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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战袍染血     道果txt下载     道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三十九章 星光重生!神魂阴灵!

    哗啦啦!

    瓦砾落下,密集如雨!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诸多儒生没有练过武艺,都愣在原地,连庞倩茹这位兵家之女都显得有些措手不及,瞪大了眼睛,手亦停下!

    檀木盒子被她打开了一半,流转出的光华陡然停顿!

    不过,终究有人及时反应过来!

    “何方外道,敢在国都之地放肆!”

    一声爆喝中,五名披着漆黑重甲的男子从五个方向冲来,每个身上都被重甲包裹的不漏缝隙,连脸上都带着头盔、甲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此刻,五双眼睛都在绽放光芒!

    “五行五方阵!”

    五人齐声,声如洪钟,爆发形成声浪,就见五人身震,体内气血蜂拥而出,立刻有龙气和兴京意志镇压过来,却被漆黑铠甲散发出的气息阻住片刻!

    只是这一瞬间,气血相合,七魄显形!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

    十八般兵刃接连成型,霎时间,杀机寒意纵横屋中!

    上一刻,厅堂还充满了文思气息,歌舞升平,眼下却是寒气四散,杀机四伏!

    见到这一幕,邱言瞳孔猛然收缩,心中一凛!

    “五名第三境的命道修士!?不对,这七魄显形,似乎是合击之法,未必都是第三境的武者,他们隐身在旁,应是为了守护庞倩茹,我竟未发现?”

    意识到这点。邱言并未气馁,他的心神、意念,在与兴京意志接触,已经很难顾忌周围,有所疏漏在所难免,真正让他在意的,是这些人身上的铠甲,是如何抵御龙气和城池意志的,以及……

    “来袭之人,莫非是这几日窥伺于我的人?借兴京意志之助。我早发现有人徘徊客栈周围。一直没有出手,现在见到兵家杂记,终于忍不住了?只是,此处为内城边缘。龙气与城池意志浓厚。出手的人明显是修士之流。难道不怕被镇压神通?”

    就在邱言思索之际,诸多兵器凌空旋转,化为寒光漩涡。将落下来的瓦砾破碎带劲,而后向上一冲,朝两道光影涌动去,要将对方卷入漩涡之中,绞杀!

    气血冲天,寒光四溢!

    而后,被阻了一下的龙气、兴京意志都冲破了封锁,重压过去,正好与兵刃漩涡结合一处,同时击中两道光影!

    下一刻,两道光影直接破碎!消散无踪!

    看到这一幕,邱言微微眯眼,心头念转:“那两名修士既然决定出手,定然是有所考虑的,何故会被这般轻易的就被破灭?”

    他的念头还未落下,周围轰然一震,墙面与地面震颤,无形重压落下来,好像水流般蔓延各处,压在众人身上!

    邱言的体魄本就虚弱了许多,陡然重压落身,登时筋骨噼啪作响,脸上涌上一点血色!身子摇晃了一下!

    其他书生更是不堪,有几人干脆被压的趴在地上!

    就算身有修为的庞倩茹,也是浑身血肉跳动,猛地喘了口气,而宋倩则明显的弯了一下腰。

    反倒是姬筝和徐苒不见异状,但能看到姬筝向前迈出一步,与徐苒并排而立!口中轻吐了几个字。

    重压下,邱言没有功夫理会其他了,抬头向上看去,入目的却是兵刃漩涡,被一道星光破碎的画面!

    碎片化作光芒,返回黑甲护卫身上,五人如受重击,连连后退,每退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脚印!

    半空之中,星光点点,仿佛从夜空中落下,彼此纠缠,最后凝结成两道身影!

    便是龙气和兴京意志,都无法阻碍这明显超凡之举!

    “没想到,这别院内埋伏有命修高手,躲过了我等感知,你们身上的铠甲颇为古怪,竟能提升修为,施展连击之法,不过,终究是外力,我二人没时间耽误,须在他人反应过来前,平息这边事端!所以……”

    话语声中,两道光影重聚,化为模糊人形,各自掐动印诀!

    “星光重生!神魂阴灵!竟是第四境巅峰大能?这等人物,所为何来?”

    五名护卫见到这一幕,有人忍不住惊呼,话中之语听在邱言耳中,令他悚然一惊,心中爆发出极度危险的感觉!

    轰隆!

    遍布各处的重压猛然增强,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厅堂内的一道道身影禁锢,压缩!封禁!

    如此一来,减少了诸多变数,像是将人生生从空间中隔绝出去,邱言与城池意志的联系,都变得模糊起来!

    “不妙!这两个修士竟有这等手段!”

    他隐约感到,来袭的很可能真是第四境大能,便就催动神灵身的离卦,得了确切答案,

    “面对第四境巅峰的修士,即便动用神道之力,也难在短时间内平息,而心猿还未恢复,无法动用,更何况,听对方话语,分明是冲着心猿来的,贸然动用,很可能弄巧成拙!”

    短短时间内,邱言闪过种种念头,分析对策。

    心猿之力首先被排除,而神通之力受到镇压和压制,本就难以轻易施展,更不可能是第四境修士的对手,即便有圣贤精神调动人道,但那两道光影连龙气和城池意志都能躲避,人道秩序未必就能将他们拿下!

    “这两道光影,近似神魂,很可能是以性修为主,只能按照原本的预案行事了,但当初发现有人窥视、制定计划的时候,我没有考虑到对方敢在内城人多处动手,一旦动用,很有可能暴露神灵身的秘密!”

    想归想,但邱言已做好暴露准备,若事不可为,就算被城池镇压,也要运转神道之力一拼,横竖难逃,哪还能想太多?

    况且,若计划和预案都失败了,他还可以抛弃心猿,保住根本。

    在邱言动念时,两道光影正在龙气和城池意志的间隙中穿梭,五名漆黑护卫奋力再上,但两道光影掐动印诀,观想真实,眨眼功夫,便凝聚五名甲士,气血澎湃,迎击之后,双方战成一团!

    “嗯?凭空生出的甲士?”邱言虽被重压禁锢了肉身,但并未惊慌,而是积蓄力量,伺机而动,同时眼眸转动,冷静观察局势,很快看出一点怪异之处。

    就见那两道光影摆脱五名黑甲护卫后,便往前一扑,兵分两路,一道朝邱言冲来,绕着兵家杂记形成的光华前行,另一道光影则是朝庞倩茹冲去,同样避开了光华!

    “这两道光影……”邱言本已打算动用神道之力,但见了这一幕,心中一动,余光打量各处光华。

    这些光华,是从檀木盒子里涌出的,只是盒子并未完全打开,两道光影便就袭来,庞倩茹受惊,停下动作,这些光华便随之停滞,但其中一部分已经辐射波及在邱言身上,带来奇异感受,内里变化不定。

    一道灵光在邱言脑中划过!

    “光影、性修、魂儿、杂家、兵家、沙场!”

    几个词汇浮现心头,他突然有了决定。

    “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也不见得会有损失,若是不行……”

    这样想着,邱言浑身猛然一震,万民心火沸腾,十道神识呼啸而出!朝庞倩茹冲击过去!

    这等变化,立时引起龙气反应,但邱言意念一转,与心神相合的兴京意志生出一点空隙,令神识穿梭过去!

    对面,庞倩茹感受到冲过来的神识,瞳孔猛然紧缩,她虽也被禁锢身躯,但藏有后手,见一道光影扑来,正在积蓄力量,察觉到神识靠近,本能就要出手,结果气血刚动,耳中就响起了邱言的声音。

    “听我一言,且住!”

    这话中,带有一安定人心的味道,庞倩茹身心为之一顿,这已足够,十道神识冲击过来,灌入檀木盒子,十道圣贤精神显露出来,在盒中炸裂开来!

    轰!

    在圣贤精神的牵引下,盒中杂记表层的兵家精神波动了一下,藏于深处的一点力量爆发开来!

    盒子震动!

    庞倩茹竟是把持不住,让盒子脱手飞出,接着盖子落下,澎湃光芒蜂拥而出,连绵如江河,前赴后继的扩张,厅堂转瞬便被光亮覆盖!

    紧接着,脸露诧异的庞倩茹、面色陡变的姬筝、满脸惊讶的宋倩、神情慌乱的徐苒接连被光芒吞噬了身躯!

    随后,邱言、祁九联、文枝桢、叶运、高靖等人的身影也被光芒吞没!

    半空上,那两道光影一震,正要攀升,却由于骤然变向,没能估算清楚龙气间隙,被镇压下来,跌落光芒!

    “怎么回事?”

    院外,罗家云等先是看到厅堂崩塌,随后内里光芒一闪,自身便被光亮覆盖,意识恍惚了一下!

    ………………

    夜晚的兴京,灯火通明。

    突然!

    内城边缘处,爆发强光,照亮大片街道!一时间亮如白昼!

    这般异变,引得诸多有心人注意,一道道身影、一道道意念,向那里集中!

    ………………

    风吹,荒凉的土丘上,邱言猛然睁开眼睛,他环视周围,入目的是一片空旷平原,远处高山脚下有一片茂密树林,看了脚下沙土一眼,他向着丘下看去,顿时有一道道笔直身影映入眼帘。

    竟是成百上千的人,排列为队,为首那人见邱言看过来,立刻抱拳道:“大将军,大战将起,请颁下律令!”

    轰隆!

    话音刚落,远方,有人冲霄而起!(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章 塔镇人,声随闪电

    那人升空后一转,朝着邱言所在之处飞来!

    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道身影,邱言念头一转,有了猜测,而后身子一震,凌空漂浮!

    “果然不是实体,来到这里的只是意识、神魂。”

    低头下看,邱言露出思索之色。

    “既然神魂出窍,那这里应是一片幻境,不,比起幻境,更似士林,这里很有可能像士林那样。这一切因激发了兵家杂记深处的力量,估计和兵家有关的,如此说来,仗着神通在这里横行,并不可取。”

    心神一凝,能隐约感到兴京意志遥遥传来,未因神魂出窍中断。

    “京畿之地镇压神通,兴京更是龙气盘踞之处,可那兵家杂记中隐藏的力量,在被圣贤精神催动后,能无声无息的将神魂摄到此处……”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再次朝那道冲霄人影看去,凝神一看,那人身形清晰许多,须发皆白,年龄不小,穿着儒服,却无半点读书人的气质,反而散发出沧桑变幻之感,浑身上下满了历史气息,像是从史书中走出来的一样!

    邱言已然分辨出来,这股气息,正是在外界感受到了两道光影之一!

    “第四境巅峰的修士也被摄入此处,如此说来,行险一搏倒是凑效了,不知另外一人去了哪里。”

    这样想着,他联系起肉身内残留的香火心念,把握住了外界局面,心下越发安定。

    “厅堂内的众人。都被光芒覆盖,魂儿离体,入了书中!”

    远处,那儒服老人飞驰速度极快,身上闪烁点点光辉,宛如星光缠身,不过呼吸间的功夫,已经快要抵达邱言所在之处!

    对此,邱言并不畏惧,亦没有躲闪、退缩的意思。反而静立原地。仿佛正在等待什么!

    轰隆!

    万里无云的天空,骤然生出一道闪电,轰击下来!

    邱言眼皮子一跳,借助与兴京意志的联系。他的感知延伸很远。能隐约从那道闪电中感受到一点人道秩序的波动!

    “又是人道闪电……”

    吐出一个词汇。邱言又在闪电中,捕捉到了浓郁杀机、气血波动!生出一种千军万马冲击的错觉!

    轰隆!

    闪电贯穿天地,打在那道飞驰的身影上。儒服老人浑身一颤,露出惊恐之色,随后轰向地面!

    这一幕落到邱言眼里,未让他露出惊讶之色,却在他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虽然形势不同,但至少在表面上如那士林一样,存在某种规则,就算神通之士也要受到限制,但我着实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激烈的方式!直接运用人道闪电,镇压第四境巅峰的修士!当初留下这本兵家杂记的人,真的只是普通录事?”

    轰隆隆!

    地面震动,远方的平原上,闪电落地之处泥土翻腾,不消片刻,竟垒起一座高塔!

    与此同时,天上骤然响起一阵浑厚声音——

    “好!林某离开时留下的第七块碎片,终于也被人发现了!”

    这声音浩浩荡荡,在天地间回响,不只邱言听得到,散落在广阔平原上的其他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块碎片,藏于兵家书中,只是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这两名道门之人修为不凡,为性修第四境巅峰,离成就阴神只有一步之遥,但显然承受不住内外天劫,正好作为战利品,在这次军斗中取胜之人,可以得到这两人为仆!”

    声音从天上传来,说出来的话语,无根无源,但在知道修士境界的人听来,却堪称骇人听闻!

    “第四境巅峰的修士,被抓住、封印也就罢了,居然被人拿来当成战利品!这布局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何等修为?他口中的碎片指的又是什么?”

    疑问在邱言心中闪过,天上传来的声音并未停止,但也到了尾声——、

    “……诸位后辈,在人道中拼搏吧,期待有朝一日,我等能够相见!”

    随后,话声陡然消散,再无声息,却在邱言的心中,留下了一连串的疑问。

    “这个人,到底是谁?目的何在?从他的话中,大概能够猜出这个人姓林,嗯?”

    想着想着,他的脑子里泛起一点熟悉之感,似有灵光闪过,可惜手边信息太少,还不能真个确定。

    不过,不等他深入思索,一个声音就从边上传来——

    “大将军,还请颁下律令、制定军法,若是耽搁久了,有敌方军冲来,我等会毫无还手之力!”

    听到这些,邱言收敛思绪,转头看向丘下诸人,方才情势不定,又有儒服老人来袭,邱言看的不甚仔细,如今再看,这才发现丘下之人着实不少,一个个笔直挺立,一个接着一个,分成几列,延伸很远。

    “刚才那声音提到了军斗,莫非是在指这里的某种规则了?若是如此,那确实和士林想象,只是士林有亿万书生之念为根本,这书中世界,又是如何存在的?”

    种种猜测在心中流转,邱言对眼下的形势,既有了一个大致认识,但疑惑也越发增多,下方那人这时再次催促,令他不得不暂时收心,而后掐指一算,离卦震动,气运之书也随之变化,心里生出一点明悟。

    “看来,这军斗之法,还要落在这丘下众人的身上。”

    想到这里,邱言不再耽搁,记忆回转,回忆兵法语句。

    他虽为精研过兵家之说,但自乡试后,读书时但凡碰到,都会加以记忆,只是不成体系,东鳞西爪的很是零散。

    要知道,古代印刷不易。普通书本都可作传家之物,记录兵家玄妙的兵法便更是弥足珍贵,一套完整的兵法,往往价值不菲,甚至为一些军伍世家垄断。

    好在邱言今生记忆些许,虽不成体系,但前世曾接触军中信息,对行伍构成有着印象,此时回忆,三身念头一齐转动。神灵身的香火心念模拟推演。心魔身的五蕴六贼查漏补缺,血肉身则是综合两方,配合记忆中的兵法,整理出一个简单体系。

    在这里要提一下。在遗蜕之地时。银孝娥曾留下一套练兵之法。其中就涉及到排兵布阵的信息,邱言也曾耳闻,虽未刻意记忆。但并未忘却,同样被加入心中酝酿。

    渐渐的,一套兵制雏形在邱言心中成型,他开口询问,让面前兵卒报出人数。

    那人了如指掌,闻言不假思索的就道:“共一千一百一十一人。”

    “哦?这个数字有点意思,不过,看你们这身装束,可不是能上阵的模样。”说着,邱言的目光在那一名名兵卒身上扫过。

    这些兵卒都穿着简单布衣,刀剑尖锐一捅就透。

    那为首之人则道:“待将军定好律令、军法,自会有相应的兵甲凝出。”

    “还有这等事,既然这样,那这便传令吧。”邱言点点头,心中兵制已然成型。

    那人愣了一下,感到有些意外。

    这个表情,让邱言有所留心,心底泛起疑惑:“我本以为这些人,都是幻境中的虚幻存在,并无意识,可此人表情却不似作伪,这里面是否另有玄机?”

