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晏王仇难报,邱言气运消
“李兄,看你的样子,莫非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多鲁眼力不凡,更擅察言观色,来到中原之后处处留心,哪里会漏过晏王的表情。他一进屋中,注意到晏王神态有异,随后感到屋中气氛凝重,还有两人低头站于一旁,噤若寒蝉,明显是正受训斥,登时就有了猜测。
不过,其人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环视一周之后说道:“若是方便,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兴许某家还能助李兄一臂之力。”
多鲁的这番表态来得即使,甚至不问缘由,就出言说要力挺,显得热心、义气。
晏王眼神一变,有些意动。他此时确实因事烦恼,原因就来自于那两名属下,更确切的说,是这二人带来的消息。
这两个人就是被晏王遣去,与被收买的儒生联系,想要推波助澜,让邱言名声有污的那两人。
两人之前得知了邱言与人对弈的事,第一时间就找了过去,了解清楚事情缘由之后,他们先是观察形势,暗暗盘算,想等到局势不利于邱言的时候,让己方的几名儒生跟着起哄,从而展开计划,攻讦邱言。
这世间之人,都容易被身边人影响,并有从众心理,只要利用得当,邱言别想讨得好来。
但结果却因两人的观望,让他们失去了机会,而局势的越发不受控制了——
开始的时候,崇礼书院的旗帜人物高松出面,与邱言下棋对弈,那时尚且能看出众多儒生,因不服邱言之名,多有落井下石的想法,不需要煽动,便都对邱言怀有敌意。
这些书生们。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敢来东都、入文轩楼,当然是不甘于平凡之人,见不得邱言一人独领风骚,潜意识中便将邱言当成了竞争对手。
可是,随着高松投子认输,情况逐渐变化,越发诡异起来,认输后的高松,一反先前的态度。对邱言表现出心服口服的模样,颇为让人不喜,从而激得胡姓男子等人接连出战。
只是,随后的发展,更加出人意料,等几局棋下来,但凡与邱言对弈之人,没有一个能够得胜,这也就罢了。那一个一个的,竟都如高松一样,变得对邱言推崇备至!
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可所有出面的儒生。居然都改变了态度,这就不得不让其余众人思量起来。
本来,在这种时候敢于出头的,不是身有名声。就是出类拔萃的,最次也是对自身有着信心之辈,这种人物一般心志坚定。在某种程度上,堪称是是诸生中的风向标,代表着人群意志和倾向。
随着高松等人态度的转变,人群中的气氛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变化,从对邱言不服、不甘,慢慢的生出了敬畏。
这种敬畏,不是尊敬邱言的文思,而是对未知之事的本能恐惧、畏惧,毕竟以棋局变动人心的局面,看在旁人眼中,那是格外诡异。
在这种情况下,愿意坐上去对弈的人越来越少,而敢于出面的人,其身份也越发出众,十局下来,东都文坛年青一代里,几位风头正劲的人物几乎都和邱言手谈了一回,带来的结果,是人群越发安静,气氛慢慢压抑起来。
这一次,虽说是形势所迫,但邱言敢于挑战众人,最后更坚持下来,折服了众多对手,这样的事情,蓄出了势,养出了威,足以被列入列传,哪有人还敢轻视?
眼见情势不妙,晏王的两名属下倒也果断,立刻派出与自己有联系的一名儒生,想要扭转局势,引领气氛,可等到这名儒生中盘认输,毕恭毕敬的对邱言行礼之时,两人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
他们虽不知其中缘由,但却擅长察言观色,一注意到四周人脸上的那股敬畏之意,就明白已经没有机会了,不要说余下的几名儒生不愿出头,就算他们愿意,二人也不看好——这两人同样也被邱言所为给震慑住了,心里已然打了退堂鼓。
不战而屈人之兵。
“让我说你们什么好?说他邱言修为高超、难以力敌也就罢了,说他文采过人、旁人难以比肩本王也能理解,结果你们现在告诉本王,说邱言只是下棋,就把外面那群废物给镇住了!把局势给扫荡平息了!你们……”
在听到汇报之后,晏王先是一愣,跟着就暴怒起来,他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只想宣泄,为了报仇,甚至硬着头皮来到文轩楼,结果却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如何能够释怀?
