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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战袍染血     道果txt下载     道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三章 洞里乾坤,神念随风而来

    轰!

    断莲谷外,祭坛跟前,一神一人对拼几下,散逸开来的力量,竟让天空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比之下方的峡谷,亦不逞多让!

    空间裂缝中漆黑一片,给人以深渊恐怖之感。

    持剑男子急速后飞,引动周围诸多秩序碎片,景象奥秘变幻不休,而他的脸上浮现一点血色,有些意外的看着持目星君,露出惊色:“你这等修为的神灵,竟能存于下界部洲?”

    “你对神灵还是有些了解的,与我之前所见的诸多修士不同。”持目星君凌空悬浮,身上的黑色大氅好像宣纸上的水墨一样,边缘模糊,侵染了一片天空。

    持剑男子定住身子,眯起眼睛:“不错,虽说将我唤出关的几人,都说你是冲破了封印的神灵,但我却知道,那些封印中的神灵里,并无你这等境界的神祇!”

    “看来你对神道真是了解不少,这也难怪,修行到了你这个地步,很快就要不容于世,待得斩断尘缘,就可羽化登仙,想必对那洲外之事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持目星君点点头。

    “不错,我曾蒙道祖之助,魂游天外,知晓这周饶不过宇宙洪荒的一角,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是一名神祇能够横行的!”话音落下,他驱动长剑,周围景象变迁,秩序滚滚而来,演化出诸多真实景象,物质随心!

    威从天降!

    “不要以为勉强与我拼了个平手,就认定能够平息事端。若非被这部洲压制、空间限制,本君不能全力施为,否则害人害己。你根本就没有半点机会,先前与你交手,看似激烈,其实也只是拖延的计谋,本君虽有力量,但拳头却不是全部……”

    说到这,持目星君面对席卷而来的狂暴威压。淡定的指着下面的祭坛,问道:“你可知祭坛的真正用处为何?”

    话落,祭坛轰然炸裂。飞起一团血色光辉,其中充斥着气血精华。

    见到这团光辉,持剑男子的瞳孔骤然放大,却没有说什么。手上印诀不变。依旧压迫过来!

    持目星君周围的空间渐渐破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犹自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容。

    “祭坛本用来祭祀,敬天礼神,可不是用来给你们抽取魂魄、气血的……”

    抬手摄取血色光辉,凌空一捏,光团炸裂,却从中涌出了浓郁的香火愿念!被牵引着。朝持目星君汇聚过去!

    几乎就在同时,持剑男子的心里。泛起了浓浓的警兆!

    ………………

    “嗯?怎么有这般浓郁的香火愿念?”

    另一边,随着肖离冲出洞穴的邱言,却也注意到了这里不同寻常的地方。

    肖离与紫云正踏剑悬空,各自瞪大眼睛,往前看去,入目的是一片广阔平原,一眼看不到边际,而脚下地上,则是大片树林,郁郁葱葱。

    二人身后,是面陡峭的山崖,崖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口,肖离与紫云正是从其中的一个洞口里冲出来的。

    回头看去,能见到洞口里有血光涌动,但被一层无形墙壁阻挡,难以蔓延出来,只能在洞内翻滚。

    即便如此,依旧能看到岩洞中的墙壁被血光所腐蚀,石屑碎片散落开来,融入血光里面,最终不见踪影。

    “这是哪?”紫云打量着周围,“师门典籍上,没有这样的记载,上面只说,断莲谷岩壁上的洞穴里有着机缘,也有危险,能在岩缝中得到诸多果实……”

    肖离则道:“既然让我们入谷的目的,就是要将我等当成弃子,那么伪造些许典籍,也就不足为奇了,说不定,这里比之洞穴血光更加危险。”

    说话的时候,肖离身上药力衰减,激发潜力的后遗症扩散开来,面色苍白,这才感到后怕,而紫云也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刚才情况紧急,他与紫云心生警兆,本能的催剑逃脱,这是在无数次厮杀与争夺中,历练出来的灵觉,近似于东华洲修士凝练天魂后,对自身运势的感应。

    现在逃了出来,回忆之前,试着去感应血光,从中捕捉到清晰的肃杀与混乱,知道果真是千钧一发,真若是落入里面,则是凶多吉少。

    “现在也未必安全,这里景象不是峡谷,难道已经从里面出来了?可禁制何在?”

    紧跟着,两人的心思,又落到周围,思索了一阵,小心翼翼的按落剑光,脚踏实地后,他们竟从草丛中,捕捉到了浓郁的生机气息,香气扑面,令心神恍惚,便是邱言的神念也微微跳动了一下,但一闪而逝。

    这种感觉,一般而言,只有在天材地宝上,才能感受的到。

    “难道说……”肖离猜测着,弯腰从草丛中拔出了一根,轻轻搓动,灌注一点真气,立时就有浓郁的药香飘出。

    “这根草,竟是蕴含了生机药力的天材地宝!”

    见到这一幕,二人掩饰不住心中惊讶,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惊骇,接着游目四望,目光在草地上扫过,呼吸急促起来。

    这时,天上响起两声惨叫,竟有两人跌落下来,赤身**,身上血淋淋的,皮肉都被腐蚀,有些地方能看到森白骨骼。

    二人落在地之后,被摔得七荤八素,好在命修根基还在,虽然脏腑震荡,但稍一运气,就平息了伤痛。

    随后,挣扎着起身,他们用模糊的双眼去看肖离、紫云,勉强辨认出来。

    “肖师……兄,紫师姐,那洞中……”

    这二人也是三圣道的弟子,虽被血光笼罩,但在洞穴中急速穿梭。生生的挺了过来。

    “先不要说话了,运气调息,稳住伤势。如有丹药,还是先服下吧。”紫云摇摇头,止住了两人话语。

    那两人痛苦难捱,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我们的衣衫和芥子袋,都被血光侵蚀,里面的积累全都没了啊!”说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哭腔。

    周饶的修士。对外人都有戒心,不会轻易相信他人,所以自身一切。都会收在芥子袋里,随身携带,一旦芥子袋没了,那这修行以来的全部家当也就荡然一空。可谓悲惨。

    听了这话。紫云微微一愣,资源珍贵,她是不会拿自己的丹药去救人的,而肖离却是上前一步,身子一震,七魄相随,真气混合着肾火喷涌,将二人压住。催动着在草丛中滚动。

    就听两声闷哼,二人一滚。草丛中的花草尽数破碎,浓郁生机飘出,渗入二人体内。

    看到这一幕,本想出声紫云并未开口,而那两人在滚了几圈之后,身上伤口迅速结疤,沉重的伤势不药而愈。

    待得几息,他们从草丛中起身,先是一脸怒气,跟着略一感应,被肖离突袭而生的怒气,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欣喜与震惊!

    不过,两人念头一转,还是道了句“多谢肖师兄施救”,随后看着遍地花草,心思急速转动起来。

    肖离摆了摆手,浑不在意的道:“不必客气,本是同门,正该互相扶持。”

    但他的心里,同样震惊不已,刚才出手,除了是要救助二人之外,也是打着用二人之身作试探,看一看这地上的花草,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料般,都是天材地宝。

    毕竟草含药力,能动人心,却也有可能暗藏杀机,隐患无形。

    而这试探的结果,足以令人疯狂。

    “这片森林、平原,一眼望不到尽头,难道其中每根花草,都是天材地宝?就算只是蕴含气血,算是最为低等的天材地宝,但数目如此众多,炼起丹来,亦是非同凡响!足以让我突破现有境界!若再配上邱前辈所传的凝练血肉之法,到时……”

    想到这里,就算以肖离的心智,也忍不住心念颤抖起来,难以自持。

    这也难怪,在这片部洲,想提升修为,只有不断收集资源、炼化丹药,堆叠功力,本就不算容易,各门各派为了资源杀戮连连,突然之间,出现了这么一片平原,不要说是肖离,就算换成师门长辈过来,一样难以平静。

    “难道传言中的金蝉果,就是在这种环境中成长出来的?”

    实际上,隐身在侧的邱言,同样为之惊叹,只是他更为在意的,却是那飘忽不定的香火愿念。

    “这草丛中,除了浓郁的药力之外,还充斥着阵阵香火愿念!当真诡异,我在这片部洲,几乎没有见过神道痕迹,可是这里……”

    默默放出感知,邱言忽的心头一动,竟在肖离、紫云,以及其他两名三圣门人身上,捕捉到了飘忽气息,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三人竟在不断散发出香火愿念!

    “怎么回事?”

    这个发现,让邱言更加疑惑,这周饶之人都极端自我,想让他们将念头寄托在他人身上,那是千难万难,就算邱言向肖离传法,夹杂了观神法门,一样难以扭转其心,最多窥伺思绪,却得不到半点香火,可如今这局面却被轻易打破。

    想着想着,邱言生出猜测,感知猛然探出,朝周围辐射。

    但就在这时,一道神念迎风而来,在邱言心中形成了一句话——

    “没想到,真有神道同僚前来,不枉本君布下这般阵势,将这些凡人引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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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那一张后来补上了,但有些朋友可能已经看过了,便是179章的疏漏,将性命两道的境界划分写倒了,现在已经修正,也在这里更正一下,玄元境是命修的第五个境界,位列紫府之后。

    当时是一时疏忽,并不是说明设定为临时起意,错漏只局限一章,后面的内容并没有混乱,事实上,本书是设定完善后,才开始发表的,设定集大概两万多字,中间也有删改,但大体框架不变,还请放心。

第六百一十四章 星君?

    这道神念,让邱言心念一跳,他从对方的自称中听出一点端倪,又试着去解析那神念构造。

    这一探,得到的却是压抑之感,那道神念竟是十分弱小、稀薄,仿佛随时都可能烟消云散。

    “竟是这般脆弱?”

    就在邱言动念的同时,那神念又传来一句:“不必试探,本君被镇压了无尽年头,神念自然是极度虚弱的,你无法从神念中探得什么信息。”

    神祇本身若被镇压,时间悠长,期间得不到补充,确实有可能逐步虚弱,最终连神念都难以转动,只能勉强传递出来,这个道理邱言倒是能够想明白。

    他从前也见过被封印的神祇,自己更是亲手封印过几尊,也明白里面的区别。

    如那沼祖等沼地神灵,虽然也被封镇,不过与外界的联系并未完全断裂,依旧能吸纳沼人香火,显灵显圣,没有随着时间削弱。

    而被邱言所镇压的黑沼、鬼子母等神灵,由于符篆在邱言手中,则被断绝了与香火的联系,之后的道城隍吕良也是一样。

    这种情况下,神灵是会越来越虚弱的,不过,与外界断绝了联系,得不到香火,并不代表着香火消失,恰恰相反,这部分香火依旧汇聚,按照法职所属,在天地间聚集,一旦神灵重新显现,就会落下来,融入神躯。

    是以,邱言将黑沼老祖、鬼子母放出来之后,他们能迅速的恢复战力。

    “这个神念。说自己被镇压住了,应该是真的,如此说来。这峡谷之所以称为禁地,莫非就是因为此神?他自称本君,难道也是星君?这片部洲上古时也有神道痕迹,有可能拥有统领一洲的星君,可要镇压一尊星君,那该需要什么层次的力量?”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邱言在瞬息之间权衡。最终化作一道神念,传递出去。

    那神念沉默了一下,最终回道:“星君?嗯。倒也不错,只是被镇压于此,若非感受到神力波动,也不会轻易现身。”

    邱言略作思索。又问:“你说将这些人引了过来。那断莲谷岩壁上的洞穴,都是由你所开?那血光也是你释放的?”

    “断莲谷,名字倒也贴切,”那道神念先是感慨一句,跟着才道,“岩壁之上的洞口确实是我操控,为的就是将你带来,至于那道血光。却非是我释放,而是外面那尊神祇的手笔。不过,这也不是他的神通,而是那些修士利用本君的一座祭坛,布下的一套阵法。”

    “祭坛阵法?”邱言听到这里,脑子里闪过了峡谷边缘的那座祭坛,若有所思,又道:“既然如此,将我引来,又有何目的?难道是要我助你脱困?”

    那神念道:“被镇压在这里,当然想要脱困,只是还不到时机,外界修士为尊,将神灵视为魔物,即便出去,也是举世皆敌,就算神通盖世,一样双拳难敌四手,这一点道友你也该注意,再说,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此洲早已无人祭祀本君,基于法职汇聚过来的香火,早就无根,就算出去了,能强横一时,早晚还要落得被封镇的下场。”

    这话,被邱言把握到一点关键,遂道:“道友既然已被封镇,何故对外界之事,还能这般了解?”

    那神念显是猜到了邱言的疑惑,便道:“时常有修士进来谷中,相互残杀,其血肉、骨骼、精血、元气,便会洒落在谷中与岩洞之内,滋润洞中岩壁,在结合部分香火愿念后,会诞生出修士死前所希望的果实,与之相应的,他们的记忆也会流出,落入我的神念,这一来一往,也算因果。”

    邱言暗自思索:“果实是如此诞生的?如此看来,此神之能确在我之上,我是没有办法将他人之愿具现为果实的,只是,这里面是不是也有封印的缘故,既然神道在周饶已经灭绝,为何这里还有如此众多的香火愿念?”

    不过,这些想法,他并未宣之于口,更何况,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得到金蝉果,赶在持目星君到来前,退去因果相连,回归东华。

    “毫无疑问,如果能从这道神念背后之主的口中,得到些许情报,可以更加快速的达成目的。”

    不过,不等邱言询问,那神念就道:“外界那尊星君,应该与你敌对,他之前催动祭坛,落下血光,似乎就是为了逼你出去,血光乃是以修士的性命魂魄为本,衍化出来,就算是神灵,一旦沾染,也会被污了神躯,侵染神念,最终会影响神灵性情。”

    “嗯?”邱言故作意外,“那外界的星君,竟然会为了我这尊小神,掀起这般阵势?”

    “你也不必掩饰,”那神念传音回来,“你入了此谷,就等于是在本君的法域中,你与那星君的因果联系,也能清晰浮现,这点是瞒不住的,况且你等气息,我的记忆里并无记录,应该不是本洲之神。”

    “这里是你的法域?”邱言心中一凛,神念轻扫周围。

    那神念继续道:“不必担忧,以我如今的状况,根本威胁不到你,所以你也不要隐瞒,你与那星君的恩怨,本君不会过问,不仅如此,我会助你脱离因果联系,毕竟外界星君不怀好意,催动祭坛以血光污你,却也借机窃了本君所剩不多的香火残留,你我实际同仇敌忾。”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想要脱身,这个不假,但现在时机不到,不过,碰上神道同僚的机会太过难得,我亦想要托你相助,这事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

    “碰上了我这神道同僚,留下后手,为日后脱身早作打算,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只是不知此神想要做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暗自猜测中,那神念将所托传来——

    “劳烦道友,将踏入此处平原的修士集中起来,带到平原深处,到时,本君将亲自助你摆脱因果束缚!相信你来此之前,应该也有了解,本君并非信口开河。”

    “哦?”邱言心念一转,“用一点报酬,引诱我为他行事么?只是,随便到了一处禁地,就碰上了统领一洲的星君,这概率未免有些……况且,他之前说是为了让神道同僚来此,才开辟诸多洞口,现在反而让我相助,去聚集修士?不过,想要知道原因,却也不难……”

    ………………

    “这里的天材地宝多不胜数,但从来宝地都会潜藏着危险,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有妖兽在旁看守,所以我等在采摘的时候,还是要留心一二的。”

    在邱言与神念交流时,肖离等人已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勉强定下了心思后,那紫云便出言嘱咐。

    碍于紫云的威望和修为,后来两人没有反驳,只是一双眼睛却不住游走,有点魂不守舍。

    这时,就显出肖离的静心功夫了,有了邱言所传心诀,即便他心潮澎湃,可默念之后,却可维持心境不乱,表现在外,就是能够清楚控制自身。

    不要小瞧这样本事,在周饶此洲,有些修为高深的修士,就是因为无法驾驭心灵,不光发挥不出原本的实力,有的甚至会被力量拖累,不得善终。

    没过多久,肖离的这份平静,也感染了其他三人,让他们得以安定下来。

    待得心平气和,他掐动印诀,前后游走,最后则道:“我以定根术试探了一番,这里似乎并非外界,但详细情况,要等晚上观星,才能确认。”

    其实在发现花草异状后,几人心里早就有了大致猜测,倒也没有因为此话慌乱,接下来的事,就很好办的。

    面对众多天材地宝,即便想要一人独占,也是不切实际的,所以四人间没有多少冲突且考虑到可能存在的危险,更是决定一起行动,收集满地花草。

    不过,他们刚刚动手,邱言就传念提醒,让肖离暂且住手。

    经过诸多事件,肖离更加沉稳,对邱言亦有种敬畏,依言停手,刚舒了口气,就有破空声从远处传来!

