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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战袍染血     道果txt下载     道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九章 坐府探兵,亲自出迎

    定昌城,节度使府。

    定昌节度使、大瑞迈山侯肖岚,一身戎装,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气态沉稳,在他的身前,大堂两侧坐着几人,有的年龄不小,有的年龄尚轻,其中的每一个,都有股凛然气势,彼此相邻,仿佛有血色气流在身边扭曲闪烁,交相变动。

    左首第一位,是个年约五旬的老人,胡须垂落胸前,闭目端坐,静默不语,身上却不断涌出雄浑气势,冲天而去。

    在那大堂的空处,有传信兵单膝跪地,将城外来了车队的事情,通报给在座众人。

    实际上,不只骑马而来的邱言与庞倩茹,使节团刚入定昌地界,就被人发现,消息层层传递,早被肖岚得知,召集了人手,聚集于此。

    不过,驻守城墙的兵卒却是刚刚发现,于情于理都要过来通报。

    “谢结,辛苦了,先下去吧。”肖岚点了点头,那报信兵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随后,肖岚环视众人,缓缓道:“使团北上的消息,现在还不宜公开,以免引起柔罗方面的警觉,那柔罗虽然内讧,可分出一支兵马袭杀,还是做得到的。”

    这时,一名身着战袍的青年男子起身抱拳:“侯爷,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三水胡有意,就算是柔罗截杀也是无用,大势不可改,反之,若三水胡不愿与我大瑞合攻,便是一路畅通无阻,也是白费力气。”

    “袁兴说的不错,”又有人起身,却是名虎背熊腰、留着一脸络腮胡的汉子,声音很粗,也朝肖岚拱手道,“这些出使之类的事,与我等关系不大。俺老鲁只关心什么时候能痛痛快快的带兵冲杀,省的憋在城里。”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脸露怀疑:“对了,咱们来这,是为了今年的那个状元!不是说他乃兵家传人么?兵家传人跑去考了状元,也不知真假!如果是真的,那可就给咱们张脸了,那些个文官,不都说咱们是老粗么?结果还考不过咱们兵家!”

    袁兴在旁泼冷水道:“这事还未确定。再说了,就算那邱言真是兵家传人,得了状元,又和你鲁降有何关系?”

    肖岚抬手虚按,平息争吵,接着道:“此事,许老已在着手印证,很快就会有结果了,若为真。自然要收入兵家,今后也算有了对抗柔罗的人选,不必像从前那般一味抵抗。”

    这话一说,屋中众人都是眼光变化。视线落到那五旬老人身上,感受着其人散发出的阵阵威严,不再言语,仿佛等待什么。

    而后。大部分人震荡血肉,有气血升腾,连接在一起。与那许老的气势接触,感知扩展,直抵屋外。

    天上,一道道兵家秩序跳动,被几道兵家精神牵引,朝城外汇聚。

    城门外,半空中,却也盘踞着一道兵家秩序,抗拒着天上秩序与周围灵气,形成僵持对峙。

    但那源自天空的几道秩序,步步紧逼,堂堂正兵,一点一点的挤压下来,步步为营,将那道城外秩序慢慢压了下去。

    “许老以兵家精神降临,那邱言即便念合秩序,但未领过兵,也无兵卒跟随,无法完全发挥秩序之力,这般一迫,应能现出根底,令势分明。”迈山侯肖岚,眯眼感受了一下,跟着朝大堂一角看去,嘴中道:“肖健,你代为父去见那邱言,将他带过来。”

    “是!”大堂角落,众人末尾,站起一名青年,英武不凡,转身就往外面走去,只是他的脚刚迈过门槛,大堂中就传出一连串的惊呼——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情况?”

    “不可能!”

    发出惊呼的,赫然是那屋中众人,这些人都是肖岚手下悍将,坐镇边疆,纵无赫赫威名,但厮杀半生,什么风浪没有见过,但眼下在那青年的视野中,能清楚的看到,众人脸上那难以隐藏的惊色。

    不止如此,连自己的父亲、镇守边关多年,处变不惊的迈山侯肖岚,亦显露出震惊之色。

    青年停下脚步,心头疑惑,限于境界与感知,他自然不会知道,这屋中众人之所以惊骇,是因为捕捉到了邱言释放出的斑斓概念!

    宛如滴入清水里的墨汁一样,这结合了两个部洲概念的斑斓色彩甫一显露,四周灵气就混乱起来,四散奔涌,连带天上落下来的兵家秩序也波动起来,有种将要崩解的趋势,越发难以掌控!

    突然!

    “唔!”节度使府中,闭目老人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其他人也是身躯震动,有一两人直接站了起来。

    外面,兵家精神收缩,天上的几道兵家秩序随之消散。

    “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兵家秩序真谛?只是为何会那般混乱,刚一出现,就让基于军镇引来的兵家秩序也随之混乱?”

    “不是秩序真谛,但与兵家秩序有关,”这时许老开口,“那邱言身上,定然隐藏着秘密,那斑斓色彩之中,汇聚的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精神、秩序,一时之间难以测度,老夫毕竟是借助兵家精神,去引动秩序之力,难以如臂使指,碰上能念合秩序之人,必然会落入下风。”

    “呼……”

    长长的吐了口气,肖岚从位上站起,叫住那青年:“肖健,回来吧,待会儿与我一同迎接,叫人去做好准备,打开城门。”

    “这样不好吧,”袁兴皱起眉头,“这般大张旗鼓,难免引起胡人斥候的注意,不利于使团隐藏行藏。”

    “不是迎接使团,而是迎接邱言!”肖岚看了他一眼,“如今的情形已经明了,那邱言能对抗兵家秩序,而不引反弹,传言所说八成为真,自然不能简单对待!”

    “便是迎接邱言,若被胡人发现,定要重点对待,他毕竟要随使团前往漠北,这样一来,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

    肖岚已经走到门口,却回头笑道:“邱言念合秩序,有机会成为兵家大贤,这样的人,兵家自然要保护好,岂能任由他孤身前往漠北?”

    ………………

    “刚才那个,就是兵家秩序的威力?”

    城墙外,紧闭大门跟前,庞倩茹目瞪口呆的看着邱言。

    就在几息之前,灵气涌动,秩序降临,眼看就是一场好戏,但顷刻间却又烟消云散,她亲眼看到邱言轻轻挥手,就扰乱了压落下来的秩序之力!

    兵家秩序之力,庞倩茹并不陌生,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曾体验过,知道那股力量一旦运用起来,借助天时地利,根本不是修士的神通能够抵御得了的。

    但正是这股力量,却被邱言掷出的斑斓色彩轻而易举的破去,那般举重若轻的模样,在庞倩茹心中印下深刻痕迹,半年梦境征伐所竖立的必胜信念,也随之动摇。

    “有这等手段,难怪他敢在这个时候离开兴京!”

    邱言与道门几派交恶的消息,庞倩茹是从父亲安阳侯庞义那里听说的,那庞义亦有一番分析,其中指出,邱言离了兴京,脱离京畿范围,笼罩在身、镇压神通的力量退去,只余使臣所握持节,能引领龙气加持,但却比不上国都地利。

    在这种局面下,邱言很容易被人袭击,是以庞义才遣庞倩茹同行,并以此为借口,调动侯府高手,暗中保护。

    但直到这一刻,庞倩茹却忽然意识到,父亲的担忧或许有些多余了。

    呼~~

    气流徘徊,周围残留的疾风慢慢平息下去,又有稀疏的泥沙飘荡。

    城墙上,十几名兵卒张弓搭箭,箭尖儿对准了邱言两人。

    灵气与秩序翻涌,普通人难以直观看到,但沙场中走出来的人,感知灵敏,难免心生忌惮,在看到邱言掷出斑斓色彩,引动气流散乱后,他们终于做出了反应。

    “你们是什么人……”城楼上,军官模样的男子正要询问,身后却有声音传来,止住了他的动作,跟着又命令众兵放下弓箭。

    听着声音,诸人惊疑不定面面相觑,收拢武器,朝城下看去。

    嘎吱!

    高大城门缓缓开启,那迈山侯肖岚,领着一众部下走出,到了邱言跟前,打量对方,最后笑道:“邱先生,里面请……”

    这话一出,让城墙上下的兵卒同时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

    同一时间。

    定昌北面,被树林覆盖的丘陵上,正有几人遥遥眺望,他们的发型与中原大不相同——

    不留顶发,四周齐耳,过耳则长,额前两旁各有一绺垂于耳侧。

    为首之人年岁不大,但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他带着四顶帽、穿着二色袍,其他人则穿着柔罗盘裹,即绿花窄袍,都与青年气息相连,动念观天。

    这时,一人开口:“大王,秩序光晕已散,下面该怎么办?这中原人里,居然又有人念合秩序了!”

    青年眯起眼睛,冷笑一声:“他们以为本王困于王庭,是以不加防范,才会暴露,那秩序光晕并不稳定,显然是初得还未领兵巩固,正是动手良机!”说话间,他身边有兵家秩序若隐若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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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有些事情,中午的一张可能要放到晚上!

第六百三十章 人心如鬼,尽设机关

    使节团入城之时,邱言已在城中掀起轩然大波。

    这定昌城位于边疆,向北就是塞外,不宜农耕,却有商贾往来,亦有百姓定居,不过与中原相比,这里的民风更为彪悍,城中百姓似强人多过农夫。

    城中人平日里不重诗词歌赋上,但却关心兵事,对于权威很是在意,节度使肖岚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人心,今日其人亲自出迎邱言的事,当然是瞒不住的。

    未过多久,这街头巷尾便议论纷纷,却不知是何人将邱言的身份透露出去,说是这次科举的状元,很是知兵。

    “原来是金科状元,难怪节度使大将军会亲自相迎。”

    “我倒觉得,就算是状元,也没必要让大将军亲自出面,里面怕有缘故。”

    “能有什么缘故?八成又是来抢功的,莫忘那潘向!”

    “唉,说的也是,这些年有多少文臣过来,他们这些读圣贤书的,说些‘之乎者也’还行,行军打仗都是抓瞎,大好局面,都被这些人给耽误了,弄成如今的地步!”

    “不错,不说旁的,就说那半年以前,那什么新党干将潘向,那叫什么事儿?明明是他冒进,中了胡人埋伏,若非杜老将军领军去救,潘向肯定要兵败人亡,结果闹到最后,这潘向不光没事,反而立功了,杜老将军斩杀的胡人,都成了他功绩,罪责反而让老将军担了,贬官拿人……”

    “希望这位状元公不是又一个潘向。”

    ……

    类似的议论,在酒肆、酒馆等人群密集之处流传,体现出的却是对朝廷文官的抱怨与不信任。

    不过,多多少少也夹杂了些对状元之位的尊敬,毕竟生在此世,都知道想要得到这个名号,是多么不易。不管对文官多有怨气,都知道那个位置,不是一般人能得的。

    “邱言才到这里,名声居然就流传出去了,迈山侯亲自接见?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难道他一个人,比整个使节团还要重要?”

    来到城中的使节团成员,也有人行走街上,狄艾亦在其中,旁边还有两人,听到行人谈论。便有不忿之语。

    狄艾也有相似的想法,却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要在一定程度上保密,因而使节团在进城的时候,是特地选了不惹人注意的一处入口,那迈山侯也没有现身,和邱言的待遇一比,当然会有落差。

    毕竟,这城中也有胡人往来,说不好哪个就是探子。不得不防。

    其实,像这样的一支车队,只要走上草原,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可从被发现,到被攻击,在这中间有着时间差,能有布置。

    可如果刚入定昌城。就被胡人探子知晓,那等在路上的,就不是临时截杀。而是准备充分的埋伏,情况必然更糟。

    现在这一定程度的隐秘行径,都是为了减少变数,掌握情报,但却让使节团的成员,心生怨念。

    面对两人抱怨,狄艾看似随意的帮邱言撇清:“邱兄毕竟是状元,名声响亮倒也正常,不说旁人,我等当初科举,也都渴望过那个名号,不就是因为受人尊崇么?”

    “这倒是。”其他两人面色微变,这才想起,这狄艾与邱言乃同年进士,又在翰林院当差,或许交情不错,在他面前说这些,很可能会传到邱言耳中,不由暗自后悔,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

    但就在这时,狄艾话锋一转,有些忧虑的道:“不过,我等小心翼翼,生怕暴露,可邱言这般大张旗鼓,若因他被胡人盯上了,可就太冤枉了,因小失大,咱们应该去和孟大人提一下。”

    其他两人听到此话,眼中一亮,心里登时如明镜一般。

    那“孟大人”,正是使节团的正使孟青宾,在来之前,刚接任了礼部侍郎的职位,此举乃是李坤提出,吏部点头,为的就是体现出对三水部的规格诚意。

    孟青宾从前曾多次出访胡部,背后的孟家又是河东望族,在三晋之地很有势力,家中的生意涉及边贸,和胡人有一定联系,对大漠形势很是了解,让他领队,自有优势。

    不过,为了防止些难以启齿的隐患,朝廷在许了孟家好处之后,也有监控,双方心照不宣。

    狄艾的一席话,就是给其他两人指明一个贬低邱言的机会。

    参加使团的人,很多是过来捞取政治资本的,就连那孟青宾,也是甫一定为正使,立刻就被提拔为礼部侍郎,未来还有可能接管礼部。

    所以,在众人眼中,被皇帝所青睐的邱言,无疑就成了眼中钉,很可能他们得来的功绩,因皇帝的一念之差,就被算到邱言的头上。

    这种事情也是有着先例的,当然不能掉以轻心,这无形之中,这使团里,就有很多人隐隐敌视邱言,与狄艾同行的两人,一个名为赵参,另外一个唤作钟炎,都是礼部官员,论官品还在邱言之上,高于狄艾,却被邱言抢了风头,自然会心有不满。

    狄艾这次出行,只能算是普通的随行人员,加了职权,没有提升官品,但本身有着一个身为侍郎的义父,在兴京并非毫无根基,这赵参、钟炎知道此事,才会刻意结交,与他同行,现在提到邱言,隐隐同仇敌忾,却是越说越投机。

    走着走着,狄艾一路游目四望,与赵、钟二人交谈,最后则道:“好了,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我等还是返回驿站,也好给孟大人回话。”

    “言之有理,那便赶紧回去吧。”

    他们这些使节团的成员,外出也不是漫无目,是被孟青宾吩咐着,到城中看一看,走一走,熟悉熟悉胡地情况。

    定昌城虽是大瑞领土,可地处边疆,位于大漠边缘,民风民气接近胡地,又有胡人行走,对于从未出过关的人来说,要个提前适应的好地方,方便做好心理准备。

    其实,所谓保密行程,并不是说要偷偷摸摸,而是要尽量看控制变数,便比如现在,表面上是使节团的几人散在城中,实际上却有人暗自跟随,留神路人表情。

    这也是种投石问路之法,运气好的话,能提前把可能存在的隐患引出,一举捕获。

    另一方面,邱言被肖岚带到了节度使,坐于正堂。

    一道道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落在身上,却不能动其心念分毫。

    打量一番,邱言的注意力先是集中在肖岚身上,在这位侯爷的周身捕捉到了阳刚气血,澎湃如海,已然超出了筑基层次,赫然是命修有成的高手!

    “看来,原本的猜测有误,兵家似乎与官场不同,只是那宋渊……”

    想着想着,邱言的目光落到左首老人身上,感到一点危险气息。

    “这个老人……”

    老人微微点头,对他笑了笑,跟着抬手虚抓,虚空中顿时景象变化,有兵家精神汹涌而出,凌空一转,落在邱言周围,引动了文思与神识,十几道神识立时跳动着要冲击出来,而融合在神识里的圣贤精神,同样隐隐跃动。

    不过,这些圣贤精神并不完全,是邱言的感悟形成,真正的精神已然透过魂中洞,去往周饶,被神灵身用来引动周饶的人道秩序了。

    在这种情况下,邱言只得定下心神,凝聚心神,警惕周围,做好了出手准备,那自身的一道兵家秩序隐隐显现。

    轰!

    在感官之中,定昌城仿佛瞬间晃动,又有气血被牵引过来,夹带着一道道虚幻景象,落入邱言心头,令他的心底浮现记忆,身上气息陡然变化!

    读书为学所养出的淡然书卷气散去,随后被一股凛然杀气所取代!

    不过,这股杀气中体现的,并非是暴虐、肆意和血腥,而是充斥着厚重、稳重,以及井然有序,隐约间有千万兵将呈于身后!

    但下一刻,气息散去。

    “咦?”老人轻咦一声,“状元公果然有着神通修为,不过这身兵家气息着实让老夫意外,以正合、以奇胜,不怒不愠,似领军征伐无数的大将一般!不愧是念合兵家秩序的贤人!”

    “嗯?”

