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 点将台,镇守灵,一沙一兵
“武经总要?似乎是原本投影而来的虚影,可为何会有这么多册?”
此书出自邱言之手,出现在这里,让人心中生疑,更奇怪的是,作为作者,他发现有无形阻碍横在中间,模糊了自己与典籍的心神联系,却还能有所感应。
疑惑中,邱言目光下落,视线落到了高台正面,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
点将台!
这三个字,横平竖直,行笔细长,明显是被人用利刃将字刻在上面,每一笔每一划,都有股锋利气息萦绕不去。
正当邱言想进一步打探,甚至走近些的时候,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是从哪个部洲的?”
这话随风而来,与之前的那个声音一般无二,落入邱言耳中,他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皱起眉头,感知笼罩周围,探究声音来源。
但这么一探,才发现自身意识虽还保留着性修层次,可这肉身,却只有筑基巅峰的程度了。
“嗯?这具身体,与血肉一般,筋骨皮膜俱全,脉搏、心跳、呼吸如常,但我记得刚刚跌落下来的时候,我只是一缕意识而已,肉身乃是沙土衍生而成。”沙土曝晒于外,内里蕴含热息,正在血肉中流转、释放,渐渐威逼意识。
邱言并未分神,转而回忆之前种种,邱言心里闪过百多种猜测,借神灵身的一点香火心念,意义归纳、分析,得出了诸多的结果,其中最有可能的几种,便就浮上心头。
“意识穿梭星空,沿途所见很可能只是幻觉,但也有可能是真实存在的星辰,眼下的这片地方。或许不再是东华洲的地界了,这一点,从那个声音的话中也能判断出来。”
想到那个声音,邱言的注意力再次扫过周围,感受到了血肉身与意识的局限。
“现在的这具身体,并非本来的血肉身,而是意识沟通此处,凝聚而成的假身,单纯从生理角度来看,算是完整的人体。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单纯的在模拟意识对身体的反应。”
虽然血肉健全,可邱言并未因此就被迷惑,还在识图搞清楚所处局面,意识稍微跳动,立刻发现了遥远的地方,本来的血肉身内神魂阴灵、金丹都还在体内,潜伏、蕴养。
“若真是意识跨越到此处,必然是有原因的。当是那兵家世界隐藏的奥秘,如此说来,那兵家世界里面的军争也好、考验也罢,都是为了让被选中的人前来此处。在做准备。”
感受着意识与假身的联系,邱言隐隐感受到,之前被灼烧的意识,更易与此身融合。而且因为经历了那般考验,其意识对灼热之感的抵抗更上一层楼了。
这具假身,虽也有血肉骨骼。但本质乃是聚集沙子而成,那沙子在烈日下暴晒,内蕴火气,聚集过来,将意识包裹、渗透,虽然如常人一般,但内里的火气没有消散,也与邱言的意识接触,带来灼热,不过和先前的考验相比,就大有不如了。
正常的人,只要经历了先前考验,有了经验,面对这点火气立刻就能压下,而邱言则是心念一转,就将火气拘住,要细细探究,只是那火气如有灵性,转眼消逝。
“咦?”
邱言的感知早就笼罩四周,却是没能看出火气的去向。
“这里当真古怪,一到此处,就凝聚了假身,而后视野开阔,能见十里而不模糊,又有不知来源的声音与不知道去向的火气……”
这样想着,邱言索性将那感知收拢回来。
他刚才之所以闻声皱眉,就是因为找不到声音的来源,这会儿一边思索,一边探查,却是毫无收获。
待得邱言将那感知都收拢回去,先前的声音再次出现——
“不用找了,你是找不到我的,我是这片沙场的镇守灵,没有形体,但在这沙场上的任何事情都逃脱不出我的双眼。”
“镇守灵?”听着这个名称,邱言眯起眼睛,开口问道:“你说这里是沙场,但据我所知,这沙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地方。”
在听到沙场的名字之后,邱言脑子里首先闪过的,自是这个词背后所代表的简单含义,但随后注意到周遭景象,脑海里骤然闪过“士林”一词,这才开口试探。
实际上,这沙场的奥秘,他是一无所知,又哪里知道什么简单不简单,不过,这句话却是让那镇守灵很是认同,就听那灵继续道:“你知道就好,这次聚集于此的兵家传人,少说也有一百多人,来自十几个不同部洲,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从哪个部洲过来的呢。”
听到询问,邱言的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结合对方话中的内容,以及周围环境,在短短时间内分析,是否应该如实诉说。
电光火石间,三身思绪如梭,最终有了结果。
“在下来自东华部洲。”邱言这般说着,竟是如实回答,等待对方的回应。
“东华部洲,在这诸多部洲里,到底处于什么位置,又有什么特点,或许能从这所谓的镇守灵话中找到端倪,他张口就说出一百多人,来自十几个部洲,若是逢人就问来历,这心里定是有着比较的。”
“东华部洲?因果未转,你说的是实话!”未料这个名称说出去,那镇守灵的声音里竟多了点震颤之意,就像是弓弦弹动,话中多了股颤音。
“嗯?”邱言从这声音里,发现了一点畏惧之意。
不过,对方显然不想表达出来,言语一笔带过:“好了,不管来自何方,来到这里,为的肯定是那部新近成型的兵家典籍吧?你这便去吧,能否得到一册原本精神,就要看你的造化了,毕竟这部典籍,并未真正成型,如今虽然也有威能,但不及完成后的十分之一。”
话音落下,声音就此消散,在邱言不远处的沙地,陡然间沙浪翻滚,连成一圈,正好将邱言包裹在里面,跟着四周仿佛有无形壁障破碎,灼热的空气呼啸而来!
“嗯?原来如此,这里有个禁制,令我暂时与外界隔绝,现在破碎,如此说来……”
邱言目光一转,视线扫过十里范围,那一道道人影映入眼帘,而那些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仿佛刚刚才发现邱言一般。
“又有人来?”
“是个生面孔。”
“也是来争夺那最初的一点原本精神吗?”
……
尽管距离很远,可众人的声声议论,却随着热浪毫无阻碍的传了过来,这片奇异的沙场,无论是视线、还是声音,都与其他地方的法则不同,那些人的话中也透露出了不少信息。
邱言不动声色,感到自己与点将台上,数本《武经总要》的原本,有了联系,意识隐隐跳动,即将将之牵引过来,诸本书册传来的心血,与自身意识水乳|交融,和那位于东华部洲的正本一般无二!
“哦?竟然都如正本一般,这就有趣了,这里面不知道隐藏有何等奥秘。”
想着想着,邱言感知扩张,注意到无形屏障破碎后,自己与周围砂砾,居然有了一点联系,那一颗颗砂砾中,隐藏着一个个意识,隐约能察觉到邱易等战兵的气息。
“莫非……”他正想着,忽然心中一动,眯起眼睛,转头向后看去。
身后,一名满脸虬须的壮汉,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其人身披战甲,腰悬长刀,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有种大将来临的味道。
在大汉周围,尘土与砂砾飞扬,那每粒尘土里都有一点意识跳动,围绕在其人身边,就像是兵卒簇拥着主将似的。
“小子,看你的样子,是新近来此?”虬须大汉来到跟前,一副自来熟的模样,笑呵呵的说着,“要不要我与你说一说此处沙场的形势?”
“哦?”邱言眼中闪过一点寒芒,“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好说好说,在下乃两面洲思唐王朝的征北将军,尉迟雷霆。”
尉迟雷霆说着,看了看邱言的打扮,挑起眉头:“说起来,你为何要穿那儒家衣衫?人道百家,我兵家虽算不上硕果仅存,可终究有着落脚之处,这沙场正是其中之一,兵家典籍的光辉只要闪烁,就能借此辐射其他部洲,不让儒家专美于前,又何必弃甲就衫?”
他的话中透露出一股自豪之意,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儒法两家的渗透,对人道王朝多有钳制,致使我兵家在各个部洲都有式微迹象,再加上兵家人道典籍的诞生日渐稀少,这才略处下风,但这只是暂时的,现在不就又有典籍诞生?你来此处,也是为了那原本精神,但众军环伺,杀机处处,你我二人不妨联军,你看如何?”
“原本精神?联军?”邱言咀嚼其中含义,正要开口,又有个声音响起——
“尉迟雷霆,不要又想着拉个替死鬼,这次争夺原本精神,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与其害人,不如真心诚意的联军,这次的原本精神并不完全,一旦成型,说不定能成就一道圣贤精神!照耀百洲!岂能再投机取巧?”(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五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伴随着这句话,走过来的乃是名男子,穿的不是兵家铠甲,而是羽扇纶巾,行走间流露出飘渺仙气,有种乘风意境。
看着这后来之人,感受着对方散发出的气息、意境,邱言猜测对方可能的修为。
实际上,方圆十里内的众人,都是假身构成,与各部洲内的肉身并不相关,表现出来的都是筑基巅峰的层次。
不过,无论是命修修丹,还是性修炼魂,时间长了,心神沉浸其中,都会修炼出一股独特气质,旁人难以模仿,从里面能推断出一点真身倾向。
像这尉迟雷霆,从言谈举止、行走动作中,能看出命修痕迹,其本身有可能是修命之人,反倒是这后来之人,迈步中没有多少烟火气息,说明假身与意识融合融洽,意识能完全拿捏崭新血肉,十有**就是修性的。
当然了,这只是邱言的估算,并未一定正确。
不过,那人话中所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让邱言留了点心。
“原本精神?这个词虽然陌生,可从字面上,倒是能找到端倪,怕是与圣贤精神异曲同工,何况这人也谈到了圣贤精神,提到原本并不完全,我这部《武经总要》本分四部,现在真正成型的只有其中一部,当然还有欠缺,但完成之后,也未必能成就圣贤精神,归根结底,是我对圣贤精神的成型原理并不了解。”
想着想着,邱言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荡。
“说起来,我现在成就了一部人道典籍,触摸到了星空奥秘,对秩序闪电也有了新的认识,可读书之人到底要怎么才能成就圣贤,这条道路还不甚清晰……”
他正在想着,尉迟雷霆已经笑了起来:“周蒙。你可是见了同类,这才出面阻止?”说话间,他身边砂砾都飘了起来,绕身缠绕,隐隐成阵,有气血狼烟在砂砾之间隐现跳动!
“尉迟,现在不是你我争吵的时候,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只是你们勇战一系恐怕不会思索这许多,真要开战。周某自是奉陪。”穿着羽扇纶巾、被叫做周蒙的男子说着,将扇子往前一指,便有清风吹来,吹拂衣衫,也将诸多砂砾吹起,聚集在侧。
两人之间,立刻就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好像有一场大战要一触即发!
邱言位于两人之间,对这种感受格外明显。四周渐生压力,笼罩过来,又借此去探究砂砾变化。
“原来如此,砂砾中果然有着奥秘。隐藏着一支军队,我在兵家杂记的世界里,所点化的邱易等人,也将意识投注在里面。来到这里之后。包裹意识的这具假身,之所以将修为局限在筑基巅峰,恐怕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要以兵为武……”
轰!
忽然有一阵轰鸣,从十里中央传来,随后有书页翻动的声音随之传来,清脆而又清晰,格外响亮。
这个声音引起在场众人的注意,十里之内,本将注意力集中到尉迟雷霆和周蒙身上的,也闻声转头,一脸意外的朝点将台看了过去。
“现在就有人动手?”
尉迟雷霆露出惊意,竟放弃了与周蒙的对峙,一扭头,也是循声看了过去。
周蒙心有默契般的收回羽扇,眉头微微一跳,目光同样投了过去。
一时间,凝重的气氛竟是骤然一空,邱言本来夹在其中,感受到了压力,这一下松去,倒是身心通畅了许多,但同样是心头一跳,注意到那些个虚幻原本传来的信息有了变化,心里生出猜测,转头一看,证实了心中想法。
便见点将台的上方雷声阵阵、电光闪耀,正有两人攀爬其上,伸手探向诸多原本虚影,一副不得原本誓不罢休的架势。
不过,雷声与电光密集变化,仿佛一道屏风般密不透风,任凭两人如何挣扎去抓,竟也难以再前行半步,就这么僵持在半空。
在这两人脚下,能看到一层砂砾聚集在一起,将两人托住,才使得他们没有跌落下来,可即便如此,四散的电光打在两人身上,还是将他们的衣衫都打的破破烂烂,褴褛随风。
看着这一幕,尉迟雷霆冷笑一声:“这两个人太没有耐性了,我等在这里等待许久,那点将台也还没有点将,也都俺耐着性子,静等变化,这两个人却是要提前出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异变陡生,两人脚下的沙土骤然一变,凌空飞起,拧成一股,朝着那密集电光构成的屏风一冲!
沙土里面,有喊杀声阵阵,有一名名兵卒的身影显现,层层叠叠、摩肩接踵,就这么向前冲击,好像一支军队在战场上冲锋一般。
不过,在这支队伍的前端,却是辆模样怪异的车架,最前端锋利无比,通体晶莹剔透,宛如水晶铸就!
尉迟雷霆话未说完,表情就转为惊讶:“这是什么器械?这两人竟有崭新的兵家器械?从那晶莹寒芒上看来,莫非是金刚钻铸成?”
惊讶的,不光只有尉迟雷霆一人,邱言已然注意到,那周蒙的情绪波动,也有了一点起伏,不过此人明显对自身情绪把控细致,并没有表现出来。
十里之内,一名名兵家传人各有动作、情绪,一道道兵家意念竟是飘荡起来,汇聚在点将台上!
关注着那辆虚幻器械的尖端撞在电光屏障上的一幕。
啪!
清脆的声响中,电光屏障浮现一道裂缝。
两名攀台之人露出喜色,其中一人伸手一抓,不顾血肉被电光烤的漆黑,穿透屏障,抓住一本原本,往外面一拉,书册崩溃,在其人手上萦绕了一点奇异精神!
“成了!”
惊喜的唤回中,伴随着众多激荡的心神,那人要将手收回去,但冷不防的一道寒芒从天而降,斩在其人大臂上。
哗啦!
寒光过去,血光乍现,手臂齐肩而断,那人惨叫着跌落,另外一人也被一道鞭影击中,惨叫着落了下去。
拧成一股的沙土骤然溃散,散落各处,其中的种种景象消失无形。
“既然来了,就要守规矩,点将台还未点将,哪个敢伸手?”
惨叫声落下,两道人影凌空落下,乃是一男一女,男人持刀、女人握鞭。
说话的是那名男子,穿着锁甲,孔武有力,手中长刀挽了个刀花,化作一道寒芒直接入鞘。
二人落在点将台前,跟前就是落地两人,一人断臂,鲜血横流,一人身上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二人哀嚎着在地上翻滚。
“妄想提前得到原本精神,简直是不自量力!”男人说着,再次伸手一抓,把萦绕在断臂上的一点奇异精神摄取过去,被他拿在手中,仔细打量。
“唔,见解不错,里面很多内容,对我有着启发,只要有时间细细探究,书中的奥秘不难理解,可以作为积累,为我将写的那本惊天动地的典籍添砖加瓦。”
边上,女子再次甩动鞭子,将落地惨叫的两人卷起,紧紧勒住,鞭子上赫然有一排倒刺,刺入二人血肉,吸摄血液,随后凌空一甩,散落周围的砂砾就聚集过去,与鲜血联动,被鞭子圈起,再次凝聚出通体晶莹的车架,被鞭子卷了回去,凝结成一块结晶,被女子拿住。
她看着结晶,眉头微微一皱,轻轻点头:“嗯,这辆攻城用的器械也有可取之处,有一点墨家传承,正好拿回去强大我军,也算废物利用。”
整个过程,这男女都是格外从容,而包括尉迟雷霆在内的众人,在这二人来到后,都是面色铁青。
他们这些人,本来见到先前两人攀登高台,又打破了一点裂缝,都是跃跃欲试,如今却又都按捺下来,显得克制。
“这两人是谁?在场众人都被某种秩序限制,肉身只有筑基巅峰,难以腾空,可这两人却从天而落,只是这点,就与众不同。”
“吕虎他们,已得了上一部典籍的原本精神了,居然还不离去,还要继续掠夺不成?这也未免太过霸道了,将所有的原本精神都霸占独吞,不让其流传到其他部洲,不给这些原本精神吸纳人道变迁的机会,作者难成圣贤,时间长了,兵家自然要衰落!”边上,周蒙忽然摇头感慨一句,他看了邱言一眼,“看你的样子,也是儒将之流,不知……”
他的话还未说完,又有一声雷霆响起,点将台上雷光消散,一本本虚幻原本腾云驾雾的升腾起来。
“哦?”台子跟前,持刀男子转头一看,眼中绽放精芒,“终于开始了,不知这次能有几人得到原本精神,不过,无论是哪个人,只要被点中,都要挑战我吕虎才行,只有过了我这关,才能顺利得到原本精神,不然的话,只能说明那个人还不够格挑起兵家大梁!”