    “嗯?”

    紫云等人亦停下动作,循声看去,入目的是二十几道御剑飞行的身影,为首之人,他们并不陌生,赫然是周饶东部几大门派中,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风战天!

    这风战天经历众多,短短几年就成了第一高手,这次也是入谷中的一人。

    见到其人身影,肖离、紫云心里“咯噔”一声,感受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暗道不妙。

    几息之后,风战天等人抵达跟前,凌空在上。

    那风战天身上气势澎湃,居高临下看了一眼,视线落在紫云身上,冷笑一声:“没想到紫云你也逃出了血光,这样也好。”

    他瞥了肖离和其他两人一眼,眼神睥睨:“这里并非外界,与世隔绝,但也是机缘之地,我等被困于此,正该早作打算。紫云,你是你师准备的炉鼎,事急从权,不妨献身于我,助我跨越虚丹瓶颈,晋升金丹,为第三境巅峰,足以护卫众人平安!”

    此话一出,紫云脸色一变,而肖离三人亦是皱起眉头,而风战天背后众人也纷纷作势掐印。

    剑拔弩张。

    邱言的声音在肖离心中响起——

    “现在可没有时间,让你们因女人争斗!肖离,我便助你片刻,平息事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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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章 一边横扫,一边摊牌

    “前辈你……”

    肖离一愣,紧接着感到有股奇异之力,自胸口蔓延开来,瞬息充斥整个身躯。

    四周的空气里,有一阵相似的力量汇聚过来,融入血肉骨骼,令他的筋骨皮膜骤然绷紧、舒缓,就生出了些许变化,气力暴涨,整个人的气息陡然提升!

    “我师兄的话,你们可听见了?速速归顺,我等来此不过一个时辰,已然收服了诸多门派,你们……”风战天边上,立刻就有他的师弟跳出,耀武扬威。

    周饶洲内,人与人间缺乏应有的人际之情,在以强大势力威压他人,令人恐惧、惧怕、惶恐的时候,才能让修士感受到人与人间的情感联系,最是让人迷醉,能满足心境所需,排解修炼苦闷,因而很多人都会顺势为之。

    只是,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心里的念头还没升腾起来,就被一阵炸裂声响打断!

    声音来得突然,甫一出现,就使得四周的气流翻滚起来,像是被巨大扇子扇动一般,被刺激的滚滚波动,扩散开来,形成急风,四散开来!

    说话的人一愣,循着声音和风向看去,入目的是肖离浑身光芒闪耀的景象!

    “你……你似乎是这次统领三圣道的那个弟子吧,叫什么来着,肖……”那人倒也博闻强记,虽说不修性功,心性不够通透,难以过目不忘,可到底强过常人,只是听过一次。便有印象。

    “肖离!”

    风战天吐出一个名字,淡然一笑:“你这个样子,是想要反抗我?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你我皆陷于此,理该……”

    嗖!

    他的话尚未说完,一道光束便从肖离身上飞了出来,竟是凝聚到极点的火焰,连空气都灼烧殆尽,快到了极点,转眼就到了风战天跟前!

    不过。面对这道光束,风战天只是淡淡冷笑,微微摇头。仿佛浑不在意,紧接着身上飞出两件事物,内里有声音传出。

    “这次该我立功!”

    “不对!上次就是你出马,这次该轮到我了!”

    声音稚嫩。宛如孩童。但此声一出,风战天身后众人都是心中抵定,而紫云等人却是面色陡变,想到了一些传闻。

    “通灵法宝?”

    就在众人的惊讶中,那道光束如约而至,竟是毫无阻碍的从两道光影上面穿过,打在风战天的身上,后者笑容陡然凝固在脸上。猛地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跟着更是大吼了一声:“不可能!这不可能!”

    话音未落,其人“嘭”的一声,通体燃烧起来,那火焰炸裂开来,爆发出来的热浪,透露出难以想象的危险气息,聚集在其人身边的几人本能的避开,将那风战天暴露在天上。

    在一阵哀嚎声中,风战天从空中落下,跌落在草丛里,那花草被这火焰一烧,亦是燃烧起来,药力四散,香火愿念升腾,火势转眼扩张开来!

    一丝一丝的药香,从火焰中飘散出来,朝周围蔓延,入得众人鼻里,令他们心神一震,这才算是回过神来。

    跟着,他们又都瞪大了眼睛,朝肖离看了过去。

    “肖离,你……”紫云朱唇张起,同样一脸惊讶。

    殊不知,被众人瞩目的肖离同样惊骇,只不过被一股他从未见过的力量安定了心灵,才能不露惊意,即便如此,依旧心绪难平。

    “随便一道光束打出去,竟然能无视通灵法宝,更令凝聚了虚丹的风战天,居然一个照面,就浑身燃火,跌落下去,生死不知!”

    邱言的声音适时在他心底响起,让肖离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不要愣住,我并不能长时间借力与你,否则会影响复苏,对你的体魄亦有影响,若不想在这片平原上受制于人,最好抓住此时此刻,稳住形势,掌握主导权!”

    “主导权!”这个念头在肖离的心头闪过,让他陡然间意识到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如果真的还在断莲谷内,与外界割裂,乃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那么决不能任由其他门派的人肆意行动,毕竟这里……”

    他的目光一转,余光在草丛上扫过,跟着凝聚心神,灌注在身上的奇异之力随心而动,一道外来意志慢慢干涉心灵,令他升腾一股战意,生出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轰!

    火焰在他体表爆发,并没有灼烧草丛,猛然招手,那笼罩在风战天身上的火焰就飞了回来,在肖离的手中凝结,抬头向上看去。

    天上,随风战天而来的众人被这目光笼罩,登时炸开了锅,顾不得其他,一哄而散!

    嘭!

    气流炸响,气爆声中,肖离原地消失,他本来站着的地方,地面剧烈起伏,好像水上涟漪一样,泥土和草丛如海浪一般波动,令紫云与两名三圣门人不得不在惊骇中急速退后!

    呼!

    狂风如刀,急急刺来,让三人不由闭上眼睛,可等他们再睁开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却是一道道从天上跌落的身影!

    眨眼间,伴风战天而来的二十多人,已经有近乎一半跌落下来,余下的本是想要逃遁,可剑光刚动,印诀都还没捏完,肖离却冲了过去,周身带动气流火焰,火势蔓延开来,将四方封闭,断绝路途。

    就见火光漫天,隐隐在肖离身后,凝聚出一道扭曲变化的光影。

    身上穿袍、发丝如火,两手掐诀,四臂舒展,威定当下,掌动八方。

    “那是什么?”看着那道模糊光影,紫云心中一动,但等她凝神再看,火焰已经散开,光影不再,余下的人也尽数落下,身上都有火焰燃烧,落在草丛中翻滚,奋力挣扎,又或动用水行术法,却无半点效用,那火势不仅没有衰减,反而在花草中蔓延。

    这些草木一燃烧,散发出阵阵异象,除了药力被催动出来,同样夹杂着民愿,被火焰中夹杂的神念所笼罩、捕捉,并抽离一丝,下一刻,神念微微萎缩,令邱言心头渐明。

    下一刻,肖离身上火焰再次暴涨,朝一侧扑了过去!

    那里悬着一枚印章、一道圆环。

    两物摇摇晃晃的,散发奇异气息,一见肖离扑来,各自惊叫,分散着飞了出去。

    嗖!嗖!

    两道破空声中,印章和圆环先后从紫云等人头上飞过,带动发丝飘荡,转眼就成了天边黑点!

    “这……”不等三人感慨,肖离就化作一团火球,呼啸着追了过去,几人飘起的发丝瞬间干燥,而肖离也到天边。

    天地一线处,一连串的火光接连绽放开来,远远看去,好似珍珠项链依次浮现。

    轰隆隆!

    闷雷般的声响,过了几息才传回,肖离却已驾驭着火焰回来,两手上各抓一物,赫然就是印章和圆环!

    两物的表面,被一层银色光辉所覆盖,不动不响,宛如死物。

    紫云与另外两人瞪着眼睛,无声的看着肖离落地。

    呼!呼!呼!

    周围,火势庞大,珍贵至极的、堪比天材地宝的花草竟被火海吞噬,热浪呼啸,终于让紫云惊醒,她看着逼近的火焰,冲肖离喊道:“肖师弟!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如果不控制火势的话……”

    话到一半,周遭火焰倏地聚集过来,像地毯一样在地上拖动,朝肖离的脚底汇聚过去,不断没入其身。

    不过呼吸间的功夫,满漫天火焰就被吸纳一空,肖离整个人则是完全化作了火人,热度惊人,离着几丈,紫云还能感到皮肤灼热,对于她这等七魄显形的修士而言,可谓罕见,由此可见温度之高。

    急急退去,躲过热息范围,紫云心有余悸,却对深处火焰中央的肖离生出担忧和疑惑。

    “毫无疑问,这股力量远超第三境,肖师弟身上隐藏了什么惊天秘密?”

    就在她的惊讶中,热息陡然消散,那遍布肖离全身的火焰居然慢慢收拢,将他的身躯重新露出,衣衫血肉不见损伤。

    火焰最终于胸口凝成一点火花,消散不见,此火一去,肖离则是脸色苍白,脚下踉跄了一下,看得出很是虚弱。

    只是,无论是紫云,还是两名三圣门人,却不会因为这点就兴起异样心思,盖因刚才的那番乱战,实在让他们太过惊骇了。

    环首四望,能看到一道道躺在地上的身影,都是气息奄奄,周围草地亦光了一片,泥土裸露出来。

    略微平息了气息,肖离回忆之前,看着手中握着的两个法宝,颇为回味,生出一点不舍。

    “这就是强大修士的力量么?”

    另一边,泥土里又有神念传出——

    “虽说动静不小,但道友总算控制了局面,下面就让你所挑选的这名修士,将其他人唤醒,一并过来吧。”

    邱言却回应道:“事到如今,你也不要用花言巧语诓骗,直接将目的说出,若是不然,单是你利用这些药力、药香侵蚀我的神念一事,就不能轻易作罢!”

    “嗯?”那神念闻言诧异,先是沉默,随后则道:“没想到你竟发现了,原来如此,刚才你借神力与这修士,扩散火势,乃是刻意为之,为的就是暗度陈仓,探查香火民愿的虚实。”

    “彼此彼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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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七章 花香枯萎血色现

    “肖离,你……”

    只是几息时间,被火焰所困的众人,就都恢复了意识,连看上去受创颇重的风战天也不例外。

    不止如此,他们身上甚至没有多少烧焦痕迹,连衣衫都完好无损,就好像之前的火焰都只是幻觉一般,可那血肉骨骼中的剧痛,又在提醒着他们,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不虚的。

    尤其是风战天,这位天之骄子,早习惯了操控一切、把握局势,这次来到遍地天材地宝的平原,更是志在必得,四方寻人,不断收服几大门派,顺势在年青一代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但却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被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轻松击败!

    看着被肖离拿在手中、无声无息的两件法宝,风战天心中发寒。

    这两件宝贝,乃是他的气运所在,是他赖以成名、纵横无忌的底牌,就算是比他高出一个境界的修士,凭借着法宝之威,一样能越级而战,如今不仅没能阻止肖离,反而被对方轻易拿下,自是心中恐惧。

    风战天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都用畏惧的眼神看着肖离,就算是那两名三圣道门人也不例外。

    连带着空气都冷了几分,有种冰凉之感,宛如人心,那地上的花草微微收缩。

    不过,肖离此刻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此处,而是沉浸在那种无所不能的强大感受之中,心底满是留恋与向往。

    “这种力量,才是我辈所追求的目标……”

    想着想着,他又记起来刚才与人交战时,心头澎湃的战意,以及交战时,那不同于自身以往的战斗风格,又暗暗有了担忧。

    “那寄宿于灵芝中的人。有着这般恐怖的力量,根本不是我能够掌控的……”

    “肖离师弟,”这时,紫云的声音从旁传来,“下面该怎么做,还是你来拿个主意吧。”她看了一眼周围,目光扫过众人,然后询问肖离,语气中有一种请示的味道。

    “哦?”肖离微微一愣,回过神来。知道现在是把控局面最好的机会,当然不会客气,几句软硬混杂的话说出去,两方人慢慢就变成了一支队伍。

    不过,另一面,在他们所不能感知的层面,却有两道神念对峙着——

    “看样子,你是不愿意轻易与本君合作了。”那道本土神念中,浮现出一点遗憾之意。

    邱言则是回应道:“若你能将事情说清楚。将所求所惧都说个清楚,你我继续合作,也未尝不可。”

    本土神念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为何会想起来窥探。外面的星君明显是针对着你,这种时候,不都应该被外在压力所逼迫,不顾一切的利用手边的资源。而不问其他么?而且,本君自问没有露出多少破绽……”

    邱言直接打断道:“你以为没有露出破绽,实际上却处处都是破绽。”口中这样说着。却在分析着对方的话语,觉得有种照本宣科的味道,不是经历许多、承载祭祀的神灵该有的语气。

    “哦?你且说说。”那神念闻之,很是好奇。

    邱言也不客气:“最直接的一点,就是你自称‘本君’,我问你是否也星君时,你答曰‘倒也不错’,这句话其实很是模糊,但勉强算是承认,可据我所知,星君之能可以统领一洲,这周饶洲,即便有着星君,也只有一尊,你说是也不是?”

    那神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问的时候,本君没有否认,然后又判断你与外面那尊星君来自洲外,却没有用肯定的语气,潜在含义就是难以确定,这么一来,等于是说此洲有可能存在两名星君,露出了破绽。”

    “正是如此。”邱言默默承认。

    可那神念又道:“难道就没有可能,是本君在试探你?又或者,本君看出了那尊神灵的来历,刻意隐瞒?”

    “自是有这个可能的,”邱言传念回去,“所以,你的这句话,只能作为佐证,并非决定性的证据,只不过,破绽不只是这一句,当然你之前话中其他的破绽,一样可以是为了迷惑我,而特地用了模糊语气。”

    “正是如此!”那本土神念越发疑惑,“那么,你为何还能这般笃定?就算你发现此处香火能噬人神念,亦有可能是自然形成,不是本君刻意催动,再说,大敌当前,就算你我各有心思,也该彼此收敛,先行抵抗才是。”

    “与人合力不该盲目,你能与我合力,难道就不能与外界之神合力?你也说了,那神祇是针对我来的,你不过遭受池鱼之灾,道门之人与神道矛盾深重,外面那神自是下得去手,可神道间有是另外一番光景,焉知你不是要稳住我,用计拿住我,然后献出去,又或拿来作为筹码,与外面那神讨价还价?”

    邱言的神念传出了这番话后,那本土神念已然沉默,不知是被说穿了心思,还是被邱言的话语提醒了,想到了之前未注意的部分。

    不过,邱言却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话会给对方提醒,因为人心多变,这神灵源自人心,自然更为变化莫测,很有可能一息之间,就有变化。

    观人观心,很多时候,只要认清了一个人的性子,他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基本都能推测的到,看神也是一般。

    简单的几句话,邱言当不能了解那道神念的本质,最多知道对方有所隐瞒,暗藏祸心,要透过言语试探,才能进一步了解。

    但从其他方面,却也能看出端倪,这便是神灵的香火。

    此洲人道扭曲,作为人心映射的神灵,不可能不受到影响,邱言从接触到那道神念开始,就始终小心应对,试探和判断,更是借势燃火,用法域之火直接干涉周围,顺理成章的捕捉外界种种,解析、分析。

    “如今,主要的疑问集中在三点,第一点,这尊神灵的目的是什么;第二点,这尊神灵是否真是星君,何以自称‘本君’;第三点,这片平原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与此洲神道隐秘有关,解决了这三个问题,不光能利用这里的资源,更能了解此洲的神道虚实,当然,前提是等下的计划能够成功,不然就是穷途末路,被星君灭杀了神灵身、又或者奴役一途了,这次的赌博也就失败了。”

    意识到这些,邱言并未慌乱,传出去的神念骤然一动,回答着对方:“你问我为何笃定你要不利于我,实际上,我本来不能肯定,但听了你的回答,却是能够肯定了。”

    神念传过去的同时,邱言散发出阵阵法域波动,引动了潜藏在风战天等人心中的一点神念,令他们心中的恐慌、畏惧膨胀起来!

    立刻的,充斥周围的一道道民愿翻滚起来,就像是平静的海面上骤起暴风,波及四周!

    法域所过之处,花草彻底崩解,不见其态,其中香火民愿散落,释放出来,没了愿念的装点,药力、药香,也都化作了血腥气与汩汩鲜血!

    “怎么回事?”