要知道,晏王本来聚集文思,是想要入那士林,掀起一阵风波,建立威势,蓄养大义,现在事与愿违不说,还要来这文轩楼中,听人品评入林文章,简直是一种侮辱。
只是,前有有杨影出言警告,身后的金乌门又失了联系,连那金乌道人的神魂都一去不回,徒留肉身躯壳,隐隐有坐化的倾向。
凡此种种,令晏王心意难平,却又只得放弃超凡之力,转而行人道之举,但是现在看来,人道也不顺利,邱言在东都地界,已不是无名小卒,若不将邱言的名声污去,就算他是王爷,有些事也不好做得太过,甚至行事更受关注,稍不小心就要被人上本弹劾。
这些心思堵在心里,化为怒气,都被晏王发泄在两名属下身上,二人低头听着,不敢有半句反驳和辩解,只是看晏王怒火越盛的样子,不由恐惧,觉得难以善了,怕是要遭池鱼之灾。
好在这个时候,多鲁敲门进来,算是给两人暂时解了围。
这多鲁的来历、背景非同一般,在中原行事没有太多顾忌,晏王与之结交,本就是看中的这一点,几日前还借其手做下大案,这时再碰,立刻就有了祸水东引的念头。
“我虽不能再以神通之法对付邱言,却可以利用这多鲁,让二者争斗……”
只是他的这个想法还未完善,就胎死腹中,被多鲁接下来的话语震得心神摇曳,硬挤出来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实不相瞒,某家却有一事相求,望李兄能引荐邱言邱先生,我刚才在下面观他下棋,虽不知精妙,却知非同小可,听说他曾论败江南才子贺书长,更得大贤青睐,这是个有大才的人,某家愿在白玉楼摆宴,当面向邱先生讨教一番,还请李兄成全。”
说着说着,多鲁郑重其事的向晏王行了一礼,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憧憬之色,提到邱言的名字,更流露出恭敬之意,显得尤为推崇,这幅神态,分明是被邱言折服了的表现。
话一说完,多鲁注意到晏王神色不对,不由问道:“嗯?莫非有什么难处?”紧接着,他又压低声音,诚恳的道:“李兄,某家先前助你时,便曾说过,希望能得你引荐中原大才,若你能令我得偿所愿,日后但有所需,某家绝对全力以赴。”
这话里蕴含的政|治价值,被晏王捕捉到了,让他不由心动,可想到自己与邱言的关系,却又暗自苦笑起来。
“之前的事情,欠了这草原莽汉一个人情,如果不认,恐怕立刻就要反目成仇,到时候闹将开来,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风波,只是那邱言欺我辱我,我本就难以下手,莫非现在还要居中引荐?简直是岂有此理!如何能让他如愿?”
这晏王强颜欢笑,正要出言安抚多鲁之时,整个文轩楼突然轻微颤动了一下,遍布四周的文思沸腾起来,连这房间里面,都能清楚的感受得到。
“怎么回事?”晏王只是略有所感,可那多鲁却是心头猛跳,生出一点预感。
就在这时,南边的窗子突然被人推开,就见一身那杨影跳了进来,身上破破烂烂的,他一落地,也不理会屋中人惊讶的目光,抬头朝晏王一看,咧嘴笑了起来:“李兄,多鲁兄的这个提议,挺有趣的,我看你最好还是答应下来吧。”
这话传入晏王耳中,后者本就惊讶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
“这汹涌文思是怎么回事?”
不光多鲁等人感到文思的变化,那楼下的诸多儒生一样心生疑惑。
此时已无人挑战,取而代之的是以高松为首的几人,在向邱言讨教圣贤道理。邱言并未藏私,将领悟一一说出。
之前对弈,已让高松等人受益匪浅,现在直接求教,更令感悟巩固,学识精进所带来的喜悦充斥几人心中,表诸于眉宇,这态度越发恭敬,有种弟子侍奉老师的味道。
邱言对此倒不在意,实际上,他从几人身上得到的收获更多。
和他对弈的人,各自所得不成体系,每个人因本身所学不同,得到的感悟也不相同,彼此间很难互通有无,就像是几人从邱言处得了一部功法秘籍,但各自都不完整,最后发展出来的衍生功法,自然也就各异。
相对而言,邱言却是集合几人所学,精研一身,融汇几道圣贤精神后,更是蜕变为自身心念。
突然,他的心念一动。