他的这话一说,众人表情有了变化,很多人露出了愤怒和厌恶的表情,更有人低语抱怨。
就在这复杂的心思中,邱言忽然心神一震,发现随着电光屏障一去,那诸多本原本虚影,与自己的联系一下子就清晰、紧密到了极点!
唰!唰!唰!
转眼的功夫,几十本书册疾飞过来,绕着他的身子旋转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六章 莫将书者作幸人
景象一出,四周顿时安静许多,跟着就是一片哗然。
“这次点将,所有的原本都点了此人不成?”尉迟雷霆吃了一惊,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目光。
周蒙则是眉头紧皱,上下打量邱言,仿佛才刚刚看到他一般。
“哈哈哈!有趣!有趣!”远处,持刀男子吕虎先是一愣,眼中露出意外之色,跟着大笑起来,目光一扫,视线落在邱言脸上,让后者的面皮生出火辣辣的感觉,仿佛被细针扎了。
“目击?这可不是筑基巅峰能够做到的,这人果然与其他兵家传人不同。”邱言暗自思量,而那一本本原本虚影,正有信息流传过来!
信息呈现出来的内容,与他所作的原本相近,却少了点精细,只表述大略,酝酿出了一股纯粹的精神,与“制”部的主旨统一,旁人只要得到这点精神,就能明了著作之人的心意,继而以此为基础,完善自身的兵家之道。
“原本精神,原来是这个意思,这道精神里蕴含着典籍大略,能启迪智慧,传承道理,近乎于神道相传,不过,还有许多疑问难以解决,为何写成没有多久的一本典籍,原本精神会出现此处,还化作了几十份……”
“而我的意识,打破兵家世界的封锁,来到这里,里面是不是也有关联?”
“这里聚集了十几个部洲、百多名兵家传人,能否借他们的手,把原本精神流传出去?如此一来,或许能加快感悟积累,尽快传递到神灵身那里,与民愿相合,完善人文神道!”
念头转动,邱言清楚的感到。几十本虚幻原本,已和自己相合,念头一动,就有变化,能让书册化作纯粹精神,融入他人意识。
“如果能流传出去,对人文神道的发展,大有裨益……”
呼呼呼!
邱言正想着,身前涌来一阵疾风,那吕虎领着边上女子。大步流星的走来,一步一步的踏出,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连沙土都难以掩盖,反而滚动着分开,仿佛畏惧其人一般。
“这位兄弟,看你面生的很,莫非是新近来此的?”他一边走,嘴里还说着话。看似和善,可话中却蕴含着沉重的压力,伴随热息扑来,让邱言周遭沙土沉了下去!
“你很幸运。能得这部典籍原本看重,点你为将,或许是相性与之相合,又或是本身气运不错。但你要知道,这只是命数,算不得你的本事。这典籍如何高深,也和你无关,想要真的为将出征,至少要有我吕虎的承认才行!”
吕虎走到跟前,隔着诸多虚幻原本,把话说了一遍,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脚下沙土涌动,节节攀升,与气势相合,隐约有股声势,像是大军开拔前在祭旗聚气!
噼啪!
边上女子甩动了一下长鞭,凌空抽响,张嘴说道:“吕虎,和他说这么多做什么?原本精神,我等势在必得,岂能让与他人?况且,他一兵家新丁,未在行伍有所建树,更无军功,却能被这部崭新典籍点中,一口气牵引全部,里面定有古怪,所以也要一并拿下,审问了才好!”
“你说话太直了,哪有一上来就亮底牌的?”吕虎回头一笑,跟着又看向邱言,“不过,这人穿着儒衫,但能入此间,定是兵家传人,也就不用玩虚的了,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多余的话也不多说,还是战场上见真章吧,赢了,自然一切好说,我吕某人从此以后,见了你就退避三舍,可若是输了,也怨不得旁人!”
“这么快就图穷匕见?”邱言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他注意到,在吕虎二人来到后,无论是尉迟雷霆,还是周蒙,都后退两步,可见他们不管对吕虎等人是何态度,都不会为自己这个新丁出面,何况,原本虚影汇聚过来之后,自己的处境就有了本质变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乃新丁,在旁人看来毫无威胁,能作为炮灰、手下,因而才有素未谋面之人过来,或直接招揽,或怀柔暗示,但他们对那原本精神都是虎视眈眈,矛盾的焦点汇聚到了我这里,纵对吕虎不满,但也希望他先出头,自己好静观其变,寻找机会。”
心中思忖,邱言对其他人的心思洞若观火,不过,他也发现,吕虎的言语,还是让不少人愤慨,甚至有人将那情绪、念头寄托出来一缕,缠绕在自己身上,分明是盼他能打掉吕虎的嚣张气焰,只是这一点意念摇摇晃晃,显然只是“奢望”、“妄想”。
这也是邱言身边环绕了虚幻原本,为众人念头寄托所在,才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念头。
“这吕虎很是不得人心,也罢……嗯?”
邱言正有决定,忽然心头一动,感到血肉身那边有了变化,暗自一算,隐约有了头绪,那本来的计划,立刻改变。
“可惜,没有机会操控这些个原本精神的归属了,但绝不能让这吕虎一人独吞,但凡典籍,都希望流传万世,而不是半途失传,既然能有这么一个地方,可让《武经总要》的原本精神,流传到其他部洲,又岂能因为此人,阻隔了典籍流传?还要留下一手才好……”
这样想着,邱言魂中一动,意识被割了一部分下来,这点在他凝聚人魂时,就已能够做到了,现在虽只是意识,但他早已非吴下阿蒙,当然手到擒来,甚至都没有损伤多少记忆,这割裂出来的一点意识,便顺着联系,融入那一册册虚幻原本。
做完这些,邱言便不理会调动砂砾军势的吕虎挑衅,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盘坐下去,一缕意识从四肢百骸中跳动、抽取回去,聚于天灵,牵扯因果,跟着向上一跳!
嗡!
意识轰鸣,好像高处跳塔!
嗖!
随后,那脱体的意识如离弦之箭般急速飞驰,向上冲击,消失在高空!
在这缕意识离开后,邱言的那具假身就传出噼啪声响,清脆而有节奏,竟是慢慢石化,从脚到头,化作岩石。
转眼的功夫,就成了个石人!
“嗯?”吕虎等人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跑了?”尉迟雷霆眼皮子一跳,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个新丁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点。”
周蒙却是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点思索之色。
唰!唰!唰!
紧跟着,那一本本原本虚影迅速崩解,转变成一道道纯粹精神,往邱言石化了的假身上一撞,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刻痕,密不可分!
这每一道刻痕里,都涌动着莫名意境,赫然承载着诸多感悟。
看到这一幕,在场众人都是面色陡变。
“他倒是干脆,能舍弃得了这原本精神的诱惑,只是这么一来,可是苦了我们!精神与石人相合,难以分割!”吕虎眯着眼睛,冷笑一声,右手手指弹动,指尖有一道原本精神流转,正是先前断了一人手臂夺来的那道。
“不过,他估计不知道,只要意识投注到了行伍世界,就会留下烙印,想做逃兵?那是决计没有可能的,等他不久后被强行拉回来的时候,就是他意识破灭之时!”
轰!
话音落下,萦绕其身的沙土爆发出雄浑的气血狼烟与凶狠杀意,好像千万兵卒在嚎叫一般!
………………
“嗯?没想到意识脱离假身,竟不能摆脱因果纠葛,那些个原本精神,也刻印在了假身上,难以流传出去,这倒是出乎意料了,看来,等东华部洲的事情处理完了,还要回到那里,把事情彻底了结,只是希望到时候不要生出杀孽,毕竟那些人都是兵家传人……”
留了一道意识碎片,邱言将意识抽离了假身,对那里的变化还是了如指掌,一下子就知道了根源。
不过,此刻他的意识再次跨越星空,靠着因果牵连之法,强行回归。
星空流转,景象变化,隐藏着数不清的奥秘,能悟透一点,都会有难以言喻的好处,邱言虽是走马观花般的疾驰,可还是凝神去感悟、记忆,只是速度太快、时间太短,终究只有一点零星痕迹。
嘭!
呼吸间的功夫,意识重归肉身,肉身弹动了一下,睁开眼睛。
夜色已去,东方泛白,邱言这梦中的一去一回,经历了兵家世界的胜负,走了圈沙场,更窥测到了宇宙间的隐秘,便是他从前经历颇多,此刻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心念一沉,又在心底发现了一片漆黑景象,赫然是团心魔,其中凝结两座高塔。
“塔中的修士,暂时不去妄想收服,且先放着。”这样想着,心魔沉淀。
这两座塔,并非存于邱言体内,而是靠着心魔的联系,展现出来的投影,其中的两名修士,也还没有被真正收服。
抛除杂念,邱言从地上起身,身边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却是人参宝宝等物也活动起来,不远处,邱安掐着两人脖子,将他们拖了过来,扔到了邱言面前。
“公子,一刻钟前,发现了这两个人,因与您有因果牵扯,是以拿下。”
“好。”邱言点点头,目光落在两人脸上,念头连动,前后因清晰许多,便就问道:“你们是三水部派来联络柔罗人的?”(未完待续。。)
ps: 感谢“lobo”、“天天杰杰2006”投出的月票!
第六百七十七章 风浪本平,奈何自作
“唔……”
被摔在地上的两人挣扎着爬起,听了邱言的问话,闷哼两声,没有回应。
邱言观察着两人神态,注意到他们眼中并无多余的情绪波动,只是充斥着恐惧——这恐惧自是因被抓来所造成的。
而后,其中一人开口,说的却不是中原话语,而是草原上的语言,不过虽然言语不通,可话中蕴含的意思却能透过情绪、语调、表情等,被修士得知。
“问我为何抓你们?”邱言从那话中品味出这么一个含义,再次开口时,话语就直接化作意念,灌注到对方的脑海中!
两个人终于有了动作,看向邱言的眼睛里,恐惧之色越发浓郁。
“妖……妖法?”
“巫术?”
这一刻,二人都意识到脑海中响起的声音,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话语,乃是超凡力量所为,自然越发恐惧、失措。
“行了,我只问你们,是不是三水部派往柔罗的信使?”邱言这么问着,却分出两片心魔碎片已潜入两人心底。
实际上,在邱言沉睡时,那邱安便负责警戒,其人本身就由香火心念构成了意识,在经过几次调整之后,对于因果很是敏感,发现与邱言因果相连的人,当然在第一时间就能察觉,便就出手,那人拿住。
由此而来,邱言当然也很容易就从因果上,捕捉到了三水和柔罗的信息。
而两人被邱言这么一逼问,慌乱消散了一点,反而泛起警惕之念,就要狡辩起来——
“我们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等只是在这片草场放牧的牧民,碰巧经过此处,却被你的人给抓住了。”
“不愿意说实话?”邱言摇摇头,站起身来。竟是不再追问,“不过,邱某本来就没打算让你们用嘴说出,需要的,只是你们对我的这个提问,进行回忆。”
在那两人错愕的目光中,沉入两人心底的心魔碎片已经抽取了相关记忆,传递过去。
原来,在邱言提出相关问题时,两个人虽然打算守口如瓶。可心里却会做出反应,最典型的就是浮现相关记忆。
这就好像你对一个人说“不要想大象”,可那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针对大象这个名字,回忆大象的模样。
如此一来,相关记忆便轻而易举的被心魔碎片捕捉,并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三水部的大王子速该么,因为大瑞使节团的抵达,感到了威胁。所以派人出来,要联络自己在柔罗部的后台,而这个后台……”
想着想着,邱言转头看了一眼。边上被布帛包裹起来的人头。
“倒是巧了,正好使节团在三水部也有困难,拿着这个东西过去,或许更有说服力。更何况,那时候或许连左贤王部之战的结果,也都已经传了过去……”
念头落下。还没有多久,邱言就与邱安再次上路,至于那两个三水的探子,却是被捆绑起来,被攻玉长剑挑着,凌空飞驰,跟在后面。
不过,走了没有几部,邱言忽然脚步一顿,眼皮子一跳,露出一股意外之色,眼底隐隐跳动着一点怒火。
“这吕虎二人,做事未免太过,不留一线,完全不将旁人放在眼中,难道他真的以为,我是因为畏惧,所以逃遁?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又或者其人平时行事,就这样百无禁忌,根本不会在意事情缘由?”
想着想着,邱言的心里,彻底有了决断。
“这般离开,其实是给了你一个机会,既然不识好歹,那也没有办法了,纵然一时难以再投意识过去,可这并不代表着,我就真的是任人鱼肉了!”
念头落下,魂中洞内,浓郁的民愿、香火心念和神力,以及一片片虚无变化的心魔碎片都涌动出来,在魂中凝结,沾染了一丝意识,化作一枚闪烁着黑色光芒的星辰。
因果弹动,星辰顺着联系,划空而去!
………………
无限星空另端,名为沙场的这片地方,吕虎已经掌控了局面,汇聚于此的众人,若不是还存侥幸之心,怕是已然将自身意识收回。
实际上,已经有三四人这样做了,意识一去,假身化作岩石。
“已经有识时务的人离开了,你们这些人还留在这里,算个什么意思?”吕虎环视周围,嘿嘿一笑,“若是希望我来劝你们,那是想也不要想了,我若是你们,就不会存什么侥幸之心,以为还有机会在沙场中得到收获,浑水摸鱼。”
“不错,只要我二人在这里一日,你们就不要想越过我们,得到兵家收获。”握鞭的女子开口说着,表情冷清,给人一种生人勿近之感,“你们的意识被行伍世界所摄,轻易难以摆脱,每过一阵子就要进来一次,那也无妨,只要老老实实的在旁看着,等寿元耗尽,性命归于冥土,自然也就不必再来这里了。”
她的话可谓尖锐,话一说出来,留下的人尽皆色变,有人怒极而笑:“真是会说,说得仿佛霸气十足一般,还不是不敢依从典籍牵引,前往行伍世界的深空战场,在这里作威作福,断绝旁人之路!算个什么本事?”
噼啪!
这话还未说完,女子就已满脸寒霜,鞭子一抽,打在邱言的石化假身上,冷笑一声:“哪个说的?自己站出来,不然等会被我揪出来,下场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芳君,不要动怒,这位朋友不了解情况,这么说倒也无可厚非。”
吕虎眼中闪过一点寒芒,狞笑起来:“不过,各位都是兵家传人,当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要往行伍深处参战,不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那怎么能行?这片沙场的典籍原本,正是粮草,总归要准备齐全,再孕育自身兵家之理,才能万无一失!至于说断绝你等前行之路,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说着说着,他抬手一挥,周围一颗颗砂砾凌空飞起,显化出兵卒身影,疾飞出去,将邱言的那具岩石假身,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一道道兵刃伸出来,直抵着岩石假身,严密异常,显然是要等邱言回归的时候,直接拿下,事先做好准备。
随后,吕虎走了过去,层层叠叠的沙土兵卒,让开一条通道,就见他一个转身,将锁甲围板一掀,居然想要一屁股坐在邱言假身的头上,极尽侮辱之能!
一边动作,他一边还在说着:“像整个新丁,运气不错,得了典籍认可,与诸多原本相合,可本领不够,只能逃遁,自取其辱,吕某当初来到这里,也和你们一样,都是一介白丁,还不是靠着自身本领,得了一卷原本,随后步步为营,才成今日之气相,你们没有本事,就不要埋怨我占据了好位置!”
