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八方来贺,魂成第四境
一清醒过来,贺书长浑身登时冷汗淋漓,却下意识的自语着:“人道反馈?邱言?”
不过,白昭元的话,虽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能够听得清楚的,在这屋里,却只有贺书长一人,其他人则依旧恍恍惚惚,被文思烟雾弥漫,心绪随着神思游荡。
贺书长这位江南才子、理宗高徒,在被邱言论败之后,痛定思痛,没有在失败中沉沦,而是总结教训,沉下心思游走民间,发现了反身格物的道理。
最近的一段时间,其人之所以四处寻找兴京书斋论道,乃是遵从了大陈先生的建议,在这个过程中,他或者和人切磋文法,又或传授自身所学,心头念头渐渐有了变化。
值得一提的是,不久前,他机缘巧合的见到了名神秘人物,得了套以讲学聚集人望的法子,有望成就大儒之位,这才违反了大陈先生循序渐进的告诫,直接将主意打到了文馆上。
文馆最为出名的人物,就是白昭元。
如今看来,这个主意却让他接连受到了打击。
文比不必武斗,靠的不是身躯体魄,而是意志、学识等内在品质,贺书长之前对文馆众人的说法,其实就是在蓄势,想要建立必胜信心,在气势上奠定优势。
可这信心还未建立起来,就被白昭元念合秩序的一幕直接破碎,这令贺书长意识到对方与自己已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了。
但这还不算结束,白昭元刚才的一句话,又让贺书长记起了之前的那次论败,忍不住就问道:“你说邱言?你成就秩序,和他有什么关系?”
白昭元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你虽成就文心,但眼界停留在书本中与凡俗上,不能得见更深处的奥秘。今生所成有限。”
这话一说,贺书长的面色立时阴沉下来,任谁被这么贬低都不会好受,更何况是他这等人杰?但贺书长到底胸有城府,知道轻重,便生生忍住,等待白昭元的下文。
果然,白昭元抬起手来,朝着上面指了过去。
正有一本书册悬浮其上,虚幻飘渺。不似真实,但贺书长顺势看去,依稀能从里面感受到金戈铁马的意境,除此之外,似乎还有阵阵喊杀声,飘忽不定,好像从远方传来。
“这是什么幻象?难道是你念合秩序所致?里面似乎藏有一点秩序之力。”贺书长皱起眉头,他师从名师,自己也有背景。经过邱言之事后,也曾询问大贤,得知了人道秩序的事情,才会这番说法。不过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细节还是无法得知,只能猜测。
“这本书乃是人道典籍,我现在尚且没有能耐写出。”白昭元感叹一声。收回目光,喃喃说着,不知是在给贺书长解释。还是在自语,“这书出自邱言之手,凭着此书,他已然能够名垂青史,与历史上著书立说的大贤并肩!”
“荒谬!”贺书长立时呵斥,“邱言虽然有才有运,念合秩序、金榜题名,可终究是个后生,你这话等于是将他放在火上烤,不说旁人,就算是我理宗书院的两位陈先生,被人称为在世圣贤,那也是由于著作了几本书,开创先河,他邱言何德何能……”
“白某不是要与你争辩。”
白昭元还是摇头,眼中却绽放一点光彩。
“大小陈著书立说,这不假,可邱言著书立说,也未必就不真,你能看到此书,是因为白某正好念合秩序,异象相随,你又身具文心,才能不受影响,换了其他时候,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不妨仔细看一看,说不定能有感悟,说起来,我这异象本该惊动京城,却由于邱言成书,要有回应,反倒无法扩张,当真算是天意了。”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注过去:“这书,对我也有帮助,它山之石可以攻玉。”随后,竟是不在言语,专注的观看起来。
“异象?这白昭元也引起了异象?不过,那邱言真的写出人道典籍了?”
说话间,贺书长再次朝那本虚幻缥缈的书册看去,因为心有所想,这一看,便细致了许多,果然从里面体会到诸多信息,那信息锋利如刀,一下就刺破心房,在心中酝酿感悟。
不过,这也让贺书长生出复杂情绪,回想当初论败不敌邱言,人生遭遇挫折,当然会有恨意,便有心要闭眼、抽身,不去看对方,也想自欺欺人的不去承认不如邱言,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性,他反而凝神静心的观看起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有这个机会,能摸一摸邱言的根底,又何乐而不为呢?白昭元说的不错,我贺家的典籍上,也曾经提到过,若有足以阐释秩序、促进人道的典籍诞生,那念合秩序之人,又与典籍紧密相连的人或者事物,就会有所感应,其他人并不能有所感应,我之所以能看到这书,应该是因为身处白昭元合念范围里的缘故!”
意识到碰上了难得的机遇,贺书长随即转念一想,又冷笑起来。
“不过,记载上也曾提到,人道典籍的原本,晦涩难明,但最是珍贵,蕴含有最根本的奥秘,所以文字稀少,一两本书就能概括,日后流传世间的,往往是经过稀释、注释的长篇大论,几十册才能成一部典籍,为的是让寻常人也能理解,我现在见到了邱言书就的原本,潜心感悟,说不定真有可能学到真谛,日后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念头渐落,书中玄奇,让贺书长很快就与白昭元一样,沉浸到了对书中含义的解析、记忆之中,不过,他并没有发现,随着持续阅读,了解的不断深入,一颗种子缓缓在他的心底浮现,如同心魔般飘忽,催发念想,朝虚空寄托出近似于香火的念头,不知何去。
倒是白昭元眉头一皱,有所感应,从沉浸感悟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随后摇了摇头,暗道:“这邱言倒是好算计,但若没有这种谋身之举,又如何谋国、谋道,不过终究是被凡俗侵染了,渐渐与真背离,不过,白某既然得了你这原本的一点感悟,却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话落,他一挥衣袖,胸前的那个字上便有白光飞起,好似一匹天马,放开四蹄,狂奔起来,化作光芒,向着北方急冲过去!
这道光芒疾飞出去,跨越诸多距离,深入草原,在呼啸的狂风中,来到了一处狂风激荡的天空。
这片天空,早被各色光芒占据,能见到那一道道光芒徘徊各处,显露出各个学派的沉浮变动,透露出勃勃生机,就像是八方亲友聚集过来,等待与人贺喜。
锋利、严峻、平和……诸多意境此起彼伏。
天空下,黑白参差,龙气所化飓风已然式微,大部分都被吸入了一本书册里面,连带着那国师、尊者与天狗,都被拉扯着,有要汇入书本的倾向,但兀自挣扎着,不愿屈服。
在这一刻,无论是血肉、还是元婴、又或者是阴灵,都被一股奇异之力笼罩,无视各自特性,有要化作书上字句的倾向。
这书被邱言拿在手里,正是武经总要的第一部原本。
就在邱言不远处,那道人宁三手的额头上,竟然也有文字浮现,却是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纵横”两字,另外则是一个“名”字。
不过,前者已经暗淡,后者却散发光辉。
两部分同时散发光辉,也朝天上汇聚,但却能看出宁三手的眼神一片孔洞,整个人的气势有了变化,好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住手!住手!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本尊坐下……”狂风中,依旧能听到尊者的叫喊声,但邱言并不理会,只是发现单凭原本的力量,并不能彻底平息狂风,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他忽然一抬头,朝着天上各色光华看了过去,扬声道:“诸位远道而来,要与邱某庆贺,邱某却之不恭,便再次谢过!”
此话落下,那天上的诸多光华仿佛生出灵性一样,各自徘徊,随后猛然落下,竟是汇聚在邱言的身边,徘徊起来。
转眼间,邱言的身影就被五光十色包裹,那光彩仿佛组合成一根柱子,密不透风。
种种景象、意境蔓延过来,融入邱言心头。
这意境里面到没有什么感悟、心得流传出来,但那个字坚守的意境,却让邱言在瞬间有种穿越时间长河,重回中古,经历百家争鸣的感觉!
意境绕身,感悟自生,神识相连,光辉蔓延!
邱言的魂中传出“噼啪”一声,万民心火里面,陡然间多出了诸多色彩,随后猛然膨胀起来,与阳火相容,竟是把整个神魂都包裹进去。
神魂燃烧,血色尽褪,大放光明!
性修第四境,灵光!
紧跟着,那神魂内阳外阴,一下子从天灵上跳出来,其光亮甚至令周围的阳光黯然失色,接着往书上一扑!
那《武经总要》猛然一涨,好像一张血盆大口,一下子就把最后一点飓风吞入,国师、尊者与天狗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天地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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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三士入书,原书衍真本
风暴平息。
朴素的封面上,多了几道花纹,画着三道身影,左上方是两个人形,右下则是个昂首的大犬。
在这三道身影脚下,有用线条勾勒出来的云彩。
通观封面,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感受,隐有威压,无形气浪从封面上缓缓扩散。
至此,这本武经第一部算是彻底完成了。
“三名超凡者,便给这《武经总要》做个护卫吧。”阴灵归窍,邱言周围徘徊旋转的五光十色略有消散,他看着手中书册,低语一句。
这两人一犬,单论战力,都在血肉身之上,就算邱言三身合力,想要一下子拿下三人,不让任何一个逃跑,却也不易,但在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后,却是直接拿下!
这战绩如果传扬出去,不知要惊爆多少眼球。
不过,邱言并不在意自己在修行界的名声,抬手将书翻开来,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默然不语。
这字不是如今流行的楷书,而是源自上古的篆字,一字一字,流转奇异气息,每一道笔画,都蕴藏着难以表述的奥秘。
这并非错觉。
“这就是武经总要的原本了,单凭眼睛去看,难以尽数理解,还要靠感知去探究、去感悟,只是普通的书生、官员、民众,不修神通,拿到这书,一旦用心去看,就会被字里行间的玄妙之力迷惑心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不要说探究武经真意,要全部通读都不容易。”
邱言作为作者,自然能够观通无碍,但在看的时候,一样从那书上得到了诸多启示、感悟。
原因就在于,他在书写这本典籍时。是用自己的感悟、经历、心得为引子,引动诸多外力,汇聚成册,主干和核心精神为其所铸,但细节与枝叶便有分别,千姿百态。
除了源自两个部洲的概念外,还有两道秩序汇聚,有诸多精神融合,又得了人道反馈,有百家光辉环绕。传递光影,引发思绪,汇聚书中,内容当然也就有了变化。
另一方面,这么多的因素聚集起来,也使得此书颇为玄妙,每个字都蕴含大量信息,一般人的根本难以阅读。
眼为心之窗,骤见到这书上的变化。立时就会被海量信息冲入心中,心志不坚定、底蕴不够深厚,一下就会被冲击的心灵混乱,更不要说从中获得什么收获了。
实际上。便是古代圣贤、大贤著书立说,刚刚书就的典籍,也是如此书一般,被称为“原本”。这样的书,蕴含作者心血,包含诸多信息。没有一定的造诣或者修为,根本就看不了。
不过,正因为如此,原本才显得重要,被很多人争夺,时间久了,甚至有一定几率,能自发的孕育出一点圣贤精神。
邱言从前得到过的、承载着圣贤精神的竹简,大部分都是篆字书写,其实都属于原本的范畴。
只是,原本碍于特性,对顶尖的儒者、宗师和修士而言,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可对于普通求学之人、求知之人而言,却是难以承受。
所以,除了原本之外,又衍生出了“真本”的概念。
所谓真本,就是将原本中精粹的文字,稀释出来,把一个字内蕴含的诸多内容,分摊到几句话、几百字,乃至几页纸上面。
这样一来,旁人看书的时候,就能循序渐进,看到高深的地方,也不会被雄浑的信息冲击的心灵混乱,可以掩卷沉思,等理解了,又或直接跳过了,不会影响阅读。
不过,一本原本,往往会衍生出几卷真本。
原本中内容越多、越深,真本的数目也就巨大,如邱言手中这本《武经总要》的第一部“制”,至少都能衍生出十五卷的真本。
不过,文字本就象形衍意,一个字中融汇的精神,在经过稀释和详解之后,难免会有所流失,和原本相比,真本就会失了些精妙,但一般而言,原本衍生多数出自作者本身,可以保留大半奥义。
另一方面,邱言手中这册原本,除了一般意义上的兵家之理外,还隐藏有神通之道的内容,很多道理更是两者皆通,这些东西都很隐晦,没有一定的阅历和悟性,根本看不出来,日后稀释成真本,一样会潜藏在里面。
不过,这一举动,却在很多年后,造就了诸多故事,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却说邱言看着原本,迅速翻看,眼眸转动,把里面的诸多内容尽收眼底。
这第一部,主旨是“制”,但并不是指制|度之意,而是代指一些特定的、在沙场交战之外的事情,多数不涉及临场决断,但若一项项的做出来,却能提高胜率。
其中包括了选将料兵、讲武教习、一般战法、奇兵制胜、车骑应用、行军宿营、下营择地、本朝阵法、古今阵图、武器装备、城邑攻防、水战火攻、赏罚条例、军事侦察、通信联络等,囊括众多,偏重于军队建设和军事理论,连邱言前世收集的一些记忆和信息,也都在加工重组后加入其中,并由此提出了几种崭新的军事思想。
这不是他比本世界的兵家大能要强,而是得益于神灵身的思维能力,以及结合多个世界的见识,构成的超前性。
可以说,这书只要正式面世,立刻就要引起轩然大波,几十年后,更有帝王评价这一部分,说是堪比精兵三十万!
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引动人道进步,引起龙气变动。
“‘制’部完成,已经可以叫做是兵法了,不过既是总要,总归不能这么简单,经过了这次的凝聚典籍,也给了我一些启发,不再陌生,若是四个部分全部完成,说不定有可能进一步窥视人道深意,甚至试着冲击某个境界。”
看着看着,邱言忆起成书瞬间,自己意识飘荡出去,穿过雷霆,直抵星空深处,那恐怖的混沌雷电,仿佛构成了一片海洋,透露出令人心颤的力量。
“这是第一次,不知下次成书,是否还有这等机遇。”
他已然察觉,自己手中原本,正散发阵阵涟漪,进入虚空层面,朝四面八方传递,和一道道意志相连,其中便包括了近在咫尺的宁三手。
不过,此刻的宁三手整个人的气质有一点蜕变,冥冥中,与某个庞大聚合体相连。
“纵横家、名家,这个人看来也不是那么简单……”
想着想着,邱言忽将书本合上,眼中亮起光泽,光辉冷厉,如兵家利刃,随后抬手虚抓,左贤王的尸身震荡起来,一点光辉从中飞出,凌空铺展,化作秩序,正是那兵家攻势秩序。
这道秩序一脱身出来,立刻释放出重获自由、挣脱藩篱的意境,跟着融入天地之间,与秩序本体相合。
这点秩序,是被人用了某种手段,强行封锁在左贤王体内,以便他用意志去调动。
“强行将人道秩序的一部分,封锁在血**内,然后以念相合,这种手段可谓惊人,那左贤王背后之人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不过……”
邱言眼中的光辉越发强烈,将他的意识带动起来,与天地间的两道秩序相合——
兵家攻守!