“哦?文思波动,似与我那文章有关,只是气运因此衰竭,有些不妙,也罢,是时候将此身积累灌注符篆了,顺便扭转气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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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岂能因言改运,且把人道入池
这般想着,邱言意念一转,注意力集中在心火上。
心火极速跳动,仿佛是枯枝加入,增大火势,一道道感悟在其中转动、徘徊。引领这些感悟的赫然便是那道“祭祀之礼”。
除此之外,心火外围,缠绕丝丝缕缕飘渺气息,这气息邱言并不陌生,知道是沉淀在魂中各处的士林气息。
他神魂入林,那士林整个就是意识世界,大部分时候不具备侵染性质,可魂游其中,终究要与周围接触,一花一草、一沙一木,其实都是意念,甚至连空气都为意念构成,不知不觉中就会被士林气息渗透魂中,无可避免。
魂在林中时尚难察觉,可一旦离开,回到阳间,这股气息一时就分明起来,已然与魂结合,难分彼此。
有此气息,便能让人在离开了士林之后,依旧维持着一丝联系。
只是,这联系未必就是好事,士林气息积累太多,神魂与士林越发契合,进出次数一多,几乎就难以分隔,最后只能被士林同化。
“如能降服这股气息,转而凝结,说不定就能突破进出士林的次数限制,只是说来简单,做起来却难,这士林气息中蕴含有意念和道理,一旦沾染就入心间魂内,只要人有心智、会思考,就难以摆脱,真要降服,很可能连同自身意识一同降服,从此意念崩溃。”
感受着意念气息,邱言心头念转,他并非无缘无故的感悟,实际上,这些散布魂中的气息,之所以显露出来,就是受到外界文思的牵引。
这一显化,立刻让邱言魂中文动。和士林、和心路、和那篇圣贤纸上的文章联系密切起来。
“从气息变化来看,应该是我那文中的某句话,引起了诸多先生的思考,但却是在质疑我对寻常之事的判断、总结。”
借着联系,邱言猜出了缘由。
诸儒评文,主要依据自身所学,与心中道理印证,最后做出评判。
邱言的文章,此时受诸多先生的注意,他们因为其中一句生出疑惑。不再单纯与记忆印证,进而开始思考、分析。
这么一来,圣贤纸上文思波动,天地间的秩序也受到了牵引,令诸多先生文思跳动,使得整座文轩楼的文思汹涌。
韩逸等人的文思何等精纯、深厚,这么散发开来,甚至影响到神通之法,动摇了城中的一处战场。这便造成了楼身摇晃,可谓连锁反应。
不过,邱言却是借离卦与气运之书的帮助,注意到了自身气运迅速衰落。心头一转,泛起一个想法来——
“品评文章的诸儒中,或有耋老之年者,莫非那‘大耋之嗟。凶’,实际上应在此处?”
念头一转,邱言已经有了决定。遂与身边几人告罪,说是心有所感,要去一处静思。
听邱言这么说,高松等人虽还有心探讨,却也不好逼迫,主动驱散周围人群,众儒生思及品评将至,也就顺势散开了。
邱言致谢后,重回座上。
“品评文章的都是当世大儒,他们对我的评价,直接关系到日后际遇,影响旁人对我的看法,但我之气运,岂能因一文而变?因几人之言而动?因东都之行而改?我且以一己两身之力,与他们辩上一辩!”
周东义等人影响力不小,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士林、清流的领袖,一言一行对邱言官途都有影响。
这其实很容易理解,便是寻常人家,若东家对这个人突然生出某种看法,很快就会影射到其人风评,影响生计、生活。
更何况,若因一篇文章,留下不够踏实的印象,日后行事会多出许多波折。
想着想着,邱言心头坚定意念,眼眸一转,目光落到转变的笔墨砚台上,伸手过去。
同时那一道坚定之念在魂中定下,心火轰然升腾,一连串的感悟被“祭祀之礼”牵引着汇聚其中,紧接着神魂一转,深处涌出记忆——
有青昌苦读、考场挥墨、远宁遭遇、剑南景象、北上见闻、东都梦华、心路历程、长河历史、地上风霜,林中古木、书山艰难、殿堂光辉、三关险恶、迷雾无途、城府猛兽、心猿归念、庙外耕读、以棋驭势……
这一段段记忆,赫然是血肉身的魂魄各自经历,似走马灯般迅速闪烁,越发清晰。
感受着记忆片段,邱言仿佛置身过往,有喜怒哀乐,有悲欢离合,有人生百态。
而这一念落下后,心火中的魂中洞猛然扩张,似一张大口,将那浮现出来的火中感悟、魂中记忆,全部吞入腹中!
轰!
心火炸裂!
余波四散,将血**魄中的七魄震动,这七魄本在蕴养,受此一激,各自旋转起来,好像猛兽从冬眠中醒来,爆发出凶悍气势,接着抽纳筋骨皮膜中的气血精华!