    听到老人的话,在座众人都露出惊奇之色,连肖岚都是眼皮子一跳,看向邱言的目光中,多了丝凝重,接着询问了几句。

    邱言不卑不亢,面对诸多目光,如常交谈,给众人留下了一点印象,他们这些人久经沙场,身有气场,坐于此堂,就有果决杀伐的气势汇聚,从前来到这里的读书人,要么唯唯诺诺,要么就自视甚高,都是被气息影响失了常态,只有养心有成之人,才能维持本心。

    当然,这种养心有成的人,未必就是贤人、忠臣,但无一例外的,都是在大瑞和草原上有些影响的人物。

    眼下,这些人里,又要多个邱言。

    说着说着,邱言看出那肖岚并无恶意,便说出了一个提议:“使团将在此停留一天,邱某想趁此机会,去看看定昌军营和周围风光,还望节度使能允。”

    “这有何难,”肖岚眼中精芒一动,转头呼唤,“肖健,你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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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 抢为荣,劳为耻?

    “你带着邱兄弟去军营一观,其间若有需要,一概照办。”

    肖岚的话,令那名为肖健的青年很是惊讶,军营重地,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更何况,肖岚话中对邱言的称呼,也让肖健颇为意外,但他却没有询问,碍于父亲的权威,只能带着满腔疑惑,点头领命。

    “多谢节度使成全。”邱言抱拳起身,从容退去。

    待得两人出门后走得远了,肖岚长舒一口气,转头朝那老人看去,“许老,如何?”

    许老微微点头:“应该不会有错,先前隔空对峙,只是大致感受,如今近在咫尺,却能把握住里面的细微变化了,邱言绝对是掌握了兵家秩序。”

    “可我等在他身旁,并未感到兵家凛然之势,只是被许老你刺激了一下,才释放出一点气息,与修士相同,在京城的探子不是说过么,这个邱言是修有神通的,是个修士。”

    说话的,是那虎背熊腰的男子,此人名为鲁降,天生神力,现为一方卫指挥使,统辖城北两卫的兵卒,时常冲杀在前线,进军时常作为先锋,乃是一员猛将。

    “鲁降,那可不是修士气息,而是领兵杀伐才能凝聚出来的兵家之气!”

    这时,那袁兴又开口说话:“而且,其气圆润,显然是经过长时间的磨砺,一般的沙场新兵,就算天生神算,能运筹帷幄,又或者身怀绝技,初至军营,多数都会锋芒毕露,而不似邱言这般,不过,这邱言是在什么地方带的兵?不是说他从前都是习文么?”

    又有人道:“兴许是从兵书上得来的感悟,他不是在乡试的时候写了兵策。会试的时候,又有兵法么?”

    还有人道:“邱言的家乡,据闻是在那南疆边缘,直面沼人,其人父亲听说就是被沼人所杀,想必也是身在前线,这才能有不同一般的感觉。”

    “不错,”又有一名将领点头,“从边疆景象与兵法记载中,总结出秩序真谛。最后念合秩序,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到,不然这念合秩序的人,岂不也是要满大街都是了?”

    听到这里,袁兴忽然有些不确定的道:“说起来,安阳侯家的那位小姐,随我等同行的时候,也有了一点不同。与从前的张扬不同,我虽未细察,却也感到其人气质略有变化,不过却不是变得内敛。反而有种将欲出征的感觉,不知是否错觉。”

    “不是错觉。”这时,许老开口,“庞家丫头的气息确实有了变化。明显是经历了战阵磨练,与以前不再相同。”

    “这可就怪了……”袁兴沉思起来。

    肖岚却道:“不要考虑许多,既确认了邱言身怀兵家秩序。下面的事情也该展开了,他破了许老的试探,显是不愿屈居人下,可见虽然表面学儒,但骨子里却还是咱们兵家的傲骨,待得明了心性,那几卷手稿自然是要交给他的。”

    他笑了笑:“邱言不是要编撰兵书么?得了手稿,相信他的兵书会更上一层楼,也好让那些文官瞧一瞧,咱们兵家可不是他们的走狗!若非看在社稷江山的面上,岂能容他们这般行事?”

    ………………

    “邱先生这边请……”

    另一边,肖健领着邱言,从节度使府的后门离开,穿过一处街巷,入了一片集市,朝着北边走去。

    “这军营,莫非是在城北塞外?”邱言说话间,询问起来。

    肖健点了点头,道:“城南城北都有军营,但论距离,还是北边近些,我在离府的时候,已经吩咐人去牵马过来,等会邱……邱先生还需骑马过去。”

    邱言的年纪与肖健相当,论地位和身份比不上后者,只是这肖健虽是肖岚之后,为迈山小侯爷,平时也有威严,可在邱言面前却摆不了架子,他乃是兵家传人,知晓念合兵家秩序的意义,连他的父亲肖岚,都要称呼邱言为“邱兄弟”,俨然有平辈论交的意思,肖健在称呼上又怎敢疏忽?

    走着走着,一道俏丽身影已经等在前面,却是庞倩茹,不知何时换了身衣衫,也是戎装,但明显经过修饰,更合纤细身材。

    一见两人,她就走了过来:“肖健,听说你要带邱言去游军营,不介意我同往吧。”

    微微皱眉,肖健本想要拒绝,毕竟有肖岚的话,邱言能去军营,却不代表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但他瞥了邱言一眼,心中一动,竟是应了下来。

    “既然庞姑娘有兴趣,自是无妨,不过要等肖某吩咐一声,让人多备一匹马……”

    他的话被庞倩茹打断了。

    “不用这么麻烦,战马我已备好了。”庞倩茹摆了摆手,与两人并排而行,往前走去。

    肖健也就不再多说。

    三人同行,这肖健的身份,城中众人自然知道,邱言的名声传出去了,但样貌并无多少人知晓,可读书养成的气质在定昌城中却显得格外不同,至于那庞倩茹,本就是名美丽女子,穿着特制戎装,更显英气逼人,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眼乃是心之窗,邱言循着一道道目光看去,已然透过众人之目,看出他们的心底的一点痕迹。

    “这里的胡人,人数不少。”看着看着,邱言发现一点端倪,注意到有些人虽是中原打扮,但披头散发,眼神中有着一点野性痕迹,知道不是中土人士。

    “是的,这里是边关重镇,并不禁止商旅往来,毕竟养军也需钱财。”肖健简单说了一下,浅尝辄止。

    邱言心里明了,没有追问什么朝廷军饷的问题,草谷钱粮之物,批拨下来,层层递进,每层的人都要沾一点好处,到最后难免会有亏空,而边疆的兵将,却也不能喝西北风,当然要想办法寻找进项。

    不过,邱言要写《武经总要》,免不了要搞清楚边疆军镇的潜在形势,是以又道:“不过,这样一来,胡人探子入城,未免会有隐患。”

    “世上的事,没有真正万全的,总归要有风险,能做的只是尽量控制变数而已,”肖健说着,往远处一指,那里是北城门所在,“就好像此城大门,平日只有两个时辰开启,你与庞姑娘来时,应该已经发现了,就算是白天,城门依旧紧闭,来往之人要受严格盘查,交出保金,将姓名、籍贯,或者部族所属,登记造册。”

    说到这里,他低语道:“这些事情,朝不会同意,但即便驻军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做,反而失去控制,倒不如我等接手。”

    “哦?这样看起来,确实很是严密。”邱言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周围集市,看到了不少贩卖牲畜皮肉、渔猎之物的摊位,“我记得史家典籍曾说过,大漠之间,多寒多风,畜牧畋渔以食,皮毛以衣,转徒随时,车马为家。想来胡人来此,所交换之物,也以此为多。”

    “正是如此,状元公果然满腹经纶,连北疆的习俗都有了解,你所说的这句,虽然也在史家典籍上,但科举的时候基本不会涉猎,很少会有人注意。”肖健赞了一句。

    邱言笑着摇头:“肖公子这可就错了,从前科举,或许不会涉猎,可如今官家对这些很是关心,说不定下次科举,就会有相关的题目出来了。”

    李坤意在兵制革新,朝廷诸官心知肚明,连带着军方也有所了解,但基本没人会同意,因为会影响到军方、尤其是边军的利益。

    肖健听了邱言的话,也只是笑了笑,并不接下去,反而指着几个胡人搭建的摊子,说道:“北边的胡人,大部分都被柔罗所统辖,除了杀掠抢夺之外,还会喂养牛、羊、马和骆驼,他们的牧场有冬、夏之分,夏日便在漠南放牧,冬日则会迁徙,去往柴薪易得、向阳背风的牧场,如今夏季将至,是以这城外的胡人不多,过来市易的也是少数。”

    邱言点点头,说道:“秋冬避寒,春夏避暑,随水草,就畋渔,岁以为常。这些书上的句子,果然要切身感受过了,才能理解其中深意。”说话间,在他心头,酝酿着的斑斓概念,越发清晰,一道道脉络在其中延伸。

    肖健又是夸赞邱言见识,而庞倩茹却是若有所思。

    就这样,三人来到城门,守城兵卒见了肖健拿出的令牌,就开启城门,可随着城门开启,外面的一点吵杂声响也传了进来——

    “我等柔罗人进城卖物,还要受中原人管制?真是笑话!你们中原人,除了会耕地,还有什么能耐?打仗又比不过我们,不懂抢钱抢粮,只会默默积累钱财,岂不就是猪猡?连你们的皇帝,也要安抚我汗,我等部族稍有异动,你们就要心惊胆战,现在居然敢口出狂言,让我交出一些当做保金?惹恼了我,也不卖了,直接就抢!”

    这话一传过来,立时让肖健面色变化,而庞倩茹则露出感兴趣的模样。

    “抢为荣,劳为耻?好蛮横的道理,在中原城池门前,却说出这等引人愤恨的话语,莫不是嫌命长了?”

    反倒是邱言,眯起眼睛,心底生出异样,捕捉到一点不同于中原的人道,亦有一点无名怒火升起,源自血肉身的本能。(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头炸如瓜裂

    城门外面聚集了不少人,多是胡人打扮,为要入城交易的草原部民,不过,也有身着中原衣衫的中原人零散分布,多数带着车马,显然是出关去草原行商的。

    不过,这些人里面,并非全部满载而归,有的人身上衣衫带血,有的满面愁容,有的则是恨恨的看着周围的胡人,眼含仇恨。

    看到大门开启,众人立时围了上来,他们等在这里,本就是为了入城。却有兵卒出去,横起手中长枪,挡在众人前,阻止他们前进,并且维持秩序。

    “这是什么意思?”最靠近城门的地方,站着三名身披兽皮的男子,脸上虬须密集,满是倨傲之色,先前叫嚣要去抢的人,正是他们。

    “这门开了,还不让进?”为首之人冷笑一声,撇下阻拦自己的两名守城兵卒,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就要越过几人直接进入城中!

    “原来是图阆部的布义齿。”肖健看到那人的模样,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这人很有名么?”邱言从话中听出一点端倪。

    “图阆部本是一方大族,后因争夺族长之位,闹得王族分裂,其中一人投靠柔罗,引兵回攻,灭绝了其他王族,那引兵之人便是如今的族长,已彻底归顺柔罗,为柔罗四大部之一,这布义齿正是图阆族长的二子,也是几子里最为武勇之人,听说被那柔罗左贤王看上,收为近臣,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肖健在介绍的时候,眼中浮现一点忧色。

    庞倩茹知道他的担忧,遂道:“草原部族就算投靠大族,自身还是保持一定的独立性,想来是图阆部将要北迁,布义齿才会回来。不必过度解读。”

    听了两人对话,邱言明白了那人为何敢在中原地面这般嚣张了,毫无疑问,这是个足以引起两国大战的人物,就算是便将也不敢将他如何,更何况是普通的兵卒?当然有恃无恐!

    再说了,现在的情况下,也不易搞出太大的混乱。

    “不过,左贤王的亲近人物,偏偏选在这个时间来此。更在城门边上引起混乱,里面或许还有缘故。”

    正在邱言思索的时候,布义齿等三人已经走到肖健跟前,冷笑着与其对视,然后转头看向庞倩茹与邱言,当他的目光划过庞倩茹面庞的时候,眼底浮现一抹惊艳之色,而后化作澎湃**,跟着又看到了邱言和他身上的儒服。咧嘴笑了起来。

    “怎么?又来了个无用书生?之前那位,可是给咱柔罗送了不少大礼,这一位也是过来送礼的吧!”

    这时候,阻拦他的那名兵卒来到跟前。拦在双方之间,这是名年龄不大的青年,嘴上刚刚长出了一点胡须。

    他这青年兵卒拦在布义齿,说道:“还请不要冲动。现在还不是入城之时,您也没有缴纳保金……”

    “滚!”布义齿冷哼一声,抬手抡臂。一巴掌就挥了上去,那手臂内大筋弹动,筋骨震动不休,劲力奔涌,带起轻微的破空声响!

    这么一巴掌,要是拍在一名普通兵卒的脸上,足以将其脑袋拍碎!

    “好狠辣的手段!”邱言眯起眼睛,脚下一动,身形飘忽。

    而那青年兵卒则已经使面无人色,心底警兆疯狂的爆发出来,偏偏无力躲闪!

    啪!

    一声轻响,布义齿挥出去的手停了下来。

    “咦?”他露出一点意外之色,“没想到,竟然不是个弱不禁风的废物!”

    其他人的目光这时候也都集中过来,赫然看到布义齿的这掌,竟被邱言抬手挡了下来!

    “嘿嘿,”布义齿继续冷笑,并未收手,运转劲力,猛地一压,想要制服邱言,“不过,贸然出手,只能招致失败!你们中原人,不是我们的对手!尤其是你等文人,从来都是任我们予取予求,装作高高在上,但实际上只配给我们做奴隶!懦弱的中原人……嗯?”

    话未说完,劲力涌起,但邱言却纹丝不动,甚至连表情都不见半点变化。

    “老老实实种地、踏踏实实过日子,用自己的双手积蓄财富,成了懦弱的象征,而如你等这般不事生产,烧杀抢掠的人,却能以自身武勇自豪!你莫非以为,当今之世,还是丛林当道?”

    邱言淡淡一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竟有一点火焰燃烧,身上的书卷气息倏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横之极的气势!

    “强掠豪夺,却自以为强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仗着武力,能无视规则、秩序,欺压他人,若是旁人强过了你,是不是也能对你生杀予夺皆随心意?你杀我夺,你死我活,还要什么文化、文明?求什么学问大道?都如那野兽一般不就行了!这便是你们想要的人道!便是你们生存的意义?”

    随着邱言的这话说出,布义齿的心底陡然升起不祥之感!

    “不好!这人怕不是普通的书生!”源自本能的恐惧感,在布义齿的心底蔓延开来,催促着他放弃了原本打算,生出要拼搏一番的念头!

    汩汩汩!

    雄浑的气血荡漾开来,炼化了的三魄旋转起来!

    力魄!精魄!气魄!

    血肉膨胀,劲力如潮水般喷涌;血液喷涌,气血在摩擦中升腾;真气酝酿,蓄势待发!

    布义齿脚下的地面碎裂,整个人爆发出恐怖威压,身后的聚集过来的胡人、中原人纷纷惊呼,急切后退!

    就连随同布义齿同来的两名族人,见状也感意外,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布义齿身上散逸的劲力余**及,倒飞出去!

    “吼!”庞大的力量,令布义齿野性爆发,他低吼一声,声震如鼓,惊得肖健也要运劲抗衡,那庞倩茹则是眼露精光,抬手欲动。

    就在这个时候!

    轰隆!

    邱言不言不语、不进不退,只将那手向下一压,难以抵御的庞大力道,就从金丹中炸裂出来,姐姐贯通,手臂一涨一缩,纯粹的劲力轰在布义齿的手臂上。

    “咔嚓”一声,布义齿手臂断裂,整个人更被庞大力量轰入泥土!一下子就矮了半截,从腰向下,没入泥土!

    爆!爆!爆!

    正好这是,他浑身的劲力、真气、气血爆发,就要将地面轰碎,但邱言抬脚一踏,神识喷涌,周遭泥土登时如钢铁般坚硬,不动分毫,生生将爆发出的力量封住!

    噼啪!噼啪!

    登时,那布义齿露在地上的半个身子扭曲起来,兽皮衣衫破碎,血肉绽裂,鲜血直流!

    地面表层的沙土飞扬起来!

    点点神识,渗透其心,搜刮记忆、信息,又有文思缠绕其气,牵扯之下遥遥感应,邱言的心中有所感应,已然明了!

    “少族长……”两个倒飞出去的图阆部族人,甫一落地,还未站起身来,就看到了布义齿被邱言拍进泥土中的一幕,惊呼起来,挣扎就要冲来!

    “哦?你们倒是忠心!”邱言瞥了两人一眼,只是这一个动作,就让二人浑身冰凉!僵硬原地!

    沙沙沙……

    尘土飘落,被一下子打蒙的布义齿回过神来,浑身上下的剧痛如潮水般扑打过来,不只是血肉,连骨骼都有损伤!

    “噗!”

    他张口喷出鲜血,血中夹杂着内藏碎片,让人见之就感毛骨悚然!