    肖离安抚了众人,掌握了主动,冷不防的脚下草地却起变化,让人怦然心动的天材地宝一片片枯萎、化作灰烬,将地皮裸露出来,鲜血从泥土中渗出,空气中的香味变成了刺鼻的血腥气息。

    这样的变化,令他们这些人的心情大起大落,不由哀嚎、怒吼起来。

    “至宝!至宝!为何会枯萎?”

    便是肖离,刚刚体验过更高层次的力量,对这里的天材地宝寄予厚望,如何能够承受这般变化?

    “怎么会这样?天材地宝……”

    邱言的声音适时在他心底响起——

    “先不要慌,默念心诀,定下心神,眼下危险,有一背后黑手在操控一切,刚刚的天材地宝,只是幻觉罢了,现在的鲜血气息,同样不是真实,那幕后黑手是要惑乱你等心灵,侵入其中,最终夺舍傀儡!你须将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然后带领着他们,坚定心念,去抵抗幻象!记住!心坚便有神助,能抵千军万马!”

    “幻象?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象?”肖离怅然若失,心境起落,心灵缝隙格外巨大,是以邱言的这话说出,对其判断力有着很大的影响。

    不过,虽然失望,但在修行界摸爬滚打这么久,肖离深知保命才是第一,况且有着那位“前辈”在身,并非欠缺机缘,是以很快就定下心来。

    “虽不知话中真假,但现在确实乱不得!至少要搞清楚所处形势……”

    这样想着,他要出声去维持秩序,可话还未说出口,远方的天际忽有黑风吹来,汹涌澎湃,速度很快,好像一片乌云,就这么笼罩过来。

    乌云顶上,站着一身黑衣的持目星君。

    其人驾驭黑风,散发出恐怖到了极点的气势,宛如魔王,浩浩荡荡而来,引动威压落在众人身上。

    “这里有这么多的凡人,已然心慌意乱,难以抵挡心灵侵蚀,正好给本君作为口粮,全部吞了,来冲破封印!”

    话未说完,黑云就滚滚落下,凝聚成烟雾巨口,朝着众人当头罩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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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八章 假象临头心诀传

    黑云压顶,众人立时感到极度压抑,更有种难以脱身之感,不少人的骨骼自发震颤,仿佛有重物挤压。

    便是肖离,亦感到重压在身,有种难以抵抗的错觉,但心诀一转,却让他注意到,这其实是意识中的一种感受,被反作用在了身上。

    “难道邱前辈所言为真,驾驭黑云的这人就是那幕后黑手,要将我等心灵侵染,然后鹊巢鸠占?”

    想着想着,他默念心诀,渐渐抵挡住了黑云侵蚀,感到黑云只是一层念头所化,迷惑人心感官,不过,这等幻术功法,在周饶洲只有有限的几个门派掌握,全都秘而不宣,见过的人多数陨落,就算他肖离一生曲折,眼下也只是第二次经历。

    上一次,他差一点就殒命当场。

    随着情势变化,肖离发现紫云、风战天等人竟是被黑云笼罩,身子抖动起来。

    他们没有心诀稳定心境,被那黑云笼罩,心中的恐慌、畏惧迅速扩张,渐渐充斥了整个心灵,令肖离生出不祥之感。

    “前辈!到底是什么人出手?为何要将我等心灵侵染?之前的血光可出自此人之手?”

    只是,这话问出去之后,并无回音。

    那四周的香火民愿,亦被众人散发出去的情绪所感染,不住蜕变,广阔草原迅速枯萎,花草干枯,散落泥土,药香退去,血腥蔓延!

    “难道真是幻境,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

    看着看着,肖离慢慢相信了邱言的解释,但还是留着一份戒心。

    “不过,邱前辈为何没有回音?”正当他要将那根灵芝拿出之时,却骤然发现身躯僵硬,心里虽有念头动弹。身躯却没有半点反应,意识和身子仿佛割裂了一般!

    “嗯?怎么回事?”

    这一发现,让肖离心头暗惊,细细探查,竟发现其他人的惊恐念头,似乎有了实质,辐射过来,侵入了自己体内,又牵引着一股莫名之力聚集过来,穿皮透骨。侵入体内!

    这股莫名之力,与之前加持在他身上,令他无往不利的力量,有些类似。

    “这是……”

    瞬息之间,肖离明白了自身处境。

    “其他人的情绪念头,竟会波及到我的身上!”这一刻,他才有心思细细打量其他人。

    风战天等人的身影在黑云中若隐若现,其轮廓周围有阵阵涟漪,隐约能见色彩。像是水中倒影,从身上辐射出去,夹杂着种种情绪波动,赫然就是具象化了的情绪念头!

    这般景象。在不修性魂的周饶,可谓罕见,让肖离越发惊异!

    肉眼观之,能见涟漪在人与人间碰撞。越发强大,抵达肖离身上时,早就混杂了多人意念。加持身躯表面,虽不染其心,却使得肉身本能的僵硬,仿佛野兽碰到了天敌,难以动弹。

    “如此下去,我岂不是也要陷落其中?”

    周围黑云弥漫,他抬头上看,天上那穿着黑衣的男子正俯视过来,淡淡冷笑,笑容如刀,冰冷无情,宛如眼观蝼蚁。

    ………………

    “这么短的时间,你就看穿了这净土乐园的虚实,真是令人吃惊,外界的神灵,莫非都有这般本事?”

    另一个层面,两道神念正在交流。

    方才,邱言在激发了力量之后,给肖离传了一句,安定其心,跟着就被一股法职之力包裹,神躯从灵芝中显化出来,顺势落入了同一空间的更高层次——

    神灵法域。

    这两个层次,虽然重叠,但也有距离,现世的景象、声音、感触,都能传递进来,可法域之中的声音、念头,却碍于法职规则,不得逾越,除非以暴力破解,那么就会激发整个法域的神力、香火、信民念头反噬回去。

    邱言的神念回道:“你兴许是被镇压的太久了,思维渐渐僵化了,神灵只要捕捉到了一点香火愿念,并且分析出了其中根源,就可以溯本归源,迅速挖掘出本质?”

    那道神念则道:“这么说倒也不错,只是真正让我惊讶的,是你这么快就把握住了这些修士的内心,在我的记忆中,神道干涉人心,所使用的手法,应该是强硬之法,生生扭转他人的意念,可不擅长从其本身的情绪着手。”

    “你的记忆中?”邱言注意到对方的这个词,联系前后变化,心里有了猜测。

    那神念跟着则道:“就算你猜到更多的东西,眼下被我拉入了法域,虽在外留了一点神力,但这里没有你的信民,神力无法自行补充,再也无法干涉那些修士,幻境亦无法长久,不过,本君不明白,你为何刻意模拟出外界星君的模样,给那些修士施压?只要心境稍微坚定一些,就能将之击破!”

    “你很快就明会明白。”

    原来,出现在肖离等人面前的“持目星君”,并非星君本人,而是邱言的神力和香火心念变化而成,为的就是将风战天等人心中的情绪刺激起来,顺势释放,为下一步布局。

    ………………

    “继续这么下去可不行!”

    现世之中,肖离的心念从焦急转为坚定,但他的身子却被周遭之人的意念,以及源自周围的香火愿念侵染,难以动弹,甚至有了石化迹象!

    四周,连绵草地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到了极点的血气,宛如云雾,飘荡各处,遮蔽视线,“持目星君”驾驭的黑云,被浓郁血雾掩盖,已经很难从中发现什么。

    但肖离却知道,黑雾还在不断的“侵入”众人!

    靠着心诀,他能够平息心境,免受黑云的直接侵入,可由于其他人的关系,被思绪波及,还是一点一点的陷入困境,难以挣脱。

    “即便有心诀护佑,守住心明,但其他人越陷越深,情绪化作涟漪,加持我身,终究还是难以逃脱!最终下场一般。”

    想着想着,他心里泛起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并非刚刚出现,在陷入困境初期就曾产生,却生生被他压下。

    “将心诀传给他们?让他们也定下心境,坚定意念,最终脱离心灵被侵入的困境?”

    如今的情况就已经很清楚了,须得其他人也摆脱被黑云笼罩、情绪失控的境地,他肖离才能不被卷入。

    但想做到这个地步,以他们的心境修养,自是难以达成,唯一的办法,就是肖离将那心诀传授出去。

    不过,凝练心境的功法何等珍贵,任什么人得到,都会秘而不宣,肖离又怎会给与人分享?

    可功法,终究是有命才能运用,在踌躇许久,又连续用了几个底牌,依旧难以挣脱后,肖离终于叹息一声,有了决定。

    “各位,请听我一言……”

    ………………

    “这就是你的计划?让他们定下心神,但如此一来,人心平定,负面情绪退去,心底的**会重新占据上风,向往超凡,牵引民愿变化,净土乐园便会尽复旧观,他们在其中行走,早晚会来到中央之地,到时我便能得到他们的念头,而你则被困在法域层面,无法阻止。”

    法域层面,两道神念仍在对话。

    邱言对于这话,没有直接回应,只是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逐渐显现的身影——

    随着现世中的风战天等人情绪变化,搅动了香火愿念的平衡,背后的那道神祇再也难以轻松遥控,再加上邱言身处其法域范畴,是以能透过神力因果,去探究轮廓,只是神光的色泽不能清晰捕捉,不能判断神品。

    不过,还是能大致看出来,那道身影断断续续的,像是拼接而成,那心里的思路,也慢慢清晰。

    “这片近似于法域的平原,想来是侵蚀了部分道门封印,不过却将那神灵隔绝在内,难以沟通信民和香火,即便将我摄进来,依旧无法出售,而外面的香火心愿,应该由于神灵法职,自发从天地聚集过来。”

    “香火愿念,无法融入神躯,便在外面侵蚀封印,化作这个随心念而变化的平原,经过了漫长时间,里面凝聚的力量雄浑到了极点,我若以暴力对抗,就等于是将江河堤坝破开口子,到时候民愿汹涌,又与我的法职难以契合,堪称灾难!”

    这些信息,都是邱言在来到此处之后,借助种种手段,一点一点探寻情报,最后拼凑在一起,得出的结论。

    整整一个平原,都是由愿念聚集而成,其中有多么雄浑的香火,简直是天文数字!

    若是转变成神力,要远远超出邱言体内的神力总量,就算在星辰渐渐熄灭之前,也远远不能相比,是以在被摄入法域层面后,才没有使用暴力反抗。

    但相对的,那尊神灵由于封印的原因,被禁锢在更深的地方,对这些香火愿念,也只能遥遥感应,并不能操控,不然的话,邱言压根不是对手。

    这一点,邱言其实在听到对方的第一句话后,就有了大致的猜测,否则早就离去,不可能安稳的待在此处。

    “不过,愿念源自人的念头,这片平原为愿念,神灵不好操控,却可借凡人的念头去引领潮流,改变大势,这才是你引诱那些修士来此的原因,非是要见我这个神道同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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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章 心动民愿起,真假岂能分

    “原来你全都看出来了。”

    那道本土神念叹息一声,然后道:“到底是外界的神灵,能见天日,见多识广,本君自以为布局巧妙,却都被你看破,只是你亦无能为力,而且因果缠身,不能脱逃,那金蝉果虽有效用,但只对一般的修士有用,你这神灵是不必妄想……”

    “这一点,我也猜到了,”这话被邱言打断,他没有半点意外的表情,指了指外面,问道:“你不是问我,以神力扰乱他们等心灵,为何要刻意显化出星君模样么?”

    “嗯?难道说,你想要利用……”那道神念一愣,到底明白过来,“好算计!”

    赞了一句,其神话语一转:“正要你这些经验,方能让本君之念越发完善,积累至今的一点力量,为的正是今日,你便留下伴我吧。”

    “哦?”邱言闻言眯起眼睛,神力空间中的神池翻滚起来,民愿、念头流淌过来,慢慢凝聚成一枚结晶般的物体,散发出阵阵波纹,这是从遗蜕之地、血肉身上收集过来的。

    不过,这枚结晶被神躯遮挡,波纹并没有扩散,那道本土神念并未发现。

    下一刻,本土神念一转,现世层面的平原陡然波动,血气烟雾涌动过来,凝聚、压缩、拉伸,宛如一根长枪般冲刺过来,穿过两个层面间的鸿沟,直指邱言神躯。

    气血中,充斥着哀嚎与痛苦!声音扩散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气血,是陨落于此的修士,一身修为的精华所化,正因为有着这些精华,才能在民愿和他人念头的影响下,化作天材地宝,不然就算是神灵。也不可能凭空生出灵气,凝聚天材地宝,不过,即便时间漫长,也不该聚集如此众多的气血精华,这里面,定然还有其他缘故。”

    这样想着,邱言却未迟疑,待得那血色长枪攻到跟前,澎湃血气有了干扰和侵蚀神躯的趋势。他便抬手一甩,将那枚结晶给射了出去!

    结晶疾飞,“噗”的一声,迎着血气长枪刺了进去,那气势汹汹的长枪,倏地停下,枪尖儿距离邱言只有几寸距离,能见到血雾弥漫。

    结晶散开,民愿与念头蔓延。

    “嗯?”法域深处。那本土神念的惊疑声传了出来,“怎么回事?”

    在他的惊讶中,那长枪陡然溃散,化作一团旋转着的血气。慢慢落到了邱言的手上,被他托在手中,一点一点的净化、解析。

    “怎么会这样?”那道神念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你被困于此处。远离自身部洲,竟能将信民的念头凝结出来,让他们按照所需诞生具体念头。牵引气血变化,难道如今的神灵,连这些都能做到了?”

    邱言托着那团气血,朝着法域深处走去,并未回答。

    另一面分,他察觉到有一股庞大的压迫感,正迅速接近自身,即将降临在这片净土乐园之中。

    ………………

    “能平息心境的心诀!这么珍贵的功法,你竟然舍得拿出来!”

    现世层面,风战天等人在浓郁的气血云雾中聚集一处,之前笼罩一方、渗入体内的黑云,已被他们用坚定了的念头,排斥出去。

    但黑色雾气没有完全消散,依旧紧随几人,像是伺机而动的野兽,在等待他们心灵空隙显露出来的那一刻,重新扑上去。

    这种被紧盯着的感觉,让众人心头压抑,但即便运用咒术、道术去轰击黑云,最多将之崩散,要不了几息,就会重新聚集过来——

    这些黑云,只是神力与香火凝结出来的,本身就没有常态,在肖离等人的感官中,近似于他人之念,无形无质,并不容易破灭,更不会轻易被打散。

    黑云紧缀在后,无形中给人以沉重压力,好在这些人虽然担忧,却还沉浸在新得到了心诀功法的惊讶中——

    就在之前,肖离将得自邱言的那部心诀,传授给了他们,当然,有些地方还有保留,但即便如此,依旧让众人惊讶不已。

    要知道,这部功法的价值,足以让各大门派的真传弟子都为之争抢,他们这些人中,也有各门派的风云人物,但还是比不上真传弟子的地位,也就是风战天,传言经过这次断莲谷之行,回去后能有升任真传的可能。

    先是技压全场,在危急时刻,更拿出心诀功法,传授旁人,让众人渡过难关,就算风战天对肖离的动机心存怀疑,也存在利己之想,可周围情势不明,危机尚未解除,倒也逼得他们没有异动,表面上表现出暂时放下恩怨,众志成城的局面。

    更何况,人非草木,就算修士修行,在漫长岁月中,将情绪磨砺的淡漠了,可事关自己的生死,被人从悬崖边上救回来,终究会有心境波动的。

    无形中,肖离恩威并施,在他人心中建立起了一点威望。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的心思,越来越多的放在那紧紧跟着的黑色雾气上,隐隐从里面感受到了危险气息,就好像在积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爆发出来。

    这种不安,就算是用心诀定下,也难以尽数根除。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慢慢的,他们都在思考,要如何摆脱这种局面,在心诀中一点神念的牵引下,朦朦胧胧的念头出现在几人心中,但却隔着一层纱窗,难以捅破。

    “是了,”忽然,紫云出声道,“既然我等坚定心念,能从之前困境脱身,甚至将侵入体内的黑雾排斥出去,那么若是以意念,齐聚心思,用坚定的意志去试着驱散黑雾,不知能否奏效!”