    想归想并未影响邱言发号施令,他出口成章,按照制定出一套体系,分为把总、指挥、领队官、管队,职位由高到低,涵盖将帅辅官和行兵伍长,倒也算是严密。

    这兵制划分,是临时定制,为的不是标榜权威,而是方面命令传达,而且权限分明,若上级将官殒命,能迅速分配权柄,稳固指挥,维持战力,防止直属官兵阵亡后兵卒一哄而散的局面。

    把总之位,被邱言授予了那名与之与自己交谈之人,奇怪的人,那人竟说自己没有姓名,为了方便交谈,邱言便给他了一个名字,名为邱易,然后就让他将兵制传达到卒。

    说来也怪,这套职位划分,是邱言综合心中兵法和前世信息临时创建,可是传达下去之后,只是一遍,众兵卒就都都记了下来,迅速演示,没有丝毫错漏,分明深刻心中。

    邱言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只是道:“如此一来,一号令,兵将相习。”

    邱易赞道:“大将军能在短时间内制定这么一套兵制,当真令人叹为观止。”他这并非恭维,在这个时代,没有邱言前世那种信息爆炸,隔行如隔山,兵者乃国之大事,寻常人家如何接触得到?更不要说去思索兵制之类的事情,很多人连兵将指挥的概念都没有。

    邱言却摇了摇头:“但凡接触过兵事的人,都能制定出来,好了,先不说这些,在颁布军法前,要先将战时军令确定下来。”

    “嗯?”邱易露出一缕意外之色,似乎没料到邱言会想到此事。

    邱言说做就做,花了半个时辰制定了旗语和锣鼓之号,等他忙完这些,便要颁布军法,但这时候,远方却传来一阵轰隆声响,地面微颤,仿佛闷雷滚滚而来。

    “嗯?”邱言循声看去,入目的是天边扬起的尘土!

    那邱易则顺势趴到,耳朵贴地,接着面色陡变:“不好!有骑兵突袭!直奔此处!”

    “骑兵?”邱言一愣,转头看了看身后兵卒,他们身上正浮现兵甲虚影,渐渐凝实,手中也浮现兵刃虚影。

    “果然是兵甲自生,只是……”邱言眉头皱起,“那马儿也能凭空生出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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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家杂记这部分剧情,现在只是打下一个引子,不会占用多少章节。

第五百四十一章 陈祖来兮有魔生

    收起思绪,邱言转头问道:“骑兵还有多久能到?”

    邱易微微估,答曰:“应该不会超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还有些时间。”邱言微微思索,接着点了点头,目光游动,记忆周围地形。

    土丘周围一马平川,连林子都没有,千多人要在盏茶时间内躲藏,根本不现实。

    不过,危机暂时解除,两名来袭之人都被镇压起来,眼下的军斗,若能有所作为,便是意外之喜,即便失手,不过就是不得不失。

    “大将军,不可掉以轻心,您能在短时间内,制定出完备兵制和命令之语,可那来袭之人,能领兵冲击,也绝不简单,怕是不低于大将军你。”

    邱易从地上起身,郑重其事的说着,身上同样正凝兵甲,慢慢清晰。

    不过,让邱言在意的,是其话中含义。

    “听他的意思,那飞奔而来的骑兵,也是外来人统领,很有可能便是这次宴会中的某人,我能迅速制定兵制、命令之法,而那人却不止做了这些,还领兵行军了,高下立判,只是这次宴会中,会有这般知兵之人,倒是令人惊讶。”

    想着想着,他念头一转,眯眼看向邱易,出声道:“你既然都没有名字,为何记忆中,会有其他信息?”

    邱易并未意外,从容回道:“启禀大将军,属下的记忆并非亲身经历,而是诸多录事。记录在书中的事情。”

    “录事记录的?如此说来,这片景象的根源,还是那本兵家杂记,只是被一林姓之人加了某些东西,才成如今模样。”

    念头落下,邱言再看邱易,发现对方身上兵甲已然成形——

    蹬着长靿靴,小腿围着胫甲,笏头带与袍肚系腰,披着金漆铁甲。胸口系着束甲绊。前臂绑着护臂,肩上垂下披膊,头戴铜盔,看上去威风凛凛。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

    再看身后兵卒。兵甲也都堪堪成型。但与邱易明显不同,脚上蹬着的是麻履、小腿上绑着行缠,也穿铁甲。套着貉袖,头带笠子,论卖相,远远不如邱易,但看得出来实用。

    不过,兵卒们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给邱言一种沉闷之感,气氛压抑,却也让他生出一点想法出来。

    “念动成甲衣,这些甲胄,似乎和我记忆中的某些战甲类似……”

    这样想着,邱言深吸一气,做好了迎击准备,那邱易却是上前一步,道:“请大将军着装!”

    话音落下,余下的一千多人亦同时叫喊:“请大将军着装!”

    声震云霄!

    邱言闻之,微微点头,四周噼啪作响,一件件战甲部件飞来——

    云头靴、胫甲、笏头带、袍肚、山字甲……

    这些部件从下到上自行穿戴紧贴,待得尽数落身,又有兜鍪飞来,戴在头上,系带一紧,邱言已然变了副模样,甲胄在身,佩剑在腰,英姿勃发!

    与此同时,冰凉战甲贴身,亦让邱言精神为之一振,与兴京意志的联系加深许多,感知急速扩张,将千多名兵卒包裹其中。

    下一刻,心火变动,万民为根、士林为柱、高屋建瓴,外围有一片片砖瓦浮现,每一片都寒光四溢,宛如刀兵!

    “嗯?和兴京意志的联系加深了!似乎随时可能突破到第二步,进而与城池意志相合!如此说来,这次倒是因祸得福了,若能突破,就算是不虚此行了!”

    想到这里,邱言一手握剑柄,一手掐印诀,暗运神通,但周围无变化。

    他遂眯起眼睛:“虽能腾空,但无法动用道术神通,或者说,以我的修为境界,难以动用神通,这样一来,个人战力忽略不计,能依靠的便是这些兵将的,面对骑兵……”

    邱言忽生一点灵光。

    “当初魂在士林之时,我曾观想实物,而今,这里既能凭空生成战甲,与士林相像,不知……”念头一转,他试着观想马匹。

    这一想,身边光影扭曲,一头高头大马的轮廓凭空出现,慢慢清晰,只是血肉骨骼错乱,两息之后,血肉崩溃,消散无形,没能成型!

    “果然还是这样,不知具体构造,便无法真的观想出来,马匹乃是生灵,血肉组成复杂,事先没有了解,难以成型,如此一来,以骑对骑的方法是用不了了,不知那来袭之人,是如何得到战马的,这些且不多说,当务之急是找到以步对骑的法子!”

    邱言的脑中兵法残篇流转,却未找到实用之法,这些兵法只能用以布局、掌握战略,涉及到具体的战术指挥,就有所不足了,也是他没有接触到成体系兵法的缘故。

    随后,思绪一转,他又回想起前世接触过的信息,脑中浮现出“绊马索”这个词汇。

    “这绊马索结构简单,以香火心念解析、分析,能迅速成型,待观想出来,分发兵卒,尽快布局,要争分夺秒!”

    周遭,地面震动的越发频繁,远方尘土如帷幕,风儿喧嚣,时间已经不多了。

    凝神遥望,已能在尘土中看到一点轮廓,为首之人,赫然是那叫做“叶运”的考生!

    这位岭南道解元,穿着明光铠,高举长剑,当先而行,身后跟着一名名骑手,风驰电掣!

    “竟燃是他……”

    辨出来人,邱言略感惊讶,但旋即收敛,心中,香火心念已然分析和重构出了绊马索的形态,下一步就是观想出来,然后利用地势布下陷阱,只是还未等他动手,四周景象突然波动了一下,邱言猛地愣在原地,口出轻咦。

    跟着,光影扭曲,他的身躯一晃,神魂虚化,视野急速转动,忍不住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回到别院大堂!

    不过,充斥堂中的光华,却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立于大堂中央的老人。

    此人穿着朴素,仿佛路边老叟,但在邱言的感官中却好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深潭,有种将光亮都拉扯入身的错觉。

    檀木盒子,正被老人拿在手中,盖子已经盖上,光华不再涌出,这正是邱言神魂回归的原因,就在刚才,留在肉身中的香火心念,发现了老人到来。

    与此同时,其他人亦纷纷睁开眼睛,他们在被光芒覆盖后,都被摄魂入书,经历了一番,肉身僵立原地,现在回过神来,却都是一副迷茫模样,连庞倩茹、姬筝都是脸色迷茫,眼中并无焦点。

    “这些人的心神还很恍惚,魂儿并未完全归位!”只是一眼,邱言就看出了端倪,接着目光一转,向老人看去。

    老人宽衣大袍,面目威严,虽然在笑,依旧给人以沉重感,他注意到邱言的目光,微微点头,赞道:“不愧是文染考卷的大贤,能不被老夫的镇魂之法影响。”

    “嗯?”邱言露出意外之色,没想到自己在考场的事,会被老人一口叫破。

    “不必惊讶,”老人上下打量,啧啧称奇,“那日你文染考卷,只有气运变动,却无异象变迁,老夫就已猜到,大概是身有神通的缘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是未料到,你居然能和兴京意志接触,意念与深入人道,参悟到了如此境界,当真是惊人至极,便是人道最为昌盛的部洲,能做到这一步的人,恐怕也不多!只是,这体魄似乎略有衰退……”

    听到这里,邱言眯起眼睛,心生忌惮,隐隐有警兆浮现,比面对那两名第四境巅峰的光影时,还要深刻!

    “放心,老夫对你并无恶意,”老人摇了摇头,笑容不变,“严格说来,你我还有渊源,老夫的两名子孙,都与你有着牵连,对了,忘记说了,老夫姓陈,乃是兴京陈家的老祖。”

    “姓陈,兴京陈家?”邱言眼皮子一跳,两个名字浮现心头——

    陈井、陈匀。

    念头百转,他很快平静下来,知道面对这样深不可测的人物,想太多也是无用,便深吸一口气,拱手行礼,试探着问道:“不知陈老祖此次前来,所为何来?”

    陈家老祖微微点头,抬手晃了晃檀木盒子:“老夫察觉到此处异变,这才赶来,本想驱了那两个修士,没想到却碰上了你,更发现了此物奥秘,你们这些小家伙胆子不小,这盒中书中,藏有惊天秘辛,纵然是我等也要郑重对待,却被你等这般轻浮的运转,若不是老夫及时出手,这堂中院中在场之人,全部要陷魂书中,再难自由!后果如何,你可能猜到?”

    说着,他将盒子收入袖中。

    “这东西太过危险,暂由老夫收着,你最好是将今日的事情忘掉,不然必有后患,这书中涉及到的,远远不是你目前层次能够涉及,你想要参与,至少要等几十年后。”

    看着老人的动作,邱言心中一动,他没想到事情会以这种方式结束,眼看一场沙场争斗就要展开,却要虎头蛇尾。

    “不过,这样倒也好,嗯?”

    邱言正在想着,突然神魂微动,魂中有一道外魔显形出来,朝心火扑去!

    “这是一道陌生心魔!我何时被心魔侵入魂中?”

    另一边,那老人似乎并无察觉,反而道:“等放榜之后,老夫还有事要与你商量,眼下还是先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干净。”话落,他猛然挥袖。

    顿时,狂风呼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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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 风入魂梦,意与城合

    风一起,如狂暴洪水一般无孔不入,弥漫四周,进而充斥厅堂,跟着向外溢出!

    厅堂外,院子里,应邀而来的考生们,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僵在原地。

    刚才,檀木盒子里光华涌动而出,吞没了整座厅堂后,冲击出来,顷刻间覆盖了这片院落。

    院中的考生、丫鬟、仆从,甚至连门边的那名检视请柬的中年书生都没能避免,被光华吞没,失了魂儿。

    但未过多久,光芒骤然消失,众人之魂归位,但并不完整,显露失魂落魄之态,一个个僵立在院中。

    而今,陈家老祖甩袖成风,从厅堂中涌出,浩浩荡荡的过来,将院中诸人也包裹在里面,随后其风迅速旋转,分出丝丝缕缕,在每个人的身上缠绕,从七窍、毛孔渗入体内,迸射出奇异之力,变幻莫测,竟是融入魂中,改变记忆。

    记忆变化,在众人心中重新勾勒,令他们踏入院中后的经历变了副模样,不再是听到庞倩茹述说兵家杂记,而是变成了载歌载舞的情景,如寻常晚宴一般。

    待到最后,更是构建出虚幻记忆,让他们觉得晚宴顺利结束,自己已然回返!

    内风改记忆,外风连因果,就见诸书生身上因果震颤,一根根因果线明晰起来,顺着来路逆流而上,很快确定了众人落脚所在,但也有几人因果之线中途分叉,其中一条模糊不清。另外一条则是联系着藏书客栈!

    “嗯?这几个小子的气运因果,居然被人抓住了一丝,也不知有何用处。自古以来,在京城谋划布局之人不知凡几,老夫却没有功夫去一一过问,再说这大瑞天下,也不该老夫去操心。”

    念头在心中一转,陈家老祖不再理会,扭头扫视周围。视线厅堂内众人身上划过。

    “庞家丫头的眼光不错,这堂中众人,几乎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每个都涉及诸多变化,甚至关乎大瑞国运,只是……”

    想着想着,他朝文枝桢看去。

    “这文书生最近风生水起。看上去气势十足。却不知自己的命运却已经被他人干涉,前途荣辱也只在他人一念之间。”

    一念转过,陈家老祖又将目光投向那叶运,目露奇色:“此人气运之盛,简直骇人听闻,表现出来的只是十只一二,若非老夫以神风探究其身、改源转忆,恐怕也难免看走了眼。老夫当让后辈结交此人,以涨我陈家之运!”

    想着想着。这老儿的目光又落在邱言身上。

    此时,邱言同样被那狂风包裹,只是身上血肉震颤,内里神魂荡漾涟漪,那风根本难以突破、渗入,最多在外围变幻,干扰思绪。

    “这邱言,文染考卷,文思学问自是不用多说,却未料到,他这身修为也着实令人惊异,性命两道皆可称为年青一代的佼佼者,比那几名道门后进不逞多让,说不定能抵消龙庭镇压,只是不知,他有无大毅力走上人道巅峰,但无论如何,若能与之印证,说不定真能解老夫困境!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这些小辈先送回去!”

    念头落下,老人将甩出去的衣袖收了回来,这一收,涌动出去的狂风竟是逆转,被风力包裹着的一道道人影,剧烈震动。

    对面,邱言先是感受到老人目光,接着身躯被狂风顺着因果线拉扯,有要破空飞出的趋势,但却未有回应,盖因他正动念捕捉魂中外魔。

    外魔,也是心魔一种,最为原始,依本能而行。

    “这道外魔中,仿佛潜藏着一片虚幻之景!”

    邱言有心魔身,对心魔的了解可谓通透,神魂逼、虚丹迫,就抓住了外魔轮廓,然后分出神念往复探究。

    这外魔刚刚形成,没有意志,只有本能,很快被他摸清了构造,慢慢浮现源头,居然与那一名名书生相连!

    “这外魔是自考生心中生出的!”

    心火一动,飞出两片心魔碎片,径直融入外来外魔,解析、镇压。

    做完这些,邱言才能分出心神,去探究缠绕身上的风儿,从中捕捉到一股玄妙力量,似有气运构成,但更加圆润。

    心念再动,挣脱未果,他眯起眼睛,接连动用气血、真气,又运转神魂和术法,竟做无用功!

    甚至连这股力量的虚实都为探出,除非动用神道,但……

    “这陈家老祖高深莫测,他已经知晓了我身怀修为,若是动用神道,怕是后患无穷!”

    另一边,陈家老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齿,一点不见老态:“莫担心,也不需要抵抗,老夫只是将你们送回,首都人道龙庭之地,难道还怕老夫会对人道种子不利?”

    话落,身处院中的一名名考生拔地而起、随风而动,被狂风推动着朝城中各处飞去,这一飞,立时牵动了各处因果线段。

    “嗯?”

    兴京意志立刻有了反馈,邱言亦被那股奇异力量调动着离地。只是这一升起,由于狂风与那一道道因果线的联系,却是让邱言的心头泛起阵阵涟漪。

    心中一动,他与城池意志接触的更加紧密,抓住时机联系变化因果,接着便有一道道因果线浮现出来,被邱言的心神捕捉到、进而把握一二!

    这些因果线,几乎都与一名名考生连接,但此时被城池意志包裹,被邱言的意识感悟。

    一点明悟泛上心头,多日积累绽放光彩!

    厚积薄发!

    在这一刻,万民心火陡然波动、摇曳,那道被镇压的外魔升腾起来,与外界的连接被邱言逆转出来,立时,一名名考生心中的记忆传递过来!

    霎时间,心火中央的士林支柱轰然成型,与万民相合,彼此相容,却又各自独立!

    又有诸多商贩之影在其中浮现。

    ………………

    贡院,收卷处,发出一点响动,却未引人注意。

    ………………

    呼!

    有寒风自高空落下!