    邱言收回手臂,蹲下身子,问道:“现在有何感想?照你的说法,我强你弱,你打不过我,应该就是懦弱活该了。”

    “你!”布义齿看向邱言的眼中,夹杂了恐惧之色,怒火攻心,却不敢多言,血水从嘴角汩汩流出。

    邱言也不理会,起身对,那青年兵卒道:“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此举大出旁人意料,连庞倩茹、肖健也没有想到。

    兵卒一愣,苍白面容上露出为难之色,最后小心翼翼的道:“此人身份不凡,贸然处置,很可能挑起祸事,还是……放了吧。”

    “哈哈哈!懦弱!”听到这话,布义齿却哈哈大笑,一下子就想通了,“你们的皇帝尚且不敢轻启战端,何况是书生与兵卒?”他看向邱言,觉得摸到了邱言的底牌,有恃无恐。

    “你虽然厉害,修为在我之上,可也不敢杀我,就是因为我背后……”

    噗!

    炸裂声骤然响起,布义齿的脑袋,如那落地的西瓜一样轰然破碎,红的、白的飞溅出去,洒落一地!

    静!

    四周之人看到这一幕,都膛目结舌,连一脸看好戏表情的庞倩茹,都瞪大了眼睛,表情凝固在脸上。

    收回运转虚劲的左手,邱言摇了摇头:“不守秩序,却又妄图借中土秩序,来保住性命,岂非自相矛盾?将遵守秩序的人,叫做孱弱,认为自己凌驾秩序之上,却在面对生死的时候,认识到了秩序的重要,想要利用,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说着说着,他从怀中取出纸笔,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凌空书写,笔尖挑动,那尸体中飞出的一道魂儿被牵引着,拘了起来!

    “秩序与善良,并不是懦弱和畏惧,不过,要体验别样人道,邱某不妨也放纵一番,在这草原之上,且随人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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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三章 有胡如稚童

    这意外的发展,令现场安静了足足有十息时间。

    紧跟着,肖健回过神来,急急说道:“邱先生!你……你怎么可以将这布义齿杀掉?这人牵扯不小,被人追究起来,定然不会轻易罢休!”由于焦急,他在说话的时候,竟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邱言倒是面色如常,看了对方一眼,问道:“何人追究?”

    “自然是那柔罗左贤王,那柔罗胡王,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不可小视啊!”肖健叹息一声,有心训斥,可一想邱言身份,又生生忍住,颇有些进退维谷。

    邱言道:“原来如此,我虽不明草原局势,可见诸位表现,也知此人牵连甚大,如此一死,肯定要有诸多牵扯,甚至引来胡人大军。”

    “既然如此……”肖健闻之,越发不解,压下一点怒气,想要听邱言解释。

    没想到,邱言却只是道:“不过,退避换不来安宁,对方已然布局,但这世上的计划,没有谁敢说万无一失,那布局人也是一样,此人之死或许就是变数之一,不过,其人手段不凡,牵扯兵家秩序,说的明白了,感应之下,反会让他知晓变数,从而有所应对。”

    肖健越听越是迷糊。

    邱言也不多作解释,就道:“小侯爷担忧的,是这布义齿之死会成为大战契机,但若此人到来,本就是蓄意,那么无论生死,都有后招,真想解决麻烦,绝不是姑息、退避,而应该顺藤摸瓜,把根源找出,方为治本之策!”

    话说到这个地步,邱言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他刚才在布义齿的记忆中,挖掘到了一些信息,兵家秩序遥遥感应,发现端倪,方才最终出手。

    相比之下,肖健虽然久在边疆,经验丰富,可也因经验和所知,限制了身心,难以跳出局限。

    这知与行的关系。从来都是相互影响的。

    边上,庞倩茹深吸一口气,低语道:“邱公子,听说你与道门矛盾时,没有多下辣手,反而以教化为主,何故今日却要做出这等事情?布义齿此人,我也有所耳闻,确实牵连重大。但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用了。”

    “哦?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邱言深深的看了庞倩茹一眼,“不过。有件事你却说错了,教化之举,并非只有一法,道门之人虽修自身。渐绝人伦,但门派依托于大瑞,知晓秩序利弊。其门派本身也有秩序之分,教化其人,改其知,就能变其行,最后扭转其派,能循序渐进,而这布义齿却是行知混乱,不明秩序之能,只知弱肉强食,其念深入骨髓,所以不能一概而论……”

    邱言说着,目光环视四周,被他看到的人,都是猛地一个激灵,从惊骇中清醒过来,看着那具陷入泥土中的无头尸身,纷纷露出惊恐神色,很多人干脆不再入城,带着货物转身就走,看那样子,仿佛是生怕沾染了晦气。

    “改知易行?”另一边,庞倩茹语出疑惑:“莫非,邱公子的意思,这教化胡人,还要从别处着手?”

    邱言收回目光,说道:“边疆为交战之地,以本国之法对待异邦之士,未必会让他们领情,我在城中过目观心,又听布义齿之语,能知其心尚武,其国宣扬的信念与大瑞不同,两方交锋,想在思想上有所进境,先要在刀兵上有所作为,然后徐徐图之,这是以行而致知的法子,当以兵法行之!”

    “边疆之地,以兵法行之么?”庞倩茹眯起眼睛,眼眸深处闪烁一点精芒,“难怪邱公子放出风声,说要编撰兵书,本该闭关查典,却又轻易接下了差事,随使而来。”

    “人与人战,以知改行,国与国战,则要先行而后教,整个柔罗,如懵懂顽童,要打掉顽劣,才能再言其他,这布义齿看似一人,其实在整个柔罗诸部来说,也只是一念,面对诸部,当令行禁止,赏罚分明,从前怀柔,一味封赏,让他们以为会闹会吵,就能得利,这就偏了本意,也要让他们知道痛楚,以王行内,以霸辅外,王霸并举,道在其中。”

    庞倩茹觉得邱言此举,与从前行事风格不同,似有深意,念头一转,隐约猜到了一点。

    但这些心思,未出现在肖健的心中,这位迈山小侯爷随父从军,已然有些年头,对边疆局势有自己看法,顾虑不少,听邱言之言,却不以为然,反而觉得是书生之语,口气太大,脱离了实际。

    “胡人肆虐多年,多少先辈都未能平息,这般大敌在他口中却成孩童?”

    但他并未指责,忙于吩咐兵卒控制现场,要把见到邱言动手的众人控制起来,防止消息外泄,又让人去把事情通报肖岚。

    邱言看着忙碌的消减,开口道:“小侯爷要通知侯爷,不妨替邱某递个信。”他从手中书上撕下一一页,伸手在上面滑动了两下,指尖划过,却不见痕迹,还是白纸一张。

    “这是什么?”接过白纸,肖健的疑惑越发浓郁,释放感知探查,但无论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纸张。

    摇摇头,收敛心念,他又道:“状元公有话要与家父说,不妨随我回去节度使府,出了这种事情……”他的话中,失了些恭敬,略有埋怨。

    这也难怪,定昌军苦心镇守边关,虽也有克扣、贪污之举,到底也算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与胡人交过战、杀过人,但知道进退,是以也交易过违禁品,小心维持平衡,结果今日一时不查,被邱言简单粗暴的杀人,有可能破坏平衡局面,肖健没有当场发飙,已算克制了。

    但是,此言此行落到庞倩茹眼中,却让后者略感失望。

    “传言说,这肖健是勋贵中的后起之秀,为人谦和、宽容,颇有名声,从前看到,倒也名副其实,但现在一遇突发之事,就乱了方寸,邱言斩杀布义齿,固然意外,可日后他若独自领军,镇守一地,不知会有多少突发事件,如果遇到事情,就只知埋怨,又或盲目处理,不知去了解更深缘由,抓不住重点,这位置终究是坐不稳的。”

    想着想着,她的目光回到邱言身上。

    “况且,邱言给出的暗示,已足够明白了,如果是布衣百姓,对兵家与秩序了解不多,也许并不明白,可我等勋贵后裔,一生下来,就比普通人享受更多信息、资源,方能凌驾于他人之上,现在听了邱言的暗示,结合所知,若还想不出深意,就有些不应该了。”

    想着想着,庞倩茹也有些好奇,想看看邱言会如何应对,如果她所料不差,那么城外很可能潜伏着巨大的危险!

    不过,邱言的回答,却让她有些意外:“邱某就不去再次叨扰了,把这张纸送去,肖节度使自会知意,我等还是如原本所说,先往兵营吧。”

    “这个时候,如何还去得兵营?”肖健眉头紧皱,不好直接反驳,略显僵硬的道,“这事……”

    不过,话还未说完,身后就传出一个声音:“袁某奉命,过来取物。”竟是袁兴过来,到了跟前,将那白纸接去,又对肖健道:“侯爷让我告知少将军,速速依言带着邱先生往兵营去吧,其他不必多问。”

    “可是……”肖健听到这话,指了指那具尸体,有些难以理解,不过袁兴只是摇头,着人将尸体处理,便带着那张纸离去。

    ………………

    “这纸上刻印了一点兵家秩序,凡物难以承载,再迟一会儿,就会从纸上飘散。”

    待袁兴带着那纸,回到节度使府上,立时就落到了肖岚手中,被其人气血包裹。

    这位大瑞侯爷,仔细打量,以气血试探,但刚刚动手,气血就被崩飞出去,散乱四处,而无形白纸上,则显露出一点脉络,好像水浸痕迹。

    “秩序之力?让俺老鲁再见识见识!咱中原自家的秩序,和那胡人的有何不同!”突然,鲁降起身,不顾上下分属,伸手一抓,气运奔涌,落在那纸上,立刻激发了其中秩序,武备秩序反弹出来,这莽汉大将被崩飞出去,撞倒了一片桌椅,但起身之后却哈哈一笑:“果然不凡,而且并不相同,似乎隐藏诸多信息,只是俺难以看透,这才是兵家本事啊!”

    旁人见怪不怪,只把目光集中在纸上。

    肖岚已将纸张递给许老。

    “还请许老将其中隐秘展现出来,邱言诛杀布义齿,应不是一时激愤,而是想传达某种讯息。”

    城门发生的事,早传到了节度使府,在座众人各有看法,已经争论过一遍了,正要借此印证各自看法。

    许老点头,凝神瞪目,眼中飞出几道兵家精神,缠绕纸张。

    那纸张波动、扭转,有一枚枚字符显现,生出点点光辉,聚拢成人型,那人形架起手臂,弯腰行礼,有邱言的声音从中传出——

    “还请诸位助邱某一臂之力,以定幕后布局人,根绝后患!”

    声音落下,纸上的秩序之力辐射开来,守备、运筹之意充斥诸人心中,引动劲力、气血与心念、拳意,隐隐聚合。

    “哦?这是要合众人之力?”肖岚眯起眼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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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四章 安营扎寨成阵阳

    “兵营聚气,至阳至刚。”

    邱言骑在马上,离着很远,远远观望,便能见到连绵兵营,肃杀无声,澎湃气血如云雾般飘荡出来,并不消散,而是相互缠绕,如同罩子一样,笼罩营地,好像一个巨大的铺盖。

    这气血厚重,翻滚变动,能退鬼神、去神通,隐隐与人道秩序相合,便是邱言也能察觉变化,发现真气、真元、金丹,都被牵引着,有些不受控制,又隐约被压制着,至于神魂心火,则更是离奇,竟本能的散发出一点畏惧。

    这不是邱言在惧怕,而是神魂其魂道本质,碰上了天敌!

    魂儿怕阳。

    那兵营里,固然只是住着普通士兵,这些人体格健壮,但即便每日操练,武道修为亦不突出,多数只在筑基境明劲的层次,放到武林中,只能算寻常人物,但他们身怀杀人术,在沙场走过,煞气相连,聚集起来,其念其血汇聚如一,却有可观气相。

    这种气相,透过兵营的布局,流转变化、彼此联系,使得其势头暴涨!

    “难怪兵书时常强调安营扎寨、选址布置,论篇幅和重视程度,不亚于对战法、战术、战阵的阐述,如今亲眼看到,才知这落寨之地果然有着讲究,一个不好,有太大漏洞,压制不住超凡之力,就有可能被修士偷袭!”

    看着兵营模样,邱言坐在马上,但手上并没有空着,拿出纸笔,凌空书写,记录着双目所见、感知所探的一切。

    靠着感知,他已然注意到,这连绵兵营,其选址并非随意。那一个个帐篷、木栏的安放,也不是杂乱无章,而是有着章法的,隐隐成势,引动地脉与天象,更将人和汇聚、放大。

    兵营中的气血阳刚,被这阵势一转,辐射出去,壮大了十倍有余!

    兵将气血,本就浓郁。普通一人,都可以将孱弱鬼魂定住,汇聚在一起,就算是第二境、第三境初期的修士,也要受到影响,与人道秩序联动之后,第三境巅峰的修士碰上了,一样难以直面锋芒,再经过了营地阵法的放大、辐射。就算是第四境的修士,也会受到压制!

    不止如此,天上更有一点龙气显化,盘踞其上。时而有落下趋势,想来在兵家行动的时候,或许也有龙气眷顾之法。

    也是因为如此,就算神通修得再高。除非超出一定界限,否则终归难在战场上随心所欲,话说回来。若是几个高手就能决定一国命运,那还要什么军队、朝廷?、

    有超出一切的存在,世上有如何能有公理?只有那人的私理。

    “周饶洲的人道扭曲,凡间百姓的性命,无法靠着朝廷和军队守护,反要去依附道门修士,里面的原因,大概就是秩序变动后,已然没了众志成城、意可断金的土壤,拳头大,就高高在上,拳头弱的,就难以翻身,可这世上终究是普通人多……”

    想着想着,邱言清楚的感受到,越靠近兵营,庞倩茹身上的英气、气势,越是跌落,但她显然早就知道营阵压制,未露任何意外之色,反倒看向邱言,轻轻点头。

    与之相比,邱言血肉身的命道修为还好,但神魂受到的影响很大,隐隐收缩,好在魂已三转,蕴含阳气,对这阳刚之气能够抵抗。

    若是没有阳气的修士来此,被气血一压,一身修为都要被暂时破去,如普通一人一样,那时候几个兵卒合力,就有可能将之诛杀。

    世上之事,本就是阴阳相克,各有强弱。

    为学的宗师,不修性命,但能调动人道秩序镇压超凡,等于是集合众生之力,去压制一人,但若被近身,也是难以抵挡;

    而修士则是独善其身,修炼到高深处,翻江倒海只在念间,但终究只是局限一人,能近杀圣贤,但双拳难敌四手,碰上众生之念,就会落入下风。

    安营扎寨,就是一种聚众之法,所用的是兵家法门,兵家大能的手段看上去与命道修士相似,也修武道,但归根结底却有不同,不在超脱,而在杀伐,在保境安民。

    实际上,正是由于这些特性,为学有成的谋士,才能望气而知兵,人不出山,便可知天下大势,运筹于帷幄之中。

    这个概念,邱言很早就有了解,随着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渐渐有了清晰概念。

    “既然修士与圣贤、宗师,在特定的情况下,各有优势,那神道与那心魔之道,是不是也会碰到类似的情况?强弱难定?”

    带着这样的想法,三人三骑到了兵营,已能听到阵阵喊杀声。

    不过,伴随着声音出现的画面,不是沙场演练的兵卒,而是这兵营外面,一片片耕地,正有几名汉子在田间劳作。

    他们穿着简单,皮肤黝黑,明显是被太阳给晒出来的。

    “这些人,乃俗称的乡兵。”注意到邱言的目光,庞倩茹笑着说了一句。

    她话一说,肖健的脸色却越发难看,这位小侯爷尚且忧心忡忡,面色一直不佳,带路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现在却是暗给庞倩茹使着眼色。

    “琐碎之事,还是不要给状元公说了,直接入营吧。”

    “话不能这么说,”庞倩茹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丝毫不在意女子礼仪,“邱言这次过来,要入兵营,不是来看热闹的,他要写兵书,很多东西都要了解清楚才行,不然写出来的东西脱离了实际,岂不是徒惹笑话?更会误导他人。”

    肖健皱起眉头,摇头道:“这乡兵,历朝历代都有,不上台面,兵书记载的事,多数都是战法要诀,些许琐碎,如何上得?”

    邱言开口道:“这乡兵,就是所谓的朝廷不养之兵吧?”