“我从那水牢中人得到的一点光辉也不一般,其中没有敌意,反有一丝期许与托付,只是不知,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那座水牢又在何方,里面囚禁的人都是什么背景,何为每一个都蕴含人道气息……”
邱言意识与秩序相连时,意识抵达的水牢,被其中一人以目光赠光,蕴养意中,竟轻易的就令他念合攻势秩序。
要知道,邱言当初以意念沟通守备秩序的时候,做了多少准备,从城池意志到龙气,直到最后借势,一步一步,细心筹划,又运用心魔之助,才能如愿,与之相比,眼下之举可谓轻而易举。
“不过,这攻势秩序的真谛并未理解,还要一段时间去解析、梳理,随着理解的加深,倒是方便我总结《武经总要》的其他几个部分。”
带着这样的想法,邱言收拢两道秩序之力,带动环绕周身的五光十色汇聚在手中,那光芒中显化出种种光影,惹人心动。
“这人道反馈,不是来自于天地,无论是龙气、还是学术光芒,都源自于人,一个来自江山万民,一个来自天下学士,虽不含感悟,但本身演化景象,能给人以启发,眼下我刚刚踏上道路,人文神道尚不完善,贸然吸纳,很可能扰乱自身,现在借之余波,踏足性修第四境已然足够,不过,这些学术光影,倒还有用处……”
一念至此,邱言心里计划越发清晰,刚刚凝聚的阴灵就从天灵跳出,凌空一转,把个五光十色都给卷进去,透过魂中洞传递给神灵身。
…………
周饶洲,断莲谷,封印地。
民愿滚滚,如潮如虹,奔腾不息,朝着一处汇聚,那中央突然闪烁五光十色,接着这周饶天地之间,陡然间又多出了诸多信息——
人道学术,百家光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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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运书预警,律成临二望一
这些学术概念,在整个周饶历史上,几乎都未出现过,只是中古时期,曾有萌芽,但很快就被神通之士灭绝。
对于百家概念而言,周饶洲无疑是片空白之地,可以任凭书写。
不过,大洲本身的特性,决定了对于外来秩序的排斥,是以这学术概念甫一现身,立时就有秩序风暴压制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却也让秩序风暴的偏重,有了一点变化。
碰撞之下,显露出深层次的变化。
风暴的中央地带,神灵身正吸纳民愿,其身渐重,连脚下的封印亦像承受不住,双脚陷了下去。
实际上,这是邱言吸纳民愿越多,渐超掌控,使得神灵本质越发暴露,就好像返璞归真的武人,重新将澎湃气血展露出来一样,慢慢的激发了封印之地对神灵的禁制,要将他吞没,也封禁起来。
这毕竟是一处针对神灵的封印,即便古朽,但并未破败。
百家光辉一至,将那秩序风暴给引了过去,却也让封印的压力小了许多。
不过,光辉没有远离,在神灵身周围徘徊,不久就被神灵身呼吸吸纳。
这光辉里的学术之景,其实是各家学派对人道的见解,有些甚至包括了对未来人道的预测,被神灵身吸纳后,那人文火种迅速解析,补充道人文神道中。
其核心符篆,本就因一颗颗崭新神力星辰的诞生,发生从量到质的蜕变,现在得了百家光晕,诸多人道展露出来,充实人文火种,立时加快了这个进程!
这符篆中,已经具有了大部分二品神位之能,只是受限香火总量。又被星君动摇了祭祀基础,才有所动摇,现在得到了封印地的民愿补充,这点劣势立刻荡然无存,余下所欠缺的,就是一点感悟与神律!
所谓神律,就像是凡间的律法一样,制定出来,并不是制约神灵本身,而是让信民遵守。并明确指出神灵本身的倾向。
这一点,不需要旁神告知,神灵身抵达了如今高度,法职与天地之理间的联系,会自然而然的了解到律令之法。
“不过,虽然神律是约束信民,但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在规划神灵未来,毕竟神灵需要香火。而香火来源于信民,信民被神律约束,思绪自然会有变化,最终反作用于神灵本身。”
对于这一点。邱言倒是心知肚明,不过他亦注意到了一点细节。
“不过,如我那灶神、山神、河神的法职,本身受限于地域。能力十分有限,就算是累积山川河流,也未必能达到二品层次。所以不会受到神律太多影响,真正需要考虑的,还是人文神道的道路……”
这样想着,忽然神念一动,气运之书猛然跳动了一下,有一页纸张落下,直接溃散,维持神灵身的气运不坠,而离卦亦急速震动,传递危险信号,与那溃散的气运纸页一起,在邱言的心中凝聚出一股宏大意志。
这意志遍布星空,却在缓慢收拢,看着那速度,要不了三年时间,就会彻底聚合。
“这是……”
心头一动,邱言抬头向天上看去,若有所思。
“看来,时间最多只有三年,三年期限到达时,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不过,在此之前,还要按照原本的计划行事……”
这样想着,魂中洞再次关闭,那神池猛然收缩,神池衍生出来的大地震动起来,一下一下,把汇聚过去的民愿都颠簸起来。
神力空间中,新近凝聚出的神力星辰已遍布各处,粗略一看,至少也有几百万颗,与从前困守山林中的几颗星辰相比,当真是天差地别。
不过,邱言所面对的敌人,也与从前截然不同。
隔着狂乱的秩序狂风,邱言依旧能够看到,不远处的那颗星辰在其中沉浮,更能感受得到,更远的地方,一片变幻莫测的黑洞,正散发着难以琢磨的气息。
“眼下的关键正在这里,若想脱身,首要就是将星君拖在此处,但以我这神灵身的实力,只要与那星君照面,不用他花费多大功夫,就要一败涂地,更不要说设计拖延了,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提升神品,不至于没有一战之力,本来这步本来并不容易,一来我民愿不够,二来远离东华,没有信民支撑,难以勘破法职深层之秘,不过……”
念头转动的同时,神池中民愿已然凝聚起来,构建出一点通红,宛如血液。
“这封印之地的民愿,解决了民愿不足的问题,而法职深层之秘,由于我这人文神道乃是从无到有,所以重要的不是勘破,而是创建出足以自洽的架构,得了这百家光晕,倒也应景,相比较而言,真正的问题,其实是信民念头的支撑,不过这一点也已经解决!回归的准备,已然完善……”
这样想着,一股愿念已经汇聚过来,那其中记忆的,赫然是刚刚成型的武经总要第一部分,而念头的源头,正是肖离等人。
邱言以此书为饵,让肖离等人记忆、默念,分出一点秩序护持几人,不被秩序风暴侵蚀,让他们确实看到效果,从而坚定的心念。
这封印之地的民愿变化,除了秩序风暴的带动,很大一部分,取决于这几人的念想,他们默念邱言所作典籍,作为神灵身当然有着布局,借此调动民愿,构造人道神律的雏形。
很快,神灵身上的黄光越发浓郁,在那黄色深处,由于民愿与神力太过浓郁,甚至浮现出一点橙色光辉!
这光芒里,蕴含着能够斩断尘缘的气息,令邱言心头一颤!
“这是……”
在他的惊讶中,整个神灵身骤然一震,周围民愿猛然聚集过去!
下一刻,黄光大盛!
来自本质的变化,开始在神灵身体内席卷,神池中的一点红色,慢慢凝聚实体,滴落神池之中,泛起血色涟漪。
池子里,道道因果锁链有无到有、由虚到实……
“嗯?此神竟真在异洲登品!”持目星君驾驭星光,在秩序风暴中沉浮,宛如一颗星辰,这时见到神灵身所在之地传来的光辉,眉头一皱,流露出越发浓郁的兴趣之色。
与之相对,诸多修士虽也有感,却不甚强烈,各守一方,维持平衡,不被秩序风暴带走。
与他们相比,那被封印的神灵,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一样,散发出来的情绪波动充满了焦急、愤怒之意!
“这外来神灵,竟将窃取的民愿融入自身了!”
不过,他却不知道,自身的这股情绪波动,散逸开来,也被邱言吸摄过去,融入神灵身、神池底部,壮大着一块心魔碎片。
另一边,蜕变、变化,核心符篆中代表人文神道的纹路越发复杂,越来越多的人道奥秘呈现出来,闪烁百家光晕。
奥秘化作信息,融入邱言的意识,同时传达到血肉身所在。
………………
东华洲,草原。
“全部按下遁光,落地!”
天上,一道道百家光华的余韵,还在从中原、从其他地方汇聚过来,划空而过,那每一道的光华里面,都蕴含着一股让神通退避的力量,散发出波纹,层层扩展,遍及沿途。
这么一来,令那施公带领着的一众都督府修士受到了影响,他们破空而来,起先迅疾,但越是接近目的地,越能感受到浓郁的人道气息,这般压迫过来,除了有限几人,其他人的遁光都渐渐不稳。
施公元婴见状,便发令让众人按下遁光。
“循着联系,大贤就在前面的林子里,也算到了地方,他书就人道典籍,百家光晕就是人道反馈,对我等有着修为的兵将、修士而言,有克制作用,修为不到第四境的,便在这外围警戒,余下的人,随老头子入林!”
话音落下,整支队伍一分为二,那施公带着三四人直接入林,却没有再次飞腾,在地上急速奔驰。
越是靠近林子,越能感到一股雄浑的人道之力盘踞其中,压制神通,好在几人艺高胆大,却也不惧。
这座林子,正是之前邱言追踪左贤王入内,见到宁三手讲道的地方,眼下却是物是人非。
说来也怪,龙气碰撞,那般巨大的飓风,连国师、尊者和天狗都难以承受,但这林子本身反没有受到多大损伤,几棵断裂、倒下的树木,也是柔罗三圣到来时威压所致!
不过,入了林子,施公摇身一晃,元婴显化为人形,看似如常人。
跟着就感到了枝叶之间弥漫和飘荡着恐惧、混乱的情绪波动,施公等人径直向内,很快就发现动静,却是有人迎面走来的,颤颤巍巍、一脸恐惧。
这人见了施公等人,当即跪下,连连磕头,口中说着:“罪民宁三手,见过天朝上人!”
“宁三手?”听到这个名字,施公觉得有些耳熟,却没心思深究,他游目四望,就要寻那大贤身影,却是一无所获,正要询问。
那宁三手已经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圣人离开时,留下这封信,让罪民交给中原来的大人。”
“你说什么?”施公眼睛一瞪,“圣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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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 供奉皆至,胡奴见风使舵
被施公这么一瞪,宁三手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点头:“不错,那位圣人在此处写下了一部人道典籍,当得如此称呼。”与之前相比,他的神态、语气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姿态放得更低了。
只是,这一姿态,却不是应对柔罗人,而是展现在了他拼命诋毁的中原人面前。
“宁三手!我记起你了!你不就是那以辱骂自身血脉,而得柔罗看重之人么?”
正在这时,施公身后的一男子忽然出言,这人看上去年约三十许,穿着长衫,背着一把长剑。
施公闻言转头问道:“青山,你认识这个人?”
“施公您忘记了么?有一年左贤王寇关时,曾有人在城下大放厥词,将那人性弱点都套在我等中原之民身上,百般侮辱,先帝为此还龙颜大怒,下了旨意,斥责北疆几大军镇和三大都督府,旨中就曾提及此人姓名,晚辈当时留意,后来查了卷宗,才知此人曾妖言惑众,扇动几村百姓作乱,又刻意激怒官兵……”
随后,这名为青山的男子,就这么语气淡淡的将宁三手所做之事给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此人可算是包藏祸心,唯恐天下不乱。”那施公听着听着,脸色越发难看,再看宁三手的时候,眼中已经浮现怒气,周围的气氛便渐渐压抑,“既然你看不上我中原之人,何必又要做这般卑微之状?平白让人看不起!”
青山淡淡说道:“人前高大,权贵面前摧眉折腰,这事倒也不奇怪,如这宁三手之流,反而会自认为是忍辱负重,胸有智慧。”这话可谓刻薄,偏被他说的毫无烟火气息。
宁三手颤颤巍巍,将头埋在地上。道:“见了圣人所为,岂能再有他念,小人今日方知这中原实为天朝,有上天护佑,才会降下那等人物。”
“你见了大贤书写典籍的一幕?”听到这,施公算听出了点端倪,感知一扫,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真实不虚的恐惧之念,又注意到,这林子各处散落着不少人。三五成群,个个惶恐,那枝叶间的恐惧情绪,正是源自于他们。
这时,施公身后又有一人开口问道:“见到书就典籍的一幕,这是天大的造化,就算你暗怀鬼胎,依旧算是机缘,又有什么好怕的?”
“这……”那宁三手微微抬起头。面露苦笑,有心要说,但惊骇还未彻底散去,这话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要知道。他虽是见了邱言书写人道典籍的一幕,难免有所惊讶,可真正让他恐惧的,还是那国师、尊者、天狗被生生扯入书中的画面!
那是什么人?
柔罗三圣!
在草原上至少也有二百年的威名了。柔罗部尚未崛起的时候,这三圣的名头便流传于草原之上,无论哪个部族得势。都要将之供奉起来,以龙气、蛟气供养。
可以说,只要将三人的名字报出,就足以令草原之民抖上三抖,他宁三手虽是自中原逃难过来,可对草原典故如数家珍,哪里会不知道三圣名头?
这一次,要不是左贤王遇险,正好落入他落脚的这片林子,根本就别想遇得到三人。
可就是这样的人物,面对邱言,除了开始时展现了威势之外,其他时间,全都是居于劣势!
先是宫主被狂风破灭了肉身,连带着国师与尊者,最终都没能逃脱,被邱言“关进”了典籍里面,生死不知。
除此之外,那天狗的来历,宁三手虽然不知,可看到了宫主与其交手的一幕,如何还不知道,双方也是同层面的高手。
这样三个人物,竟然都折损在邱言的手中!
更不要说,连那传言中,将带领柔罗走向极盛的左贤王,如今也是身死当场,身首异处,如此一来,如何能不让宁三手感到震撼?
在政|治上,折了左贤王,令大汗四角的布局有了漏洞,日后说不定会有战乱,而在神通修士的层面上,支持王庭的顶尖高手,一下子就没了三个!
可以说,邱言第一次步入草原,书就典籍的顺手之举,直接让柔罗大族的实力,就这么平白的折损了三成!
一人之力,损一大邦的三成国力,这是什么概念?
更不要说,邱言离开时那风轻云淡的模样,更平添了几分传奇色彩,最后更留书一封,尽显运筹风采。
这等情形,宁三手只在传奇话本中看过,现在上演面前,但对方却是敌方。
更何况,邱言离开的时候,轻轻拍在自己肩膀上的一手,让宁三手心中惊颤,有种气运、性命,被拿走了一部分的感觉。
他知道,这并不是错觉,很有可能是受制于邱言了。
有这些缘故,也难怪宁三手会改了态度,另一方面,他也是未及离开,就被施公等人见到,虽然不知身份,却看出来人不是易于之辈,是以用这种表现和话语去求生。
施公背后,几名修士四处打量,他们从周围的空气中,感受到了一股澎湃意念,浩浩荡荡,没有半点要消散的迹象。
这意念不断压迫他们身上的神通修为,同时精粹着念头思绪。
几人对视一眼,暗暗点头,最后还是那青山开口:“不愧是铸就了人道典籍的地方,不管是因为其人本身思绪,还是龙气残留,又或是百家光晕的缘故,但这里确实留下了一片意志,能精纯他人念头,日后或可成一处圣地!”
“这等圣地,坐落在草原,当真暴殄天物!那人有才,却还是太过随心,日后定要提点提点,好东西要留给中原!”施公却是冷哼一声,话中满是不满。
这片林子中赫然凝聚了一片精神,经久不散,能促人文思,对读书人大有裨益,就算是修士,虽然被压制神通,却可以精粹念头,一样重要。
“无论如何,做出这等事情,确实当得一声尊称,上古、中古的圣贤,但凡铸就典籍,都会演化一片文道圣地,有些流传至今,成了书院与道观。”青山仿佛没注意到施公的话,依旧说着。
“那也不能被称为圣人!”施公又说了一句,瞥了那宁三手道,“你那点心思还是收起来吧,不要想要捧杀那人。”
宁三手闻言悚然一惊。
“哦?此话怎讲?可是觉得命格不够?”青山还是淡漠表情,但眼中却泛起波澜,“在下听说,东都的大小陈被人称为在世圣贤,不也没人多说什么?照施公你的说法,那人如今的名声、成就,未必就不能承受。”
“两个姓陈的小子,如今是什么年龄?”施公嗤之以鼻,“再说,他们二人学生不小,遍布朝廷上下,多少能影响朝廷意志,而邱言才什么年纪?又没有根基,再加上身有修为,本就容易被人忌惮,所以最不能留下圣贤之类的称呼,挑动皇帝神经。”
“原来那人名叫邱言?嗯?”宁三手虽然一脸惊慌表情,却还留心去听,暗自嘀咕,“这名字不是新科状元的名姓么?莫非是同一个人?”他虽然受制,可现在表面上是替邱言说好话,便是被追究,也有说辞。
这时,施公又是一个目光飘过来,令宁三手浑身一重,胸口窒息,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立时知道厉害。
“不要再动歪脑筋了,邱言不是你能动得了的。”施公说着,长吐一口气,“行了,这方圆百里之内,没有浓烈的文思反应,看来邱言已经离开了。”话落,迈步朝一处走去。
听到这话,宁三手又是一惊,这才明白几人为何会与自己说这么多话,原来是在探查邱言的踪迹,不过……
“这么短的时间,就探查了方圆百里,手段未免太过惊人,这老头莫非是传闻中,五军都督府里的供奉?若是如此,我想要脱身可不容易了。”
他正在想着,青山却忽的问道:“书就典籍的人,走了有多久了?”
