的言语,遂忍不住问道:“两位,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要将朕带来此处?你们之前所说大儒的下场,又是什么意思?”
“问这么多做什么?跟着来就是了!”一名鬼差呵斥一声。
但话音未落,那岩山轰隆作响,跟着那岩石凸起、凹陷中,居然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面容!
此面庞大至极,依稀能辨别出眼口鼻,但都是岩闪构成,那嘴巴是一个贯穿东西的巨大峡谷,微微开合,传出一个声音——
“既有令牌,自是可以入内,只是你们所押送的这个人,并无文思伴身,又无秩序加持,只是命中带有一点神道、文道的庇护,入不得此牢,不可久留!”
这声音厚重回响,当真是震耳欲聋,声音落下,峡谷中就涌出滚滚气流,令天地为之变色,两名鬼差与李坤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气流带着中,“唰”的一声,径直飞入了峡谷之中,顷刻不见了踪影。
………………
滴答!滴答!滴答!
这是一座幽深的水牢,一道道身影被铁索锁住,绷在墙上,突然,巨响从水牢深处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涌动,不少被锁住的身影,都缓缓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光晕四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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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六章 棋盘上的东华!
血色苍穹,红日环转。
这颗红日,没有发光发热,更没有照亮整个大地,但自身确实是一处光源,周围更是缠绕着一点血色光晕。
不过,如果有人能靠近红日,细细观看,就能看到法系爱你这颗红日的深处,悬浮着一座宫殿!
此时此刻,在那宫殿之中,正有一场会议正在进行。
红日巨大,在地上看的时候,只能看出轮廓,但此日离地万里,由于距离的关系,才显得不大,其本体甚至堪比半个东华部洲的大小,其中宫殿就占了其中的十分之一。
有着整个东华部洲二十分之一大小的宫殿,宏伟、雄壮可想而知,那宫殿之内更是空旷至极,而在这座宫殿的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圆桌。
圆桌上纵横交错,赫然是一幅巨大的棋盘,其桌材质难以辨析,不是木质,而是一种奇异的岩石,时而晶莹, 时而浑浊,时而厚重。
在这圆桌的周边,摆放着十二张椅子,也是同样材质所制,巨大无比,更奇异的是,每一张都透露出不同的意境和气息,有的飘忽,有的厚重,有的慈祥,有的残忍,就像是人的性格一样。
这些椅子,大部分都是空荡荡的,只有四张椅子上有着身影。
说是身影,是因为能够明显的看出来,端坐其上的并非实物,而是飘渺不定的虚影、投影。
这四个人彼此并不挨着,中间都隔着一两张空椅子,正进行着交谈,不过所说的不是同一种语言,但因为有着意识、精神的波动,不需要翻译,就能能让听者自明——
“变数,东华洲始终都是个变数。这次将其人皇之魂摄来,也算是釜底抽薪,日后待得其洲变化,就能以此为契机,直接干涉。”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是名浑身荡漾着血色气息,身上披着一件血色大氅,更有淡淡的黑色锁链缠绕其身。
跟着,就有人接过言语,继续道:“此洲变数确实不小,当年那人冲破层层阻。来到星空之后,短短时间就突飞猛进,进境之速远超想象,而今更已走到了最终一步。”说出此言的,是名黑色、细长的黑影,看不清出面目,但盘在座椅上,并非人形,近似于蛇。其头颅处闪烁着两点光芒,仿佛日月。
这个时候,第三个身影也传出话语:“不错,那人本是天地变数。他在星空中从弱小到强横,期间不知有多少大能陨落其手,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可同样也是我等的机会。”
这个人的模样更为奇特。其座位上不见什么轮廓,直接就是团正在旋转的疾风,变幻莫测。他说了这一句之后,又道:“不过,也不能小瞧了那个部洲,因为那人的关系,此洲可谓变幻,若那人冲击之后,九天十地之中就要再加一处,很有可能就是由那东华升华而成。”
“正是如此,所以此洲之中,才会又生出诸多变数,连人道王朝都要变法,大能转生、星君被囚、古神复苏,除此之外,还有诸多不可控的变数,还没有被发现,这样巨大的变化,是我们的机会,同样也可能是坟墓!”最后一人这时开口,发出的却是女子之声。
此人的投影算是最为正常,只是寻常人的大小,娇小的身子,穿着道袍,盘坐在座椅上,那座椅本就巨大,比之兴京还要宽广,一个正常的人的身形端坐其中,自是显得渺小。
可此女身上有股气势,充斥各方,尽管相对身形较小,但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与其他三道身影分庭抗衡。
长蛇黑影闪烁着日月瞳孔,说道:“道姑所言不假,对那东华的种种变数本座也有体会,前段时间在里面碰见一名圈养魔头之人,存着古怪,似乎还和一尊神灵联合,颇为麻烦。”
旋转的疾风就笑道:“烛龙,你天人五衰,能让你吃苦头,不算什么意外,不过凡人、心魔和神灵居然能联合到一起?倒有点意思,不过三者合一或许能算个变数,单独来看,也不过只是有些能耐罢了,改不了大势。”
被称为烛龙的黑影冷哼一声:“黑风,你不要打什么主意,如今正是关键之时,我等虽然也算对手,可天庭才是大敌,那东华洲的情势,也是我等共同施力才能隔绝于外,否则单单是星君辟易,就足以让天庭警觉。”
“这也只是暂时的,我这边得到了一个情报,玉灵、文曲两位星君最近星辰异动,似乎准备降临到东华部洲,依照两者的速度,最快二十年左右就能抵达,一旦他们降临,东华洲的布局怕是就要暴露了。”那身披红色大氅的血色人影,插了一句。
“两尊星君要往东华?”那道姑闻言似乎有些意外,“这就不好办了,我这支道门中,也有两个门派有心前往东华,其中包括有天庭封的天师,却被我压下,但若星君降临的消息传出,恐怕就压不住了。”
“还有这等事?真是风云际会,”血色人影闻言,摇了摇头,“不过,也不意外,本来大变之时,诸方都要应运,更何况不久前连因果蛛都显形了,并且在冥土有所动作,可见天地意志也有表现,最近百年实是关键局面,或许……”
说到这里,他的身影凝实了几分:“又是一次天地变局!”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那团旋风打破了寂静,出声道:“是不是天地变局,令尊定是清楚的,不知令尊可否出面,教诲我等?”
那血色身影闻言,遂道:“黑风大尊,不必试探于我,我父尊为了摄取那人间人皇,与因果蛛隔空交战,受了一些影响,需要一些时间静养,虽然花不了几年,却没时间与你们见面了。”
道姑也说出蕴含惊讶之意的话道:“没想到连令尊会因为干涉因果,受到影响,若是我等还好说,那位居然也会受到影响,立刻闭关?不能延迟片刻?”
烛龙之影也道:“莫非传闻是真的,令尊真的已经找到了这片血狱冥府的隐秘,将要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炼化为身外化身?这次与因果蛛交手,也是为了抢夺因果丝线,顺势而为?”
“父尊的事情,我是管不到的,你们倒也不必继续试探了,还是继续下棋吧,嗯?又有人要来了,诸位还是迎接一下吧,来者是……”血色人影说着,从座位上起身,猩红大氅飞舞,在周遭荡漾起淡淡的血色光辉,连空间都为之震颤,泛起涟漪。
这涟漪急速扩大,但很快就被另外一股宏大、安定的力量所影响,越发猛烈,最终在空旷的半空,形成了一轮明日。
那日头中端坐着一尊佛陀,袒胸露乳,面带笑容,就这么缓缓的落下,同样落在一张座椅上。
那张座椅本来就荡漾着一股柔和、慈悲的意境,在这佛陀红日落下来之后,立刻与之相和,激发出第五股宏大气势,扩展四周,荡漾起来!
“哦?连佛陀都来了?所为何来?”那团黑风在佛陀气息扩张之后,流露出厌恶的情绪,随即问道。
“这还用问?东华国鼎震动,真龙将要更替,乃是最为脆弱的时候,无论是从王朝本体,还是黎民精神,都摇曳晃动,尤其是东华很有可能升华,在这期间,得到部洲气运最强的一方,将会得到最大的好处,说不定有可能成为天庭天帝、冥土帝尊,或者……”那烛龙之影说着,做了一个转头,日月之瞳,看着血色人影,“……血狱大帝这样的人物!”
“真是肆无忌惮啊,烛龙,就算血狱混乱,因果都会因此变幻不测,但你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那几位的名字,依旧是很危险的事。”这时,无声无形的,一个声音突兀的从另一侧传来,竟是原先的一张空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黑影。
说是黑影,是因为此物如同影子一样,紧贴在座椅上。
“蚀日,没想到你也来了,还如往常一样无声无息。”那团旋风又传出了一点声音,但这次却蕴含着欢愉之意,“可是循着佛陀而来?果然是佛魔相间。”
“善哉善哉,蚀日魔主何必如此……”这时,那满面笑容的佛陀忽然开口,话音浑厚,带着一股安稳人心之能。
不过,这里没有人。
“好了,佛陀此来,定是为了未来的取经之事,既然如此……”这时,血色人影出声打着圆场,只是话到一半,他却是豁然而起,流露出一点意外和震惊的情绪波动。
“嗯?到了如此境界,竟会拿捏不住情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一点情绪波动只是一闪即逝,随即那血色人影就恢复如常,继续言谈道:“这取经的事,要好生计划一下,毕竟是气运输送之举……”
话承上文,但在座之人,又怎么会注意不到其中的一点变化,他们都看出来了……
“这血狱之子分了一道化身出去!是去处理什么事情?什么事情,会惊动他的心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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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七章 血河相,水牢中,锁儒宗
血岩地底,水牢。
轰!轰!轰!
水花咆哮,整个水牢已化作泽国,水流中不断有古怪气息升起,像雾像雨又像风,在半空中凝结成一张张面孔,发出各种声音,就算是鬼听了,都会心中颤颤。
在这些声音后面,伴随着的是一道道秩序变迁,这种力量本就是神通之敌,这般扩散开来,波及水牢中的鬼差,就是破灭之局。
那些个鬼差嚎叫着躲闪洪流,不敢让一丁点的水滴落在身上,因为只要落上,就是一阵青烟,化作无形!
那些水流中,蕴含着浓郁的秩序之力!
这般局面,本就是神通概念的产物,鬼差如何能不慌张,早就失去了章法,四散奔逃。
这其中,也包括了两个将李坤的两个鬼面差,但他们能领命去押送人皇,本身可见不同寻常,地位高过一般鬼差,身上也有些压箱底的宝贝,如今祭了出来,变作屏障,护住了两鬼。
可保住了灵识,两鬼却也知道眼下局面有多糟糕。
“这如何是好!上面追究下来,我二人怕是难辞其咎!”
“这怎么能怪的了我等?我们是领了令来的,若要追究,断因判官也逃不了啊!”
“话是如此,但对上面的大人物而言,我们这样的角色,死伤一两个又算得了什么?”
“最糟的是,这洞岩鬼的体内并无多少强横鬼士,多数孱弱。为的就是防止节外生枝,可如此一来,那些被囚禁的大儒、宗师闹将起来。一时间也难以平息!”
“是啊,他们无法逃出去,却苦了咱们这些鬼差……”
两鬼交谈的时候,依旧在往前奔跑。
他们行走的这条道路,平整、光滑,不似人为,仿佛是天然生成。在这片岩石构成的地底,这般道路处处都是,宛如蜘蛛网一样密集。参差交缠,蔓延各处。
但眼下,却有滚滚水流从深处涌出,将一条条道路淹没!
嗖!
一道锋利如刀的秩序疾飞出来。这股秩序之力并不强横。甚至看堪称微弱,似乎随时可能消失,可其中的特性发挥出来,依旧不是鬼差能够抵御的。
兹啦!
秩序一飞过来,就流露出一往无前、舍身取义的意境,只是一擦,就把两个鬼差用来护身的屏障破碎,径直朝着两鬼侵袭过去!
“完了!”
两鬼惨叫一声。知道情况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鬼腰间血光涌动。冲击出来,凌空一转,变作一人,身材修长,身披血红大氅,血红色的长发飞舞,面容俊美至极,但两只眼睛却是一片血红,额头上更嵌着第三只眼,此眼晶莹剔透,宛如水镜,和一双血红之眼有着明显的不同。
此人甫一露面,周围气氛骤然变化,空间都凝固起来,那疾驰而来的秩序之力竟是被定在半空,而远处汹涌的水流,也是瞬间凝固,就好像是时间停止的了一样!
水流中雾气凝成的一张张面孔骤然破碎,渐渐散去,将几道身影显露出,赫然是凡人相貌,但身上各有不同气质,眉宇间充斥着凝重之色,而每个人的身后,都有几道光晕聚散不定。
百家光晕!
这赫然是几名领悟了道理、念合秩序的大儒、宗师!
“这里是怎么了?为何会失控?东华人皇去哪了?为何我找不到他的气息了?”
这有着一头血色长发的英俊男子,扫了几人一眼,跟着就将目光收回,转脸去看两名鬼差:“你们二人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少……少尊者!”
两鬼先是长舒一口气,感叹自己得救了,随即注意到长发男子的目光,那心神立刻又吊了起来,叫出了一个名字。
“这次事情,是我看在你们二人平时还算有些忠心,才交给你们去做的,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局面,若是不有所惩戒,不好给其他人交代。”
被称为少尊者的长发青年摇摇头,不理会两个鬼差的求饶声,身子一转,重新面对那几名大儒、宗师,身上荡漾起血色涟漪。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你们这些人间逆流之人,如今能呆在这里,本该心存感激,现在居然不老老实实的被锁住,竟然掀起风浪,那就是罪过了,血河法相,出!”
言语一落,通红之色就呼啸而出,狂暴的难以描述,瞬息遍及四周,将周围的一切颜色尽数排斥出去,一切力量都镇压起来!
就算是秩序之力,都被生生按住,锁在水花之中,难以挣脱出来!
下一刻,血红之色慢慢凝聚,竟是变成了浓郁的血水,朝着那几名大儒、宗师扑了过去!