    他的这话,让肖健和庞倩茹都有些意外。

    乡兵,是非正规的地方武装的称呼,其实就是不脱离生产的农人,不需朝廷供养,在军方也没有具体编制,以至于很多朝中大员,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支地方武装存在。

    皇帝困于皇宫,所知所得得自宫内和朝廷众人之言,而那朝廷诸公,也有未经历过基层体验的,靠着科举、人脉、举荐走上官场,一直高高在上,所知所得则是透过属下的禀报,靠着这些信息,在心中构建起一副江山。

    皇帝心中的江山、官员心中的江山,都只是靠着“知”形成的映射,与真实的江山社稷是有区别的。

    在肖健和庞倩茹看来,邱言应该也属于那种靠着书中所知、他人所说,构建心中江山的人。

    这并不是贬低,但邱言如今来到了边疆,要不了多久,就能收集到足够讯息,在心中映射出真正的奖赏,所缺的不过就是时间。

    “没想到,你也知道不养之兵的事。”惊讶之后,庞倩茹笑容如故,“那你应该也知道,朝廷是不会拨给钱粮来养乡兵的,终究要靠地方守军自己筹足。”

    “略有所知。”

    邱言点头回应,他当初在武信城中,曾见过类似的景象,不过武信城是将抓到的沼人俘虏,当奴隶一般使用,让他们劳作耕种,是以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回去一查,很快就知道了缘由,后来邱言掌管兵阁,翻看典籍,越发了解,但真正近距离的观察,尚属首次。

    看了几眼,邱言又道:“听说这些乡兵,多数是本地之人,守护家园故土,战力也自不若。”

    “不错,先生还请里面请。”肖健说了几句,引着邱言与庞倩茹入了兵营,这私养乡兵虽是各地心照不宣的规矩,但最怕碰上新晋官员,有时候脑袋一热,桶上朝廷,难免闹得鸡飞蛋打。

    看出他的心思,邱言也不推辞,就与庞倩茹入营。

    只是在入营时,邱言忽的通体一震,浑身的神通都被镇压,随着超凡褪去,玄之又玄的感知却越发灵敏,牵引秩序,让他有所察觉,转头朝远处的一座丘陵看了过去。

    只是一看,就收回目光,接着下马入营。

    营中苦闷,突有女子造访,更是貌美,引起了不小骚动,但有将官镇压,倒也不至于乱了秩序。

    很快,坐镇军营的统领将军路面,却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与肖健相熟,名为杨众,英武不凡,他见了邱言与庞倩茹,面露不满,等肖健附耳说了两句,又见了肖岚的令牌,却是面露意外之色,朝邱言看了过来。

    “既然有节度使大人的命令,入营自是无房,不过仅限于状元公一人,庞姑娘还是在这里等候吧,军纪不可乱。”

    肖健摇了摇头,暗道一声,他与杨众自幼相交,当然知道其人心思,让庞倩茹过来也是基于这个原因,但架不住杨众的死板,只是道:“既然这样,我带着状元公入营,杨将军在这里招待庞姑娘吧,她一个姑娘家,孤身于此,没人压阵可不成。”

    杨众皱眉待说,却被营中传出叫喊声打断。

    “嗯?”邱言闻声好奇,以他的耳力,自是清楚的听到了一句句喊叫话语——

    “军营里,似有人斗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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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五章 魂中藏书一册

    这般声响,越来越大,赫然就是从练兵场上传来的。

    远远的,邱言转头看了过去,能清楚的看到,那占据了兵营三分之一大小的沙场上,正有一人被众人围住,其人年纪看上去不小,满面沧桑。

    不过,那个人的身影很快就被人彻底围住,邱言的目光因此中断。

    面对如此局势,杨众、肖健却未表现出异常,仿佛司空见惯了。

    说起来,在走入营中之后,肖健的气息隐隐与兵营相连,其人心头的沉重竟被渐渐排出,身上那股因为担忧而沉重、压抑的气息,慢慢转变。

    “这环境果然能改变一人心态,不过,也是肖健本身就算是兵将,这兵营又聚集了诸多兵卒意念,才能立竿见影……”

    这时,肖健注意到了邱言的表情,解释道:“这操练结束了之后,兵卒们如何去做,我等并不方便过多干涉,他们如此交流心得,自有伍长、火长主持公道。”

    “交流心得?”邱言的面色略显古怪,但没有追问,他知道这练兵带兵,讲究张弛有道,兵卒本就是危险职业,面对敌人时候,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拼命,本就压力巨大,平日如果兵将还适时都要插手,家中压力,最后很有可能引起剧烈反弹。

    就在他思索之际,肖健看了庞倩茹与杨众一眼,又说了两句,便带着邱言入营,但二人不是直奔练兵场,而是走进了连绵兵帐。

    兵营扎寨,亦要架起一个个兵帐,构成各个部分,各有规划,职能不同。

    二人一路向内,每到一个地方。首先迎来的定是守卫和警戒的兵卒,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涉及诸多暗号、口诀。

    这是因为虽在营中,神通被镇压下去,可还有许多手段,能提前在兵营外面施展,不得不防。

    不过,这也给了邱言不少的感悟,让他重新认识到了兵营布局的意义。

    在常人眼中,兵营只是兵将聚集之地。而邱言刚才观察气血,明白兵营安寨,有不少的学问,要暗合阵法,才能将兵将气血,真正的运用起来,减少变数。

    眼下,他在营中行走,见识个个部分。和书本、典籍上看到的句子印证,那心底的记忆慢慢鲜活起来。

    “原来如此,那典籍上提过营门、箭塔、暗哨、明哨、粮草、辎重等不同职能,阅读的时候。尚不觉得如何,真正走在兵营里,才知其中学问,这营与营间的距离、位置。其实大有玄机,彼此间的联动,在出兵时也有作用。甚至若遇袭营,只要安排的得当,都有可能借此度过最初混乱,有效的支援个个部分,最终化险为夷。”

    兵阁中的藏书,早就就被邱言一一看过,在魂中的四部书架上凝出了一本本书册,里面蕴含兵家信息,但更像是死物,只是单纯记载。

    但邱言随使节团一路向北,抵达定昌,一步步加深对边疆军镇的了解,那魂中书册也就有了活力,上面记载的一句一句文字,好像慢慢活了过来,接连从书页中跳出,在心中流转,最后汇聚魂中,酝酿起来。

    那魂中,一部书册慢慢成形,其中的第一卷已经有了要凝实的趋势……

    走走停停,二人最终来到中军大帐。

    肖健也不避嫌,让邱言入了其中,一步踏入里面,立有阵阵信息汹涌而来,让邱言在霎时间,有种掌握全军、把握全局的感觉,仿佛整个兵营的变化,都呈现心底。

    不过,这只是一时错觉,在这兵营里面,神通很难立足,是以一息后便就消散。

    “原来如此,中军大帐名为中军,也就是整个兵营大阵的阵眼所在,诸将坐镇里面,能以自身气运定住大军……”

    这中军大帐的布置并不复杂,几张座椅,几张矮桌,桌面的木头已经退色,还能看到不少水迹侵染的痕迹。

    环视一周,离开大帐,肖健又带着邱言往士兵居所。

    未到地方,先有吵杂声响传来,跟着能看到一名名汉子,在各个营帐、木屋中穿梭,有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的则是赤着上身说说笑笑,更有人相互抓着膀子,看样子是在摔跤,周围还有不少人围观,不时叫好。

    随着距离缩短,异味传了过来,兵营住的都是男子,虽靠近河流,不愁水源,也有专门冲澡的时间,可大部分的人不拘小节,并不注重卫生,汇聚在一起,其味浓烈。

    闻着闻着,邱言就皱起了眉头。

    肖健则道:“状元公莫要奇怪,都是大瑞男儿,来此苦寒之地戍边,日日与刀剑兵甲为伍,有些味道也是在所难免的。”他以为是邱言嫌弃军中气味。

    邱言摇了摇头,靠着感知与兵家秩序的牵扯,他已经发觉,空气中漂浮着疫病气息,遍布各处,那味道、潮湿、脏乱,正是其滋生和壮大的土壤。

    这疫病从来都是人道大敌,从上古时期开始,人类就不断的与之抗争,为此还诞生了医术、辨识了不少药材,催生出医家这个群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医家的传说,渐渐隐没在历史长河之中,可医家所传之术,早已遍布中原各地,处处绽放。

    只是,在这座军营里面,没有专门用来收容伤病的伤兵营,只有两名随军医师,技艺算是一般。

    不过,邱言虽然察觉了病疫,却没有立刻出言建议,倒不是他有心保留,而是说出来,未必有用,贸然出言,只会让人觉得他有遇阻代庖的嫌疑。

    “我虽有状元之名,可隔行如隔山,一个文道状元,去指点兵家将领该如何处理伤病,还可能因此劳师动众,可是要招人诟病的,也不会有人真的放在心上,说不如行……”

    正当邱言思索之际,沿途的兵卒也都走了过来,他们之中没有不认识肖健的,纷纷口呼“少将军”,面露笑容。

    看的出来,肖健在这军中颇有威信,受人爱戴。

    紧跟着,这众多兵卒的便将疑惑的目光,投注在邱言身上,看到那一身儒服,各自露出厌恶和轻视的神态。

    “又是个书生?”

    “这人是谁啊,少将军?”

    “该不会又是朝廷派来的吧?”

    有人询问,有人嗤笑。

    “不要瞎说,这位是金科状元。”

    “状元?”

    这个称呼一出,众人的目光都有了明显的变化,神态都收敛了不少,轻视不见了,厌恶也减少了,取而代之的多是凝重神色。

    这些人生在这个部洲,也没有世家背景,对于状元此名,还是很看重的。

    肖健又要继续说话,但边上却又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将那话语打断。

    球掩护循声看去,入目的是两名年龄不小、拿着药箱的男子,二人疾奔,额上见汗,但见到肖健,又折返过来见礼。

    “两位先生不必多礼,”肖健摆摆手,“何故如此焦急?可是有什么人病重?又或者……”他本想问是否有着疫症,但此地人多嘴杂,贸然问出,如果得到肯定回答,难免引起混乱。

    虽然对卫生清洁不够重视,但行军之人,又岂能不知病症的危险?

    两名医师回道:“回禀少将军,我二人是去看那老凯的……”

    “老凯么?”肖健微微皱眉,眼中露出一点厌恶,“那就快去吧。”

    “是。”二人说着,转身就走。

    另一边,邱言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是心头一动,感到气运因果的变化,隐隐勾动了魂中酝酿的兵法大典!

    他遂问道:“这个老凯,是什么人?”

    “无他,一老兵也。”肖健明显不愿意谈论此人。

    不过,边上的其他兵卒,却是忍不住道:“状元郎还是不要问此人的好,怕要污了你的耳朵。”

    “可不是么?这人胆小如鼠,但凡出兵,都是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一伙的人都死了,就是他还能活下来。”

    “是啊,多少次惨烈征战,无数英勇兵卒战死沙场,偏偏这怕死鬼能完好回来。”

    “回来就回来,还不知廉耻,每日里四处游荡,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还活着。”

    ……

    听着一声声的嘲笑,邱言大致了解了缘由,这老凯乃是一名为凯未的老兵,照旁人之言,其人乃是一贪生怕死、为求活命,不惜牺牲战友之人。

    “这样的人,定然受到战友的排挤,在战场上定然也是处处险境,却不知此人是如何报名的,为何会与我要编著的总要一书有关。”

    带着这样的疑问,邱言不顾肖健的阻止,来到了一处营帐,见到了那位老凯。

    此人,正是先前在练兵场上,被众人围住的那名中年人,眼下却是眼鼻轻重,衣衫带血,瘫倒在营帐一角,浑身散发恶臭,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不过,在见到其人的瞬间,邱言身上的气运却是陡然颠簸起来!

    ………………

    与此同时,在那兵营外面,隔着一条河流,却有四名穿着绿花窄袍的胡人男子,冷笑着遥望兵营。

    其中一人道:“等会,待大王以兵家秩序,镇压了营中气血大阵,就由我突击进去,把那人引出或者抓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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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六章 问将力如何,欲书一文章

    两名医师,半蹲在那老凯身边,忍着恶臭,取出一点草药,敷在伤口上,又伸手在对方身子几处一按。

    “嘶……”老凯疼的抽气。

    医师低声交谈了两句,一人就对肖健道:“虽是皮肉伤,但压了骨骼,需要养上一段时间才成,这段时间里,还是不要让此人出去操练了。”

    “哦……”肖健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跟来的几名兵卒却是冷笑起来。

    “不让操练也好,每次一见他这张老脸,就忍不住想要动手。”

    “他操练又有何用?上了战场,还不是要偷偷摸摸的躲闪,根本不会杀敌。”

    “呸!懦夫!”

    声声议论,蕴含着浓郁的痛恨和厌恶之情,这兵卒上阵杀敌,时间久了,成了老兵油子,当然会有所懈怠,学会保护自己,能趋利避害。

    但凡事都有个度,再怎么躲避,有时还是不得不面对,是以在那些老兵油子,对这老凯也有诸多鄙视。

    这些话,就算旁人听了,都会感到心中难受,就更不要说首当其中的老凯了,可邱言却发现,那老凯眼中,不见黯然与失望,也不是万念俱灰的死寂,而是有着股越发坚定的念头,仿佛旁人越是骂他,他心里的信念就越是坚定!

    “果然另有玄机,不知此人心中坚持的念头,到底是什么,但此念能引动我之气运,又牵扯到《武经总要》,定然与大瑞武功有关。”

    想着想着,邱言迈开步子,从营帐外面走入其中,慢慢靠近那老凯。

    距离越近,汗臭混合着血腥的异味就越发刺鼻。

    “嗯?”勉强睁开眼睛的老凯,见到靠近过来的邱言。露出疑惑和戒备的神态,张口欲问,但动作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话终究没能说出来。

    邱言也不多言,来到身边,伸手虚抓,那老凯浑身一震,感到有股浩荡之力笼罩身子,但转瞬即逝。

    “哦?不愧是在兵营之中。连隔空催发气血都难以做到了。”

    这样想着,邱言弯下腰,伸手贴住对方胸膛,气血一吐,滚滚而入,老凯苍白的面色立时有了变化,苍白褪去,显露出一点神采,身上的疼痛也随之消散。连带着伤口开始愈合、结疤!

    “这是……”老凯脸色一变,虚弱的身躯中,慢慢充斥了澎湃劲力。

    “有机会,要和你好好聊一聊。不过现在还有事要先做!”说完,邱言起身回走,迎接他的乃是肖健疑惑的目光。

    “状元公,你……”但他的话还未说完。忽然面色大变,身上气血陡然翻转起来!

    不只肖健,在场的其他兵卒。亦是略有所觉,身上散发出去的煞气、气血也都波动起来!

    不过,兵卒几乎没什么修为,是以这般波动,倒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可肖健却不一样,一感到气血变化,立刻就冲出营帐,抬头看天,脸色越发凝重。

    天上,一道道常人难以见到的涟漪,正迅速扩张、变化、绽放,整个天空,仿佛一面镜子一样,倒映着种种景象,好像有战马嘶鸣,有兵将冲杀!

    轰隆!

    恐怖的威压降临下来,汹涌狂暴到了极点!

    笼罩了整个兵营的气血铺盖,在这股威压的逼迫下,都被撼动了一下,摇晃起来,气机牵引,众多兵卒也感不妙,心中生出压抑之感。

    而这种感觉,他们并不陌生!在之前几次,与柔罗左贤王的交手中,曾不止一次的出现类似情况!

    “有人袭营!”

    几声惊呼,整个营地忙碌起来,伍长、火长召集兵卒下属,又有人迅速穿上兵甲、拿起武器,列队而来。

    人影穿梭,于营地门口的杨众,向庞倩茹告了声罪,便回返兵营。

    看着其人背影,庞倩茹暗道:“这是什么人,居然能撼动兵营阵势,破开气血笼罩,难道那传言是真的,那位柔罗的左贤王,真能驱动兵家秩序?”

    说话的时候,她抬头看天,那双眸子里,倒映出来的,是天空上一道一道晦涩变化的秩序波动。

    笼罩兵营的气血铺盖被撼动后,蔓延各处的气血翻滚起来,并未散开,只是随着威压越发强烈,一道道兵家秩序慢慢在天上显现,凡身有武艺,或有着军职、经历过沙场的兵卒、乡兵,都能感受到自身意念的猛烈跳动!

    “又有大能出手袭击!只是何故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手?军未北上,城中的诸位将军所在不远,只要他们凝聚心神,就能干涉过来,便是撼动兵营又有何用?”

    在营外劳作的乡兵,拿着手中锄头,有条不紊的回到营寨,不见多少慌乱,还有闲暇交谈。

    不只是乡兵,披甲持刀的兵卒,在经过一开始的惊讶后,此时一个个也都气定神闲起来。

    与之相比,倒是肖健更为焦急,显得有些进退失措,究其根本,是他清楚的知道,刚才在城门前,发生了什么。

    “难道柔罗人,这么快就要过来追究了?”

    患得患失中,肖健忍不住将朝邱言看去,但映入眼帘的,只是邱言往前走去的背影!

    震!

    地面一震,邱言脚下蹬地,拔地而起,朝着远处扑了过去!

    “他这是要去做什么?”见到这一幕,肖健越发不解,但眼下在这兵营中,他与杨众的军职最高,却是难以脱身,无法追赶过去!

    ………………

    “哈哈哈!不愧是大王,还未动用秩序,光是秩序光晕,就将这些中原两脚羊的兵营镇压住了!他们口口声声说感悟秩序,结果感悟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倒不如我们柔罗人,能领悟精神,知道世界本质就是弱肉强食,强者通吃,弱者在下!”

    营外,一道身影急速奔驰,迅速靠近。正是那四名胡人之一,身材高大,脸上胡须浓密,双眼中满是疯狂与嗜血之色!

    在他的胸口之内,气血流转,血肉中,有枚晶莹剔透的珠子嵌在骨肉里面,不住传出阵阵清凉气息,护佑其人不受秩序涟漪波及,更牵引因果。在他的视野中凝聚出一个轮廓。

    轮廓越发清晰,慢慢凝聚成一个书生身影,身材修长、双眸有神,俊秀的面容上,流露出淡淡的书卷气息。

    这并不是真人,而是秩序牵引之下,所形成的投影,映射在这胡人心中。

    一见此影,这名胡人却是心中一喜。

    “是个书生?中原一方。领悟了杀伐秩序的人,竟是个书生!真是天助我也!合该我柔罗大兴!那中原的读书人,最好对付!”