“与诸位可谓前后脚。”宁三手顺势答道,说的乃是实话。
“前后脚,如此说来,是刻意要避开我等。”青年淡淡说着,眼中闪过一点诧异。
“无论如何,是一定要找到他的,就算发动其他几个都督府,也在所不惜。”施公这时走了回来,手上还拎着一具无头尸体。
看到尸体,青山等人的感知笼罩过去,立时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命格气运。
就有人感慨起来:“这是何人,已然身死,理该气运消散,却还残留有命格痕迹,生前定然身份不凡。”
“老头子一时也辨认不出来,刚刚探究邱言位置时,发现了尸身命格异常,才找了出来,不过,想来他是知道的。”施公说着,目光落在了宁三手身上。
宁三手看着那具尸体,面色越发难看。
“你们先问一问他,另外,既然找不到邱言,就先看看他留下的这封信写了什么。”
施公说着,取了信封,将纸一弹,就铺展开来,目光一扫,将文字尽收眼底,忽的一拍大腿,说道:“哎呀!这种时候,怎还顾得上什么出使?简直不知所谓!什么事情,比得上他手中那本典籍?不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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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三章 两相战,讯入御书房
“不行,须速速将他寻来!”
施公说着,又将那张信纸反复看了两遍,最后点点头道:“这信上说的事情,也要尽快处理,邱言铸就兵家的人道典籍,他说出来的治军之法,定然就是对的,不能有丝毫懈怠。”
“哦?”青山略感意外,“不知这信上写了什么。”
“自己看吧。”施公大手一挥,递了过去,“老头子本以为,他会言及什么高深的东西,没想到只是兵营划分。”
“兵营划分?”结果信纸,青山目光一扫,看到了上面的内容,“兵营中需及时清扫、划分规范的伤兵营,防止瘟疫兴起,让我等传话给迈山侯?”
说着说着,他摇了摇头:“既然是书就典籍的人物了,何必还注意这些微末细节。”
“青山,你不是兵家之人,不知这细节处的奥秘,从前就有很多事情,都是起于微末,被前人发现、总结下来,最终防患于未然,邱言能发现微末枝节,反而证明他于兵家之道很是了解。”
说着,这老人忍不住唏嘘起来:“听说邱言从前未怎么接触过兵家,只在南疆的武信军待过一阵子,跟着在乡试中就写了兵策,运筹帷幄,料定了沼人踪迹,后来殿试言及兵事,其文震动一道兵家秩序,念合秩序,得了官职,便被派往兵阁,整理藏书……”
他越说,声音越是响亮:“这人当真惊才绝艳,若人人都能这般,领悟兵家之道,我兵家也不会沦落到如今地步。”
正在想着,青山却将那信看完了,又道:“且不说这些,这信上还提到,林中有不少中原子民。让我等将他们带回中原,施公可有打算?”
“你们这些修道的,修到你这种地步,已经没有人味了,老头子的一番感慨,换成其他后辈,定要过来劝慰两句了,你倒好,根本就不加以理会!”施公先是答非所问,随后朝林中看了一眼。点头道,“既是中原血脉,总不能遗留于此。”
青山却道:“不过,这里面很多人,都被宁三手的言语迷了心志,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对中原深恶痛绝,从他们散发出的情绪波动里就能品味出来,这样的人。何必强行带走?”
施公哈哈一笑,摇摇头道:“不就是被骂两句么?又有什么打紧?这些人留在草原,是给人做牛做马,终究要有中原王朝的庇护才行。”
“是是是。”那宁三手也急急点头,点头哈腰,“若非中原势强,我等对柔罗胡人是半点价值也无。正因为中原强大,他们才需要我等,才会稍加颜色。若如那南沼等弱国之民,又有谁会在意?要是中原乱了,我等沦为破落之民,那时便是灭顶之灾啊!天朝可不能不管我们呐!”
说到这里,他竟抬手抹泪:“罪民每每思及此处,都是心伤不已,无奈为了苟且偷生,不得不诋毁母国,可心里实不愿中原大乱,因为一旦那样,就是我等死期!”
“哦?没想到你这小人,还有这等见识,难怪能在异邦存活,还弄出这等阵势,这几个都是你的弟子吧?”施公的目光扫过那张师兄等人。
这张师兄几个,见到了邱言发威的画面,早被骇的面无人色,现在还心有余悸,一张张面孔苍白如纸。
他们从前被教育的,都是中原之人粗鄙、无能,天生就该被征服、被践踏,心里存着的念头,也是中原人低人一等。
因此,他们在那胡人面前,甚至不敢大声说话,可今日却亲眼看到,柔罗尊贵的左贤王被中原之人诛杀,受草原膜拜的三圣也被人拿下、生死不知,那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了。
尤其是张师兄与两名女子,回忆起自己在邱言面前的言行举止,更是后怕不已,这时被施公一看,无形压力笼罩过来,立刻心境失守,直接就坐倒在地!
“这就是你弟子的心境?你这教徒弟时,到底是着重在何处?可曾教他们为人处世的道理?怎么碰上点事情,就成了这幅模样?莫不是都当做工具,敷衍了事?”施公皱起眉头,也不去看宁三手的表情,就吩咐周围几人,去召集林中各处难民。
就见光影变幻,人影疾行,不过几息,散落林中的人们就被聚集一处。
这些人在林中听宁三手**,随后邱言与三圣对峙,有诸多变故,风起云涌,足以将他们的心胆镇住,偏偏没有害了性命,就算几个身上带伤的,也是在仓皇奔逃时,一时不查,被沿途的树枝刮到,留下了伤痕。
不过,惊天动地的景象,残留在众人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被都督府的供奉拿住,带了过来,当然惊恐,但在神通手段之下,反抗终究都要化做无用功——
这片地方,有铸就典籍时形成的意志徘徊,对神通有着克制,但随施公入林的几人,修为高绝,即便被压制,也不是凡人能够抵抗的,要知道,那施公本人就是元婴化形,入的林内,并不被影响多深。
看着聚在一起、乱糟糟的众人,施公眉头紧皱,注意到了他们心中的那慌乱、混乱,知道是心神被惊、难以回神的缘故。
“真是没有福分,邱言书就典籍,日后修史,都要大书特书,能在旁观看,这是何等机缘!他们被抓来,是灾祸,观邱言成书,是福气,这是因祸得福啊!老头子都没赶上!可这些人不仅没有收获,反被吓成这个模样,这就是福分太浅了,怨不得旁人。”
暗自摇头,施公忽的张口喝了一声:“安静!”
这声运了震荡之法,声如洪钟,冲入众人耳中,震荡耳膜,连宁三手都浑身一抖,心头的奸邪念头消散不少,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胸膛中的恐惧倏地溃散,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施公摆了摆手:“行了,把事情给他们说清楚。”身后就有人上前,将打算将在场之人带回中原的决定说了出来。
听法的人里,有刚被截抓的商贾、书生,闻言或是欢欣、或是垂泪,都是欢喜。
却也有一直以来,被宁三手用言语侵染了思想,觉得自己能够自行思索主张,不愿意再回到那片“染缸”,便顾不得其他,出言反对。
“我等绝不回去!”
“不错,在这里虽然苦了点、风餐露宿,可毕竟能随心所欲!”
“正是,我等便是死了,也不愿意回去!”
“哦?既然这样……”听着这些话语,青山转头看了施公一眼,后者却是摇头一笑:“问这么多干嘛?通通带回去,若是我等不管他们,难道柔罗会善待他们?不必理会!”
青山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葫芦,壶嘴对着众人一吸,连同宁三手和他的众多弟子,就在一声声反对声中,被收摄一空,落入了葫芦里面。
“行了,你把他们带回去,顺便将这封信交给肖岚,我等去寻邱言踪迹,就这么定了……嗯?”
正吩咐着,天上骤然响起了破空声,那远方天际,有几道身影御风而来,速度极快,随后地面震颤,林外沙尘扬起,不断靠近,显然有兵马疾行。
“这草原上的老家伙们,终于也注意到此处了,要过来浑水摸鱼,打得一手好算盘!五十年前,我才将那柔罗国师和至武尊者教训了一顿,不知这两个家伙,这次会不会过来!”
说完,施公看了青山一眼,后者会意,转身便去。
几息之后,林中飞起几道光辉,与天上身影碰撞一起,随后轰隆声响,光影绽放,就像是天上绽放开一朵朵鲜花。
灵气亦激荡起来,但有著书意志的压制,倒也不断剧烈。
“公子,中原与草原的修士对上了,我等不出手么?”
不远处,一座土丘上,有两人眺望,正是邱言与邱安。
听了邱安问话,邱言摇了摇头道:“该打的,终归要打,这世上本就难以根绝拼斗。”
说话的时候,他身上有淡淡气息萦绕,将两人气息隔绝,溶于自然,这也是那施公探寻不到的缘由所在。
邱言手上,《武经总要》的原本上则趴着一根人参,根须紧紧缠绕,片刻也不肯放松,周围有八字古篆环绕,不断流出震惊之意。
脚边,一只长着猫头和狗头的奇异生物看着那书,张大了两个嘴巴,怎么都闭不上,尤其是那狗头,眼中满是惊恐,头颅微微颤抖。
看了几眼,邱言将手中长剑别在腰间,转身迈步,手一挥,一张纸就化作纸鹤,朝南飞去。
“走吧,在往三水的途中,正好见一见草原人道。”
“是!”邱安领命,拎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跟了上去。
走了两步,邱言突然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自语一声:“气运波动,看来这消息已经传回去了,倒是快速。”
………………
同一时间。
兴京,御书房。
李坤面色难看,就在刚才,他接到消息,说是邱言诛杀了图阆部的少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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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三更。
本来就说月底爆发,但装修的事太多,闭水的时候还出了状况,再加上前几天丢稿,一直托到现在,还请谅解。
第六百六十四章 八百加急现早朝【第一更】
对于图阆部,李坤并不陌生,朝廷与北方激战几次,多数大败亏输,那柔罗的主力,就包含了图阆部的兵马,当然记忆犹新。
“即刻派人去确认事情真假!”
从位上站起,李坤来回踱步,一副心神不安的模样,过了好一会才略有缓解。
“秘折上还写了什么?”
好不容易平息了情绪,李坤的思绪恢复如常,拿眼去看身边的白面老人,问道。
“秘折说了状元公诛杀那胡人布义齿,是因为其人挑衅,侮辱天朝威仪。”老人低头说着,话虽然没有明说,却有一丝说情之意。
李坤的脸色并未好转,但却长吐一口气,摇头道:“朕何尝不知胡人气焰嚣张,但既然有心出兵,就该按捺心念,省的打草惊蛇,如今看来,邱言虽然才学过人,但毕竟没有经历过沙场战阵,心中没有全盘战略,居然会逞血气之勇,怕也是修了命道的缘故,以后还要打磨。”
说着说着,他从手边抽出一张纸,铺开之后,就要提笔写下对此事的处理意见。
这时,白面老人忽的出声提醒:“官家,此事虽然隐秘,但那使团牵扯各方,却也有诸多渠道传达,怕是朝中已有人得到消息了,若是私下处置,反而不利。”
“嗯?”李坤眉头一皱,随后叹息着摇头,“是啊,使节团的成员不少,几个派别都有牵连,朕能得到秘报,他们自然也不会毫无消息。”
原来,邱言在定昌北门击杀图阆部布义齿的消息,已被快马加鞭的送到宫中,与之相对的,则是那正使孟青宾的奏折还在路上。
不过。那团中的各个成员,背后势力各有不同,这次出使三水,也都有利益牵扯,早就已通过各自渠道,把消息传过来了,其中不乏有人运用了神通手段。
沉吟了一会,李坤又道:“这事轮不到他们置喙,邱言有才,还是要保的。不能因为外邦死了一人,就逼得朕退了新科状元,但做下这事,难免要有余波,还是暂避风头吧。”这样想着,他落笔写下了几个字,交给白须老人。
老人看他有了决断,不再规劝。
跟着,李坤继续处理朝政。直到月上中梢,才回宫就寝。
是夜,他在梦中见到了一条真龙,与他血脉相连。口中说着恭喜的话。
迷迷糊糊间,时辰一到,李坤被唤起,回忆梦中景象。却是无法抓住头绪。
“恭喜朕?恭喜什么?”疑惑中,李坤被人服侍着换上龙袍,按礼仪驾临金銮殿。高踞龙椅。
殿下群臣山呼万岁,躬身行礼,文思与龙气冲天而起,伴红日同升,震荡八荒**,盘踞大瑞各处的龙气真脉顺势翻身。
在太监尖细的嗓音中,早朝就此开始。
衮衮诸公,一言而动天下法。
富丽堂皇中的宫殿里,看似寻常的凡人,一个念头,只要宣之于口,就会凝结因果,继而影响天下。
上奏、决断,暗潮涌动,隐隐有派系对立的形势,为首的王甫与马阳却未多说什么,高高在上的李坤也面色如常,始终把控局面。
这次早朝,看上去与平日里没有区别,新旧两党都在蓄势潜伏,纵有争吵,也只是边角微末。
李坤听着说着,心中疑惑渐落,眼看接近尾声,正要开口,正在这时,田游青忽然迈步而出,将笏板高举,开口道:“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田游青因科举一事,被罚了俸禄,又被责令在家中闭门思过,只是其人颇得李坤信任与看重,被看李坤看做日后新党的领军人物,未过几月,就被重新唤入朝堂。
他也没有因此而低调,依旧风风火火的行事。
偏偏正是如此,让李坤觉得他是为事之人,不受官场陋习限制。
只是,眼下他一出列,却让李坤生出不妙之感,但只要坐在这金銮殿上,他便不再是李坤一人,而是代表大瑞江山人格的皇帝,所言所说不能随着自己心意。
“田卿要说何事?”
这话说出,群目光都集中到田游青身上,很多人都猜到了缘由,却是不动声色,准备隔岸观火。
田游青好整以暇,正色说道:“臣听说,边疆又有纷争,有朝廷官员,私自斩杀北邦之民,引得那柔罗震怒,此乃乱国之举,岂不闻……”
听到这话,李坤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料对了。
“田卿果然还是和邱卿有了间隙,现在要落井下石了啊。”
身为皇帝,心里想的和表现出来的,总归要有不同,这边是心术,为法家的一支传承,李坤联想昨日秘折,一下子就知道田游青是要针对邱言了,却不能直说,反而要试着平息。
至于田游青如何得到使节团的消息,倒不是秘密,就算想要追究,不过就是小罪,反而是对方下面要说的事,不好处置。
与此同时,稳坐钓鱼台的新旧两党的魁首却是各有动作——
王甫眼睛一瞪,露出怒意,而马阳则是眼露寒芒,眯起眼睛。
这两位,昨日都有学派之字浮现,分出一点百家光晕,参与八方同贺,岂不知邱言所为?
“田游青这是想攻讦政敌,想疯了么?典籍初成,挑在这个时候去找邱言麻烦,先不说乱我等自己的阵脚,单是那人道典籍的消息传来,邱言名声确立,又有谁能保得住他?如今的邱言,岂是他能动的?”
这个念头在王甫心中一闪而过,黑面相公有心要出面打断,哪怕被治个君前不敬,也顾不得了。
只是,不等他开口,田游青的话就被打断,却是有个侍卫进来通报,说是有紧急军情从边疆传来。
“紧急军情?”
“边疆?”