他这话说的铿锵有力,隐隐有种天地正道在我的味道,仿佛自己能够崛起,靠的就是自身本事,然后运用先发之能,垄断所有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一般。
众多兵家传人乍一听,觉得有些道理,却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倒是周蒙眯起眼睛,露出一抹冷笑,心里已经明白,但没有说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吕虎身后传出,他堪堪就要坐下去的动作,倏地僵在半空——
“按着你的说法,你能从先前之人中脱颖而出、抢得头筹,自然算是自己的本事,可占了资源之后,就将之作为本钱,反过去欺压后者,断绝上下晋升的通道,这或许也是种人道,但绝非正道。”
吕虎一愣,回走两步,一转身,看向假身石像。
声音赫然是从岩石假身里传出来的,一股淡淡的气势扩张出来,阻止了吕虎的侮辱之举,只是那气势并不强烈,依旧局限在筑基巅峰的层次。
不过,吕虎在这沙场里面,虽比旁人强大,但肉身的力气,倒是没有超出太多,其实力主要体现在另外一个方面,所以能被阻止。
“有点意思,没想到你没有彻底逃遁,还留了一点残念,怎么?要对我说教?恐怕你还不够格!我知道的道理,我经历过的事情,定然是比你多过太多了!我这坎坷的一生,就是为了造就出一个绝世霸王!”吕虎狂笑一声,根本没心思了解邱言的经历,就下了论断!
“在路上先行一步,不思继续前行,引领优势,反而横在道路中央,以打压后来者的方法维护利益,这种念头,已经影响到了人道发展,你若真的认同兵家之心,当以先行带动后进,而不是打压后来之人,不过邱某也没有心思和你斗嘴,更知道言语是说服不了你,却要让你知道……”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绕着你转的!更不是任何肆意所为,都没有后果!”
话落,石像的额头上骤然浮现一点漆黑星辰,光芒四射!
啪!啪!啪!
刻印在石像表面的一道道原本精神纷纷飞每一道上面,都沾染了一点漆黑色泽,像一根根利箭般,朝着吕虎飞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 虎从一点破,讯自八方来
“不自量力!”
吕虎还未反应,被叫做“芳君”的女子就冷笑一声,脚步一踏,长鞭甩了出去,鞭子上的根根倒刺闪烁寒芒,爆发出吸摄之力。
“虽不知原因何在,但原本精神既然飞出来了,就别想逃过我等掌握!”
说话声中,几道原本精神竟被牵引着,融入了长鞭的根根倒刺,但紧跟着,黑色光芒中的诸多力量爆发出来,激发了那原本精神深处的一点奥秘。
这奥秘正是邱言未来将会建立起来的《武经总要》第四部分,与神通有关,并不是直接写出内容,而是潜藏在其他部分的字里行间。
这次,乃是内里神通的第一次激发!
神灵之力、心魔之力、修士之力!
三股力量同时绽放,虽不完善,可骤然出现,那女子猝不及防,种种幻影顺着那长鞭,逆流而入女子的手臂,传导入心!
下一刻,她浑身一震,自身意识恍惚起来,浑身的气势骤然消散,显露出筑基巅峰的层次!
在女子的意识深处,两本变幻不定的书册显露出来,释放出两种兵家气息!
又是两本原本精神的虚影!
这些气息,正是此女与其他兵家传人不同的地方,也是她能凌驾众人之上,生杀予夺的根本,现在被邱言之能扰乱,一下子跌落平凡,修为就只剩下筑基巅峰!
噗!噗!噗!
长鞭陡然破碎,泛着黑光的原本精神冲击出来,先后贯穿此女,在她身上留下了几道窟窿!
女子甚至都来不及惨叫,身子瞬间化作岩石,跌落在地上,有两道迥异的气流流转出来!
“不好!”
见到这一幕,吕虎来不及细思便骤然出手。往前一扑,要把两道气流抓住,而诸多兵家传人都是眼前一亮,同时驱动身边砂砾,化作军势,冲击过去!
一时之间,冲杀声不绝于耳,仿佛千军万马齐动,朝着一处汇聚!
“你们这群家伙,也想趁火打劫?”吕虎暴怒。爆吼一声,身上升起四种截然不同的气息,融入周身砂砾军势里面,爆发开来!
轰!轰!轰!
汇聚过来的一道道身影被直接崩飞,漫天飞舞,惨叫处处!
在这一片混乱中,泛着黑芒的武经总要原本精神拧成一股,往前一刺!以点破面!
兹啦!
声如裂帛,原本光辉好似一道细线。撞在吕虎胸前!
他骤然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无主的原本精神,为何会被他人操控到如此程度?几十道原本精神,就算乃是同源,也不可能这般随心操控。甚至凝结融会一体!”
当!
在他惊讶声中,碰撞声响起,胸甲直接凹陷,口喷鲜血。但泛黑的原本精神并不满足,虽然拧成一股,但内里还是隐藏众多分力。就见几十道原本精神依次爆发,先后爆发猛烈冲击之势!一下一下,连绵不绝!
当!当!当!当!当!
吕虎鲜血狂喷,胸骨完全断裂,身子被冲击的节节高升,竟是飞上高空,锁甲碎片淅淅沥沥的落下,混着鲜血。
但原本精神尤不停下,还是不断的冲击!
嘭!嘭!嘭!
转眼的功夫,竟将其人冲击的直飞天边,声音转为沉闷,终于……
轰!
猛然贯穿!
吕虎惨叫一声,翻滚着跌落,但在最后时刻,终于让他腾出手来,也把念头、气势给积蓄起来了,随后就见四道气息从他的身上迸射出来,每一道都有几十道原本精神构成,凝聚起来阻挡在身前!
这么一下,密密麻麻,交相参差,化作屏障,把他周围给围的密不透风,总算是将邱言操控的原本精神给抵挡住了,只是此刻,那吕虎的身子,已然鲜血淋漓,胸口一个大窟窿,边缘处的血肉赫然已经石化!
“我得了这些兵家典籍的原本精神,蕴养了这么多年,尚且不能随念操控,怎得那个新丁,不过只是让原本精神依附在身,就能施展出这等手段?”
吕虎并不愚蠢,联系之前邱言的话语,立刻就意识到,这些泛黑的原本精神,正是被其掌控,只是凭着丰富的经验,他自是看出来了,这些原本精神,还都是无主之物,并没有被他人的意念沾染、炼化,又如何能够被人掌控?
“看来,这个人的身上确实有着隐秘!若是能抓来拷问……”
轰隆!
他正在想着,围困在外的几道泛黑原本精神,相互之间猛然碰撞、挤压,积蓄势能,最后炸裂开来,释放出层层叠叠的民愿之景,化作密集的刀兵,居然从屏障的缝隙处渗透进来!
这道屏障,虽然也是原本精神所化,更是被吕虎的意念侵染,可他毕竟不是作者,不能如臂使指,每一个念头下去,都要有一个延迟,更不要说细致操控,变作屏障了,终究被邱言抓住了破绽!
嗖嗖嗖!
一道道原本精神,穿身而过,这吕虎的浑身上下,登时满是细小的洞口,不仅如此,那穿身而过的原本精神,更是冲击意识,隐隐要将他的立身根本破碎,一举驱除出去!
噼啪!噼啪!
血肉假身迅速石化,那被其人掌控的一道道原本精神,竟然也有要脱离出去的迹象,而且还被邱言驱使的原本精神缠绕、抽拉、融合!
一时间,兵败如山倒,萦绕在吕虎身边的一颗颗砂砾,这时才姗姗来迟,却已然没了意义。
“我绝不会就这么失败!更不会将这些原本精神拱手相让!等着吧!我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话落,其人竟是猛然将自身意识抽离假身,直冲天空,消失在高空!
这意识一去,假身迅速石化,不削片刻,就成了石像,自空中急速落下,爆发出一阵破空声响。
只是,这石化的缘由,乃是自行抽离了意识,算不得假身死亡,所以那些源自其身的原本精神,也被锁在了石像里面。
咔嚓!咔嚓!
就算是武经总要的原本精神,一时间也没能将其余原本抽取出来,只是从里面摄取了些许信息,带着回返。
轰隆!
石像落地,形成一坑。
泛黑的原本精神,也重新化作一道道刻痕,回返邱言的假身。
不过,在这些刻痕里面,却又多了两道闪烁着异样光泽的痕迹,正是从那女子身上流转出来的两道原本精神。
那两道精神,在冲击出来的瞬间,就自然而然的与武经总要的原本精神缠绕在一起,相互印证、比对。
如此一来,这些异种原本,来带着摄取过来的些许信息,就这么在邱言的假身上流转、重组、酝酿,慢慢凝结成崭新的道理。
不过,由于星空的阻隔,暂时还难以传达到邱言的心中,他只能遥遥感应,但即便如此,其人气息依旧有了变化。
正好这时候,他与邱安正经过一片丛林,那林中的野兽、飞鸟如有所觉,立时混乱起来,奔逃、四飞。
不过,邱言二人并不理会这些,一闪而过,只在原地留下两道残影,渐渐消息。
但没过多久,却有几名中原探子从四方聚集过来,在林中内外探查,最终将发现的蛛丝马迹,都写成一封信,用神通之火点燃,将信息直接向南传递。
………………
“已经确认了?”
兴京,御书房,李坤坐在椅子上,面色几次变化,在听了白面老人的汇报之后,终于还是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越发复杂。
从那一日的朝会之后,这几天以来,这位人皇至尊都没能睡个安稳觉,总是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先后派了不知多少人手往北而去,打探消息。
他想了许多,有期待,有担忧,还有一点忌惮,一颗心里,五味杂陈。
没有确切的消息,这种等待,更像是一种煎熬,因为最后得到的结果,很有可能是大喜,但同样也可能是一场空,两者之间,天壤之别。
如今,白面老人带来的消息,令种种猜测终于退去,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算是有了一个结果,而去还是他所期望的那个结果!
“此事千真万确,朝廷六部、九卿,以及几个部门,动用了不少人力,各方探查、证实,不惜将几个深藏胡地的探子给暴露出去,才有了消息传回来。”白面老人郑重回应。
“竟是真的?柔罗国师纵横几百年,名声之久还在大瑞立国之前,威名远播,这样一个人物,无声无息的就陨落了?”
感慨一句,李坤回身桌前,将两本书册翻开,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录着的,正是柔罗国师与至武尊者从前的经历、历史,其中惊天动地之事。
这两个人,都是草原上的顶尖高手,在过去的岁月中,不知做下过多少大事,不光在草原闻名遐迩,连中原都有不少足迹和事迹,江湖武林中盛传的几名武林神话,就包括了这两人。
“近百年前,至武尊者还曾入凡点化,与另外两人合称三大宗师,引起一阵腥风血雨,为前朝崩溃添砖加瓦,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竟让邱言这初出茅庐的新科状元给绝了前路,当真世事难料。”(未完待续。。)
ps: 感谢“rdghchfr”的打赏!
今天太忙了,所以迟了些,还请见谅!
第六百七十九章 典籍之后,兵家渐倾
“官家,”白面老人起先不说话,这时插了一句,“根据几方传来的情报比对,柔罗国师与至武尊者,应该并未陨落,毕竟是两个第四境的大修士,如果当真陨落了,那要引起来的声势,绝对不会小,天地间的灵气都会有所变动,不可能无声无息,所以这两人应是被状元公给封印了,这点也与冰宫传来的消息相同。”
“冰宫?”李坤眉头一皱,“朕听说,冰宫之主也参与了对邱爱卿的围攻,但连那柔罗的国师、至武尊者都饮恨了,为何其人能独善其身?”
白面老人回道:“冰宫之主算不上独善其身,我大瑞打入其宫的探子,冒死传出的消息,就是说冰宫之主肉身崩溃,若非本有一至宝,能够绝命再生,此时已然陨落,连被封印都是奢望!”
李坤眉头一跳:“绝命再生?世上真有这等奇术?朕一直以为是误传,多有夸张,毕竟陨落乃是性命断绝,岂有再生之理?大伴,你对这些神通之事颇为通晓,可知那冰宫之主是用了什么法门?”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希冀。
看着李坤的表情,白面老人已然猜到其人想法,便道:“回禀官家,绝命再生之法,一般要事先做好准备,要在修为不高的时候就分出一点性命,不能太多,不然就会影响魂魄,也不能太少,不然难以支持回魂,即便如此,随着修为越高,这点分出去的性命,就会慢慢成为性命圆满缺陷,影响最终的晋升,是以只能作为一时选择,终究要收回于魂魄之中……”
“好了,朕明白了。”李坤深吸一口气,听出了劝慰之意。摆了摆手,“不过,既然冰宫之主尚在,就说明柔罗的高手还是有一拼之力的,不能掉以轻心。”
“冰宫之主绝命重生,但毕竟受过重创,这重生之后,必是元气大伤,想恢复到原本的层次,没有个十几年、几十年的修养、沉淀。断无可能,实际上,在消息传出来不久,冰宫就宣布封山五十年了!在这期间,无论柔罗部族发生什么,冰宫之主都是无力出手的。”白面老人的一番话,又让李坤的一点忧虑消散。
“这样就好,对了,既然是打入冰宫的探子冒死传递讯息。他的家人一定要安顿好了,若有困难,一并解决,不得有半点怠慢!”
“老奴记下来。官家真是慈悲心肠。”白面老人点头应下。
李坤摇了摇头,不再纠缠于此,继续道:“如此一来,就是出兵的最好时机了。等三水部那边的消息传来,不管联军之举成与不成,都要北上击胡!”
说着说着。他抿了口茶,满是疲惫之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次让邱言随使前往三水,朕真没想到会有这等意外收获,前线传来消息,说左贤王部群龙无首,有邱言的留书提醒,迈山侯即使北上,将之击溃,如今正在追击残兵余孽,这一下子,柔罗南边就没了屏障,本部又损失了三大修士,内里更陷于争权夺利,矛盾重重,几要分裂,实乃柔罗崛起后,从未有过的虚弱之时,乃天赐良机,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话说到一半,李坤起身向后走去,掀开一道帘子,看着挂在墙上的万里河山图,长吐一口气。
此图颇为神妙,绘着大瑞涉及,又有四夷之境,都是栩栩如生,凝神去看,更是能看到山河城郭,祥瑞烽火,都如同虚幻之景一般,若隐若现,尤其是大瑞境内,府州可见,细致入微。
此刻,在这大瑞河山的北疆一线,正有氤氲紫气弥漫,模糊不清,有种天地初开、阴阳未定的味道,再向北则入了草原,就没有那中原部分的州府细致了,只能看到一个隐隐轮廓,还有便是黑云笼罩,生出压抑之感。
不过,在这片黑云之中,却又有了一点光泽,隐约要扫除云雾遮蔽。
“等荡平草原,绝了胡人之患,朕就能腾出手去做些想做的事了,收复失土,更要开疆拓土!”
李坤气势如虹,一个个雄伟念头泛起,引得在外龙气都有了点升腾之像,接着他转身问道:“朕吩咐的事,兵部都做好准备了么?京城几营的兵将,是否都集结好了?”
白面老人拱手道:“几位将军遣人送了奏折,也派人给老奴通气。”
“哦?”李坤拍了拍额头,“是朕疏忽了,吩咐下去,军中递上来的折子,今后要优先拿出来给朕过目。”他倒不是疏忽,而是几日来心思不宁,记性越发差了,其实那奏折他事先已经看过了。
白面老人眼底露出忧色,但表面不动声色。
李坤翻出了奏折,翻开阅读,越看越是欢喜,只觉大好局面近在眼前:“几位将军,可曾提了什么要求?”
“诸将军忠心耿耿,为国尽忠也是本分,并无太多要求,只是说了点看法。”
“什么看法?”
白面老人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他们希望,官家能予状元公厚待。”
这话一说,李坤的表情就有些复杂了,一连几变,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说实话,他对邱言自然看重,可若说厚待,是怎么都算不上的,甚至还由着帝王心术,去敲打、锤炼,这是想要日后中重用。
既然是日后,那眼下自然也就稍显不厚了,但总好过旁人,只是与邱言的声望略有不符。
“这次让邱卿出使三水,想让他增加阅历,却没有想到,但他这一去,收获已经超过了联军三水所得,这声势未免也有些大太了。”李坤的话中,略有忧虑,这也是面对白面老人,他才会吐露心声。
礼制一道,在于距离,离得越远,越有威严,反之,若是朝夕相处,就会发现,那皇帝宰相也不过就是凡人,有七情六欲,食五谷杂粮,又能比旁人多出三头六臂不成,渐渐的敬畏之心就会退去。
所以,皇帝在面对群臣的时候,轻易是不会表露真实情感的,维持神秘感和威严,不过这白面老人为李坤的贴身太监,是看着他长大的,二人距离足够,维系彼此之间关系的不是那礼制和权势,而是近似于亲情的感情,当然就少了很多顾忌。
孤家寡人,更需要亲情,因而多有皇帝对阉宦恩宠至极。
而听了李坤的话,白面老人也知道其人担心的是什么。
邱言的声势很大么?