    他的脑海中,又闪过了前些日子经历过的一幕。

    “先前被我虐杀的那老东西。据说是中原大儒,一声既出,连大王的秩序之力都无法抵挡,简直恐怖至极。可惜为了几个贱民,就甘愿引颈就戮,当真可笑之极!还说什么要让人道惠及世间。让亿万黎民也得世间之福,笑话!贱民都享福了,我们去奴役何人?再说了,他们都享福了,如何能显出我等的血脉高贵?咦?”

    正当他暗自念叨的时候,前方忽的闪过一道光影,那心头映射的身影,竟出现在他面前!

    “是那领悟了杀伐秩序的书生!”胡人一看,冷笑起来,“看他的动作,也有修为,但既然读书,修为有限,却不知死活的过来,倒省了番功夫,照大王本来的意思,是要用秩序压迫中原兵营,在气血大阵中开辟一道缝隙,让我进去抓人,但终究有着危险,如今对方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般想着,他停下脚步,体内虚丹一转,七魄相溶,三魂为胎,肾火跳动,身躯性质变化,与四周的土地相连,气势滂湃!

    轰!

    其人身后,地面震荡起来,尘土扬起,宛如帷幕,与天上翻涌的秩序涟漪相合,整个人的身影好像瞬间高大许多!

    这是一种加大自身气势,用以压迫他人之心的法门!

    声出如雷!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我乃柔罗左贤王座下四大战将之一,名为……”

    轰隆!

    话语尚未说完,由真元构成的巨大手掌就拍了下来!

    金丹真元炸裂!

    那四大战将之一,连话都没说完,身躯就轰然破碎,好在他虚丹一转,性质变化,就要融入沙土,未料真元手掌中,又有神识涌出,直接将那散落为沙土的身躯拘住!聚集起来!有魂儿在其中挣扎,血肉渐渐重新凝聚!

    “四大战将?你这战力如何?是否其中最弱的一个?”不远处,邱言脚下不停,手掌一翻,真元手掌溃散开来,在身躯周围环绕,化作屏障!

    轰!轰!轰!

    四周的沙土沸腾,一道道冲击过来,凝实至极,锋利如刀,蕴含武道拳意!

    赫然是对方在垂死挣扎!

    哗啦啦!

    但沙土纵然厚重,终究难以突破真元屏障!四溅开来,不伤邱言分毫!

    “正好与你等一战,助邱某将最近感悟凝结起来,化作一章!”话声中,邱言手腕再翻,手中出现一根毛笔,凌空一划!

    墨迹临空显现!

    “啊!!!”

    一声惨叫,胡人身躯崩解,化作沙粒,一颗虚丹飞了出来,被邱言凌空摄住,手指一挑,里面的魂儿颤抖着,将气运因果都显化出来!

    这因果远远的延伸出去,直指另外三人,与……

    柔罗左贤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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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七章 风起火蔓污水流

    “等会,那人被引来之后,立刻就要动手将之拿下,不能给其调动秩序、释放光晕的时间!”

    营外溪流的另一侧,三名胡人聚集一起,每个都气态沉凝,一人说着话,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大王先前观其人气相,发现那人的秩序光晕并不凝实,应是没有兵卒支撑的缘故,定然会被大王压制,从而牵扯精力,难以他顾,方便我等动手,不过,我等身为四战将,理该竭尽全力,若能在大王释放光晕前,就将事情平息,无疑最为理想!”

    此人年纪不小,头上发丝中,参杂了不少白发,他显然在三人中有些威望,说话的时候,其他两人并不插嘴,反而不时点头。

    但下一刻,三人同时色变,急急转头,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怎么回事?拉别的气息突然暴涨,跟着又陡然跌落,嗯?现在竟是消失了,难道说他被人击杀了?咦?因果牵扯过来了,莫非……”

    在三人的惊讶中,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破空声响,竟是邱言踏空而来,其势迅疾!

    看到邱言的书生身影,三名胡人都是一脸震惊。

    “不好!拉别失败了,没有挡住此人!”年纪较大的胡人眼露惊色,但旋即敛去,定下心神,“好在他并未激发秩序光晕,而是直接过来了,这就好!这就好!我等还有机会!”

    话声中,他猛的一震双臂,两手成环虚抱,其中的空气被猛地压缩,而后炸裂开来,登时就狂风凛冽,掀起狂暴气流,将他整个人包裹。托起来,凌空悬浮,其体内的金丹一转,真元滚滚而出,引动了澎湃气浪,身子性质变化,就地旋转。

    呼啦啦!

    巨大的龙卷风就此形成,风中更有道道真元,飘渺随风,呼啸似虎。生出威压,急速扩散!

    天上,那道兵家秩序缓缓跳动,余波散发过来,与这道龙卷风相合,使其威势不住扩大!

    “哦?这人化身龙卷风,真元如刀,竟是第三境金丹层的修为,与我这血肉身的命修修为相当。这柔罗左贤王麾下的战将,还都不是简单人物。”

    远方,邱言驾驭黑风,黑气凝聚的好似一对翅膀。扇动变化,使周围的气运的跌落与提升,正是乌鸦力魄的神通法门,如今邱言凝聚金丹。以真元灌注力魄之能,那飞行之速已然暴增。

    刚才,邱言抓住虚丹。挑动因果,顺势抓住了联系,便毫不停留的过来,直面三名胡人。

    呼!

    龙卷风狂暴袭来,透露出扫荡乾坤的气势!

    邱言首当其冲,他清楚的感受到,在那狂暴气流的影响下,空气已然变动,被带动着压缩、凝聚,不复平和,变成了一把把利刃!

    嗖嗖嗖!

    风吹在衣服上,本来只是掀起衣衫,现在却好像一把把短刀飞来,要将衣衫连同里面的血肉,一同贯穿!

    啪啪啪!

    笼罩邱言的黑风,发挥了作用,急袭而来的空气利刃,一沾到黑风,立刻气运跌落,失了准头,彼此碰撞,在发出清脆的声响后,各自摊开,乱成一团。

    一时间,邱言周围寒光闪烁,混乱至极,偏偏没有一道寒光能打在他的身上,全部都是碰撞、弹开!

    不过,那狂暴的龙卷风却已经来到了邱言跟前!

    邱言却不慌乱,手中那杆笔凌空一挥,神识与真元汇聚过去,凝结一体,神识主念,真元则提供庞大能量,混合之后,如墨水般挥洒出去,在空中形成浓墨一笔,透露出坚固、凝结的气息,横在半空,宛如一座堤坝!

    抬手一推,堤坝崩溃,墨水汩汩落下,好像源源不绝,竟成长河,内有历史气息浮动,又有诸多景象变幻,赫然是那一招长河幻世!

    这招本是邱言的融汇了文思和记忆、借鉴圣贤精神,靠着一次契机凝练而成,此河通古博今,能将种种感悟、景象,化作幻景,一招既出,便将敌人缠绕,心智不够坚定的,直接会被拽入河中,经历轮回沉浮,沉溺在幻象中不可自拔。

    不过,那身话龙卷的胡人,乃是铸就了金丹的三境修士,就没那么容易成事了,凝聚金丹,三魂七魄收拢为一,纵然心念不同,可在意志上必然很难出现漏洞,不会轻易被幻境所影响,是以这滚滚河流,只将那龙卷风给缠绕了起来,勉强牵扯其行进之速。

    另一面分,地上的其他两名胡人,这时也都醒悟过来,意识到了情势如何,于是各自动作,都催动腹中虚丹,肾火一跳,血肉骨骼顺势就性质变化,七魄如影穿梭在身,蜕变、转变。

    “那人就算是书生,但毕竟念合秩序,和他动手,须得下定决心,动用最大力量!”

    哗啦啦!

    其中一人化作水流,流转变化,但与唐莱当初所化水流并不相同,那水质粘稠之一,充斥着诸多污秽,让人见之就敢头皮发麻,散发恶臭,此水落地,绿草枯萎,地面立刻被腐蚀的融化了一层,冒起青烟。

    另外一人则是通体舒张,爆发出滚滚热息,浑身上下的毛孔吞吐火舌,那火焰聚集起来,转眼的功夫就化作一个火人,火焰幽蓝,冲天而起,空气里的水分迅速蒸发!

    而后,幽蓝火焰与污秽之水冲霄而起,朝着邱言疾奔过去!

    人在半空,火人周身火花飞舞,好像一颗流星,被狂暴气流卷入了龙卷风中,不消片刻,火势就在龙卷风中蔓延,那风柱化作通天火柱!

    边上的污秽之水凌空一转,浪花遍布天地间,也被龙卷风卷动进去,不与火焰相容相克,而是沉浮其中,散发阵阵瘟疫恶臭,随气流旋转,被甩动出去,激射如雨!

    狂风、火焰、污水就这般融合为一,冲击之下,长河幻世竟是有了被蒸发、吹散、污染的迹象!

    另一方面,龙卷风柱,扭曲变化,又有天上的秩序相合,立时风起云涌,引动了气象变化,乌云满天!

    这般惊人景象,哪还瞒得过凡人,兵营里、定昌城中,声声惊呼响起,众人的目光尽数都被吸引过去。

    “那是什么!”

    “天降火柱!”

    “这是天灾还是**?”

    ……

    议论声中,众人清楚的感到,吹过来的风中,温度已然上升,被吸入口中之后,恶臭、灼热就在他们的胸膛中蔓延,有的人呕吐,有的人则大口喘息,有的干脆就推掉衣衫,汗如雨下!

    无形瘟疫隐隐扩散。

    兵营中,肖健、杨众盯着异变,脸色凝重,身后练武场上,一列列兵卒早就做好准备,肃杀之气蔓延开来!

    营门,庞倩茹抬头看天,露出一点期待之色。

    定昌城中,驿站里,狄艾正伙同赵参、钟炎,在孟青宾面前言语,言及的,乃是邱言如今名声越响,不利于使节团在草原的行事。

    那孟青宾面容方正,不怒自威,听着三人所说,却不动声色,只是眼神越发锐利,看得出来,他对邱言其实也有成见。

    这也难怪,论官职和地位,孟青宾才是正使,但因多了邱言这个副职,有了被反客为主的迹象,难免让他感到地位动摇,又被架空的危险,不排斥才怪。

    只是,孟青宾身为主官,背后又有家族,了解皇帝意向,才没有表露意见,现在听到狄艾诉说,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

    轻抿一口茶水,他正要说话,但地面却陡然震动,跟着房门被推开,一差役急切的道:“几位大人不好了!城外有灾祸!”

    “什么?”当孟青宾等人走出房,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天上的龙卷狂风已经暴涨了一倍,远远看去,填满半个天空,污水横流、火焰四散,因有秩序之力相合,给人以末日之感!

    地面摇晃,让使节团的诸多官员赫然变色,对草原的恐怖又有了新的认识。

    与此同时,在那节度使府中,肖岚等人也有了决定。

    “如今看来,我是低估了那柔罗左贤王的野心,柔罗内乱,他竟还潜伏城外,已然发现我中原有人念合兵家秩序,如今邱言主动出手,却不能放任他陷入危险!”

    话音落下,破空声起,这议事堂立刻一空,其中众人已然不知去向。

    ………………

    空中,邱言浑身的黑风,已被那狂风、火焰和污水剥离,只有一层淡淡气罩笼罩在身!

    狂暴的龙卷柱就在跟前,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他吞没,释放出去的长河幻世,也被狂风所撕裂,几乎没了形态,只有淅淅沥沥的一点痕迹飘飞,但其中却有一点点漆黑影子无声流转。

    如此情景,邱言依旧不见慌乱,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中记忆流转,回忆起周饶断莲谷中,四大玄元修士化作黑洞的画面!

    一点感悟从心底升腾起来……

    蓦地,邱言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有连绵山脉起伏,能分辨出是九灵山的轮廓,跟着手腕翻转,手中毛笔再次划动,真元与神识凝聚墨汁,心火与肾火融汇一处,念与力合,又有神道感悟浮现。

    笔尖起伏,墨汁蜿蜒,一座山峰慢慢在空中被勾勒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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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天狗动,笔下成山

    丘陵上,穿两色袍青年胡人盘坐其上,面色平静,看着天上的气象变化,眼睛里倒影出来的,是莫测的光影,与一道道锁链。

    忽然,他的眼神微动,随后嘴角勾起,笑了起来,身子一颤,凌空悬浮。

    轰!

    无形波浪以他为中心,朝四周扩散,形成了巨大的圆环,圆环所过之处,土地翻滚、气流激荡,那泥土、草木与气流中的潜力都被榨取出来,融入气浪,最终融入那通天彻龙卷气柱。

    轰!

    气柱越发澎湃,与天上秩序联系的越发紧密!余波四散!

    ………………

    大界山,分隔草原、中原,为关中道的北方屏障。

    此山的一条支脉,经过定昌城范围,也被天地气柱的异象影响,急速晃动起来。

    此举惊动了此山山神,便要汇报上去,层层流转,最终到了大山神的神念里,但在这个过程中,亦有信息泄露,被山上树木花草截取,顺着根茎,传到山体深处,被盘踞其中的巨大根须接收。

    那根须一动,层层剥开,露出深处一道身影——

    这赫然是一只巨犬,双目紧闭,通体如血,隐隐透明,有六道魄影徘徊,有三魂盘踞天灵。

    信息流转,那巨犬一动,身上血色气息飘荡,形态渐变,最终化作人形,为一身披铠甲的男子,通体血红,隐隐透明。

    他睁开眼睛,皱起眉头,嘀咕起来:“怎么回事?又有秩序波动,影响到了我的恢复,这一下,又要增加一个月的时间……恩?”

    说着说着,他脸色一变,露出喜色:“哦?我那灵慧魄离开了京畿禁地。也来了大界山地界,真乃天助我也!待我将之唤来!”

    他兴奋的神情,只持续了几息时间,就变成了愤怒!

    “神道力量!我那灵慧魄,竟被神力封锁,隔绝因果牵扯,难以召唤!”咆哮声中,这巨犬所化人形一跃而起,在层层叠叠的根须中穿梭,急速向外!

    “天狗。现在还不是你离开的时候,不妨再忍耐一月,先将修为稳固下来,不然的话,碰上强敌,在重压之下,很可能陷入散功之境!”

    干枯声音从根须深处传来,声音中没有夹杂一点情绪波动,但那股劝诫的味道却很明显。

    “七魄不全。就算稳了修为,也无法尽复旧观,既然灵慧魄近在咫尺,本座岂能放过。老妖你放心吧,本座只是过去一观,只要距离够近,就算有神灵阻碍。又如何能真的锁住我魄?”

    说话声中,那人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外层岩壁。

    “你且等候。本座去去就来!”

    留下这么一句,其影消失在岩壁之中,如流水般分散,从一道道缝隙中穿梭出去!

    嗖!

    山外,光影变化,凌空构成一人,正是那天狗所化之人。

    他一出现,就凝神感悟,确定了方向,便朝定昌城疾飞过去。

    这一飞,转瞬百里,几息后,就到了定昌城外,看到了那天上跳动的秩序之影,以及那道贯通天地的巨大气柱!

    却也让天狗吓了一跳!

    “好家伙,什么人在动手?居然在人道城池、兵家兵营的边上运转神通,天上还有兵家秩序隐没,难道不怕被那大阵反噬,坏了根基?”

    只是一眼,天狗就看出端倪,随后感受到晦涩变化的兵家秩序,又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这兵家秩序与那神通修士竟是一伙,不是要镇压神通,反是镇压兵家大阵,当真新鲜!不过,这些与我无关,我是过来寻……”

    他的念头还未转完,就猛然顿住,随后瞪大了眼睛,紧盯在那道龙卷气柱上面。

    不错,不是气柱本身,而是气柱上面!

    在那里,赫然有座庞大的山峰由虚化实,已然成型,猛然下压,落在龙卷气柱顶上。

    轰隆!

    碰撞中,气柱顶上气流散乱,散乱天空!

    “无中生有?难道有魂道的显法修士,又或是神道的一品神灵在此?”这一幕又将那天狗吓了一跳,连带着遁光都停滞下来,不敢贸然向前!

    远方,邱言挥毫泼墨,用神识与真元勾勒,用心头的文道感悟填充,竟是显化出这么一座山峰,从天而落!

    但比起三人合力而成的龙卷气柱,此山还显虚浮,似乎难以压制对方。

    这也难怪,邱言性命双修,但局限在第三境层次,与对面三人境界相当,何况对方还加持了兵家秩序。

    就在这个时候,邱言心念一动,兵家精神用上心头,将那秩序之力牵扯过来!

    天上,风云再起!

    那占据了苍穹的兵家秩序翻滚起来,被另外一道秩序挤开,腾出了一片位置,而后来的秩序则直落下来,融入山峰。

    山峰一跃,重逾千斤!

    此山,以书画之道成型,以神识真元勾勒,以神道感悟为根基,以九灵山法职为脉络,以人道所见为骨干,以周饶四修的表现为启发,汇聚诸多因素,包罗万象,在深度上早就超越了单纯的神通,无论是狂风、火焰,还是污秽之水,都不及此山深奥!