“秩序之力,乃天地星空中最为顶尖的几种力量之一,若在血狱之外,我或许也要忌惮一些,可在这血狱之内,我可得天地之助,而你等的秩序却被隔绝在星空之外,无法贯穿连同,只是孤立的一点信念,如何能与我敌对?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这点,你们应该也很清楚。”
这少尊者轻描淡写的就定下了狂乱的洪流,连秩序之力都镇压下去,虽说秩序之力在这里被削弱很多,依旧体现了其人之能。
“血狱乱尊,承蒙你等关照,老夫等人在这里被关押了不知多少岁月,所谓恩怨分明,这个仇恨,终归要与你算一算!”那大儒中的一人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中气不足。
“仇怨?”那少尊者摇了摇头头,“这不是仇,而是恩,等保了你们的人性,也让你们得以获得有如人间的**,一样能在这里参悟道理,总好过那些追求所谓纯粹的大儒,到最后连自己都做不得。”
那大儒身边,一名年约四十许的男子缓缓开口:“朝闻道,夕死可矣,人活着若只为活着,只尊崇于本能、天性,与禽兽何异?”声音沉稳,但同样中气不足。
“哦?我记得你,你是当时在殿上,当殿斥责我的书生。”那少尊者看了中年人一眼,说出这么一句话,“你的勇气我很佩服,也不愿让你的这种秉性,被所谓秩序吞噬,不如就此向我效忠,自然不必被关押在此处。”
“阁下说笑了,”中年人摇了摇,“我等当初不明所以,在为学的时候贸然修行神通,最终因果纠缠,不断求索之下,因果越发纠缠,身死之后便被拉扯至此,这已经是遗憾了,又怎么可能背弃生前所求,去做你这神通显化的奴仆?”
少尊者也不意外,更不气愤,只是淡然的点点头,道:“有志气,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等只能继续从前的岁月了。”
说话间,汹涌的血水已经扑到了几名大儒、宗师的面前。
那大儒、宗师明知不敌,但并未束手就擒,依旧激发秩序之力和圣贤精神与之对抗,但血狱隔绝秩序,得不到补充,只是僵持了不到一息时间,就被血水淹没,身躯四肢都被血水沾染,彻底禁锢。
随后,就有一枚枚字符从血水中演化出来,朝那一名名大儒、宗师汇聚过去,与之对应的,是几位大儒身上都显出一根根因果线,被字符围困之后,凝聚成一根根聚散不定的锁链,将他们锁住、捆住,然后拉到了周围的墙壁。
做完这些之后,少尊者并没有停手,念头一转,呼啸扩散的血水掠过被锁住的几人,继续朝着四方通道、道路涌动过去!
在这复杂的通道中,关押着无数人,并非只有眼前的几名大儒、宗师,还有更多人散布在其他的通道中,但随着血水的涌动、推进,越来越多的大儒、宗师,被一下子禁锢住,然后重新封锁。
“这样又有什么意义?逃出来,终究还是要被抓。”感受着血水所到之处的情景,少尊者摇了摇头,“不过,我之前心血来潮,是察觉百家水牢中有巨大异变生出,应该不是应在早就被削弱至极的大儒身上,但话说回来,此处有着不小禁制,虽然年代久远,久未加固,也不该轻易就被这么多人逃脱,其中必有缘故!”
想着想着,他突然注意到,被他重新锁住的大儒、宗师们,脸上并没有露出懊悔、遗憾,反而都是勾动嘴角,露出一点笑容。
“嗯?”少尊者生疑,生出不妙之感,旋即想到一事,转头去对两名鬼差问道,“那大瑞人皇去了哪里?”说话的时候,其人身上有股宏大气息散发出来。
“少尊者,这事正要禀报给您!”两个鬼差被这股气息震荡的魂体飘忽,却还是强忍着回道,“那人皇身上有古怪,他一入此间,就引发了秩序动荡,不少被锁住的大儒,都纷纷挣脱束缚,水牢就此大乱!”
“什么?那人皇能引起秩序震荡?这不可能!”少尊者面色一变,“他为人皇,虽然秉持秩序而登位,本身绝不可能驾驭秩序,如此说来……”
“终于想到了?可惜晚了!”这时,一个声音从旁传来,却是那之前说话的老年大儒笑了起来。
轰隆!
声音落下,水牢震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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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八章 血花涌,枪在手
这一震,波及整个岩石地底,那被血水所镇压的秩序之力,都顺势摇晃了一下,差一点就挣脱出来。
旋即,滚滚血水中,一个意志骤然爆发,血色浸染岩石,干涉现世,镇压当下!
绷!
整个地底岩洞,在这一刻都好似绷紧了一般,重新平息下来。
“拖延时间么?”平息了震荡,少尊者眼睛微微眯起,冷笑一声,“可惜这阵震动,已经将那人的位置给暴露出来了!”
言语中,在各处翻腾的血水轰然炸响,其中意志爆发开来,从各处变向,朝岩石深处的某一点冲击过去!
在那一点,正有一个人与一团光辉!
“竟潜入到那么深的地方,却不被发现,当真是离奇之事!不过,终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此一来,我也就不必在再询问你们了!”目光一扫,看了那瑟瑟发抖的两名鬼差,这少尊者的目光最终落在几名大儒的脸上,想要看到他们的表情变化。
但结果却令他有些失望,那些大儒、宗师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这种笑容令他的心中有些不快。
随即,他冷笑起来:“强撑罢了!不管你们有什么计划,都不会成功,不要以为我现在还站在这里,但我的法相已经杀了过去,那人皇不管有什么隐秘,都翻不了天!”
未料老年大儒也笑了起来:“血狱乱尊,老夫知你层次,第六境第二阶,在神通幻想里面,是能和天上的天君相提并论的,不过,有些时候,并非单靠强横。就能通行无阻的!”
“嗯?难道你以为,一两句看似高深的话语,就能乱了我的心境?”少尊者眉头一皱,跟着就注意到,那老年大儒的额头上,浮现出一个奇特的字纹符号!
这个字纹并不是刻印在他的额头,而是悬浮在额头之上,像有着某种灵性!
少尊者的目光落在字纹上,立刻从中感到了一股深厚的奥秘意境,耳边隐约响起一阵阵奇异声响。仿佛有人在耳边读书!眼前更是浮现一点景象,模模糊糊间,看到了一座肃穆的书院,书院的门前挂着牌匾,写着传承根源。
“这是……”下一刻,心念一凝,耳边声音、眼前景象尽数消散,但少尊者心里却清楚其中缘故,“学说传承显化出来了?这又有什么用处?就算学说再精妙。岂能伤我分毫?”
“在你的心里,不能伤人、不能压人,就是没有价值的事物,可这世间如果人人都秉承这般心思。又能有什么前路?”这时,中年书生再次出声,他的额头上同样浮现出一枚奇异字纹,内里蕴含着一方学说的根基。
不只是他。在场的诸多大儒、宗师,一个个的额头上,都是一般浮现。那一枚枚字纹里面,记述着秩序、精神、传承,绽放着各种光辉,亦释放出种种意境,每一个都非比寻常,若是流落到人世间,无论是修道之人,还是为学之人,都会视之如珍宝。
可这一枚枚字纹浮现在少尊者面前的时候,这位英俊青年竟是没有半点反应,连眼神中都不见多少斑斓,不要说渴求的**,就连看上一眼,似乎都嫌麻烦。
“你们显化学派传承,想要与我拼命?”少尊者摇了摇头,“我虽不会杀你们,但也不会过度放纵,更何况,你们的传承内容,在被捉拿过来、投入血狱的时候,就已经遍历文思,其中有什么隐秘、力量,都已经探查清楚了,就算现在要拼命,又如何能超出我的掌控?”
说话间,他摊开手掌,掌心一点血光扩散开来,瞬间掠过岩石地底的大部分地方,将一名名被锁链捆住的大儒、宗师围拢,形成光芒护罩,连同他们额头上浮现的一枚枚字纹,尽数封锁在里面,不透露出分毫。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就算如此,我也不会真的给你们施展的机会。”说完这些,少尊者忽的一愣,察觉在地下深处,不断下涌的血水,已经蔓延到了之前震源所在,却被一阵浓烈的秩序之力给拦了下来!
“嗯?百家水牢中,竟存在这般浓烈的秩序之力?这……”他思索之际,身边又有异变发生!
却是虚空中,有无形丝线出现,急速扩张,与一枚枚字纹连接在一起,刹那间竟在那虚空中构成了一张覆盖广大的网络!
源自少尊者的血水、血光,虽然镇压和隔绝了大儒、宗师们与外界的联系,但这虚空丝线的蔓延,竟然没有因此被断绝!
“这又是怎么回事?”少尊者心弦一动,虽然有些惊讶,但亦察觉到这些丝线并无半点力量,虽然连接着一枚枚字符,但本身不仅没有力量,不能损伤到自身,更不要说破开禁锢,让那些被捆住的人脱身了,就像存在于另外一个层面似的,无论是对现世,还是对血狱,又或者对虚空,都无法造成任何直接影响。
但少尊者并未因此放松警惕,面色反而转为阴沉,沉声问道:“你们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轰隆!
不过,话音刚落,整个岩石地底再次震动,并伴有一声轰然巨响从下方传来。
那地底深处,血水呼啸,正要淹没一处光辉,但还未真正触及,就被一根长枪挡住!
长枪,细长,就算是断水都很难做到,更不要说是阻挡汹涌浪潮了,可偏偏就是这么一根银色长枪,在划出一道寒芒之后,生生将滚滚血水拦住!
这一拦,秩序之力爆发,那种逆转超凡,破灭神通的气息扩张开来,好似平地惊雷,传出轰鸣!
紧接着持枪人将长枪一横,枪头直指水流,有猛烈至极的攻势秩序从中爆发,化作无尽寒芒,把个澎湃水流给搅动的四分五裂!
待得寒芒散去,一道身影顺势显露,身上披着破碎铠甲,面容年轻,但眉宇间却充斥着沧桑与英气,双手握着长枪。
刚才,就是此人出手,将血水逼退!
“你是……?”血水中,传出了那位少尊者的声音,而后水花扩散、涟漪阵阵,一道有如涌泉般的血水汩汩而起,凝结出了一道身形,赫然就是那正与大儒、宗师、鬼差们对话的少尊者!
“我想起来了,你是三百多年前的那个少年将军,兵家后起之秀,若非一次意外,或许能成就命修伟业,可惜……”血水凝结而成的身影发出一声叹息,“兵家在百家中,也算艰难,本身就和命修不能分家,若不能抵达一定境界,成就自身典籍,又或未能入得行伍世界最深处,终究要被血狱摄来……”
唰!
他话未说完,就被一道寒芒割断了身形,普通一声落回血水,随后重新凝结出轮廓,但变幻不定。
对面,持枪青年双手如穿花蝴蝶般在身侧变化,将一根长枪舞动的寒芒圆转,攻势秩序如潮,虚空中凭空生出一点火花,就有血水流出,像是枪头在无形空间上割了伤口一样!
“被你识破了……”凝血身形露出遗憾之色,“如无必要,我不想与你们这些宗师发生冲突,万一伤了你们,终究心中有愧。”
青年举枪就刺,口中则道:“不必假仁假义,你不过是干涉世间太多,因果缠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防水滴石穿、聚沙成塔之日到来,我等虽被摄魂过来,在这里凝聚半步肉身,却是天地间的一种奥理在起作用,就算是你们这些大能,一旦越过雷池,一样要付出代价!”
话语声中,秩序之力随长枪舞动,破灭血水的存在根本,形成狂风,爆发开来!
“未料你连这些都看出来了,确实不能小视你们这些人的智慧,另外,你是如何补充秩序之力的,也着实令我好奇,不过,有一点你却没有看出来……”那凝血身形说着说着,整个形体骤然溃散!
接着,周围空间猛然变化,像被染了层血色,挤压现实,连带着凶猛的攻势秩序和精神,都被压的重归于青年身上,他手中的那杆长枪直接破碎,原来是精神所化。
噗!
青年口中喷血,浑身上下绽放层层血花,跌倒在地,没了声息,紧跟着从他的伤口中,无数因果丝线蜂拥而出,就要缠上那血水,但血光侵染之下,丝线迅速软化。
“若面对多名宗师,我或许还会顾忌一番,可眼前只有一人,又有什么好躲避的?”血水中传出一个声音,而后呼啸而起,宛如水帘一般向两边分开,那少尊者从里面走出,越过无声息的青年,朝更深的地方走去。
十丈开外,正有团变幻莫测的光辉闪烁不定,在光辉边缘,有一人略显慌张的看着血水蔓延,那人正是大瑞皇帝李坤。
如果换成平时,少尊者定是更为关注这李坤的,可现如今,他却是看都不看李坤,眼睛一转,视线径直落在光辉之上,随即面色陡然变化。
“这些光芒……是源自一个个学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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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九章 百家精神成网!
没有了长枪和攻势秩序的阻拦、隔绝,少尊者能够清楚的看出那团光辉的不同寻常。
光辉为一道道光芒构成,细长如丝线,像是丝线缠绕成团,每根丝线之中,都蕴藏有一家学派的精神和传承!
“莫非……”之前的一幕,在少尊者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心神在刹那间凝聚起来,感知爆发出来,掠过大片地底,观测虚空变化。
这一下,让他注意到虚空中,那一根根联系着一枚枚字纹的网络,最终都连接到这一团光辉之上!
“被捆住的大儒们,显化出自身学说,不是拼命,而是要和这团光辉联系?如此说来,这光辉就是令我心血来潮的根源所在了,整个百家水牢的异变,大概也是由此而起,就是不知此物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因为那大瑞人皇?”
心里想着,少尊者额上的第三只眼绽放光辉,那四周景象在他的视野中,立刻就有所不同,不再具有形体、颜色,变成了纯粹的光芒、能量、气流、脉动,即便如此,光辉依旧闪烁,只是隐约能看得到,在光辉的中央,有着一道人影,似乎盘坐其中。
“看来是有人借助这大瑞人皇,来到了这里,不过,终究是选错了地方!”