    “嗯?”陈家老祖抬头上看,面露一点意外之色。

    空中,邱言与那寒风结合一处,气流膨胀、扩散,形成肉眼可见的气环,呼啸着辐射四方,瞬息掠过全城。

    全城寂静,好像一个人的思路突然中断一般。

    啪!

    轻响中,邱言重落地面,面色依旧苍白,浑身呈现虚弱气息,却缠绕另外一股气息,飘渺而又厚重。

    “你……”陈家老祖倏地眯眼,仿佛第一次认识邱言一般,上上下下的打量,最终咧嘴一笑,点头道:“没想到你这般年纪,就能参悟兴京意志,殊为难得。”

    “听老先生这话,对这兴京意志很是熟悉,晚辈有个疑惑,这一路过来,经过几城,何以只在兴京才能察觉城池意志?”厅堂屋顶本已破碎,露出空旷天空,邱言飞起、落下不受到阻碍,只是此番脚踏实地,屋子里的其他人却都已不见了踪影,他却恍然未觉。

    “你应该已经有答案。”陈家老祖笑容不变,抬起手朝上下分别指了一下,“世上之事此消彼长,某些力量退去了,其他的力量才能填补空缺,这里面的玄妙,要由你自己领悟。”

    “原来如此。”邱言点了点头,行了一礼,便干脆的告辞离开。

    和来时相比,安阳别院不复热闹,冷冷清清,厅堂屋顶破碎后散落的瓦砾跌落各处。

    只是,当邱言走过去的时候,沿途的碎石却微微晃动,接着一个一个飞起,朝大堂汇聚过去,被陈家老祖操控着汇聚一处,凝聚屋顶,几息后恢复如常。

    大堂内外,尽复旧观。

    “这次事情,幸好发生在陈府不远处,老夫察觉到阴灵气息,立刻动身,不然怕是要错过了……”

    随后,老人再挥衣袖,腾空而起,消失在夜色深处。

    另一边,邱言缓步前行,从兴京意志的联系中,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正有几道身影隐身一侧,关注别院变化,更有几道意志隔空而来,扫荡周围。

    “能在国都中运转神通隔空探查,修为定然超出想象,只是他们却没有出手,难道是忌惮那陈家老祖?看来,在拜访之前,还要了解一番,至少要知道这陈家的来历、名声。”

    心中盘算着,脚步却未停下,邱言很清楚,既然陈家老祖说出了今后相见的话,自己只要身在兴京,那就没有拒绝的办法,区别只是时间早晚。

    待得回到客栈,胡起和戴国对他回来这么早,还显得有些奇怪。

    安抚了两人,邱言走上楼梯,来到房间门前,房门无风自开,接着就见他双脚不动,身子腾空,一个转向落到床上,接着抬手掐了一个印诀。

    霎时间,有澎湃的城池意志汇聚过来,竟而穿透邱言的血肉骨骼,融入魂中,随着他的意识变化,如臂使指!

    邱言的意识,赫然已经和城池意志融合在一起!

    神魂中,被镇压的外魔,在两道心魔碎片的催动下,已经展露出一点内在隐秘,此时被城池意志一冲,彻底失守,其内的景象分明起来。

    邱言迟疑了一下,而后分出一缕意识,融入外魔,顿时那缕意识好像跌入一道幽深甬道,一路前行,最后光亮一闪,来到一片平原之上!

    “果然如此!”邱言眼眸一动,叹息一声,心念向那一丝意识聚集过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三章 猿背城

    下一刻,邱言猛地吸了口气,口鼻之中多了一点冷硬寒意,心头浮现刀光剑影!

    微微一动手脚,金属碰撞的声音随之响起,身上竟是再次穿上了那件将军战甲!

    “大将军!”

    声音从旁传来,邱言循声看去,入目却是被他命名的邱易。

    这邱易身上的兵甲却有不少破损之处,脸上还有一道伤口,鲜血干涸,浑身上下气息紊乱。

    看着对方的这幅模样,邱言心里一转,就猜出了原因。

    果然,就听邱易诉说缘由:“大将军先前突然回天,我等群龙无首,被那队骑兵冲击,很快难以支撑,幸好对方领兵将领也回天不在,不然怕是要全军覆没!”

    “果然,在我神魂归窍后,这里的事并未停滞,而是继续进行。”想着这些,邱言的目光越过邱易,朝对方身后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七零八落的队伍,正是那支步兵,但依然没了锐气,伤患联营,不少人相互搀扶。

    “步对骑,被冲散了么?”邱言对步兵如何应战骑兵,并无太多了解,本想借陷阱布局,却因陈家老祖的出现,被拉扯的神魂归窍,先前的安排转眼成空,留下来的军队则因为与骑兵的遭遇,受了重创。

    想了想,邱言顺势问道:“伤损如何?”

    邱易早有料到,闻言回道:“属下已尽量收拢,但人数只有五百二十七人。”

    “五百二十七么?折损了一半人手,不知道是散开了。还是尽数死亡了。”这样想着,邱言又问出了另一疑问:“你可知道,在这里有何增兵之法,能补充兵员?”

    邱易便回:“与敌军交战获胜后,擒得的战俘,都自行会补充军中!”

    “只有战俘一途么?如此说来,这兵卒是成了正儿八经的消耗品……”邱言沉吟了一下,很快有了主意,他看了邱易一眼道:“眼下我等有个优势,周围敌军暂时都无将领。若是现在去找人决战。应当能有斩获,你看如何?”

    邱易听了这话,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若真如此。大将军可知优势能持续多长时间?”

    邱言微微思索。随后道:“应该能持续一两个时辰吧。”

    邱易的眉头皱起了起来。说道:“也就是说,这到第有多少时间并不固定,也无法确定。这样变数太大,另外,我军现在伤兵满营,要花费一天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就算与人交战,也是人手不足,军中更无斥候,不好探查敌情,无法确定敌军所在,况且看大将军的样子,似乎不能时时都在军中,到时难免又有意外,不利因素太多。”

    他虽未回答,但劝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邱言闻言沉吟,过了好一会才道:“还有一点你没有说出来,便是我并无战争经验,在指挥方面太过想当然了,很有可能坑害全军……”

    “大将军……”邱易一愣,就要张口解释。

    却被邱言摆手打断:“不要急着宽慰,有缺陷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只有正视缺陷,知道差距所在,才能去学习、弥补,这次战事失利,虽有我中途消失的缘故,但即便我在那里,也未必能有所作为,不过……”

    他的目光扫过一名名兵卒,话锋一转:“你说只要一天,便能令伤病复原?”

    邱易点点头:“确实如此,我等战兵,一日就可恢复战力,但真正问题在于,这里地势不佳,不利于防守,若被哪一路敌军发现,冲杀过来,恐怕没有修养时间,到时战力越来越衰弱。”

    “恶性循环么?”邱言咀嚼着这一句,接着游目四望,打量四周环境。

    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是位于上平原,不过已经远离土丘,进入了一小片森林,想来是为了躲避敌军目光。

    “被人击溃,退守丛林,士气低落,确实不适合去进攻他人,就算其他人的兵马没有配备兵甲、兵刃、群龙无首,但行军一路,再四处搜寻,很容易把这支军队的士气消耗干净,万一碰上了装备齐整的兵将,就是自寻死路了。”

    这个想法在邱言心头闪过,他遂开口道:“既然如此,便让我军现在此休整,正好也以此为根基,以守为主,待我对兵事有所了解,再伺机反攻。”

    “如此甚好,”邱易点点头,“只是这里能做一时隐蔽,却不可久留,如何做为根基?”

    邱言笑了笑道:“我自有计较。”话一说完,他便迈步而动,几个起跃,到了林中深处,四处查看,俨然是在观察周遭地形。

    邱易和诸多兵卒见了,都感不解。但不等他们询问,邱言便停下脚步,立于原地,闭目不语,似在思考。

    “这是……”邱易上前两步,要跟上去,未料刚迈出一步,就陡然停住身形,感到周围有股庞大的意志流淌过来!在半空交织!宛如人在动念!

    这股意志浩浩荡荡,古朴而醇厚,偏偏内里潜藏诸多暗流,似乎是由诸多散乱念头汇聚而成!

    林中,光线渐暗!

    邱言与诸多兵卒发现了光线变化,同时一惊,这片树林不大,但胜在草木笔迹,树冠很大,能遮蔽阳光,但亦有斑驳光影落在地上。

    只是,如今这些光影却是尽数都被遮挡住了。

    随后,众人抬头一看,入目的是座悬空城池,隐约能看到屋舍连绵,起先还很模糊,但随着那股意志的凝聚,这城池之景也越发清晰。

    轰隆!

    终于,在彻底成型之后,座城池落了下来,将下方的邱言覆盖,激荡起层层尘土。

    这城池边缘落下的地方,不远不近,在诸多残兵的几丈开外,跌落挤压的气流吹拂过来,震撼人心!

    树林陡然间消失了近三分之一,碎石泥沙被砸的飞起几丈,远远看去,仿佛一层帷幕!

    地面震动,周围兵将不少站立不稳,这股震动远远地传出去,爆发出的轰鸣声,在平原上来回回响。

    轰!

    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脚步声从里面传出,就见邱言缓缓走出,来到邱易面前,笑道:“这座城池,便作我军根基,你们现在就进去熟悉一下,今明两日依城而守!”

    ………………

    当邱言将意识从那道外魔中收回来的时候,还清楚的记得邱易与诸多兵卒惊讶的神态,那种表情与阳间之人并无区别。

    “书中世界到底有何玄机?里面的那些人物,莫非不是虚幻,而是有着自己的意识?只是,他们的魂魄构成又是怎样?可惜,我虽用神识接触过盒中书本,但并未真的翻看,不然说不定能看出一点端倪。”

    盛放兵家杂记的盒子,已被陈家老祖取走,邱言别想夺得,只是书中世界没有因此断绝,竟可靠着外魔联系,将意识投入其中。

    “陈家老祖高深莫测,理应发现了在场之人心中的心魔,何故没有出手?”

    短时间内当然找不到答案,邱言便不再耽误时间,心念一转,整理起这次晚宴的收获。

    表面看来,晚宴中途终止,他应该毫无收获,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先不说窥伺在侧的两名修士出手,被镇压在书中世界,除去了一点威胁,单是他在书中世界内得到的那支“军队”,就堪称意义非凡。

    “古来就有儒将的说法,如今大瑞朝以文统武,文官统军与人交战的事屡见不鲜,只是那带军之官,多束只是熟读兵法、纸上谈兵,是以临敌时,难免有想当然的举动,就如我这次一般,这其实是知与行脱节的结果。”

    回忆出入书中世界的情景,邱言检讨得失。

    “透过这道外魔,能将意识投影到那方世界,可以提前尝试领军之感,而对手也与我的情况类似,这就给了我熟悉兵家沙场的机会,再配合着阅读一些兵家典籍,在这期间,应该会有不小的收获!”

    想到这里,邱言却又皱起眉头。

    “只是,那布局之人,是如何料到会有众多人物同入书中世界,展开争夺?镇压两名高手,作为诱饵,无疑是偶然因素,换句话说,若书中隐藏之力量爆发时,只有一人在场,又会面对什么?”他陡然意识到,书中世界恐怕另有玄虚,眼下的军斗,可能只是前奏!

    “不过,无论那背后人的目的为何,只要控制住自身贪欲,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就能保证不坠陷阱,真到危急时刻,可以抹杀这道外魔,断绝联系,无需留恋。”

    心中定计,邱言反而平静下来,随后身子一晃,凌空悬浮。

    周遭顿生清风,向他汇聚,穿透皮肉,汇聚魂中,化为充满古朴气息的意念,汇聚到萎靡的心猿上!

    自那一夜被龙气抓碎,心猿便陷入虚脱,而今被这一缕缕意念缠绕,背上渐渐凝聚出一座城池景象!

    “这次最大的收获,还是借助陈家老祖之法,与诸多考生因果联动,让我一举破开瓶颈,与兴京意志融合在一起!完成了第二步,有了冲击第三步的机会,可以开始试着接触龙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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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 梦耶?

    兴京意志,在这一刻与邱言融合为一,在他的体内体外穿梭。

    意志的融合,是在安阳别院中完成的,在那之后,邱言整个人就陷入到了一种奇特的状态之中,看似与从前一般,能走能动,但感知中却又变化,周围的一切,都生出奇异变化。

    城池各处,都有自己的耳目,城中居民的一举一动,都能感应得到,瞬息间就汇聚过来。

    这对于一般人而言,并不容易承受,兴京庞大,人口比之东都也不逞多让,一个人的经历不算什么,但几万人、十万人、几十万人,在同一时间内的所作所为,汇聚过来,就是庞大的信息洪流。

    接收到这么巨大的信息量,常人的意识根本承受不住,即便不当场崩溃,那诸多信息里的内容,也会侵染魂中,影响性情,进而使人疯癫狂躁。

    不过,邱言却没有这样的问题,他本是凝聚出了神魂的修士,又有神灵身处理信民念头的经验,信息涌来之后,在短短时间内,就尽数理顺,随后梳理、归类。

    “若是寻常儒者,即便能悟透兴京意志,也不可能一下子适应下来,要慢慢梳理,一点一点的感悟,开始的时候接收不了多少信息,随着时间的推移,才有可能不断扩大感知和感悟。”

    在梳理的间隙,邱言生出一些想法。

    与兴京意志融合一起,最大的好处便是能时时感悟城中人道。又或是探寻城池的历史源头,但对于一般的修士而言,了解百姓生活和历史。可谓毫无意义,他们即便能运转神魂、感知去接触城池意志,也不会为之。

    真正有可能这么做的,多是研究和追求人道的儒者、学者,但这样的人,没有修行过的话,身躯孱弱。就算学问高深,可肉身不会因此强壮,能够承受的信息有限。所以要循序渐进,这个过程因人而异,相当于在扩张脑域容量,往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儒者寿命本就短暂。很有可能因此虚度光阴。

    “这也是兴京人口众多。信息过于庞大,如果普通的小县城、或者村镇也存在城池意志,那么读书人就可以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领悟和感受,不需要浪费寿元……”

    想着想着,邱言的心思落到了陈家老祖曾说过的话上。

    “那陈家老祖提到过人道最为昌盛的部洲,不知道在哪里,是不是每一座城池。都有自身的意念。”

    念头落下,邱言浑身一震。那兴京的意念被他梳理完毕。

    “这意念虽然融合,但还有地方无法探查,只能感受普通百姓、商贾,内城中诸多官宦住处却模糊不清,城外的几座军营也看不清楚,至于那皇城里面,就更是难以探查了,不过,这也难怪,兴京意念,相当于以兴京为根基的简单龙气,百姓为肉,百官为筋,兵将为骨,皇室为根,自然难以探寻。”

    这个念头落下,邱言慢慢排出杂念,全身心的感受城池意志,并以此为踏板,令意识步步高升,朝着夜空走去。

    在高空之上,巨大的龙身若隐若现……

    ………………

    “嗯?”同一时间,庞倩茹从床上惊醒,回忆前尘,这才想起,今日晚宴已经落幕,自己则是回到了家中。

    “不过,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她皱起眉头,努力的去回忆,但收效甚微。

    到了最后,庞倩茹无奈的叹了口气,感到眼皮沉重,便重新躺下,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熟睡过去。

    便在这时,一道潜藏在她心灵之中的阴影,缓缓扩大,那阴影之中,竟是一片平原,平原山脚,聚集着一批身穿兵甲的兵卒!

    下一刻,一身戎装的庞倩茹凭空浮现,她先是惊讶,但没过多久就适应下来,看着手下兵将,欣然一笑。

    “这真是一场美梦。”

    不远处,同样有着一支千多人的军队,为首的是一名身穿儒服、惊慌失措的书生,不过书生的面容模糊不清,看不出来历。

    对面,庞倩茹拔剑出鞘,往前一指!

    “杀!”

    领兵征伐,是庞倩茹的美梦,却又是一些人的噩梦。

    在这一刻,从安阳别院内“离开”的众人,各自陷入了梦乡,有的脸露惊奇,有的辗转反侧……

    如此几日,庞倩茹都做着同样一梦,从开始的疑惑,到现在的兴奋,已让她渐渐难以自持,在发现白日无法入梦后,每日天色一黑就早早安歇,大为反常,却没有人敢出言询问。

    这一日,当庞倩茹回到了那片平原,和几日前相比,军队扩张了足足一倍!

    看着那一名名兵卒,庞倩茹满意的笑了。

    “我乃将门出身,这个梦境,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我自幼鸿运齐天,没想到在梦里也是无往不利!”