    所缺的,不过就是一股支撑山体的力量,而今秩序落下,独属于兵家的武备秩序,好像定海神针一般,直入山体。

    轰隆隆!

    山峰急速下压,竟将龙卷气柱给压得节节炸裂,剧烈炸响之声不绝于耳!

    身在其中的三名胡人,也被这股震荡将气血崩得波动起来,心境一乱,难以维持性质变化,身躯显化出来!

    邱言眼神一动,神识缠绕过去,便要将三人抓住!

    未料,三名胡人不惊反笑,为首那人道:“我等虽然没能提前拿下你,为大王分忧,殊为可惜。可你动用了兵家秩序,就已是中计了!”

    话落,邱言通体一震,浑身气血翻滚,整个人僵在空中,那驱策出去的神识,也随之停滞。

    天上,两股兵家秩序纠缠起来,邱言的武备秩序竟被压得难以抬头,只能勉强维持。而对方那道秩序,则是凶猛异常,仿佛下山猛虎一般!

    威加于敌!

    那道秩序爆发开来,令邱言心中一晃,感到合念的那道秩序有种将断了与兵家本源联系的趋势,这就像是两国交锋,一方以强横威势,威压另一方的盟友,使得另一方陷入外交困境。再也难有补充!

    威加于敌,则其交不得合!

    “果然如此,我只要显露秩序,秩序双方就要对峙。牵扯各自精神、心力,那柔罗左贤王的这道秩序,显然以威压为主,乃是主攻。和我领悟的武备秩序,有鲜明的区别,隐隐相对!嗯?”

    感慨一句。邱言靠着秩序对峙、接触,从中发现了一点脉络,注意到对方的兵家秩序里,不只是摄取了秩序本源的力量,还在遥遥抽取了草原深处的诸多心念!

    兵家,领兵为战,根基不在兵书上的话语,而是源自麾下兵将的武勇,那道攻势秩序,正是柔罗左贤王所引动,其人统领一部人马,麾下的控弦之士足有几万,几年间,在大瑞北疆,领兵寇边,是名符其实的兵家作为,所以他的这道兵家秩序,在实质上要高过邱言的秩序。

    更何况,邱言当初领悟兵家秩序时,用了巧法,绕过阻碍,方能一步而成,根基并不稳固,尽管事后一直在加深、巩固,但终究还不圆满,平时尚不显得如何,现在和其他兵家秩序对峙,立时节节败退!

    注意到这个情况,三名胡人欢笑起来。

    “到底是书生,纸上谈兵,一旦落在实处,又能如何?还不是要被大王击败,早晚要被奴役!你的那道兵家秩序,定也要被大王掠去!”

    只是,话音刚落,三人忽然浑身僵硬,心中浮现一道心魔碎片,又有神力蜂拥而出,转眼就充斥全身!

    “这是……”惊呼一声,三人的肉身膨胀起来,眼睛外凸,青筋浮现,好像三个气球,怎么都阻止不了,最终炸成漫天血水!

    “可惜,你等并不知道,与人交战,非是拳头越大越有胜算,有时表面的对抗,是为了暗度陈仓,长河幻世可不是为了拖延,而是要在你们最松懈时,侵入尔等心中!”

    长河幻世,在无圣贤精神坐镇的情况下,威力不小,可面对三名被秩序加持的铸丹修士,当然会力有不逮,可邱言依旧祭出,自然是有缘故的。

    三人炸裂,一颗金丹、两颗虚丹就显露出来,凌空一转,滋溜溜的转着,三丹中央,各自盘踞着一道虚影,影中观想神灵。

    原来,在柔罗左贤王出手瞬间,三名胡人松懈,坚定心志有了空隙,被长河幻世的碎片乘虚而入,种下心魔,如今失了肉身,已无战力。

    轰!轰!轰!

    山峰直落,龙卷溃散!

    无形之力笼罩过来,金丹与虚丹便被扯动着,朝丘陵飞去,落在左贤王手上。

    “以力掩盖,以心攻敌,不过你能抓住修士的心灵漏洞,自身秩序的漏洞又该如何弥补?”远远地,左贤王的声音传来。

    天上,秩序对峙的牵引之下,邱言浑身僵硬,已经无法动弹。

    而随着气势涨落,天上的秩序之争,眼看着也要分出胜负,攻势秩序彻底占据上风。

    但邱言并不焦躁、畏惧,瞥了远处的左贤王一眼,开口道:“兵家不光要擅杀伐,也要运筹帷幄……”

    话落,定昌兵营中升起几道雄浑气血!如狼烟般冲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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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章 秩序碰撞!

    气血狼烟!

    这一冲击,引动了兵营的气血大阵,营动如雷。

    这大阵本被秩序余波压制,覆盖在上面的气血铺盖生生被压了回去,可眼下这几道气血狼烟冲起,竟令大阵重振雄风,将秩序余波给顶了出去!

    兵营里,肖健与杨众刚刚摆脱了心中压抑,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了挺立在练武场中央的几道身影——

    正是迈山侯肖岚与许老、袁兴、鲁降等人,他们身上筋骨震颤,元气、气血从毛孔中冲出,交缠一起,凝聚得有如实质,化作澎湃血雾,凝成一道道气血狼烟,冲霄而起!

    那天上,有一张纸张飘荡,纸上浮现一行行血字,赫然是兵法句子,变幻不休,一行一行,好像是人在阅读一般,每有一句生出,前面一句就会从纸上跳出,散落周遭。

    渐渐的,淡淡的意境扩散开来,慢慢侵染整个兵营。

    兵营之中,各个营帐的帐表也浮现出一列一列的文字,描述各个营帐的特点、职能,连带着分属各个营帐的兵卒,亦感到心头多了一点感悟,被莫名之力牵引着,流淌出去,化作信息、心念,飘荡在空中。

    随后,仿佛是被肖岚等人的气血影响,众兵卒亦有稀薄气血被牵引着汇聚,承载着信心与心念,凝结成一道道武念,升腾过去,集合在邱言身边,凝聚成力,爆发开来,让他一下冲破了秩序之力的封锁,舒展身躯,而后凌空踏步,朝那座丘陵飞去。

    “嗯?”丘陵顶上,悬空的左贤王露出意外之色,眯起眼睛,“原来如此。你要合众人之力对付我,兵法有云,上下同欲者胜,你这是借我威压兵营的机会,引动定昌城的迈山侯,然后集结众人之力……”

    声音传出,好像和风细雨一般,不见散落,都入了邱言耳中。

    但说着说着,左贤王话锋一转:“可惜。你纵然聪明绝顶,能靠着兵法典籍中的战事、战术、战法,就得到一道兵家秩序的承认,念合秩序,可终究没有真正带过兵,就算引动这兵营中众人的念头、气血,但不会临场应变,终究不是本王对手!”

    话音落下,他抬臂一挥。就有汹涌的气血念头从草原深处飞来,赫然是他所统领的柔罗一部的控弦之士的武勇意念和气血狼烟汇聚过来!

    这些武念一来到地方,并不停留,挟着左贤王的身子升腾起来。朝苍穹飞去!

    天上,狂风四散,高山峻峰将龙卷气柱压炸后,跌落下去。其势狂暴,好像天柱倾斜,让那定昌城里的众人混乱起来。有种天倾之感,大祸临头!

    场面眼看就要混乱,但不等叫喊声持续多久,山峰慢慢化作虚无,崩解成无数光华,重新飞上天空,聚集在邱言身边,令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而今的邱言,衣袍与发丝飞舞,一手拿着书卷,一手执笔,凌空踏步,周围有三个胡人留下的血液缠绕,又有灵气残留,如同一幅水墨画。

    在山峰与狂风都散去之后,这天上人影就格外醒目起来,是以邱言凌空踏步的一幕,城中和兵营中的人都看了个分明。

    “那人好像是邱修撰!”

    “不错,果然是邱言,他怎会凌空虚踏?这不是修士手段么?”

    “修士!邱言是修士!传言是真的!这么说起来,他真是道门之人,偏偏还得了状元名头,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皇上和满朝文武都被他给蒙蔽了?”

    城中众人,对邱言都不甚了解,只是震撼,可驿站内外的使节团成员,在见到他那一身飘荡的衣袍后,立刻就认了出来。

    孟青宾、狄艾等人见了,先是一愣,随后心底泛起喜色,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都有念头转动。

    另一边,在城外的兵营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咦?那不就是刚刚入营的状元公么?怎的还会腾云驾雾?”

    “传说状元都是文曲星转世,有如神灵,会个腾云驾雾又有什么打紧?”

    “刚才那般景象,难道是状元公搞出来的?”

    这些念头在众兵心里一闪,但紧跟着他们的视野中,就多了一道身影,赫然是那左贤王驾驭血云冲击过来!

    对这位柔罗左贤王,兵营里没有不认识他的,就算没见过真人,也都看过画像,一见此景,立时起了喧嚣。

    这位左贤王也是念合兵家秩序的人物,从前与边军交战时,常用秩序压迫,来破解军阵气血,开辟缝隙,让胡人修士得以获得短暂的出手时间,因此殒命的兵卒不知凡几,其人早成了边军最为痛恨的人物。

    “又是这个胡酋在作怪!”

    “如此说来,刚才的龙卷风也是此人引起!”

    “不错,他用那什么妖法压制军阵,然后再出手伤人,与从前所为如出一辙,只是今次看样子未能如愿!”

    “那压碎了龙卷风的山峰,难道是状元公招来的?破了对方的奸计?”

    谈论渐渐蔓延,让众多兵卒的心思产生变化,冲击出去的心念和气血都因此有了变化,越发坚定和雄浑!

    更多了一点对邱言的认同!

    刀头舔血,谁人能为他们出头,自然就会得到敬意!

    变化后的气血武念,在肖岚等人的引领下,浩浩荡荡的升空,顺着邱言一指,融入了武备秩序之中!

    那秩序轰然一震,聚集在邱言脚下旋转起来,像是一层血云,旋转成涡。

    对面,左贤王亦引动自身部族的武念与气血,融入攻势秩序,招手一挥,秩序化作连绵血云,其中旌旗招展,一道道穿着兵甲的兵卒显化出来,持刀拿枪,跨马张弓!

    “就算你对兵法领悟的再透彻,做个幕僚还行,但在这前线与本王正面相对,就只能饮恨于了,看我兵马,不知你是否使得布阵?”

    话落,他再一挥手,立刻就有漫天箭矢从攻势血云中冲出,漫天飞舞,密集如雨,直指邱言!

    那每一道箭矢中,都蕴含一股秩序涟漪,被武念包裹着,论锋利程度,比之真实刀兵还要强上几分!

    嗖!嗖!嗖!

    这般景象,让营中和城中远观的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感受到了兵家秩序带来的压迫感。

    首当其冲的邱言,立于云涡上面,直面诸多箭矢,只是摇了摇头道:“我亦领兵半年有余,每夜征伐,未有停息之日,你怎知我摆不出军阵?”念头一动,云涡翻滚,从中央到边缘,一道道身影起身,仿佛本就立于其中,弯腰潜伏在云雾深处,一直起腰,立时分明!

    这些人同样血色满身,现身之后,齐齐转头,看着漫天箭矢,整齐划一的抬起一臂,那手臂上赫然都挂着一面盾牌挡在身前,盾盾相连,层层叠叠的,将邱言给笼罩起来,远远看去,云涡化作一严密壳子,分布着细密“鳞片”,每一片都是一面盾牌!

    啪!啪!啪!

    箭雨落下,箭头打在盾牌上,划出星星点点的火星,发出清脆声音,却无法穿透,最多只在盾牌上留下一点痕迹!

    “嗯?倒有些应变之能。”左贤王眯起眼睛,两臂同时向前一挥,身边武念与秩序凝结而成的兵卒移动起来,从云层中冲出,身下缠绕着一缕缕云气,在冲击的过程中,云气慢慢化作一匹匹战马,驮着兵将,挟着攻势秩序,冲击过去,好像一条奔腾的洪流,横在天上。

    周遭灵气被这么一冲,纷纷退避,连带着许多遥寄过来的神通气息,都忙不迭的退去,被一概驱散——

    这些气息,是察觉到定昌城外的变化后,想要探查虚实的修士所为。

    不过,秩序一动,诸邪辟易,比之圣贤精神还要直接,根本不给个人的超凡留下一点立足之处,这探查终究难以如愿。

    远方,山脉之中、城池之中,又有神道之念升腾出来,山神与城隍观望着天上“两军”交战的景象,都是面色阴沉。

    “这东华部洲的人道秩序,越发成长起来了,在这么下去,我等神道何日还有再起之可能?”

    两道神念凌空交错,从而交谈,忽然,两神一愣,感到那定昌城中,有隐晦的异种神力波动。

    “咦?有外神来此,为何我等之前没有察觉?这股神力波动,其中蕴含的法职气息,与山川河流相似,又有一点灼热之感,是哪位神祇降临?”

    两神又用神念交错,便要下到那城中细细探查。

    但就在此时,天上忽然一个劈裂,却是两道秩序结合了诸多武念,形成的两军终于碰在一起,那左贤王主攻,而邱言则列阵守卫,双方冲杀起来,你来我往,直杀的难解难分。

    表面上是兵马冲杀,但另一层面上,却是两道秩序相互挤压,要将对方覆盖、融合进自身!

    邱言虽然根基不稳,可如今有肖岚等人,统领一镇兵卒相助,又占据大瑞地利,背靠中原城池,可谓地利人和,是以弥补了些许差距。

    左贤王亦明白此理,却是暗暗冷笑。

    “这厮杀征伐,从来都不只局限在沙场,那伏兵奇兵,也是重中之重,此人先前借势攻心,如今我便要动用那棋子,动摇他的地利!布义齿,该你尽忠了!”

    念头落下,其人伸手往城中一指!

    呼!

    却是有一道魂儿,从邱言手中书本中跳出!(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章 墨成屏,血唤黑龙

    此魂一转,露出了布义齿的面貌,其魂深处的记忆里有一点秩序浮现出来,又有一点黑色气息涌动,侵染整个魂体。

    “咦?”左贤王更是意外,看着那魂,眯起眼睛,“想不到,我派去城中的人,已经被你给杀了!连魂都摄了过去,好魄力!好决断!可惜,你终究棋差一招,不知其魂之中另有乾坤!”

    原来,这布义齿往定昌城叫嚣,也是左贤王布下的局,此事一出,无论定昌方面想要如何处理,都要将布义齿带入城中。

    有了此人在城,左贤王就可从容调动秩序与另外的一股力量,由内部侵入,动摇定昌的兵家武念。

    也就是说,左贤王一开始,就料到会出现如今这个局面!

    不过,邱言出手将那布义齿击杀,将其魂摄了,一下就打乱了左贤王的布置,只是这位柔罗继承人却没有失措,反而顺水推舟!

    其念一动,布义齿之魂还想尖叫,可还未来得及开口,魂体就骤然变化,面孔一变,浮现点点鳞片,宛如蟒蛇一般!

    跟着,他张开大嘴,大如盆,朝邱言咬了过去!

    近在咫尺,转眼间就被那张巨嘴占据了邱言视野,但邱言提笔一划,心中刚刚积累的感悟越发清晰、顺畅,那气血与秩序相合,写下一句“始觉屏障生光辉”,字成,笔画崩解、重组,竟成一道平面,挡住巨嘴,但那嘴中獠牙尖锐,刺入平面屏障,一丝丝的漆黑物质从牙尖渗透出来,融入了屏障。

    “嗯?”邱言眉头一皱,感到自身与秩序的联系,竟是恍惚、摇摆了一下!

    崩!

    屏障一弹。魂体就被弹开,朝左贤王飞了过去,但后者却是嘴角带笑。

    “以为拦住了魂体,就万事大吉了?错了。”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怜悯,“我这几名属下,当初宣誓效忠时,都歃血为盟,将一丝黑龙龙气引入了魂中,随这一记牙咬。注入到了你的秩序里面,秩序连接着你的念头,慢慢侵蚀,终会将你变为我的傀儡!”

    “黑龙龙气?”邱言眼皮子一跳,另一只手上书本一翻,铺开的屏障收缩一团,悬浮在身前,浑圆光滑,中央有一点漆黑物质不断跳动!

    物质缓缓扩散。平面所含的秩序和气血,都被侵染了一些,渐渐变色。

    “原来如此,这魂中玄虚。正在此中,不枉我将之留下,正好日后研究一番。”

    分出一道神力冲入其中,将黑色物质拘住。邱言念头一动。

    那被弹出去的魂体,这时也飞回左贤王跟前,后者抬手去抓。未料那魂儿陡然炸裂,咆哮声出,心猿从中跳了出来,迎风就涨,转眼有五丈高,巨大的手掌往前一拍,混乱至极的杂念碰撞之下,念火燃烧,引动了四周的武念。

    眨眼的功夫,左贤王就被火海吞没,心猿一掌拍在他身,但有秩序护体,其身不见变化,倒是体内的魂儿被震动,整个人的气息起伏不定,面色陡变,急急后退两步!

    “你居然猜到了魂中有诈?故布疑阵?”