在那魂魄间,有一股晦涩气息,乃是聚集过来的人望、名声,而今心火炸、神魂动、七魄动摇,这些名望亦流动起来,朝魂中洞汇聚过去!
风起,邱言脚下气流卷动,文思绕身纷飞,顺着联系,反馈到那篇圣贤文章之上!
………………
二楼品评房间。
呼!
邱言那篇文章微微一颤,上面的一枚枚字符泛起光辉,不受约束的气息冲击而起,与四周文思相合!
“嗯?”
突然之间,房间里响起几声轻咦。
离文章最近周东义、庞楚、许世三人眼皮子一跳。
周东义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庞、许二人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随后,满屋人的目光集中到了那篇文章上面!
字字饱满,骨肉气血,光辉灿烂,绚烂流转。
强烈意志从中浮现,借助于圣贤纸的特性,与四周文思联系,牵引天地秩序,秩序之力一抖,整间屋子、整个楼层、整座文轩楼瞬息停滞!
寂静!
“在我等文思的镇压下,居然能以圣贤纸沟通周围秩序?”庞楚低呼出声,身边的许世亦是面色凝重,那周东义眯起眼睛,眼缝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不远处,郑丘本在伏案书写,突然停笔抬头,盯着邱言的那篇文章,静默不语。
同一时间,晏王的房中,晏王、多鲁、杨影骤然停下话语,各自色变,就连杨影都露出惊讶之意,似有什么出乎他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楼下,众儒生本已散开,正回味先前棋局,议论纷纷,但顷刻之间,周围秩序之力变化起来,虽有人不明所以,却还是本能心颤。
而如高松等人,则是心头巨震,捕捉着秩序之力的变化,转头朝邱言看了过去,随后便注意到其人身上那浓郁至极的文思之气!
“文思逆流?他这是要和爷爷他们辩论不成?如此看来,这邱言怕是比我与爹爹预测的还要大胆!我们很可能低估他了!”
大厅角落,女扮男装的韩薇儿盯着邱言背影,眼中闪烁光芒,瞳孔深处则有字符流转,宛如法度。
………………
外界的变化,并未影响邱言分毫,他正定住一心,运转心念。
心火炸裂后,火光蔓延神魂各处,将意念、记忆抽取出来,凝聚、锤炼,最后传入魂中洞内。
魂中洞的另外一边,神灵身已经凌空而起,幽蓝光芒暴涨,冲霄而起,似一根蓝色光柱,通天彻地!
灶山随之震动,贯穿山体的洞穴中,滚滚人道火焰升腾起来,似乎要失控蔓延。
就在这时。
凌空悬浮的神灵身一低头,张口一吸!
哗啦!
漫山翻滚的人道火焰被拉扯着,吸入口鼻,沉淀神躯,传入神力空间!
在这片空间中,核心符篆居中,神力星辰漫天,神池镶嵌在下,池边衍生大地,地上有城池、森林、山川,林间、水中、田间、街道内,闪烁着点点光泽,隐约能看出银色光芒。
突然,被吸摄过来的人道火焰从上方落下,铺天盖地的,好像天降火雨!
紧跟着,包裹着核心符篆的混世炉火亦翻腾起来,从符篆上滑落,如同洪水决堤一般,倾泻、覆盖在池衍大地上,那火焰中本就隐含一个喧嚣混世,这么一流淌下来,立刻就与池衍大地上的山川河流城池重合在一起。
一时间,人道火雨自上落下,混世炉火流淌中央,池衍大地抵定下方。
轰!
神池沸腾,有光辉破池而出,正是被“祭祀之礼”所引领着的、来自血肉身的人道感悟!
这道感悟一现,便将满池的香火心念冲击的纷飞各处!
顷刻间,神力空间中遍布火焰、星辰、香火、感悟。
随后,那感悟化为清风,助长火势!
混世炉火、人道火焰、池衍大地在感悟清风的催动下,渐渐融合。
山川河流城池与炉火相合,呈现出混世红尘,点点光芒与人道火焰结合,绽放厨银色光芒,而感悟清风则急速蔓延,似秩序秩序之力般遍布各处。
渐渐的,银光遍布大地,转而侵袭神池,池中香火转变颜色,纷飞的心念亦迅速变化,那投影而成的大地上,显化出一道道身影,或为农人,或为商贾、或为伙夫,或为老妪、或为猎户、或为山民、或为水族、或为野兽……(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民心可用,三品如人
这些都是信奉、祭祀邱言的信民在池衍大地上的投影,这些人所祭祀的主体或有不同,有的拜祭灶公,有的供奉山神,有的心挂河伯,但在这一刻,他们寄托出来的香火,都集中在一神身上!