    “我之名声已不再限于江南,在兴京也有了根基,等榜一放,入朝为官,早晚会有带兵之日,这梦,莫非就是预兆此事?”

    ……

    在这一刻,陷于此处的诸人,各自感叹,随后带领着兵将出征!

    另一边,一身战甲的邱言正立于城头,看着下方包围此城的兵马,暗暗摇了摇头。

    “曾入书中世界的人,竟都不记得前因后果了,只当此处是梦境,不过他们的相貌,而今却都分辨不出,这些日子来,几支军队相互厮杀,终于有人将主意打到此城之上了。”

    这座城池,是邱言与兴京意志相合后,以城池意念观想形成,以兴京为原型,其实并无兴京那般巨大,最多只有七分之一的大小,但在这片平原上,却依旧极为显眼。

    轰隆!

    城下,诸多兵马动手。

    嗖!嗖!嗖!

    城墙上,属于邱言的兵卒张弓搭箭,顿时箭矢如雨。

    激战爆发。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邱言眯起眼睛:“弓兵的特性我还未完全掌握,观想出来的弓箭,也有诸多弊端,明日还要去搜集一点兵书才行,不过这器械制造之法就没那么容易找到了。”

    杀机肆意,在城下蔓延,那攻城的军队连绵于城外,仿佛一头等待蜕变的巨蟒!

    “这沙场争锋,是王朝建立的基石,几日拼杀,让我对龙气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再过不久,应该就能达到第三步了,而那飞豹道长已经突破了三座宫殿,不知还能拖延多久,只是他仿佛在刻意压制力量,似乎也有盘算……”

    飞豹的盘算,邱言并不清楚,但这一拖延,却是长的出乎意料。

    这一等,就等了近二十天,时间已到二月二十几日,而那位飞豹道长,也才攻破了第十座宫殿,但距离登顶灶山,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

    不过,在这之前,邱言也迎来了一个重要的日子——

    “邱兄,你说我若是这次名落孙山,是不是就会锐气尽失,今后屡试不第?”

    客栈中,周贯坐卧不宁。

    此时天才蒙蒙亮,但诸考生却都早早起来,客栈的小二则是备好了早餐,显是早有准备。

    今日,是会试放榜的日子。

    周贯如今所住客栈,已不是藏书客栈,而是兴京城外,一座村镇中的小客栈,布置简陋,离城门也有段距离,但胜在价格便宜。

    藏书客栈在兴京城中,算是便宜的,可依旧花费不小,住在里面是为了方便会试,省的再走远路,影响了心情和状态,可会试之后,已经不需要考虑这些,是以众人也就各自退房,去了城外落脚。

    邱言自也随他们过来,但胡起和戴国,以及两名老道却是没有跟过来。

    眼下,如周贯这般定不下心来的人,并不在少数,这客栈的大堂中就有不少,其中一些还进进出出,脸色煞白。

    这还是客栈偏僻,若是在城中,很多考生还有仆从、丫鬟,那架势更大,显得更加混乱。

    “行了,周兄,不必担忧,以你的才学,想来还是有机会上榜的,我劝你呐,不如想一想等会看榜的时候,如何能不失态,省的被哪家富商给缠上了。”边上,曹汉奇出言打趣,不过他的脸色也有些僵硬,显是在用言语排解心头紧张。

    “放榜与富商何干?”罗家云深吸一气,随后问道。

    却是海明回道:“这我知道,听说京城富商,最喜榜下捉婿,但凡有人中了进士,立刻就有几家争夺,那陪嫁之物,更是一家多过一家……”

    “还有这事?”周贯似乎也来了精神,凑上前去,接着碰了碰邱言,“邱兄,你乃解元,进士十拿九稳,到时候不妨挑一家姑娘……”

    类似的谈话,如今遍布全城。

    整座兴京,都陷入到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

    但在这慌乱的时刻,却也有着处处暗流。

    ………………

    内城,田府。

    田游青而今乃是天子眼前红人,几次提议,都得称赞,俨然有了新党第二号人物的气象,门前日日车水马龙。

    不过,这个时间,还不会有人拜访。

    府内后院,田游青早早就起来了,但不是等待放榜,而是对着屋中两人问道:“事情,都准备好了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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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五章 三百进士谁为首?

    “启禀大人,事情都已安排妥当了,只要那邱言上榜,消息立刻就会传开,若是他不上榜,就不需要费什么心思了。”

    另外两人,模样各异,其中一人年纪不小,胡须头发黑白相间,闻言回应。

    田游青微微点头,又道:“我若要让此事办成铁案,可有难度?”

    那半白男子眉头一皱,额间形成了一个“川”字,便道:“怕是有些难度,抡才大典毕竟是国之大事,暗害一两考生自是无妨,若是要将事情办成铁案,就要殃及其他人了……”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旁边之人打断,就听此人嘿嘿一笑,接着说道:“余老,您这两年的胆子,可是越发的小了。”

    这人穿着虽然不错,锦衣绸缎,却显得不够端庄,人站在那里,腿斜肩歪,像是拉不直的歪脖子树一样,给人一种流里流气的感觉。

    这样的人,气质不佳,平日别说是成为田府的座上客,就算是门都未必能进的来,但眼下这田游青见了,不止没有恼怒,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问道:“赖三,你有什么想法?说一说,让本官听听。”

    那赖三听了,堆起讨好的笑容,鞠躬弯腰,赶紧就道:“大人,小的听说,那考生里面,有些人已经投靠了大人,大人何不在其中挑选一二剑南道的考生,让他们‘目睹’邱言在考场上的隐蔽之举?又或是无意间瞧见哪位考官,与那邱生说过话……”

    “你的意思是?”田游青眼中一亮。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赖三识趣,赶紧就道:“我听说邱生是马相……马阳的弟子,那肯定是旧党之人啊,他会试的时候,难道不会和旧党的考官有所联系?这说出去,合情合理啊,只要先公布了他马阳弟子的身份,然后再……”

    “此事万万不可!”那余老突然出声,上前一步,朝着田游青抱拳道:“大人。构陷一考生。那只是小错,若是泄露,后果未必会有多大,找些人就能摆脱罪责。可如果牵扯到了朝廷命官。那就不好处置了。万一引得旧党反攻,那情况……”

    “余老,你怎么就会说泄气话了?”赖三摇摇头。“只要计划得当,那就万无一失,怎么可能暴露?这次,田大人、潘大人双方合力,又有你我相助,无论黑白官商,那都是一马平川,我也不瞒你,这二十天来,咱的弟兄早就在城中散布了信息,听说余老,你们商会那边也是一般,城中早就暗潮涌动,都说有人舞弊,只是不知那人名号……”

    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看向田游青,低语道:“大人如此英明,当能明白,那考生们自命不凡,一旦名落孙山,定会觉得内有隐情,这时候一公布舞弊之人的名字,那人立刻就会成众矢之的,为众人发泄之所需。”

    最后,他眯起眼睛,露出一个阴森表情:“如今,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此事就按你所说的去做吧。”田游青看了两人一眼,淡淡吩咐,那余老虽然还有话想说,被田游青一看,却闭上了嘴,随着那赖三一同离去。

    但过了一会儿,这余老又被人领着回来,他一进门,就道:“大人,您不该如此草率啊!赖三此人不可轻信,他这般毫无顾忌的行事,太过于想当然了,朝廷岂会被他这样小伎俩所蒙蔽?”

    田游青笑道:“余方,我知你心,不必多言,本官自有计较,那赖三是城中泼皮,颇有势力,能借力那是最为理想,就算出了事,也可推脱到潘向身上,眼下他既然要做出头鸟,我自然不会阻止,只是事后该断的时候,也不会犹豫。”

    余老闻之,略一沉思,顿时冷汗淋淋,不敢多说。

    “行了,”田游青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你现在就往商会去吧,这邱言不过一小卒,这次设计他,不是为了扳倒他一个小小的举人,那就太看得起他了,真正的目的,是要以他为突破口,打击那群食古不化之徒,等他们阵脚一乱,你正好发难,趁机掌控京城商会,从而掌握主动,然后配合我施行新法。”

    “大人神机妙算!小老儿佩服!”余老赶紧恭维,“想必这次之后,大人当能坐稳新党中坚之位!”

    田游青微微一笑,不以物喜,只是挥挥手让余老离去。

    ………………

    贡院。

    院外人山人海,一个个考生、仆从、丫鬟翘首以盼。

    按理说,榜单是要送去礼部的,由礼部组织人手张贴,可终究要从贡院里传出的,很多急不可耐之人便聚集于此,想提前获知。

    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从昨日就来了,彻夜等待!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富商、管事、家丁聚集于此,一个个的眼神,像是盯着猎物的饿狼,在考生身上巡视。

    这些人的目的简单,就是为自家讨个进士做姑爷,若能得三甲那自然更为理想,只是僧多肉少,这一科的进士不过寥寥三百多人,是以竞争激烈,不能有片刻放松。

    顿时,贡院四周,连空气都夹带上了一丝紧张气氛。

    那贡院之内,气氛同样凝重。

    经过二十多日的批改,几千份考卷都被考官一一看过,比对挑选,罢黜绝大部分,只留下三百零七张。

    这三百多份考卷,代表着今科进士的人数,但在这之前,还有件事情要决定,便是排定名次。

    说是排定,其实名次已经排的差不多了,真正难以决定的,是最前面的几名。

    会试的上榜之人,被称贡士,要等到几日之后的殿试,才能真正分出三甲。

    殿试划分三甲,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这便是科举的最后一步,是考生生涯的终结。

    眼下还未到那个地步,不过即便如此,上榜的三百多人,也已定了进士身份,自是引人抢夺,不然等到殿试结束,就未必还有剩余了。

    捉婿不分名次,但这第一名依旧万众瞩目,被称为会元。

    不过,如今在贡院中,诸考官正就会元人选争论不休,甚至好几位旧党出身的同考官,顾不上给主考王甫面子,生生要将一份考卷给压下去——

    “这份考卷虽然不同凡响,但言利言的太过,有违圣人教诲!”

    “不错,会试为天下标榜,若取此卷,很可能令天下风气为之变化,后果难料。”

    “建议将之定为次名,既可不亏此生之才,又不乱天下之气!”

    奇怪的是,他们虽想打压,却不敢说考卷不好,只敢拿大局说话,可见心虚。

    这几名旧党考官说完,屋中众人便都目光一转,落到王甫身上。

    屋里人数不少,除了考官,连弥封官、誊录官等也都来此,郑泉也在其列,他看着被众人着重讨论的那张考卷,心下惊疑。

    这张考卷,被几名新党背景的考官推为第一,要作为会元,却被旧党考官抵制,只是奇怪的是,在两党考官中较有分量的胡用、罗中杰,却沉默不语,被人看作伺机等待,但郑泉却知道,这两人并不是在等待,而是不好开口。

    名次未定,糊名还未真的拆开,大部分的考官,并不知考生姓名,但这一张却是例外,也许诸多考官并不知道其人姓名,可郑泉却心知肚明。

    “这考卷,不就是邱言所作的那份么?只是,邱言明明是旧党宰执的弟子,却被旧党考官抵制,反而被新党考官抬举,太过怪异,不知道,王相心中是怎么想的?”

    想着想着,郑泉的目光在胡用、罗中杰脸上扫过,最后又落在王甫身上。

    从争论开始,这三人就没有怎么发表过意见,这不由令郑泉暗自猜测起来。

    “他们兴许都知道了这张考卷,是谁人所做,因而才犹豫不定。”

    不过,郑泉的猜测却是错的,虽然在看过考卷之后,王甫等三人就有各自猜测,但对于写下考卷之人的身份,并无准确情报,还不能确认身份,盖因三人都未研读过邱言过往文章。

    如那胡用,竟然猜测是文枝桢所作,只因文枝桢心思活络,而罗中杰却是几次派出,心生不安,他们两人在这些天中,思索打压之法,却由于王甫护持,一直都没能成功,发展到现在,居然让这份试卷有了成为头名的机会!

    至于王甫,则在做天人交战。

    刚才,旧党考官所言所说,除据理力争外,要将倾向新法的考卷压下,更在提醒他一些心照不宣之事——

    这次科举,旧党已大为让步,不只考了新法内容,主考还是他王甫亲自担任,这种时候,再点一新法之卷为头名,就犯忌讳。

    “虽然文染考卷,却无异象,未生大势,难以让旧党服气,若是点了会元,只怕……”

    这时,门外有人说道:“王相,时辰不早,再不定名次,就要误了放榜了!”这是负责护送名单之人到了。

    王甫叹息一声,终于有了决定。

    “诸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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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愿诸位考生高考能考出好成绩,名冠龙虎榜!

第五百四十六章 剑南道,邱言

    “诸位,不必继续争论,这张考卷……”

    王甫目光一转,落到那张考卷上,考卷里面的内容,他十分清楚,这些日子以来,他曾多次浏览,每次都有新奇感受,心中的知己之感越发浓烈。

    这次会试,考生水平参差不齐,很多考生对新法一知半解,写出来的话与新法南辕北辙,令王甫深深感到任重道远,甚至有的考生愤世嫉俗,对新法完全没有了解,知道自己科举无望,便愤而怒骂,将新法贬低的一文不值。

    若这些人真的言之有物,指出新法的弊端也就罢了,偏偏很多人连新法内容都不甚了解,只是按自己心中的“新法”去评判、批判,看着这些考卷,王甫气不打一处来,每次看到,事后都要看一看邱言的那张考卷,用来平息怒气。

    邱言的这份考卷,论对新法的了解,对大瑞民间弊端的考量,这次会试之中,无人能出其右!

    这样的考卷,才是王甫真正想要的,不只痛陈时弊,还有自身思考,尝试提出解决办法,另外,那经义、墨义的部分也工整清晰,显示出考生深厚的基础功。

    但事到如今,这张王甫最为属意的考卷,却要面对被人生生压下去的局面,而他却要考虑两党平衡、有进有退,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只是,要把这么一篇文章压下去,难免惹得他心头不快,而且。这卷里的策论更是文染纸张,这样的人物在古代出现,立刻就要引起重视。

    这也是旧党考官不敢过分的原因,即使打压,也给了个第二名,不然按照他们的想法,这种对新法了解深刻的策论,必须要压到无人的角落,甚至罢黜了才能罢休。

    不过,归根结底。是因为文染考卷。却没有异象出现,不然有异象撑腰,满城皆知,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瞒天过海。

    听到王甫出言。正在争论的考官纷纷停下话语。将目光集中过去,这盖棺定论,终究要由王甫来做出决定。

    不过。无论新党、还是旧党的人,此时都是心中抵定,认为大局在握,旧党觉得王甫会有所让步,不然就做的太过了。

    而新党本来知道这次在名次上要有妥协,有些不舒服,结果却出来一篇文染考卷的策论,内容主张倾向于新党,这给了他们底气,觉得有望打破阻碍!

    感受着众人目光,王甫深吸一口气,他在朝堂上、皇帝前都能侃侃而谈,更何况是面对一众考官。

    “科举本意是为国取士,只要有才之人被选出来了,那便足够,至于名次如何,反倒在其次……”

    听到这里,旧党考官心头大定,露出笑容,而新党考官则是面色凝重,神色微变。

    另一边,王甫话语继续:“只是,我等考官行事,要对得起江山社稷,也要对得起天地良心,所取之人,不光是一科之贤才,还关系往后朝政,退一步来说,也事关后人评论,我等受皇命在此,当谨记公正,不因私废公!”

    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份考卷上面。

    他的这番话、这个动作,令房中气氛逆转,在场众人如何还听不出来,这些话只是前奏!

    实际上,最开始批卷的时候,碍于规则,考官们见过了那份考卷,但里面的内容并没有多少人看到,可终究瞒不了二十多天。

    所以,众考官虽不知这份考卷出自何人之手,但至少清楚这份考卷曾掀起风波——在批卷的时候,考官们并不是拿着原卷,而是誊写后的卷子。

    果然,就听王甫接着道:“这份考卷,当点为头名!”

    这下,胡用和罗中杰也免不了色变,知道内情的郑泉更是惊讶莫名。

    众多旧党考官更是瞪大了眼睛,他们不信王甫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一次科举,好处全被一边占了,新旧两党很可能撕破脸皮,到时就算皇帝要平衡派系、异论相搅,也要理亏!

    紧接着,有人拍桌而起,却是名旧党考官:“王相,莫要欺人太甚!”他这话可谓犯上不恭,只是王甫并未追究,淡淡的挥了挥手。

    王甫知道,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就必须要有心理准备,面对可能到来的反击,可为了显示出对那名考生的重视,他还是决定坚定想法。

    若是事事妥协,这法也不用变了,这样的想法,他早就有了,如今不过一个契机,新党渐渐站稳,也是时候试探对方的底线了。

    是以,王甫不顾重压,斩钉截铁的道:“去取原卷,开封填名!”