哗啦!
念头落下,四周空间崩溃,无尽血水奔涌,朝着光辉扑了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血水虽然汹涌,却刻意绕开了李坤所在,直奔成团的光辉!
………………
光辉里,正有一道泛光的人形,其身躯赫然是一道道百家光晕结合圣贤精神而成,其中穿插诸多秩序之力,变幻莫测。
掌握这道身躯。正是邱言的意识。
他早就注意到了那位少尊者的到来,却没有做出回应,就是因为眼下到了一个关键时刻。
可以说,眼下的局面,是他始料未及。
这次他分出两身之念,拧成一股,依附在李坤魂中,来到血狱,本意是将李坤之魂救出,顺便探查一下这方天地。
之前倒也顺利。不断收集信息,对血狱天地的特性渐渐明了,又融合了拦路天魔的一点信息,对血狱的背景、历史,有了大概了解。
可这一切在李坤进入地底岩洞后,立刻有了变化。
对地底岩洞中存在着什么,邱言有过不少猜测,分门别类的整理好,存于心中。并盘算着入了洞中,要如何展开探查。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当李坤经过地面上岩石面孔的大嘴,踏入此地的瞬间。邱言便惊讶的发现,魂中的一点人文印记,被水牢中的一道道精神源头所牵引、呼唤,不断壮大!
血狱隔绝于星空。水牢更是封闭之处,被关押在这里的人,不光难以联系外界。连星空中的秩序之力都难以接触,被关押在这里的大儒、宗师们,凭借着一点意念虽然能够演化出秩序,却不足以挣脱束缚,只能被困在这里。
邱言随李坤来到这里之后,就发现了自己所领悟的血狱特性,在这水牢中再无踪迹。
不过,不同的是,即便在此处,邱言依旧能够与两身联系,并且得到秩序补充!
此牢隔绝于内,而邱言却可从意识之内获得补充!
按理说,能将血狱外界、乃至星空都隔绝的地方,不可能出现这般漏洞,若是这次过来的,是邱言三身中的一身,那自是没有问题,三身靠的是魂中洞的联系,不会因为隔绝、距离,乃至时空断绝,就算一身在周饶。一身在东华,依旧能够彼此促进。
可眼下,抵达此处的只是邱言神灵身、血肉身的分化念头凝结起来,构成的人文神念,借助李坤握在手中的一张神符为介质,方能随行。
如此一来,能够保持联系,要么是因为人文、神道结合所产生的特性,有别于其他大儒的意念,要么就是李坤这个大瑞人皇的关系,使得东华秩序,能随之传入。
根据邱言的判断,他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李坤此次魂入血狱,本是被强行摄魂,是那幕后人在发现邱言布下的人文网络后,改变一点点抽取阳气的计划,临时改变,终究有了一点破绽。
这个破绽或许不致命,但可以肯定的,对李坤的摄魂并不彻底,魂与**间还有清楚的因果联系,所以对于李坤的处置,其实颇为波折。
无论是殿堂审讯,还是刀山火海,表面看起来,只是形式和惩戒,但其中都有一个核心之处——
就是让李坤自己认罪,认为自己的行为是逆人道大潮的,只要李坤认罪,那么无论是拘他的魂,还是镇压他的念,就都顺理成章了,因果自是会少了许多。
让李坤过来看所谓大儒的下场,也是为了催发他的认罪心理。
无论如何,因果联系,加上神力和人文的结合,构成了一个奇特的影响,便是邱言的意识可以获得外来秩序的加持和补充!
这一点,或许激发了牢中被押大儒的神经,令他们生出反应,联动之下,接连挣脱了束缚,随后百家光晕起,涌动过来,与邱言的意识产生了联动!
更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便是邱言曾经见到过的、将攻势精神分给他的英武男子,竟也出现在这里,因为秩序同源的关系,其人能够借邱言的联系,得到秩序补充,从而能在一定程度上与过来镇压的少尊者对抗。
只是,最终也只能阻挡片刻罢了。
除此之外,这种秩序联系,也使得邱言成为被困大儒、宗师的精神聚集之处,在他进入此间的第一时刻,就被一道道学派精神推动着、聚集着,显化出一道身形,最终甚至凝结出了这一团光辉。
借助遍布各处的大儒,也让邱言在瞬息间,就对整个百家水牢的构造,有了一定的了解,遂带着李坤,挣脱两名鬼差的押送,来到了一处地下节点。
这个节点,时空薄弱,进退得宜。
跟着,邱言才定下心来,准备将意外利用起来,顺水推舟,不令诸多学说精神白白浪费,遂祭起了人文之法,凝聚和聚集这些大儒的学派精神。
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动用神力,可依旧建立起了一张人文网络!
而今,那光辉中,邱言的意识被诸多学派精神推动,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身不由己的前行,他所能做的,只是靠着意识掌舵,将诸多学派精神,按照自己的想法,以网络的形势构建起来!
如今,正到了一个关键地方,进一步则成,退一步功败垂成。
正因如此,脱困的大儒、宗师们心有所感,才会在明知逃不出去的局面下,掀起风浪,为的就是拖延来袭之人的脚步,给邱言争取时间——
他们虽然与邱言并不相识,但人文网络的联系,让他们彼此心照不宣。
即便如此,整个百家水牢的混乱,依旧被少尊者轻松镇压,并且立刻就发现了邱言所在之处——
那之前的震动,是邱言即将功成的标志,爆发出来的人文波动,不受控制的扩展,暴露了其身。
其实,这个过程并不漫长,速度极快,可这种速度在寻常人看来或许难以赶得及,可当那位少尊者出面,局面就完全不同了。
连得到秩序补充的英武青年,手执长枪,若论战力依旧可以力敌千人,但在少尊者面前,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落败下去,甚至本想要加以利用的事情,都未能如愿。
如今,终于到了最后时刻!
看着汹涌逼近的血水,被层层光影包裹的邱言却无能为力,莫说他这次来的不过一缕意识,能调动的力量有限,用来护持李坤自是足够,用来交战却未必充足,更何况此时出手之人,更是远超想象的大能!就算真身在此,一样不能有多少作为。
这非是邱言计划不周,而是此事本就出乎意料,他踏入水牢,立刻身不由己的被诸多学派精神牵引,走到了这一步,连水牢虚实都未搞清楚,更不要说有所预警和布置了,按道理而言,若是按部就班的计划,邱言根本不会激起这般剧烈的局面,引来血狱中人的注意!
感受着血水散发出来的混乱、污秽气息,邱言瞬间就明白了,为何秩序之力会那般轻易的就被镇压下去,秩序之力本能让超凡退避,就算得不到补充、被孤立在这片水牢里,但众人合力之下,也有惊人之能,可血水中的混乱意境,恰恰与其相反,可谓针锋相对,能得到源源不绝的补充,自是效果明显。
“只能退去了,虽然没能凝结成网,但到底沾染了诸学精华,也算收获不小,得了这些精华,对救助皇帝也有帮助,我来到这里的只是一缕意识,便是破灭了,也是得大于失,但终归有些可惜,只要再给我一息的时间……”
正当邱言盘算利弊,准备做出决定的时候,一道身影却倏地从旁窜出,挡在光球之前!
唰!
扑过来的血水,顿时僵在半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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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章 网中声,透玄机
这个冲出来的人,赫然是大瑞人皇,李坤!
这位人道至尊,在这短短时间几天中,可谓经历曲折,从坐拥天下的帝王,跌落到被人鬼差呵斥的阶下囚,在堂上过审,在火海刀山中忍受惊恐,忍受着一直持续到现在的饥饿。
这些磨难,早就让李坤的心念有了一点转变。
对眼下发生的事情,他有些不明所以,但却很清楚知道那团光芒里,包裹着的是一直以来护持自己的神人,他也同样从扑过来的血水中,感受到浓烈的威胁和恐怖!
但在关键时刻,其人心底却蓦地涌出了一阵血气,这血气冲破了皇者礼仪和心头惊恐,让李坤做出了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动作!
归根结底,未真正在市井社会中摸爬滚打的皇帝,还是保留着一点理想主义的念头。
静!
随着血水的凌空僵持,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李坤的这一举动,便是那少尊者也生出一点意外,至于邱言同样感到惊讶,他自然明白,以李坤的观察力和对神通的认识,再加上他现在的心中状态,是不可能看出来那些血水在有意的避开自己的,所以他这一下……
“未料皇帝能做出这等举动,着实出乎意料!不过,托他的福,人文之网终于成形!启!”
短短一息,呼吸即至,对凡人而言短暂,但对紧绷心弦的神通之士而言,却可完成不少事情。
一念落下,虚空震动。
在外,僵持只是持续了一息,血水就恢复如常,仿佛有着灵性一般,从李坤的身子两边绕了过去,打在那团光辉上面!
啪啪啪!
清脆的碎裂声中。光团应声破碎,一块块碎片如玻璃般散落,消融在血水中!
“嗯?”少尊者眉头一皱,眼神终于有了惊容,“怎么回事?不见了?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逃遁出去?”
瞬息之间,感知扩张,整个地底水牢都被收入心中,无数人影、声音、景象在心头流转,这少尊者用远胜常人的思维速度。将大半个水牢内外,连同岩石之中,都瞬息探查了一遍。
“没有踪迹?连那岩石之中,都没有踪迹!”
却是他击碎了光辉之后,正要镇压其中意识,可邱言的意识竟在瞬息之间,就不见了踪影,无迹可寻!
“不对,不是无迹可寻。”心头一动。少尊者的感知蔓延虚空,将那连接着一枚枚字纹的丝线笼罩其中。
“若说逃离的媒介,除了岩石之外,还有这虚空中的丝线。这丝线到底是什么原理,我还没有搞清楚,本想留着,等重新拿了人皇。再好生探究一番,看来是不能放任了,防止走了那别有心机之人!”
一念至此。沸腾的血水立刻狂暴起来,跨越了虚实之间的界限,涌入虚空,侵染那一道道奇异丝线。
………………
邱言的意识,正沉浸在一片海洋之中——
知识的海洋!
在这片海洋中,聚集的不是水,那一滴一滴的都是学识、知识、见解和经义!
学海雏形!
不过,这个学海不是连续的,而是靠一根根的丝线链接在一起的,这丝线不似因果线,却散发出相似的气息,邱言的意识在其中肆意游荡,有种脱出束缚、自由自在的感觉,甚至连自身的意识,都要迷失在里面。
不过,邱言的意识毕竟是三身之合,比常人坚定的多,只是一瞬间,就恢复如常,接着他的感知扩散开来,融入了这片奇异的知识世界。
就有一个声音从四周传来——
“你所构建的这个网络,近似学海,将我等的学派意识链接在一起,你若是想要离开,只需往深处去,那里有个出口,可以让你抵达士林学海。”
循声看去,能见到层层叠叠的人影,里面的人打扮各异,衣着各有不同,其中还有之前持枪的英武青年。
赫然是被关在水牢中众多大儒、宗师,而那声音正是众人的意识集合之后发出来的。
邱言意识一动,凝聚出一点形体,朝众人行了一礼,然后道:“邱某得诸位相助,方能成这人文之网,网罗诸多学说,传递学识气息,完善己心,在此谢过。”
“不必致谢,我等助你,也是在帮助自己,困于此牢无有尽头,能将学说传承出去,总好过在这里发霉,这些东西要让更多人的知晓才有意义,怀于心中,并无必要。”
“话虽如此,但各位能摒弃门户之见,合念成网,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邱言摇摇头,这般说着。
那集合意志则回道:“被关了这么久的岁月,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况且,这次事情,也不全是出于我等的心思,也是命数使然,有天地之理在其中穿针引线,算不得什么。”
“诸位在此被困多年,邱某本应援手,可邱某也只能实话实说,暂时还没有能耐能解放各位,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那声音就道:“我们中最早被关入水牢的人,在他来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小片乱石,如今已成长到了万里之遥,其中岁月不知凡几,这么久都等下来,再等一段时日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在这漫长岁月里,也曾有几次异变,曾经有人逃遁出去,也有功败垂成的,都好像人间历史长河一样,兴衰皆在其中,不因人念而变。”
“此言在理,但承恩自然也要有报,”邱言点点头,露出一点笑容,“邱某的话也没有说完,我或许不能让各位立刻脱困,但总归是有这个目标的,除此之外,各位虽说还不能以真念脱离,但再过不久,至少能靠着这一张人文之网,与外界有所联系,甚至教导传人,使自家学说,继续流传!”
“嗯?此话怎讲?”那集合意志闻言,也感到有些意外。
“实不相瞒,邱某起头的这张人文之网,其实是秉承着自家学说为根基……”说到这里,他的话没有继续下去,却将心头的一点意念凝结起来,传递出去。
片刻之后,那复合之声中流露出恍然之意:“原来如此,将我等所知连接起来,利用这人文之网,践行在外,好个知行之道,虽然近似于技,却也不远于道,只是这个方法要真正成形,还要等你将这个人文之网,和东华建立的雏形根基联系一起,中间还需要借道士林,莫非是听了我等先前之言,知道可以前往学海,方才想出了这个方法?”
“正是如此,”邱言还是点头,“士林贯通两界,又不容于物质,方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开血狱隔绝,若非此网根植于各位意识之中,不用借助外力,也要被这水牢阻碍。”
可那声音却道:“如此一来,还有隐患,士林虽是文思聚集而成,其实是儒家为核心,而我等并非只有大儒,其他诸家的宗师也在其中,今次能连接士林学海,是借这人文之网激发了一人之念——我等中有人的学说正好能为媒介,但若作长期路径,终究不妥。”
“原来是这样,”邱言沉吟了一下,再道,“既然如此,还要有所改动才是,不过这借道士林,可算是权宜之计,按邱某的念想,人文之网不会依附于哪个世界或者部洲。”
那声音便道:“阁下所图不小,但与我等无关,若你所说为真,能将我等所学传于世间,对我等就是恩情,不过我等如今都是死后之灵,纵有形体,也是虚幻,为幻想所成,乃生前修行神通的因果凝结,是以这求道的最后一步,终究难以踏出,无法给你什么回报。”
“肉身为因果凝结?”邱言闻言心中一动,“如此说来,这如同常人般的肉身,其实才是真正的囚牢,将你们的思想禁锢在里面。”
“正是!”那声音继续道,“其实,我们中的一些人,曾听过传闻,在久远的过去,并无血狱存在,修了神通的宗师大儒们,也不会被强行拉入此间,但一样会被禁锢思维,不得高飞,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就不清楚了。”
邱言闻言,露出一点向往:“久远的过去么?这些隐秘颇为引人追忆,若是有机会,自是要探查一番,但眼下在离开之前,还有事情要做。”
那复合之声就道:“可是要将那身具龙气之人的灵魂带回去?”