“莫非是……”
几个词汇连在一起,触动了殿上百官的神经,联想最近几年的北方边患,不由猜测起来,都在想,是不是北方柔罗又有动静。
这些官员里面,不乏消息灵通之辈,也接到了定昌城使节团的消息,串联起来,立刻埋怨起来,觉得是邱言冲动所至,再看田游青的时候,心思有了变化,有了一点对邱言落井下石的心思。
就连李坤,也被这个消息给惊了一下,想起邱言杀了布义齿,再听耳边响起的“紧急军情”,一时间也急了,竟下意识的开口——
“误我大事啊……”
不过,陛前的白面老人却眯起眼睛,看着报信的侍卫,思绪转动,知道若是不好的事情,不可能直接就传来朝堂,而要先给皇帝过目,然后才放出风声。
“里面定有缘故,未必就是祸事。”
这不是老人睿智,而是李坤当局者迷。
昏沉的心绪中,李坤一挥手,让那人将报信之人请了进来。
脚步声重,一名看上去年约三十许的男子快步走来,他有一双浓厚的眉毛,在眼上绷得笔直,给人一种冷硬之感。
“末将杨从,见过陛下!”一走到大殿中央,男子就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这也可见武将与文臣的地位不同,文臣面见皇帝,只要躬身行礼,武将却要半跪,无形中就比文官矮了半头。
殿中文臣也将目光投注过去,虽着紧战事,还是不免带上一丝傲然之色,审视这名武将。
众臣集念,淡淡威压笼罩过去,带着文臣特有的优越感,气相不小。
面对这等局面,不少武将往往会进退失据。
只是这杨从却是气色如常,不露惧色,反在李坤的一声令下起身,脸上竟然也露出一丝傲气!
李坤的声音从陛上传来:‘“杨将军,你说有紧急军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可是有边疆战报?”
杨从这才道:“末将此来,不是传递战报,而是为了传递边疆消息。”这话说完,手中捧起一封信来。
“边疆消息?这与战报,有何区别?”李坤闻言一愣,思维通畅了一些,让人将那信拿来。
有白须老人先行阅览,看了几句,老人瞳孔猛然扩张,脸露惊讶,最终化作喜色。
注意到这老人表情,群臣都忍不住流露出好奇与意外的神态,随后都把担忧边疆复起大战的担忧,给放了回去。
他们身居朝廷,察言观色的对象就是这几人,各种表情代表什么,都是心中有数,知道不是战报。
“估计是又有什么‘战绩’传来了,不知能不能比得了那位潘大人。”
想着想着,不少人转头去看朝臣尾部的潘向,后者却是眼观鼻、鼻观口,一副入定模样。
种种猜测中,白须老人忽的跪倒,口呼万岁,跟着则道:“恭贺吾皇!”
“嗯?”李坤越发疑惑,却是沉住了气,一伸手,看了纸上内容,随后瞪大了眼睛,“什么?邱言在草原上铸就了人道典籍?”
由于消息太过意外,李坤根本没能控制住声音,这话立时传遍大殿,那殿上的些许杂声瞬间消失,落针可闻。
正面带笑容,静待殿中、一副胸有成竹的田游青浑身一震,下意识的叫出来:“人道典籍?邱言?”随后,现出迷茫之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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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 烽火急信跟在后【第二更】
不只是田游青,整个大殿已然彻底寂静,诸多大臣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摒心静气,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
反倒是那武将杨从,看着众人反应,露出一抹笑容,心中生出快慰和满足。
“我刚得知消息时,也是惊讶万分,几乎不敢相信,若非来源可靠,乃施公派人传递过来的,是根本不敢确认的,更不敢拿到这朝会上来!”
他眼眸转动,以余光观察百官,暗自点头。
“不过,现在看来,大都督的决定是对的,正要用这个消息,压一压这些文臣的傲气!让他们知道,兵家绝非一无是处!我们在沙场上能卫国,在这笔杆子上,一样不会输人!”
兵家被文臣所压,已经有很长时间的历史了,就算是低品文官,遇到武将的时候,都会表现出高人一等的模样,动辄还敢呵斥。
这种情形,自然引起将兵不满,可兵家已然式微,生死命脉掌握在文臣和朝廷手中,又有诸多利害关系,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但就在这种时候,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说有人铸就了一本兵家的人道典籍!
在确认了消息真假之后,此事就好像是滚油入火,一下就把很多武将的心气给点燃了!
他们甚至通宵未眠,就为等待这早朝时刻,一鸣惊人!
那京城的兵家武将,不管是对邱言熟悉还是不熟悉的,都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更不在意他儒家状元的身份,都觉得是他是兵家之人,是代表兵家,夺了儒家的状元。
如此一来,就不得了了,随后。又有人听说邱言身陷胡地,立刻就提议,说是要带兵去将之接来,若非有人压下,又有迈山侯递过的条子,这京营早就乱成一团了。
这也不怪他们激动,要知道,有多久没有人道典籍诞生了?
年纪稍大些的人,可能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大陈与小陈合著理典时。百家相贺,诸儒云集,天下书院齐至东都的场面,甚至连北疆胡人,都有儒家分支派人过来,给当时驻守边疆的兵将留下了深刻印象。
杨从当时年龄不大,但正好在北疆从军,也有印象。
而今世事境迁,他靠着自身武勇和身世背景。成了京营将领,不久之后很可能会被外放,镇守一方,只是这些。却改变不了整个兵家的处境。
但一部兵家典籍的诞生,却让杨从看到了希望。
儒家典籍一成,引动四方,兵家典籍也不会落于其后。只是,这每过个几十年,往往就会有大儒成书。可这兵家典籍,却不是那么容易诞生的,每次现世,都会造成很大影响,带来诸多余波。
而今,兵家几大巨头,得知了此事后,已然有了决定,想要抓住时机,要在今日的朝堂上昭告天下,一方面是为了防止邱言被陷害——兵家方面,自也知道了布义齿的事,料定会有人借题发挥,另一方面,就是要投入平静湖面的第一块石头!
过了好一会,李坤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苍白的面孔上,涌起了淡淡的红晕,又询问了几句,确定了事情的真假,便就连声叫好:“好好好!当真是大喜之事!”
大陈小陈成书时,李坤年纪还小,却还记得自己父皇那时的兴奋之色,其人更是情不自禁的对他说过——
“大贤成书于朕执柄之时,记于青史,流传后世,亦可见朕的贤名,更证明人道昌盛,让朕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这话,在李坤当时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很深印象,眼下便又清晰起来。
“这邱言,总是能给朕意外的惊喜啊!”
想着想着,李坤喜笑颜开,半天以来的种种担忧,都被欣喜之情给冲淡了许多,他再一低头,目光落在杨从身上,微微点头:“嗯,做的不错,这事确实算得上是紧急,的确是该立刻告之于朕。”
说完,李坤的视线扫过田游青,眉头又皱了起来,想起刚才的事,就有些不快了。
“朕这两日心中担忧,田游青不思分忧,却想借机打击邱言,私心有些重了,看来是对他太过宽容,让他有些不知轻重了。”
想着想着,李坤便道:“田卿,你刚才出列,说的也是边疆之事,但被打断,现在不妨继续……”
田游青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中满是惊疑不定,听到皇帝问话,不由苦笑一声,知道这次是人算不如天算,皇帝的心思一变,看人的眼光也会随之变动,自己怕是恼了对方。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邱言诛杀图阆少主的事毕竟不假,就算他铸就了人道典籍,奠定大儒身份,可若挑起了两国纷争,一样难逃斥责,官位定是保不住了,我当初就得罪了他,已然难以解开,现在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让他有立于朝堂的机会!一定要将他的官气打掉!”
带着这样的想法,田游青不理旁人投来、蕴含同情意味的目光,硬着头皮,就要将邱言与那布义齿的事,昭之于众。
“只能赌了,胡人最是不讲道理,就算是他们上门挑衅,被人诛杀,最后肯定还是会将责任全部推到大瑞一方,现在死了人,吃了大亏,不可能放着不管,所以这件事情,最后肯定还会有后续发展!”
“禀……”
可惜,他这次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就有被打断——
又有侍卫上殿,依旧说是有紧急军情,是从北疆传来的烽火快信。
烽火快信乃是代指,其实就是动用了神通!
中原王朝忌讳方士与神通,但不会因哽废食,将神通带来的便利一并废掉,不过,不到真正紧急时刻,为了避嫌,是不会大张旗鼓的说出来的。
其实,这次是那青山将宁三手带回去后。才询问清楚事情经过,若是提前得知,这消息早就传过来了。
现在一说,李坤与群臣就各有心思,将听到邱言铸就典籍的情绪给驱散,很多人又禁不住在嘀咕起来。
“莫非还要传来边疆冲突的消息?”
这里面,田游青无疑是最为在意之人,他长舒一口气,觉得是赌对了,却是不再言语。后退一步。
李坤面露忧色,心中复杂至极。
“邱言就算有功,可若惹得两国冲突,定是要有责任的,到时就不好办了。”在这担忧中,李坤又吩咐下去,让报信人进来。
殿上众臣也都露出各种表情,思索的事情与李坤、田游青相近。
连之前上殿报信的杨从,都是眉头紧皱。感到有些不妙。
在这各异的心思中,又一名男子走了上来,其人没有武人的雄壮,反而有股书卷气。
这人杨从认得。不是兵家武将,而是兵部官员,名为沈散,兵部的联络与通信体系。与兵家的传讯体系,本就分属两方,互不干扰。现在有事动用了烽火快信,这军情到底是什么,连杨从也无从估计。
“难道胡人,真因为状元公杀了一人,就大举兴兵?柔罗如今内部不稳,难道还有余力南侵?或许只是虚张声势!”
这边,杨从还在思忖,那沈散已经走到殿中,他的动作略显僵硬,表情有些呆滞,到了地方,竟是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兵部尚书见了,暗暗焦急,小声提醒,才让沈散回过神来,他慌慌张张的道:“小臣,小臣沈散,见过皇上……”跟着便山呼万岁。
“平身,沈卿有何事启奏?可是边疆紧急军情?胡人来犯?”李坤一刻也不愿耽误,直接就问。
那沈散听了,越发紧张,两股战战,看得群臣不由摇头,都觉得此人是没经历过阵仗,连累兵部尚书都觉得面上无光,准备等回去之后,好生教训这沈散一番,不过,在这恼怒中,他却还有一点疑惑。
“沈散平时做事倒也沉稳,不该这般不堪呐……”
待众人的耐心都耗的差不多了,沈散终于定下心来,用略有颤抖的声音道:“陛下,不是紧急军情,而有消息传来,说草原有了大变,因尚书与几位侍郎都在上朝,小臣不好拿定主意,本不该贸然上殿,但祖宗有法,若是烽火急信,须得立刻呈报……”
听了“大变”两字,群臣表情各异,田游青心中越发抵定,李坤却是脸色激变,语气急促,显是耐不住性子了:“你便直说,到底是什么事!”
“是!”沈散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了一句话来——
“后军都督府传来急信,说翰林院修撰邱言,斩杀了柔罗左贤王,诛灭了柔罗国师与至武尊者,重创了冰宫之主,解救了几十名被俘百姓……”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整个大殿已经寂静无声,等一口气说完,满朝文武都瞪大了眼睛,几名上了年纪的老臣、老将,更是连眼珠子都向外凸起。
叮叮当当!
密集声响中,不少官员因太过惊讶,一时失察,将手里的笏板摔在了地上。
这阵声响,把惊呆了的李坤唤回神来,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的问道:“你说了什么?朕似乎听错了,你再重新说一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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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的第二更,第三更在十点左右。
第六百六十六章 邱入草原胡马崩【三更毕】
李坤的话说出去之后,这殿中的文臣武将,纷纷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都是侧耳去听,不少年纪较大、耳朵不好使的,还将那脖子给伸长了。
见到了众臣反应,沈散反而镇定了许多,他在刚刚拿到消息时,同样震惊不已,那柔罗国师、至武尊者的名字,沈散并不熟悉,可左贤王之名,可谓如雷贯耳,对任职在兵部的官员而言,这是个怎么都绕不过去的名字。
每一次,当这个名字出现,总会带来巨大的损失,或是人命、或是物资、或是钱财,其人用兵不能说鬼神莫测,但因兵家秩序相助,也是颇具气相,不是凡俗战阵能比的,放到史书上,也堪称是一代名将,久而久之,让兵部官员都有些闻左色变了。
这次,一看到消息,瞅见上面有左贤王之名,又是烽火急信,沈散等人还以为是左贤王带兵杀来了,可细细一看,才大吃一惊的发现,上面写的竟是左贤王被人给杀了,而杀他的那个人,正是半年前的科举状元,翰林院修撰邱言!
状元以文而成,不是考较拳脚的武状元,翰林修撰更是实打实的文官,靠的是笔杆子,这么一个用笔的文官,把个纵横边关、无人可敌的胡人名将给杀了,这样的事,换了谁来,只要知晓二人身份,都免不了要震惊,更要怀疑消息真假。
可是,大瑞是有定法的,但凡烽火急信,都要第一时间通知皇帝与政事堂。
巧的是,此时正是早朝,尚书与侍郎都上朝去了,这两个官职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面见皇帝与政事堂宰执,余下官员,或许有着权柄。可短短时间,又去哪里面见皇帝与政事堂的宰执?
惶恐、疑惑,众人意识到,若不将消息传过去,就是违反了定法,可如果传了,就只能上朝,事后若被证明是假消息,这个传递之人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也是沈散上殿之后战战兢兢的原因所在。任谁有这么个心事,担心事后,都免不了难以拿捏心神,露出怯意。
现在一看,从皇帝到大臣,就算是那些气态威严的宰执,在听了消息之后,也都露出惊容,如同自己等人一般。更不要说神色不善的兵部尚书,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沈散反倒是放下心来,这说出来的话。也越发清晰了——
“回禀陛下,消息中称,说是我大瑞的新科状元、翰林修撰邱言、大人,在草原上。以一己之力,斩杀了那柔罗左贤王,又……”
只是。这一遍还没有说完,中途就被打断。
“不对,这事定然有错!”说话的,赫然是宰执之一的张链,这位老臣扯着脖子,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沈散,其人眼底有一抹旁人难察的灰暗之色,让后者生出一种被胁迫的感觉,气势不由得就弱了几分。
“陛下!”张链收回目光,朝李坤拱了拱手,“这事儿肯定是传错了,那柔罗的左贤王,用兵精妙,我大瑞北疆几镇与之连年交战,都没有占到便宜,怎么可能被一修撰所杀?”
李坤这时显得有些神情恍惚,听了张链的话后,也觉得应该有误,忍不住就向沈散问道:“沈卿,那左贤王,指的可是前些日子,带兵突入三晋,掳走了几百百姓的那个左贤王?”
他这话一说,殿上便有些哗然,有些大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陛下……”王甫与马阳面色微变,忍不住出声提醒,让李坤不要将这些隐秘军情说出,以免扩散,说到底,这两位也是不太相信邱言杀左贤的消息的。
邱言的本事,他们自然清楚,可再怎么高看,也不会认为邱言一入草原,前后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就能把肆虐几年的胡王、纵横几百年的大修士给拿住、灭杀。
经两相提醒,李坤才意识到失言,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倒也不好直接收回,只能刻意淡化,等待沈散的回话。
沈散则道:“应该就是那胡人的左贤王,由于只是急信,还没有证实,小臣也不敢妄作定言。”
“你刚才说,这消息是从后军都督府传来的?”李坤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混乱,有着一丝期许,却又患得患失,怎么都坐不回龙椅上了。
张链又道:“陛下,老臣觉得这事不太可信,就算是都督府传信,也当不得准,胡人的左贤王行事,向来成群,老臣曾看过卷宗,上面特意标注,此人身边有四名战将,各个修为不凡,他平日里都是带兵,很少独行,就算是施展奇兵,也必然会有这四大战将相随,便是邱修撰也有功夫在身,可要杀那左贤王,就必然要先除了这四大战将……”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已把心思展露无遗。
如今,邱言身有修为的消息,已算不上秘密了,在场的大臣、官员,但凡对邱言有些了解的,都知道此事,连皇帝都不追究,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另一方面,邱言念合秩序的事情,也已经流传开来,对儒林有着很大冲击。
不过,其人意念所连的,是道兵家秩序,无疑会使得儒家出身的文臣,心有芥蒂。
儒家向来讲究敬鬼神而远之,邱言自己就修了命修,和这种精神违背,时间长了,难免会被儒林孤立,这却也是李坤的打算,这位人皇至尊,本就想让邱言当个孤臣,无依无靠,才能保证忠心,这其中的种种念头,繁复多变,但万变不离其宗。
如此一来,自会有文臣,本能的想抵制邱言立功,在他们看来,邱言最好的选择,就是远离朝堂,去民间做个兵家宗师,留下些许著作即可,这也是邱言铸就兵家典籍的消息,震撼了他们,不然的话。根本不会承认邱言的宗师资格。
只是,现在突然又有消息,说邱言灭了那有名的柔罗左贤王,一旦被证实为真,那可就不得了了,即便引发了两国争锋,但以左贤王从前所为,那也是死不足惜。
邱言不光不会被问罪,搞不好,还会被奖赏。
“此若为真。那胡人的势力,等于被邱言一人击溃了小半!”