    她这话一说,就像是盏明灯,令其他人心头模糊的念头清晰过来。

    一名三圣门人立时附和:“不错,这个提议,不妨一试,既是要侵入我等心灵,那么反过去,岂不是只要靠着心灵,也能将之急退?我听说,上古时期,就有修士,靠着心中一念,就能翻江倒海,我等现在所得的这部心诀,说不定就是从中蜕变出来的。”

    另外一人也道:“恩,这个主意好,但还要肖离师兄做决定才是。”言语中,充满了恭敬之意。

    自从肖离在邱言神力的加持喜爱,展露出惊人战力之后,连带着他们两人都生出与有荣焉之感,在其他门派之人的面前挺直了腰杆,觉得高人一等,对肖离越发恭敬。

    肖离皱眉想了想,他之前纠结于是否将心诀拿出去,现在已经做了决定,当然不会再去想那许多了。

    “那就试一试,诸位其实不必惊慌,传给我这部心诀的前辈,当时就说过,这是奇法,就算是放到上古,也是一等一的功法,区区黑雾,不过当世手段,定然不是对手。”这话虚虚实实,真正的用意,是要绝了众人心中的畏惧。

    肖离精研心诀也有段时间了,已然发现了这部心诀的特性,取决于运功之人的心思,若是有软弱之意,心诀的威力便会弱上几层,反之则强,是以他在行动之前,就先给众人一个保证,让他们不至于因为一时的心意变化,使得功亏一篑。

    待得众人心定,肖离当仁不让的掌握主动,领众人回身,接着各自运转心诀,胸中心意越发坚硬,先在每个人心底凝结念头,渐渐的,彼此间竟是产生联系,那念头如有实质,在他们的感知中,从七窍中探出,最后拧成一股,向前一冲!

    充斥着“驱逐、排斥、破灭”的念头,各人之间虽有细微差别,但对黑色云雾的敌意却是一般无二,这么一冲,众志成城,迅疾如风,吹在黑色云雾上,念之所至,那云雾登时消散!

    “成了!”

    见到这一幕,包括肖离在内的几人,都是长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头的石头被移动开少许,可不等他们放宽心思,异变陡生!

    震动!摇晃!

    整个平原猛烈的晃动起来。

    轰隆隆!

    那天空上,猛然间多了一道裂缝,有一道星光破开层层阻碍,照射进来!

    下一刻,随着众人念头平息,好不容有了回复迹象的平原,再次动荡起来!

    气血雾气股股变化!

    轰轰轰!

    岩壁破碎,驾驭星光的持目星君降临下来,其神双眼中星光般闪烁,低头一看,目光就贯穿了法域层面,发现了邱言的身影。

    “总算找到你了,这次,你没有办法再跑了。”

    不过,在这位他洲星君背后,还有四道身影紧随,为首之人赫然是在峡谷外与持目星君交手的持剑男子,与之前相比,他的面色苍白许多,胸前衣襟还有一滩漆黑的血迹。

    身后,跟着两男一女,年龄、装扮各异,身上气势丝毫也不亚于那持剑男子!

    四人看向持目星君的目光中,都充满了警惕和一丝畏惧,却又没有贸然出手。

    持目星君也不理会四人,摊开手掌,血色民愿浮现,往下一甩,就要打破现世和法域的鸿沟,攻击邱言,但冷不防的,周围滚滚民愿呼啸而来,充满了排斥、破灭的气息,将那血色民愿中和、稀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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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灵地现,民愿如潮;红日升,神池翻涌

    “嗯?这里竟是处民愿构成的空间,但并非无主,有着法职所属,不过,那执掌法职的神灵气息飘渺,应是被封印起来了,这些无主的愿念……”

    动念间,澎湃愿念已经冲击过来,化作一道道绳索,捆在持目星君身上!

    民愿深处,更有滚滚血气,伴随哀嚎与嘶吼,仿佛无数生命在消逝前的呐喊,这种强烈的情绪,对神灵来说有如毒药,沾染神躯后,就像是将一滴墨汁,滴入了晶莹剔透的水中,会逐步由外而内的影响神灵性情。

    便是持目星君这等神灵,被这血气一冲,神灵之体内亦有一点变化,只是他的神躯太过幽深,如海洋般宽广,就算是墨水,落入里面又能有什么作用?

    反倒被他的神念捕捉,从中解析出了诸多信息。

    “原来如此,这里的神灵已经陨落,再次复苏,却因被困在封印里面,无法操控外面的民愿,只能靠生灵之念勉强布局,这些民愿念头中的主体,乃是一群战死者,余下的便是入得遗迹的诸多修士,这些人的念头太过刚烈、自我,对于我等神灵而言,并非是好选择。”

    这样说着,他双臂一震,身上的民愿绳索骤然破碎,丝丝缕缕的落下,如云雾般散开,显露出下方肖离等人的身影。

    “又是此人!诸位,还请坚定心念,成败自此一举!”

    被持目星君一看,肖离本能的颤抖,连带着血肉都抖动起来,有种想要立刻转身逃跑的冲动,但有心诀定心,又陷于平原,早就无处可逃,只能面对!

    其他人的心思也是一般。经历了黑色云雾的笼罩,又有邱言观想出的“持目星君”假象,众人早将其人视作敌人、幕后黑手,见到正主并没有惊讶,只当是一计不成又要过来,那心诀一转,照着刚才掌握的法门,激发自身念头,把意念坚定起来,朝外面冲击出去!

    那意念里。充斥着对持目星君的痛恨和敌意,要将他一举荡平!

    不过,随着心念越发活跃,几人与平原的联系渐渐加深,这意念一动,竟生连锁反应,以他们为中心,平原波动起来、颠簸着,像起了风浪的海面。

    残留的花草尽数破碎。化为滚滚民愿,与血气一同冲击,在空中扭曲变化,转眼凝聚出一尊神灵轮廓。竟是个穿着铠甲、脚踩莲花的少年!

    神灵虚影,在众人心念的催动下,一指点出!

    轰!

    民愿冲击,持目星君不由微微色变。随后露出笑容:“有意思,这些凡人明显被蒙蔽了,待我破灭了他们的信念。再一探究竟!”念头一转,他眯起眼睛,只留下一缝,那缝隙中幽深、黑暗,星辰光芒旋起旋灭,最终照射出来!

    星光绽放,与神灵虚影的指头碰撞在一起。

    这一撞,没有声音传出来,但在法域层面,却是骤起风暴!

    邱言被吹得凌空飞起,被封印在深处的神灵,则是传出慌乱神念。

    星光连绵,在那神灵虚影指尖变幻不定。

    整个神灵之影渐渐透明,其中的民愿与血气精华都要凝聚到指尖。

    指尖绽放光辉!

    噼啪!噼啪!噼啪!

    空中,一道道空间裂缝显现出来!

    “不好!封印要是被波及了……”惊呼从持目星君背后传来,随后有破空声起!

    嗖!嗖!嗖!

    持剑男子挥手间,将长剑化作七十二座山峰,腰间葫芦也飞了起来,水流从葫芦口涌出,好似自天上而来的江河,在山峰间流淌。

    此山此水,土水相合,朝持目星君压去,沿途的无形秩序显化出来,化作一根根锁链,缠绕过去,捆住了持目星君的手脚。

    后方,随同而来的三人中,穿着轻纱的女子开口:“定岳,你这般催动,不怕被部洲排斥出去?”

    被称为“定岳”的持剑男子身上有烟雾冒出,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整个人变幻不定,好像在被无形大手拉扯,要从天地间带走。

    “什么时候了,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听到女子声音,定岳冷哼一声:“你们尽管袖手旁观,不要以为来了东部,就算尽了力,我若败了,此神在这里扎根,破碎诸多封印,那时追究起来,其他三方就能逃脱责任不成?道祖可不会理会其中细节,只会过问结果!”

    轰!轰!轰!

    说话间,七十二座山峰尽数破碎,秩序锁链纷飞,那神灵的幻影也破碎开来。

    星光冲击出来,凌空一转,有血色民愿显形,观想诸多,就见天兵天将凭空生出,朝肖离等人杀去!

    而后,持目星君在一片混乱出显露出来,抬手一抓,手臂倏地伸长,转眼抓到定岳胸口。

    啪嚓!

    此手透胸而入!

    定岳登时委顿下去,说话的女子见状大惊,这才明白定岳话中之意,抬手一甩,衣袖延伸,仿佛水流流淌,要将贯穿定岳的手臂定住,但持目星君转头一眼看来,星光弯曲,射向女子!

    强烈到了极点的警兆爆发开来,女子两手联动,两条长袖冲击出去,就要阻拦星光,未料到星光凌空转折,转眼就到女子跟前!

    “不好!”

    女子再次大惊,顾不得其他,元婴一转,彻底爆发!

    纱衣散开,三千弱水呼啸而出,乾坤奥秘初见端倪,其女身影不再,竟化作漫天水光,逃逸出去,只是星光依旧如影随形。

    唰!唰!唰!

    水光与星光,便在天上地下转折相伴,忽远忽近,忽高忽低,折转弯曲,看的人眼花缭乱!

    短短时间,定岳与那女子,就都被先后牵制,再难腾出手来!

    余下两男见之。终于知道厉害,不等持目星君看过来,就各自有了动作!

    “玄元之心,肉身成桥!”

    “乾坤奥秘与身相合,元神雏形,现!”

    就听一连两声,两人身形变幻,残破的秩序碎片汇聚过来!

    其中一人身边荡漾涟漪,隐约成环,圈定一方。令实化为虚,那空气、空间、万物都好像崩塌了一样,向内陷落,凭空生出漆黑洞口,围绕身边,几道散逸而来的星光还未靠近,就被吸纳过去,沉入黑洞!

    另一人则是浑身血肉萎缩,却有道虹光从天灵冲出。凌空一转,融入了那漆黑洞口里面!

    下一刻,天地初生的气息从洞中传出!

    “终于动手了?”定岳见状,抬起头来。他的胸口被持目星君贯穿,元婴被神力侵蚀,正急速衰弱,可见到这一幕。也知关键时刻,在心中用心念凝结了一个印诀。

    轰隆!

    破碎的七十二座山峰重新凝聚,飞入黑洞。在其中化作连绵山脉,隐约要成大地。

    哗啦啦!

    天上,水光直落,三千弱水激荡,同样注入了黑洞,在其中化作江海湖泊,隐隐要汇聚起来,形成大海!

    不过,不等大地大海显形,身处黑洞中央的男子就猛地轮动双臂,将变幻莫测的黑洞朝着持目星君扔了过去!

    啪!啪!啪!

    黑洞所过之处,空间粉碎,在沿途留下一片空无一物的漆黑!

    “哦?灵地雏形?好大的魄力!”持目星君收敛了笑容,看着落下的黑洞,感到神躯被无形力量定住!

    下面,在那尊神灵虚影破碎后,却引得民愿沸腾,破碎开来的民愿并未消弭,而是滚滚而动,蔓延整片平原!

    平原中的泥土慢慢破碎,堪堪将落地的天兵天将吞噬!

    泥土中,漫长时间中积累的民愿本体,尽数显化出来,好像海浪一样,前赴后继的向持目星君扑了过去!

    随着泥土崩解,平原再也难以维持住形态,显露本来模样。

    “这是……”肖离等人看着脚下泥土散去,露出的一片漆黑,惊骇莫名,环首四望,入目的好似小型星空,有一颗颗的星辰悬浮在脚下。

    神力星辰!

    无比庞大的阵法纹路在他们脚下铺展开来,这阵图本来被泥土遮盖,隔绝了上下!

    “我们怕是被卷入了一场不得了的风波!”

    风战天收敛心思,面色凝重,他看着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黑洞,感叹一句。

    天上,持目星君被黑洞与民愿上下夹击,周围遍布空间裂缝,神躯被定住,却又被裂缝中的巨力拉扯,有种将要破碎的趋势。

    “到底是一个部洲,有着自己的底蕴,不能等闲视之。”他闭上眼睛,断绝星光,而后深吸一口气,膨胀起来!

    轰!

    一轮明日在背后升起,整个神躯化作赤红光芒,更有颗星辰在遥远星空相应!

    与此同时,持目星君的耳中,却响起了一道神念之声——

    “这位星君,且听我言,我乃是被困于此的神灵,民愿因我法职而聚,之所以会攻击你,却是有人刻意为之……”

    关键时刻,被封印的神灵,竟将邱言的种种布局,透露了出去!

    不过,邱言却不见反应,随着狂暴气流上下浮动,静观民愿与黑洞的变化,心中默念,手上掐算,神目凝光,捕捉着秩序变化!

    突然,他眼中一亮!

    “秩序在这等情形中,显化的都是本质所在,当不会有假,这么一来,便就清楚了,虽不能肯定,却可出手!”话落,他身上神光爆发,体内神池翻滚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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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 邱修撰翰林演周饶

    轰隆隆!

    民愿如潮,黑洞天降!

    双方碰撞,与持目星君的一轮明日相互挤压,创造灵地、寄托愿念的力量摩擦间,本质渐渐变化,爆发出毁灭之力。

    这股力量,由于诸方控制,并未扩散,但散逸余波还是辐射周围!

    地上,肖离等人一脸惊骇之色,他们的感知、血肉,在这股力量面前,本能的恐惧,更是被散逸开的余波压制,血肉之躯上出现一道道裂缝,鲜血淋漓!

    如此一来,他们都兴起要保护自己的念头,周遭的部分民愿便汇聚过来,笼罩在身,总将余波隔绝出去!

    即便如此,众人依旧受创不浅,幸有气血雾气汇聚过来,填补血肉伤势,才让他们不至于伤势恶化。

    “这是什么层次的力量?”

    待得伤势平定,肖离、风战天、紫云等瞪大了眼睛,朝天上看去,心中震撼已经难以形容了!

    便在这时,他们的心里,有一道红光闪烁的身影骤然生成,充满整颗心,威压爆发,让几人思绪一顿,脑中一片空白!

    噗!噗!噗!

    下一刻,众人齐齐吐血,鲜血在空中飞舞,带走了心头的坚定,也在各人心田种下一颗恐惧的种子。

    感受着这恐怖的力量,对持目星君,他们生出了深深忌惮和恐惧,再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战胜对方,就连肖离也不例外。

    空白的思绪、心田的恐惧蔓延,坚定念头随之崩溃,被念头调动起的一道道民愿也迅速疲软。

    这般连锁反应,使得朝持目星君扑去的层层民愿后继乏力,有了要跌落下去的趋势!

    此地的民愿,积累了不知多少年头,源自数目庞大的人群,乃此洲上古时的一次重要事件形成。就算是星君之流,面对这等力量,也难以直面其锋,更何况是被夹击?

    但将之退去,却也不难。

    “既然那些修士并非因我是神道神灵,才刻意敌对,那只要让他们心生畏惧,生不出敌意,被他们牵引的民愿,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再也没有威胁。”

    澎湃炸裂的能量乱流中,持目星君驾驭红日,将因果与气运掌控在手,配合神力与香火心念,抵挡黑洞和民愿侵袭,还有余力思索局势,他的额上,开启一道缝隙,内里星光闪烁。赫然是第三只眼睛!

    这只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只是余光,就令周遭空间凝固,更跨域了方向、能量和种种阻碍。捕捉到了邱言的身影。

    “待得抵挡了四名玄元修士的一击,平息了汹涌民愿,也就定下了胜势,随后可以借助这里的民愿。补充消耗,那抿元便再也无法逃脱,至于那封印的神祇……嗯?”

    他正在想着。第三只眼忽然一震,内里的星光停滞了许多。

    ………………

    “这尊神灵太过厉害,我等合力所成的灵地雏形,都被他抵挡的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另一边,定岳等四名修士,同样被眼前的这幕刺激的念头激荡,隐隐生出畏惧,意识到自己面对的神灵,到底有着怎样威能!

    “难道外洲的神灵,都是这般强大?若是神灵大举入侵,我周饶修行界如何抵挡?”

    “嗯?”

    他们几人,已然将自身力量全部激发,之后所能做的,就只能是静静的等待结果,可看到持目星君在黑洞与民愿的夹击之下,依旧能够抵抗,甚至慢慢将汹涌民愿退去,还是被深深的震撼了!

    “情势不妙!”衍生黑洞的男子面色越发苍白,脸上浮现一道一道的青筋,“灵地雏形快要压制不住他了!”

    “噗!”被贯穿的定岳,在持目星君被夹攻牵制时,摆脱了那只神灵手臂,挣脱出来,只是他的身躯,有大半被神力侵蚀,显示出苍老、衰败去气息,如今一口血喷出,脸露忧色,“再这么下去,情势堪虞,若道祖不出手,不知道周饶大地,有何人能够抵挡此神!”

    急切的心思,在他们几人相连的意念中蔓延,但下一刻,心神陡然凝固,几人赫然发觉,自身力量竟不受控制的波动起来,连修为根基都摇摆混乱!

    仿佛有什么人,用莫名之法,要将他们的修为夺取!

    “这是怎么回事?”

    屋漏偏逢连夜雨,为压制持目星君,几人全部心神都集中过去,如今再生异变,立时失守,心神动摇!

    但很快,他们又注意到,这股力量非是要动摇他们的根基,而是动摇了整个天地——

    这一片星空,就是封印所在,那下方的星辰,乃是神灵的表象,而今整个封印之地晃动、震动,一道道秩序,以持目星君、黑洞和民愿为核心,慢慢显现出来。

    这些秩序杂乱无章,像是混乱的线头,纠缠打结,其中有天地衍生的秩序,亦有人世间千百年来形成的定规。

    那天地秩序从属自然,到不见多少异常,反倒是显化出来的人道秩序,宛如一条条择人而噬的毒蛇,在空中翻转、纠缠,释放出浓郁的煞气,有种要掠夺一切气势,动摇他人根基!