    “这……”诸考官面面相觑,弥封官则是转身离开,而今名次已经定下,就要准备名单,好传于礼部,放榜天下。

    但还有许多旧党考官不愿认输,先是拿眼去看胡用,发现后者并无出面的意思,终于有人忍不住指责起王甫:“王相让我等秉持公正,自己却是私心作祟,才做出这等选择!”

    “嗯?此话怎讲!”王甫眼睛一眯,有无形威压散发出来,这并不是神通,而是养气养望而成的气场。

    那说话的考官年龄不大,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不过能成考官,至少也是进士,而且多为学士,这男子便是翰林院学士,名为“邹康”。

    面对王甫质询,邹康不见半点退缩,挺着脖子,铿锵道:“这张考卷,纵然所写不凡,可太过偏颇,我大瑞立国近百年,历代天子励精图治,可到了这考生口中,天下间竟是漏洞百出,江山仿佛即将倾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历代君臣,越是治理,天下越乱?”

    他直视王甫双眼,冷冷说道:“古时民风质朴,万世秩序更易展现,所以先贤所言,才能贴近本质,这是行之于四海皆准的道理!大瑞立国时,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一样能去繁琐、见本质,立下的规则章程架构天下轮廓,经过几代君王的治理、发展,人道只能越来越好,但照着这考生的说法,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王甫却摇摇头道:“初始之时,前人搭好了架构,后人只要完善,就必然是在发展,但你又如何知道,前人所说的真意到底是什么?”

    他见邹康又要出言,便摆摆手道:“且不要争辩,我只问你,前人所言,你真看懂了么?真的看明白了么?又或者说,真的看过么?若是没看懂、未看明,甚至根本就没看过,便说今时已达人道高峰,未免有些武断。”

    大瑞的诸多学派,以前人之言为本,各自解释,然后收集今时情形去完善人道,对此多有争论。

    邹康的脸色冷了下来:“王相这是倚老卖老么?欺邹某看的书少?”

    王甫皱起眉头:“你既然指责,至少要言之有物,而不是依着自己的感觉!若是燕赵之人去了岭南为官,风俗迥异,是否就要加以指责、责罚?你不去了解、引导,只认为心中之念才是对的,与自己认知不同的就是错的,非黑即白,如何牧养一方?”

    这话中已经有了一丝火气,王甫这些天被考卷弄得心烦,是以此时的话也没有丝毫客气。

    那邹康正是燕赵之人,中进士后居于京城,最近有传闻,说他要外放岭南,不知真假,王甫的这话显然隐含警告,给其他跃跃欲之人当头浇了盆冷水,让他们意识到王甫并不是好欺负的。

    或许民间有人说黑面相公为人耿直、不记私仇,可能坐到那个位置的人,哪个不是从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岂是易于之辈?

    那邹康激愤之下,才能初生牛犊不怕虎,听了这话后,心里凉了半截,终于冷静下来。

    正巧这时,郑泉、李括等弥封官带着考卷回来,打断了屋中尴尬。

    这些考卷,是从几千份里挑选出的,照所属道府划分,分门别类,发动诸多人手按名次对应抽出,才能在短时间内整理出来。

    接着就是拆封,将名字按名次填进去。

    有专门官员负责读名,王甫也不耽搁时间,试卷一来,便催促众人动手,他也很想知道,那考卷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读名的过程不长,却勾动人心,因为一些考生,和在场考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来,多少都有人为之动念。

    从后往前,依次排列。

    “第三名,江南道,文枝桢!”

    这个名字被念出之后,众人神色微动,他们多少知道文枝桢的名声,有几人知道文枝桢善于揣摩人心,怀疑那篇策论出自他手,却没想到现在就听到了他的名字!

    “第二名,岭南道,叶运!”

    这个名字一出,大部分人露出意外之色,不少人眼现迷蒙,显然从未听过此名。

    不过,随后他们又纷纷定下心神,因为重头戏来了。

    那张考卷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很快就见分晓了!

    边上,站在读名人旁边的李括,却是心中生疑,因为他一直留意的名字,似乎并未出现。

    “莫非听差了?如果邱言没入榜单,田大人的计划……”

    正当他思索之时,最后一个名字终于被报出来了——

    “第一名,剑南道,邱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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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 龙随谕临异象起

    邱言?

    邱言!

    简单的两个字,满屋皆惊!

    邱言的名,他们多数都听过,监考时还曾议论,但都是为了自身派系,考虑的也不是邱言这个人,而是他背后代表的意义。

    邱言,更近似于一个符号。

    当然,是在读名之前。

    “这邱言,莫非就是那个邱言?”有的考官,直接失态,说出心里的话语。

    但其他人也都是一脸震惊之色。

    就在几息之间,他们先听到文枝桢名列第三,又来了个陌生的叶运,最为受人瞩目的那一份考卷,作者竟是邱言!

    一连串的变化,让众考官和附属官员心中乱成一团。

    他们都为朝廷官员,尤其诸多同考,都是进士出身,在各自家乡,也曾有过才子名头,自然不会因为才子之名,就对邱言另眼相看。

    可现在却不同了。

    文染考卷,不惜让王甫顶着压力点为头名,这意义自然截然不同了。

    更引发了众人心思,那旧派的官员,知晓邱言来历,未料到那篇策论会出自其手,自然惊讶莫名。而新党官员同样没有想到,那篇策论竟会出自马阳的“弟子”之手。

    一时间,屋中寂静。

    唯一还算镇定的,唯有郑泉,他早就知道了考生身份,自然不会太过震惊,但同样被其他人的思绪影响,神色凝重。

    与之相对的,是李括那目瞪口呆的表情。

    就在一息之前,他还在想着要如何完成任务,但只是眨眼的功夫,这任务的目标,就以难以想象的形式。出现在他面前。

    但很快,他心里泛起喜意:“这邱言竟拿了第一,不要说那些考生,连我都不会相信,一旦说他舞弊,根本不用刻意推动,就会闹得满城风雨!”

    只是紧跟着,他又有了一点忧虑。

    “不过,这次的头名,乃是文染考卷之人。也就是说,邱言的才思远超同济,估计瞒不了多久,而且我等若是暴露,有可能在史书上留下恶名!”

    李括心中纠结之时。那些个考官总算回过神来,面色都显得有些古怪。似想要出言反对。却又顾虑颇多,无法成言。

    这其中,以罗中杰和胡用最为明显,二人早知道了考卷存在,对考生身份也有诸多猜测,此时真相大白。各自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他们也各自带了身后势力——

    在旧党看来,邱言的考卷倾向新法,是必须要反对的,而在新党看来。邱言乃旧党魁首弟子,若承认了他的看法,未免古怪,或有后患。

    须知,这新旧之争,除去部分人纯粹的政|治抱负外,在很大程度上,乃是两个利益团体的较量,立场比主张更为重要。

    就算是王甫,此时同样心中复杂。

    复杂的情绪,起先只在众人心中,很快就随着表情、动作,辐射周围,令房间气氛陡然变化,慢慢积蓄。

    感到屋中气氛,那邹康又要开口,但不等他出声,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传皇上口谕~~”

    这声音有些尖细,好像一柄利剑,打破了屋中诡异的气氛,而后一名白面无须的老人在几人陪同下,走了进来。

    见到老人,屋里的众人都是起身行礼,连王甫也不例外,他们并非是向老人行礼,而是冲着其人身后的皇帝。

    皇帝的口谕,指的就是皇帝口头下达的命令。

    大瑞之政,讲究非经二府者不得施行,就算皇帝,轻易难下诏和制,但口谕却可绕开两府,具有很大效用,很多时候能择人命运。

    老人也不多说,到众人跟前,整理衣衫,肃容道:“诸卿辛苦多日,朕甚记挂,闻会试有贤才文染考卷,此大瑞之幸也,朕知之,心向往之,惟虑放榜日未到,而今张榜在即,特来询问其名。”

    这段话,虽是老人用略显尖细的声音说出,但话一出口,却给人一种厚重回响之感,仿佛同时有两人言语。

    与此同时,在常人难见的层面,有汩汩龙气汇聚过来,随话语而去,浩浩荡荡如洪流一般,冲入诸多考卷之中,最后融入了邱言的那份。

    震动!

    邱言的考卷内,字字变化,语句贯通,承载的诸多精神震动起来,在考卷之上,正有一股意志镇压精神,赫然是那贡院意志。

    这贡院意志主场作战,本来占据绝对优势,但此时龙气融入考卷,牵一发而动全身,令考卷之力增大,被压制在里面的残破精神翻身而出,有了冲击出去的势头……

    外界,众人听了老人之语,心里都是“咯噔”一声,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们知晓皇帝又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就料到宫中会提前知道消息,却没有估计到李坤对此事如此重视,竟是在贡院开启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的派人过来,询问姓名,一点矜持都没有。

    有的时候,仅仅一件事,就足以表明态度。

    “那邱言的名字一被皇上知道,会元之位,谁人还能更改?还敢更改?”

    这个念头在众人心里一闪而过,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想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接着,王甫深吸一口气,将邱言的名字给说了出去。

    白面老人听了,微微一愣,不确定的问道:“可是那位起自远宁府,得了剑南道解元的邱言、邱慎之?”

    “正是此人。”王甫略显错愕,点头应下。

    老人的问话,令在场众人都看出一点端倪。

    “怎么?这老货莫非和邱言认识?不可能啊,这邱言的名字,难道还传进宫里去了不成?”最为关心此事的,莫过于李括了,这直接关系他的前程、以及背后之人的计划!

    那日新党晚宴,田游青已经从王甫口中得知,皇帝知道邱言之名,但并未告诉李括,使后者一直以为邱言不过攀附了马阳。

    在他疑惑的时候,白面老人点点头:“竟会是此人,不愧是官家看重的人物。”

    他的一句话,立时在屋中引起了又一波思绪变动,空气中意念波动越来越大,令贡院意志在无形中越发稀薄,有了退却的迹象!

    不过,凡俗之人无法发现这些玄虚变化,只是在思索着白面老人所带来的消息。

    传完口谕,知道了名姓,老人就要告辞,临行前,他笑着对王甫道:“王公,官家对这次会试很是重视,知道有贤人文染考卷后,惊喜不已,但出于对王公的信任,才没有直接过问,等到了今时放榜之日,而王公也没有让官家失望,点了邱生为头名。”

    这话中,隐藏其他含义,王甫自然是听得出来的,皇帝心里有杆秤,今日若文染考卷之人没有被点头名,这屋子里的人,怕是都要恶了天子。

    其他人听出端倪,登时都留下冷汗,眼中流露庆幸之色。

    那老人环首四望,眼中冷意:“不过,也有些人想要在背后捣鬼,影响官家纳贤,这事自然有人去处置。”话落,便就离开。

    老人离开贡院,径直入了皇宫。

    御书房中,李坤早就等在那里,知道老人回来,立时坐不住了,亲自迎了上去。

    “官家,那人的名字,我给您问来了,说起来,这人您也认识。”白面老人也不绕圈,直接就道。

    “朕认得?”李坤闻言一愣,“今科考生里,朕听过的人不少,但算得上认识的,只有三四人,乔家两个小子且不去说,他们的本事朕是知道的,没可能文染考卷,余下两人里,最有可能的,就是那邱言了,难道说……”

    “官家英明,正是那邱言!”白面老人展颜微笑,“当初乡试之时,官家就曾有批语,说他是国之贤才,可谓慧眼如炬,而今他文染考卷,正是对官家厚望的回报!”

    “邱言,邱言,”念叨着这个名字,听着老人话语,李坤一脸兴奋之色,“居然是他,朕知他来了京城,也曾动念去见一面,但最后改了主意,想等会试之后在说,倒是歪打正着了,对了,他那份考卷,有没有带来?朕要一观!”

    “老奴已吩咐下去了,等贡院名单放出,就会有人将邱言的考卷带来,听说他文染考卷的一张乃是策论,与新法有关,可见是有个有心国事的人,定能成官家的肱骨之臣!”

    听了这些,李坤自然又是一番振奋。

    ………………

    同一时间,就在天子默念邱言之名时,兴京龙气顺势变化,分出一缕缕,其中几道直奔贡院。

    院中,随圣谕到来,气氛变化,如那李括之流,更是坐卧不宁,心急如焚。

    “邱言之名直达圣听,这是要坐稳会元之位了,这时候若有人挑衅,可就是直接打在圣脸上!我必须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通知大人!”

    另一边,王甫放下笔,将写好的名单递了出去,口中说道:“去吧,送往礼部。”

    对面有人接过名单,转身就走,步履很急。

    不过,此人前脚离开贡院,屋子里突生异变,有份考卷凌空飞起,绽放刺眼光辉!

    得了龙气支持,那贡院意志,终于再也压制不住邱言的考卷!

    光芒四射,满屋人呆愣原地,心中浮现出两个字来——

    “异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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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八章 世间百态冲天去

    “嗯?”

    国子监附近的茶肆里,邱言心中一动,已然有所感应。

    在他旁边,周贯、罗家云等人时而坐下、时而起身,但都不敢离开座位,这个位置可是好不容易才抢到,稍微离开半步,就要被人夺了。

    要知道,会试的上榜名单是自贡院出,但张榜之地却是在这国子监处,是以聚集过来的人着实不少。

    此时,周围的两条街道,已经完全被人流堵塞,人头攒动,所有人都翘首以盼,考生、随从、商人……

    “怎么榜单还不过来?我听人说,上次科举,这时早就已经放榜了,难道有什么变故?”曹汉奇在一旁不住的碎碎念,显然是难以定下心来了,不过如他一般的考生不在少数,这放榜在即,很多人也就不去把控心境了。

    邱言坐在人群中,起先只是感受众生百态,去完善万民心火变化,但现在心有所感,便突然起身,却不似其他考生那样急迫、不安,而是抬头看天,眼中闪烁光芒。

    “那贡院意志,竟被生生逼退……”

    话落,其人意念波动起来,与四周的兴京意志完美融合,心念一动,城池意志像是海上巨浪一样翻滚,挟着邱言之念呼啸朝天空冲击!

    天上,正有几缕龙气疾飞过来!

    下一刻,双方融合在一起!

    ………………

    贡院!

    诸考官看着那张飞起的考卷,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异象!异象竟在此时出现了!”

    “文染考卷!异象衍生!那邱言的势头再也无人可挡!”

    “放榜之时才出异象!那史书上的记载并非全对。却也不是不对,幸好……”

    一个个念头在考官吗们心中形成,有人惊骇,有人庆幸。

    “若非王相坚持,点了这邱言的考卷为头名,异象一生,我等全要成笑柄,在历史上留下污名!”

    这些考官本来仗着那篇策论,虽然除了一般的消息之外,旁文染考卷。但并未如史书记载的那样出现异象。

    如今的世间。就算文染考卷的消息传出去,大部分人也只会当成轶闻,或者觉得是以讹传讹,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毕竟这个时代。除了神通之法。并无大规模传播消息的方法,多是口耳相传,但口说无凭。

    但若是有异象生出。哪怕只局限在很少的范围内,情况便会截然不同,因为史官会将之记在正史上面,盖棺定论!

    可以想见,如果今日他们将邱言生生压下头名,最后异象一出,事情就要完全不受控制,事态的发展也将彻底不利于他们。

    一名文染考卷、异象衍生之人的考卷,却没能夺魁,这话说出去,都会让人意识到其中的猫腻。

    一旦那样,难看的就不止是诸多考官,连朝廷、皇室都难免蒙尘,事情牵扯下来,可不是几个翰林学士能担负得了的。

    这样一想,众人竟是佩服起王甫的决断,甚至连旧党之人,都免不了暂时抛开立场,对王甫投去感激的目光。

    至于王甫,则单纯因为异变而惊讶,他既已做出了决定,便控制着自己,不会去想太多,不过,在知晓邱言的身份之后,经过最初的惊讶,却有想法存在心中。

    整座屋子里,最为慌乱的,要数那李括!

    “怎么会这样?”看着着凌空飞起的考卷,李括的脸色阴晴不定,“居然生出异象了!这可如何是好?刚才天子口谕,已让那邱言坐稳了头名交椅,而今又有考卷异象,万一传言传开,谁算计邱言,谁就是自寻死路!”