现在还不能确定消息真伪,虽有张链起头,其他人却也没有急着表态。
另一边,李坤在患得患失中,却还有一丝期待,便又问道:“除了那左贤王,还有人其他人被抓,那人是……?”
其实。其他几个名字,他刚才都听到了,但比起左贤王而言,那三个名字。虽然知道的人少了些,可但凡知晓之人,都明白那名字背后代表着什么。
如果说,左贤王被杀。都要让他们怀疑是不是误报的话,那剩下几个名字,就只能说绝对不可能了。
沈散作为兵部小官。知道左贤王,却不知柔罗三圣,所以回话的时候,显得从容许多:“余下的,大概就是江湖草莽了,名字像是匪号,一个说是柔罗的国师,一个被叫做至武尊者,还有个说是冰宫之主,那国师与尊者,一听就是册封,其他小国也有,都是有些修为的武者,这两个人也都被邱修撰灭了,与之相比,倒是被解救的几十名百姓里面……”
但这话还没有说完,李坤就已高喊起来:“立刻派人去查实!”
“五军都督府!兵部!礼部!鸿胪寺!皇城司!都要立刻派出人马,去证实这消息的真伪,不得有一点懈怠!朕的话,都听到了么!”
“老奴遵旨!”
“臣等遵旨!”
李坤的话音一落,所有被点到名字的部门官员,连同几名宰执、那白面老人全都出列躬身,齐齐应下,场面蔚为壮观。
却看得沈散摸不到头脑,他小心观察皇帝与那几名宰执、尚书、九卿的表情,才发现人人木然,不见惊讶,也不见意外,但都是眼神略微呆滞。
这是震惊到了极点的表现。
“这是怎么回事?”疑惑中,沈散注意到了身边的杨从,发现这位兵家将领,虽低头立于一侧,却是浑身颤抖,有种难以自控的味道,明显是在努力压制心头情绪。
这一幕,却让沈散更加疑惑了。
至于那田游青,已然没有人再去注意他了。
他想说邱言杀了布义齿,会有左贤王报复,现在连左贤王都可能被诛,难免引起柔罗报复,但柔罗的三大高手,却可能已被邱言重创……
这样一个人,你要责罚他?
朝会,就在这等奇怪的气氛中匆匆结束,这边刚一结束,兴京城门大开,就有几匹快马,马不停蹄的向北而去。
又有几道光芒,凌空而去!
………………
“柔罗国师?至武尊者?冰宫之主?这可是柔罗三圣,你说这三个人,都折在状元公的手上?”
同一时间,兴京城外的兵营里,也有惊讶声响起,这一次,连对邱言无比认同的兵家将领们,也是面面相觑。
“应该是误传吧。”
“十有**是假的。”
“左贤王呢?”
……
声声低语中,首座上的英武男子一拍桌案,随后道:“动用烽火渠道,告知肖岚,让他速速了解清楚情况!”
另一边,在那定昌军的兵营中,被人提到的迈山侯肖岚,正看着手中的一封书信,他那双拿刀握剑的稳健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这……这难道是真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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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边塞兵起染阴阳
这封信来的突兀,乃是化作一只纸鹤飞来,显然是神通手法,但奇怪的是,此鹤入了兵营的气血大阵范围,却没有被气血压制,依旧飘飘忽忽的来到了中军大帐,在一片刀光剑影中,铺展开来,落在肖岚的面前。
任凭鲁降、袁兴等人阻拦,亦是无济于事。
“难怪你等拦不住这张信纸,”看完上面内容,肖岚定下心中震撼,长舒一口气,接着问道,“你们可知这封信是何人所写?”
“什么人写的?”鲁降眉头一皱,“难道是状元公?”
他话音一落,帐里的其他人便都留神起来,肖岚看信时那异常的表现,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以肖岚的心性,尚且要两手下意识的颤抖,由此可见一斑。
“正是邱修撰,你们也都看看吧。”肖岚回了一句,将信递了过去,众将立刻就蜂拥过来,将信纸围了起来,随后就有一声声惊呼响起。
“左贤王死了?”
“柔罗国师、还有个什么尊者都被镇压了?一个什么宫主更被重创,十年难愈?”
“该不会是至武尊者和冰宫之主吧?”
“这封信真是状元公写的?”
“状元公成就兵家典籍,我等距离最近,个个都受到感悟影响,得了收获,可见其能,只是这一下子灭了胡人三四成的战力,未免……”
“这信上还让侯爷适时骑兵,直袭左贤王部,未免有些武断了。”
“你说状元公武断?可笑,你倒也写一本兵家典籍?从前我等居于劣势,那是因为那胡王有兵家秩序,现在其人死了,我等反而有状元公压阵,强弱易位也!”
“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还未可知,这个消息未免太过夸张了,要知道,那些人可都不是简单人物!”
“难道状元公会说谎?书就兵家典籍的人,和常人怎会相同,我等做不到、不敢想,却不代表其人就做不到!”
“如果信上写的都是真的,现在确实是出兵的良机!”
“就算是好时机,可贸然出动,很可能打乱朝廷布局。现在不是打算联水攻柔么?”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错过这个机会,就不知要耗费多少儿郎鲜血,才能灭了那左贤王部了,要知道,这个部族经过那左贤王几年经营,就算是在整个柔罗中,也是巅峰战力!”
诸将说着、争着,各抒己见。这也是中军大帐的常态,但说着说着,一道道目光却都集中到了肖岚的身上——
无论他们吵得如何,哪怕一人说服了所有人。真正拿定主意、拍板的,还是这位定昌军节度使、迈山侯。
感受到诸人目光,肖岚沉吟了一下,转头征求许老的建议。
“侯爷不是派了斥候出去么?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到时是否出兵,全凭侯爷决定,不过……”
许老说着话锋一转:“无论结论为何。都须将状元公迎回,经过这典籍一事,就算违了通使三水的谕令,想必也不会有谁说什么。”
“正是这个理。”肖岚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几名斥候先后回来,消息传递过来之后,何况就被送到了中军大帐。
“草原修士与五军都督府的供奉,在一处林子交上了手……”
“左贤王部里,没见左贤王身影,其部上下隐约有一点混乱迹象。”
“左贤王部内有兵马调动迹象,有几骑向着大漠深处而去!”
……
听着这一道道消息,中军大帐中的声音渐渐平息,众人都露出怪异神色,很快又将目光集中到了肖岚身上。
迈山侯微微眯眼,似乎正在权衡利弊。
出兵可不是小事,若是消息有误,或者判断偏差,不光要损失兵马,还很有可能让北疆整个防线出现豁口。
这不仅考验决策者的判断力,亦要考验其人魄力!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如肖岚这般的节度使,实际上要担着莫大的责任,一个不好,满盘皆输,但若是抓住机会,就是一世战功!
过了几息,他忽的一笑,然后道:“诸位,我等这阵子得了不少感悟,不妨就在战阵上好好的体会一下!”
听了这话,诸将心理都已明了,将那种种担忧与猜测都抛于脑后。
“末将等任凭侯爷驱策!”
随着一声落下,一道道命令在兵营中传递开来,未过多久,一支兵马就开拔出营!
………………
“公子,既能飞书迈山侯,那直接把瘟疫、伤兵营的事一并说了,岂不是省力?何必要多此一举,让人代传?”
草原深处,荒漠之中,风沙漫天,却有两人缓行,那邱安走着走着,提出了疑问。
他虽是以唐莱的躯壳转生,但其魂早就不在,乃是香火心念构成的一套逻辑系统,在到了兴京之后,经过邱言几次调整,隐隐有了蜕变,其中变化,让邱言很是在意。
这次北上,邱言让邱安跟来,其实就打着就近观察的念头。
听到邱安主动提问,邱言心头一动,生出了一点念头,并没有置之不理,而是心平气和的和他交谈起来:“直接传信给迈山侯,只能让定昌一军在意,可如果透过都督府的人,整个北疆的几大军镇,都能被辐射得到。”
“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公子是想要影响整个北疆?聚集兵家之念?”
“不是影响北疆,而是想更进一步的了解兵家,”邱言边走边说,眼中有种种光影闪烁,“我的意念连接了两道秩序,都属兵家范畴,秩序乃是人道的根基所在,值得深入了解,但也要立足点,兵家,就是我的立足点了。”
二人走走说说,盘在邱言书上的人参宝宝还是挂在上面。边上有八字古篆环绕。
古篆作势要靠上去,却在最后关头退却,忍不住传念给邱言道:“邱言,这人参太过碍事,不如先让它下来,我也好探寻一下你书写的这部典籍,看看和左老头比起来,有何异同,给你指点。”
八字古篆的稚嫩之声刚落下,攻玉剑法那铿锵分明的声音。就从邱言腰间长剑里传了出来——
“说得好听,还不是为了找到一点感悟,印证自身,从而凝结魂魄,转生成真么?”
被叫破了心思,八字古篆有些恼怒,回道:“说的这么好听,你跟在邱言身边,不也有同样打算么?”
“我攻玉虽也想借助邱言之力。却知道要先有己道,才能追求外力,不似你这般冒进,你连自身的感悟。都是旁人强加,是圣贤对火焰的一点见识,我看你都未必悟透了……”
一剑、八篆就这么吵了起来,旁人倒也习以为常。
不过。这最近一段时间里,但凡两者争吵,总有狗头会出言讽刺。可是,今日那狗头却是闭口不言,亦步亦趋的跟在邱言脚边,不时抬头去看那本《武经总要》,狗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
同身上面,狗头边上的猫头,同样也是眼露惶恐,目光在《武经总要》和邱言脸上来回游动,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敢言语。
倒是邱言背着的包裹里,正有一座巴掌大的香炉震动,放出混乱意念,挣扎着想要跳出,但被真气压制,却是毫无作用。
正在这时,风沙小了许多,前面出现了一片绿洲,远远的就能看到那绿洲中的一片水草,有几只野兽在其中奔跑,更有几骑追逐,不时放箭。
那监视迅疾、准确,几下就能打到一只猎物,有时候甚至将其牢牢的钉在地上。
“看来前面是一片部族驻地了。”邱安看了一眼,以他的目力,自然能看透层层枝叶草丛的阻碍,见到那远处的一片帐篷。
邱言点点头,抬袖一挥,便把周围的人参、古篆等物收入了袖中,接着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这体验草原人道的时刻,就该从此时开始了。”
邱安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几根绷带,手腕一翻,将手中提着的左贤王认同给包裹起来,随后紧跟上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抵达了那一片绿洲里面,在几声惊呼声中,开始了与草原之人的接触。
另一方面,自定昌兵营开拔的大军,已然步入草原,而一道消息,也顺着兵家的烽火神通之路,迅速传往兴京。
但在半路上,却是被一人凌空一抓,截取了一点信息片段,接着此人架起黑白光芒,想着西南疾飞而去。
几日之后,此人来到了一座高山。
此山诡异,立于白昼,但山上山下去笼罩这黑夜,在那山顶之上,伫立着一座七级宝塔,塔尖儿顶上跳动着一朵黑白相间的火苗。
啪啪啪!
衣衫破空声中,那截取了一点信息之人灵活的上山,最终停在塔前。
那高塔的大门上,写着两个歪歪曲曲的大字,赫然便是“阴阳”两字,待得其人站定,大门自开,一道阴森冷气从里面飘出来,同时飘出来的,还有一道阴柔、飘忽的女子声音——
“曲子易,你可是与那邱言叙过旧了?他是否真的得了圣贤遗宝,才能引动百家光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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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 人道岂一念,蜀地风满楼
长衫男子回道:“回禀道主,属下并未见到邱言,却在阴阳镜的帮助下,截获了几道信息,都是王朝中的消息,应该可以为道主解惑。”
若是邱言、胡起、戴国三人在此,以他们的记忆力,立刻就会认出来,这正在说话的男子,正是与他们有过一次接触的曲子易。
当初,邱言自武信城返回青昌县,在将那犀鸟与独角仙的精气炼化成第四魄英魄,曾经散发出澎湃气血,引动了青昌全县。
青昌县地处边疆,远离中原腹地,最适合隐居、隐藏,着实有不少高手落户,那胡起、戴国便被这气血引了过去,与邱言交手后,被直接制服,后来机缘巧合,干脆拜入门下,入了籍,算是不打不相识。
但当时除了两人之外,尚有第三人到场,正是这曲子易,自称阴阳道传人。
而今,看这样子,其人赫然打算借这一面之缘,要再次接触,中途得了一点朝廷的烽火信息,中途回返。
他与邱言交手的时候,只是炼魄境的修为,现在不光能凌空截取烽火信息,更是日行千里,从北疆边缘直抵西南一角,进境之快颇为反常。
不过,随后却见那曲子易身下有阴阳鱼转动,化作一环,浮现地下,将他托了起来,飞入塔中,那阴阳圆环透露出灵动、灵性的迹象。
原来不是修为高绝,而是带了件宝贝。
他这一飞入塔里,塔中光影变化,仿佛另外一片世界,那阴阳圆环托着曲子易一路向上,一层一层,很快抵达塔顶。
阴暗、潮湿,烟云处处。
这一层的中央,摆着一座祭坛。古朴沧桑,透露出腐朽气息,那祭坛中央则立着一名红衣女子,青纱遮蔽**,但光洁、洁白的大腿与手臂却若隐若现。
女子相貌美艳,但面无表情,给人一种冷清之感,散发矛盾气息,最终凝结成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境。
女子本是闭着眼睛的,在曲子易到来之后。却缓缓睁开,这一睁开,整个塔顶的气息立刻有了变化,光影、黑暗参差而变,一只眼中绽放光辉,宛如阳光;一只眼中黑暗幽深,似是黑夜。
绷!绷!绷!
在女子身后的祭坛上,鲜血凝结成两个字——
阴阳。
这连个字,隐隐被一股百家气息牵引着。要飞离出去,却被无形之力镇压,难以动弹与如愿。
“把消息拿来……”女子缓缓开口,曲子易连忙拱手。向后一退,脚下的阴阳圆环就化作两条阴阳鱼,旋转着飞了过去。
这地面上云雾缭绕,曲子易这么一退。整个人就踩在烟云上,颇有些腾云驾雾的味道,只是脸上紧绷。多了一丝凡俗气息。
另一边,阴阳鱼飞到女子手上,化作一面铜镜,被她向那镜面一看,便有阴阳光芒飞出,落入女子双眼。
下一刻,女子脸上终于有了情绪变化。
“书就人道典籍?居然不是圣贤之宝,真的是书就了典籍!除此之外,还斩杀了左贤王,重创了冰宫之主,镇压了至武尊者、柔罗国师?这个邱言这么厉害?”
说着说着,她抬头去看曲子易,口中问道:“你不是说,你见到此人的时候,他还只是炼魄境的修为,稍有文采,为何眼下不只成就人道典籍,引动百家齐贺,更一举镇压了诸多大能?”
“道主明鉴,弟子与邱言只有一面之缘,事后虽有了解,毕竟不够深入,更未料到其人会有如今成就。”
曲子易却也不慌,抱拳回道:“若知邱生今日,当日必然全心结交!”