邱言点头:“不错,有了这人文之网,自然也能离去了,虽说还有后续麻烦,祸根也没有根除,但既然已经暴露了,已然不能久留,只能先行离去,好在人文之网根植于念,近似于人道,又有诸位宗师、大儒做根基,不会轻易被断绝,不然还要有些麻烦。”
“哦?后续麻烦?也对,能摄魂一次,就能摄魂第二次,若不断绝祸根,只能暂时平息,既然如此,我等不妨给你一点指点,其中风险与收益,由你自行权衡。”
“哦?”邱言心中一动,意识联系之下,坐于兴京的血肉身登时性命流转,心血来潮,而神灵身更是离卦震动,变幻莫测,连远在异度空间、观遗蜕之地时空变幻的心魔身,都被影响波及,五蕴六贼翻滚不休!
邱言立刻就明白了,接下来要听的事,是足以影响自身前路的内容!
“这事与血狱本源也有关系,当可断绝你的后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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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一章 他人所知,且由我行!
“渗透不进去了?”
在外,那少尊者却是面色阴沉,感受着血河法相传递回来的信息,心中不快。
邱言与那复合意志的交谈看似漫长,但双方等于是以意识直接交流,你来我往的速度有如常人转念,自是转瞬即成。
而在这个过程中,深处岩石地底的少尊者,正试着运用血河法相,去侵染人文丝线,想要将之掌控,但那丝线飘忽不定,就算是血水沾染在上面,也会被滑开,难以着力。
以他的境界,虽然眼下只是一道分神,本体并未降临,但依旧强过大部分修士,单算这分神的威能,甚至比那星君还要强上一头,分化而出的法相也是威力非凡,能贯通阴阳虚实,纵使是虚空之物,也能直接干涉。
可这样的手段、力量,对那一根根链接字纹丝线,居然无计可施。
“难道要真身降临,才能侵染其中?可真身正与那几尊星空大能相谈,那几尊大能虽然是投影而来,可我身为东道主,却是真身相迎,否则不足以震慑和镇压,这场相谈不知道要持续几年,这样等下去,绝对不是办法,只能将这丝线破灭了!”
这样想着,虚空中的血水陡然一变,释放出混乱的狂暴气息,原来在这之前,这位少尊主终是想一探此线虚实,选择了影响最少的侵染之法,但最后都难以如愿,也只能选择最为简单粗暴的法门了——
将之毁灭!破灭!
轰隆!
血水随念而动,一声轰鸣,爆发出毁灭之力,将连绵丝线包裹,就见血光与火光相合,在虚空中蔓延开去,不断吞噬着一根又一根丝线,将其形态覆盖。
不过。待得几息过去,火光慢慢暗淡,血光亦有所收敛,却重新露出了被覆盖的丝线,居然是完好无损,连一点震荡的痕迹都没有!
“怎么可能?就算我只分出一道分神,可运转出来的能量,全力爆发,就算是给一方部洲带来浩劫,都已经足够。怎么会无法破灭这些丝线?这种丝线,到底是何种构成?”这样想着,少尊者在惊讶和意外中,回忆那血水侵染和破灭时的感受,眉头一皱,终于意识到一点问题。
“这丝线虚虚实实,飘忽不定,其特性我并不清楚,才想要探查一番。现在临时改了主意,想要将之破灭,但无论是侵染还是包裹毁灭,都不顺利。我下意识的就以为,这是丝线本身坚韧、防御力惊人,但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嗯?不好!”
想着想着。突然一个奇异的感受传来,虚空中荡起波纹,竟有根崭新的丝线延伸出来。在少尊者眼皮子底下,连接在不远处的李坤身上。
说起李坤,经过刚才的挺身而出,又被血水分开而行,他整个人就好像虚脱了一样,瘫倒在地,但少尊者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为防节外生枝,已用血水将他围困起来,但那一根丝线却是贯通虚实,从种种缝隙间穿梭过去,绕开了血水,径直和李坤连接在一起!
“哼!”
这时,边上冷哼传来,围困李坤的血水瞬间僵硬、锐化,散发出层层光泽,居然将李坤所在的那一片空间直接扭曲了!连带着延伸过去的丝线,也跟着扭曲起来!
奇异的是,李坤本身却像是被从空间中剥离出来一样,未被波及。
“虽然暂时破灭不了这丝线,但也不要妄想能在我的眼前,玩出什么花招!”少尊者虽然操控血水入了虚空,但他的分神依旧身处血狱现世,在发现丝线变动的第一时间,就有了回应。
“不过,将人皇留在这里,终有隐患,还是由我亲自关押的吧。”这样想着,他一甩衣袖,就有无形之力蔓延过去,将李坤整个人包裹起来,缓缓缩小,然后就要用印诀收摄到袖中。
只是,随着李坤的身躯缩小,他的身体表面,却是慢慢浮现出一道道裂痕,迅速蔓延全身,最终在一声清脆的声响中,化作点点碎片!
“不好!”这下,少尊者的面色更加难看,他目光一扫,视线从被血水扭曲的空间上闪过,“连扭曲空间、拉长之后咫尺天涯,都无法阻止这种丝线作怪?”
在他的眼中,明显出现了怒火痕迹,但英俊的面孔上,却是绽放开一个狰狞笑容:“有趣,有趣,看来本尊需要好好的探究一下这种丝线,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轰!轰!轰!
就在这少尊者念头罗喜爱的瞬间,整个地底岩洞摇晃起来,更有一道血色光辉急速蔓延,化作一张屏障,笼罩了整个鬼面岩山。
“不过,虽然不能破灭丝线,但却可以从源头上掐断,这些丝线是从那些个囚徒的额头字纹中延伸出来,这样就有迹可循了!”
念头一转,就有变化,这少尊者驱动起分神化作千百身影,位于那地底深处,要抓捕人皇,同一时间,还有一道分神站立于两名鬼面差和几位大儒、宗师的中间,仿佛在同一时间,分身多处。而随着血水在地底各条通道上奔涌,越来越多的凝聚成一道道身影,都是少尊者模样,依次抬起一只手,凌空虚抓!
这一抓,透露出一股混乱至极的意境,就冲击着那些个被锁链困住的大儒、宗师。
啪啪啪!
碎裂声中,大儒们额头上的字纹,竟被混乱意识冲击的接连破碎,有轻微因果散落,融入血水之中,但是令少尊者意外的是,这些字纹的破碎,并没有动摇那虚空中的丝线网络,甚至不见任何影响。
如此一来,他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
“这丝线看似实物,其实是具象化的思路,只在精神层面上有效,靠着能量和物质手段,并不能真正灭绝,其实构造成人文之网的丝线,应该叫做思线才对。”
在那片近似于学海的精神空间中,邱言感受到了少尊者的动静,便就评价了一番。
“不错,”复合之音随之响起,“思维上的联系,即便在物质世界中如何变化,都不会轻易被破灭,除非将思维的载体全部毁灭,但这一点是那血狱乱尊不敢做的,况且,他虽是大能者,威能足以震慑星空,可我等集合千多人的思绪,又有人文之网作为载体,联合在一起,至少在精神上是不会输给他的。”
“合力则强,攻敌一点。”邱言生出一点感慨,“虽说外面的大能在力量、精神上都超凡脱俗,组合在一起堪称惊天动地,只是其中的单独一点拿出来,却未必就能超越人文之网!毕竟,这张网现在所凝结的,并非简单的学子、士子,而是千多大儒、宗师!”
那复合之声又道:“至少在短时间内,即便是那位乱尊,也无法真正威胁到人文之网,可对方神通的幻想基础,远远高出其他神通之士,所以具体能持续多久,还未可知,若是被他发现了人文之网的根基,终究还是隐患,想要彻底断绝,阁下至少要得到一件血狱的本源之物。”
“这是自然,既然从诸位口中得知了那个消息,邱某自然不会放过,若能得到一点本源之物,不光能维持人文之网在血狱不会跌落,回归东华后,更可护持人皇不会再次被摄魂。”
这样说着,邱言目光一扫,视线落到了身边一团暗淡的光球上,那光球中有着一道人影横躺,赫然就是人皇李坤。
只不过,他如今双目紧闭,明显陷入了沉睡。
原来,人文之网扩张,连接到李坤的身上,在瞬息之间,就将他一缕意识和残存阳气吸入了网中,所以那少尊者施展法诀的时候,才会令其身躯直接破碎,盖因其中已经无灵。
那复合之声就道:“皇帝之魂,留在人文之网中,由我等亲自照看,不会有任何问题,有了这张网,虽然我们的肉身还被捆锁,可精神却能挣脱出来,在这里交流,甚至衍化一方意识世界,着实是方便许多,也能助你将这网中界早日完善。”
邱言身子凌空翻滚,朝网中界的深处飞去,口中则道:“这人文之网,非邱某一人之网,但能得各位相助,终究是好事,皇帝就由各位照料,事不宜迟,邱某先去一探所谓血海,不知哪位能将心中所知借来,让邱某践行而往?”
“便用老夫的所知吧。”话音落下,就有一宽袍大袖的老人,从重重人影中迈步而出,身上光晕闪烁,凝结为一句“吾言既往矣”,挥袖间落在邱言身上,令他浑身一震,身躯顿时有了变化。
那老人就道:“那血海所在,为幽深地底,人文之网的思绪难以触及,但文思经义并不会被局限,有老夫这一句,足以令你一去。”
跟着,又有一面如白玉的中年书生出列,笑道:“有去还当有返,蔺某也助邱兄一臂之力,将所知托付……”话落,又是一道百家光晕,凝结成一句“其子长而返其璧”。
随后,又有一名青年步出,也不多说,抬手一指,就有光晕凝结成一个“隐”字,演化秩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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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和各位道个歉,这几日收到不少月票,再加上到了月底,本想爆发回报,但因为事情太多,连原本的一点存稿都用掉了,到了今天也挤不出爆发的章节,有些惭愧,只能等过几天补上了。
第八百六十二章 人文两分,各有侧重
两句一字,随光晕一同流转,都落在邱言的身形上,让他的身形本质有了变化。
眼下的邱言,其实还是一道意识,身形乃观想而成,但有着光晕和话语的加持之后,这道身影却飘忽许多,隐隐如风。
接着,邱言一路疾驰,有如人的念头一样迅速,在好似无边无际的人文之网中驰骋,对他来说,这里就像是自己家中一样熟悉,其中的种种变化,更是如臂使指。
转念的功夫,他就来到了一处边缘。
这里也是人文之网的边缘。
借由这水牢地底的诸多大儒、宗师之助,建立起来的人文之网,与邱言在东华所建立的截然不同。
在东华建立的人文之网,是以神道为主,文思为辅,究其根本,主要的力量还是源自神灵身,可以说是邱言凭着一己之力,构建起东华的人文之网,然后借血肉身传播的学说,埋藏文思种子在一些学子的心中,将他们的文思与神道人文之网相合,慢慢侵染。
不过,想真正将东华人文之网,建立到足够与所有学子对话、交流的程度,无疑还需要很长时间,最少都要有五六年的光景。这还要建立在,邱言的学说能顺利流传的前提下才行,若学说流传出了问题,还有得麻烦。
和东华的人文之网比较起来,建立在血狱的人文之网就明显不同了——
不错,这其实是两张网,各自独立在一片天地中。
不过,血狱的人文之网虽也是邱言起头,却和东华有着本质的不同,这个网络的建立,其实是由邱言掌舵,将几千名被困的大儒、宗师的文思意识结合在一起。网中汇聚了诸多大儒和宗师的思绪,价值之大,简直难以估量!
“等回了东华,将那里的人文之网铺展开来,再将两边的网相连,立刻就能将我原本的计划提前百多年,省去了累积知识的过程,也算是这次血狱之行的意外收获了,不过,如此一来。人文之网就等于是跨越星空了,不知会不会生出一点感悟……”
带着这样的想法,邱言的意识慢慢从人文之网中脱离出来,不过他现在并无形体,也脱离了李坤的魂体,不再网中界,观想形体也就消散,表现在外的,就是一道清风。
只是。这道清风里蕴含着三道莫名气息,源于那人文之网中的三名大儒,承载着经义之能,加持了秩序与精神。
本来。秩序和精神都被血狱和水牢与外界隔绝,就算加持,也未必有什么作用,但在入了邱言意识后。竟也靠着他和东华的联系,得到了补充!
不过,这种补充仅限于邱言的意识范围。无法作用于整个人文之网,否则的话,邱言将那几千名宗师、大儒的秩序和精神全部补充齐全,就算是少尊者的分神一样无法抵挡。
出来人文之网,意识的感识往回传递,在那网边邱言留下了一点标记,能瞬息回返。
这人文之网依托于大儒、宗师们的思想、思绪,范围也就有所局限,主要都在百家水牢的范围,只是稍有超出,渗入周围山体和更深的地下。
这也能看出里面的凶险——
几千人思绪合一,能维持人文之网的完整和运行,大儒和宗师的思绪和思想,能勉强抵挡住少尊者的冲击,可若有其他大能一同出手,很容易就能将这个有着局限的网,连根拔起!