    轰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闪电从法域层面显现出来,划过长空,径直打入煞气里面,生生在凶猛如蛇的人道秩序里,开辟一片空隙!

    而后,闪电一转,分化成十几道圣贤精神,盘踞其中!

    周饶洲的人道秩序混乱无序,而这十几道圣贤精神,却是诸多圣贤、前人,在探索之后,总结出来的秩序表现,双方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是,比起并无根基的圣贤精神,周饶的人道秩序显然占据上风,片刻后,就将圣贤精神完全压制。

    圣贤精神,在东华部洲时,能引起诸多变化,甚至斥退神通超凡。根源在于调动天地间的人道秩序,现在部洲不同,秩序迥然相异,并无秩序给他们调动,就成了单纯的学术思想。

    不过,在看到圣贤精神之后,刚刚斥退民愿,双手化作星光与红日相合,抵挡黑洞,定住周边空间裂缝与人道秩序的持目星君却是面色一变。

    “原来如此。抿元打的主意竟是这样,难怪见到本君,他也没有慌乱……人道秩序、神道民愿,原来如此,当真是好算计!不过,他一神灵,为何能调动的起人道力量?”

    就是在这个念头落下去的同时,被压制的几道圣贤精神骤然崩解,好像水流一样。侵入到了周饶的人道秩序里面,一点一点的渗透!

    下一刻,诸多秩序猛然停滞,几息之后。又不受控制的沸腾起来!

    宛如凶猛的洪流,接连抽打在持目星君身上,令其神躯摇曳,神光都暗淡了几分。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

    秩序的波动迅民愿,周饶部洲的东部摇晃起来,一名名修士。无论是在打坐、还是在拼斗、还是在炼丹炼器,都停下手中事情,感到心头肉跳、心血来潮,有种风雨欲来之感充斥心中。

    中央山峰上,以白须为首的几名大修士,在请出了传说中的定岳老祖后,便静待结果,如今也被人道秩序的变化所惊,心神起伏,难以自持,更生不妙之感。

    整个部洲东部,陷入混乱。

    而后,在人道秩序的带动下,混乱开始朝着海洋和大陆深处蔓延过去。

    ………………

    轰隆!

    无尽星空深处,密集而又庞大的闪电翻滚着,那闪电一道一道的蔓延开去,电蛇宛如分叉的树枝,一根一根的在星空中延伸,遍布了小半个星空,无数部洲都在其笼罩之内,如今,其中几道骤然分叉,朝周饶部洲所在奔涌而去!

    ………………

    周饶部洲的外层,一座悬浮的宫殿里。

    正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打坐不语,其身躯飘忽,给人一种空壳之感,身穿五色道袍,神态安详,但陡然眉头一皱,整个人震动了一下。

    虚空中,浩荡的意识,从星空各处聚集,缓缓回归。

    ………………

    封印之地,人道秩序滚动之间,引动人道变化,也牵引了诸多民愿变幻。

    那积累漫长岁月的民愿,寄托于人,乃是人道念头衍生出来,而当今神道,也与人道密不可分,在秩序变化的第一时间就被波及,呼啸而起,将位于人道秩序中央的持目星君覆盖!

    恐怖的人道变迁,比任何神通变化都要危险,尤其是周饶洲的秩序霸道绝伦,一个不小心陷落进去,就有可能化作秩序一角,自身的信息、力量被秩序掠夺殆尽!

    就算是持目星君,也只能勉强在秩序的缝隙中维持自身不坠,连带着那四名顶尖修士,连同他们所化的黑洞、以及肖离等人。

    轰隆!

    一声巨响,法域层面竟被善秩序波动击碎,邱言的神躯便就显化出来,他凝视持目星君,抬手一挥,相连的圣贤精神牵引,秩序涟漪轰在星君身上,后者几次挪移,方能躲开。

    随后,秩序蔓延,充斥各处,只留几处落脚,连那被封印的神灵,都只能勉强维持自身所处。

    局面凝固,谁都无法随意动作,僵持对峙,眼看秩序呼啸。

    时间流淌,岁月变迁。

    在这人道变迁中,也有诸多奥秘不断演化,落入邱言神灵身的眼中,传到了心魔身与血肉身的心头。

    半年后,东华部洲,大瑞王朝,翰林院。

    邱言的血肉身早早来到兵阁,摊开纸张,提笔书写,在他的眼中,景象兴起、幻灭,演绎着周饶人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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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 笔下有感,秩序雏形

    翰林院的兵阁,乃是藏书馆的一个组成部分。

    翰林藏书馆历史悠久,收藏着诸多经义典籍,甚至有圣贤手稿,在很早的时候,一度成为读书人所向往的圣地,即便到了现在,依旧是诸多举子、读书人的目标所在,但目的已经有了变化——

    随着历代宰辅多数都有着在翰林院中任职的经历,翰林院的政|治意义不断扩大,掩盖了其在学问、学术上的光辉。

    即便如此,依旧不能否认翰林院的深厚底蕴,藏书之多,即使是很多传承多年、历史悠久的书院,依旧难以比拟。

    当然,为数众多的藏书,在收藏和管理上,必须要投入大量的人力,防止混乱、散佚、腐坏,更要便于查阅,是以在这藏书馆内,也是按照书籍所属、内容,划分成了若干区域。

    其中,兵阁一部,正是用来收藏历代的兵家典籍和战役记录的地方,这里也是邱言如今所执掌和管理的地方。

    从半年前收到命令之后,他每日都会来此,一呆就是一整天,就连其舅父、姨母等人入京之后,阖家齐聚,也没有因此而中断。

    每天天刚蒙蒙亮,邱言便会步入其中,而今日也是如此,当他执笔书写的时候,楼外的差役、仆役,便小声的议论起来。

    “老李,今天还赌不赌?”

    “赌!当然要赌!前日输给你三钱,必须要连本带利的赢回来!”

    “呵!就怕你赢不回来,还要再给俺老张添两个酒钱!”

    ……

    两个差役互相叫嚣,其他人的兴致也上来了,聚集过来起哄,时候尚早,天气凉爽,这翰林院中。除了当值的官员,大部分的官吏都还没有过来,正是一天中最悠闲的时候。

    “好!就由我来给你们做个见证,老张,你说说,今天你们要赌什么?”

    “就赌今天那状元公,会不会再弄出一点动静!”

    “好!我说他今日必然不会再有什么变化。”

    略显杂乱的环境中,有一年纪不大的年轻男子匆匆走来。

    此人,正是当初给邱言引路的孟三移,他最近格外勤快。一大早就将活都干的差不多了,回到院子,听着吵杂话语,微微一笑,但脚下不停,又急急忙忙的跑去,端了一碗茶,走进了藏书阁,直奔兵阁而去。

    藏书馆乃是由侍讲学士杨涉执掌。其人为人苛刻,一般仆从杂役无事之时,根本别想进去,稍有违逆。立时就是责罚。

    但随着皇帝开了金口,将兵阁交给邱言管理,等于从杨涉手中分了部分权力,邱言对这藏书阁无形中也有了建议权。衍生出种种事端,无须细言,无非是新旧碰撞。镇压敲打,都被邱言一一应下,顺势创出不少名堂,其中包括了一套整理归类的管理方法,已在京城流传开来,被不少世家、书院所得,都是大为惊异。

    这孟三移也因一事牵连,身陷麻烦,因邱言相助,才化险为夷,更得了其信任,才能每日入阁端茶送水。

    走进兵阁,异样气息扑面而来。

    由于藏书馆内藏书的关系,翰林院能纯粹他人念头,连污秽官气都在一定程度上被净化,身居其中,哪怕是读书不多的仆从,也感到身心通畅,而进入藏书馆后,感受更加明显。

    只是,一步入兵阁,情势立时有了明显变化,舒畅的感受、思绪流动的情形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种凝重、矛盾、混乱意境,仿佛一个找不到目标人,在思索未来,让孟三移生出千头万绪,心中憋郁。

    不过,这种感受,虽让人不喜,也是难得经历,孟三移开始时难以适应,但很快就凭着天资,看出了其中的意义。

    思绪通畅之感,就像是听大儒、宗师讲解经义典籍,能令人茅塞顿开,种种烦恼迎刃而解,但归根结底,是跟着他人脚步、接受他人思想。

    而兵阁中的混乱、矛盾,却像是孤身走在求知道路上,去思索、去探寻,无助但是坚定,思想在混乱中绽放属于自己的火花。

    前路,总归要有人第一个踏出,而这个踏步的人,是没有人能够给他以指点的。

    怀着崇敬、憧憬,孟三移来到邱言身边,将茶杯轻放桌边,没有出声提醒,后退两步,默然不语的看着邱言UU小说的字。

    邱言的字,在这半年中又有了点变化,规矩方圆、骨血饱满、刀刃兵锋中,多了点肆意,那一枚枚字落在纸上,给人难以捉摸的感觉。

    实际上,邱言正在将心中感悟,透过手中笔,刻印在纸上。

    这些感悟,并非来自本身经历,而是透过神灵身,观看周饶人道秩序,总结出来的人道道理,其中还夹杂着一点道术变化,以及持目星君和被封印的神灵的神道轨迹!

    感悟繁复多变,化作文字,一笔一划写下来,每一道笔画里面,都蕴含着邱言对周饶人道的理解,那方部洲虽然人道扭曲,但并非没有可取之处,既然存在,背后就有着发展过程,其中的变化,才是人道探索的重点。

    不过,字连在一起,体现出来的含义,却晦涩不明,任凭孟三移绞尽脑汁的调动心念,依旧难以明白,只知是篇记述景象的文章。

    半年以来,邱言每日都会写下这么一篇,开始时孟三移尚不觉得如何,看得久了,却慢慢生出感悟,觉得很有深意,而在几天之前,每当邱言一篇作罢,收笔起身之时,更会伴随有一点异象,波及的范围不大,最多只能透过楼阁的窗子,在外面看到,却也使得几名差役、仆役心生惊叹,这才有了打赌的事情。

    啪!

    一声轻响,邱言将笔放下,转头看了孟三移一眼,点了点头。

    孟三移赶紧回礼,态度恭敬,脸上的崇敬之意,明显发自真心,这也是有缘由的,非只是因为邱言曾救过自己,还是感谢对方同意自己在旁观看,从而学了些东西。

    最初,孟三移进来送茶,顺势观看,尚且提心吊胆,不敢久留,后来邱言竟是出言挽留,让他旁观,更是不时指点,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便让孟三移越发敬佩与敬重。

    上前看了眼纸上的字,凝神一观,通观全篇,孟三移立时头晕目眩,思绪碰撞起来,仿佛有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在脑中对撞。

    拼命的记忆,随后收回目光,不敢多看,他早就有了经验,也不留恋,跟着将昨日看书时候,生出的疑惑问了出来,寻求解答。

    这也是惯例了,起因是孟三移在家中自学时,有些难题怎么想都难以通透,于是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请教了邱言,结果邱言却不吝赐教,甚至告诉他今后若有难题,一样可以问出来,后来果然依言而行。

    待得解了疑问,孟三移告辞离开,他走出藏书馆的时候,外面等候许久的差役、杂役立时起哄,将刚才打赌的老张和老李围了起来。

    “小孟已经出来了,说明状元公收笔了,今日没有动静,老张输了,老李你那钱算是赚回来了。”

    “侥幸侥幸。”之前叫嚷着输钱的老李眉开眼笑,而本来神气活现的老张在,则是垂头丧气。

    “唉,状元公这次让俺失望了啊……”

    见着这一幕,孟三移微微摇了摇头,这邱言收笔的时候,那小范围的异象,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后来一打听,知道是邱言在练字,后来更是发现,每当孟三移走出书馆,就意味邱言的字写完了,这时如果没有异象出现,就代表今日不会有异象了,以此来赌。

    翰林文思虽能净念,却不能绝欲,赌性难以根除。

    “在这翰林院中,积累诸多文思,有异象就说明所写文章切合文意,能够传世,这几日邱先生UU小说成相,如果能日日如此,便是美谈,今日却无,真是可惜……”

    想着想着,他深觉遗憾。

    ………………

    楼中,兵阁。

    在孟三移走后,邱言回到桌前,眼中的诸多变化慢慢平息,这也是血肉身的特性,虽然神魂强大,但毕竟比不得神灵,还有极限,每日集中全部心神去推演人道的时间不能太长。

    邱言的三身意念同步,但每个身的功用不同,就像做菜的时候,一人同时使用锅碗瓢盆,固然都能操控,但功用和盛放的东西并不相同。

    神灵身靠着香火心念,能够解析许多,但神道与人道不同,神灵身也不似血肉身那般,牵扯因果和气运,很多人道奥秘,不真正体悟,只在理论上有所了解,雾里看花终隔一层,是以要传于血肉身,亲身推演。

    半年多的时间,足以让邱言触摸到一点根源。

    “若能够掌握周饶的人道变化,加以利用,不只对人文神道有帮助,亦可以解除神灵身的后顾之忧,不过,我毕竟不是周饶本洲之人,没有多少因果牵扯,想参透、利用,还需一个重要步骤,就是从周饶人道中,总结出一套能够融入人文神道的概念,然后借鸡生蛋、瞒天过海,从而操控周饶的某些秩序,但要做到这一点,须要一个崭新的……”

    “秩序雏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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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若欲浇花,着书立说

    念头落下,兵家秩序在邱言身边若隐若现。

    他伸出左手一抓,凭空抓住了什么,掌心上骤然闪烁一点电光,跳动不休,竟被血肉手掌箍住了。

    “掠夺、灭绝、雁过拔毛!这等秩序在大瑞并非无法立足,很多秩序退去表象,表现出来的也是如此,只是人道的发展,即便不局限于学术,包括诸多生产手段,但归根结底是让平凡的人,能靠着努力生存下去,传承不灭,而不是依旧如野兽般争斗,所以……”

    嗖!

    桌上的那张纸陡然飞起,上面的字一枚枚浮起,一笔一划扭曲起来,发出细小的嘶吼,好像一条条择人而噬的毒虫!

    另一边,书桌抽屉里,又有一叠纸飞了出来,纸上的文字一枚接着一枚的飞出来,凌空旋转,最后聚集一处,形成一道变幻莫测的精神。

    “靠着封印之地的特性,以及四名玄元修士的影响,观想出的感悟,可以凝聚成这种类似圣贤精神的概念念头。”

    看着那团变幻莫测的精神,邱言眯起眼睛,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未有其他动作,心里则在梳理念头,对即将要做的事情,做最后准备。

    “在周饶洲,我引入了东华洲的圣贤精神,扰乱了那边的人道秩序,只是圣贤精神虽然变幻莫测,但在周饶并没有根基,能够搅局,却不足以改变根本,就像是在水中丢下巨石,造成的涟漪终究会平息,那时神灵身就要陷入四面楚歌。”

    “靠着三身联系,可将周饶的人道秩序的表象,拓印在东华洲的纸上,虽是皮毛,却体现着部洲人道的概念,若是能将之与东华的一点道理结合。也就变得能够掌控了,甚至形成崭新的秩序概念,再将这综合两洲的概念,释放回去周饶,应该不被排斥,顺势操控,把握住那个部洲的秩序脉络……”

    “里面的步骤,首先是采集周饶人道的皮毛,这步已经完成,下面就是与东华的一道秩序比对、印证。诞生雏形,这个也有了头绪,周饶人道霸道无比,只是利己,放在个人身上,会显狭义,但若扩而广之,放在整个国家层面,境界就完全不同了。”

    想着想着。邱言将左手中的那点闪烁展开,往前一递。

    “兵家之法,本就是你死我活的路数,保境安民。取他补己,暗合周饶之道,而我恰好念合兵家一秩,或许也是定数。”

    这般想着。秩序光泽已然与变幻精神结合一起。

    呼!

    顷刻之间,狂风起,带着混乱之念。从兵阁中冲了出去!

    ………………

    楼外,翰林官员慢慢抵达,差役们准备离开,输了钱的老张一脸闷闷不乐,不时抬头去看邱言房间的窗子,脸上带有一丝抱怨。

    只是,当他又一次抬头的时候,却是陡然愣住了。

    那房间的窗子“咣当”一声,猛地打开,有狂风从中涌出,依稀能在风中看到一缕缕漆黑气息参杂在里面,仿佛与周遭世界格格不入!

    这一缕缕气息被挤压、摩擦,渐渐消弭,又好像是被压缩着凝聚成一丝,最后被抽了回去。

    老张楞了一两息的时间,跟着反应过来,面露喜色,顾不得什么礼仪,转身抓住旁边的老李。

    “老李,赶紧把钱还给我!”