“却也不用结交。”没想到,女子摇了摇头,“此人削弱黑龙,不利于五行流转,影响阴阳平衡,一阴一阳之谓道,这黑龙一方突然衰弱,实乃巨大变数,做下此事之人,乃是人道之敌,须得除去……”
“道主……”曲子易面色微变,要出言劝告,但正在此时,脚下云雾中又有光影变化,而后一名大袍宽领、面容英俊的道人施施然升起。
这道人一现身,便甩动衣袖,作了一礼:“弟子镜泉子,见过道主。”
“镜泉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剑南官场渗透的如何了?”女子询问,话中语气与脸上表情都不见半点惊讶。
“回禀道主,剑南道的刘静,已对弟子的话语很是相信,连那御史李琦,一样也信任有加,已然聚集了不少官气。”
这道人镜泉子说话的时候,瞥了曲子易一眼,继续道:“不过,弟子这次过来,是注意到最近有一股势力,正试着整合剑南道门势力,过来通知。”
“你说的那股势力,我亦有所知晓,乃是几朝之前的遗民演变而成,”女子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这都是小事,我阴阳家虽借了道门之皮,但归根结底乃人道一支,当务之急,还是拨乱反正,将人道带回正规!五行使者听令!”
最后一句话落下,女子身后的祭坛上云雾聚散,化作五团,呈现五种截然不同的气息,五名烟雾构成的人形浮现而出,缥缥缈缈,不见面目,云雾如纱,缓缓垂落。
女子看也不看身后变化,只是道:“你等降临天下,澄清宇内,恢复人道定则!”
话语刚落,五道烟雾人形就冲塔而出,冲出这片黑夜笼罩的地域,消失在远方,随后却有一片彩云飘来,内里有琴声弦鸣。
一个声音从云层中传了出来——
“乐府执事碧盈,前来拜见阴阳道主……”
声音传入塔中,祭坛上的女子眼神一动,双目重新闭上,吩咐道:“这乐府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势力,最近有统和蜀中道门的趋势,既然镜泉子你注意到了,就由你过去与他们交涉。”
“弟子遵命。”镜泉子点了点头,身子一晃,沉入脚下云雾,不见了踪影。
曲子易却是脚下不动,目光一动,再看向祭坛,有心要再次开口,却被一阵震动打断。
轰隆隆!
山峰起伏,但此塔却纹丝不动,只能感到轻微震荡。
“这是……”曲子易心中一动,皱起眉头,感到震动中,有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类似的震动,这半年里已有多次,”闭上眼睛的女子开口说道,“半年前,神道激荡,将那沉睡的西南山岳使惊醒,而今正在一座一座的收服法职之内的山神。”
“收服山神?”曲子易一愣,“他们神灵,不都是天庭麾下的么?难道还能互相攻伐、征服?”
“神灵中也有分别,那山岳使沉睡许久,法职之内的山脉早经历了诸多演变,有的法印被争来争去,更有持有虚拟符篆的神灵,领悟了山脉真意,凝结了真正的神灵符篆,自然是混乱无比,要重新厘清。”
说着说着,女子挥了挥手:“我知你的心思,不过有些事情,不能凭感情掌控,而是要坐观全局,我等行事,代表的不是个人的判断和认知,而是阴阳之道在人间的执行者,去吧,这阴阳镜还由你收着,寻一山静修,不久之后,当有人请你下山,到时才见分明。”
说完,手中的铜镜重新化作阴阳二气,往前一飞,融入了曲子易的衣襟之中,后者叹了口气,拱手后沉入烟雾。
轰隆隆!
塔外,山脉不住震动,剑南道深处,神道之力蔓延开来,渐渐充斥了神道的空白之处,在吕良被封印之后,陷入群龙无首的剑南道神司,一点一点的重新焕发光彩。
………………
“照这个速度,西南山岳使找上九灵山,只是时间问题了,若不在这之前令神灵身回归东华,很可能会生出隐患……”
远在草原的邱言,同样借信民、法域,感到了剑南道的变迁,暗暗计算。
草原上,邱言与邱安在这几天里,接触了不少草原牧民,其中有人热情,有人警惕,也有人包藏祸心。
在解救了几名中原奴隶后,周围几个部落,终于将邱言列为敌人,派兵围剿,但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只是如此一来,邱言免不了要风餐露宿,眼下正躺在一片草丛里,身下铺着一块麻布。
天边日头西沉,他与邱安今夜便要在这里过夜。
按理说,以二人的修为,是不必赶着入睡的,可邱言每日熟睡之后,却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眼看夜色将起,他便将心中所想先抛开,沉淀杂念,缓缓入睡。
“今夜应该就能分出胜负了,不知在那之后,会迎来怎样的变化……”
………………
兵家世界。
在邱言入眠后,他的一缕意识,循着一道心魔的牵引,在这个世界形成一道投影,身披战甲,胯下战马,身边跟着邱易等几名将领,身后则是万千雄兵。
“大将军来了!”
“大将军武勇!”
一见邱言现身,兵将们立时齐声嘶吼,声冲云霄!
邱易一拉缰绳,靠近过来,口中道:“报大将军,敌军已被围困绝地,可一战歼之!一统天下!”
邱言缓缓点头,随后一挥缰绳——
“开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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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章 兵家绝地
兵家世界,一处山谷中,庞倩茹在此界的投影,正与自己手下的战兵兵将交谈。
在漫长的谷道两头,则守着不少战兵,敲锣打鼓,没有一刻安歇,又借地利,架起了几座器械,将不时从谷中冲出的人马,急退、击杀。
谷中,散落着一名名兵卒,大部分是一脸垂头丧气的表情,却也有战兵战役高昂。
经过几个月的鏖战,兵家世界的征伐,慢慢有了停歇的迹象,胜负即将分出,和几个月前相比,还存在于此世的,就只有区区几人了。
能在兵家世界投影的,都是那日在庞府晚宴出面之人,被在心中种下心魔,借此在这片兵家的意识世界中投影身形,各自领着一支军队、战兵,在这片平原上征战。
说是平原,其实占地广达,也有山脉丘陵、丛林秘境、山水湖泊,可以说,现世中可能有的一切地理因素,在这里都能找得到。
一场场战役,就在这各种环境中不断展开。
投影于此的人,大部分都是书生,本对兵家并无深刻了解,在刚开始的时候,有一大批人被接连击败,失去了争夺资格。
这些人离开后,留下来的战兵,就成了胜者的战利品,被收编、重组,使得几人的队伍迅速壮大。
这其中就包括了邱言、庞倩茹、叶运与那文枝桢在内。
邱言观想了一座城市,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依托其城,战兵可最大限度的恢复战力。
庞倩茹出身于王侯世家,对兵家之道早就熟悉,来到这里领军之后,更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打开了局面。
至于叶运,其人气运如虹,即便遇险,往往也能化险为夷,几次波折,所领的军队不光没有减少,反而越发壮大。
与三人相比,文枝桢反是起步最为艰难的了,其人虽然文采斐然,可并没有为政的经验。更没有领军的经历,甫一入此世,差一点就直接灭亡,好在狼狈逃脱,随后靠着一张嘴,能说会道,渐渐纠结了一群人,组成了联军,占据一方。
说起来。文枝桢在现世中格外失落,已经离了京城,因为舞弊案,更是终身不得再次科举。绝了前程,反让他将那失落之情发泄到了这片兵家世界,颇有崛起迹象,也带动了势力。渐渐有了联军之主的气相。
值得一提的是,那日晚宴的记忆,虽从众人的心底消失。他们在这兵家世界里的投影,也都各自带着面具,声音经过面具发出来,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变音,难以分辨真实身份。
只是,几个月下来,几支军队交战来回,双方的领军主将都有接触,慢慢的都有了一定了解,但凡要有契机,就会有人想通里面的关键。
这个契机很快就到来了。
最近两日,邱言的军势忽然大涨,用兵越发奇诡,接连几个布局,余下诸多兵马,竟是被邱言的布局,给逼入了这片绝地。
以文枝桢为首的联军首当其冲,大部分的领军投影被接连斩杀,回归现世,再也难以回归,而他们的兵马骤失领军之人,竟是混乱起来。
邱言也不将这些败军收拢、收服,反而驱赶着,让败军与庞倩茹、叶运等人的兵马,一同入了绝地,造就了如今的一幕。
山谷一角,庞倩茹与战兵将领说了两句,有叶运、文枝桢带着其他几人走来,与庞倩茹汇合。
现在的情形,逼得他们不得不联合。
“两位,往日的恩怨,先放一旁,若今天的难关渡不过去,恐怕就再也难以回到这片空间了。”
庞倩茹倒也干脆,直接就把话给挑明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适应,他们早发现这里并非梦境、幻境,而是片蕴藏奥秘的精神世界,乃是一次机缘,如果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谁也不愿意放弃。
有了庞倩茹的提议,其他人都点头称是,对庞倩茹打仗的手段,他们早就都领教过了,所以现在才会推举她来出拿主意。
“城主将我等逼入这里,早晚要来总攻,”庞倩茹说着,目光扫向远处,“不过,眼下却还有个很大的隐患,就是这些失去了统领的兵卒……”
………………
左贤王部。
这个部族,可谓强盛,与逐水草而居的小族不同,左贤王部在一年之中很少迁徙,始终占据着最肥美的一片草场。
与寻常放牧为生的部族相比,这左贤王部更加全面、多元,而且分工明确,甚至有专门抓来的中原奴,被用来简单耕种,那族中的强健之人,战时拿弓上马,就是武勇之士,平时则会去外出打猎,为部族一员。
夜晚降临,正是外出打猎之人归来的时刻,就听阵阵马蹄声如雷,自远方而来,众人各自拎着猎物,伴随着尘土,回归部族。
这些猎物五花八门,有麋鹿、狍子、猪、貂、兔、鹅雁、野鸡等,甚至还有两名身子最高、体魄最壮的男子,拖着虎、豹、熊等猛兽,吆喝着走进部族,迎接他们的便是族中的老幼妇孺。
这两个人,乃族中大将,一个名为格与迟、一个叫做萨玛罗,都是左贤王麾下的悍将,领兵冲锋,悍不畏死。
他们领着打猎之人回到部族,把打到的猎物聚集一处,众人围成一圈,先向神灵祈祷。
这也是柔罗人的习惯,后人编史的时候,就说“柔罗之人,好射麃鹿,每出猎,必先祭其神以祈多获,每返必谢其神。”
只是,今日这收获之时,却没有往日的欢喜,族内外气氛低落,这些都是源自之前的一道求解之念。
那道求救之念,乃左贤王分化而来,不过族中的高手都随同王前,留守之人接到之后,只好去求助王庭本部,可几天过去了,左贤王却没有回来,派去搜寻的人反倒带回了些不妙的情报。
随着情报越来越多,没有人统一调度、治理,种种流言便在部族中流传来开,人心不稳。
………………
“在陷入困境时,最易暴露问题,尤其是失却头领之后,更会变本加厉,那城主布下这般局面,却没有立刻进攻,反而派人守在两边,日夜骚扰,以吵杂之声扰乱心境,让我们难以安歇,你们以为是为了什么?”
庞倩茹说着,看了带着面具的文枝桢一眼,压低了声音:“为的就是在我们中,埋下隐患,这些群龙无首的战兵,就是隐患!以我等现在的士气,想将他们收服,没有个三五天,是绝对不可能的,在这期间,他们不仅不会成为战力,还会是包袱。”
说到这里,她下了一个定语:“不对这些败军加以治理,根本没有机会逃出生天!”
这话一说,文枝桢的情绪明显有了变化,散落谷中的战兵,大部分都是联军旗下,按理说都该让他接手,可击败他们的乃是邱言之军,能收服这些战兵的,也是邱言,可邱言偏偏没有出手,反而一起逼入了这片峡谷,其目的可想而知。
“要怎么做?”
和文枝桢相比,叶运就干脆的多,直接就问。
庞倩茹眯起眼睛,说出了一个计谋。
………………
“大王踪迹不明,这个时候,要有人挺身而出,先将部族安定下来!”
左贤王部的主帐中,一名看上去瘦弱的男子,正和格与迟、萨玛罗争吵,他虽然个头不及两人,但浑身肌肉紧绷,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威压,与两人分庭抗衡。
此人名为佳谷,同样是左贤王麾下的一员大将,与格与迟、萨玛罗不同,时常参与制定行军方案,很受器重。
如今,佳谷提议维持部族秩序,弹压种种流言,并且试着梳理军权。
他说出这番话,其实是想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可这边话音还没落下,就被其他人指责是想要谋权篡位,双方间的火药味突然就浓了起来!
“你们不要糊涂!部族现在群龙无首,流言四起,如果碰上敌人,如何抵挡?”
面对佳谷的苦心劝慰,格与迟、萨玛罗等人却以冷笑应对:“说得这么好听,大王名震大漠,声震中原,那群中原软蛋,也敢来袭营?照我看,这只是你的借口吧!”
“糊涂!糊涂啊!”佳谷对此一脸无奈,心里却生出一点不安来。
此时夜深,在部族驻地的外围,那森林中,正有几道人影,借着夜色掩护,悄然前行。
………………
兵家世界,绝地山谷。
庞倩茹看着欲言又止的文枝桢,笑道:“这位统领,我知你对联军势在必得,可那城主正是料准了你的这种心思,想要引起内乱,最终不攻自破,我等作为决策者,可不能有分歧,若实在难以调和……”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只是眼中却流露出寒芒,使得周遭温度下降。
正在这时,两边山崖上,突有轰鸣响起,随后便有几块巨石滚落!
“列阵!”庞倩茹当机立断,“将失了统领的战兵,驱到前排,让他们去冲击谷口封锁!即刻施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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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章 乱于内而敌在外
哗啦啦!
巨石从山谷两边落下来,乍一看,像是球体,细细一看,才能分辨出凹凸。
山谷两侧的岩壁,不时有一两块凸起的岩石,将那滚落下来的巨石绊起,弹到半空。
一时间,就见巨石遍布空中各处,密密麻麻,连天空都给遮蔽了,在下面投影出一片片阴影。
下坠间,有碎石、泥沙呼啸而落,沙沙作响,把山谷中其他的声音都给盖了下去,但随后又被谷底的一声声惊叫声给遮去。
这等景象,是对谷中人的残酷考验,失去统领的战兵,第一时间就乱成一团,要四散奔逃,可谷底空间有限,他们又能跑到哪里?
轰隆!
巨石落地,立刻就是一个大坑,尘土飞扬中,碎石四溅,石头底下满是鲜血与残肢。
噗!噗!噗!
血肉炸裂的声中,不知有多少战兵饮恨在巨石之下。
边上,有庞倩茹等人手下的战兵,手持长枪、刀剑逼迫归来,顶着乱成一团的失主战兵,逼着他们向谷口逼近。
这番行为,当然会引起反弹。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敌人动手不说,连你们都要落井下石?”
“覆巢之下无完卵?你们这般逼迫,不要怪我们反抗了!”
没过多久,被人逼迫着的战兵,眼见活路无望,被激起了凶性,纷纷拿起刀剑,拼死反抗,他们虽然群龙无首,可求生的本能尚在,岂能任人逼迫?
甚至,在这绝境之中,反而激发出了潜能。越战越勇,悍不畏死!
山谷里本不容易展开军阵,失主战兵这般雄起,那庞倩茹等人兵马,竟被冲击的连连后退,有的队伍更被被割断前后,没了战阵,陷入苦战!
巨石碎骨,谷口刀锋,乱成一团。一个个战兵有如困兽,嘶叫着、拼斗着,见人就砍、逢人就刺,哪里还分敌我?
登时鲜血与乱石起飞,惨叫共轰鸣一片!
这么一乱,不要说突围,能不能靠近山谷出口都是个问题——在那群失主战兵的抵抗下,庞倩茹、叶运、文枝桢等人的兵马,已经深陷在其中。进退不得。
哗啦啦!
上面,巨石不断的落下,文枝桢等人的人马也被砸的损失近半,他忍不住就朝庞倩茹喊起来:“如此一来。岂非不用那城主动手?我们自己先就乱至覆灭了?”