正因如此,邱言才会冒险出击,前往那复合之声提到的地方。
复合之声,乃几千名大儒、宗师的意识结合,是一种集体意识,在这个意识中,几千人的记忆都在其中,近乎摒弃私心,任何一人所知之事,都能娓娓道来,而邱言作为人文之网的创立者,与他们间的意识联系堪称密切,因而能得悉不少隐秘。
其中之一,就是和血狱本源有关。
大儒们虽然贬斥超凡,可凡被关押在百家水牢中的,多数是修过神通的,在思维上会比较灵活,他们尽管对神通之士不甚待见,却又承认天地间的一些奇妙现象,如血狱这般存在,更是无法否定,因为这种地方的诞生,都是有着缘由和本源的。
所谓本源,正是字面含义,就是“根本、源头”的意思,不过,血狱存在的岁月十分久远,就算是被关押的宗师、大儒里现存最古之人,也不清楚血狱最初的模样,所以这个本源,就不是说那血狱诞生时发生的事情,而是指的一种特殊的事物——
本源之物。
也就是血狱诞生时就存在的事物,一直流传到现在,还没有销匿。
“不知东华部洲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东西,另外,部洲在诞生之前会是个什么模样,又有什么样的东西,才算得上是本源之物?”
念头在邱言心中闪过,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赫然是发生时空变动的遗蜕之地的景象。
灵光一闪,邱言随即收回思绪,将心神凝聚起来,意识所化清风也骤然收缩,落在一处岩石边缘。
这里,是位于那百家水牢之下的地底,已经超出了人文之网的范围,若是被发现了的话,又未能及时逃脱,就只有破灭一条路可以走。
不过,在那东华部洲,邱言的血肉身可以借由回到宫中,利用皇帝尸身手中的那张神符,再次将一道意识投入人文之网。
如此一来,在人文之网存在的时候,他就可以通行两边,不用担心会将皇帝的灵魂丢下,也是因此,邱言才会决定冒险一探,看一看那所谓的本源之物,成了就可免除后忧,便是败了,至少还能达成原本的目的。
当然,如果他的这缕意识破灭了,肯定还是有影响的,除了意识上的损伤之外,万一落到了他人手中,也是有很多法门能够窥视正体的,进而打草惊蛇,让他在血狱上没机会布局。
啪!啪!啪!
前方,一连串的脆响声中,四周微微的震动起来,有一道血色旋风从那土中刮过,将周遭震动的隐隐变化。
邱言所化清风中,就有一个“隐”字浮现,不同于简单的字咒,这个字的笔画古朴,蕴含圣贤精神,更加持一缕秩序之力,融合在邱言的意识里,让他的气息彻底隐匿。
“这应该是负责守卫本源之地的守卫了。”
按照复合意志的说法,本源之地位于血狱深处,占地广大,从水牢入内,潜行一阵子,方能抵达,在这途中有着诸多守卫巡视,须得小心谨慎。
那意志本就是几千人结合,那些大儒、宗师们各自未必知道的清楚,往往是一鳞半爪,可组合在一起,就会详实许多,更会触类旁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理顺,说给邱言听了,自是更加细致。
实际上,往下潜行并不容易,血狱大地的构造和东华截然不同,看似普通的泥土,但却重逾千斤,就算是气流都难以穿行多少,但靠着那老年大儒加持在邱言身上的秩序之力,却可以顺畅去往。
很快,震动声远去,血色旋风不见了踪影。
“应该去的远了,不过这个守卫不知是什么种族的,居然只是一团血气,但明显带有灵智,为了以防万一,我先将他的速度、位置、移动方向都记录下来,等会结合其他情况,看能不能构建出一张巡访图,咦?”
邱言正在想着,同时驾驭清风潜行,刻意绕过刚才那团血红旋风经过的地方,那旋风近似气血,虽然在泥土中穿行,震动四周,但并没有开凿出一条通道,绕行的时候,还是要从泥土中穿梭。
只是,在绕过去的时候,邱言的意识却意外一跳,随即急速壮大,隐隐有诞生出感悟、心得的趋向!
“这是……之前那守卫遗留下来的痕迹?这气息碎片乱中有序,能让意识壮大,若是传给心魔身,该有不小促进,未料到会有这等意外收获!”
思绪一转,邱言意识到其中价值,但没有急着收集,反而直掠过去,朝着更深处进发。
“不过,见小利而忘行,却不应该,里面说不定会有那守卫的意识残留,我一收集,立刻就要暴露,倒不如先放在这里,等回去的时候,有机会再取,那时就算里面藏有其他暗手,只要一入人文之网,在几千大儒和宗师的眼前,也是无所遁形的。”
又前行了几百丈,期间也曾遇到几次守卫,都被邱言隐没,也有危急时刻,但好在他心中活络,终究未露踪迹,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是下潜,四周压力越大。
“不知潜入到多深之地了,还要多久才能真正发现端倪,不过既是本源之物,想必是要在很深的地方的,这样才是历史沉淀,也因为如此,我才有机可乘……”
邱言正在想着,不远处的泥土中,忽的就传来一阵意识波动,意识余波被邱言所化清风接受,立刻变成了他能够理解的话语——
“本源之物近乎消耗干净了,也不知日后该用什么去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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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三章 血狱护卫,东华棋子
“本源之物近乎消耗干净了?”
那话中内容让邱言留上心来,不禁有些意外。
他这次过来,为的就是传闻中的本源之物,若本源之物已经不在,岂不是白跑了一趟?而且,后续的一些打算,也就只能放弃了。
“本源之物若被消耗,又是消耗在什么事情上面?听他们的话,是要‘喂’什么东西,又有什么生物,能吞噬本源?可惜他们不是对我说出,解析出来的内容支离破碎,不成体系。”这样想着,邱言所化清风便又隐藏一旁,静静等待——
很明显,他知道自己又碰上守卫了,和最外围的守卫不同,越往里面去,守卫越是奇异,最开始的是气血旋风,现在则是成了一团团血球。
那血球中蕴含着清醒的灵智,不光能如流水一样,在泥土中不断渗透,更是能够凭此感知泥土中最细微的变化,这种时候,哪怕邱言意识所化的这道清风里,有一点念头跳动,都会引起对方警觉,之前就因此闹出了不小危机,好在邱言沉稳应对,没有被对方的言语诈出去。
血球的行动规律,也和最初的气血旋风不同,不过邱言也大致摸清楚了他们的行动方式——一路潜行,邱言早就将沿途遭遇记录下来,罗列、整理,加入一定的猜测和分析,构成了一幅简单的寻访图——相较于孤身行动的气血旋风,这种血球更习惯于结伴而行,往往三三两两一组,共同巡查,它们巡查的时候,会透过意念直接对话,这种对话因为作用于精神,不需要言语。就能很清楚的理解,也容易被他人捕捉波动。
不过,沿途的不少血球,交流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对邱言没有多少吸引了,可当下正在交流的两个血球,其中内容却让他颇为留意。
是以,在他潜伏起来之后,却还是凝聚心神,去捕捉两团血球在交谈时。散逸出来的意念波动。
这种血球在前行的时候,其实是在保持形态的前提下,以液体的形式在泥土中渗透穿行,沿途的动静都会被液体探查到,但邱言在保持静止、收敛思绪的时候,还是可以避开的,而在这期间,他依旧可以接收和捕捉外界的情绪波动。
如此一来,在两团血球过境的中途。他又断断续续的收到了一些信息——
“……血海甚至因此而衰退了许多……”
“……大帝这次闭关,也不知道要持续到何时……”
“……这次要被大帝炼化的,似乎就是百多年前在血海中诞生的怪物……”
……
这些信息支离破碎,但还是渐渐的让邱言整理出了一条思路。
“血海中的怪物?莫非本源之物就是喂给了它?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他们口中的‘大帝’是什么人?是不是就是出手要毁灭思线的那人?这个大帝要炼化怪物。是为了阻止血海衰退?”
一个个疑问在他的脑海中掠过,与此同时,两个血团的交谈内容已经有了变化,也已然远离。邱言并没有跟上去继续倾听,而是待得对方走远,便轻轻一震。继续向内飘荡。
“看来这次探查,说不定还能有情报方面的收获,只是,若本源之物真的所存不多,那就不容易得到了,但来都来了,总归是要去探查清楚的。”
带着这样的念头,他继续深入泥土,很快就再次见到了一些个守卫。
这血球守卫,比气血旋风的修为要高得多,邱言出于隐蔽的考量,没有利用感知去探查,但单凭两者散落的气息、威压,以及一些细节,就能看得出来,这血球至少是比气血旋风的修为,要高出一个境界!
“气血旋风的修为,大概是命修第二境巅峰的样子,等于是炼化了七魄,而这些血球的中央,隐隐能看到肾火,显然是命修第三境的程度,若是继续下潜,是不是还能碰上第四境,甚至第五境的守卫?以那种程度的修为,我就算是化为清风,也未必能躲过探查。”
透过对沿途经历的分析和巡防图的建立,邱言大致看出了一点苗头,最外围的地方,气血旋风的人数众多,密集度很大,而血球是结伴而行,论密度有所下降,但两者的探查范围却不可同日而语,后者的探查范围更广。
在东华,第二境的修士或许不少,但能修成巅峰的不多,相比之下,第三境的修士就数量更少了,邱言虽然见过不少,但那是他的境界高之后,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不入圈子之前,自是难以接触某个阶层,可一旦入了圈子,就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很快,邱言继续下潜了一阵子后,他的猜测终于成了现实,命修第四境的守卫终于出现了——这是种近似于固态的灵智之物,好似一根根钻头一样,细长迅疾,在地底穿梭,所过之处会留下一道道细长痕迹,其中亦残留着淡淡的气息,明显与他们的感知相连。
邱言不由感慨了一声:“这种探查手段,比之液体渗透,又要繁琐许多……”
原因其实很简单,锥形守卫,并不是今天才开始巡查,而是不知在这里巡守了多少时间,土地中的细长痕迹纵横交织、密密麻麻,几乎遍布各处,整个地底几乎因此被贯通。
好在这里的泥土不同寻常,厚重敦实,不时会崩塌掩盖一些痕迹,否则的话,这里早就成了片空旷地洞了。
邱言就在有限的泥沙中穿行,以此避开纵横交错的痕迹,即便如此,以锥形守卫第四境的感知范围、迅疾的速度,这里依旧充满了危险,好在和前两种守卫比起来,这种守卫的数目并不多。
说是不多,但也不容乐观,在东华部洲非常稀缺的第四境高手,在血狱这样的广大的土地上,或许占比不多,可邱言正在接近的乃是本源之地,是血狱中较为重要的地方,聚集此处的守卫数量,必然可观。
好在,那本源之物所在的地方,占地也不算小,倒是分薄了守卫的密度,不是毫无死角。
邱言就在停停行行中,慢慢前行,慢慢的,在他的感知中,出现了股浩然大势,只是此势颇为内敛,有种被禁锢、封闭,难以彻底爆发的味道,更让邱言心里泛起一点熟悉之感。
“嗯?这股气息,和心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混乱中蕴含一点秩序……”
………………
东华部洲,随着邱言出宫,京中的流言和骚动,竟有几分平息,在几位宰执的联手之下,宫中事终究没有影响到前线。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真正决定大瑞命运的,并非只有皇宫和朝廷中人,影响江山安危的也不仅仅是前线拼杀的兵将,还有远隔星空的一道道意志。
“请主人放心,老奴必会前往,令宫中真相大白天下,不再让一干妇人和阉宦欺瞒天下!”
张府密室,张链一脸肃穆的叩首,随后站起身来,径直离开了房间。
另一边,定王府最里面的独院中,有层层血色闪烁,却被一层无形屏障笼罩,不会波及四周,甚至连龙气都未曾惊动。
独院中,那位气态不凡的定王,正一脸惶恐的跪在地上,对着空中的血光低语着,颇为惊恐。
“是,是,还请大尊放心,在下这就去办,这次必定不会因宫中几句话就被打发回来……”
此言落下,血色光辉中,有一连串的意念波动传出,使得定王面色越发苍白,可那双眼睛里面却露出狂喜之色,跟着就一头磕下去:“多谢大尊提携!此恩此德,永世难忘!”
未过多久,定王从地上起身,猛地喘了几口气,将纷乱的念头平息,然后招呼起来:“来人呐,准备一下,本王要即刻进宫!”
另一边,在翰林院中,也有一点黑色光辉闪烁,被文思之气镇压,显露不出本来的样子,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点人心凝结而成的黑气,从一方砚台中飘起,在半空中缠绕变化,透露出种种信息——
放着砚台的桌边,坐着面无表情的韩变,他体悟着砚台中传出的信息,忍不住苦笑起来。
“魔主啊魔主,你这般行事,可要让某个人警觉起来了。”
话音落下,因果牵扯,又有韩变魂中的禁制作用,邱言在第一时间就有了感应,他的血肉身从房间走出,入了刚刚整理好的书房——如今的他,已搬入了新府,对此朝廷上颇有微词,但因宫中的事情,暂时还没有人分出精力计较。
“我在血狱中的所为,应该是激起了一些人的警惕,他们在东华落有棋子,如此一来,比的就是谁的速度更快了!”
话落,他从书中抽出一张纸,摊开后,立刻就有意境蔓延出来,纸上写着一个“血”字,此字的边上却还有寥寥几个笔画,不成一字,正是邱言在老宅中写的半幅字!
看着字,酝酿意,邱言抬手虚抓,笔字沾墨飞来,被他抓住,点在纸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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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四章 过门入海,意境成水
血狱之地,水牢地底。
邱言意识所化一缕清风,渐渐落入不妙境地。
周围,被一道道细长痕迹封死,几乎没有脱身出去的空隙,不远处,更有着四五道急速穿梭的身影——正是锥形守卫。
这些守卫并没有发现邱言,但仿佛有所察觉,循着一定规律,收束巡视的范围。
邱言的意识凝聚一点,并不扩散出去,以防被巡查的护卫发现端倪,如此一来,在探查周遭时难免就有疏漏之处。
“没想到,看似无序的穿梭痕迹,居然是个阵势,倒是出乎意料,将我困于此处,难以动弹,要么前行、要么后退……”
邱言心中,权衡利弊,准备做出抉择。
他已经知道了东华部洲那边,很多大能的棋子有所异动,准备要将皇帝的情况揭发出来,大白于天下,以此来插手东华人道的大势,若是成功,龙椅易位,邱言从前的作为,就都成了无用功——
若皇帝已死的事情暴露,就算邱言事后让李坤回魂,也会祸患无穷,甚至可能弄巧成拙,被冠上妖邪名头。
另一方面,血狱这边又被困于藩篱,进退维谷,这个时候,选择退去似乎最为理想。
但旋即,邱言心里泛起一点笑意:“即便退去,回路也被阵势围困,总归是要暴露的,倒不如一鼓作气冲进去,从感知上来看,那地方离我不远,大概也是因此,才会碰上这等阵势吧,毕竟是关隘之处,若疏漏百出,才是值得警惕的事,有着严密的守备。反倒彰显了此处不同寻常,也罢,不妨双管齐下!”