    他并非蠢人,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年,自是知道,构陷一普通考生那是无妨,但构陷一名会元就有了一定的风险了,如果这个会元还被皇帝看重,那失败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不。

    只是,如果这个会元注定青史留名,能与古时贤者相提并论,那么只要是心智正常之人,就断然不会有陷害其人的想法。

    “幸好,幸好,这个异象不算大,只局限在贡院之中,不然若是让城中普通人都看到了,那可就不好办了,现在还有一些时间,只要找出借口,暂时离开,将消息尽快传出去,阻止大人的计划……”

    李括急的头上满是汗水,他知道,那贡院门外,定是聚集了很多考生和相关之人,若是被他们看到异象,事情就不好办了。

    在这一刻,什么计划、任务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阻止田游青接下来的行动!

    只是,不等他的念头落下,悬浮于半空的考卷陡然震动!再生变化!

    几声清脆的纸张弹动声响中,那张考卷竟是自行翻开,纸张翻动间,有诸多景象从里面涌了出来!

    光影层层,就见一名名布衣百姓、农人的身影闪现而出,拉伸变动,变幻不定,但能大致看出来,他们一个个的,是在做些平常之事,紧随其后,又有商贾、书生、兵将的影像显化出来,参差其中,只是和那百姓、农人的身影一比,要模糊许多。

    “这……这是怎么回事?”诸人都大吃一惊。

    下一刻,涌出的光影扑面而来,转眼充斥屋中各处,搅动气流,令众人生出出站在狂风之中的感觉!

    李括更是陡然间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与之相比,倒是距离考卷最近的王甫面色凝重,眉头一皱,他发觉自身文思竟受冲击,思绪都有种把持不住的感觉!

    “怎么回事?”

    正当王甫思索之时,考卷再变。一缕龙气灌注下来,百姓、农人、书生、商贾、兵卒之上,出现了更为模糊的影像,赫然一名名身穿官袍的身影,更上之上,还有道若隐若现的明明黄色泽!

    一时间,光影重重,演绎世间百态!

    轰隆!

    下一刻,所有光影汇聚为一,拧成一股。化为一道光芒。好像长龙般向上冲击,穿透了屋顶,余波荡漾开来,有残留精神亦融入其中。迅速辐射。连带周围之人的心中浮现出一点共鸣。隐约感到自身思绪的一部分,似乎与那光芒分相合了!

    “这是……”

    王甫有着类似感受,而后思绪变化。一点文思飞出环绕,化为一本本经义书籍,在身边徘徊!

    随后,那一本本经义凝结成三本,为《诗义》、《书义》、《周礼义》。

    ………………

    哗!

    屋顶上,光芒冲出贡院,宛如一道自地面而起的闪电,蜿蜒曲折的朝着天空冲霄而去!

    这道光芒,不断散发出一道道无形的虚空涟漪,朝四面八方辐射。

    这么剧烈的变动,第一时间就被那贡院外的众人发现,他们纷纷停下话语、动作,凝神看去,感到心头的一点思绪文思生出感应,隐隐跳动。

    ………………

    兴京文馆,最里面的房间里,白昭元猛然睁开眼睛,眼中有黄色虚气一闪而逝,随后露出惊讶之色。

    白昭元的面色有些苍白,似乎大病初愈。

    紧跟着,他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抓,那虚空中的一点涟漪竟被他抓在手上,接着心念转动,要去伪存真,但并未如愿,反而是整个手掌轰然一震,鲜血流淌!

    顿时,白昭元目光变化,吐出一气,气之中仿佛有意马奔腾,肆意的散落。

    “看来,那人也接触到龙气了,只是,何故会有这般巨大的阵势?”

    ………………

    内城,定王府中,飞虎道长双眼紧闭,凌空盘坐,陡然眉头一皱,无形涟漪波及此处,令他身上道袍波动起来。

    魂中一动,有一丝气息从飞虎身上泄露,在身后形成一本道藏,藏中蹦出四只猛兽,隐约能看出最后两只为虎与豹。

    在他的脸上,一点忧色转瞬即逝。

    “这大瑞王朝果然气数未尽……”

    ………………

    陈府深处,老祖屋舍。

    此屋眼下门窗紧闭,室内阴暗,陈家老祖斜躺床上,身边几道外魔飞舞,凌空变动,隐隐呈现平原之景,更有兵马交锋之象。

    忽然,虚空中涟漪传来,竟将外魔惊动,那一道道外魔凌空一转,潜入陈家老祖心中。

    陈祖眉头微动,眼睛睁开一条缝,精芒一闪,接着一个翻身。

    ………………

    马府,马阳眉头紧锁,看着手中一封书信,上面写了会试第一之人的名字,以及其人考卷主旨。

    “慎之,终究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蓦地,他叹息一声,收起手中信,回身待走,但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朝窗外看去,瞳孔深处倒映出一道冲天而起的光芒!

    紧跟着,无形涟漪侵袭过来,马阳心头一动,心底浮现青昌县两年记忆,思绪波动了一下,身后隐隐虚影变化,形成一条长河,内里充满历史气息!

    ………………

    翰林院中,一人正在校对书籍,但倏地停下动作,脸色突变,猛然起身,来到窗边,一把推开窗子,放眼望去,正好看到贡院方向,一道光芒冲天而起的画面!

    随后,涟漪传来,他散发出道道黑气,在周围渐渐成势,好像一个阵法,其人正在核心之地!

    “莫非真是文染考卷?”

    ………………

    皇城,深处,一道意念再次复苏,流露出一道喜意。

    “文道异象!未料如今世道也能发生这等事情!观此涟漪,当是崭新雏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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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天意岂饶为祸心?

    光芒直冲云霄,自然引起了城中之人的注意,从他们心中生出一道道惊讶之情。

    此情汇聚过来,竟也融入虚空涟漪,令那力量增大几分,相互联动,潜入观者心中,深深刻印。

    但常人最多惊讶于异象,多数难以明白背后意义。

    不过,这已足够,对他们来说,这等新奇之事本身,就足以作为一生谈资,这是他们见证历史的时刻。

    街头巷尾,因为考生的关系,很多人家都已经起来,更有那走街串巷的小贩,此时都是一脸惊奇的抬头看天。

    随着光芒在天上攀升,没过多久,城外之人也能看到。

    眼下正是红日东升之时,那道光芒有如一道纤细、扭曲的绳索,一路向上,立于红日边上。

    兴京城外,农田之中,早已遍布农人。

    书生为了看榜,可以提前一天来此,彻夜等待,但不过偶尔为之,不能日日如此,但对农人来说,起早贪黑却是常态。

    如此一来,也让他们尽数看到这道光芒。

    免不了带来一连串的议论,很快就有人认为是神灵显灵,又是一番混乱。

    在这其中,有名老农面色一变,迅速后退,来到树的阴影处,那虚空涟漪传来,老农身后立时隐约浮现出一片奇异景象——

    有树生长,枝叶之上汇聚诸多民愿!

    涟漪掠过,并未停顿。依旧朝四方散逸,其中一部分来到一座庄园。

    那园中正有人打拳,赫然就是参加了此次会试的乔青和狄艾,二二此时也瞅见了城中那道光芒各自停下,转头遥望,心下疑惑。

    今日放榜,二人并未如寻常考生一般,前往城中等待放榜,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从他们一大走起来在园中练拳。就能看出。其人两人还是放在心上的。

    实际上,二人正在等待城中仆从的消息,现在突然看到那道光芒,判断出了大概位置。知道是源自贡院附近。当然上心。

    这时。虚空涟漪传至,化为清风,掠过两人。吹起他们的发梢,而后传入庄园深处的阁楼里,无孔不入。

    咔嚓!咔嚓!咔嚓!

    这座看似简单的阁楼地下,竟布满了钢铁、杠杆与齿轮,转动发声,挡不住涟漪传递,下一刻,最深处的密室里面,一名身穿墨衣的儒雅男子抬头上看。

    在他面前放着一个精铁台子,上面有几柄铁锤,正自行抬起下落,锤面砸在台上,火星四溅,隐约能看到一个奇异脸谱。

    涟漪从上方掠过,又穿过泥土,重回地面。

    其中一路前行,掠过太虚书院,端坐屋中的太虚先生本在品茗,但动作骤然一顿,身后气流卷动,演化出一片虚空,而后涟漪透过虚空,继续前行,却在更远处的一座村寨中,被人一手抓住。

    这人竟是名郎中打扮的老人,他瞪大浑浊老眼,看着手上的这点涟漪,他喃喃自语:“民心、文思、兵锋、官迹,当可入药……”

    话落,枯瘦的老手微微一捏,传出“啪”的一声脆响,一枚药丸跌落下来,被药袋接住,接着老人朝着远处的地平线看去,隐约能看到一点兴京轮廓。

    同一时间,还有诸多涟漪在兴京城周围扩散,有的路过城外兵营,令端坐其中的红袍将军双眼一瞪,煞气摇曳,在身后构成金戈铁马的虚幻景象。

    又有涟漪掠过林边寺院,那殿内三名僧人头后有金光闪现。

    另一边,寺中厢房里,一高冠博带的老人放下手中书本,看向窗外,身边的诸多事物,在这一刻浑然一体,好像都活过来一般,诉说种种道理。

    ………………

    涟漪的中央,兴京暗潮涌动。

    那道光芒在大部分人眼中或许只是奇景,可在有些人眼中,却是一次意外,代表了不可测的变化!

    “那是……”

    田府,田游青在家丁的提示下来到院中,看着那道冲天而起光芒,心里泛起了不祥之感。

    但还不等他询问,答案就已经传来了——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名护卫打扮的男子急切冲来,不顾礼仪,来到田游青跟前,抱拳道:“启禀老爷,刚收到消息,说是邱言被圣上钦点了头名!”

    “什么?邱言被官家钦点了头名?”

    听到这个消息,田游青先是一惊,意识到计划要有阻碍,随后却是灵光一闪,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可是官家跳过了考官,直接提拔邱言的?”他突然意识到,里面似乎更有发挥的空间。

    未料,那护卫答道:“听说是王相先定邱言为头名,诸位考官对此并不满意,略有微词,正好这个时候,魏公公带着皇上口谕,才稳下了邱言的名次。”他这话没有几个字,但内里透露出的信息却不少,有如目视,可见消息渠道十分完备。

    “哦?这么说起来,王公应是碍于旧党的压力,才将邱言拔为头名的,毕竟邱言是马阳的弟子,只是这次会试听说有人文染考卷……”

    田游青听了这些之后,突然悚然一惊,猛然抬起头,朝天上那道光芒看了过去,嘴里则是下意识的吐出几个词来:“文染考卷、头名、邱言……异象!”

    突然,他的额头上渗出滴滴汗水,再也难以维持儒雅气度,急切上前两步,急急问道:“那文染考卷之人,是否就是头名?难道文染考卷的,是那邱言?”

    那护卫对此并不了解,亦不明白自家老爷为何突然这般失态。

    见问不出结果,田游青却更加忐忑。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不会的,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那邱言……”

    不过,他的念头才刚落,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田游青循声看去,入目的是一名面色焦急的中年文士。

    此人身材瘦削,留着一撇小胡子,一副精明摸样,但眼下却是步履急促,脸上满是汗水。

    此人名为田七。乃是田游青的管事。同时也兼任幕僚。

    “田七,怎么了?收到什么消息了?”见到自己幕僚这幅模样,田游青心中“咯噔”一声,意识到了什么。急急问道。

    “老爷。事情有变。须立刻停下造谣,不然后果堪虞!那邱言他……他如今拿了会元,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他居然就是文染考卷之人,得了圣上口谕支持,更是引起了异象!”田七一来到,嘴里就吐出一连串的话,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你说什么?”田游青的身子晃了晃,再次抬眼去看天上光芒,“真的是异象?那邱言文染考卷,引起异象?只是,为何会在现在发生?有异象,他早不爆发?”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悲愤。

    田七狠狠的咽了口气,脸色通红,兀自说着:“这些以后再去想,当务之急,是赶紧停下谣言和计划,那邱言如今借助异象积蓄大势,这是上天给予的承认,我等再污蔑他舞弊,不是自讨苦吃么?难道咱们还能胜过老天?”

    “对!对!”田游青骤闻消息乱了阵脚,现在听了提示,哪里还不知道厉害,赶紧就道,“快去通知赖三和余方,阻止他们!”

    文染考卷,生出异象,可不是玩弄阴谋诡计就能掩盖的,此世神通显明、存有鬼神,就算是田游青这样的重臣,一样心存畏惧,不敢造次。

    再说了,邱言文染考卷,引得天象变化,等于是上天与之回应,岂是舞弊之人能做到的?在这种情况下,再构陷和诬陷,那简直是自寻死路,一旦事后查出,为了安抚天地之感,也会闹出不小事端。

    对话之后没过多久,这田府众人就行动起来,有转本招揽的武道高人高来高去,急速行进,要去将消息、命令传达过去。

    ………………

    国子监周围的街道,突然沸腾起来。

    本来天上异象就已经令诸多候榜考生心中越发骚动了,在他们看来,今日是放榜之日,出现异象正好说明了会试不凡,都是跃跃欲试。

    “来了!来了!榜单来了!”

    突然,人群骚乱起来,有人大声叫喊,这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他们再也难以平静。

    “让开!”

    几名官员,在兵卒护送中走来,那官员手上捧着几张黄色纸张!

    榜单!

    顿时现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仿佛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屏息静气,甚至不再关注天上异象,目光全部集中到几张榜单上!

    情绪、意念、民愿,在这一刻升腾起来,浑厚、浓郁!寄托在几张纸上。

    等黄纸被贴在墙上,寂静顿时被打破,人声鼎沸,无数人向前拥挤,部分老幼!

    轰!

    人群之中,很多人被爆发开来的声音震得耳膜颤颤,头晕目眩,但依旧忍着,只是一门心思的往前挤去,凝神去看。

    很快,有哭嚎、叹息传出,几千人应试,只有区区三百多人中榜,那名落孙山之人众多,看到榜上无名,当场哭闹。

    悲伤之意、哀伤之情在人群中传播,民愿、情绪和意念渐渐翻转。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些人彼此对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神色,随后各自分开,张嘴吼叫起来——

    “不服!我等不服!有人舞弊,却金榜题名,我等兢兢业业为学,反而名落孙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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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情成势时怨念涌

    这些声音,开始时只局限几处,但随着众人的情绪的迅速变化,越传越广——

    “我也听说这次会试有人舞弊,听说朝廷都介入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什么?这榜单都发了,还有什么用?”

    “不公!不公!说不定,我本来可以上榜,却被那舞弊之人给生生挤下去了!”

    “不知此人是谁,若是知道的话,抓着他去见官,让官府给咱们主持公道!”

    “不错,抓住舞弊之人,然后公布其他名次,决不能闷声吞气!”

    ……

    伴随着鼓动,很多落榜考生的念头发生了变化。

    他们辛苦为学,几年寒窗,耗尽了心力,在各自的家乡也算是佼佼者,可来到京城,和大瑞各地的考生争夺名额,自是一山还有一山高,终究要有大部分人落榜。

    只是,换成是谁,落榜之后都不会甘心,难免存着侥幸心理,被人一煽动,心底的某些念头就泛了起来。

    顿时,弥漫在国子监周围的民愿、情绪,急速流动,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涌动过去,带动着诸多考生同仇敌忾!

    这些情绪变化,与民愿相合,甚至引动了兴京意志,在方圆百丈之内,慢慢汇聚成一股大势,好像堤坝上不断积蓄的洪水一样,一旦爆发,就将是惊天之势。

    煽风点火之人见之大喜,各自缩身。就要离开人群。

    按照计划,等民愿沸腾之时,就要将那舞弊之人的名字通报出来,不过人多嘴杂,这种隐秘之事,当然不会交给太多人去做,况且现在煽风点火之人,不过是赖三手下的泼皮无赖,传点消息还行,但知道太多。就难免会有人管不住嘴巴。惹来麻烦。

    在定下计划的时候,田游青尚且不认为邱言有什么分量,所以这些保密措施,并非是针对邱言。而是为了以防万一。

    正当群情激奋之时。却也有考生在看了榜单之后。喜极而泣。

    这些都是榜上有名的人,虽然人数很少,可在一批哭丧着脸的落榜人里却显得尤为突出。他们往往喜不自胜的大叫,接着就会被几人拉住争抢。

    这是那商贾家来争夺女婿,往往先问一句有无婚配,得到想要的答复后,就会用丰厚嫁妆去说服对方。

    这些且不多说,却说邱言等人在榜单张贴出来后,一直往人群里面挤,却没能如愿,盖因沿途之人太多,挤了半天,行程不足几丈,却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这榜单一发,盖棺定论,罗家云等人都急着知道自己的成绩,偏偏挤不进去、看不分明,如何能够平静?