    “说什么呢?”老李一头雾水,被老张拖着,朝邱言的房间看去,随后面色大变,血色尽褪,“又来?”

    且不说两人因为这事,生出的种种心思,却说那一名名走进翰林院中的官员,本来说说笑笑,但在“咣当”声响传来之后,纷纷停下,抬头一看,神态各异。

    “这邱言真会生事。”人群中,狄艾被几人簇拥,基本都是半年前上榜的进士,在翰林院中担任庶吉士的职位,被民间称为储相。

    这些新科进士,经过半年的沉淀,都变得沉稳许多,将读书时的锐气给磨砺掉了,有了一点官场气息,眼神都圆滑许多,未来自会在官场这个大染缸中沉沦。

    对于邱言管理兵阁一事,这些人里有人不服,管理藏书馆看来简单,却也代表了地位和身份,更何况,这是皇帝亲自下令,体现了对邱言的青睐,当然惹人嫉妒,只是官场中人或许会敌对,却不会有人轻易把喜怒挂在脸上。

    所以,狄艾的这句抱怨,并没有其他人附和。

    另外,也有不少翰林官员,与邱言交好,指望能搭上这条线,与皇帝亲近,从而简在帝心、平步青云,所以还会敌视的瞅狄艾一眼。

    这里面的门道复杂多变,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概括的。

    不过,这些插曲,都被角落里的孟三移看到,他暗自冷笑,在替邱言高兴的同时,也在警惕着这个狄艾。

    “先生又生异象,这是好事,只是难免要遭小人嫉恨,我需要留意一些,以防万一。”

    没过多久,韩变、杨涉也先后到来,二人也见了那点异象,没有露出太多异样,只是杨涉的眼底,却有道寒芒闪过。

    窗中异象持续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便消失不见,也不见有人因此过去打扰,而屋里的邱言皱紧眉头,看着手中一团色彩斑斓的光球,沉默不语,暗暗体悟。

    光球中,隐约能看到诸多人影厮杀,有人持刀、有人披甲,好似是兵将,又有人腾云驾雾、入土穿行,赫然是修士。

    这些人厮杀之后,更发生了争夺,互不相让,混乱到了极点,连带着光球本身都扭曲、鼓胀、凹陷,似乎邱言松开手,就会崩溃!

    被邱言合念的那道秩序,缓缓的从光球中退出,于是,那光球却越发不稳。

    “将两个部洲的概念结合一起,果然没有这么简单,若不以某种方式统一梳理,最终的结果,有可能是相互冲突,难以维系,最终功亏一篑,这是我事先没有想到的,只是这梳理之法……”

    想着想着,他环视四周书架,心里有了主意。

    “我却是忘了,眼下不就有现成资源么?况且,也是时候稳固人望了。”

    “这半年,与九韵斋主论道的消息传开,血肉身聚集的人望越发浓郁,虽能转为神力,弥补被星君破坏的祭祀基础,可最好的用处,还是去完善人道,人文神道的雏形越发清晰,正该加固,另外……”

    想了想,邱言心念一转,神魂中浮现阳刚,四道书架显化,经史子书架如故,但那集部书架上却有变化,除了诸多杂学,竟有两个门派的山门景象若隐若现。

    “当初落子驭虚、金乌,是时候更进一步了,王亦复与金乌二老他们从我这得到的知识、窍门,在各自门派中流传,很多人用到了功法里,但都是种子,想要开花结果,须浇水施肥,不过我碍于身份、因果,不能亲自过去,倒可以透过著书立说,让他们自己动手浇灌……”

    王亦复和驭虚七子、金乌道的金乌二老,先后被邱言抓住,不过邱言没有将他们灭绝,而是反其道而行,让他们跟在身边,传授了些道理、知识,到最后,甚至将能提高效率的窍门、学说传授出去。

    在王亦复等人看来,这种行为很是幼稚,甚至加以嗤笑,并不会真的领情,碰上那贼心不死的,反而会变本加厉,认为邱言不会诛杀自己,便更加肆无忌惮,若非邱言这半年呆在国都,怕是两个门派早有动作了。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邱言所求,不是一人一次的得失,而是谋定全局,建立一套崭新秩序!

    杀人容易,但不过解一时之难,于人于己都有后患,结仇不说,还要占用精力和时间,不利于邱言探索人文神道,对未来的发展并无好处。

    既是敌人,又能掌握,当然要榨取价值,顺便兵不血刃的根除后患,让他们一死了之,只是逞一时之快。

    邱言所传的心得,虽是学术之法,但世间之事殊途同归,同样能运用到功法中,类似于公式、技巧,提高修行效率,但只是种子,不能深刻影响他人,所以还需要催发。

    “周饶与东华,发展历程不同,人道秩序的主体不同,但在修士方面有着近似之处,都是掠外修己,只是周饶行事更加直接。由此看来,东华修士之念,或许也是个突破口,若要整理这团两洲概念、平息周饶后患,乃至插手其中,不妨双管齐下……”

    这样想着,邱言走到一排排的书架之中,打量架上藏书。

    这些书册,从标签与书名上就能看出,无一例外都与兵家有关,在邱言的感知中,能从其中捕捉到一点沙场气息。

    目光一扫,并未久留,邱言从角落抽出一本。

    这本封面空无一字,放到桌上翻开,赫然只是本平常的空白书册。

    但随着邱言拿笔沾墨,将斑斓的概念光球注入笔杆,在那封面上写了“总要”两字,此书立时泛起混乱气息,震颤不休,宛如酝酿了灵智!

    总要,意为总揽、概括、归要!

    二字一成,与邱言合念的那道兵家秩序微微震动,随后平息。

    跟着邱言观书不语,那笔杆中的斑斓概念,在吐纳间吸入口鼻,沉入心底,酝酿蕴养,渐渐圆滑。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邱言搁笔转身,唤人入屋,便有少年之声传来——

    “老师,周叔遣人来了宅子,说北边来了胡人,有要见您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四章 《武经总要》!

    “云儿,把事情详说清楚,你周贯叔叔都说了什么?”

    出现在邱言面前的,是名年约十一二岁的少年,模样俊秀,眼神灵动,若是不够了解,没有人会相信,眼前的这名少年,从降生到现在,只有不到四年的时间!

    少年名为郑云,其父郑重森乃邱言前身好友,与如今的邱言也有交情,在前次恩科的时候,往那剑南城赶考,中途却失了音信。

    等邱言考了乡试,郑重森又重新现身,身有孽缘气息,绝了科举之念,匆匆而来,匆匆又去,却将其子托付给了邱言。

    郑重森的儿子郑云,身世非同寻常,寻常孩童出生之后,只会是懵懵懂懂的,而郑云生出却生而知之,宛如有着宿慧,更是生长迅速。

    邱言因上京游学、赶考,难以带着郑云,让他暂居在自己的舅父家里,留下了些功课与他,让他研读体会。

    未想到郑云天资绝高,不只过目不忘,更可举一反三,任何书本到了他手上,不需要多久就能读通全文,再读则能解其意,第三遍就可以融会贯通!

    邱言留下功课的时候,其本身对人道的理解,还有些片面,并不深刻,所以那些东西很快就被郑云参透,他便转而去寻求其他学问。

    刘怀等人当郑云是邱言的弟子,自然多有照拂,在这个世界,这种嫡传弟子,几乎相当于是儿子,郑云但有所求,刘怀自是买了书本供他研读。

    时间一长,郑云竟传出了个神童的名声。

    等邱言得了状元的消息传来,整个剑南为之疯狂,邱言的家乡青昌县,更是大张旗鼓,由官府出资。将邱家原来的老宅翻盖一新,那远宁知府亲自去刘怀家中慰问,可谓隆重至极。

    不过,邱言父母都已不在,家中没有什么嫡系血亲,是以被当做弟子的郑云,便成了半个主角,享受赞誉,沾了不少光。

    长辈关怀、街坊赞誉、官府重视,郑云虽然生而知之。终究是少年心性,最后难免有些飘飘然了,慢慢变得倨傲,这点性子,在他随刘怀等人来到兴京后,立刻就被邱言捕捉到了。

    随后,邱言并不客气,训导、压制和引领,经历了几次事件。郑云对邱言终于心服口服,改掉了心头傲气,也正式端茶拜师,成了邱言真正意义上的弟子。更被翰林院中邱言的诸多同僚所接纳。

    开始的时候,同僚主要是看在邱言的面上,又或是有心巴结,才对郑云友善。可很快他们就注意到郑云的出色天资,这才真正震惊,真心实意的喜爱此子。如那韩变,更是羡慕不已,几次提议,也要收郑云为徒。

    不过,虽然如此,可翰林院朝廷重地,外人轻易无法踏足,邱言也无意拔苗助长,是以便吩咐郑云,无事尽量不要过来。

    现在,郑云出现跟前,自然有事传达,邱言家中虽请了管事、家丁和仆役,但若有急事过来,一样要通过层层盘问和审查,破费时间,比不得郑云面熟。

    郑云拱手行礼:“周叔让人来说了他昨日在晚宴上碰到的事情,说是从草原来的一部王子,在酒宴上提到了老师的名字,说如果老师出面,游说他的父亲,事情当有十成之算!官家闻之,颇为意动。”

    他口中的周叔,指的正是周贯。

    周贯也是新晋进士,曾试着考取庶吉士,但中间却有波折,最终没能如愿,反倒是去了鸿胪寺。

    鸿胪寺主外宾之事,周贯初来乍到,没有什么权势,只能陪陪外邦之人说话,但如此一来,却也算得上是消息灵通,一些为外邦人举办的晚宴,也能随行参加。

    “哦?”听了郑云的话,邱言却皱起眉来,“这话是周贯派人直接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猜出来的?”

    “周叔身担要职,不会将国之大事宣之于口,只是遣人提及,说了晚宴的事情,里面的很多地方,是学生自己推测出来的。”郑云从容回道,他自然知道邱言因为什么皱眉。

    “就算是你猜出来的,也不该这般随意说出,不过能从蛛丝马迹里寻到脉络,终究是好的。”邱言点了点头,不赞也不惩,就是这么说着,“既然来了,就先不用走了,在这里看看书,沐浴文思。”

    “是!”郑云并不反驳,点头应下,他当初因虚名而来的一点傲气,早就在几次试探中,被邱言破的一干二净,如今已是心服口服,真心实意的拜师求学。

    小心的看了邱言一眼,郑云便走到一旁,抽了本书,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不是低诵。

    邱言看了,暗暗点头。

    郑云身世离奇,体内其实有着妖气,却被文思压制,如今在这首都、神通禁区,他身上妖气和妖根,更被彻底镇压,表现出来的便是纯粹文思,才能渐渐定下性子,不复张扬,学识也是一日千里。

    ………………

    与此同时,皇宫。

    “邱言的名声,居然传的这么快?这才半年的功夫,连北边草原的部落,都知道他的名字了?还要让他出使,当真不简单。”

    李坤坐于桌前,呐呐自语,边上的白面老人给他添了杯水,退后两步,并不多言,他知道皇帝是在整理思路。

    果然,过了一会,李坤转头问他:“邱言最近安定许多,没再弄出什么动静,不知他如今在那翰林院中,可还习惯?”

    “回禀官家,”白面老人不假思索的回道,“邱修撰入了翰林兵阁后,勤于修编、整理,将散乱的诸多书册,重新排定划分,更制出一套归类、管理之法,渐渐流传,连这城内成外的几家书院都在效仿,都称其能。”

    “哦?还有这事?”李坤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最近几个月,北边边防不靖,南边和东边,又有人作乱,他焦头烂额,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关注邱言了,若非昨日那三水部的王子提起,让李坤留心,他今日也不会提及。

    白面老人则道:“官家若是想看,老奴便让人将那整理之法送来,给您过目。”

    “唔,等今日忙完,就让人送来。”李坤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又道,“唔,让邱言过来一趟吧,多鲁巴多瓦既然那么说了,总要听听邱言的意思,让人宣他进宫。”

    “老奴领旨。”白面老人点了点头,转身就吩咐了一名小黄门,随着那小黄门急急离去,这道命令就被层层传递出去,一顿饭的时间之后,邱言便引领下,到了宫中,于御书房外面等候。

    从翰林院到皇宫,要经历层层盘查,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可即便如此,邱言依旧等了好一会,才被唤了进去——显然,皇帝手边还有不少奏章要处理。

    “邱卿来了。”

    见了邱言,李坤露出了笑容:“朕给你的贺礼,可还满意?”

    “多谢陛下厚爱。”邱言拱手为礼。

    “不用客气,来人呐,给邱卿看座。”李坤摆摆手,吩咐人搬来了座椅,随后问道,“最近在兵阁中,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收获匪浅。”

    “那就好,你有大才,朕还盼着你能将兵阁的藏书融汇贯通,总结出一套东西来呢,朕听说,你最近创了套总结归类之法,流行京城,很好,正是要在小处也能用心,方能让朕放心。”这番话,有着明显的暗示味道。

    邱言亦知道,面前的这位皇帝,现在的心思,很大部分都在改革兵制上,有事没事就会在朝堂上拿出议题,试探百官,但无一例外的都被封堵回去。

    邱言也知道,自己执掌兵阁,看似皇帝在没有办法下的决定,其中也藏着李坤对兵制革新的野心苗头。

    只是,这些事情,他并不关注。

    “臣所创之法,都是小道,但能令人少花些精力,便有意义,不过这流传之说,倒是有一事要和陛下说说。”邱言说着,从椅上起身,正色道,“臣听说那套分析归类之法,如今被京城诸多世家、书院所得,却阻止其法在民间流传,臣曾有告诫,但人微言轻,并不被各方在意,还请陛下能劝说一下,让世家与书院不要阻碍此法流传,能让百姓同得。”

    “哦?”李坤微微皱眉,“此法既是你的独创,自然也要由你做主,朕会给他们提一下的,”给了承诺,李坤又道,“先不说这个,还是来谈兵阁之事,朕记得你说兵阁归类复杂、混乱,如今就有了归类之法,不知今后还有什么打算?”

    “正有事要启禀陛下,”邱言并不落座,拱手道,“臣有感于兵阁藏书之多,查找、查阅不易,有心要编撰一部总要,以供他人检索,观此书就可知兵事大略,省去繁琐。”

    “总要?”李坤皱了皱眉头,这个答案他并未想到,但见邱言说的郑重,不由心中一动,“既然是总要兵阁,总要有个名头,不知邱卿可有腹稿?”

    “有了,”邱言闻言点头,回道:“此书当名……”

    “《武经总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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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备前朝之制度,具历代之得失

    “《武经总要?》”

    咀嚼着这个名字,李坤感受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此书以‘武经’前缀,莫非还涉及武学命修之道?”他是知道邱言修有神通的,而经过皇城司等部门的情报搜集,更是知晓邱言本身可算是名命修高手。

    实际上,这君臣相见,在那白面老人看来,却不能掉以轻心,老人虽对邱言心有好感,却还是暗自防备,不敢让李坤与其独处,原因就在于邱言身有修为,不能不防。

    “并非如此,这个‘武’,指的乃是国朝之武,而非一人之拳脚,拳脚之争和兵锋所指自是有着区别,臣要编撰的这部总要,是要作为兵阁总纲,方便他人检索、查阅,当然不会加入命修之道,最多是言及武将、兵士之勇,阐述沙场兵阵玄妙。”

    “言及武将、兵士?”李坤略显疑惑,“既然是兵阁总纲,怎么会有这些琐事?”

    邱言则道:“兵家行兵,双方交战,即便兵制、军法、战阵完备,兵器、粮草、辎重充足,但归根结底,还是人与人拼斗,千万兵将相合,乃成一军,是以这兵将之事并不能略,况且兵阁中摆放不少战场记事,其中就包含了诸多实际,当然也要编入其中,非只为了记事,而是要得经验,知得失。”

    这些话,是邱言在门外等候时就准备好的,实际上,他想要编撰的这一部书,远远不是如此简单,更非不涉神通,里面还有玄妙,要等后文分解。

    《武经总要》一旦书成,不只是国朝武备的总结,更会波及修行界,只是这些事情。当然不能在皇帝面前提起。

    “这样么……”李坤沉吟了一下,随后又问,“不知邱卿对此书主旨,可有想法?”