百丈之外,正有团诡异漩涡不断旋转,那漩涡血雾蒙蒙,不似真实,好像是一个虚幻空间的入口一样,有种种气息不断散发出来,乱中有序。
………………
另一边,在邱言念头落下的同时。远在东华的血肉身骤然停笔,那“血”字边上的一个“狱”字也已经成型!
不过,这个字的意境和边上的“血”字截然不同,有种封锁、镇压、笼罩、黑幕降临的感觉,带来压抑和沉重,可在这其中又隐藏一点光亮,似有什么力量要从中冲击出来!
搁下笔,看了一眼桌上的字,邱言摇了摇头。将这幅字就这么摊着,人则是走出书房,也不让仆从准备,径直往皇宫走去。
………………
血狱地底。
“这漩涡。就是复合意志所说的本源门户了,越过此地,就能抵达血狱核心之处,无边血海!”
邱言仿佛忘记了守卫威胁。凝神打探百丈外的漩涡,闪过种种念头,尽管没有放出感知去细细感应。依旧本能的从漩涡中感受到了浓烈威胁,更生出一个念头——
“只要我的意识接近那个漩涡,就有可能意识崩溃!”
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眼下他的当务之急,是摆脱越发接近的锥形守卫。
退去,还是破关?
“三名大儒,借给我的三种秩序之力,并他们所携的圣贤精神,让我来到这里,隐蔽身形,并最终回返,但除此之外,就要靠我自己的本事了,这也是他们对我的一次考验,借助人文之网,我能将他们心中所知践行世间,可终究是借力,说到底还是要有自己的东西撑腰才行!”
此念闪过,邱言的意识中泛起山川河流的地貌,散发出战乱气息,但紧跟着那气息就被收敛,倒是地貌景象渐变,与周遭泥土越发相似。
地貌秩序!
邱言所掌握的三种兵家秩序的其中一种!
这般扩展,没有令周围土质有什么太大的变迁,反而渐渐模拟周遭环境,融入其中。
本来也是如此,邱言本身的实力,丝毫也不弱于那被囚的大部分宗师,若是血肉身突然身死,靠着因果联系,说不定他也会被拉入这血狱水牢。
而有了地貌秩序的蔓延,邱言所化清风顺势融入其中,那地貌缓缓扩张,途经了锥形护卫留下的痕迹,却没有闹出多少动静,也没有惊动他们,就这么缓慢但坚定的来到了那道漩涡跟前。
不过,来到此处,漩涡里散发出来的气息越发清晰,有如实质,虽然无形,却让人有所感应。
气息喷薄而出,与地貌秩序碰撞在一起,终于荡漾起一点涟漪,渐渐向外扩散!
在这瞬间,邱言心中闪过种种想法,最终汇聚成一个念头,让他驱动着清风,一头就冲进了漩涡里面!
轰!
下一刻,感知轰鸣,狂暴而又混乱的气息,似一只只凶猛野兽,扑上来就要将邱言的意识彻底撕碎!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邱言心底再次浮起秩序之力,却是源自儒家,为坚之秩序,一下子就令邱言的意识坚如磐石,那凶猛气息狂暴依旧,不能动之分毫。
紧接着,邱言的意识就似一块顽石,在漩涡中下沉、深入,迎面而来的气息也越发凝实,慢慢不似风,转而为雾,在呼吸间的功夫又有水汽漫延过来,但那气息内充斥着血腥味道。
漩涡之外,在邱言所化清风,一口气冲入漩涡之后,那秩序余波便荡漾起一阵明显的涟漪,汩汩而动,绽放波纹。
“嗯?”
周围,穿梭中的守卫立刻就都被这涟漪给惊动了,将诸多感知投注过来,萦绕四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探查。
涟漪中隐藏着的信息、迹象,瞬间就被放大,有了明确的方向,隐藏的东西在第四境的感知下,也就无所遁形了,邱言潜入的痕迹,被挖掘出来!
“竟有人潜行到此处!穿过了层层巡查?”
“有些不可思议,穿过巡查并不罕见,二十多年前就曾发生过,可为何没有示警?这地底深处,无论从血狱大地什么地方潜入进来,都会沾染气息,根本无所遁形!”
“或许不是从山川河流中潜入的,又或有什么特殊的潜行手段,不过终究在血狱门前泄露了行藏。”
“再说这些都已经没有用了,我等本是罪人,被封了形体,于深渊中守卫,却发生了这种事情,对方甚至潜入了门中,已经不是小事了。”
“不好!大帝正在门内炼化身外化身,不可轻入,万一被大帝发现,我等的罪名又要增加一条!”
“事不宜迟,现在立刻就传念少尊者,切不可有所迟疑!”
“不过,门内情况多变,那潜入者多半很快就会出来,到时候我等还有机会。”
……
一道道意念波动来回交错,这群守卫在惊慌和忐忑中有了决定,有人传讯,有人等待。
………………
漩涡之中,邱言的意识不断下沉,经历气息、水雾,最后干脆浸泡在浓郁的水流里,血腥味充斥各处,感知一扫,就是一片猩红,没有其他颜色。
“这里莫非就是血海?按照复合意志的说法,血海才是血狱本体,在血狱大地深处,而那本源之物,就在洋流飘荡,而血海广大,里面充斥各种存在,其中不乏别有用心之人,而那血狱之主、无上大能,却不会久住此地,所以还算安全。”
这样想着,邱言的感知朝来时路径延伸过去,随即注意到,远方正有个猩红漩涡旋转,周围不知为何空处了一块地方。
邱言正是从那里进入血海的。
“嗯?这血水似乎有着古怪!”
正在感悟,但下一刻,邱言意识中生出古怪感受,令他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似有什么力量要让他迷失,但三身联动,意志何等坚韧,岂会轻易迷失?倒让他一下子发现了一点端倪,细细探查下,注意到了血水的奇异之处。
“这水不是凡间液体,而是意境凝结而成!充斥着无尽混乱,偏偏被某种力量约束成了水流,才会散发出乱中有序的气息,我在那漩涡外就捕捉到了这股气息,入了漩涡之后,反倒几乎察觉不到了,但实际上却已深陷其中!”
邱言发现血海水流的奥秘后,同时注意到,这混乱意境凝结而成的水流,对于意识而言,有着巨大的毁灭力。
人的意识繁复多变,可以用思绪、逻辑等统筹起来,修行性修,更能够将念头、思绪凝结起来,返本归元,显化魂体,但这些都是用后天手段,去约束先天的混乱思绪。
念头的天性,还是混乱的。
而这种近天性,此刻却混乱为本的血水引发——血水本质为混乱意境,和思绪有所共鸣,相连之下,就好像一点一点啃食念头,让思绪缺损,就会生出迷惑,也就是邱言方才感昏昏沉沉的原因所在。
若他没有及时发现,等自身意识被啃食干净时才能惊觉,必然就晚了。
“现在既然知道了,也就好办了。”一念至此,邱言意识深处,登时就涌出三道秩序之力,为守备秩序和两道儒家秩序——
除了之前在穿梭漩涡时运用过的坚之秩序外,又多了一道恒之秩序。
持之以恒、坚若磐石,又有守备在身,顿时隔绝意识内外,阻碍了混乱水流的侵蚀,但却触动了某种因果,立时有股庞大的意识从血水深处蔓延过来,笼罩邱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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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五章 乱念入猿心,王臣逼宫门
“嗯?”
这股意识庞大无比,其中夹杂着复杂意境,从四面八方涌动而至,令邱言瞬间产生一种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感受!
模模糊糊间,他的意识飘忽起来,奇异的景象浮现在感知之中——
那是片最为深红的血水,除了血红色,再看不到其他颜色,连空间都被这股血红色给挤压的被排斥出去,难以深入其中。
猩红,纯粹至极!
紧接着,邱言意识一震,清明几分,他便明白了,自己是碰到了因果牵连下的幻象,而看这情况,明显是与血水、血海有关的。
不过,即便意识到了缘由,以一缕意识的能力而言,能调动几道秩序护持自身足以,但尚且不能挣脱这种因果幻象,不过,邱言也并不打算就此脱离出去,他生出了顺势探究的心思,同时亦是所化清风,便顺着洋流不断深入血海……
随后景象变幻,邱言的意识也渐渐深入到因果幻境的血红色中,也像是在水中潜游,期间满目猩红,让人有种窒息之感,但最终豁然开朗!
呼!
红色退去,那意识中瞬息间充斥着暴乱、天威、本能等等意境!
便是邱言运用几道秩序镇压意识,依旧被冲击的摇曳起来,几乎不能自持,但终究有秩序护持,艰难凝聚,总算是凝结了一点心神。
待得此时,因果幻象也清晰许多,让邱言看到了在深红色的背后,隐藏着的一团漆黑煞气!
这黑煞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邱言只是遥遥感应,就有种心神被摄的感觉!
而后,更是有股令他心颤的气息从中传出,让他觉得那团黑煞。似是有着灵性,隐约间,有什么话语传递到了心间,又透过意识,传回了血肉身中。
………………
东华部洲。
邱言的血肉身,此时正立于宫门之外等候,突然就接收到这股源自血狱的讯息,心弦弹动,有咆哮自魂中出,竟是那心猿有了反应。暴躁跳动,捶胸跌足,有种安定不下来,随时可能跳出魂外的趋势!
“这是何故?心猿早就被我驯服,心念一体,不假于外,何以被一段信息所扰,生出变化?”邱言意识一跳,三身联动。刹那间转过千万念头,生出千百猜测。
但接下来,被那过来通报的小黄门将念头打断,就见其人来到身边。小声道:“太后口谕,令邱学识入内晋见。”
这个声音一落,边上就传来一声怒吼!
“这算什么事?皇亲国戚不能入内,国之重臣也无缘龙颜。倒是他邱言一个五品小官,能够进去?简直岂有此理!莫非这是宠信奸佞?他邱言莫非是个幸臣?”
出言叫喊的,是名身高体宽的大汉。衣着华贵。
敢在皇宫中大呼小叫的,当然不是寻常人物,此人邱言自也认得,刚刚张链与这人交谈的时候,就透露了此人身份,为太宗七子后裔,受封安阳王,为皇族郡王。
除他之外,尚有几名衣着打扮相近的男子聚在一起,个个面色阴沉,被这安阳王的话激起心头怒气,怒视邱言,露出恼怒之意,使得拦路的侍卫很是头疼。
这些人都是皇亲国戚,其中还有亲王之尊,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偏偏上命在身,不得不挡,只能赔笑苦劝。
“这事,终究要有个说法。”安阳王的身后,站着眼神闪烁的定王,他缓缓说着,并观察着周围的形势,露出冷笑,转头后视。
一众皇亲的后面,还站着不少身穿朝服的官员,多数都是面色凝重,为首的赫然是宰执张链,这是也是对邱言露出不悦之色。
见邱言被传唤,张链眼中闪过一点不易察觉的黑芒,上前两步道:“这位小公公,还望你能入内告知太后,就说朝政维艰,战情变幻,陛下却龙体欠安,身为人臣岂能安心,我等百官都望能一见陛下,以全君臣之礼!”
这话中隐隐透露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含义了,无论是那皇亲国戚,还是拦路的侍卫,都听出了里面的一点深意,各自色变,有的若有所思,有的额头生汗,更有惊疑不定之人。
“让我们进去!”
“我们要见皇上!”
“岂能任由幸臣入内?”
那张链带来的群臣中,不乏其人党羽,受张链眼色指挥,登时大叫起来,煽动旁人情绪,酝酿出群情激奋的局面。
那侍卫见了这等阵势,立刻知道情况不妙,统领之人一边安抚人群、维持秩序,一边令人火速入宫通报。
“好个张链,也不知道他背后,站着的是哪家大能,居然这般性急,迫不及待的要宣布皇帝的死讯了,这是要逼宫啊,应该已经有了后续手段了,若失了先手,就要陷于被动了,看来要先把帝魂带回才行,至于后患所需之物,只得尽快寻得……”
想着想着,邱言不理会皇亲和群臣的指责,在那患得患失的小黄门的带领下,再次来到皇帝寝宫,通报之后,就被召唤进去。
和邱言离开时相比,宫中气氛更加凝重,那魏公公、王公公二人收功回收,露出惨白面色,神色憔悴,身上气息有些不受控制的爆发开来,让人一看就知是高手,和原本返璞归真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可不是他们的修为精进了,而是透支了功力的表现,说明是拿捏不住气血了。
显然,持续不断的维持帝尸的气血搬运,令两人的修为和体能快要达到极限了——
人死终是天道轮回,就算外力摄魂,毕竟留下尸身,又是皇帝至尊,承天下之重,要维持这样的尸身不朽,越往后面,越是辛劳。
“邱学士,你让人传话进来,说是心中有感,可是皇儿将要醒来?”太后不等邱言行礼,就急急问道,盖因邱言在抵达宫外之后,便托人进来传话了。
太后的神色显得有些慌乱,既是关心自己儿子的生死,同时也在操心局势变化,担心自家皇系失势,那宫外的皇亲和大臣,这一次的态度颇为坚定,之前几次都被劝走,却也不断消耗宫中的权威,今日无论她做出怎样的表态,宫外之人都不愿离去了,甚至冒着被降罪的风险,要见龙颜!