    他这一退,却被后面的火海逼停。

    左贤王心中清楚,眼下这种局面,秩序翻滚,鬼神退避,但念火与心猿看似神通,其实却是众生之念结合而成,这火焰若粘在身上,立刻就会引火烧身,透皮灼念,纵然能够平息,却要分散精力、消耗时间。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若被此火缠上,很可能影响整个战局!

    “这是心念灵物?”

    左贤王拿眼去看心猿,但感知却笼罩着方圆十丈内的战场。

    “你竟还有这等至宝,藏在那布义齿的魂中,想暗算本王,也是好算计,出乎了本王意料,看来是不能再小瞧你了!拖延下去,夜长梦度!须得不吝寿元,速战速决!”

    话落,面对浑身熊熊烈火、直扑过来的心猿,左贤王不闪不避,更不见半点焦急与慌乱,通体一震,鲜血从全身上下的毛孔中喷涌而出,此血鲜红,绕身一转,却变得漆黑无比!

    轰!

    天上,风云变色,一道漆黑闪电直落下来,霹在心猿身上,一下就破碎双臂,将其打落下去,跌落凡尘!

    随后,闪电凌空一转,与左贤王周身环绕的漆黑鲜血结合一处,龙吟响起,龙头从其身上冒出,跟着便是龙身,连绵起伏。

    此龙威严,栩栩如生,却能看出一点虚幻痕迹,表面能见龙鳞,乌黑发亮。

    转眼的功夫,这么一条黑色神龙就飞腾出来,盘踞天空!

    那双龙目一瞪,紧盯邱言,威势无双!

    霎时间,压力陡升,太阳照射下来的光线扭曲、变化,仿佛也不能直面此龙,暗淡了许多。

    这条龙,与神灵身所练的那条黑龙不同,神灵身的黑龙,源自灶山内的虬龙之魂,结合黑渊重水与诸多法门,方才成型,近似于法宝灵物。

    而这条盘踞天空的黑龙,其势晦涩,其威强横,还有股冠绝天下、横扫宇内的念头不时显现,来历非凡,不是凡物能够凝练出来的。

    此龙一出,邱言便清楚的注意到,那左贤王的周身气运一时暴涨,连命格都有了变化,生出一点人主、人皇之相!

    不止如此,随着黑龙咆哮,点点漆黑气息扩散,融入血云武念里,与兵家攻势秩序相合,那攻势秩序猛然暴涨,那一名名秩序与武念气血所化兵将越发清晰,筋骨皮肉都俱象而出,崩崩作响,劈砍出去的招式越发有力!

    如此一来,这攻势大增,立刻势如破竹,将邱言统领的守备兵马给压的连连后退,更要在其中开辟出一片空隙,直指邱言!

    “原来这就是黑龙龙气的表现,念与势合,气运相随,定鼎一方,如此说来。这条黑龙,也是生灵之念构筑而成,与中原龙气类似,莫非……”

    邱言心中一动,生出猜测,同时感受到黑龙龙目带来的压力,自身气运隐隐跌落,却也有了应对之法,便就调动记忆,回忆起兴京经历。念头立时与高空中一股晦涩厚重的力量呼应,隐隐酝酿,但又有阻碍。

    “大瑞王朝定鼎几十年,根基深厚、沉重,我身在兴京之外,就算有官气在身、龙念青睐,但想要呼唤其能,也不容易,好在这里还有助力……”

    兵营里。肖岚等人正看着黑龙,露出忧色。

    “这胡王竟将黑龙祭出,看来是要真格的了……”

    他们以气血、心念集结成武念,调动兵营之能。支援邱言,弥补武备秩序漏洞,等于也在直面左贤王的攻势,黑龙一出。立感压力陡增,筋骨嘎吱作响,宛如被重物压身。而营中诸多兵卒,就更感难言压抑在心中蔓延,身躯渐沉,不少人心念动摇。

    说到底,对战还要看士气,被众多因素影响,士气当然便会动摇。

    随后,守备秩序涟漪落下,引动众人之心,将这边疆兵家的意念集合起来,摄取出去,又和邱言心中对兴京龙气的感悟结合,冲天而起!

    又是一声霹雳,天上云间有明黄龙气显化!

    大瑞龙气!

    这龙气在兴京中,便与邱言的意识结合过,如今邱言身具官气,又有兵家秩序在身,所处之处,也是大瑞疆域,集合众人之力,将之呼唤出来。

    这明黄色龙气一显,却是不见首尾,只有巨大无比的一截龙身,好像管中窥豹,不得见全,这也是中原龙气庞大,难以轻易展露真貌。

    左贤王见状一愣。

    “怎么回事?此人何故能将中原龙气,召唤出来?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大瑞皇族?”

    这柔罗的左贤王,有黑龙护佑血脉,自身念合一道秩序,是草部族的天之骄子,但术业有专攻,他对气运、观人并不擅长,纵然有所布局,却没料到邱言能将龙气唤出。

    话说回来,就算是在中原,有着诸多大儒,可能够调动龙气的,毕竟也是少数,是以惊讶。

    “不过,看这个样子,其人对龙气不能随心掌控,说不定还是个机会!”

    收敛惊讶,他冷笑一声,抬手一指,那黑龙陡然间暴躁起来,张牙舞爪,露出了血淋淋的大口,朝着明黄色龙身飞去!

    轰!

    下一刻,两道龙气撞在一起,剧烈的冲击,将天上的武念给吹得散开,令兵马、血云消散,露出秩序的本来面貌。

    邱言与左贤王的攻守同时瓦解!

    而后,黑龙攀附其上,张嘴、伸爪,去咬去抓,拼了命的想将片片龙鳞撕扯下来!

    只是,明黄龙身如高山般巍然不动,不断散发出一道道涟漪,落在黑龙身上,竟令那黑龙有了崩解趋势!

    “竟是这般难以入手!一击不成,就有反噬!”

    左贤王的面色陡然苍白,深深的看了邱言一眼,低语一句:“算你走运,我对你了解不够,才会出现这等纰漏,但下次,你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话一说完,其人身边重聚一团武念,化作云气,托起其人,腾云驾雾的就要离去。

    说走就走,干脆利落!

    “下次?”邱言却眯起眼睛,“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嚣张无忌,居然还想有下次?未免当我中原无人!”

    话落,其人一道神念传出,那左贤王怀中立刻有物震动,正是一颗金丹与两颗虚丹,丹面破碎,转眼爆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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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一章 环中单足鸟,笔下展翅鹤

    轰隆!

    此声响亮至极,声震成波,连绵不绝!

    城中、营中之人,都被此声震得耳膜发麻,不少人忍不住抬手捂耳,但随后又被天上传来的强光,逼得闭眼。

    三颗内丹炸裂,三道魂儿惨叫!

    强烈的火光,转眼膨胀,占据半个天空,将太阳的光芒都给比了下去。

    这三颗内丹,蕴含的的力量何等庞大,乃三名铸丹修士一生精华!

    那三人放到整个草原,都是顶尖高手,放到中原,同样能名动一方,在那南疆之地,甚至可为一方霸主。

    这样的人物,虽因邱言的暗手肉身破碎,可只要内丹还在,无论是投胎转世、还是夺舍再修,十几年之后,就能恢复修为。

    由此也可见三丹之能,如今崩裂,其中力量一口气释放出来,比之三人最强的招式,还要强上不少!

    不过,邱言与有秩序之力镇压过来,将这源自修士金丹的力量压缩、排斥,使得这恐怖的毁灭之力,没能扩散开来。

    即便如此,城中和军营里观战的众人,依旧能感受到火光里蕴含的毁灭之力,本能的惊恐、颤抖。

    爆炸中释放出来热量,已然将首当其中的左贤王笼罩,他身上的两色袍瞬间就燃烧殆尽!

    “呼……”

    面对激变,左贤王终于露出慌乱之色,体表浮现出一枚枚奇异文字符号,贴着皮肤流转,放出道道光辉,在体表形成一层光膜,将足以毁灭肉身的毁灭与热息隔绝在外。

    但由于事情太过突然、又近在咫尺,到底有少量热息与余波及身,蔓延在血肉中,留下痕迹。

    说时迟那时快。左贤王伸手一拉,就听“兹啦”一声,肆虐的火光,竟被他整个的甩了出去,连带着火中的三颗内丹碎片,一并飞出!

    “这内丹居然也被他动了手脚?”

    看着火光远去,左贤王的嘴角流下鲜血,发丝干枯,发烧带着尚未熄灭的火苗,身上衣衫尽去。半边身子被蒸烤的通红,狼狈至极。

    他那锐利如鹰的眸子里满是怒火、惊讶与疑惑!

    左贤王刚才收回三颗内丹,动作看似简单,其实用秩序将之过滤了一遍,以求不留后患,但他却未料到,依旧让邱言在里面留了暗手!

    “莫非是他也能运转秩序之力的缘故?所以才瞒过了我?看来日后要征服中原,不能太过小看那些掌握了秩序真谛的人,若有可能的话。不妨给予好处,拉拢过来……”

    在左贤王的记忆中,自从自己掌握了秩序之力,但凡被秩序过滤了的超凡力量。都会被清理一空。

    他却不知道,邱言在念合秩序之时,邱言便用心魔突围,从那以后。心魔身渐有变化,如今在那遗蜕之地,感受原始人心。已然有了新的积累,才能做到这一步。

    心中想着,他伸手一抓,遍布体表的字符迅速聚集起来。

    不过,这些字符虽挡住了炸裂时的毁灭之力,但现在被秩序余**及,迅速衰弱,显然也是神通手段,最终在左贤王的中,聚成一团变幻莫测的字符团,勉强维持不灭。

    做完这些,他看了邱言一眼,眼神冰冷,心里生出耻辱之感。

    自他出世,领兵寇边,堪称无往不利,何时遇过这般局面,几个得力手下先后被杀,虽说想要培养出一个并不太难,但打狗还要看主人,邱言这般不留余地的诛杀殆尽,传扬出去,对左贤王在草原上的声望是个巨大打击!

    更让左贤王心中不快的,是这次如此狼狈,还不是在战场上拼杀,反而是由于秩序之争,被邱言一连串的暗手所致!

    这让他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更感到自己的计划,全部都被对方看破!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对于一名王者来说,足以让人疯狂!

    待得爆炸带来的狂暴气流略有平息,邱言的身影显现出来,却是一笔划下,真元如刀,直指左贤王。

    那左贤王一惊,摊开手掌,字符再次化为光膜,挡住了真元,却让他怒火越盛!

    邱言紧追不放,口中道:“你找上门来,要杀人拿人,未能如愿,便一走了之,被人反击,就气急败坏,可谓蛮横至极,没有一点为人处世的心态,就算是绿林强盗也要比你懂得道义!”

    听得此言,左贤王脸上皮肉抽搐,额头上浮现几根青筋。

    “好好好!本王行事,从未被人这么小瞧过,就算大瑞戍边的王侯名将,见了本王,也要施以尊重!你一书生,没有战功、名声不显,不过是从纸上得来的虚妄!那中原大儒念合秩序,一样被我杀过几人,和他们一比,你又算得了什么?如今草原大局将变,本王本要拿下一城,以定名分,正好用你与定昌城祭旗!”

    “邱某再狂,也不及你,边关乃国朝门户,你领军堵在别人家的门前,不时入室抢劫,不仅没有一丝羞愧,反而当做是抵定名分的功绩,不知羞耻到了极点!这又是何等的狂妄?”

    这话说出去之后,邱言立时有种舒畅之感,与从前遵守中原秩序的感受截然不同,心头的感悟又生出新的变化,从周饶传来的信息,渐渐相容与东华道理相合。

    牵扯之下,魂中酝酿的那册书卷清晰许多。

    “好好好!好个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左贤王怒极而笑,深吸一口气,竟翘起拇指,往胸口一插!

    噗!

    他口喷鲜血,心念急传,天上的黑龙长吟一声,龙身表面渗出滴滴漆黑血液,那血中的黑色退去,重新变为红色,滴落下来!

    “不好!”见到这一幕,营中肖岚面色一变,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一幕,“这左贤王竟被彻底激怒了!要拼命了!”

    话音刚落,就见那黑龙一头撞在了明黄色龙气的龙鳞上。

    这一撞,毫无保留,没有一点迟疑,“啪嗒”一声,黑龙干脆粉碎,黑色龙气扩散开来,释放出种种草原生灵的景象、变化、意念、心念和生机,丝丝缕缕,如滂沱大雨,冲击之下,终于撼动了明黄色龙气。

    随后,骤然一涨,黑色龙气无声无息的消散,留下无形气浪,成环辐射,掠过了天空、大地、城池、草原!

    顿时,城中、兵营内的众人心中一荡,脑中一片空白!

    不只他们,连那凝聚成人型、远远观看的天狗,正在关注此处的两尊神祇,同样受到了影响,那天狗身影模糊了一下,一头栽了下去,两尊神灵则是神躯模糊,神念混沌!

    龙气本是生灵之念凝结,两种龙气碰撞,体量虽不相同,一强一弱,但在一定范围内,还是能相互抵消的!

    至少这定昌城周围的龙气,足以在这一撞之下,抵消、湮灭!

    龙气一崩,护佑城池的人道秩序也缓缓消散!

    “人道秩序,竟会因龙气消长,受到影响,发生衰退?”邱言立于空中,与他相合的那道兵家秩序,竟也随着龙气退避三舍,虽未消失,但在定昌城周围、连同好大一片大界山山脉内,已然荡然无存,无法被意念调动!

    “本王从前率兵攻城,以秩序开道,互有胜负,因有龙气庇护,民心不灭,终究难以久留,是以不能灭绝此城愚民,今日因你之故,本王下定决心,定要破关屠城!到时,面对满城死伤,无边怨念,你的心念定要受到影响,那兵家秩序也会舍你而去!”

    左贤王**着身子,浑身苍白,微微颤抖,刚才那一下耗费不小,影响到了他的体魄。

    下一刻,就有一道墨迹飞去,却是邱言甩笔一攻,一句“十分筋力夸强健”,句到半途化作墨,铺展开来,有犀牛和独角仙冲出,形如水墨,气势却真实不虚,要将左贤王整个人给撞碎!

    只是,左贤王冷笑一下,抬手一挥,手中字符扩大,绕空成环,环中漆黑。

    鸟叫传出,一头鸟儿从环内飞出,翅膀展开足有三丈,通体蓝色,只有一足。

    此鸟一到,翅膀一扇,火焰如潮,将墨汁所化的独角仙与犀牛挡住,跟着凌空一转,落到左贤王脚下,将他托起。

    “悔恨吧!”左贤王看了邱言一眼,脸现狞笑,“满城生灵,都将因为你而死!待我归来,就是你与定昌的末路之时!当然,你亦可逃跑……”

    说话声中,大鸟翅膀一震,顿时气流混乱,狂风呼啸,鸟与人已在百丈开外!

    “归来之时?给人以拼命死战之感,竟是虚晃一枪,而是要归去领兵,不过……”邱言眯起眼睛,手上书本一翻,受了重创的心猿挟着内丹碎片飞回。

    随后,邱言另一只手中毛笔甩动,真元、神识汇聚,有神力从魂中洞中流转出来,凝聚一起,化作空中墨迹。

    笔尖连绵,写下一句“仙鹤下人间”,那笔画结合道心拳意、神力真元,凌空勾勒出一只仙鹤,通体线条,墨迹处处,昂首一鸣。

    随着龙气相互抵消,秩序散去,武念与气血被冲击的四散,再也难以镇压超凡,方能随心施展神通。

    这笔出成鹤的一幕,看的兵营与城中之人目瞪口呆,随后在他们惊讶目光的注视中,邱言一甩衣袖,盘坐鹤身。

    嗖!

    那仙鹤翅膀扇动,消失原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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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二章 兵家欲得贤,使节惧神通

    “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怎么好像是看见了谪仙?”

    兵营中,众老兵收回目光,彼此对望,喃喃自语。

    在他们周围,淡淡的武念飘荡过来,正在回流毛孔七窍,其中蕴含的气血已然殆尽,却夹杂了一抹难言的感悟,融入众人心中。

    不过,感悟玄之又玄,要有一定经历才能明白深意,普通兵卒很多连字都不认识,稍微复杂、晦涩点的句子,便不能有效理解,更不要说这等感悟了。

    这倒不是他们愚笨,而是环境使然,记忆中没有积累,就好像手中没有工具,再聪明的人,也不能有效做出反应。

    只是,回流武念中的感悟,多的是源自心灵,虽然眼下无法理解,可终究留存心间,日后结合言行,可以致知。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无法参悟,这兵卒里也有人,能品味出一点味道,这其中就包括了躲藏在营帐里的老凯。

    这位被众人唾弃的老兵,得了邱言的气血相助,立时神清气足,摆脱了病恹恹的模样,刚才邱言引动满营武念的时候,他亦心有所感,眼下感受到武念回流,心里生出感悟,便走出营帐,正好见了邱言画鹤而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这状元公,与那胡酋交手,未落下风,现在更直接追了过去,说不定,便是传说中掌握了秩序真谛的人物,我的那一番心血,也许能在他的手上发扬光大……”

    想着想着,他却是又被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盯上了,老凯无奈之下,不得不退回了营帐,蜷曲角落。

    另一方面。

    肖岚、袁兴等将领,来到此处,引领营中兵卒。汇聚武念气血,支持邱言出手。

    可以说,邱言这次行事,很大程度上,是靠着肖岚等人的支持才能如愿,不过,即便没有他们的出手,邱言同样有其他应对之法,但却无法体会兵家深意、试探兵家态度。

    这只是选择不同罢了,聚集兵将的武念。不只是对敌,也让邱言对人道的感悟越发完善,对那周饶的秩序,也加深了了解,一箭多雕。

    和议论纷纷的兵卒不同,肖岚这些将领,对那回流过来的武念,有着非同一般的感受,即便邱言与左贤王已去。天上的恐怖异象也缓缓消散,但他们依旧闭着眼睛,感悟着回流的武念,酝酿着一点心得。

    震!