或许在民间看来,邱言只是个新科状元,算是有了名号,在兴京和京畿地域,百姓知道他将那九韵斋主论败,对其学识也多有看重。
除此之外,也就是剑南道和东都还流传着邱言的才子之名,多有推崇,大瑞的其他地方,缺不见得将邱言看的多高。
毕竟,状元虽然难得,可三年一次,除了科举那几日,其他时候,百姓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甚至在燕赵之地,对北家失踪了的年青一代第一人北玄的关注度,还在邱言这个状元之上,在江南道,不少人则对邱言颇有敌意,归根结底,是江南两大才子,贺书长和文枝桢先后以不同形式输给了他,又有在江南根深蒂固的孙家,暗中推波助澜。
这般看来,邱言的声势着实有限,李坤作为大瑞之主、人道皇帝,何故会说出这般话语?
原因就在于,经过这次的塞外之行,邱言的身份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离去前,邱言念合秩序,单论资格,足够被称为兵家之学宗师,但当今之世,掌握话柄的是儒家,对兵家固然不会穷追灭绝,却也不会任其壮大,再有李坤要平衡各方想法,顺势让邱言在兵阁中安稳半年。
如今,无论儒家与李坤如何打算,都难以阻止邱言之名传扬了。
一部人道典籍,带来的影响不可估计,东都大陈小陈在未书理宗大典前,也有名气,但与寻常大儒相同,后来成就典籍,便一跃而起,开宗立派、传承一脉,成为一道学派祖师源头、旁人口中的在世圣贤。
可以想象,随着邱言所作典籍流传,他今后也会有相似成就,更何况,还没有真正流传开来,就已有兵家为其撑腰了。
朝廷上,因为邱言斩杀左贤王的事,对他的风评也有了转,当然,这背后有文臣是打着主意,将邱言定位在兵家一系,省得他根基稳定后,借典籍之助,影响到儒家的学派划分。
不过,从这方面也能看出,不少文臣已意识到与邱言正面对抗,没有多少意义了,邱言有了人道典籍傍身,可谓立于不败之地,就算在朝堂上斗争失败,也能退而著书——大瑞享国几十年,从未有斩杀大儒、宗师的记录。
另一方面,邱言在草原之行中表现出的实力和决断,着实惊了一地下巴,且不说诛杀左贤王之举,单是柔罗三圣,名扬百多年,朝廷内外凡有资历的官员,知晓北事,就不会不知这三人,闻其遭遇,无不震惊,只是碍于诸多因素,不便公开谈论。
不过,不能谈论,不代表他们不知里面厉害。(未完待续。。)
ps: 感谢“煮酒品修神”的打赏!
第六百八十章 江山待北,三水变局
中原、草原,冲突的历史,贯穿整条历史长河,双方不光有兵卒厮杀,更有修士间的拼斗。
不过,与胡人交手,就算大瑞有高手出手,对这第四境的修士,总归就是牵制,不可能逼迫过甚,但这一次,邱言一未带兵,二未集群,那左贤王招惹,就在草原上走了一圈,追杀胡王的同时,顺手还把柔罗国师等人或封或伤,战绩着实骇人。
要知道,满朝文武可不知道战局的过程,不知邱言是借书就典籍的势,才能成事,他们收到的只是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足够震撼人心!
其实,消息不只传到了朝廷里,连道门各家都有波及,他们也都知道了柔罗三圣饮恨之事,对邱言所为多有惊惧,但另一方面,还有一个消息,也随同三圣败落传入道门。
“最近还有道门弟子出关么?”
御书房中安静了一会,李坤再次开口问道。
白面老人便答:“颍泉道、天陵道、辞井道等三道也有异动,从南方启程,看样子也是往塞外去的。”
李坤冷哼一声:“邱言书就的乃是人道典籍、兵家之法,要用于王朝行伍,这些道门之人却传说里面有什么绝世秘辛,窥之能得长生,当真好笑,若有这等本事,邱言自己会没修成?”
邱言成就典籍之后,没有几天,道门中就有传言,说邱言书内有乾坤,能助人修行,也不知怎么的就扬起波澜,让不少修士动心,纷纷出关,也去草原上搜索邱言踪迹。
说完这些,李坤又问:“对了,有没有联络到邱言?他书就人道典籍。于公于私,朕都要见他一面,见识一下那典籍的原本,到底有什么奥秘。”
白面老人心里一转,大致摸到了皇帝的心思,却不说破,只是道:“还未找到状元公,不过已有些踪迹,有几名从草原部族里逃出来的中原百姓,说是见过类似的人物。将他们释放,有留下指点,让他们一路奔逃,不过,他们话中描述,似乎状元公身边还跟着名仆人。”
“这就好,”李坤点了点头,表情变得严肃许多,压低声音。“大伴,朕也不瞒你,邱言这次的事,着实出乎朕的预料。他追杀左贤王、又大败柔罗三圣,这等本领,满朝上下怕是无人能及,眼看着又将被兵家看重。说不定会成兵家中坚,这与朕本来的想法不同。”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朕本是想让邱言成一孤臣。到时便是大儒,也能掌控,可现在看来,文臣中他或许势单力孤,却意外的得了兵家相助,加上铸就典籍的声势,隐隐就要稳固了兵家大宗师的宝座,到时可就不好压制了。”
他的话中透露出浓浓的担忧之色。
白面老人心中了解,他虽也看好邱言,但对李坤更为亲近,这时候也是推心置腹的道:“官家所虑正是,这般人物立于朝堂,五步之内就可危及官家安危,就算有祖宗余萌与大能坐镇皇宫,也难以保全万无一失,只是人才难得,依老奴的意思,不妨让他在官场历练一番,然后放其归隐田园,著书立说、传承所学。”
老人是担心李坤一时猜忌,忍不住害了邱言性命,那可就太过于可惜了。
在他看来,邱言本领越大,对大瑞越好,越能安稳天下,也能让李坤的位置更稳,少些忧虑,但凡事都有个度,超过了这个度,就算其人没有异心,但只要有作乱的能力,对皇帝来说,就是威胁,就要加以防范。
邱言能成典籍,可见对人道见解不凡,这样的人,一般不会危及皇朝统治,反而是王朝基石,但若离王朝权柄中心太近,却难眠引起猜忌,再有小人作祟,诉说一二,说不定就会有祸事发生。
“大伴多虑了,田游青等人这些日子也说过一些,但朕很明白他们的心思,”李坤转过身来,眼中闪烁着追忆之色,“皇考在位时,就曾有过这样一个修有神通的能臣,可惜皇考顾虑再三,没能重用其人,让那人挂冠而去,朕每每思及,都是遗憾不已,而今这事落在了朕的身上,才知其中艰难,个人的安危只是一个方面……”
他摇了摇头,脸上的疲惫之色越发浓郁。
白面老人担忧的看着他,却不能随意插话,皇考乃是皇帝对已故父皇的称呼,他一个阉人是没有资格置喙的。
说着说着,李坤主动掠过话题,又道:“是了,后军都督府不是在草原上与修士大战了几日,不知战局如何了。”
白面老人这才能开口:“交战之地灵气混乱,神通光辉不绝,修为不足第三境,擦着就要伤亡,所以探子不敢靠近,还没有消息传来。”
李坤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局面还不清楚,不过柔罗三圣不出,余下虽然还有高手,却不会将施公如何,而且这一场拼斗,也将草原有限的修士,都给牵制住了,创造出了更好的时机,出兵之日,还是尽快定下来吧。”
白面老人则道:“官家,那杨家老将军日前曾经提过,说是状元公念合兵家秩序,能在战场上压制超凡与军势,出兵的时候,如果有状元公在场,可以事半功倍。”
“这事朕也知晓,所以才急着寻找他的下落,行了,大伴,你也歇会,这事急不来,还是要先将粮草辎重备好。”李坤说着站起身来,吩咐身边的小黄门,“去让几位宰执过来,朕有事要与他们商议。”
话落,他回头笑了笑:“王卿等,这些天也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吧,出兵与否,他们也在矛盾着呢,现在消息确切,倒能给他们个心安了,只是……”
他看向那幅万里河山图图,面含期待。
“不知道出使三水的使节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邱爱卿已经给了朕惊喜,不知道孟青宾他们,是否还能在让朕有个意外地收获,若是三水部愿意出兵,实乃喜事一件,可以锦上添花。”
有了邱言所作所为,李坤如今已经越发有了底气,这心里的念头和之前也有不同,本来是将希望寄托在三水部的回应上,现在却是不再怎么看重,成固可喜,败亦无忧,大不了重创柔罗之后,再给三水足够的教训——
事到如今,他还没有真的奢望,能够一战灭柔罗!
………………
就在李坤念叨着出使三水的使节团的时候,使节团那边,却是陷入了困境之中。
咚!
“这三水部真是不识好歹,欺人太甚!全然不把咱们大瑞朝放在眼里!”
赵参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整张桌子抖动不已,不过他没有练过武,细皮嫩肉的,这下含怒出手,毫无保留的一拳头,反震回去,着实是吃痛不已,疼痛爆发,表情一下子就扭曲起来。
边上,钟炎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道:“所谓县官不如现官,大瑞离这三水路途遥远,中间又隔着柔罗和诸多草原部族,连柔罗都难以压服,又如何能威胁到三水?更何况,三水胡现在也被柔罗压制,若是激怒了柔罗,更有灭族之灾,他们又如何敢真的与我等亲近?”
他说话的时候,也是眉头紧皱。
赵参越发不满:“既然如此,那柔罗王子多鲁,就不该将话说的那般满,结果来到这里,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岂不是欺瞒我等?更可恨的是,不愿意和我等相谈,但带来的礼品,却被一抢而空,无耻至极!”
钟炎还是摇头,跟着站起身来,走到帐边,掀起窗帘往外一看,下一刻就被负责看守的三水族人一瞪眼,给逼了回去。
“这已经不是软禁,而是明刀明枪的要囚禁咱们了!”感慨了一句,钟炎收回目光,一扭头,视线落到端坐着的狄艾身上。
狄艾默然不语,似在沉思,注意到钟炎的目光,才叹息一声说道:“这次是失策了,没想到那三水国主,竟咬定了要见邱言,除此之外,根本不愿意与我等多说,使得局面难以打开,这才变成这副田地。”
钟炎冷笑一声:“要见邱言?我看不过只是借口,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那大王子速该,已经是决意要归属柔罗了!其人言语间,俨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柔罗附属,处处维护,不能让人说柔罗一点坏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三水人,还是柔罗人。”
赵参却是眼珠子一转,忽然从狄艾的话中,品味出一点不一样的信息,跟着则道:“说起邱言,确实是这次出使最大的问题所在,如果最终失败,不光是不能与三水联盟,还有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此族投入柔罗,我等固然是难辞其咎,但归根结底,还是邱言擅离职守所致!”
他这话一说完,迎着其他两人的目光,转而低语道:“事到如今,两位难道还没看清这三水部的局面?老汗也拔律,年岁太大,再无雄心,一心只想安度晚年,而那位大王子速该,则是雄心勃勃,只是意属柔罗,根本不会与大瑞相合!就算是邱言来了,又有何用?与其这样,倒不如准备好退路、先手,省的留下恶名。”(未完待续。。)
ps: 感谢“rdghchfr”、“果酱吃”的打赏!
感谢“寒天行”投出的月票!
第六百八十一章 能得何种果,全看世上人
狄艾、赵参、钟炎这三人,是这次大瑞使团的成员,随同车队而来,在经过几日跋涉,遭遇几次截杀之后,车队用三十几名兵卒和两名官员的伤亡,换来了安全抵达三水之畔,见到了那位三水国主,三水人口中的大汗,也拔律。
不过,之后的情况,却和使节团成员原本所想大为不同,三水之主对大瑞皇帝的册封,显得并不在意,更没有出兵的意思,一见面,简单说了两句,就以身体不适为由,与几人别过。
这之后的两天,三水汗也拔律多次召见孟青宾等人,但对与大瑞联军一事并不上心,更隐隐流露出送客之意,若非孟青宾以言语挤兑,怕是连开口说事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于,在那三水主帐中,面见三水汗时,孟青宾等人还被他的属下嘲笑,用言语侮辱大瑞,看清中原武勇,都被孟青宾沉着化解,不仅不落下风,还以言语反过去逼迫对方表态,可惜被也拔律手下的一名中原奴给化解了。
所谓中原奴,自然是他们从中原地界抓来的人,被打上了奴隶烙印,承了人下人,乃是奴隶主的私有物,生生被去了人格,如同牲畜一般。
有些人面对着等遭遇,会不甘、会反抗,哪怕死去,也要将失去了命格拿回来,但也有的人,从里面看到的是机遇,甘之如饴。
当然,他们或许想要为奴,但却也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够更加强盛,因而献策献力,不留余力,等待着有一天,能随主人征服的脚步,成为原本族群的头子,奴隶中的将军。
“那赫逻缕。虽起了个胡名,可从言语眉眼,一眼就能看出来历,他对我大瑞的局面,倒也算熟悉,才能化解孟正使的言语攻势。”
赵参说着,露出愤恨之色:“但也是因为这个人,根本不要想能说服三水汗了,不是有传闻说,这位汗王准备去掉汗号。自降叶护么?”
叶护,也是草原上的一种称呼,论地位在可汗之下,却也能统领一方,那也拔律若自降头衔为叶护,算是表态,其中含意,不言自明。
这些事情难以阻止,差事算是砸了。我等所能争取的,就是摆脱责任。”赵参语重心长的道,“使团中本就有记事的史官,孟正使在汗帐中据理力争的事情。都记录在册,传扬出去也是一桩美事,虽然未成,但瑕不掩瑜。大不了朝廷不攻柔罗了,日子一样能过,我等也是一般……”
说着说着。他眯起眼睛,露出一抹冷笑:“远来草原,这份决心,已然体现了意志,倒是不必担心回去后会被责难,但史书上终究要留下一笔败账,反为不美,诸位应该都知道,这死后有灵,能得何种果,全看世上人,世人如何看待我等,至关重要,便是入冥,也要受到影响,出使不利这个名,不好担……”
“此言不假,”钟炎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次北上,即便没有成事,依旧捞足了资本,回去不愁没有官职顶戴,但这次事情今后肯定要流传到民间,被演绎和传唱,说不定会成话本、戏文,到时难免给咱们安上个办事不利的帽子,死后也受非议。”
“正是如此,历史上出使不成的例子比比皆是,无论那些使节最后有何成就,在民间看来,都是无能之辈,传唱千年,甚至被当成戏文中的丑角,百般污蔑,这在整个历史长河中乃是小事,可对我等当事人而言却是大事,不能不早作准备!那邱言就是挡箭牌的理想选择。”赵参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推心置腹的感觉。
实际上,这段时间以来,三人确实慢慢靠近,本来在看到了邱言大战的一幕后,赵参与钟炎有了退缩之念,可后来与狄艾接触,慢慢的又改了主意,对邱言的敌视越来越深,到了此刻,终于爆发。
狄艾听到这里明白了其人意思,微微一笑,就道:“要避免这种局面,就要设法将我等描绘成在逆境中犹不放弃之人,将邱言化作因小失大的原因,因为他畏敌逃亡,我等顶风而上,还是难以成事,整个事情的性质,却已然变了。”
“正是如此!”赵参重重点头,“不过,想把这个事情办成,却少不了两个人的帮助。”
“谁?”钟炎问道。
“那其中一人,自然是使节团的正使,孟青宾孟大人,至于这另外一个么……”
钟炎先问:“可是那随团的史官?”