    邱言闻言便道:“当有制与法,有边疆地志,备前朝之制度,具历代之得失。”

    “制度、得失?”李坤眼中一亮,因为这席话,有关于邱言口气之大,但念头也有了变化。事实上,他对邱言所言编撰一事,并没有真的看重,毕竟邱言的资历、年龄摆在这里,固然有才,能引起异象,可有些事情不是光有才学就行的,还要有一定的经验、经历,才能做成。

    更何况。邱言从前虽写过文章、兵策,但编撰书册和写文不同,很多方面都需细细斟酌,不可一蹴而就。

    便说这编撰兵家之法。邱言固是念合了一道兵家秩序,可没有经历过沙场,甚至连边防都未曾踏足,只凭书本去收集讯息、做出判断。必然会有局限。

    只是,立刻看好邱言未来的成就,因而没有立刻回绝。反而与之交谈,直到此刻,听邱言言及“制度”,才算真的上心。

    “既然这样,那你回去多多思量,我指派一人过去,若是需要人力、武力,直接给他说,让他来安排便是。”李坤这样吩咐,没有指望邱言真能得到什么结果,但却希望对方能累积经验,为日后的兵制革新做好准备。

    这点,邱言同样清楚,只是他这次编撰书册的目的,本就不简单,之所以在皇帝面前提出,为的正是一句承诺,以便能调动人与物。

    又聊了几句,李坤体现出礼贤下士的作风,跟着才想起将邱言叫来的目的。

    “对了,邱卿可认识三水部的多鲁巴多瓦?”

    “多鲁巴多瓦?”听着这个名字,邱言先是感到陌生,随后脑中闪过一道身影,记忆深处,一个名字浮现出来,“多鲁?莫非……”

    他记起在东都时,与晏王同行的那名男子,其人名为“多鲁”,模样、发型与中土不同,当时邱言就曾猜测,对方大概是来自疆外。

    不过,心思沉淀,邱言在表面上,还是做出疑惑之色。

    “怎么?你不知道此人?”李坤暗自点头,随后道,“此人说曾与你见过一面,兴许当时隐藏了身份,他乃北边胡人一支的王子,其部在几年前崛起,最近半年连克多族,统一了漠北三水流域,遂以三水为号,这次过来,用意颇深,朕有心要驱策其部,与朝廷大军南北夹击,攻破柔罗,只是……”

    这位大瑞至尊,竟是这般简单的将军国大事说了出来,入得一名翰林院修撰耳中。

    边上,白面老人神色微变,但终究没有出声。

    倒是邱言主动道:“臣只是文官,司职编撰,这般兵事,实在不宜多听。”

    “不碍事,”李坤摆了摆手,笑道,“你要编撰武经,有些事情自然要知道的,北边的胡人,部落间时有厮杀,最近几年却有个部落统领大部,其汗名为柔罗,部族也以此为名,三年前,这柔罗的幼子被封为左贤王,统领一军,几乎月月都要寇边。”

    “左贤王?岂不是汗位继承人?”邱言尚是第一次听闻边疆细事,这些兵事听上去简单,邱言前世时,便是普通人也能透过网络得知,可在这个世界,并不容易传播,即便朝廷京官,若无消息来源,一样难以得知。

    不过,他如今任职翰林,执掌兵阁,即便无法得到及时战报,可透过旧日史料,一样能有所了解,所以知道,这左贤王其实是个爵位,一般会授予汗位继承人,相当于中原王朝的太子。

    李坤点头道:“不错,这位胡王野心极大,对中原虎视眈眈,从前他独自领军,便时常侵袭我大瑞,等继承了汗位,情况会更加复杂,说不定会大举南下……”

    “继承汗位?莫非……”邱言从话中捕捉到了关键。

    李坤看了他一眼:“那位柔罗汗,在一个月前就已不省人事了,听说是受了重伤,也有消息说是得了重病。”

    听到这里,邱言已经有了大致想法:“原来如此,那兵阁史料记载,胡人的汗位更迭,十次要有八次引起战乱和分裂,余下的两次中,却要有一次强势崛起,并且为了稳固汗位,很多新继位之人,都会对外征战,掠夺粮草人口为战功,以此稳固地位。”

    李坤看着邱言表情,道:“看来你明白其中关键了,不过这也是次机会,朕打算借助这个机会,夹攻柔罗,但兵制不改,战力有限,如此一来,却需联络三水胡人,而那三水王子提出的要求,就是……”

    “让我出使三水胡?”

    回到翰林院时,邱言还在回忆着皇帝的话语。

    “这看起来是件麻烦事,但却有无形好处,能近距离接触战场,对编撰《武经总要》是重要参考,另一方面,皇帝也想借此让我出京,他好启用田游青,毕竟这半年来,由于施行市易、均输等新法,闹得朝野一片反对,便是皇帝也不好继续庇护王相,更何况,由于兵制革新的关系,王相也渐渐失去了圣眷,新党就将出现一个新的掌舵人了。”

    想着想着,邱言回到了兵阁。

    正在阁中看书的郑云立刻过来见礼,之前他把消息带来,没过多久就有宫中人过来召唤,邱言走得急,便让郑云先在这里看书。

    “老师回来了。”郑云见礼后,看了下天色,便就离开,走出藏书馆,迎面碰上了孟三移,后者登时站定,架起手臂行了一礼,丝毫不在意郑云比自己年纪小。

    郑云顺势回礼,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老师对这名仆役并不一般,隐约意识到,对方有机会成为自己的师弟。

    ………………

    兵阁里,邱言坐在位上,整理思路,整个人一动不动。

    约莫过了盏茶的时间,他将先前写字的本子摊开,依旧沾了点墨,沉吟一下,心底的斑斓概念涌动上来,顺着笔尖,合着墨汁,在首页写下了一个“制”字。

    这个字一被写在纸上,充斥其中的斑斓概念立时奔腾出来!

    这些概念,属于东华部洲的部分,被兵家秩序牵引着,刻印在纸上,而属于周饶的部分,则是混乱不休,挣扎着要从纸张上冲击出去!

    “编撰此书的目的之一,就是驯化这异洲概念,用东华的事情,去阐述周饶的道理,从而加以掌握,又岂能容你肆虐?”邱言摇摇头,抬手一招,四周书架震动,升腾起种种虚幻之影——

    着治军练兵、兵甲器械、火攻水战、选将料兵、讲武教习、行兵宿营、下营择地、斥候侦察……

    景象飘渺,似腾云驾雾般被邱言一吸,就入胸腹,在心中一转,顺着笔杆落在纸上,最终凝聚在那个“制”字之上!

    字中,肆虐的周饶部洲概念本来堪堪要冲出纸张,却被生生压了下去,跟着好似被套上了缰绳,扭曲变化,却难以挣脱!

    轰!

    兵阁轰然一震,书架从地上弹起,跟着落下。

    藏书馆外,诸人一惊,循声看去,各有表现。

    藏书阁中央,杨涉坐于位上,却是眉头紧皱,低语一句。

    “不能再拖了,继续拖下去,不知何时才能找到时机,等那时候,再将书签加入其气运里面,就不容易了。”

    话落,他从手边拿起一根竹签,用手指轻弹。

    “不过,现在就要著书立说?未免太过心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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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翰林练兵

    “听说了么?邱言正在编纂兵书。”

    没过几天,邱言在宫中与皇帝的对话,就在官场中传开了,那些手有实权的官员,对此并不在意,即便听说,也多是淡然一笑,说上一句年少轻狂。

    不过,很多身处闲职,又或是新近的进士、官员、补官,却是格外留意,口耳相传,议论纷纷。

    这其中,翰林院庶吉士们,正是其中代表,这个职位挂在翰林院名下,但很多时候,会被叫去宫中,去记事和待诏,对宫中传出的消息最是敏感。

    这批庶吉士中的一大部分,接官不过半年,论资历与邱言接近,但论科举名次,却有很大的区别。

    科举之后,邱言、叶运、李乐三人被授了有品级的官衔,余下的进士,则要经过考核,才能得到庶吉士的职位。

    如今,半年下来,当初的同榜进士,已经开始慢慢有了分别——

    叶运靠着官场人脉,在翰林院呆了三个月,有了资历,便去了其他部门,而李乐则是潇洒辞官,只剩邱言一人,受皇帝青睐,执掌了兵阁,算是三人中权势最大的一个。

    显著,传言其人要以兵阁典籍为基础,编纂一部兵书,受到这个消息冲击最大的,就是同年的进士,而翰林院更是首当其冲。

    叶运、李乐离去之后,新近庶吉士中,就以狄艾为首。

    说起狄艾,也有些背景,其养父在几个月前,接任了工部侍郎的职位,也算一方大员,职权范围内油水丰富,事关地方工程与军方器械,当然会有权势。连带着狄艾这个养子,也水涨船高,常被人恭维。

    不过,狄艾为人争强好胜,从前与乔奇的亲子、自己的义弟多有比拼,胜多败少,心高气傲,即便科举名次不如邱言,更知邱言文起异象,依旧有心一比。在做了庶吉士后,时常会拿自己和邱言对比。

    不过,他也是天资过人,这才半年,就因办事得力,得了韩变赏识,写了荐信,不久就会被授官职,到时候不管是留任翰林。还是另去他处,都比旁人先行了一步。

    而今,听了议论,狄艾眯起眼睛:“邱言要编修兵书。是单纯整理、抄录摘要,还是要以兵阁典籍为参考,自行编撰?”

    立时就有人回道:“这个倒不清楚,不过邱言虽是状元。放榜时引动异象,但年龄和资历摆在那里,定不会轻易去自己编撰吧?那不等于是著书立说了?”

    “不错。位格不够,就妄想著书立说,太耗气运,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表现,就算是状元也无法成事,”想着想着,狄艾轻轻摇头。

    “狄兄,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

    这时,有声音从门外传来,循声看去,入目的是一同僚,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该狄艾去宫中当差,与其交接,没想到其人竟提前现身。

    “向兄,怎么了?莫非是差事有变?”虽然奇怪,可狄艾并未表现出来,还是如常招呼。

    “不是,”那人摇摇头,“我刚才在宫中见到了杨侍讲,是他让我提前回来,说是有事找你,让你去藏书馆中等他。”

    “杨侍讲?”狄艾闻言神色微动,跟着点头道:“原来如此,狄某明白了,多谢向兄了,只是这宫中勤务……”

    那人则道:“宫中的差事,杨大人已经有了安排,你不必担心。”

    “有劳了。”点点头,狄艾拜别几人,径直入了藏书馆。

    藏书馆中罗列群书,每一层都满是书香、墨香,而侍讲学士杨涉的房间,却在三层。

    说起来,即便是在翰林院任职之人,轻易也难入这藏书之地,要有杨涉等人的首肯才行,当然,每个月总是有几天,藏书馆会开放给庶吉士,让他们入内增长学识。

    相比之下,孟三移的待遇已然超过很多官员,不过,身有官印的官员,自然不会关心一名仆役,这就好像,人不会因蚂蚁去了自己去不了的地方,而发怒一样。

    一入阁中,狄艾便深吸了一口气,感叹了一句:“到底是藏书之地,文思荟萃,若能日日在此读书,就算是资质一般,也必然有所成就,可惜,如今只有邱言能享此地,而我却因为没有人脉,不会媚上,所以不受重视,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行!”

    走着走着,沐浴文思,他的心思越发通透,文思绕身的感觉,仿佛清泉流过胸中,有种舒畅、凉爽之意。

    高山流水,曲径通幽。

    这藏书之地,顿时绽放出别样光彩。

    碰撞!

    但突然之间,不协调的气息,从旁冲击过来,令狄艾心中的舒畅之感骤然消散!

    这一下,好像从云端跌落,自然恼火。

    “嗯?”狄艾眉头一皱,循着感觉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牌匾,上书两字——

    兵阁!

    “原来是兵阁,邱言居所,这混乱之感,应是源自思维和念头,想来是思维混乱引起,连带着影响了周围的文思气氛!”

    莫名的,狄艾生出鄙视和厌恶之感,却未离开,反而前行几步,来到兵阁的开间跟前,这一走近,能感受到里面散发出的混乱思绪越发明显。

    眯起眼睛,狄艾抬起手,并指如剑,点在额头上,眼中闪过一点光辉,视野中的景象迅速变化!

    “倒要看看你这状元,到底碰上了什么难题,莫非因为编著兵法之故?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起瓷器活……”

    念头尚未转完,就戛然而止,在狄艾的视野中,文思显化、思绪成影,一道道精壮身影接连浮现,身披战甲,持刀拿剑,一排一排,杀声震天!

    “这是……练兵之景?”

    惊讶中,他看到那一排排兵将中,有几人桀骜不服,冲杀出来,要挣脱队列,混乱之感随之而生,与周遭不合,竟是引得一点人道秩序显化,格格不入!

    但立刻就有一道近似于圣贤精神的力量压下,将人困住,强行拉回!

    兵将操练,景象变迁,又有战阵演绎,军规条律分明,混乱的营地中,杀气与秩序缓缓呈现出来!

    跟着,还有兵甲、器械显现,展现各自战力,变幻莫测,渐生文萃!

    嗖!

    突然,一支长箭急袭过来,直奔狄艾面门,令其面上刺痛,心头一惊,下意识的后退,口中就要叫喊出来!

    但却有声音从后传来——

    “且定下心,不要被著书立说时的思维火花所惑,不然难免深陷其中,影响自身文心,甚至今后念冲秩序时,都有隐患。”

    声音慢慢靠近,令狄艾躁动的心灵平静,心头惊讶也消散许多,惊叫终究没有喊出来,但惊意还流心间。

    “著书立说?难道那邱言真的……”

    循声看去,出现在狄艾眼前的,是杨涉那张严肃面孔,让人一看就生压抑之心。

    只是,此时在他眼中,杨涉的面孔却未显得多么凝重,反而给他一种解脱之感。

    “不必惊讶,你也注意到这兵阁的异变了,”看了狄艾一眼,杨涉将目光投向兵阁,“这邱言当真可谓人杰,才是这般年纪,已然将要著书立说,难怪官家明知他修了超凡之法,依旧委以重任。”

    “超凡之法……”狄艾心中一凛,情形过来,对于此事,官场早有传言,却无人说破,眼下从杨涉口中说出,意义却不一般,给狄艾一种推心置腹的感觉。

    “侍讲大人,这……”他定下心念,拱手作礼,然后指了指兵阁。

    “你可知道那些文思显化的练兵之景,到底是怎么回事?并非是他的思维混乱,”杨涉收回目光,“而是邱言在著书立说时,渐渐成型的学说思绪,影响了翰林文思,将那书中景象,投影出来,你有慧心明眼,才能看到,随我过来……”

    “文思投影?”狄艾惊疑不定,随着杨涉走动,回忆前事,却又生出不明,“可那景象里,夹杂着与四周格格不入的气息,难道就是邱言要接着著书传达的道?”