这下,让这位太后有些无计可施了,皇帝已然咽气,没有半分气息,若是被人看到,后果如何,根本不堪设想。
不过,面对太后询问,邱言却未轻易应下,这事事关神道、神通,他之前只是作为引荐人,而不是参与者,所以不能应承下来,不然就算救下皇帝,也会留有口实,所以只能道:“臣亦不敢有所保证,只是心中有感,或许与此有关。”
边上,王公公则上前一步,扶住太后道:“太后,您不要着急,几位王爷毕竟是自家人,和他们好生说两句,终归能让他们明白宫里的难处的……”
“哀家就怕这自家人的心思,会……”太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另一边,邱言低头不语,在两人交谈之际,分出一缕意念,念往龙榻,入了皇帝手中那张写着神符的纸张,融入符文笔画,接着就顺着联系,传入血狱中的人文之网!
………………
人文之网,在邱言的那一缕意识离开之后,就恢复了平静,那复合意志隐没,散落成几千个不同的意志,融合在人文之网中,相互交流着经验。
有的相对而坐,有的则是三五成群,诉说着自己学派的学说。
在这些人的中央,却漂浮着一颗光球,那大瑞人皇李坤,正在光球中酣睡,但突然,光球一震,从李坤的魂中飞出一道意识,凌空一转,就化作邱言的身影。
那周围正在交谈的一名名大儒、宗师之念,被这个景象给惊动,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邱言就朝着众人拱了拱手,道:“东华临时有变,是以要先将人皇之魂带回去。”
那大儒和宗师闻言,各自点头,也不多问。
接下来,就见邱言抬手一抓,李坤与那团光辉就急速缩小,落入其袖中,接着他身子一转,朝着人文之网的深处冲击过去。
这一冲,径直抵达了一处奇异之处,却是一个门户,门边光阴扭曲。
邱言微微眯眼,感知延伸,笼罩之下立刻就有所感,知道门后就是士林所在。
“如果在东华的话,圣贤像、圣贤纸、过人文思,缺一不可,有时候还要天时地利配合,可谓繁琐,而在人文之网中,有了几千道大儒文思,其中更有学派学说,核心就是贯通士林,方能成此士林门户,日后待得人文之网正式在东华覆盖,倒是使得无论世家还是寒门的士子,都可一入士林,不过士林也不太平,若无一定意志,入之不祥,所以还要有所计较……”
心里转着诸多意念,邱言的动作却未停下,往前一推,洞开门扉,一步踏了出去,顿时汹涌海水用来,却不过门,而是将邱言整个吸纳过去!
下一刻,无尽学识纷至沓来,都要往邱言的意识深处灌注。
这里,赫然是一片幽深海底,隐隐泛光,水波阵阵,水泡连绵,远方是一片海沟,而那沟中,隐约能见巨大身影游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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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六章 龙醒
“太后有令,诸位还是请回吧!”
皇帝寝宫之前,众多侍卫正奋力阻拦着,在他们前方,以定王为首的皇亲,以及以张链为首的百官,却仿佛铁了心一样的往里面冲!
不只是皇亲和百官,还有几名着装与侍卫相似的男子领头,为首一人,留着络腮胡,不断地发出命令,让挡路的侍卫尽快让开。
“吴统领,你是知道上令的,不要让兄弟我为难!”在几名拦路的侍卫最前面,则站着他们的统领,此人正面容凝重的对那络腮胡男子说着。
络腮胡吴统领皮笑肉不笑的道:“于统领,这事不能怪吴某,实是宫里的命令透着古怪,皇上昏迷的事,咱们心里都清楚,但这种时候,哪有不让大臣去见的?就算不让大臣去见,几位亲王身为天家至亲,去见一见总该无妨吧,偏偏还是拦着,反倒是那邱言,一介小臣,却能畅通无阻,你不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么?”
于统领眼睛一眯,面色微微有变,还是道:“无论如何,这个命令不能违抗。”
吴统领则顺势点头,笑道:“你放心,你我同僚一场,吴某不会让你为难的,但你也不能阻止我等去清君侧!”
“清君侧?”于统领面色再变,瞪大了眼睛,“吴拓,你难道是想……”
“不错!情形已经很清楚了,有人隔绝内外,蒙蔽了太后,”吴统领冷笑一声,“根据吴某的看法,是那邱言和权阉联合所致,这可是不小的罪过,我有心要将他斩杀,是功是过,留待后人评说。却不会让于兄弟你难做的。”
“岂可如此武断?邱学士乃当世宗师,名满天下,更在战场立下大功,会做这样的事情?吴兄若无把握,还是不要说这些的好。”于统领并未被对方一席话说服,倒有些语重心长的告诫起来。
“谁说吴某没有把握?”未料那吴统领却摇摇头,“这位大人可是有着万全把握的!”话落,从他身后走出来一人。
于统领见了其人,先是一愣,认出来是新党砥柱之一的田游青。随后忍不住往田游青身后看去,视线在张链身上扫过,露出疑惑之色。
这次的事,毫无疑问是次逼宫,为首乃是皇亲和百官,其中又以定王和张链为主,那定王先不多说,本就是亲王中有权有势的人物,而张链则是朝中宰执。旧党魁首,他这次带来的官员,大部分都是旧党中人,现在却突然蹦出一个新党的中流砥柱。无疑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要知道,两党的人无论是在朝上还是朝下,都是针锋相对的。
田游青见状。微微一笑,就道:“于统领不用惊讶,为国尽忠、为君锄奸。是人臣该做的事情,岂能因立场而有迟疑?我今日过来,就是要揭露那邱言的真实面目,匡扶正道的!”说话间,他眼中闪过一点金光,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淡然气息,让人见之,就有种要相信他的味道。
不过,于统领能为皇宫大内侍卫的统领,本身心智、意志和修为自是不必多说,虽然一定程度上有所影响,却还是坚定自己的心意,摇摇头,并不放行。
吴统领见状,也摇了摇头,无奈道:“既然如此,那于兄弟就不要怪吴某,得罪了!”
对面的于统领闻言,立刻做出准备,他从一开始就时刻警戒,知道最后免不了要一战,只是这架子刚刚摆开,身后就骤然爆发出一阵劲风。
惊讶之下,于统领转头看去,正好看到自己的副手一脸矛盾的探手出招!
“你……”
他这一分神,如何还能抵挡?登时就被那吴统领打中,口喷鲜血后,又被身后副手的劲力灌注背脊,立刻就跌倒在地。
“为何……”
若是算修为境界,副手的功夫并不比于统领高,可副手出手突然,又有吴统领配合,一前一后的夹击,终让于统领疲于防备,一败涂地。
“你也不要怪他,我等所为乃是正事,在拨乱反正,为人伦大道,相比之下,兄弟信义又算得了什么?他为的是江山社稷,着眼点不同,境界就不同。”这时,田游青走到边上,一脸淡然的说着,有一种曲高和寡的意境。
于统领这一倒,又有副手的倒戈,拦住众人的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大势已去,只能默然承受。
待得侍卫散去,一干皇亲立时急不可耐的入宫,而以张链为首的众官,则先郑重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袍,露出大义凛然之意。
“诸位,我等此去,任重道远,但义之所在,虽死不悔!且随我来!”张链对着众官郑重其辞,跟着当先而行!
紧接着,一众官员便呼呼啦啦的鱼贯而入。
行走中,田游青刻意放慢了脚步,最后来到那吴统领身边,低声问了一句:“那边都做好准备了么?”
那吴统领就低头道:“大人放心,人已经派去了,那邱言新近搬迁,宅子本就人手不足,正是可乘之时。”
说话间,前面却发生了一点混乱。
“怎么回事?几位王爷?您怎么闯进来,太后有令,现在不能……”沿途有小黄门见了众人,硬着头皮去阻拦,说出太后之令做最后的争取。
“一个阉奴,也敢阻拦本王?滚一边去!”安阳王当先一脚,就吧拦路的小黄门踢倒,接着急不可耐的步入了寝宫!
啪!
当众王与随后到来的众官,靴子踏落在宫中地板上的瞬间,宫里的气氛陡然变化,一阵清风挂过,掀起了龙榻上的纱布,露出了被褥中昏睡不醒的李坤。
他的面色能见一点红润,这是两名大太监不断以修为震荡筋骨气血的效果,只是眉宇间的一点苍白,终究还是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定王、张链、田游青等人都是心下了然。
“李铎,你这是要做什么?造反么?”太后的声音从边上传来,这位老妇人脸上满是怒意,却能看出强作镇定的味道。
张链这时上前一步,说道:“太后明鉴,我等这次过来,不是造反,而是要清君侧!”他说话的时候,他游目四望,见到了端坐不远的邱言,冷笑一声,就要走过去指责。
而定王李铎则恭恭敬敬的对太后行礼,一脸正色道:“太后明鉴,本王无论如何都会保住我李家天下的,怎么可能造反?实不相瞒,实在是本王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皇上已经……”
说到这,他稍微顿了顿,抬眼去看太后的神色、表情,注意到对方脸上的惊讶和紧张,不由露出一点得意的笑意,就要继续说下去,但在这时……
“恩……”
龙榻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声。
登时,定王僵住了,张链僵住了,田游青等人也都僵住了,脸上表情凝固。
本来,整个宫殿中因为亲王和众官到来,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可阻止声、指责声、呵斥声,汇聚在一起,还是乱糟糟的。
只是这些声音,依旧比不上这点轻声,更在那之后戛然而止!
“水……”
接着,龙榻上传出更加清晰的声音,李坤微微翻了个身,似想起身,但身子长久不动,有些不够灵光,便又跌倒。
见到这一幕,太后愣了一下,随后露出惊喜表情,急急过去,更是情不自禁的喊了起来:“皇儿……”
“母后……”李坤小心起身,感到身子有些僵硬,见了太后的样子,微微一笑。
“好好好!”太后上前抓住了皇帝的手,脸上愁容一扫而空,接着转头对身边的一个小宦官道,“没听到官家吩咐么?还不快去拿水!”
小宦官一惊,告罪一声,转身就走。
“不必苛责,朕这一会不光渴,而且饿,但不急在一时。”李坤摇了摇头,目光一转,看到了一脸激动但神色憔悴的魏公公,微微点头,笑道,“大伴,辛苦你了。”
“皇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老奴这点事情,算不得什么。”骤然大喜,便是魏公公这样的高手,在经过连续的透支之后,也有些力不从心,身子晃了晃。
“几位,劳烦去扶着朕的大伴,还有王全,坐在一旁休息。”皇帝见状,又点身边几名宦官和宫女,和颜悦色的说着。
“遵命!”这些人心头一惊,感到皇帝的神情、语气,与从前相比似乎有了一点变化,却来不及细思,就领命过去
李坤这时又看到了不远处的邱言,点点头道:“邱爱卿,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的引荐,你也辛苦了,朕都记在心中,不过眼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置,咱们君臣要谈,却不在当下。”
这样说着,他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定王脸上,后者面色苍白。
不过,皇帝的目光并未停留,跟着就越过定王的脸,看向他身后的一群人,开口道:“诸位爱卿这么关心朕的身子,不惜闯入宫中,有些失了体统,这和你等时常在朝会上所言的礼制不合,吴拓,你这个侍卫统领,也跟着一起胡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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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七章 此事岂能轻了,且将私仇来报
“官……陛下,末将……末将……”
这个吴拓,指的正是那位开路的侍卫统领,他见到李坤坐起,立刻意识到不妙,现在被皇帝这么一问,有些张口结舌!
看着李坤带着一点浅笑的面庞,吴统领觉得身上仿佛压着一座高山,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种感受主要源自皇帝的权威,但是……
“奇怪,我从前面对皇帝的时候,虽然也有紧张,却没有这般压迫感,他现在明显身子虚弱,何故气势反而增强不少。”
想归想,心里疑惑着,但吴统领也知局面不利,他这次之所以出手,主要是被田游青拿到了把柄,迫不得已而为之,但也从田游青口中,得到了皇帝已死的惊天消息,被对方一阵天花乱坠的说辞给迷了心智。
威逼利诱,为他人所用。
但在这一刻,吴统领生出了后悔之意,正想着怎么认罪,没料到皇帝却笑了一声,接着又收敛笑容。
“行了,后面的话也不用多说了,你这些年护持宫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这次失职,说明不适合这个职位了,就先去了职,回家静思几天吧。”
李坤这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先是叙人情,接着又说职责,最后给了惩戒,却还留了一线,那吴统领心里组织的言语,根本就没有机会说出来,最终只能垂头丧气的认命,知道这只是开始,一旦失势,就是一落千丈,但能不受其他苦,也算是皇帝念着旧情。
不止这吴统领,其他人也多多少少从皇帝的言行举止总,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但李坤突然醒来。本就让他们意外,计划的根基彻底崩塌,哪里还有心思细查?
“主人不是说,皇帝之魂不再,其人已经身死了么?为什么会突然醒来?主人不可能有错,难道是神通之术?障眼法?”张链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幻莫测,豆大汗珠不断滚落。
另一边,胸有成竹的定王更瞪大了眼睛,准备宣布的事情生生憋在嗓子里。愣愣的看着皇帝。
不过,定王没有说话,李坤却先摇了摇头,出声道:“看皇叔的表情,对朕能起来,似乎颇为意外,莫非是想要让朕永远躺在这里?”
“臣不敢!”这一句话,终让定王回过神来,他头上也是刷的一下流下冷汗。就要请罪,却被李坤摆摆手拦住了。
“朕大病初愈,没有精力处理琐碎,皇叔有什么话。不妨以后再说,只是今日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皇亲国戚也不能例外,你们擅闯禁宫的行为,已有谋逆之嫌了。就算被诛了脑袋,也怨不得人!”
这话一说,宫中顿时一片寂静,不少人都感到脖后凉飕飕的。
“皇上!咱们这都是担心您啊!才会失了分寸!”之前飞扬跋扈的安阳王,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口中赶紧辩解起来。
谋大逆,可是杀头的罪名,皇帝都说出那些话了,分明有种要砍了他们脑袋的意思,这安阳王如何还能安生?