赵参摇了摇头,边上的狄艾也在思索,不过他不是在猜人选,而是在推敲赵参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邱言声势日盛,论道为学,连九韵斋主都不是对手,但修有神通,终究是皇帝的心病,只是修为惊人,不能真的和他撕破脸皮,省的后患无穷,只要让他丢官就行了,却又不能让他知道,是我在算计他!所以,就需要利用他人……”
注意到赵参的目光,狄艾轻轻摇了摇头:“到底是谁,赵兄还是直说了吧。”
赵参深吸一口气,觉得气氛都拿捏起来了,就道:“这个人,就是那庞……”
呼啦!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打断,却是一身戎装的庞倩茹掀开门帘,走了进来,门边的两名守卫,对庞倩茹的行动,竟然是熟视无睹,任凭进出。
她人一进来,就笑着道:“怎么,离着老远,就听见你们在这里密谋去害邱言,听我一句劝,不要惹他,不然倒霉的必是你们,而且下场之惨,也会出乎你们的预料。”
这话一说,帐子里的几人尽数变色,他们之所以敢这般说话,就是仗着身在胡部,看守之人多数不知中原之语,更难以听清言语,可庞倩茹并不一般,乃是中原兵家出身,有修为傍身,耳目清明,凝神之下,隔着几丈也能听得清楚。
“怎么?庞姑娘不与三水王子恩爱,怎的来到此处,替那邱言说话了?何时与邱言这般亲密了?”惊讶之后,狄艾最先回过神来,貌似随意的说着。
庞倩茹,是他们入了大漠两天后碰上的,正好车队被一队马贼围住,情势危急,庞倩茹犹如神兵天降,几个起落,就将马贼头子拿住,驱散了马队。
随后,一路同行,到了三水部罗,使团中人或被软禁、或被分开,都有三水族人看守,唯独这庞倩茹,因相貌美艳,又有股英气,吸引了那位三水的大王子速该,不受太多约束。
听了狄艾之言,庞倩茹品味到了里面的嘲讽之意,也不着恼,摇了摇头道:“不要说得我好像出卖色相一般,我之所以与那速该出去打了两次猎,其实就是为了帮你们探听一点消息。”
“打探消息?”狄艾神色一动,“是在下错过姑娘了,在这里先赔个不是,不知姑娘可曾打探到什么?”
庞倩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狄艾,后者则是泰然处之,过了一会,庞倩茹方才笑道:“好个狄大人,你的面皮如此之厚,今后若不能青云直上,那才是怪了,也罢,我也不和你们绕圈子了,我刚才说你们想要诬陷邱言,是自寻死路,倒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我和他有什么私情,实在是一番好意,但却也说错了一点。”
“说错了什么?”赵参、钟炎这时也都上前问道。
庞倩茹扫了二人一眼,笑道:“我算错了你们的日子,你们呀,根本等不到回去中原承担诬陷邱言的后果,很快就要葬身于此了。那速该已经派了人去通知柔罗人,要将大瑞使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上报,并且打算引兵,将你等捉拿,献给柔罗,你们说,这么一来,你等还有活路?更不要说诬陷邱言了。”
“什么?要拿下我等,献于柔罗?”
赵参等人大吃一惊。
庞倩茹就继续道:“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你们至少不用担心身后名了,都会成为那中原百姓口中交口称赞的忠臣,与大炎朝的苏公一般,名传千古!说起来,当初出使匈卑的苏公,似乎就是在这附近放牧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些踪迹。”
此言一出,余下三人相顾无言,过了半晌,狄艾才面色凝重的问道:“庞姑娘此话当真?”
“无缘无故的,我骗你们做什么?”庞倩茹说着,转身朝帘门走去,“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何去何从,好自为之吧。”
“等一等!”狄艾出声叫住了她,“姑娘来此,想必不全是为了说出这些,存心让我等惊恐的,狄某请姑娘帮一个忙。”
“哦?”庞倩茹转过身来,看着对方,“什么忙?”
“三水部族人众多,控弦之士也有不少,凭着使节团的那些兵卒,根本杀不出去,为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了,在下修书一封,还请姑娘能转交给孟正使!”
话落,他从包中取出纸笔,写下一书,递给庞倩茹,与左右赵参、钟炎谓:“我等是生是死,是载誉而归,还是身死名传,便在此一举了。”言语间,竟有股从容与淡定。(未完待续。。)
ps: 感谢“stonechong”、“点-墨”投出的月票!
第六百八十二章 使臣不知惧
“有劳庞姑娘了。”
一刻钟之后,在另一个帐包中,庞倩茹带着狄艾的书信过来,交给了孟青宾,这位大瑞正使看了之后,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看完之手,就将信撕得粉碎,又用水浸湿,跟着便向庞倩茹道谢,随后正了正衣冠,又道:“只是,还有事情要麻烦姑娘。”
“孟正使有什么,就直说吧。”庞倩茹看着孟青宾平静的表情暗暗称奇,她将消息告诉狄艾等人的时候,三人虽也平静,可最初还是难免慌乱。
相比之下,孟青宾这位正使,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半点惧色,那双眼睛中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请姑娘带本官再往三水大帐,本官还有事情要面见那三水国主,也算最后通牒。”
庞倩茹一愣,敏锐的抓住了对方话中的一点变化。
“最后……通牒么?”庞倩茹咀嚼着这个词,点了点头,转身要走,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正使打算用狄艾所提之法?”
狄艾信中写的什么,庞倩茹在来时路上已经看过,信中提到的方法颇为极端,不惜直接动手胁迫,以打破三水人的谋划,有股子破釜沉舟的味道。
不过,通过与三水王子速该的接触,庞倩茹却很清楚,三水部虽然地处偏远,但经营多年,着实有些底蕴,族里也有高手,以使节团的武力,真出手的话,根本没有胜算——
为了表现出一定程度的诚意,这次出使,大瑞并没有安排都督府的供奉随行,为的就是减少三水胡的抵触。
“以三水族中那两名高手的本事,就算暗中护我的修士出手,也未必能讨得好来。可不能让狄艾他们真的动手,那可就再无转圜余地了,不妨暂时退却,示敌以弱,再见机行事。”
想着想着,庞倩茹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三水胡这次要出手,固是因惧怕柔罗,可大瑞国力摆在那里,他们未必真敢害了几位性命……”
“庞姑娘。你是怕动手之后,在道义上站不住脚,到时就算是被人杀了,朝廷也不好追究?”孟青宾看了庞倩茹一眼,“狄艾的计划确实有欠考虑。”
庞倩茹闻言松了口气:“孟正使明白这一点就好……”
但不等她把话说完,孟青宾便话锋一转:“不过,我等身瑞使,肩负使命,岂能轻易退缩。这世上有些事情,能够审视夺度,可神位国使,代表的乃是大瑞国格。是以天朝之格而临北胡,不是以一人而对胡族,岂能做那乞活之态?”
庞倩茹眼神猛然一变:“可是……”
“姑娘的好意,本官心领了。”孟青宾摇了摇头,“胡人虎狼之性,越是退缩。他们越是得寸进尺,三水既然准备动手,我等妥协、退让,只能自取其辱,不会让事情有所变化,反倒让人看轻!难道,你要我这天朝上国的正使、朝廷礼部侍郎,向蛮夷摇尾乞怜么?若真如此,不说青史如何书写,就是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他这话淡淡,但庞倩茹偏能从中听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味道。
“怎么回事?这孟青宾注重的不就是三晋孟家的利益么,平时也曾听闻他玩弄权术?怎的这时反而有些大义凛然了?不过,他的话不似作伪,没有必要对我一将门之女,故作姿态。”
庞倩茹虽是侯府之后,可勋贵的身份,多数不被文臣重视,在这一刻,她觉得对这些文臣的心思,有些难以理解了,进而难以把握其心。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庞姑娘也不用多想,只管开路就是,我这把骨头没受过打熬,敌不过胡兵枪棒。”孟青宾说着,步出帐子。
门外立刻响起看守人的呵斥,虽不是中原之语,但其中含义不问自知。
庞倩茹抛开了杂念,脚下一蹬,人如离弦之箭般疾行向前,两手轻拂,劲力吞吐,便听闷哼两声,守门的三水族人应声软倒。
“咦?”
这一下,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周围的三水族人都看了过来,进而围上。
三水部族的聚集地本就广阔,占地不小,稀稀拉拉的分布着着一顶顶帐篷,配以少数木栅、木屋,这边一动手,不需要刻意去看,方圆三十丈内的三水族人就能看个分明。
“这下有些麻烦了,不过既然动手,就没有办法了,孟大人跟好了!如今需在三水族高手反应过来前,先入大帐!”
叫了一声,庞倩茹索性放开手脚,真气四散,魄影螺旋,功法特性施展开来,三水众人一时竟难以近身。
孟青宾倒也干脆,二话不说的跟了上去。
前面,庞倩茹气势如虹,一名名三水人或被击飞、或被扫退,人影重重!
这般动静,很快就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混乱中,看守其他使节团成员的三水族人也被形势所惊,拿着兵器,也围了过来了,这三水地处苦寒,物资匮乏,更无工匠,铁质兵刃很少,而这些看守人却是人手一把,出了事情,当然要奋勇向前!
但这么一来,被他们看守的那些人瞅准机会,一些趁乱跑了出来,也有胆小怕事的,缩在帐里,对外面的情形不闻不问。
跑出来的人分作两股,一股四散而逃,根本没有目的,还有几人见到了庞倩茹与孟青宾,则是缓缓靠了过去,抓住时机,这里面就有狄艾、赵参和钟炎。
庞倩茹一路疾驰,拳打脚踢,以真气、气血为刀兵,在三水族人的阻碍下,开辟了一条道路,看似混乱,其实每招都以心拿捏、以意驾驭,狄艾等人靠过来时,她心念一动,四散的气浪就生出一片豁口,将几人摄取进来,安放身后。
就这样,短短时间,一行人这般前行,眼看就要逼近三水大帐,半空劲风袭来,三水族中高手终于出手了。
霎时间,魄影流转,气浪翻滚!
………………
“大汗尽管放心,大瑞根本不能将咱们如何,反倒是柔罗人就在左近,不可轻易得罪,不然就是灭族之祸啊!与之相比,杀一两个中原使节,不过小事。”
大汗帐里,中原奴赫逻缕在诸多三水贵族面前侃侃而谈,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对此,他本人亦是颇为得意,遥想被抓来的时候,不少同伴宁死不从,骨头越硬,下场越惨,只有他抓住机会,如今贵为大汗家奴,虽比不上寻常的三水族人,可在奴隶里却是一号人物,自觉有头有脸。
几年前,随着三水部的扩张,与柔罗有了冲突,与大瑞也有了联系,赫逻缕又一次抓住机会,展现胸中一点墨水,他对天下大势并不了解,对柔罗和大瑞谁强谁弱也不清楚,可凭着一张嘴,却展现出来一定的“大局观”来。
究其根本,其实就是八个字——
投人所好,褒柔贬瑞。
这原因也很简单,大瑞远在南边,和三水部隔着大半个大漠,就算再厉害,三水族内一样难以知悉,与此一比,近在咫尺的柔罗就不同了,哪怕只分出一支骑兵,都能让整个三水部心惊胆战。
只要摸准了三水人惧怕柔罗这点,加以发挥,赫逻缕就不愁会出错。
这次也是一样,大瑞派出了使节团,那又如何?
抱着这样的想法,再看那侃侃而谈的多鲁巴多瓦,赫逻缕就生出轻视之感,觉得这个人看不透形势,不知道老汗已经不想打仗了。
“父汗,大瑞地大物博,有诸多贤才,当今皇帝更有励精图治之念,又有王甫这等大儒辅佐,而今定计要攻柔罗,乃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我三水并不出兵,只要摇旗呐喊,让大瑞与柔罗斗上就行!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柔罗再强,也要元气大伤,那时就是我三水的机会!”
多鲁自然不会知道赫逻缕心里的念头,等对方话音一落,就开口说着,是他促成了这次中原使团北上,没想到回到族中才发现,那位三水老汗的身子越来越差,又不知怎的对赫逻缕和速该近乎言听计从,本来说好要利用大瑞之力的,现在竟然连谈都不愿意谈了。
这怎么能行?
“二弟,你太想当然了,大瑞是不是虎,还两说呢,我听赫逻缕提过,中原人……”大王子速该开口了,他是名身材敦实、体毛旺盛的中年男子,“武勇不行,一杀就死,根本不是柔罗虎狼的对手!”
“这只是片面之词……”多鲁闻言摇头,正要继续说服,帐外却倏地响起混乱声响,又一名族人急冲进来!
………………
同一时间,在三水族聚集地五里外的山上,邱言与邱安正站于山顶,俯瞰下方。
视野中,一条分叉长河贯穿大地,河边为林,林与水的夹角处遍布帐篷、木屋,便是三水人聚聚之地了,再向远方眺望,乃是片冰原,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泛光。
“在那冰原深处,竟有股浓郁的文思徘徊不去,满含眷恋之意……”看着看着,邱言眯起眼睛,露出一点思索之色。(未完待续。。)
ps: 感谢“rdghchfr”的打赏!
第六百八十三章 请斩此头!
三水大帐里,由于突然传来的混乱声响,众人都闭上了嘴巴,目光集中到了那个气喘吁吁的族人身上。
“帐外何故喧哗?”
这时,一个略显虚弱、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说话的,是坐于帐子最里面椅上的老人,这老人身下座椅,盖着层虎皮,椅背宽厚,显得大气,人坐在上面,有种虎踞龙盘之感。
不过,此时坐在椅上的人,虽然气势不凡,骨架很大,可脸上却满是皱纹,充斥着风霜之感,一头发丝更是大半苍白,给人以垂垂老矣的感觉。
长须自下巴垂下,直抵胸前。
这人就是三水之主,也拔律,带领着三水部崛起之人。
也拔律尚且不到五十,可草原、冰原的风霜,让他过早衰老,另外,为了让自己的部族崛起,其人年轻时,不惜耗费寿元,提升部族气运,也都注定了,他在如今这个年纪,半只脚已踏入坟墓。
不久前的一场风寒,加速了这个进程。
听到也拔律的问话,急切冲进来的族人,平息了呼吸,单膝跪地,单手抚胸:“禀报汗王,那些中原人突然闹起来了!”
“中原人闹起来?果然与赫逻缕预测的一样,一旦将消息透露出去,他们就会露出真面目,之前所做一切,不过都是掩人耳目,想要迷惑我等。”大王子速该听到此言,流露出一点喜色,也是单膝跪地,对三水汗道,“望父汗能准许速该,将那中原人都拿下来!”
“速该,听得你意思,这事你已经料到了?”也拔律眉头一皱。有气无力的问道,他的话是在询问速该,可眼睛却盯着赫逻缕。
后者赶紧上前,五体投地,随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说道:“可汗在上,奴才确实给大王子出了主意,但这是为了逼迫那些中原人露出真面目,那些中原人,从来都是阴险狡诈。不如我草原儿郎武勇,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汗已然没了耐心,他的精神头也大不如前,说几句话后,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速该看说的差不多了,就直接道:“回父汗,我故意告诉那名中原女子,说是要将中原使团全部拿住,献给柔罗人。为的就是逼他们露出真面目。”
“你都说要抓人了,别人还要束手就擒不成?”多鲁也上前单膝跪下,“父汗,中原有句话叫‘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中原皇帝派了使臣过来,展现了善意,就算我三水不与其联兵。也没有必要化作仇敌!”
“说这些都晚了,”速该冷笑一声,“我安排的人。很快就要出动,这次是他们主动挑衅,在我三水汗帐前闹事,还有什么理由不成?”
“行了,你们的事,我不管了,先把这骚乱平息了再说!”老汗王越发疲惫,摆了摆手,“去将那中原使者都抓了吧……”
这话一说,多鲁面色铁青,眼底露出寒芒,而速该则是嘴角勾起,露出笑容。
不过,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帐外传了进来——
“不劳各位了,大瑞正使孟青宾,人就在这里,有什么话,也不用将我们抓住,就直说吧。”话音一落,孟青宾掀开了布帘,当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狄艾等人,几人鱼贯而入。
呼呼啦啦,七八人这么走了进来,都是身子单薄的文臣,其中还有两人,由于不适应漠北的气候,已然病重,满脸通红,但还是带来一股气势。
“怎么回事?你们中原人,难道想要行刺可汗?”赫逻缕反应神速,一下就跳了起来,要给孟青宾等人扣帽子。
速该冷冷一笑:“我等对你们以礼相待,管吃管喝,还管住,你们怎么反倒在这里闹事?来人呐,都拿下!”话一说完,帐中三水贵族,连带着几名侍卫,就都站了起来,逼迫过去。
他们这些人的个头有高有矮,却都是体格健壮,筋骨强健,将身上的布帛、兽皮都给撑得鼓鼓囊囊,这一围上来,凶悍之气溢于言表!气势一生,压力扩散,帐里气氛也就凝重起来——
这是要吓一吓中原使臣,让他们出丑,然后才出演讽刺,那孟青宾两日前据理力争的一幕,还都存在众人心中,难以释怀,有心要找回场子。
未料,面对这等阵势,使团成员中虽有人露出畏惧之色,也有人后退两步,但为首的孟青宾却是神色如常,直视着逼近的三水族人,淡淡道:“怎么,这么多孔武有力的勇士,还会怕我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传出去,不是要被其他部族笑话?本来,你们这些胡人,就只有武力拿得出手,其他一无是处,若被人知道围攻老弱,怕是连这武力都要被人嘲笑了。”
“住口!”速该闻言大怒,踏步向前,作势就要打下去!