    著书立说,文以载道,这立起来的学说,若从前不曾存在,自会显露出与众不同的地方,哪怕还未成书,就会先露端倪。

    “这不好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邱言已将兵阁藏书尽数看完,锦绣在胸,所以散落出来的文思,才会包罗万象,栩栩如生。”说到这,杨涉转而看向狄艾,话锋一转,“此人大奸似忠,是道门安插在朝廷的奸细,瞒过了官家,我等却不能掉以轻心。”

    “奸细?”狄艾未露惊色,仿佛对这个说法早有预料,跟着露出笑容,“那么大人让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说话的时候,他心头一动,感到走廊尽头,似乎藏着一人,但思路被杨涉下面的话打断。

    “官家有心让邱言出使胡地,这等事关国朝安危的事,交给一个奸细太过危险,但我人微言轻,难以改变官家念头,只能从其他方面补救了……”

    说着说着,两人来到了藏书馆中央,杨涉走了进去,从一座书架中去下一本书,书中夹着几根竹签,回头一看狄艾道——

    “所以这次出使,我还会推荐一人同去,这个人……”

    “就是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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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柔罗三水,驱狼吞虎

    “留心奸细之举,不给其可乘之机这件事情,不只于国有利,对你的官场之路也有助益,这次出使,会成为你重要的政治资本。”

    “出使胡地,有着危险,也有机遇,你现在为翰林院庶吉士,很快会被授予品阶官职,可即便日后有了成绩,在旁人看来,还是会将你的成就,和乔奇的支持放在一起,但出使此举,却能体现自心,是任何人都无法抹杀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可借此向官家表明忠心,人在官场、位列京师,官家的信任有时比什么功绩都要重要,而官家现在的心思,便在于抵御外侮,你若能与之相合,当可入得官家之心。”

    ……

    狄艾坐在马车上,身子随着车厢颠簸,但思路却顺畅无断,回忆着那日杨涉对自己所说之言。

    “杨涉大概以为,是他的蛊惑之言,让我动心前来的,但实际上,我真正目的,却并非如此。”

    想着想着,他一低头,视线落到手边的一本书上,那书中夹了几根竹签。

    “他让我用这本册子,将邱言的言行就记录下来,里面肯定有着问题,不能不防,不过记录言行的事情却未必有错,只是要换个本子才行。”

    想着这些,狄艾将书册翻开,目光扫过几页,都是空白书页,看上去与寻常书册并无区别,但他并未因此就掉以轻心。

    “那日在藏书馆中,见到了邱言的文思映射,单就这一点而言,我不如他,不过在这世上行事,不可只看学问,为官的功绩,也不在于学问高低。这次出使,就是证明此事的机会,UU小说看好邱言,但只要我能脱颖而出,高下可分。”

    想着想着,狄艾移到窗边,掀起帘子,朝外面张望,看着前面的几辆马车,其中有辆车的个头。比他所坐的这辆要大上一倍:“同样都是出使,邱言却被区别对待,就因为皇帝金口,要他编撰兵书,可见圣眷之效。不过,能不能编出来还是两说,他邱言这般张扬,最后如果没个结果,才叫难堪。”

    在狄艾视线的尽头。那辆马车里,邱言正在与一名壮硕男子交谈。

    此时,距离邱言面见皇帝,已过去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中。发生了不少琐事,邱言编撰兵书的消息,也在京城传开,有人幕后推动。连普通百姓都有听闻,议论纷纷,有人看好。有人看衰,也有人觉得邱言这是不甘寂寞了——

    自科举之后,邱言的名字,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大肆传播。

    开始是爆出了与九韵斋主论道,并将大儒论败,隐隐有了未来大儒的气相。

    那九韵斋主一昏迷,直到今日尚未好转,使得事情蒙上了一层传奇色彩,没过多久,九韵书斋作鸟兽散,除了几名学生之外,余下门人弟子各自离开。

    这一连串的事情,几乎将邱言的声望推高了一个台阶。

    偏偏在这个时候,邱言入了兵阁,分析整理,沉寂了一段时间,可就在旁人要将之遗忘之际,一套从翰林院中流传出来的归类整理之法,又在世家和书院中流传,甚至连那大梵寺,以及兴京的几座道观,都有了动作,也将那整理之法学去。

    连带着,这套整理之法创造者的名字,也就随之流传起来——

    正是邱言。

    值得一提的是,在看出这套归类法门的价值和意义后,几大世家与书院如往常一般,不约而同的控制传播,将这法门局限在上层与士林中,未入民间。

    这个世界,获取信息的方法并不丰富,类似的事情,可谓家常便饭,正因为世家大族在资源、知识的获取上远超出常人,才能享受着惊人好处,所以他们比常人更明白其重要性,会不断加大两者间的鸿沟,控制知识的传播,正是方法之一。

    实际上,就算是邱言的前世,这种局面也没有改变,不过多了些粉饰。

    正因如此,邱言在与李坤的谈话中,才会提到这些。

    这归类之法,让沉寂了几个月的邱言名声再起,在上层、士林与百姓层面流传,直到如今传出要编撰兵书的消息。

    前后几次,让一些人怀疑邱言是刻意为之,目的就是维持名声不坠,但是否为真,却也各有看法。

    不过,无论如何,邱言的名声地位,在他的官场之路还未深入前,就慢慢的确立下来,现在更应下皇帝之令,随使节团往北,前往漠北三水。

    他在这次使节团中,担任着次使之职,位虽不高,但牵扯颇多。

    眼下,坐在他面前的男子,正是在东都有过接触的多鲁。

    多鲁的全名,为“多鲁巴多瓦”,在草原上,有“如山般俊伟”的意思,为三水部主的儿子,照他的话说,其人一直仰慕中原文化,之前过来,也是为此,又透过晏王,与大瑞皇室取得了联系,方有今日之行。

    “难得邱先生还记得鄙人,不胜荣幸,之前有些孟浪,邀先生北上,却是有失考虑,回去之后还有遗憾,后来有传闻抵达三水,言说先生之名,知道先生得了状元,文引异象,都说是文曲星下凡,当真是令人神往。”

    这多鲁生的高大、看上去也颇为粗鲁,可说起话来,却好像读书人一样。

    邱言自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遂道:“北国风光,邱某早有听闻,这次有机会前往,心中也很是期待,不过,王子之前说,邱某能说服国主,不知何意?毕竟我与国主,并未有过接触。”

    这“国主”指的,正是多鲁之父,三水部的族长,被李坤下旨封为三水国主,之前多鲁曾有言,说邱言能劝下其父,使双方联合,坚定了李坤让邱言出使的决定。

    多鲁哈哈一笑,并不绕圈:“父汗统一三水诸部,起因是受柔罗部的欺压,才愤而起兵,最终创下基业,如今年岁渐大,又有柔罗怀柔,心有动摇,加上我那兄长一力游说,渐熄了与柔罗争锋的念头,准备接受柔罗册封,偏安漠北。”

    邱言听了,沉吟了一下,问道:“三水部族人甚多,三水国主想来是不想让族人损伤,才会有息兵的决定。”

    多鲁摇头笑道:“邱先生,你这是用言语试我啊,大瑞有心攻柔罗,自是希望我三水能加以配合,岂会劝我等息兵?况且,那柔罗生性凶残,掠夺成性,如今内部不稳,又有大瑞明君威胁,不好同时开战,才有怀柔之举,一旦其内部安定下来,我三水诸部会是首要目标!”

    最后,他看着邱言说出了大瑞太祖当初的一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三水部就算再顺从,但族人数目摆在那,控弦之士几万,位于柔罗后方,对他们来说,可谓如鲠在喉,不可能不加以控制,到时就算不强攻,也会慢慢消化,等族人四散,其他人如何不好说,可三水王族一脉,必定下场凄惨!”

    “哦?”邱言看着对方眼睛,从中看到一点明光,隐隐捕捉到其人身上的浓郁气运,心下暗道,“这多鲁绝不简单,怕是要在东华人道上,留下浓墨的一笔,他说的这些话,体现了远见,虽也有想引入外力,与兄弟政权的念头,可迫切想击破柔罗的想法,应该不会有假,才会应下大瑞的驱狼吞虎之事,但选择让我出面,恐怕……”

    人言驱虎吞狼,但眼下三水是狼,而柔罗是虎,这虎强狼若,想要吞食,就要有个外援。

    从多鲁的话中,邱言意识到,此人确实对中原文化很是了解,但另一方面,也察觉到了话语背后的权力争斗。

    毫无疑问,多鲁口中的那位兄长,应已投靠了柔罗,想借外力,抢夺三水部的继承权,而多鲁的打算,同样是寻找外援,但目标却是大瑞。

    又谈了几句,多鲁便要告辞:“等到了关口,鄙人要领着儿郎先行出关,往三水报信,于部族恭候大驾,到时,定要让先生见一见草原风情,日后在先生的著作里,当也有一席之地,能流传后世!”

    说完,便就离开。

    马车中剩下邱言一人,他沉思片刻,跟着摇了摇头,走到桌边坐下,抽出了本书。

    这马车不小,不是为了排场,而是由于邱言编撰兵书的事,得了皇帝过问,他这次出使塞外,也有总结边疆、边防的意思,带着不少书籍,这车中摆放书架。

    这些书,并非翰林院中藏书,却与兵家有关,其中不少,是邱言亲自抄写成册,带在身边以供查阅。

    翻开书页,将今日通过交谈,了解到的一点信息记述下来,那笔画里,有斑斓概念流转,但和半个月前相比,此概念却不再混乱,有了点秩序迹象。

    待邱言写完,却是陡然皱起眉头,桌边的人参宝宝正缓缓滚动,品尝文中文思,却又骤然停下。

    崩!

    马车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

    呼!

    车帘被人掀开,庞倩茹的面容随之出现。

    “邱言,定昌在望,我特地过来通知你,你不是说,要在边关好好看一看,写进你那本总要里么?”(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八章 北疆灵涌秩序落

    和半年前相比,庞倩茹整个人的气质有了细微的变化,飒爽英姿之感越发清晰,眉宇间的英气,几乎凝结为实质!

    她的面容一露出来,车厢里就充斥着一阵浓郁的兵刃气息,锋芒毕露,邱言脖颈一凉,感到喉咙处像有一把无形利刃抵着。

    轻弹手指,将对方发出的无形剑气破去,邱言心里转念。

    “这半年,庞倩茹在兵家世界里纵横,几次攻城都被击退,但也聚集了不少兵力,又观想器械,占据一方,宛如坐镇一方的豪杰!这身上的兵家气息已然有了气相。”

    庞府别院的晚宴,众人观看兵家杂记,最后杂记被陈家老祖带走,剥离了与会之人的相关记忆,却有外魔潜藏众人心中,使他们的意识依旧与杂记中的兵家世界相连,每日入睡,就会魂入世界,统领战兵!

    兵家世界情势诡异,藏有很大秘密,有两名紫府境的修士被关在里面,说是在兵征之后,会交给胜者为战利品。

    “两名修士的神魂阴灵临时进入,被封镇在塔中,就被说是战利品,必然还有其他隐藏,而诸多魂入其中的人里,现在只剩少数,其他都已兵败被排斥出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决出胜负了。”

    这想法在心中一转,邱言朝庞倩茹看了过去,后者毫不示弱的看回来,丝毫不在意刚才的试探,反而道:“坐在马车中看书,可是什么都体验不到,不如策马过去,以你的眼睛、身体体验边关风情,定有不同感受。”

    说完之后,她却将声音凝成一线,送入邱言耳中——

    “且随我来,有人想要见你。他对你要著的那部兵书有些兴趣,此人对你著书会有助力,不妨考虑一下。”

    邱言微微沉吟,点头道:“庞姑娘的提议不错,确实不该这般呆在车中。”他将手中书稿放了回去。

    看着那本书稿,庞倩茹眼中闪过一点精芒,以她的命修修为,以及兵家传承的灵敏感受,已从手稿里,捕捉到了锋利的兵家气息。以及一种宏大气相的雏形!

    “传说此人得了兵家传承,念合一道秩序,看来不是空穴来风,父亲让我注意的事情,难道是真的?此人真可能令兵家重起?”

    带着这样的念头,庞倩茹与邱言走出马车。

    她这次随使节团过来,但本身并非使节团的成员,而是顺路前往安阳侯庞义的军镇,这才一同过来。

    最近几个月内。军镇调动频繁,几大节度使都先后奉召调防。

    希律律!

    庞倩茹的思路,被一声马嘶打断,就见邱言到了一匹高头战马边上。正要拿手去摸那马,但后者并不情愿,一甩脖子,就要躲开。

    边上有兵卒起哄:“状元公。这马可不好驾驭,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妨让马夫跟着牵马。”

    这倒不是嘲笑邱言。而是因为几天相处下来,众兵发觉这位名动兴京的状元郎,根本没有什么架子,平易近人,是以渐渐熟悉,少了不少顾忌,这才时常打趣。

    这些兵卒,都是从京兵中挑选出来的,可谓精锐,这次要跟着使节团深入漠北,随行护卫。

    不过,他们的话刚说出口,形势就有变化——

    邱言伸出去的手掌虚晃了一下,“嗡”的一声,那匹躲闪的马匹通体一震,发出哀鸣,跟着不再挣扎,任凭邱言翻身上马!

    “好家伙,怎么回事?”

    等邱言与庞倩茹驾马离去,几名兵卒才反应过来,面面相觑,都刚才的一幕深感不解。

    另一边,骑着马的邱言,在马背上一起一伏,筋骨皮肉松弛、紧绷,呼吸慢慢平静,越发随心。

    “公子的骑术不错。”边上,庞倩茹赞语传来,这位将门之后,骑马奔腾时,更有股英气散发出来,身上的气势在马蹄起落间蔓延,远远看去,仿佛领着千军万马一般。

    对此,邱言只是点点头,跟着便移动目光,浏览四方风景。

    随着骏马奔腾,空气化为疾风迎面扑来,吹动了发丝和衣衫,两人好像两个黑点,在广阔天地间前行,两旁是一望无际的荒野,远处沙土飞扬。

    人在马上,奔腾其中,自有渺小与宏大间的感触,让人心胸为之开阔。

    朝远处眺望,依稀能看到一截城墙,那里正是此行的中转站,大瑞北方的重镇之一,定昌城。

    定昌城并不归属哪道统属,与武信城一样,也是节度使直辖,统领此处的节度使,乃是迈山侯肖岚。

    “不知这位节度使,与武信城的宋渊有无不同,是不是有命修在身。”邱言联想着庞倩茹的命修修为,生出疑问。

    邱言在武信城时,与宋渊有过接触,发现其人虽有武艺,却算不上修士,便推测与官场官气有关,如今亲身入了官场,虽然品级不高,又任职在颇为悠闲的翰林院,不怎么接触权势,却依然逐渐感受到了神通与官气间存在冲突。

    不过,考虑到将门之女庞倩茹却命修有成,明显超出了筑基层面,是以邱言的这个猜测还未证实,需要见到更多的武将、节度使才能确认。

    这位迈山侯肖岚,无疑一个近在咫尺的目标。

    想着想着,远处的城墙越来越清晰,紧闭的城门在视野中不断变大,墙上早有士兵注意到了策马的两人,派人入城通报。

    现阶段,这北去的使团还处于保密中,普通兵卒并不知晓来人身份,当然有所警惕。

    其实不只是城中兵卒,就算是随同使节团同来、负责守卫的兵将里面,也有很大一部分,不知晓使团使命,只是知道,这支队伍将会深入大漠。

    消息传递,邱言二人亦越发接近城池,远远的能看到城中浓郁气血翻滚,那是百战兵将的气血、意志在无形中散落、汇聚形成。

    观气生念,邱言在马上感慨:“不愧是边疆驻军,果然气势不凡,与南疆兵家也有区别。”

    “这是自然,”边上,庞倩茹长笑一声,“北疆兵将,日日厮杀,面对的乃是凶残胡人,胡人的兵将论战力还在大瑞之上,若非兵甲、器械不足,早就要起风浪了,这般局面,北疆兵将和中原腹地未经战阵的驻军、战兵怎会一样?”

    她拉了下缰绳,靠近过来,嘴中继续道:“就算是南疆,沼人算是难缠,但不过是占据地利,战力不及草原控弦,若让北疆兵将前往南疆,早就平息五沼了!”说话的时候,她的话中有股掩饰不住的自豪之意。

    邱言却摇了摇头:“两国交锋,边疆鏖战,兵甲战力固然是胜机一角,但环境地利亦不容忽视,南疆多林、多山,沼地满是毒虫猛兽,北军去了那里,光适应环境就要花去不少时间,战力未必还能全盛。”

    “不去试一试,如何能够知道?”庞倩茹说话的时候,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她所驾驭的战马,已然近在咫尺,仿佛再歪一下,就会撞在邱言身上。

    “不过,地利不同,战果确实会有分别,就比如公子你……”庞倩茹吐气如兰,轻笑一声,“听说你得罪了道门,之前身在国都,有龙气与城池意志镇压,他们不敢动手,可现在接下差事,离了京畿,就有些危险了,大概就是地利退去了吧!”

    “哦?”邱言眼神微动,再看过去的时候,庞倩茹一拉缰绳,身下坐骑立时撒开蹄子,猛地往前一冲!

    这一冲,却让邱言的坐骑惊了一下,仰首抬蹄,略显混乱,却被邱言用真气直接压了下去,而后其人意念一动,驱策此马疾奔!

    在那兵家世界,邱言统领一军,占据一城,势力不断壮大,也建立起了一支骑兵,早就有了骑马交战的经验,虽说不是在现世中所为,但技巧相通,骑术已然不弱于一般的武将。

    “庞倩茹居然知道我与道门交恶的事情,更提到了龙气和城池意志,知道我离开京城后,有可能被道门盯上,可见消息灵通,让我也感好奇,不知她口中所说的,那名想要见我的人,到底是谁?”

    想着想着,邱言心头有种种计划流转。

    但不等他思绪理顺,就有道雄浑至极的气息从定昌城中冲霄而起,在空中炸裂,引动四方灵气,滚滚压迫,朝邱言落下!

    “嗯?”邱言眯起眼睛,释放感知,从灵气中品味出一点试探之意,不含杀意,但滚滚而来,层层推动,甚至夹杂了一道圣贤精神,引动了一道兵家秩序!

    气势汹涌!

    “这就是见面礼么?有点长辈试探晚辈的意思,虽说我并不在意这些虚名,可要编撰《武经总要》,若被人压低了一个辈分,很多素材就难以取得了!”

    这样想着,邱言抬手一挥,有斑斓色彩冲击出去!

    “咦?”前方,策马狂奔的庞倩茹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她同样捕捉到了灵气变动,知道是那人出手了,好奇邱言会如何应对,但在这一刻,却是面色陡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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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介绍:
一问:何为道?
答:性道为神,命道成仙,成仙为神皆是道
二问:何为大道?
答:性命乃第一大道。
三问:何以见得是大道。
答:打你一拳,性命两散,你还修什么道?
——————————————————
生而为神,化三身性命,可修无双大道;
命里带煞,踏大千世界,只争一炷燃香。
仙道玄奇,神道奥妙,百家争鸣皆在人道。
道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