面对质问,庞倩茹牢坐马上,被左右混乱之人推动得前后移动,然后摊了摊手。一脸无可奈何的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越是混乱局面,越该众志成城。结果我等因一念之差,反而自乱阵脚,把本来能过作为同盟的、失去了统领的战兵,都给推到了对面上,没了同仇敌忾的基础,岂不是自寻死路?”
“逼迫他们闯关,这不是你提出来的吗?”文枝桢听了这话,面具下的脸庞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了,“现在落到了这个地步……”
“是我估算错了,有些事,必须要经历了之后,才能有些经验,就当是人生中的一次挫折吧。”庞倩茹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就这么轻飘飘的把指责带过!
“你!”文枝桢立刻就被庞倩茹的态度激怒了。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叶运的声音——
“看来,我们都被姑娘骗了,你一直以来指挥若定,往往料敌于先,显然是兵家出身,不可能想不到这样的事,依旧提出,就只能是别有用心了。”
混乱人群中,叶运驾着马,在几名战兵的护持下,穿行其间,朝庞倩茹靠近,兵败如山倒,四周已是败相纷呈,但从他的动作上,却看不出半点焦急、慌乱。
叶运虽然带着面具,依旧让人感到从容,与混乱的战场上显得格格不入。
“其实,姑娘你提出计划的时候,我便有着点疑惑,但碍于你的战绩,屈从权威了,现在果食恶果。现在看来,你的这番谋划,简直是和那城主里应外合,助他一口气把所有阻碍尽数除去,说不定我等入得此谷,也是你与他合谋所致。”
庞倩茹一声轻笑,回道:“入谷一事,可不是小女子的本事,就连我也是被他布局引入瓮中。”
“入谷不是,难道现在的局面就是刻意为之?你真与那城主合谋!”文枝桢听了这话,立时怒气上涌。
“原来如此,看来也是那城主入了姑娘之眼了,”叶运点了点头,“只是我不明白,你的动机何在?就算合谋灭了我等,你二人定还要分个胜负,他城主身踞一城,更有胜算,你不思合纵攻强,反而连横强势与虎谋皮,背后必有着缘故。”
说着说着,他又摇了摇头:“可惜可惜,这一次难得经历,竟要这么收场,不能得见胜者所得,着实遗憾,不过这次出来,我才发现气运并非绝对,也算是有所收获。”
话落刚落,一块巨石就轰然落下,砸在叶运身上,将其人连同身下马匹,还有跟着的几名战兵砸成了一滩肉泥,肉骨四溅!
哗啦!
强烈的挤压,将一蓬蓬鲜血激射出去,喷在文枝桢等人身上,文枝桢身旁两人,立刻惨叫起来,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竟被吓死了。
这两人也是现世投影过来的,是联军硕果仅存的几名统领,逃过几次追杀,躲过多次截杀,可谓不易,却生生被吓死了。
当然,他们现在殒命,并不是真的性命不存,而是在这片兵家世界里的投影彻底崩溃,意识再也难以抵达此处了。
“可恶,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
随着叶运等人一死,文枝桢更加势单力孤,他咬牙切齿的转头朝庞倩茹看了过去,胸中满是不甘!
“若非此女,断然不至如此!”
………………
“竟是背后偷袭!不能堂堂正正对决!着实让人不甘!”
同一时间,同样的情绪也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胸中。
左贤王部,外围丛林。
比起文枝桢。这个人就默默无闻得多了。
文枝桢固然难以科举,可凭着名声、经历,定也能名传后世,可眼下这人却只是左贤王部的一名族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按左贤王年前定的军规,在林中巡查、警戒。
但行了还没有几步,他就被人无声无息的抓住,被捂了嘴巴,那疑惑根本无法宣之于口。就被一刀断了喉咙。
鲜血迸射,身子软到,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此人奋力转头,入目的却是几名身着深色夜行服之人,衣为右衽。
“中……原……人!”
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他的心底浮现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另一边,一刀杀了巡防之人,定昌军的几名斥候聚在一起。用手语交换情报。
“杀了七人!”
“不见敌军示警!”
“胡人部族中似有骚乱!”
很快,这些消息就被传到了百丈外的车驾上,车子里坐着几名文士,都是精明干练的模样。
“哦?胡人内部或有混乱。兴许是因左贤王遇难的关系,现在冲击,必有斩获!”
“侯爷的打算,不是击溃。而是歼灭!”
“如此说来,要让打入内部的几名探子里应外合!泛着左贤王已死,此部再无价值。无须继续潜伏,最多留一二人顺着难民,混入那胡人王庭……”
……
文士们商定后,立刻快马传讯,到了几里外的营地。
定昌军在此安营扎寨!
中军大帐,肖岚看着消息,眉头一跳,猛然起身,对左右将领道:“事不宜迟,让探子内外相应,传令进兵!”
“好!早就想杀他娘的了!”鲁降当先跳出,一脸兴奋,“这次我老鲁定要博个头彩、首功!”
“错了错了,”袁兴摇了摇头,“无论这一战中何人立功,首功和大功都是状元公的。”
“是了,若非状元公,哪来得机会?那左贤王何等嚣张,结果一见状元公,立马殒命,真是一物降一物!”鲁降摸了摸脑袋,长笑一声,跟着得了肖岚的命令,当先出帐。
未过多久,左贤王部驻地内就起了纷争,却是几个探子发动人脉,激化了佳谷等人的矛盾,在部内发起火拼!
这一乱,整个部族立刻人声沸腾,争吵、厮杀。
咚!咚!咚!
驻地之外,却有快马从冲击过来,蹄声隆隆,火光如线,乃是一支骑兵,鲁降当先而行!
………………
轰隆隆!
兵家世界,峡谷绝地,随着几军混战,局面早已失控,几支尝试冲阵的兵马也随之凋零,不要说冲出谷来,连维持军势都做不到了。
现在,峡谷两边的巨石不再滚落,但地面震动中,却有一支重甲步兵一步一步踩踏着进谷,好像墙壁一样向前,挤压空间。
这一只只军靴踩在地上,脚步整齐,脚步声在峡谷见来回回荡,渐渐轰鸣!
这么一支军队冲击去,很开就将混战局面打开,残兵败将彻底绝望。
身披战甲的邱言缓缓前行,来到重伤的庞倩茹与文枝桢跟前。
看着来人,文枝桢仰天长啸:“我不甘啊!现世中不得志,在意识世界中,竟也因小人作祟,功亏一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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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一章 军争之处聚新书
这话说完,文枝桢看了邱言一眼,冷笑道:“不过,你也不要想能羞辱得了我!”说完,他抽出腰间长刀,朝脖子一划,便一头栽倒,一道意志飞往天外,回转现世。
邱言也不觉得奇怪,目光一转,视线落在庞倩茹身上。
这位兵家巾帼,身上带伤,斜靠一块山石,屈着条腿,将手搭在膝上,看着邱言过来,她忽然抬手,将那张满是裂痕的面具取了,露出本来模样,咧嘴一笑,嘴角有猩红鲜血顺着嘴唇流下。
“如何?邱公子可还满意我的这场馈赠?可是省了你几日功夫了。”她笑着问道。
邱言沉吟了一下,也将面具取下,露出了本来面目,低头问道:“庞姑娘,你是如何认出邱某的?”
“邱言,”庞倩茹还是笑着,这一身投影里的生气却在急速衰竭,“你最近在草原上可是弄出了不小的风波,我本就离你不远,又身为兵家传人,你凝聚了典籍,很快就影响到了我,带来诸多感悟,也带来了兵家精神的气息。”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说起来,你我眼前的这片精神世界,我一直在思索其来历为何,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忘了点什么,投影此处之后,对诸多带兵将领的身份也多有猜测,从他们的观想和行为中,能看出多是兵家外行,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庞倩茹似乎丝毫也不在乎自身处境,像是在与老友交谈一般,低笑一声,继续道:“最后,我便在猜测,这片精神世界,或许并非要一定资格才能进来,现世中的每个人也许都有机会来此。随后我又在想,这里面会不会有我的熟人?”
她抬头看着邱言:“不过,虽先后与几方联盟,又与众人对阵,但从他们的动作、语气、神态中,却很难找到熟悉之感,毕竟面貌被遮,连声音都被变化过了,只是……”
她抬起一手,指了指额头:“动作、声音、神态能隐藏。可对兵家之道的理解却无法作伪,几天之前,你于这片精神世界领兵布局,激发了兵家秩序,其波澜更是引动了典籍奥秘,被我捕捉,我便由此认出了你。”
“原来是这样,”邱言点了点头,“庞姑娘是这样认出了邱某。莫非因此就手下留情,刻意将困于谷中的人马扰乱,让我能够一战得平?”
“我会这样的人么?只因你我相识,就放你一马?”庞倩茹脸上露出一点傲色。“若非是你能将我逼入此谷,我亦不会动手,自几路兵马入谷,结局就已注定了。就算冲出去,也不过是残兵败将,更要承受你的诸多后手。所谓围城必阙,估计你本就打算让我等出谷的吧?围困山谷是要打击士气,但若过甚,反要激起哀兵!”
邱言并未回答。
庞倩茹也不追问,继续道:“既然结局注定,也没有必要死命挣扎,倒不如送你一场痛快,只是这次虽然输,可今后如果还有机会,我却是不会重蹈覆辙了,这次回去之后,就要开始研读你所作的典籍……”
最后时刻,庞倩茹露出了点俏皮笑容,头一歪,投影香消玉损,一道意念回转现世。
呼……
风儿一吹,带起风沙,吹过峡谷。
谷中一片混乱,但随着庞倩茹的意识离去,不少战兵都有了反应,放弃了抵抗,被邱言军的战兵拿住,除了兵器。
大局已定!
看着眼前景象,邱言心有所感,那心头感悟涌起,冲出天灵,盘踞在半空,化作一团混沌气流,他亦抬头看天。
“持续了半年多的兵争有了结果,不知后面会发生什么,但在这之前,却要先将我在这片世界中得到的东西整理出来。”
话音落下,邱言抬手虚抓,立刻有种种意念从周围飞起,汇聚过来,那一道道意念,乃是源自邱言所领人马!
半年中,邱言从最初的一支千人军势,逐步发展壮大,虽有座城池固守,但也走了不少弯路,经历了不少挫折,亦有诸多战绩,积累了经验。
这些经验,在邱言书写《武经总要》“制”部时,就提供了不小的帮助,最后又反过来,去影响兵家世界里的人马。
这次邱言布局,就是运用了《武经总要》的一些力量,才能料敌于先,层层逼迫,请君入瓮。
现在获胜,征战告一段落,一直以来所经历的事情,也就有了终结,被邱言所领的人马心中,种种记忆、经验便汇聚过来。
没过多久,更有意念从更远的地方传来,其中包括了邱言所观想出来的城池,亦有从前他的人马与人征战、交手的地方。
整个兵家世界,本就不是物质构成,性质近似士林,兵马交战的地方留下的痕迹,不光光是鲜血和人命,还有沉淀的感悟,现在被邱言召唤,都从土地、城池、山林、河流中升起,汇聚过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光邱言兵马交战之地,就连其他投影之人拼杀过的地方、逃遁过的路线、驻扎过的据点,所属的土地也都翻滚起来,冲出一道道意念信息,朝邱言所在而来。
那些个投影之人殒身之处,亦有意念滚动,凝聚成其人模样,最后化作一道信息,升腾而起!
最明显的,就是邱言立身的这条峡谷,那些被他击败的战兵身上、被击杀了的战兵尸体上,都升起繁杂念头,融入那混沌气团。
庞倩茹、叶运、文枝桢等人投影陨落后的信息,也都被吸纳过来,汇聚一起,浑圆变化。
那气团里面,有两本书册的轮廓,一点点成型。
那书内,澎湃意念、信息翻腾不休,思绪的火花和兵家的景象,像是海中的舟船一般,起伏不定。有信息逆流向下,反馈到邱言心里,化作人道感悟。
“《武经总要》,共分四部,‘制’部已成,余下三部中的两部,可借今日之机凝聚雏形,省却不少功夫,要是在现世中去凝聚原本雏形,至少要花上两三年时间,还要时常行走兵营、边疆,才能重新积累出见闻……”
邱言对兵家的见闻,在铸就《制》时,近乎耗尽,想再写出同样水准的典籍,肯定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和积累。
眼下,靠着这千万战兵,以及被投影到此处的众人经历,无疑缩短了时间,就算他们的见识不如邱言,但所经历的事情堪称玄奇,亦有奇效。
这十人一年的经历汇聚起来,往往比一人十年的经历要来的细致、玄妙。邱言便是要靠着数量,来缩短积累和沉淀的时间。
信息在汇聚过来后,在同一时间被邱言的意识所过滤,思索、解析、感悟,与神灵身、心魔身联动。
心魔身且不多说,神灵身正不断吸纳民愿,本就在汇聚诸多信息,包罗万象,不如这兵家世界的信息更有针对性,可随着民愿的增加,神品提升,分析与解析的能力也随之暴涨,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这万千战兵和诸多投影之人的经历给收纳、归类,这才能迅速搭建起《武经总要》其他构成部分的雏形。
在这个过程中,邱言本身的心境,亦经历了许多光影变化,都作为人道构成之一,记忆在心,日后自然能增加到人文火种里面,提升人文神道。
不过,很快就有一点异样生出。
“嗯?”念头一动,邱言竟是发现,那意识中多了几道阴影!
“心魔?”
只是稍微注意,邱言就认出了阴影的来历,正是心魔。
他注意到还有不少心魔顺着某种联系,不断的渗入心中,并且试着挑动自己的情绪、记忆,想要侵染和渗透到心灵深处。
换成其他人,面对心魔,或许还要来的麻烦一些,很多人只能通过坚定意志加以抵抗。
可邱言却不同,他的三身中,就有一身乃是心魔,此身在星君来袭灶山时,顺势入了遗蜕之地,依附在神像上,俯视和感受廉溪部的变化,收集人道变迁和情绪变动,酝酿五蕴六贼,而今也有了蜕变迹象,使得邱言对心魔本质越发了解。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是心念一转,立刻就把握到了这些心魔的根源。
“原来如此,心魔潜伏在诸多投影之人的心底,将他们的意识连接到这片兵家世界,现在随着众人的败亡,我取得了胜利,聚集兵家信息,居然也将他们心底的一点心魔给牵引过来了,不过……”
邱言等人能够在离开兵家世界后,每夜入梦此间,靠的就是心底的一道心魔牵引意识,但现在,这些散落于个人心中的心魔,竟是顺势流淌过来,入了邱言的意识里面,要侵染其心!
“莫非这就是胜者所得?”心念一转,邱言魂中飞出几块心魔碎片,撞在那一道道外来心魔上面,众多心魔立刻随之解体,破碎之后涌出诸多情绪、感悟!
膨胀!
下一刻,凌空显露的两本书册雏形,竟是膨胀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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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二章 双塔
雏形越发清晰,那一道道源自心魔感悟流转入心,蕴含的信息更加精细,由于是牵引他人之念入这兵家世界,内里也包含了众人对兵道的思考。
之前汇聚的信息,是众人领兵时留下的痕迹,表露于外,现在透过心魔传递过来的,是他们在领军时候,心中思考的内容,内敛在心。
这一外一内结合起来,瞬间让邱言的对兵道的认识,踏入了一个崭新的层面。
投影于这兵家世界的人,虽然多数都是书生,没有多少兵家概念,可除了最早就兵败的几人外,大部分都在此方世界里挣扎了些时候,心里对兵家的看法,从无到有、从虚到实,每个人看的角度不同,体会出的道理也就不尽相同。
这些想法,配合着领兵的结果,正好加以印证。
就算是兵败之人,他们如何失败、失败前是怎么谋划的,兵败时又是怎样处置和反应的是,一样有很大的借鉴作用,可作为前车之鉴。
“真正在沙场上与人交手,除了要有事先的准备、事前的布局外,还有个决定胜负的因素,就是临场的决断、指挥,很多时候,对阵双方便如棋盘对弈,比的不是谁技高一筹,而是谁犯的错更少,这些败军之念以及衍生出的败军之景,无疑是个重要的参考!”