孟青宾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点畏惧,但旋即隐去。
“住手……”这个时候,老汗王也拔律的声音响起,即便身子孱弱,到底威望犹存,这一声立时令群起的激愤停滞下来。
“中原人,”也拔律看着孟青宾,“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打算与我三水联合了。”
孟青宾没有被老汗的气势镇住,轻蔑一笑:“贵部若有一点联合之意,事情断然不会变成如今模样,更不会故意放下鱼饵,制造借口,抓捕我等。”
“哈哈,”也拔律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个大儿子或许是刻意布局,但从你的话中也能看出,在你的心里,本就看不起我们三水人,既然如此,他做的事也算不得错。”
这话一说,帐里的三水贵族就有人嚎叫起来:“岂有此理!你们中原人何等孱弱,我一根指头都能碾死几个,居然敢看不起我们!”
停滞下来的激愤之情,又有爆发趋势。
“让别人看不看得起你们,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们自己。”孟青宾仿佛豁出去一样,也不理旁人,只是直视也拔律。
“此话怎讲?”也拔律仿佛对这一句很是好奇。
孟青宾眼底闪过一道精芒,口中道:“要说清楚倒也不难,但事已至此,看样子是没有转圜余地了,就请三水国主能先答应孟某一个请求。”
“不要叫我国主,那是你们皇帝擅自册封的,算不得数。”老汗摆了摆手,也没有多言,问道,“不知你的请求是什么?”
孟青宾眯起眼睛,将那脖子一伸:“请斩此头!”
“什么?”
他话一说,帐子里的众人尽数愣住了,那老汗同样意外至极,面色陡变。
便是狄艾等人,也露出惊讶之色,对视一眼,露出忧色,跟着暗暗戒备,准备情况不妙,就试着抓住一二人等,作为人质。
“你等布下此局,那也不要绕圈子,便将孟某大好头颅取了,赠与柔罗,和我大瑞结为私仇,只要大瑞不绝,三水不灭,终究会有个说法,就是不知你们三水,敢是不敢?”孟青宾不理其他,只是硬着脖子说着。
但他这么一说,满帐的三水贵族反而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竟然无人上前,连那速该都迟疑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老汗到底执掌一族,发展壮大,大风大浪见过许多,不会真的不知所措。
但他的话音一落下,就有一个声音从帐外传来——
“孟正使的意思,是说你等不识好歹,只演武,不修德,不知大势,不明消长,错失了一次机遇!这三水之族灾祸,或许就要自今日始了!”
呼!
语如狂风,将大帐给吹得波动起来,帐子里的桌椅随之移位!
而那声音一传进来,面色凝重的多鲁骤然一愣,狄艾等人同样面露诧异。
“什么人?”
几名三水贵族咆哮起来,气势十足,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两道从帐外激射过来的身影!
“噗噗”两声,两个人如同利剑般疾飞进来,撞在大吼的三水贵族身上,激发两声闷哼,几人滚作一团。
旁人将那目光看去,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激射进来的两人,赫然便是三水族的两名修士,都是第三境巅峰的修为,乃三水族供养出来,用以立足冰原边缘的倚仗。
刚才庞倩茹出手,正是这两人出手,一下压制了她的攻势,后者只能用独门功法勉强抵挡,直到侯府隐匿在侧的护卫出手,方才扭转局势,跟着双方战成一团,彼此牵制。
可是眼下,这两名高手却是满口鲜血,躺在地上抽搐,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涣散,明显是被伤了魂儿!
也拔律见状,瞳孔骤然放大,深吸一口气,扬声道:“是何方高人?还请出来,也拔律自当以酒肉款待!”
兹啦!
话落,整个大帐从中裂开,将帐子里的人都暴露在苍穹之下。
“邱某当不得国主的酒肉。”一身儒服的邱言似缓实快的走来,脚下微风习习,身后的三水族人则是横七竖八的躺倒了一片,边上,邱安提着布包,一言不发的紧随其后。
几步之后,停下步伐,邱言拱手道:“大瑞副使邱言,见过三水国主。”(未完待续。。)
ps: 感谢“玩下下拉”、“miss30”的打赏!
第六百八十四章 祸从今日始!
“又一个大瑞使臣?”
听到邱言自报家门、名号,速该先是一愣,跟着感到这名字有些熟悉,而老汗也拔律却是眉头一皱,已经想起来这个名字的来历了。
四个多月前,他的二子多鲁巴多瓦拿来了一本书,说是花了好大力气,从中原一个名为驭虚道的门派中抄来的。
那书上记述的不与修行有关,而是种有关于“知行”的学问。
也拔律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番机遇,碰到过一名中原修士,拜师学艺,虽没得到长生之法,却收获了聚集族人气运的法门,学了中原文字,后来生出的第二子,才会受到影响,对中原文化大为推崇。
有着这等经历,也拔律在观看那本“知行”道理时,没有遇到语言障碍,自如浏览,让他发现了精华所在,意识到所谓“知行”,不只局限于个人的道德修养,就算是部族争霸,一样也能运用,是以就授以二子,要往中原将那邱言请来,加以招揽。
但多鲁却告诉他,邱言已是中原王朝的新科状元,不可能被三水部落招揽,但可以试着与大瑞的朝廷接触,两方通使,让邱言过来,加以请教。
左思右想之后,也拔律同意了这个提议,才有了多鲁再往中原,串联两方一事。
不过,人心难测,在多鲁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速该抓住了机会,日日在老汗跟前强调、暗示,甚至不惜用上了不可告人的手法,终于将其念头扭转,致使了如今一幕。
这一个念头的变化,代表着敌我的逆转,也能决定一个民族的生死。
只是,纵然念头扭转,记忆和感慨还在。听到“邱言”这个名字,回想起那本知行之书,也拔律的心里,还是泛起了波澜。
可惜,不等他开口,几名被撞倒的三水贵族就一跃而起,嚎叫着朝邱言扑了过去!
他们这是被激发了血脉中、传自始祖英魄的凶性,脑子一热,根本就顾不上邱言表现出来的实力,就要报复回去!
面对这般情形。邱言却是看也不看,抬起衣袖,猛地挥动。
呼!
平地起风,裂开了的大帐被这狂风吹得彻底散落开来,帐子里的桌椅纷纷飞上天去,帐外本就聚集了诸多三水族人,要将邱言等人围住,可刚刚迈出两步,狂风就扑面而来。并没有将他们吹飞,而是生出沉重压力!
这一下,就像无形大山,突然落在他们身上。那一名名气势汹汹的三水族人,接连趴倒在地,身子的一小部分,甚至陷入泥土里面!
不只是普通的三水族人。便是那大帐里面,武力过人的三水贵族一样难以承受,一个接一个的扑倒在地。朝邱言扑过去的几人,更是浑身骨骼嘎吱作响,重重跌落在地,口中鲜血狂喷!
他们这些贵族,能坐上这个位置,靠的不全是血脉,三水族整体,本是以血缘汇聚而成,但在发展壮大的途中,吸收了其他部族,能够在其中出头的,都是武勇过人之辈,这样的人出头之后,往往代表了一个支系。
这里的贵族头衔本身,就是武力过人的体现,可面对邱言这一袖之威,却是全然无法抵挡!
待得风浪过去,沙土平息,方圆十丈内一马平川,一顶顶帐篷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地面,地面表层还有沙土浮动,把那紧贴在地上的人给遮蔽了大半。
有风吹过,带动着一颗颗震撼的心灵,也将一缕缕惊恐的情绪传播开去。
还能站着的,便是孟青宾等人、老汗和多鲁,连不可一世的速该,都被生生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过,这位大王子人虽然落入下风,嘴上犹自不愿认输,喝道:“你这是做什么?闹出这等动静,被驻扎歪歪的族人发现,立刻就要围过来,到时几万勇士,你们如何逃得了?”
邱言看也不看他,拿眼去看也拔律。
三水老汗勉强定下念头,但还有些惊魂难平,毕竟邱言突然出现,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居然就搅动风云,令局面逆转!
如今,迎着邱言的视线,也拔律还是拿出了点一族之主的气概,强打精神,连脸上的疲惫之色都消退了许多,他将岣嵝的背脊挺直,沉声问道:“你就是大瑞的新科状元?”
说话的时候,也拔律的视线落在邱言身上,看到猎猎作响的衣衫,感受着缓缓收拢的气势,刻意说道:“什么时候,连修士都能成中原状元了,莫非中原的皇帝,不怕你窃取龙庭气运和万民愿念用以修炼超脱?”
邱言眼睛一眯,摇头道:“国主不要再顾左右而言其他,与人为善,自然以礼待之,但若与人为敌,就只有刀兵相应,此乃先礼后兵之法,既然三水族不要礼,就只能以兵家之法讨伐!”
这话说的太过直接,连立于一旁、沉默不语的多鲁,都是眼皮子一跳。
与之相比,倒是首当其冲的老汗也拔律颇为平静,但眼底还是闪过一丝惊惧:“你这话,未免太过无礼了,大瑞虽强,但还无法将刀兵加诸于我三水!”
说话间,远方已有阵阵喊杀声传来,显是其他三水族人注意到大帐异变,急急赶来。
这个声音,让众多三水贵族心中大定。
孟青宾等人也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看着邱言的背影,想着他在定昌城外的一战,即便是成见颇深的赵参与钟炎,都生出安心之感,感觉有了底气吗,却又担心即将聚集过来的三水族人。
其中,正在酝酿着下一步行动的狄艾,却是眉头紧皱,对邱言目光不善——邱言的突然出现,将他本来的打算全部打乱了,也让他足以一鸣惊人的机会,付之东流。
“这个邱言,莫非是我的克星不成?”
不远处,庞倩茹也缓缓走来,身边跟着三人,正是负责护卫的侯府高手,他们看向邱言的目光中都带着一点惊疑不定。
刚才,庞倩茹等人和那三水部的高手交手,战得难解难分,随后一阵风儿吹来,那三水高手就吐着血疾飞出去,撞进了大帐里面,她庞倩茹竟连两人是怎么受创的都看不出来!
“这邱言当真古怪,似乎每次见他,其人的修为就要更上一层!”
众人心思各异,带动气氛变化,邱言却是眉毛一挑,目光越过老汗,朝更北边看去,帐篷破碎,视野已无阻碍,隐隐能见远方冰原。
“邱某听说,三水往北的冰原上有片冰海,为古籍上记载的北海。”
老汗咳嗽一声,虽不知邱言为何说出此言,还是点了点头道:“不错,那里,是我三水始祖的故乡,乃天神的一颗珍珠落在地上形成……”
说到此处,也拔律猛然醒悟,记起来一则传说:“你问这个,大概是因为中原那个姓苏的人吧,传言他在几百年前出使古匈卑,被扣留于此,因不愿投降,是以被贬为牧羊人,最终化作一块势头,草原人称望南顽石,意为顽固不化,嗯?”
这话还没有说完,也拔律就发现气氛不对,那一众中原使臣竟是个个露出激愤之色,连几个畏首畏尾的人,都是怒气勃发。
这话,俨然触动了他们的逆鳞。
“国主既然也知此事,何故还要做这愚昧之事?”这时,邱言则是说道,“莫非没有听过,苏公当年对那匈卑单于所说的一句话么?”
“什么话?”老汗一愣,他虽然知道这个传说,又哪里有心思了解细节,只觉得那人愚蠢冥顽。
邱言摇摇头,缓缓说道:“南越杀炎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炎使者,头县北阙;三韩杀炎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卑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卑之祸,从我始矣!”
他的声音不大,可言中含义,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那一名名三水族人耳中,字字入刀,冰寒彻骨,让他们心底升起一股寒气!
话语平实,但所蕴含的杀机,却远远超出那喊打喊杀的嘶吼!
“孟正使让你砍他的头,是何缘故?”邱言身后,喊杀声越发靠近,一道道人影急速靠近,但他如无所觉,“夸耀武勇,逞一时之雄,又算什么?中原苗裔自上古三代,至今几千年的传承,屹立不倒,反观一个个武勇过人的胡狄却没了踪影,何解?”
他看着已然色变的也拔律,叹息一声:“两方通使,若是不从,也不必把事做绝,不然三水之祸,也要从今日始!”
“一派胡言!”
邱言话音一落,速该就咆哮起来:“休拿前事吓人!从前的部族,岂能与今日之柔罗相提并论!柔罗之强,远迈前人!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不说旁人,就左贤王殿下一人,就震慑中原北疆多年,纵横无阻,堪称无敌!你……”
邱言不等其人说完,就抬手一摄,将邱安手中布包摄来,跟着一抖,露出一个人头,扔到了速该面前。
下一刻,血腥与腐臭冲入其人鼻腔,速该看清那头颅模样后,猛的瞪大眼睛,尖叫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五章 折族而融运!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速该的身子还被压着,但随着三水部其他族人的靠近,人气越发旺盛,气血与族群的气运逐渐浓郁,对超凡的神通手法,就有了一定程度的排斥作用,令那镇压之力减弱许多,因而这速该挣扎起来,已然能够艰难抬头。
只是,他这一抬头,便将那颗头颅看得更加清楚,从眉眼里面,准确的辨认出了头颅来自何人,那表情越发扭曲。
边上,赫逻缕也勉强抬起下巴,瞪着一双眼睛,朝着头颅看去,他十分好奇,是什么人的脑袋,能让这位自幼狂傲的三水大王子惊恐、震惊成这个样子。
不过,在看过之后,他那枯瘦的面容上,也是瞬间扭曲来。
“左贤王殿下?这怎么可能!这定是障眼法!”
头颅经过几日的时间,已经有些干瘪,上面的鲜血更是凝固许多,可容貌与生前分别不大,赫然就是被邱言诛杀的左贤王。
这颗头颅一现,不只是速该、赫逻缕惊呆了,就连那三水老汗、多鲁等人一样一脸呆滞,诸多三水贵族更是瞬间失声。
至于孟青宾等人,对左贤王早有耳闻,但并不知晓其人长相,即便那日邱言与左贤王激战于城外,依旧因为距离关系,没能看清面容,可现在看着三水众人的反应,他们哪里还猜不出缘由?
当初邱言之所以离开使臣团,正是为了追杀柔罗的左贤王,如此一来,事情就清楚了,但左贤王威名早就遍布草原内外,他们出使三水不可能不做了解,朝廷多年鏖战尚且没有伤对方一次,邱言一次追杀。就提头而来,换成谁都会觉得不太真实。
“柔罗的左贤王,真被他给杀了?”这一下,连狄艾都彻底震惊了,种种念头被震撼彻底消散,只觉得心中一片空白。
“这……”老汗也拔律倏地从座位上站起,看着那颗头颅,双手竟然颤抖起来。
柔罗的左贤王他自然是见过的,此人还曾带兵来柔罗征“税”,闹出不小风波。手下四战将,打遍三水无敌手!
这当然不是以几人之力,力敌三水整个部族,而是在一对一的挑战中,无人能敌,若真是以一对整个部族,单是部族之人的气血汇聚过来,就能压制武勇神通。
“大汗!”
“大汗,汗帐碎裂。可是这几个中原人不怀好意?”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有人施展妖法?”
另一边,众三水族人终于汇聚过来,见了众人被压在地的一幕,各有表现。对邱言、孟青宾等人表现出了浓烈的敌意。
随着人数的聚集、情绪的起伏,气血与气运汇聚,将源自神通的镇压之力给冲淡了许多,立时就有几人挣扎抬起半边身子。
很快。大帐所在之地,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一名名孔武有力的三水族人如临大敌的看着中原使臣。跃跃欲试的要直接动手。
他们中还有不少人抓住了先前混乱时逃跑的使臣。
便听有人嚎叫着——
“中原人果然是祸害,还是都杀了吧!”