    在这里面,邱言显得最为平静,双眼中隐约有光影变幻,脸上流露出思考之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着身边几人被动前行。

    不过,对于邱言的这幅模样,其他人并无闲心注意,就连罗家云和周贯,一样被榜单吸引了全部心神,整个人的神智、情绪,都被众人汇聚而成的民愿牵引着,难以挣脱出来。

    但除此之外,却也有人能在这种狂热、混乱的情绪联动中保持自我和平静。

    “少爷,等您中了进士,三晋老家定要大肆庆祝。”街口凉亭,有两人身在其中,亭边则是汹涌向前的人流,远远看去,这整个亭子就彷佛是激流中的一块岩石,任凭水浪冲击,依旧不动,而那亭子里的人,同样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感觉。

    从衣着和打扮上,能明显看出两人身份,一人是青年男子,穿着得当,给人丰神俊朗之感,发丝蜷曲,另外一人则是膀大腰圆的汉子,穿着中单,一副家丁模样。

    虽然没有过去观榜,但这汉子却十分笃定的认为自家少爷能够上榜,滔滔不绝的说着:“……太老爷、老爷都是进士,等少爷您也中了进士,咱李家就是一门三进士了,光宗耀祖!”

    边上,俊朗的青年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岂能小视他人,不说旁人,单是那贡院中的异象,就足以证明,这次考生之中还有高人!”

    说话声中,他抬头看天,目光紧盯着那道冲霄光芒,光芒已经有些暗淡,但天上云层却有光晕生出。

    ………………

    同一时间,还有人盯着那道光芒议论。

    “那贡院的异象,很可能不是考卷引起的!”一座酒馆里,文枝桢倒了杯酒水,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笑道。

    “哦?文公子竟有这等见地?”对面,庞倩茹笑眯眯的问着,她的脸上神采奕奕,整个人流露出澎湃生机,似是有所精进。

    庞倩茹身边,坐着徐苒,这位宰执孙女,脸上满是不快,眉宇间还有一点焦急之色。

    隔壁的一张桌上,则坐着宋倩、姬筝和祁九联。

    边上,有人急急离开,多是考生,亦有其他人,他们对会试张榜都很在意,倒是衬托的文枝桢这两桌格外镇定。

    “庞姑娘不必这般,”听了庞倩茹的话,文枝桢淡淡一笑:“非是文某妒忌他人,而是有感而发,这次会试题目与往常大相径庭,一般考生想要答出都不容易,更不要说思虑周全了,便是文某,在考前曾有猜测,提前几个月研究新法,也不过就是略有见解。”

    庞倩茹不失时机的笑道:“莫非文公子觉得,你的考卷都无法引起异象,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

    “文某断不敢如此狂妄,只是……”文枝桢摇摇头,“想生出异象,须让文章与人道相合,甚至与龙气相连,这不仅需要对人道有着足够了解,还要精通典籍,更重要的,是在贴合会试主旨的前提下,有所发挥,这就等于说,那答题的人不只要了解新法,还要有自己的思考,提出改良建议……”

    他微微摇头:“我等书生,考场写的再好,终比不上朝堂诸公,这不是学识和经验的问题,而是视野方面的考量,站得高才能看得远,诸公制定法度,所想所虑非常人能及,我等站在山脚的考生,又怎么能够知道山上风景?在这种情况下,要引起异象,难如登天!”

    他虽未回答庞倩茹所问,但话里话外却透露出浓浓的自信之意,令徐苒为之倾倒。

    “哼,大言不惭!”隔壁桌上,祁九联抱怨了一句。

    这时,姬筝忽然发问:“依公子的想法,天上异象又是因何而起?”

    “姬姑娘问得好!”

    文枝桢听到姬筝询问,双眼中流露一点精芒,似是对其格外看重,立刻就道:“照我看来,贡院中能引起异象的唯有一人!便是主考王相!我听说,王相正准备贯通新法、著书立说,创立一套新学,这次担任主考定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他若在阅卷时心有所感,融会贯通了一套学说,然后引起异象变化,一点都不奇怪。”

    “王相……”姬筝眯起眼睛,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庞倩茹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窗外,收回目光后,对文枝桢笑道:“这榜已放,文公子难道一点都不关心?还能与我们坐而谈论。”

    “该做的,文某都已做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文枝桢淡淡一笑,云淡风轻,“现在便是急着去看,又不能改变什么,倒不如与诸位品茗论道。”

    他的这幅模样落在祁九联眼中,令后者生出不妙之感,要知道他当初可是代替邱言,与文枝桢留下了约定,至今还未说个清楚,一旦文枝桢赢了,那可就要得罪邱言了。

    “哦?文公子颇有古贤之风,”庞倩茹眼眸微动,目光落到文枝桢放在桌面的另一只手上,这只手紧紧攥拳,能看出轻微颤抖。

    庞倩茹并不说破,而是继续道:“公子虽不在意,但会试盛举,我们几个小女子还是在意的,所以已经派了人过去观榜,想来这会儿也快回来了。”

    “嗯?”文枝桢闻言一愣,露出错愕之色,接着平息心境,正要再说,突有脚步声传来,便见一青衣家丁来到庞倩茹身边,这人体格健壮,一看就有功夫在身。

    “庞安,如何?看到榜单了么?”庞倩茹转头问了一句。

    那人恭声道:“回禀小姐,榜单已经看了,不过,属下虽能运劲卸力,但到底比不得人多,因而记得不多,只记得前三名。”

    庞倩茹挑了挑眉毛:“前三?我是让你去看文公子的名次的,只要记住这个就够了,你说记住了前三,文公子应该就在里面吧?”

    对面,文枝桢已经难以保持平静,将目光投在那人脸上,屏住了呼吸。徐苒、祁九联等人也是一般。

    那人目不转视的看着庞倩茹,点头道:“不错,文公子正是第三!”

    “第三名?不可能!”

    他的声音刚落,文枝桢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般,从位子跳了起来!

    庞倩茹眼中闪过一道异色,并不去看文枝桢,继续问道:“那第二名和第一名又是何人?”

    那人也不啰嗦,便道:“第二名叫做叶运,那第一名则是小姐让我留意的邱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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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 欢喜在心,愁怒如云

    “邱言第一?文公子第三?”

    “邱言真拿第一了?”

    “邱公子拿了会元?”

    那人话音一落,徐苒、祁九联、宋倩各自从座位上站起,都露出了惊讶表情,说出来的话语各不相同,但透露出来的意思却相近。

    这个消息,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邱言?邱言!邱言……”

    嘭!

    文枝桢念叨着这个名字,身上力气似被抽走,一下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晴不定。

    “我输了?”

    喃喃自语中,他突然神色激变,眼中露出强烈的不甘,浑身情绪激荡,猛地吸气、呼气,随后一咬牙,起身就走,速度快疾。

    “文公子……”看着文枝桢匆匆背景,徐苒有些措手不及,看向庞倩茹,恼怒的跺了跺脚:“都怪你多事!”

    庞倩茹两手一摊,露出无辜之色:“我只是让人去打探消息,怎能怪我呢?文公子刚才不是说了么,有什么名次是在考场时决定的,不是事后张榜时候更改出的,更不会因为我庞府之人过去打探,就有变化。”

    “你!”徐苒难以反驳,回忆文枝桢方才的表情,心生怜惜,也不管其他,迈步就走,看样子是想要追上文枝桢。

    只是,文枝桢乃是男子,发足狂奔,早就消失在人群,徐苒出了酒馆,左看看右瞧瞧,却哪里还能找到文枝桢的身影,最终只能凭着记忆,朝其人离去的方向看去。

    那里正是国子监所在,聚人众多,目光所及,人头攒动。

    后面。祁九联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文枝桢也太会装了,刚才还说什么‘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呢,怎么一转脸的功夫,就这般急切了?大概是知道输给邱言,难以承受吧?”

    他这时刚从震惊中恢复,虽然有些难以相信邱言拿了会元,却知道庞府家丁不会拿这样的事情作假。

    跟着,他想到自己与文枝桢的那个约定,心里涌出一阵狂喜。

    说实话。自从那日之后,每次见到文枝桢,感受着对方那股淡然、消散、从容的气质,祁九联都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具体原因说不上来。但对文枝桢的恶感却是一日胜过一日。

    在他内心深处,对邱言战胜文枝桢。还是有着那么一丝期望的。但随着邱言低调行事,文枝桢却在城中掀起风波,名声渐响,祁九联也不由得忐忑起来。

    今日被庞倩茹邀请过来观榜,主要是想和邱言碰个面,自那日晚宴后。二十天来,祁九联、宋倩、姬筝等人先后与邱言接触,有过交谈,但他们能看出来。邱言似是陷入了某种探究和思索的状态里面,就算与人谈话,都给人一种一心两用之感。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要事相商,也难免因为种种顾虑,不能说出口来。

    另一方面,邱言的表现,也让祁九联怀疑,对方是不是对会试并无信心,联想那日邱言出来的过早,便就越发担忧。

    凡此种种,令祁九联今日来到此处之后,面对文枝桢,连大声说话的底气都没了,没想到现在来了这么一个消息,可谓反差巨大。

    邱言拿了会元,而文枝桢不只是没拿到头名,被邱言压过一头,甚至连第二名都没有捞到!

    这下,让祁九联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心里的话,情不自禁的就说出来了。

    但话音一落,就被徐苒怒目而视,祁九联不由尴尬收声,那庞倩茹却是出言道:“徐家妹子,你不要恼怒,祁家小子说的也是实情,可不是你瞪了一眼,就能改变的。”

    徐苒听了这句,终于爆发了:“庞倩茹,你不是喜欢文公子么?为何又要诋毁他!”话落,不等回话,转身就走,身影没入人流。

    庞倩茹摇摇头:“到底是未经世事的姑娘,从小被严加管教,但正因为接触的男人太少,才会容易被才子佳人的故事迷惑。”

    她看了其他人一眼,又道:“行了,徐苒这次出来,没有带护卫,如今冲进人群,还是有着隐患的,不能不问,咱们也赶紧跟上去吧,况且,这次会试有趣至极,有异象在天,那名次之分也耐人寻味,可不能错过!”

    说完这些,她径直走出酒馆,向国子监走去,很快有人跟上,竟是那姬筝,她走过来的时候,轻吐一句话:“你早就料到文枝桢要输给邱公子,是以派人过去打探?”

    “这倒不是,只是我觉得那邱言不会那么简单。”庞倩茹淡淡回应,看着姬筝离去。

    宋倩有心要招呼,却被庞倩茹拦下:“姬筝和徐苒关系不错,先咱们一步走,没必要多问。”

    跟着,一行人顺着人流缓缓前行,越是走,越感到气氛紧迫、怪异,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我怎么感觉,气氛不太对啊。”祁九联眉头紧皱,嘟囔了一句。

    有潘府护卫在前面运转巧劲开路,他们这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未被人群挡住,没过多久就来到国子监外围,远远的看到一群考生站在门前,居然在与人对峙,口中叫嚷,那身后更是有诸人应和。

    群情激奋!

    国子监门口站着几名官员,身穿官服,但却没有一丝官威,反而满脸大汗的和那些个考生交谈,看模样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架势,仿佛是在劝慰。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在说什么?这些儒生,难道还想闹事?”庞倩茹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接着又转头问了一句。

    那刚才过来探榜的青衣家丁回道:“有人在此浑水摸鱼,属下刚刚打探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会试有人舞弊,令人群生出混乱,没想到这还未过去多长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落榜之人,俨然已经抱团。”

    “哦?这是有人想借题发挥,我倒要看看此人如何收场。”庞倩茹说话的时候,抬头朝天上看了一眼,注意到那异象之景,正在变化,本是一道光芒直插云霄,而今光芒有了消散迹象,而天上的云层却染上了些许光晕。

    不过,这样的变化,纵能引起城池中百姓注意,却已吸引不到考生们的关注了,这些考生,现在是一门心思的咬定舞弊之事,甚至不惜与官员对峙!

    这是要拼出一个前程!

    不过,他们毕竟都有举子身份,也知道闹事后果,是以还在克制,但心头的意念却越发膨胀,思绪即将失控。

    那些个官员心中焦急,知道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闹出事端,皇城脚下最是忌讳聚众混乱,更何况是抡才大典出了状况?

    这是扫了朝廷颜面的事,无人敢轻易对待,是以都不敢拿腔拿调,只是暗自将带头的几名书生记下,等事后再去算账,如今还只能安抚。

    带头闹事的人里面,赫然有着曹汉奇的身影,就在刚刚,他与邱言等人终于挤到前面,一眼看去,首先入目的就是邱言的名字。

    如此,认识的人免不了道喜恭贺,可说实话,此时有几人能心平气和的恭喜旁人?真正挂念的,还是自己的成绩。

    一眼扫下来,没有看到自己名字,反复几次确认,终于绝望,曹汉奇当时就面如死灰,回忆几年辛苦,只觉悲从心中来,泪水就要滴落。

    正好这时人群骚动,诸考生吼叫“不公”,随后消息传来,说是考生中,有很多人是通过舞弊上榜的!

    这便是以讹传讹的可怕之处,开始的流言只是个引子,听到的人,会按照自己所需,稍加夸张,等传的人多了,消息也就面目全非了。

    “人群情绪似被人暗中调动,很难在短时间内平息。”

    榜下,邱言游目四望,摇了摇头,眼中仿佛承载着一座城池,目光一转,就能看到徘徊在众人头顶的灰暗气息,好似云雾,这是人心被流言所操控,民愿被**所绑架,结合情绪所形成的力量,能侵入人心,感染他人。

    “继续下去,说不定会有心魔诞生!”

    话虽如此,但邱言并未打算插手,而是静静等待。

    旁边,周贯正与罗家云说话,二人都看了榜单,神态却有天壤之别,尽管周贯刻意压制,依旧能从眉宇间看出喜意,而罗家云则是气色黯然。

    会试之时,大瑞精英汇聚一地,能脱颖而出的只是少数,那整个剑南道能上榜的,也不过十几人而已,有人欢喜,就要有人失意。

    同样宽慰了罗家云几句,邱言心中一动,抬头上望,心念延伸过去,感受着云层里的变化。

    那里,源自考卷的异象,正在与挟着邱言之念的城池意念相合。

    就在这时。

    崩!崩!崩!

    几声推门声中,国子监的大门,竟被一练武的考生击碎,接着他振臂一挥,人群顿时气势大涨,在群情催动之下,瘦弱的书生也嚎叫前行,将拦路的兵卒推倒,被众人踩踏!

    “你说什么!谣言已经传开了?”

    田府,刚刚收到消息的田游青面色苍白如纸!

    “这……这可如何是好?这不应该啊,不是已经派人赶去了么?”他喃喃自语,最后猛拍一下桌子,咬牙切齿,“赖三!赖三!你……”

    痛骂声中,田游青苍白的面孔上,倏地涌起不正常的潮红色,接着眼睛一翻,仰头就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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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晚上有些事情,更新迟了些,还请恕罪。

第五百五十二章 一步错来心有悔

    “老爷!”

    田七一惊,赶紧上去扶住田游青,伸手在对方人中处用力一掐,田游青浑身一抖,缓缓睁开眼睛。

    紧接着,田七转头对身吼道:“快!快给老爷活络心血!”

    声音落下,就有名家丁模样的男子走上前来,行走间筋骨震颤,而后将手贴在田游青胸前,劲力一吐,几次震动,将田游青胸口的阴郁之气震散,让后者缓过劲来。

    “呼~”

    长吐一口气,田游青坐起身来,看了田七一眼,说道:“看来,消息是没来得及通知赖三。”

    田七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闻言就道:“老爷,小的想了一下,大概有了个想法,我估摸着,咱们是高估那赖三了。”

    “嗯?这是什么意思?”田游青微微一愣,皱眉问道。

    “老爷,您为朝廷命官,那朝廷架构完善,一个命令发出去,层层传递,能令人各司其职,可赖三是什么东西?不过兴京一泼皮,仗着有些兄弟,才有底气,说到底不过是乌合之众,就算是命令发过去,落到他手上,可他手下并无完善的组织架构,上下统属都未必分明,如何能传达到造谣之人的耳中?”

    “你是说?”田游青心中一动。

    田七则点头道:“小的听说,那些造谣之人散在人群里,并无人统筹指挥,这种情况下,如何将命令传达到人?没来及阻止谣言散布,倒也没什么意外。老爷也不用担心,毕竟现在传出去的只有舞弊一事,对于舞弊之人的名字,还未传出,只要余方那边没有问题……”

    他的话令田游青提着的心重新放回,但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传来衣衫破空的声音,就见一名壮硕男子凌空落下,竟是名高来高去的武道高手!