除此之外,更有源自于庞倩茹、叶运、文枝桢等人心中的心魔。
这三个人的心魔,各有不同,都有着借鉴意义。
庞倩茹生于王侯世家,其父安阳侯庞义为一方诸侯,镇守边疆,本就是兵家大将,而庞倩茹虽是女儿身,可自幼喜爱舞刀弄剑。往来的友人也有众多兵家俊杰,更是熟读兵书,对兵家的种种早就烂熟于心,所缺的不过就是沙场经验。
这一点,在她来到这兵家世界后,短短时间就弥补过来,习惯了领军带兵之感,越发娴熟,后来的一举一动,都贴合兵家要旨。她所留下来的思绪和军势,无疑最为正规,能助邱言体会堂堂正兵。
与之相比,叶运就是另外一种局面了。
这叶运本身气运如虹,一生可谓顺风顺水,就算是入了兵家世界也是一般,领军打仗,总能碰上最利于自身的局面,不需要多少筹划。就能得胜。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的思绪、军势毫无意义,恰恰相反,透过其人经历,能让邱言进一步体会到外力对战场的重要性。知道什么情况最为有利,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并领会到如何利用外在的条件,创造有利于战场的局面。最终以少胜多、以弱胜强。
至于文枝桢,和前面两人不同,虽然他来到之后。就试着去适应战场,可其人读书为学还算顶尖,却没有领军打仗的天赋,这术业有专攻,有些事情,不是一味用心就可以的,更何况文枝桢虽然有心适应,却放不下架子,看不起兵家的一套,到了最后,反而用上了口才,去聚人借势。
所以,邱言从他的记忆、思绪和所为中,得到的收获,就是如何驱使和激发旁人的心气,以及怎样借势而行。
不要觉得这一手华而不实,实际上,兵家争斗再怎么玄奇,归根结底,还是人与人之间的拼杀,大部分的时间拼的就是一口气,所以激发他人念想,聚集众人心气,把散乱的势结合起来,拧成一股,也是个非同一般的本事。
文枝桢借此,生生将几支弱小人马,联合成了一方势力,若是他们各自为战,怕是早就都被一一剪除,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就这样,战绩、败绩、兵家、运道、人和,诸多因素随着一道道心魔流传过来,又有那源自兵家世界各处的信息杂糅,未过多久,悬浮在半空的两册原本越发清晰,不只呈现雏形,连最基本的框架都搭建起来了。
就见其中一本隐隐浮现山川,那是由这兵家世界各处的环境所化信息构成;
另外一本,则浮现道道身影,好像正有一名名将领,带着兵马冲杀各处,获胜或败……
不过,兵家世界里的争斗厮杀虽持续了半年,人数也不少,可产生的经验、经历毕竟有限,被邱言这般吸纳,持续了几息,终于衰竭,直至消失不见。
至此,投影之人在此界留下的痕迹、记忆、思绪、信息,几乎都被摄取过来,连邱言自己观想出的那座城池,都化作一股信息洪流,投入两书之中。
做完这些,邱言伸手一挥,两册原本雏形落了下来,化作两道清气,被他吸入鼻中,蕴养在意识里面。
这次,借兵家世界,凝结出了《武经总要》余下的三分之二,省却了不少功夫,可这种事情必定无法一蹴而就,能有个雏形、搭起框架,已是不小收获了。
古代的贤人,很多人一生也不过有一两部传世典籍,邱言要编撰的《武经总要》,本来就是一部集合类的大书,一部抵得上四五部典籍,没有特别机缘,很难在短时间内就接连编成。
毕竟,每编撰出一本原本,就要用掉之前积累,余下的部分,就要从头开始,很多地方更要另辟蹊径,以期不会重复。
“这两部分的雏形,就先蕴养起来,至于下面的事情……”
嗡……
邱言正想着,空中忽然传来破空声响,就见两座七级宝塔凌空飞来,速度快疾,初看时还在天边,呼吸间就到头顶,随后直挺挺的落了下来!
轰隆!
这么一落,激得尘土飞扬,遮天蔽地!
轰隆隆!
山谷两侧因而震动,又是一阵碎石滚落,谷中滞留着不少战兵,见状又惊慌起来,可邱言随后传出一念,震荡周遭,生生压下众人心头惊恐。
而后,便见他脚下一踏,《武经总要》的精要奥义在胸中流淌,顺着双脚轰入地面,瞬间扩散四周!
这地面与山谷并非实物,而是靠着玄奥手段,凝聚而成的观想之景,其中的核心,大部分都是兵家精神,被这武经奥义一冲,内里的构造立刻就发生了变动、重组。
下一刻,滚落的碎石消散了,而震动着的峡谷也平静下来,谷中战兵都长舒一口气,大部分人摸不到头脑,却有邱易等人猜到了缘由,都朝邱言投去了崇敬的目光。
对此,邱言并未多说什么,反倒将心神集中到了两座塔上,他自然看出来了,这塔的样式并不陌生,正是自己初入此界的时候,那第四境修士被封住的高塔。
邱言回忆起当时震耳欲聋的一个声音,说这塔中之人乃是胜者的战利品,内里的修士则为奴仆,如今他击败了投影之人,已是胜者,这两座塔中的修士,就是他的战利品了。
不过,现在的邱言其魂也入第四境,阴灵泛光,眼界随之提高,自是意识到,被封入里面的修士,其实就是阴灵修士,还是第四境里的顶尖人物,位于巅峰。
这样的人,绝非易于之辈,或许能够镇压,如那柔罗国师、至武尊者一般,但想要收为奴仆,那是千难万难。
事实也是如此,邱言能清晰的感到,在那两座高塔里面,仿佛隐藏着两团太阳,不住的跳动,冲击着要从里面出来。
同一时间,这两座塔亦分出意念,与邱言相合,隐隐约约间,让他有种掌控此塔之后,就能掌控塔内两名修士性命、气运的感觉。
“这般惑心之举,拿出来徒增笑尔!”
未料邱言却是轻笑一声,一挥衣袖,自行断了与两塔联系!
“好决断!现在离去退去,还来得及,可保你所得感悟不失!”
这时,天上又一道声音传来。
邱言不为所动。
“好!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了!既然你能抵住诱惑,当可在宇宙洪荒中,留驻本心,林某便将这个机缘交托给你!接好了!”
唰!
话音落下,一道血色光辉从天而降,直入邱言意识,烈火灼烧的感觉升腾起来,邱言发觉自身的意识竟被烧的沸腾起来,有蒸发、消散的趋势!
那意识里面的诸多心魔,连同源自心魔身的几块碎片,便在第一时间就被烘烤的烟消云散了!
“若能挺过这一关,自能得到这次机缘,得见天地之大,有机会争夺那件至宝,若是不能,林某也不会拔苗助长,只是你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吧,这军征中得到的一切,无论感悟、心得,依旧那两名未来的奴仆,都与你无缘!”
………………
震震震!
兴京城中,陈府深处,陈家老祖的房间中,一个盒子急速的震动起来,一个弹动直接从桌上落了下来,“啪嗒:一声,盒盖露出一道缝隙,兵家景象带着雄浑气血,呼啸而出!
斜躺着的陈家老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豢养的几道外魔正挣扎着消散,他立刻掐动印诀,将之收回,随后目光一转,落在那盒上,面露诧异。
“这么快就有人得了机缘?这与老夫所料不符,难道……”他忽然想起一人,“又是那邱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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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三章 空白神力藏香火,星空沙场有新经
想着想着,陈家老祖掐指一算,感慨一句。
“果然是他!”
说完,伸手一摄,将那盒子给吸了过来。
这个盒子,是他从庞倩茹手中夺得的、存放兵家杂记的书盒,照着陈家老祖的说法,是由于邱言等人没有能力持有此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本杂记里的痕迹既然显现出来了,肯定会激起那些人的注意,老夫倒是要小心一点,以防阴沟里翻船,不过倒也是一次机会。”
说着,他将那盒子里的书拿了出来,书册震动不休。
《兵家杂记》。
此书的封面虽还合着,但书页的缝隙间,不断有兵家景象涌出,就像洪水从堤坝的缝隙里喷涌出来一般,有种难以拦下来的迹象。
淡淡的涟漪,随着这一道道景象,在虚空中缓缓传播。
“我留下心魔衍生,为的乃是不绝旁人机缘,顺势交好那邱言,此书虽然珍贵,但强行拿来,说好听了是护持,但从所为上来看,近乎巧取豪夺,断了在场众人的机缘,如今看来,此事不光是他们的机缘,也是我的机缘!”
想着想着,陈家老祖起身盘坐,将书放于身前,抬手一招,“咣当”一声,边上的柜子里飞出一座香炉,凌空而来,落在地上,跟着他再一扇衣袖,有几根细香从另一侧飞出,插在香炉中。
紧接着,陈家老祖的胸膛高高鼓起,胸中有气如漩,整个人的气势急速攀升,身上衣袍慢慢鼓起,整个人看上去宛如正在充气的气球!
酝酿片刻,在一声“疾”字中,酝酿的气流从口中被喷了出去。落在香炉上,那香燃烧起来。
三根燃香,飘出淡淡烟气,显露出诸多情绪变化,扭曲往来,好似梦境一般,有阵阵漆黑,宛如空间扭曲,连通部洲内外。
淡淡香火气息从中冒出,随着烟雾落在那本《兵家杂记》上。掺入书页间泄露出来的兵家景象里,两相渗透,变得朦朦胧胧,却不再难以掌控,兵家景象竟被烟雾抑制,在其中流转变化。
“当初结交邱言,是他在会试上引发了异象,觉得其人在人道上或有建树,又知他修有神通。与老夫的境况近似,想加以引导,试着从他身上找出摆脱困境的机会,没想到。此人行事处处出人意料,进境更是远远超出想象。”
看着被烟雾笼罩的书册,陈家老祖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静静等待。心里回忆起知晓邱言后的点点滴滴。
“刚认为那邱言潜力无穷,其人直接就念合秩序了,成就当前大儒!我这参悟多年。才找到一条豢养外魔、绕过神通阻碍的道路,但心魔难驯,就算如臂使指,一旦冲击秩序,便要让其入心,到时只能任其为所欲为,神通再高也是无用,是以我每日入梦,一日当做十年,依旧没能完善,那邱言也修有神通,不知用了何种方法。”
“这且不多说,要等今后熟悉,再正式请教,省的落下因果,不过还以为他要沉淀几年,结果直接铸就了人道典籍,成了世上有数的大儒人物,等他立了传承,教授弟子,怕是要与那大小陈一般,也被叫做在世圣贤,不过,大小陈是二人合著一本,邱言是一人独占一典,已然不同,可惜局限于兵家,必然要被儒林压低……”
“只是,我本来还以为要几年后,邱言对我的晋升才有帮助,但这才几天,他竟将这兵家杂记厘清,将接触另外一个层次的世界了,老夫说不定能借此摆脱困境,虽不是透过观邱言晋级,却也是因他而成!”
想到这里,身前香火烟气骤然一变,紧贴在书本上面,成了薄薄一层,将那泄露出来的兵家景象,都给封在里面。
虚空涟漪断绝。
跟着,陈家老祖吸气收功,整个人的气势渐渐平息,那鼓起的衣袍,也干瘪下去。
而后衣袖再挥,澎湃气息涌出,落在香炉和细香上,那香火倏地熄灭,两物各归来处,却有一点残留的烟气被拘,落入陈家老祖手中。
他看了一眼手中烟气,叹息一声:“空白神力越来越少,再过一阵子,怕要见底了,若没有空白神力凝成燃香,如何留得住香火?看来是要抓紧时间行动了。”
这样想着,他身上一震,那几道外魔再次显形。
这些个外魔因藏书的盒子一动,已然被创,现在再次露面,所有损伤仿佛都烟消云散了,依旧灵活变化,融合了陈家老祖手中烟气,随风一飞,落到了那《兵家杂记》周围,沾染了书册表面的薄薄一层烟气,缓缓渗透里面。
另一边,陈家老祖则是浑身一震,额间再次显露出一个“道”字,此字通红如火,释放出滚滚热息,没过多久,竟将额上的血肉给蒸烤的发出了焦味。
“烈火烧魂么?”
眉头一皱,陈家老祖露出一点忧色,摇了摇头:“不对,不是简单的烧魂,我借外魔融入此书,念入杂记中的虚拟世界,与邱言感同身受,邱言其人修有神通,那魂儿早就经过锤炼,不要说是被热息灼烧,就算是被真火烧锻,一样能够抵挡,除非……”
“是用三昧真火灼烧意识本身,这样一来,魂体不过就是个躯壳,一旦意识被灼烧殆尽,留下来的也不过是一个空白魂儿。”
这样想着,陈家老祖额头上的血肉慢慢通红。
“这当是前往宇宙洪荒前的考验了,就算老夫有心相助,也是无用,不过以邱言之能,应该不会被这样的手段击退,待他通过了考验,老夫也好伸出援手……嗯?这是怎么回事?这也有段时间了,邱言的意识居然有了损伤,按理说……咦?”
忽然,陈家老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惊骇之色。
这个表情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了,实际上,对这位老人来说,情绪的急速变动,也是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可在碰到了邱言之后,这情绪激变的次数、频率却是越来越多。
“难道说,邱言打着的主意是……?若真如此,此人未免太过可怕,也太过执着了,也难怪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走过大部分修士几十年、近百年的路程!”
………………
兵家世界,双塔之前。
火焰灼烧意识,带来的是一种全新感受,就好像是自身的情绪、怒火、邪火、心火,毫无节制的扩散开来,不加掌控,肆意的摧毁自身意识,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邱言的意识在这种灼烧下,已收缩了十分之一,有了不小损伤,可邱言的心境却没有半点波澜,反而越发集中,甚至没有去挣脱,反将心神集中在了意识的变化上。
“原来如此,这种灼烧意识的方法,类似于神灵引动信民念头之法,但更为粗暴,运用的乃是一种天地伟力,以我的境界,还难以领悟这种伟力的运作机理,只能勉强记住感受。另外,我自身的意识虽然坚定,但本质不高,无法坚持太久,只能先探查到这个地步了。”
这一次陈家老祖口中考验,却被邱言当成了观察血肉身人道变化的契机,加以探查,似乎全然不将安危放在心上。
普通人面对这等局面,要么闻难退缩,又或激动的难以自持,心神失控,意识破灭,即便是心智坚定之人,也只会想着挣脱考验,更接近那机缘。
可邱言却抓住了考验本身的变化,探查人道意识的变化,隐隐超然于外,迥异常人,自有种漠然味道,也难怪陈家老祖会震惊了。
不过,到了最后,在客观因素的限制下,邱言还是不得不收敛心神,结束观察,心神一转,心魔身、神灵身,结合血肉意识自身,绽放出种种璀璨思绪,竟是一下便从灼烧中挺过来,驱散了心头磨难,意识清明!
这让借助外魔联系兵家世界的陈家老祖瞪大了眼睛。
接下来,不等陈祖反应过来,整个兵家世界就随着邱言的念头倏地扭曲,平原不存,山河崩裂,露出一片星空,邱言的意识向下跌落,速度快疾,周遭光影变化,途径一颗颗星辰。
意识凝聚,他在那星辰里看到一座座宫殿与神灵光辉,却难以驻足细察,光影如走马灯般变幻,很快就有一片广阔沙漠出现下方。
邱言的意识直接落在上面。
“嘭!”
沉闷的撞击声重,邱言的意识在沙土上弹了一下,有沙粒聚集过来,凝聚成一具身体,血肉骨骼迅速生长,最终化作肉身模样,又有灰尘飞来,凝做衣衫。
边上,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嗯?又有兵家传人落入沙场,这次新的兵家典籍诞生,着实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最后谁能借此书成事,就不好说了。”
邱言循声看去,目光一扫过,发现自己的视野急速扩张,在方圆十里内发现了一道道身影,每个都散发出兵锋气息。
在这些人的中央,立着一座高台,正有一本本虚幻变化的书册飘飞,其封面上都是四个大字——
武经总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