“连汗帐都敢毁,不知死活!”
“他们来了,我们没有杀他们,居然不知道感恩,反而闹事!”
……
说话间,有人要一刀砍在被抓的中原使臣身上,却把老汗王惊醒了。
“住手!”他喊了一声,声音倒也洪亮,“退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上前!”简单两句,凭着其人威信,很快将混乱的局面平息下来。
跟着,也拔律环视周围,看着密密麻麻的族人,长舒了一口气,视线又在左贤王的头颅上一扫,最后落在邱言身上。
“邱先生,”他酝酿着话语,梳理混乱的思绪,“不知这颗头颅可是……”
“此人乃是柔罗左贤王,已然伏诛。”邱言也不兜圈子,直接把话给挑明了。
“果然是左贤王!”老汗的面色颇为复杂,对方刚刚提了古代苏公的例子,话中隐含诛灭报复之意,后面就把柔罗左贤王的人头扔出来,一来一回,太过骇人,哪怕他一生风浪无数,也有些吃不消了。
这还是不知道柔罗三圣的下场,若是知道,他根本就不会再有他念!
“好在,族中兵马还在多数,邱言虽有修为,可只要聚集人气,就能压制。我还掌握着主导权……”
这个念头闪过,对面的邱言忽的浑身一震,两道兵家秩序呼啸而出,绕天盘旋!
轰隆!
一声雷响,有雷光在云层中穿梭,似有一黑一黄两条神龙隐隐环绕,两道秩序顺势一抖,将三水族人聚集起来的人气与气血驱散一边,转眼就支离破碎!
这般变动,在三水贵族的感受中格外明显,他们已然发现自身气势正急速跌落!
“怎么回事?”老汗也拔律本身就有感悟气运之法,这时感同身受,胸口一疼,视野模糊,那不远处的邱言身影飘忽起来,不似人形,隐约能见两道莫测气息交缠,给他一种威严、恐怖、深厚的感觉!
天上,秩序搅动,化作兵马刀枪汇聚,常人的感官无法发现,可肉眼亦能瞧见云雾汇聚过来,在空中旋转起来,宛如巨大漩涡,缓缓下沉。
云低似天倾,带来压抑之感!
三水人们立刻慌乱起来,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这是人气被秩序打散之后,反馈回去的信息,动摇了民心。
“这三水之军,勇则勇矣,却无章法,若有阵法约束,断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散了气血人气。”邱言头也不回,对身后的事情却了如指掌,嘴里说着,眼睛却盯着老汗,阴灵绽放光芒,捕捉到自身与老汗的一点联系。
“你的意念里,有我的文章种子,乃是传入道门的一点教化之法,以知行为本,既然如此,眼前之行清晰,为何还不知势?”
这句反问,直说的老汗心惊肉跳,感觉不像是邱言在问他,而是亘古意志在与自己沟通,竟喃喃的说不出话来,背后汗流浃背,将兽皮缝的袍子都浸透了。
过了半晌,他长叹一声,单手抚胸,朝着邱言弯腰行了一礼:“三水小族愿与天朝联军,受圣天子册封,听从号令。”
“父汗!”
速该闻言面色激变,下意识的叫喊出声,但旋即收声,一看邱言,露出畏惧之色,但后者却根本都没有看他。
另一边,多鲁迟疑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点坚毅,竟也上前一步,到了也拔律的身后,作出了抚胸弯腰的动作。
轰!
下一刻,邱言意识一震,气运中竟是急速变化,源自三水部的气运呼啸而来,融入其中,安居体内的阴灵,猛然震颤,气势大涨!
氤氲气团在其中诞生,隐隐有着一个部族之景!
“第四境,灵光,吐纳气运么……”
邱言并未惊讶,反而越发平静。
“折服一邦,竟有这等收获,若是灭了一国,又会有什么际遇,不过灭国因果太大,如果不是顺天应运,血肉之身根本难以承受。”
这样想着,邱言再挥动衣袖,压制众人的无形之力消散,一名名三水贵族重新站起,却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自处。
这时,天上传来一声尖锐之声,有只大雕俯冲而来,慌乱不已,显是被两道兵家秩序所惊。
“这只雕,不是大王子所喂养的,用来与柔罗人通讯的那只么?”
立刻有人认出此雕来历,跟着就见那雕直接跌落下来,一封信从爪子上面飘落下来,正好掉在老汗也拔律的跟前,他低头一看,见了上面的字之后,瞳孔骤然放大。
边上的多鲁目光一动,同样见了上面的内容,登时一脸呆滞。
“怎么了?怎么了?”慌乱至极的赫逻缕在见到老汗弯腰的时候,就已经生出不妙之感,现在更是如同惊弓之鸟般,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往信上一瞅,忍不住惊呼道:“左贤王部已经被中原人给灭了?”
他的声音格外尖锐、响亮,周围众人听的是一清二楚!
“左贤王的部族,已经被灭了?”
将信将疑中,三水贵族表情各异,很快就都将视线集中到了那颗头颅上,心潮起伏,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出去了一般,浑身发软。
左贤王的头颅出现的时候,他们还能坚称是假的,可这通信的大雕,却是三水人亲自喂养,从小训练,若被人挟持,当场就会撞死,很难传递假消息过来。
“这个……还真有可能是左贤王的头!”
这道消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众人的目光再次回到邱言身上,心里的感受已经大为不同,一双双眼睛里充斥着的恐惧、畏惧、惊惧,这种情绪,使得与他们相连的族群气运倾泻而出,汇入邱言之身。
气运流转,两道兵家秩序随之变化,传递过来种种兵家之法,赫然与灭人国、夺人心有关,如此一来,更是衬托的邱言气势节节攀升,不怒自威!
他的魂中,两本堪堪成型的兵家典籍雏形,一个震荡,其中一本跳了出来,封面越发清晰,隐隐要凝聚出一个字来,却还有些模糊。(未完待续。。)
ps: 感谢“我姐姐是萱萱”投出的月票!
感谢“qbzsqhj001”的打赏!
第六百八十六章 弃族事外种因,血崩命绝结果
模模糊糊间,那书的封面越发清晰。
但邱言能感受的到,书里面的内容,正大幅度的倾向于三水,呈现出来的,很可能是以草原部族为主的典籍!
“我在兵阁坐镇时,看了不少兵家书籍,沉淀信息,加持了兵家秩序,才有机会书就兵家典籍,如今与制度、器械、战法等有关的内容,都凝结成了一部‘制’,余下的,还要有记述兵家事迹的部分,现在三水气运寄托,其实就是将三水族、草原上的事迹传递过来,若是一个操控不好,就会化作典籍的根本……”
这记述事迹的部分,邱言早有打算,没有要将中原作为绝对主角的打算,而是要平均分配,借神灵身的香火分布,摄取中原与四方之景。
所以,面对这气运寄托,即将成型的一册,他念头一动,生生止住了演化,只将随同部族气运传递过来的景象、事迹,给沉淀起来,缓慢蕴养。
做完这些,邱言顺势收了兵家秩序,那缓缓落下来的云层随之消散,四周的压抑之感荡然无存。
前方,老汗也拔律等人长舒了一口气,身上的冷汗却犹自渗出。
邱言看了多鲁一眼,后者低头不与他对视,二人的身份立场,与当初在文轩楼中已然有变。
那个时候,邱言只是名略有名气的儒生、举人,而多鲁则是晏王的座上宾、中原贵客,但世事境迁,整个三水部在邱言强势来临之后,整个的低下头去。
不过,邱言心头一动,神灵身内离卦震颤,让他的视野模糊,眼前出现了种种幻影。人来人往,凝神一观,能认出来,赫然是三水部日后壮大后的景象。
这景象来得快,去的也快,但以邱言的心神,自然都记在了心里。
“世事流转,今日所做之事,亦会影响日后演变,但就算绝了祸根。又岂能尽灭将来可能?想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应是内外同治,双管齐下,不过,眼下的大瑞,还陷于自身桎梏,变法能强一时,却也有可能激起党争,但这些还不是我现在能管得了的。要从长计议……”
想着想着,魂中心火又有了细微变化,官气升腾,渐渐在里面架构出一处府邸。将邱言这一刻的一点感悟吸摄进去,融入整体。
收敛心念,他看向孟青宾,这位大瑞正使在这次事情中的表现。他还是有些意外的,在离开使臣团前,邱言已然从其散发出的情绪里。感到了一股不利、敌意与心机参杂的念头,知道是个私心不小的人。
可这样一个人,面对大是大非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却不是个人的利益。
思索此事,邱言心神牵动,隐约在孟青宾背后,看到了细微龙影,牵扯一道道因果线段,蔓延出去,与置于一顶帐篷里的持节相连。
“这有了官气加持,人的性格、念头也会在无形中改变,身处大瑞的时候,还不明显,一来草原,一举一动不再是个人之举,上升到了国格层面,其意其念便就有了牵扯,能洗涤人念……”
人越是在外,越能体会到家的意义,放大到邦国也是一个道理。
这一点,在邱言身上却没有体现出来,原因是他修为有成,神魂化作阴灵,能以气运放出光明,内外渐渐隔绝,外在因果、气运,不刻意加持、吸纳,根本不会与自身之魂有着牵连。
“使臣与王朝的联系,也是人道变化的表现之一,甚至于是人与人、人与组织间的联系、羁绊,最为明显的表达方式,很有参考价值,这么一来,我本来的打算,是必须要施行的。”
邱言想着,沉默不语,而他不开口,其他人同样不好出声,包括也拔律、多鲁、孟青宾在内的众人,都静静等候,心思各异。
三水一方是战战兢兢,而大瑞一方则是渐渐舒心。
在这里面,却有两人念头又有不同。
那三水王子速该,尽管收敛心念、也对邱言生出畏惧,但念头中还是有着怨毒、怨恨滋长,只是被他掩盖起来。
另一边,使臣中的狄艾,看着邱言立于中央、旁人不敢言的景象,不由生出浓浓的妒忌和埋怨。
“若没有邱言出现,以我本来的计划,在牺牲孟青宾等人后,说不定也能达成使命,到时候青史留名,能上名臣录也说不定,却都被他给搅了!”
没有发生的事情,谁都不知道结果会为何,可大部分的人,都会固执的认为,事情会像自己所想的方向发展,继而生出不满。
但也有那赵参、钟炎等对邱言心有不满的人,在这一刻,竟对邱言生出敬畏之感,本来的念头尽数消散,再也难生恶意,取而代之的,乃是后怕。
“连柔罗左贤王,都不是邱言的对手,不过是过来招惹一下,就被他追杀过去,提头而回,我等又有什么资格和他叫板?”
钟炎经过此事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回想从前种种,竟生不解。
“邱言在定昌城展现神通,我就已经知道其人不好招惹了,有心要退,怎么被狄艾一两句话就给说动了?差点酿成大祸!”
在这一刻,他又记起庞倩茹的规劝,觉得先前所为很是奇怪,仿佛被猪油蒙了心一般,生出一点警惕,拿眼偷窥狄艾,若有所思。
另一边,赵参却没有想这么深,但同样改变了对邱言的念头——
“这次出使,本已到了最坏的地步,三水部不仅不与大瑞联军,还可能投向柔罗,甚至将使臣团都给拿下、献出去,到时朝廷的打算就要彻底曝光,没想到邱言力挽狂澜,将形势逆转,这等功绩,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抹消的,而且他邱言是首功,可只要不恶了他,让他在回折上提上一两句,我等也能沾光!”
想到妙处,赵参恨不得立刻就去与邱言说话,攀附交情。
除了二人,其他人亦有不同想法,在心中上演,带动了情绪变化,无形散发,被邱言捕捉,融入心中,作为人道体验。
不过,在这等局面下,却有一人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后退,眼看着就要混进外围人群。
这时,邱言抬手一抓,手中爆发吸摄之力,将人给直接拉了过来!
“饶命!大人饶命啊!我亦是中原苗裔,为了保命,迫不得已为之!”
赫逻缕叫着、挣扎着,却还是难以挣脱,被邱言一把抓住脖颈,声音戛然而止!
不过,他还在兀自挣扎,眼中满是哀求之色,呼吸越发艰难,额头上汗水止不住的流下。
“你是为了生存,其他人难道就不想生么?难道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其他人就想不到卖国求生?可为什么他们不这么做?决裂无妨、绝情也罢,都是自己的事,是个人情感的延续,可为虎作伥,反噬整个族群,那就不是个人所为了。”邱言摇了摇头,也不见用力,赫逻缕就猛地发出了此生最后一声尖叫,血肉骨骼崩溃,化作一滩烂肉,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
这一幕,看得旁人各自色变,又见邱言手一挥,血肉泥浆中有一点灵光飞出,赫然是赫逻缕之魂。
这点魂儿,普通人自是看不到的,可在邱言刻意作为下,文思有成身负龙气的、又或有一族气运加持的人,还是隐约看到一个挣扎不休的魂儿,被邱言抓在手中,收拢入袖。
自家的奴仆被人灭杀,连魂儿都给拘走了,可也拔律等人只是沉默不语,倒不是他们将仇恨记在了心里,要卧薪尝胆,而是那赫逻缕虽有些见识,可这次祸端,很大程度上,是因他与速该而起,终究要有人承担责任,邱言这一下灭杀,在面子上不好看,可到底有了一点交代。
至于孟青宾等人,却是大快人心,他们本就对赫逻缕满是怨恨,如今算是出了恶气,对邱言越发认同。
赫逻缕活着时,看似有些地位,风生水起,其人自己也颇为得意,但死了之后,却没有任何会为他伤心,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不过,随团而来的史官,却是牢牢记住了这一幕,也记清了邱言出现后的所有细节,准备回去后,立刻记述下来,归于卷宗。
他的这篇文章,也是日后诸多成语的来源,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赫逻缕死后,邱言转身过去,向孟庆兵拱手作礼。
孟青宾知道,后面就该他这个正使出面了,倒也不推辞,抬手在邱言的肩上一拍,露出一抹笑容。
“如何联军、怎么出兵,就由本官来与之商讨,慎之你辛苦多时,且在旁看。”
在这一刻,这位即将上任的兵部侍郎,已打定主意,不光不打压邱言,还要着力结交,甚至要带动整个孟家,去交好邱言!
后面的事就简单很多了,双方联军,本该有一番争执,讨价还价,三水多会顺势争取实实在在的好处,可有了之前那些事,他们哪里还有资格提意见?
好在孟青宾也没有仗势欺人,提出了几个条件,虽算得上压榨,但都在对方的底线之内,一场谈判下来,已经有了合作雏形。
而邱言则与旁人一同静候在旁。
众人,就这样在破碎了的大帐遗址中待了半天,等日头过午,老汗提出招待,才暂时中断。
这个时候,邱言却提出了一个请求——
“邱某想去那北海一观。”(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七章 谈邱色变,鬼斧神工
北风凛冽,寒气逼人,大地上银装素裹。
在中原大地,不过入秋没有多久,可在冰原之上,却是一派冬日景象,远远望去,蔓延雪白。
一行人顶着劲风,缓缓前行,身上披着厚衣,被风吹的猎猎作响,风中夹杂细小冰粒打在上面,哗哗啦啦的作响。
这一行人,正是由邱言、使臣团、与三水族的贵族组成,离了聚集地,向北海而去。
之前,在邱言提出想去北海看一看的想法后,三水部不敢等闲视之,将之看为重中之重,一刻都不敢耽搁,就安排人手准备。
在邱言等人吃过午饭,事情便就安排妥帖,老汗也拔律亲自领路,而孟青宾等人也在旁随行。
大瑞使臣们之所以也过来,一方面是经过先前之事,邱言在他们看来,分量已经不同了,杀了左贤王、定了三水部,就算没有任何官职在身,光是这两样功绩,就足以震慑众人。
更何况,邱言本就有着官职,还是新科状元,简在帝心,这次过来也是皇帝特意嘱托,大开方便之门,这样的人,哪个能够轻视?
更不要说,邱言展现出的修为手段,也超出一般层次,在座的大部分都是肉身凡胎,面对能长生久视的修士,又有谁敢真的得罪?那不是和自己的后代过不去么?