    突然。鲁降身子一震,气血逆转,筋骨震动起来,七窍中流出鲜血!

    “嗯?”这异变来的突兀。将正在闭目感悟的其他人惊醒,目光都投了过去。

    肖岚身子一晃,来到鲁降身边。伸手抵住其人后背,传去一缕精纯至极的真气,在对方体内一转,慢慢扩散,平息了其人经脉中虬结混乱到了真气、气血。

    “呼~”长吐了一口气,鲁降竟不顾形象、身份,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露出后怕之意,“好家伙,这感悟果然不是简单就能领悟的,我稍有触动,想浑沦吞枣的吸收,借机冲破瓶颈,但一个拿捏不住,反噬起来,就差点没要了老子的命!”

    袁兴走了过来,看着面色难看的鲁降,摇了摇头:“随着武念回归的感悟,是透过邱言之心,对秩序真谛的阐述,最是珍贵,理该闭关潜心参悟,就算身处边疆,执掌军队,没有那个时间,也不该贸然运转,秩序奥秘岂是轻易就能掌控的?”

    “不错,”肖岚收回手掌,点头附议,“从前领兵,碰上柔罗左贤王,都是他调动秩序,压迫我等军阵,我等被动承受、多守少攻,想要取胜要付出比对方多得多的心力、布局,如今总算也让咱们体会到有兵家秩序撑腰的感觉了。”

    “侯爷说得对啊!”鲁降盘膝调息,吐纳两口,脸色恢复如常,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身,“咱们派去柔罗的探子说过,这秩序引动了意念、气血之后,再次回返,会有巨大收获,今日才算是亲身体验,那反馈回来的感悟,对我等来说弥足珍贵,难怪对那胡酋手下宣誓效忠的几人,能提升的这般迅速!”

    “他们能进境神速,不光是得到了兵家秩序反馈的原因,”袁兴摇了摇头,露出沉思之色,“不过,我却是明白了,派去胡部的探子,为何会那么快就被对方识破。”

    肖岚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本侯也想通了此事,看来这调动秩序之后,探子的气血、意念也被牵扯过去,被那左贤王感知,哪还有不暴露的道理!但正因为如此,才能体现出兵家秩序的重要!这邱言决计不能让给儒家!”

    鲁降立刻就道:“不愧是侯爷!一语中的!要是邱先生留下来了,没事就调动一下兵家秩序吗,给予我等反馈,岂不快哉?”说话时,他畅想未来,不由心向往之。

    袁兴却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要想得那么好,日日以秩序为洗髓伐脉,这是何等大的福分,若自身气运难以承受,最终的后果,便如历代的左贤四将一般,英年早逝,横死沙场!”

    这话一说,鲁降的脸色猛地铁青,回想起历代的四战将,以及刚刚殒命的几人,赶紧摇头道:“如此说来,还是不要留下邱言了,让他去祸害儒家吧。”

    “你这人呐……”袁兴又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对肖岚道,“侯爷,我等想的虽好,还要考虑其他事情。”

    鲁降又道:“不过,那左贤王为何走的那般干脆?”

    这时,一个稍显沧桑的声音响起——

    “那是因为龙气碰撞,秩序退避,他纵然念合秩序,也难以继续掌控,没有秩序,单凭神通修士,可是压不住百战雄狮的,若是其人留下,便要如那普通修士一样,被大军围困!”

    能压住大军的,不是修士的神通。而是兵家秩序,相比之下,修士斗法再厉害,也伤不到军阵分毫!

    听到此言,众人都朝许老看去。

    老人叹息一声:“你等只看到邱言以秩序对敌,却未发现他那几笔泼墨,其中蕴含的儒家之道,若老夫所料不差,邱言对人道秩序的感悟,已有蜕变趋势。他那几笔痕迹,已有圣贤精神的雏形,无中生有,近似实质!”

    “这么厉害!”鲁降知道这无中生有代表着什么,闻言吓了一跳,“这样厉害的人物,那是一定要拉到咱们兵家来的,只是儒家如何肯放人?”他这一下,竟是又变了主意。

    但边上的肖岚却沉声道:“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不知邱言有何打算,但他今日展现神通,暴露在众人眼前,我等兵家儿郎还好说。就算是那城中百姓见了,传播开去,不过就是奇闻异事,但不要忘了。城中还有通使三水的使节团,其中都是朝廷命官,读的是儒家的圣贤书。他们见了这等局面,定会有所动作,传递奏折,就算不令邱言丢官,但几年内是别想位列朝堂了,正是我兵家的机会!”

    “不错,”许老点了点头,“听说墨家在两年前,也发现了一名贤良,不惜发动巨子令,耗费人力物力去寻找,其他几家也都有所动静,可见都意识到了这次变法,不成革鼎,就是大争,不愿错过机会,兵家也不该落于人后,只是,也不能任凭儒家中伤邱言,还是将事情给那正使说个清楚吧……”

    ………………

    就在众将谈论的时候,使节团的正使孟青宾,却是盯着异象渐平的天空,露出一丝惊骇之色。

    “那邱言竟是这般厉害,这从虚中唤出实物的手段,我从前也曾听家族长辈说过,据说道门顶尖人物!但凡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都堪称一方巨孽!如此说来,那邱言莫非是哪个道门老怪乔装而成?又或是夺舍而生?或者干脆就是转世重来?”

    种种念想在心中一闪而过,孟青宾对付邱言的心思立刻就淡了,反而生出畏惧之意!

    “这样大能,神通广大,不可力敌!与之为敌,太过愚蠢,就算逼得他离开朝廷,又有何用?恼了对方,就算有官气龙庭护身,也要吃不消的,不只是我要倒霉,子子孙孙怕都要永无宁日!”有的时候,超出界限的力量,反而会让旁人收敛心思。

    想清楚了这一点,孟青宾的理智越发清晰,彻底没了出手打算,只是这次豁出身家性命,出使三水,若功劳被邱言夺了,毕竟心有不甘。

    “是了,我是不会出手的,倒不妨……”

    想着想着,他收回目光,看了身前三人一眼。

    这三人,正是狄艾、赵参、钟炎。

    周围,声声惊呼不断传来,那是城中民众、驿馆里的成员,在感慨、在赞叹、在惊讶。

    与众人不同的是,狄艾的脸色却是越发阴沉,来自原官宦之家的他,孟青宾能想到的事,他一样清楚,只是……

    “邱言当真卑鄙无耻!既然道术高明,何故要混入朝廷?那状元,恐怕也是他靠着手段得到的!修为高深,长生久视,偏还得了皇帝青睐,这世道何其不公!为何我这般天资,却一生坎坷、寄人篱下,如今还要靠那老头名声,才能招揽手下!而邱言那厮隐藏了修为,却不被朝廷排斥!我不服!不甘!不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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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三章 山河奇异,吐气如冬

    这些念头在狄艾心底酝酿、流转,理智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疯狂念头。

    “既然老天对我不公!我便要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

    啪!

    狄艾的房里,几根夹在书里的竹签弹动一下,其中一根掉在地上。

    ………………

    嗖!嗖!

    与此同时,定昌五十里外,两道身影疾驰而过,破空呼啸,带来狂暴气流与恐怖威压!

    地上,一群野马嘶鸣,混乱狂奔,在那土地深处,有尊形如穿山甲的神灵悚然一惊,神躯穿梭,向地面冲去!

    “什么人在动手?竟有这般威势?影响到了我的香火!”

    这神灵和中原神灵截然不同,气息飘忽,有种根基不定的味道,仿佛是根浮萍,其身散发青色神光,流露出六品之威。

    此神一冲,就来到地上,但接下来看到的,就是漫天的狂暴气流!

    呼呼呼!

    那气流灰暗、迅疾,凡物之眼根本看不到其中景象!

    只是,神目当然不在这个范畴,凝神之后,风中景象便分明起来。

    风中,一只巨大的独足蓝鸟驮着一人疾飞,那人身上**,单手画圆,成无形之环,环中不断有事物、生灵冲出,有的成山,有的作河,山阻河挡,横在半空。

    又有诸多奇形怪状的生灵鱼贯而出,每只都怪异无比,却又凶猛异常,只要显露,就爆发出迥异气息,波及几里,搅动空气,使气流越发混乱!

    这山河怪异阻挡的,乃是一盘坐在仙鹤上的男子。儒服长衫,被风一吹,衣袍猎猎,仿佛要乘风登仙!

    那仙鹤也不似寻常生灵,边角线条跳动、飘散,远远看去,像是纸上侵染的一道墨迹!

    面对山河阻挡与众多怪异,坐鹤之人竟无半点慌乱,抬手一笔划出,有浓墨从笔尖喷涌出来。此墨玄奇,即便隔着老远,地上的这尊神祇也能隐隐察觉到里面不住跳动的气息!

    真元、神识,这是修士气息,其势汹涌,便是神灵也能隔空感到其中的坚定意念;浓郁文思亦飘荡其中,不只一人之文思,还包括了种下种子,从诸多书生心底获得的感悟、心得。

    更令那神祇惊奇、胆战的。是除了真元与神识,在那浓墨的间隙中,更充斥着澎湃神力!

    三品神光!

    冻结因果、血肉衍生!

    只是,这道神光里。还蕴含着非同寻常的感悟,有向着更高层次冲击的迹象,可惜,受限于信民、香火的限制。难以真个突破,但在结合了神识、真元与浓郁文思之后,这种差距被弥补了一部分。使得此光无限接近二品!

    在那神光的深处,隐约能见一抹淡黄!

    黄色神光,二品神祇!

    二品之位,神约神律,广惠信民,以祭祀、血贡凝结信民之念,能将意念化为现实,显化化身,排列因果!神名所至,无所不在!

    这无限接近二品的一点神光,也显露出近似手段,在得了文思支撑后,燃烧心得、感悟,融入浓墨里面,化作一行话语——

    “银瓶乍破水浆迸!”

    其文出现之后,笔画崩解,在神力的推动下,旋转、变化、重组,最终竟是变成一个晶莹剔透的细口瓶子,瓶身一倒,瓶口爆发狂暴气流,将那阻路的山河、异兽尽数吸了进去!

    这一吸,巨大的瓶子摇晃起来,内里先是“叮当”作响,跟着声音渐渐变化,越发圆润,竟从撞击声慢慢变成了水流声,如转铅汞!

    几息之后,瓶子炸裂!

    哗啦啦!

    这一炸,涌出的却是滚滚血水,浓郁、粘稠,铺天盖地的散落开来,就像是一池子鲜血被泼了出来,就要落在地上!

    立时就有血腥、压抑的气氛降临大地,那群狂暴的野马竟是为之一顿,一个个不再嘶鸣,反而跌倒在地!

    而那尊形似穿山甲的神祇,也被重压笼罩,浑身的神力运转都晦涩起来,遥遥传来的香火线段因此而停滞!

    哗!哗!哗!

    血水呼啸,眼看就要落在地上,就在这个时候,坐于仙鹤上的人猛地甩动手臂,手中毛笔一顿,又有墨迹飞出,凌空化作一句“铁骑突出刀枪鸣”。

    跟着笔画解体重组,居然牵引着漫天血水汇聚过去,不住分裂、凝聚,化作一名名气势惊人的铁甲兵卫,一个个凌空踏步,嘶吼着向前冲锋!

    从他们的身上,依稀能感悟到一股迥然变化的气息,与之前诸多奇异生灵类似!

    这兵马瞬息攻到了乘坐单足鸟的**男子后面,兵刃脱手飞出,就要将那人贯穿!

    但在千钧一发之际,此人再次挥手画圆,又是一个圆环成型,便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里面传出来!

    吼!

    只是声音,就响彻四方,不见发出声音的本尊,光是声波就凝聚成实质,震荡四方,横贯天地,地上的野马群立时颤颤发抖,甚至有几只直接耳膜炸裂,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却不敢嘶鸣!

    首当其冲的,是那血水所化卫士,被这阵声音震荡的彻底解体,重新化作血水,“哗啦啦”的滚落。

    紧跟着那圆环里,又有吹气的声音传出,便有一阵寒风从环中涌出,四周顿时冰寒彻骨,那风中居然飞雪连绵,甫一现世,就让周围飞起雪来!

    噼啪!噼啪!

    僵硬之声响起,散落开血水迅速凝结,变成一块块坚冰,落了下去,砸在野马群里,再次引起混乱,几匹健壮的野马,被直接砸成了肉泥!

    这亦不是结束,坚冰为血水凝聚而成,血水中有诸多难以言喻的生灵之力,虽被冰封起来,但并不会散落,在砸死野马后,这股力量慢慢扩散出来,侵入那破碎、散落的血肉骨骼之中。

    血肉弹动,释放出点点奇异气息,连带着那穿山甲一般的神灵也被影响,就地一转,重新钻进地底躲避!

    不过,与飞雪同来的,还有一阵恐怖威压,这神灵固然钻入土中,能避开跌落下来的一块块蕴含奇异之力的坚冰,却躲不掉这股威压!

    在这股威压的压迫下,这尊六品神祇被莫名气息渗透神躯,也如凡物般颤抖起来,他从威压之中,感悟到一股亘古长存、古老、沧桑的意志。

    “退去!退去!退去!”

    同样的古老意志,也出现在邱言的意识里面,与那六品神祇只是遭遇余波不同,盘坐在仙鹤上的邱言,可谓首当其冲,狂暴的寒流挟着暴风雪,就这么毫无阻碍的冲击过来!

    那尊神灵所见的场面,正是邱言与左贤王追逐时的情景,左贤王在前,以手划圆,不住的将奇异之物释放出来,这等情形诡异到了极点,显然是隐藏着某种奥秘,但邱言却没有功夫去探究、思索,而是抵抗、并不时反抗。

    远远的,就有冰寒彻骨的气息扑面而来,便是邱言也不敢贸然抵抗,念头一动,将古老意志抛于脑后,身下仙鹤翅膀扇动,带着其人在空中几下转折,灵巧、轻盈,躲开狂暴的冰冷暴风雪!

    只是,冰冷气流如有灵性,不断从左贤王所划的圆环中冲出,并不散乱,而是拧成一股,这冰气连绵,好似一条横空的巨蟒,也在空中蜿蜒曲折,朝仙鹤追击过去!

    不过,这冰寒巨蟒每婉转、变向一次,就会在空中留下一片冰冷气息,几息之后,冰冷气息已然遍布天空,就像是蜘蛛织网,慢慢的将仙鹤的飞行空隙挤压、消弭,布置出让邱言无法躲闪的局面!

    “哦?这冰冷寒气,竟然连空气都能凝结!”邱言盘坐在仙鹤之上,身随鹤行,不时倒挂、倾斜,在这个过程中,他也不断的放出感知,想要探究那寒气虚实,最终的结果却很是惊人,他放出去的感知念头,居然也被寒气给冰冻起来,化作一条细长的冰棱!

    “连念头都能冰冻,若血肉骨骼被沾染上了,下场可想而知。”邱言的血肉身,虽然战力不凡,但论境界,依旧只是第三境的层次,无论是神魂还是金丹,都要依托血肉身这渡世之筏才能行事,若被冰封,则万事休矣。

    “只是不知,这股恐怖的冰封之力,能否被人道秩序压制!”这念头在邱言心头一闪,却无法印证,他追逐左贤王飞出了不短的距离,但左贤王**的身躯上,不断释放出黑龙气息,沿途的人道秩序遇之退避!

    这种事情,邱言从前并未遇到过,无法调动秩序之力,但与之相对的,却是左贤王一样无法动用,而且对方虽然身躯强健,但能看出来,其人神通修为不高,只在常人层次,还谈不上是修士,但并未因此就难以对抗邱言。

    “这左贤王的秘密不少!若能参透,不说旁的,单是这令人道秩序退避的奥秘,就算重大收获!另外,他那划圈的法门,也很是诡异,似是一种召唤之法!”看着乘鸟飞驰的左贤王,邱言心念急转。

    咔!咔!咔!

    便在这时,仙鹤突然发出清脆声响,翅膀结冰,速度陡然下降!

    冰气转眼蔓延过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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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介绍:
一问:何为道?
答:性道为神,命道成仙,成仙为神皆是道
二问:何为大道?
答:性命乃第一大道。
三问:何以见得是大道。
答:打你一拳,性命两散,你还修什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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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为神,化三身性命,可修无双大道;
命里带煞,踏大千世界,只争一炷燃香。
仙道玄奇,神道奥妙,百家争鸣皆在人道。
道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