“这事本不该朕来过问,一切都该照律法行事,但像安阳王说的,这是朕昏迷的缘故,既然如此,你们也算事出有因,只是终究不能免罪,等会就都去宗令那边领罚吧,此事也该昭告天下。”
“唔!”听到此言,略有放心的定王心头一震,暗道不妙。
他这些年来养望蓄名,就是为了一个贤名,为此可谓兢兢业业,事事都有些如履薄冰,甚至不惜求助于外力,眼看事情将成,未料李坤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若将谋逆得赦的名声流传天下了,成全的是他李坤的名声,无知小民会说他处事公道,又兼顾亲情,反而本王苦心经营的名声,会由此毁于一旦!这……”
大瑞崇尚孝道亲情,皇室作为天下表率,更是要时时注意,李坤如今的处置手段,无疑就兼顾了两边,但牺牲的却可能是定王的野心。
这样想着,定王越发不甘心,抬头就要再说,未料这一看才注意到李坤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目光如刀,令他心中一惊,心里话终究没有说出。
见了定王低下头去,李坤也收回目光,视线扫过群臣。
这群之前气势汹汹、有着一股正气的大臣,但凡迎上李坤的目光,无不低下头去,一时间气氛凝重起来,不少大臣都感到呼吸越发沉重,迫切的想要透过言语,打破这种气氛。
只是,皇帝不开口,他们亦不好直接开口,因为擅闯禁宫的罪名,还悬在他们头上——皇帝只是处置了皇亲,却没有说他们这些大臣的处理方法。
但这般沉默,却越发让人感到不自在。
最终,还是李坤打破了沉默,笑道:“诸卿还是回去吧,朕如今还有少许不适,需要静养些许时日,朝政和国战还要有劳诸位了。”
“这是臣等本分,就不扰皇上修养了……”听到李坤高高胆拿起,却轻轻放下,群臣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随即各自吐气,但隐约间却觉得皇帝的气势,和从前有了明显的不同,只是现在的场合,却容不得他们细思,不一会就由张链领着,依次离去。
待得大臣们、皇亲们走的差不多了,邱言也站出来道:“臣也告退了。”
李坤正在两名小宦官的搀扶下起身,缓缓喝水,听到此言,抬头一看,点点头道:“这次的事,邱爱卿出力颇大,那人文神人与你的事情,也已经跟朕说过了,朕也有好些话要跟你说,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过了两日,你我君臣细谈,如今你再留于宫中,于风评不利。”
听了此言,邱言又回想起之前在士林中的遭遇,略有所感,准备回到府上,要好生研究一番。
“这几日辛苦邱学士了,皇儿可不能忘记此事。”太后也在一边说着,正巧在后殿歇息的皇后等嫔妃,这时也听到了消息,急急赶来,都是眼中流泪,嘴上带笑。
见着这一幕,邱言默然无语,转身离去。
“便是皇室之家,人伦也与常人没有太多分别,只是有权势、气运的联系,难免表现出复杂模样。”
这样想着,邱言已然感到,在那冥冥中,一股浩大气运缓缓降临,融入自身,不断充实着修行境界。
“救助皇帝,虽是以神灵身的名义为主,但血肉身也有参与,分润到的气运十分可观,足以支持性命两道同时进境,虽不能一口气冲到第五境,却可比得上修士十几二十年行功了,待得配上思绪与气血,当可勇猛精进,不过……”
转念间,邱言又清楚的察觉到,有丝丝缕缕杂乱丝线缠绕在身,都是参与这次事情得到的因果。
得到多少,就要承担多少,风险不少,自然收获雄浑气运,可相应的因果也有不少,但这些因果毕竟不似最初三道那样,深入此身,以邱言的境界,配合神灵身,可以驱除大部分,更不要说,等他步入第五境,施展修为分离之法,甚至可让此身一举摆脱修士因果。
“留着这些因果,其实还有用处,那一缕化作清风的意识,还在血海中随洋流飘荡,虽不知要花上多久,才能碰上本源之物,可单从因果幻象中,却显化了一点苗头,甚至于心猿产生了联系,若我所料不差,那团黑煞很可能就与因果有关。”
带回刘坤之魂的,并非一开始的那道意念,而是后来透过神纹再去的一点,途径士林回返,这期间也发生了些事,容后在表。
这样想着,邱言自宫中出,沿途之人看到他,就会低头行礼,表现的非常恭敬,一如见到了一品大员——显然,宫中的事已经传出来了。
看着这些人的表现,邱言暗暗摇头。
“有恩于皇帝,对神灵来说,是件不错的事情,虽然承担因果,甚至让神灵气运和王朝有所联系,但也会在短时间内得到丰厚回报,但从人臣的角度而言,施恩于君,却不是好事。”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在邱言前世也是通用,若让上司欠了自己人情,短时间内或许能有照料,可时间长了,就可能是祸根。
“看来,要尽快消耗了这个人情,又或者暂时远离才行。”
这边,邱言还在想着,随后眼中精芒一闪,看到了几个背影,正是从寝宫中离去的皇亲和众臣。
他们气势汹汹的过来,却垂头丧气的返回,无论是心气还是锐气,都被皇帝连消带打,消耗一空,已是强弩之末了。
只是,邱言却不打算这样了结,这些人的目的虽是逼宫,但在手段上,却准备断绝自己的前途和退路,这件事,邱言不会当做没有发生过。
况且,他们的背后,有一只只黑手,隐隐下棋……
“神灵身碍于实力,不好直接对抗,以免打草惊蛇,但也不能放任他们以棋子渗透,东华部洲是人文神道的起步之地,不容有失,不妨借这次陷害未由,以‘邱学士’的身份去穷追猛打,表面看是寻私仇,其实是以私探公,了解背后下棋人。话说回来,那田游青几次挑衅,我本就有心要完怨,却被其他事情耽搁,现在正好一并了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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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 得权而卖根,谓之可耻
一众未能达成目的大臣中,张链、田游青、定王这三个人走的很近,能看出来,他们三人的表情都有些恍惚,似乎未完全从寝宫中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忽的,张链叹息一声,道:“不简单呐,皇上今日一醒,立刻连消带打,将我等的优势彻底破灭,之后更是借机发挥,将很多愿念直接掐断,这等手段可谓精妙……”
“问题就在于此!”边上,定王露出一点气急败坏的神色,“皇上从前如何能够这等魄力?就有这有等智慧,也不可能轻易施展出来,必然会顾虑重重,怎的今日竟是这般干脆?”越往后面说,他的声音越小,不似单纯抱怨,倒有种透露玄机的意思。
说到后来,他盯着张链的眼睛,轻声道:“会不会是有人借尸还魂?这才让皇帝性情有所变化?两位应该都很清楚,我等背后之人的厉害,岂会弄错?”
他这话一说,田游青立刻瞳孔放大,而张链则面色大变,低语道:“定王殿下,还请慎言!”
“不用担心,”定王露出一抹狞笑,“你们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本王,本王背后的那位大人物对你们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的,大家皆为棋子,平时尚且好说,如今危急时刻,正是精诚团结的时候,不能再各自为战了!”
张链的表情阴晴不定,他没料到定王会知道自己的事情,更未想到对方背后之人会将这些告知定王。
说起来,张链刚才起头的一句话,并不是要透露自己家底,而是想要用言语,让身边两人生出同仇敌忾之心。
不过……
“这个田游青,也是天外之人的棋子?定王是天外之人的棋子,倒是能够肯定。他从前的很多事情都有表露……”想着想着,张链忽然灵光一闪,“不对,也不一定!”
念头一动,他收回目光,重新扫过定王,看到的是张气急败坏的面庞,从那双眼睛里,他读出了一点破釜沉舟的意思。
“我能从定王的言行中判断出,他为天外之人的棋子。他未必就不能看看出我的立场,而且难保他现在的表现,不是为了激发我的同仇之心,加以利用,毕竟一介亲王,不该这般没有定力,倒是这个田游青,不显山、不露水,突然过来逼宫。他在新党一直都受皇帝器重,皇帝如果出了意外,龙椅易位,对他并无好处。可依旧过来参与了……”
心里想着,张链表面上不动声色,同时开口道:“所谓借尸还魂,若在其他地方还有可能。可在皇宫中却很难成型,依老夫看来,若非是有人指点皇帝。就是他从前刻意伪装,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不容轻忽啊……”
“身在皇宫,魂都能被摄去,借尸还魂又算得了什么……”定王似乎还不甘心,低语一声,若是皇帝真被借尸还魂,一旦揭发,他立刻就能顺势而为,自是关心。
不过,他的声音刚落,就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凭着高超之能,摄魂可以瞬息而成,因果不过瞬间,但借尸还魂,需持续施法,因果连绵不绝,岂能轻易为之?定王你身为皇室血脉,做那神通之人的走狗也就罢了,怎的连这些都不探查清楚,就算做走狗也有些不称职。”
“什么人?”
听得此言,定王先是愤怒,跟着悚然一惊,他与张链说出这些,压低了声音,虽说不怕旁人听去,但这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含义却很危险,一惊之下,转头后看,入目的却是道模糊身影!
这是有人冲击过来,速度太快,身形显得有些模糊,待得定王再看,终看出是邱言的模样。
“是你!”见了邱言,定王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他不能将皇帝如何,但自问对邱言这样的臣子还是有威慑力的,却被对方说成是走狗,岂能不怒?
倒是田游青一脸淡定,看着邱言也不意外,淡淡的道:“邱言?这话是什么意思?无故中伤大臣,若是被弹劾了,丢官弃职也不要怨人!”
边上,张链的切入点又有不同,就听他道:“邱学士,你刚才一步冲来,用的似是神通之法,在皇宫边缘,都敢如此肆无忌惮,可谓丧心病狂,就这一点,我等就能治你一个奸邪罪名!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辱骂亲王和大臣?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这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周围人,不少大臣和皇亲的视线都投了过来,见了邱言,神色各异,却没有围上来。
邱言被众人瞩目,没有露出半点异样,视线在张链三人脸上扫过,摇了摇头道:“你们不用言辞指责,仿佛我说了你们,让你们愤而要将我绳之以法似的,今日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邱某心知肚明,只是你们却不该将邱某当成那踏脚石,绝我之路,来达成目标,俨然是一点都不把邱某放在眼里,目中只有人皇……”
“你算个什么东西?”定王早就忍不住怒气了,听了邱言的话,冷笑一声,但还记得压低声音,“不要以为立了功,有了名声,就真是一方人物了,在真正掌权的人来看,你什么都不是!”
“正因为如此,你们才会毫无顾忌的行事?”邱言未被定王的话吓住,反而露出一点遗憾的表情,“不过,你们自认有权有势,身居高位,一个念头就能决定他人生死,可这种权势的根基,是东华部洲的黎民生灵,你们不思大瑞百姓之恩,反去做天外人入侵的棋子,危害东华根基,这样的行为,真是可耻!”
“你说什么?”定王这时候收起了怒容,眯起了眼睛,生出一股威严,若是寻常人见了,心里自然生出压力,可邱言却恍若未觉。
不仅没有被定王镇住,邱言甚至还语重心长的道:“羁旅侨士,重帑在外,上间谋计,下与民事者,可亡也。既然你们是大瑞的臣子、亲王,因大瑞得到权势,就该真正为大瑞着想,覆巢之下无完卵?切莫自误,否则不用等到因果报应,邱某就先要让你们后悔!”
说完这些,邱言不理三人难看的面色,迈开步子,大步流星的离去。
“让我们后悔?好大的口气!他以为他是谁?敢污蔑我等是羁旅侨士!”回味邱言的那句话,定王等人面色不愉,那话中的含义其实很简单,乃是法家一篇,说的是外来的侨居游士,将钱财重物放置国外,上能参与国家机密,下能干预民众事务的,这样的国家就可能会灭亡,这样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当时得势,但往往遗臭千古。
这里外来旅居之人,指的无疑就是沦为天外棋子的人,而“重帑在外”指的不是钱财,而是说他们想依靠外力,获得权势和利益。
落在三人耳中,显得格外刺耳。
“这邱言难道生出了报复之心?简直可笑!他以为一个五品官员,能对付得了我们?就算皇帝对他另眼相看,也是无用!”定王眼中寒芒闪烁,似在盘算什么事情。
“王爷,不必劳烦您费心,”这时,田游青露出冷笑,有着一股成竹在胸的气度,“虽然这次宫中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可邱言却还是在劫难逃!”
“哦?”张链目光一变,微微点头,“定是田侍郎还有布置和后手,真是妙算无漏。”
“妙算谈不上,不过……”田游青微微一笑,正要分说,但冷不防的一个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对了,田侍郎派去邱某新居的几人处境不太妙,望你不要有什么口实被他们知晓才好……”声音的主人不是邱言,又是何人?
三人循声看去,已然看不到邱言的身影,这话仿佛是随风传来的一般。
“田侍郎,这个事情……”
张链眉头一皱,转头去看田游青,他从前与田游青也有几次接触,但双方因地位诧异、立场,往往闹得不欢而散,但这次却不相同,隐隐已是一线。
“无妨。”田游青的脸色更加难看,但还算镇定,“田某心里有数。”
………………
就在三人交谈的同时,邱言新宅书房里,正上演着一场争执。
“大哥!这邱学士的府上,有这等玄妙之物,岂非天赐良机?只是看上一眼,兄弟就感到第二魄隐隐弹动,说不定就能凝聚出来!这东西绝不简单,不能交出去啊!”
说话的乃是名身穿仆从衣衫的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岁,身边还有两人,也是相似打扮,但年龄都比他大,一个体壮,另外一个则显瘦削。
那壮硕男子摇头道:“不妥,收了吴拓的钱财,就该讲究道义,况且这等珍贵之物他会不知?之所以没提,说不定是要试探我等,切莫上当。”
瘦削男子则皱起眉头:“这书房的局面也很奇异,这般珍贵之物,随便摊开放在桌上,难道是刻意引诱?”
说话间,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摊在书桌上的那幅字上——
血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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