虽说身居官职,自身血脉就会沾染官气、龙气,与王朝气运搀和在一起,修士如果贸然动手,就会结成大因果,于修行大有不利,日后难以超脱。
可如果去了职、还了家,家中没有再出命官,那气运沾染就会慢慢退去。等个几十年、上百年,就和平常人家一般了,最多多些贵气,终究熬不过修士,碰上那睚眦必报的,那可是修士报仇、百年不晚!
再说了,更有晋升无望的修士,自暴自弃,根本就不在意因果牵扯了,也会大下辣手。这也不得不防,到时候他因果牵扯,万劫不复,可自己一家终究是糟了毒手,找谁评理?
所以,为官之人,纵然驳斥、排斥方外之士,做事往往会留一线,不将事情做绝。也好给自己家族留一份余地。
其实,更有不少官员在致仕、挂冠后,纵情山水、与道士相交为好友的,除了纵情抒怀之外。未尝没有给自己的家族,找个长期保障的意思。
由于这些原因,于公于私,对于邱言。孟青宾等人都不敢随意对待,整支使臣队伍里,除了狄艾之外。其他人对邱言已是敬畏有加,连赵参与钟炎也不例外。
这要是让他们知道,邱言不光是斩杀了左贤王,还将那柔罗三圣两封一伤,令柔罗势力损失近半,随后及时通信,让迈山侯肖岚领兵破了左贤王部,除此之外,还顺势铸就一本兵家典籍。
那这个队伍对邱言就不是敬畏了,而是会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同样是出关北上,他们被困于三水,差点性命不保,不是邱言出面,连能否完成使命都两说,邱言倒好,一个人做下这般阵势,那朝廷上上下下都在议论,反倒将这支使臣团给忘了一般。
至于三水族一边,就更不要说了,经过最初的震撼之后,却还是忘不了去验证真假,便放出了几只鹰隼,来往通信。
可是这一通信可不得了,不光确认了左贤王之死,左贤王部被击溃,残兵四散,更是得知了柔罗三圣的处境,那老汗差点被吓得背过气去!
柔罗三圣以柔罗冠名,但本身的威名不限于柔罗,甚至在柔罗崛起之前就威震草原,不管是哪个部族得势、壮大,都要将三人供奉,以黑龙气运供养,让其修行。
这样的人物,在草原人的心中,就和活神仙一样,有的部族干脆将其当做信仰,顶礼膜拜,以香火寄托。
可这三个堪称无敌之人,却被邱言给破了,两个生死未知,一个重伤封山,这么大的动静,柔罗人就算是想封锁消息,都封锁不住!
连神仙都能给压服,邱言该有多么厉害?
从这一刻开始,三水族对邱言之恐,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哪里还能再有他念,连心存报复之念的速该,在得知此事后,也是面色苍白如纸,被老汗下令拿下,除了衣衫,绑上了一根竹棒,给关进了牢中,准备等邱言从北海归来,上演一出“负荆请罪”的戏码。
一时间,整个部族的人,当真是谈邱色变。
反倒是二王子多鲁,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经过了这么一件事,这三水人如何还看不出来,日后汗位的归属,已经明了了。
恶了邱言的速该,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登位了,哪怕其人想要发动政|变,登上了宝座,可畏惧邱言的三水人,也不会愿意奉他为汗,避免招致灾祸。
反观多鲁,从始至终都在识图调解双方,与邱言似乎也有着交情,这样的人如果得了汗位,对三水人来说才有保障。
这些部族内的变化,发生的极为迅速,只是一个中午的时间,族内的权力构成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此消彼长。
跟着,老汗也拔律更是不顾病体,也要亲自带路,而多鲁与诸三水贵族则是随行在侧,只是这次,再次面对中原使臣,他们的气焰已被彻底打落,说起话来也没有底气了。
“北海位于冰原之上,一年四季都寒冷如冬,越往里面走,寒风越发锋利,超过北海之后,如果再往北去,就算是身着棉服厚袄,也无法阻挡寒气,连鲜血都会结冰,凡人难以踏足,只有修有内火的修士,才能入内。”
路上,老汗与诸多贵族沉默不语,唯独多鲁还是言语如常,走在邱言跟前,向他介绍着冰原的特点。
邱言听着介绍,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从前就在书上提过大漠向北、黑岭之外,乃是冰天雪地,肉身凡胎难以踏足,原来里面还有这个缘由,连血液都会结冰,其寒可想而知,血液都凝结了,说明身上已无热息,离死不远了。”
多鲁则道:“不错,中原流传下来的典籍,很少会有错漏,可见古时的贤人能达常人多不能达,今人却已经难以达到了,不过修士却是无碍,传说冰宫所在,就是冰原深处……”
邱言摇了摇头:“古人能够抵达的地方,今人未必就不能做到,不可一味自大,也不能妄自菲薄。”
这时,行进的使臣里,忽然有人身子一晃,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赖边上人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可这一扶,才发现其人虽裹着厚厚一层兽皮袄,却是浑身冰凉,明显受了寒,立刻就有人呼唤起来,便有三水贵族过去,取了酒囊,给那人灌了一口。
酒是烈酒,在漠北和冰原,烈酒是必不可少的,能驱寒发热,关键时刻甚至能够救命,几百年前,中原王朝北击草原,将雄霸草原的一个部族打算,溃兵北逃,直入冰原,中原的兵将就因为准备不足,没有烈酒暖身,最终损兵折将,不得不退。
喝了这酒,那人睁开眼睛,又有人给他拍打、揉捏四肢,这才缓过劲来,邱言走了过去,伸手按在胸膛上,渡过去一股真气,驱散了其人四肢百骸里的严寒。
“多谢邱修撰。”有了真气驱寒,人算是彻底恢复过来,连忙致谢,站起身来。
边上赵参见了,先奉承了邱言两句,随后感慨起来:“我等只是走了几步,就感到严寒刺骨,当年苏公被匈卑强行留住,逼着他放牧于此,又是何等光景,想一想真是令人心伤。”
听了这话,旁人也是神色黯然起来,遥想几百年前先辈的遭遇,不禁心生恨意,情绪也有了一点变化,看向三水族众人的目光,有了细微变化。
这个时候,多鲁适时开口,打断了这股情绪的酝酿,就听他道:“前面能见到一点闪光,应该是要到了。”
“嗯?”听到他的话,众人忍不住朝前看去,目光透过狂烈的北风与冰粒,果然在迷迷蒙蒙间,看到了一点光亮,仿佛铜镜反射的阳光。
“真的要到了?”
“苏公牧羊之处!”
“这反光,宛如阳光照射在铜镜镜面上,那北海想必是整个的结冰了。”
这样的想法,在使臣中不在少数,但等他们真正来到水边,再看的时候,才发现位于冰原之中、风雪深处的这片广阔水域,竟是平静无波,没有结冰,而是晶莹剔透,目光一扫,甚至能见到水中游鱼,再往远看,水天一线,看到尽头。
天上地下风与冰纷飞,地上却是一片清澈水面,阳光照射下来,光线在层层风雪冰晶中发生散射,光影变幻,落在水面上,化作粼粼波光。
“这般广阔,当得起一个‘海’字!”
“世上竟有如此奇景?”
“鬼斧神工!非人力所能及也!”
声声赞叹从众使臣口中发出,有人甚至诗兴大发,要赋诗题词。
邱言却未被美景所惑,目光一扫,心神凝结,在湖边一处低洼洞口,看到了一座石像,清楚的感受到,石像内汇聚了难以言喻的雄浑文思!(未完待续。。)
ps: 感谢“所谓的﹑承诺”、“玩下下拉”、“qbzsqhj001”的打赏!
第六百八十八章 持久叩首,落叶无根
其他人的目光,倒没有落到那石像上面,而是看着水中游鱼,接连感叹。
就有三水族人顺势道:“此鱼名为‘北海冰鱼’,外表坚硬如冰,但打破体壳后就可以使用,味美多汁,肉质顺滑,吞入腹中,可生热息,抵御严寒,甚至可以入酒。”
“竟有这般功效?”
使臣们登时惊讶起来,看向游鱼的目光也有所变化。
有心思活络的立刻就道:“如此说来,苏公能坚持多年,或许就是食用了这种游鱼!”
不过,这话一落,出言介绍的三水贵族就面露难色:“北海冰鱼并不好抓,灵性十足,根本别想用鱼饵钓出来,而且极为灵活,力气也不小,一个冲击,成年大汉也承受不了,在加上海水冰凉,很难有人能徒手去抓。”
又有人补充道:“就算用渔网去抓,一样难以成功,盖因那网还没落入水中,冰鱼就先一步游开了,就算是没来得及逃离的,只要一个冲刺,就能破网而出,根本无用。”
钟炎奇道:“如此说来,这鱼如何捕捉?你们既然知道味道,也知道能够入酒,必然就是有过经验的。”
一问一答间,众人间略显紧张的气氛回落,这也是三水族众人所希望的,便不惜将族中的一些隐秘拿出来了。
“因为族中有些人的血脉特殊,在每年的十一、十二月的时候,可以下水御寒,配合特制的药膏,涂抹在身,能吸引冰鱼主动过来,遍布全身,药膏与血脉相合,散发出一股香味。冰鱼浸在其中时间久了,就会失去力气,被一举拿下。”
说这话的时候,说话的人不时去看老汗也拔律,见后者暗暗点头,才放心的说了出来。
这体质之说,涉及三水立足根本,当初也曾引来祸患,不可不防。
“还有这等事情?”使臣中立刻有人惊叹,“看来贵族先祖。必然是不凡人物。”
这话说的就有些隐晦,其实是暗示三水族的始祖,乃命修有成的修士。
盖因修士到了命修第二境,炼化七魄,只要炼化了那英魄,这一身神通术法,就能留存一点皮毛在血脉里,随后代流传于世,做出超出常理的事。
似这三水族人以血引鱼的表现。也不算惊奇。
实际上,草原上但凡能够崛起的部族,几乎每一族,都或所或少的有英魄血脉的传承之能。
不过。这种血脉传承,随着时间推移,一代代稀释,最终难免归于平凡。除非血脉源头又有异变,不然终究要湮灭与历史。
这三水族人能轻易运用特质,至少说明他们那位始祖所在年代距今不远。也说明这个部族本身的历史并不漫长。
当然,经过一番讲解,众人对于当年苏公如何生活的想法,又有变化,越发疑惑。
“其实这种冰鱼,可以与中原货物互易,”这时,一直沉默倾听的孟青宾忽然开口,他一说话,说出的内容,就让在场的三水人心中一跳,“茶叶、盐巴之类的东西,都可以交易的到。”
听着这些,三水贵族都是怦然心动,他们地处偏僻,但并非不知中原物产丰富,也不是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可惜在草原上,想要获得这些,途径一般只有一个,就是通过柔罗人的手得到。
盖因这草原与中原的互市,就是被柔罗人所掌控的,在最早的时候,大瑞官方还曾组织正式的边界交易,后来随着柔罗崛起,反而过来劫掠,官方交易就被禁制了,但只要有需求就会有人铤而走险,是以还有不少的民间走私。
这孟青宾背后的孟家,背靠边疆,也参与了这些事情,这时说出这话,也有为家族铺路的意思——
危机一去,他这位使臣代表国格的部分就有些暗淡,家族利益再次提上日程。
人心,本来就随环境而动,不到最后时刻,难见底线和原则。
想着想着,三水老汗便道:“正使的好意,三水族上下很是感激,只是三水距离大瑞遥远,中间更要经过诸多部族,还有柔罗人阻拦,怕是很难直接互市。”
“这个本官岂能不知?”孟青宾微微一笑,“如今柔罗已受重创,待得大瑞与贵族共同出兵,击溃柔罗残部,到时那柔罗的肥美草场,自是要归于贵族的,两方互市,难道还能再受阻拦?”
他这位大瑞正使,在争取家族利益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经过邱言的一番作为,已然震慑了三水上下,下面要做的,就是给他们画一个蓝图,描绘出击败柔罗人后的美好远景,增加他们的积极性。
正是恩威并施之举。
这话,令老汗也拔律颇为心动,可他没有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没有立刻表态,只是道:“柔罗虽然损失了左贤王,但还有其他三王与汗帐本部的人马,实力尚在,不可能被一战击垮。”
“柔罗本部陷于内乱,左贤王又被剪出,已然失了羽翼,纵然不被一战击溃,也要四分五裂,空出来的地方,三水族不要,朝廷就要交给其他部族,国主还是想清楚的好。”孟青宾也不争辩,淡淡的道,“而且,柔罗一分,被其强行征服的各族,定也要作鸟兽散,到时不攻自破。”
这话里已经带上了点威胁,告诉也拔律,三水族并不是大瑞唯一选择,这也是邱言的意外之举,增加了大瑞的声势和主动,孟青宾作为外交人员,才能更为从容。
老汗心中一凛,但还是不敢贸然决定,只道:“还是从长计议,等回族中,再与正使商议。”
另一边,经过最初的震撼之后,众使臣的目光,终于移到了水面边缘,有人看到了那座石像,立刻惊呼一声。
“那石像,就是你们中原人口中苏公所化。”多鲁始终注意着邱言的动作、表情,听到惊叫,便在第一时间出言介绍。
“就是那里么?”
邱言眼中恍惚了一下,在他的视野中,粼粼湖水、漫天风雪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片雪白的草原,一道单薄的身影, 披着兽皮、持着节杖,踽踽独行。
不过,这个景象片段,很快烟消云散,耳边响起了赵参的一句疑问:“那就是苏公居所?果然苦寒、简陋,当年的匈卑何其恶毒!不过,附近并无草丛,寒风处处,苏公是如何牧羊的?什么羊能活在这等恶劣之地?”
大炎乃中原古朝,也曾震慑四方,而当时草原上崛起的则是匈卑人,双方互有攻伐,众人口中的苏公,便是大炎派往匈卑的使者苏使,因恰逢战事,被匈卑单于截留,逼他归顺。
与苏使同行的人,不少就受不住压力,宣布归顺,可苏使却是不从,那单于便将他关起来,不给吃喝。
困境之中,苏使饿了就吃毡毛、嚼冰雪,生生忍耐,几日不死,匈卑觉得很有趣,有心戏弄,就将他流放到北海绝地,让他牧放公羊,说等公羊生出羊羔,才能放他回去。
公羊生羊羔,自然是没有可能的,这一困就是几十年。
即便后来大炎祭拜了匈卑,将之驱逐,那领军将领问起苏使下落,匈卑也没有告知,还是后来随苏使同去、归顺匈鲜的一人,透露了一点玄机,可惜那时,苏使已经不在人世。
但这个事情却从此流传于天下,成为人所共知的传奇,更成不少文臣的精神寄托。
之前三水老汗说苏公冥顽不灵,那使臣们那般愤怒,就是因为精神寄托被辱的原因!
随后,在三水人的带领下,孟青宾、邱言等人缓缓前行,石像位于低洼之处,要走下一片斜坡,地上都是冻土、表层更已结冰,走起来很滑,不得不小心,是以行进缓慢。
短短几步,花了近一个时辰,不少人被冻的身子发抖,却没有人口出怨言,就算是邱言,本来架风就能一鼓作气抵达,却没有运用神通,而是随同旁人一起步行。
越是靠近,使臣们的脸上,越是露出肃穆之色。
到了跟前,看清石像,更是牵动了他们的心弦,都是神情变化。
那石像的面目栩栩如生,光看面容,就知是一枯瘦老人,披着兽皮,手持节杖,面南而逝,脸上还凝固着生前表情。
遗憾、眷恋、坚毅。
石像身前的冰层深处,隐约能见到几个字,凝神看去,就辨认出来——
绝前叩首,臣未成使命,愧对江山社稷。
看到这句,众使臣都是心中一颤,生出难以言喻的伤感和唏嘘,人群中的史官经过之前的事,已经有了准备,这时从怀中取出纸笔,就要记述,可寒风一吹,墨汁却先结冰了!
邱言位于人群中,同样有感于几字,更是从里面发现一点真灵,心神一颤,体内阴灵竟被字中精神牵引,飞了出去!
下一刻,光影变化,风雪停滞,一道身影从石像中走出,周围景象随之大变,不再是坚硬的岩石、冻土,而是化作雪白草地,长草及膝。
自石像中走出来的人,持着根节杖,扬空挥舞,周围却不见羊,反而聚着一群……
狼!(未完待续。。)
ps: 感谢“冒险者*天云”投出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