    此人落地之后,抱拳对屋里急道:“老爷!落榜考生冲击国子监了!现场一片混乱!有兵卒被踩踏重伤。那大门都被人撞碎了!贡院那边也有骚乱……”

    “什么?”刚缓过气来的田游青再次一惊。冷汗再次流下,身子微微一晃,但没有再次昏厥。

    “看来这事不好善了了。”田游青眼中闪过一点寒芒,“那些考生。本身都是举人。有着身份地位。就算科举不成,回去也是一方地绅,只要心智正常。就不会做出这等事情,冲击国子监,打伤兵卒,这是在自绝前程!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想明白?带头之人更不会有好下场,书生闹事,往往都是让他人上前,自己伺机而动,进退皆宜,不会这般冲动!”

    田七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又问了几句,反复确认,最后皱起眉头:“莫非是觉得法不责众?”

    “或许有这样的原因,但不能排除有人想黄雀在后。”田游青强自镇定,想到一人,“潘向不是说他也有布置么?或许这事就出自他手,只是不知,他是不是知道了邱言引起异象的事情。”

    “潘向?”田七眼皮子一跳,“老爷曾叮嘱过赖三,事情要搞大,但不能搞乱,可以引领落榜考生游街,但不能冲击官府,想来潘向也知道厉害,就算没收到邱言的消息,也不会这般冲动。”

    “这可说不好。”田游青摇摇头,“这次事情,本是要打击旧党,但若是有机会,我想潘向并不会介意挪动一下新党里的位置。”

    说到这里,他突然苦笑起来:“那邱言还真不简单,我只当他是无名小卒,最多与旧党有些联系,现在却是逼得我生生要停下计划,甚至有可能引起新党内部的拼斗,这个人……”

    他叹息一声:“有机会,倒是与他见上一面,看看这文起异象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田七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老爷,如今该如何处置?既然那落榜生已冲击国子监,事情就不好平息了,要不要将那赖三扔出去抵罪?”

    田七身为幕僚,分析事情、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但涉及到真正的拍板决策,还是要由田游青亲自决定。

    “将赖三扔出去抵罪?”田游青回忆赖三行事,摇了摇头,“那人不是个省油的灯,有疯狗之嫌,拿他抵罪,不能一竿子打死,难免惹得一身骚。”

    这里面的道理,田七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官场行事,很多时候并不注重证据和事实,需要的乃是一个“势”,田游青陷害邱言,为的是掀起大势,针对旧党和马阳,到时候势头一起,哪还有人会管邱言是否被冤,也不会有为此追究责任。

    但现在情势逆转,不要说借机对付马阳,单是陷害邱言本身,就可能成一罪责,若是上面要彻查,牵扯出田游青,那就再难控制事态。

    田游青眼露寒光:“不管背后推了一把的人是谁,他都想利用此事,把我牵扯出来,所以当务之急并非反击,而是要让这件事情不被彻查,迅速结案!”

    田七脸露疑惑:“迅速结案?眼下考生冲击国子监,已是大事,追究起来,难免旷日持久!”

    田游青摇摇头道:“若是落榜考生无事生非,自然旷日持久,因为要调查背后牵连,可如果他们所言之事为真,朝廷为平息人怨,定会尽快将那舞弊之人处置了!以儆效尤!”

    “可这舞弊之人,本不存在,那邱言也……”田七尚且疑惑,话说了一半忽然醒悟,看着田游青,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看来你也想明白了,等这事之后,我才能去找人算账,”田游青苦笑一声,“邱言是动不了了,这人太厉害了,历史上那两位文染考卷的人,都是当场就有异象,可到了他,偏偏等到放榜时显露,不知是不是刻意为之,引蛇出洞。”

    这话听得田七毛骨悚然:“不太可能吧?他如何能有这等本事?”

    “不管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能文起异象,都可见此人学识,日后他入朝为官,怕也要有一番风波。”田游青深吸一口气,“不过,如果是他刻意布局,那我等就要小心了,不然就算平息了眼前之事,怕是还有后患!”

    田七也是忧心忡忡:“邱言是否知道这事是老爷在背后布局,若是知道了……”

    说着说着,两人都泛起怪异之感,他们一个朝廷命官、天子面前的红人,一个则是大官幕僚,平时算计的无一不是朝廷大员,现在却因一个连官职都没有的考生担忧、后悔,隐隐还有畏惧!

    “无论如何,邱言是暂时不能动了,不仅不能动,还要试着交好,他的考卷听说与旧党不同,或许是个攻击马阳的法子,好了,先不说这事了……”

    想了想,田游青吩咐道:“去让那边动手,将会试上榜的考卷摹下几本,赶紧送来,迟则生变,须在朝廷介入前,把人选定下来!”

    “是!”田七知道这道命令背后的难度,却已没心思去想太多,只能发动全部消息渠道,完成任务。

    一刻钟后,十几份考卷便被摆在了田游青的桌上。

    “太过仓促,暂时只得这些,余下的还要等一会……”田七给田游青回报,后者根本没心思多听,已经翻动考卷了。

    放在最上面的,赫然就是邱言的考卷。

    这些当然不是原件,而是临摹出来的,因为仓促,笔记潦草,还有不少错字、涂写之处,翻看了几眼,田游青脸色阴晴不定,看得田七心惊胆战,生怕上面有什么对自家老爷不利的话语。

    约莫几息之后,田游青吐出一口气来,苦笑起来:“虽说只是粗略浏览,但也可见一点端倪,不愧是文染考卷、放榜异象的文章,我若不是知道其来历,估计都要以为这邱言是王公的弟子了!此人对新法、对朝廷弊病的认识,可谓入木三分!”

    “有这么厉害?”田七吓了一跳,他很清楚这个评价意味着什么。

    “可惜了,我事先没有试着了解此人,以至于过于轻视,贸然树敌,若是知道此人才华,决不能这般行事啊,希望还有补救的机会。”摇摇头,田游青心中悔意越来越盛,只得将邱言的考卷放到一旁,拿起下面一个。

    “叶运,这名字我有些印象,没想到他能拿到第二,”田游青一边看,一边说着,“嗯?此人当真好运,他写的这些,是旧党的陈腔滥调,不过文采斐然,想必是两方考官妥协,这才被排到了第二,若非第一名是邱言这样的人,拿个会元也不奇怪!”

    田七却没有心思去想这些,有心催促,又怕乱了田游青之心。

    他的表情落到田游青眼中,令后者暗自摇头,若论焦急,田游青实不下于田七,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镇定、谨慎,不然只能一错再错,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一份理想“考卷”。

    想着想着,他又翻开类第三份考卷,这份考卷,乃是文枝桢所书。

    看着看着,田游青眼中一亮:“好家伙,难怪文枝桢最近声名鹊起,此人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他对考官的喜好、朝廷的风向,都有深刻了解,这份考卷,绝对是精心准备,靠着揣摩考官的心思而成,好好好!此人才华不如邱言,但此卷却压住了会试核心!”

    说着说着,他露出了笑容,眼底寒芒越发旺盛。

    看到这个表情,田七的心也就放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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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扰龙奴生怒,乱儒景合气

    “有人不满放榜名次,言及舞弊,因而闹事?”

    皇宫中,李坤听到回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喜意也暗淡许多。

    边上,白面无须的老人看到注意到李坤的表情变化,心里立刻就有澎湃的怒火涌出!

    “官家日夜辛劳,国事却不见起色,前几日北方战局又有变化,正是烦心之时,幸有邱言文染考卷,刚才更引动异象,令官家开怀,这种时候,居然有人想来添乱!那群所谓奉君之臣,未免太不把天家放在眼里了!”

    老人怒火高炽,就在刚刚,贡院生出异象,光华冲天而起,破入云层,与龙气相连,身为大瑞中枢的天子,在第一时间就有了感应,起身去看,见之开怀。

    轰!

    宫外,平地起风,气流涌动间,令周围的护卫、黄门都站立不住,摇摇欲坠。

    不过,这风来的突然,去的也快,而守在外面的人未露意外神态,依旧恪尽职守。

    宫里,老人来到李坤面前,将收集到的情报,都一一汇报上去。

    “哦?你是说,这次事情是新党所为?田游青为主,潘向也参与其中了?”李坤的眉头越皱越紧,“看来对他们太过放纵了,以至于有些忘乎所以了。”

    “官家如此仁慈,他们却不知道感恩,将恩赐当成理所应当,”白面老人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不过,大臣的事,老奴不好置喙,还要官家你拿定主意才行。”

    李坤点点头,抬起双手,揉了揉太阳穴。脸上喜色彻底消散:“先派人过去,将国子监的事情处理一下,务必要维护邱言的名声,这事关大瑞颜面,决不能让这次的喜事有所减色。”

    “是!”老人恭敬点头,接着又问,“那田游青那边?”

    “田卿是个能人,只是这次做的太过,你派人把他请来,朕和他好好说一说。不要大张旗鼓,百官的颜面还是要维护了,况且有些事还是糊涂一些,”说到这,李坤叹了口气。“其实,若不是影响到了祥瑞异象。以田卿的功绩。倒也未必就要如此。”

    “官家就是太仁慈了。”老人眼中露出慈祥之色,赞了一句,便奉命离开,在他踏出宫殿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化,不复之前的祥和。好像一柄出鞘的利剑一样。

    四周的温度陡然下降,白玉台阶上居然生出一层薄薄的寒霜!

    “公公……”

    沿途,兵甲护卫与小黄门们噤若寒蝉,见了老人纷纷行礼。

    老人微微点头。脚下发出一声脆响,人如离弦之箭般,拖着细长的残影,转眼消失在大殿前的广场,挟着阴风,来到宫殿群的角落。

    这里,颇为阴暗。

    嗖!嗖!嗖!

    几道黑影闪现,就见三名男子从三个方向而来,穿着暗色劲装,到了老人跟前单膝跪地,低头垂首,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样。

    “去国子监周围待命,绝不能让人影响了这次放榜,会元名声更不可有半点损伤,这将来是要上青史的事情,不能有瑕疵,令官家为后人所笑!”

    “得令!”

    三人点头,身子一晃,各自离开。

    而后,老人迈步而行,身形如电,不消片刻,横跨大半座皇城,步入一座府堂,那大门上悬着牌匾,上书三个大字——

    皇城司!

    这三字笔画平直,字里行间却给人一种诡异多变之感。

    “田游青毕竟是朝廷命官,官家想要拿下,要走些流程,所以才交予我处置,却是不能大意。”

    ………………

    同一时刻,国子监外,已经乱成一团。

    “让我们进去!”

    “我们要个说法!”

    “严抓舞弊之人!”

    轰乱吵闹之中,人流时而聚散。

    诸多中榜考生,已然不敢声张,盖因那些落榜人一个个都好像是得了疯症一样,只要看到有人欢笑,就一拥而上,群起而攻,纵然出手的多是没有学过拳脚的书生,可那上榜之人,也多是五体不勤,身子并不健壮,很难承受。

    好在还有诸多商贾在此,发动人手、仆从加以护卫,不然的话,怕是要出人命。

    即便如此,局面依旧不容乐观,由于考生冲击,聚集在国子监门口的官员早就作鸟兽散,躲避一旁,但也有人在奋力维持秩序,只是他们是礼部之官,未经历过这等阵势,如何能够指挥得当?

    倒也有人遣人往巡检司通报,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有巡尉带着兵卒急急赶来。

    这些兵卒手持兵刃,体格健壮,来到后分工合作,迅速将人群分开,至少控制住了局面,又有京城守军过来。

    这些兵将,本就是因为科举而待命在旁,只是局面难辨,才没有及时赶来。

    要知道,即便是落榜之人,也一样有着举人身份,巡检司和一般的兵卒,并不敢动武太过,更不敢伤人,束手束脚。

    考生乃是儒生,与朝廷官员份属一家,纵然闹出事端,总归会有说法,考生闹事,历史上也曾出现,很多时候为安抚众怒,为天下做出表率,朝廷还不得不做出千金买马骨的架势,赦免其罪,以防波及士林。

    与之相对的,那负责镇压的兵卒,往往要背黑锅,毕竟文人间勾心斗角无妨,可一旦有武将插手,情况立刻就变了,在文官眼中,武人镇压读书人,无异于造反,根本无法容忍!

    有这样的考虑,巡尉也不敢自作主张,诸多兵卒更是有样学样,心有挂碍,又如何镇得住局面?

    没过多久,分开的人群有了冲破分隔的趋势,而且被这么一耽搁,不少落榜考生再次注意到榜单,发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怎么文公子这般大才,考前就成竹在胸,居然屈居第三?”

    “不错,那叶运虽有薄名,但从未做过什么惊人之举,文名更不显著,何德何能可居第二?”

    “会元竟是邱言?此人名声虽响,但未见他在兴京有何建树,多数还是靠着那上元灯会一日,被人和文公子相提并论,这才沾光扬名,怎的竟会居于榜首?”

    “还有那第七名李乐,乃是江湖武夫,却入前十,简直岂有此理!”

    “第十三名、七十七名、八十六名……”

    随着一句句话语说出,众人情绪越发失控,在他们看来,那满榜之名,全部都名不副实,只要有心,都能找出一二理由,每一个看上去,都像是舞弊了的!

    “哦?又有人引导人心!还真是热闹,两方插手,一强一弱,简直是在触摸王朝逆鳞!不过,这般行为,为何不见龙气镇压?”

    人群中,邱言眼神闪烁,注视着上方阴暗云雾的变化,若有所思。

    “他现在引导人愿,似有针对我的趋势,既然这样,就不能继续等待了,省的又被无知之人围困,用言语来手腕,实在烦心,当一举奠定名声!况且眼下这因果纠葛也已足够,应该就能顺通摸瓜,找到那背后之人的来源!”

    想着想着,邱言心念一动,被他抑制的思绪骤然飞舞,化为丝丝缕缕的文思,散发于外,向四周辐射!

    外界,兴京意志遍布各处,邱言的意识与意志融合,靠着联系,将文思融入其中!

    呼!

    随后,城池意志翻滚起来,将文思带动着朝天上涌去!

    天空之上,云层绽放光晕,遥望过去,仿佛盛开的花朵,在那云层上,正有片奇异景象,却是凭空浮现了一座海市蜃楼,内里有士农工商,核心是篇凌空悬浮的文章策论!

    海市蜃楼周围,环绕这丝丝缕缕的明黄龙气,内里蕴含一点意念,却被龙气本能镇压!

    两者看似独立,又隐隐相合,释放出来的光芒,形成了云层光晕。

    突然,文思与城池意志翻滚而来,那文思一动,与海市蜃楼结合为一,而后蜃楼光影扩张,瞬息之间覆盖了那几丝龙气。

    龙气之中的意念跳动起来,与蜃楼内外相合,赫然便是邱言的意念!

    下一刻,奇异感触浮上邱言心头。

    “内外相合,渗透龙气,从这刻起,我便真正接触到了龙气,完成了第三个步骤!”下方,邱言深吸一口气,在他的对面,正有几名落榜考生聚集过来,一个个的脸色阴沉无比,眼中闪烁着疯狂之色,那瞳孔深处,有黑雾跳动。

    “就是他!何故他邱言能得了会元,而我等落榜?”

    远处,正有队人敲锣打鼓的走过来,喜气洋洋。

    他们正是报喜的队伍,在贡院发出名单时一路跟随,提前知道了会元名字,就去满城寻找邱言身影,这一路走来,为首之人更喊着邱言的名字,这是要讨个吉利,按照规矩,但凡考生都会准备一些赏钱,一旦上榜,就会散给报喜之人。

    不过,这群人欢欢喜喜的走来,远远的看到国子监门前的乱象,锣鼓声戛然而止。

    只是,恭贺邱言得了会元的话到底传来,却刺激了诸多落榜考生!

    顿时,认出邱言的人聚集过来,气势汹汹,使得气氛凝重,连邱言身边的周贯和罗家云等人,都意识到不妙。

    与之相比,邱言却是面色平静,抬头看天。

    天上,云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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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介绍:
一问:何为道?
答:性道为神,命道成仙,成仙为神皆是道
二问:何为大道?
答:性命乃第一大道。
三问:何以见得是大道。
答:打你一拳,性命两散,你还修什么道?
——————————————————
生而为神,化三身性命,可修无双大道;
命里带煞,踏大千世界,只争一炷燃香。
仙道玄奇,神道奥妙,百家争鸣皆在人道。
道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