下一刻,神念扩展,星辰旋转,核心符篆释放光辉,照射下来,融入那一道道信民身影!
霎时间,信民之影消散,留下一颗颗鼓动、跳动的心脏!
民心!
邱言也不惊讶,思虑一转,颗颗民心中蕴含的感悟、信息充斥心头。
这些“民心”虽是神力与香火心念凝结而成,但并非虚幻、不实,而是信民寄托出来的念头,在神力空间内的投影。
信民,是诸多民心之根,也是香火之源,是神灵存在的根本。
“有根方生,无根便死。”
叹息一声,邱言的神念瞬掠过颗颗民心,那一颗颗心颤抖着,朝核心符篆汇聚过去!
这时,那道“祭祀之礼”的感悟显露出来,辐射民心,引领意志,建立道德氛围。
呼啦!
民心鼓荡,文理隆盛!
有钟、鼓、管、磬、琴、瑟、竽、笙等乐器之音,有《韶》、《夏》、《护》、《武》、《汋》、《桓》、《箾》、《简》、《象》等篇章之乐。
一时间,心成洪流,凝浩荡大势,流露出无可抵挡、无可匹敌、无可比肩的气势。
轰隆!
一声爆响,民心洪流与核心符篆撞在一起,连绵不绝的灌注符篆中央。
那符篆最中央的部分,不是灶公法职、也不是河神山神的根本,而是一点人文火种,在浩荡民心洪流的灌注下,这点火种绽放刺眼光芒,随后燃烧、膨胀!
火种中爆发出庞大力量。差一点将整个核心符篆撑得炸裂开来!
轰!轰!轰!
外界,邱言的神灵身一顿一顿的膨胀起来,每顿一下,神躯就要涨大近乎一倍,终于在七七四十九次后,整个神灵身彻底崩解,爆发开来!
顿时,火舌四散,化为火海,两条神龙隐隐浮现。沉浮其中,在火焰中穿梭升腾。
几息之后,火焰散去,两龙朝中央汇聚,那疾驰的模样,好似二龙争珠,只是随后神龙隐去,一道身影显露出来——
身上披着灰袍,头上扎着火巾。风一吹,袍角和如火头巾便飘荡起来。
这幅模样,正是剑南道泥塑和壁画上的灶公模样。
只是,和从前相比。此刻的灶公邱言少了神灵特有的光泽,裸露在灰袍外面的血肉晶莹剔透,宛如白玉,给人以洁白无瑕的感觉。
沉吟了一下。邱言抬起右手,神念一动,用力握拳。
噗!
拳头炸裂。鲜血四溅,似一朵盛开的鲜花,有银色光芒从伤口裂缝中透射出来。
“这神灵身所化血肉,似乎另有乾坤,只是单论强度,与没有修炼过的凡人身体一样,想要加强,一样要耗费心力去打熬,没有个十几年的功夫,根本难以与人敌对,更不要说和神灵拼斗了。”
感受着神躯变化,邱言眼中激射出两道光芒,着光芒乃是香火心念凝成,落在手上的伤口上,观想愈合之景,在消耗了一点神力后,伤口已然恢复如初。
“消耗神力,以香火心念观想己身,能令神灵躯所化肉身伤口愈合,但这并无意义,因为神躯本身虚实不定、随心而变,更为适合拼斗,可这样一来,晋升三品神灵后所拥有的血肉转化之能,岂不成了鸡肋?这里面到底有何玄机?”
想着想着,邱言神念再转,浑身血肉如波浪般翻滚,淡淡的银色光芒从身上透射出来。
光芒延伸,转眼遍布全身。
银色神光,三品之芒!
如今的邱言,赫然已经晋升三品神位!
三品之位,论威能品级,甚至高出一道的道城隍,当初那剑南道城隍吕良,也不过就是四品,后来晋升三品,却又被打得境界不稳。
在邱言神躯之内,银光点点,不只是神力星辰泛光,就连池衍大地上亦有了些许变化——
在山川河流之中,分布着一个个银色光点,显露不同形状,如野兽游鱼,而城池内外更满是人形,来来往往,如同凡尘一般,有种喧嚣热闹的味道。
这些身影并无独立灵智,却有股人道意境,似乎蕴含深奥玄妙。
除此之外,那人道火雨和混世炉火却都不见了踪影。
不过,细细探查,却能在池衍大地的深处看到虚幻火光,而那形态各异的银色光点中,亦透露出丝丝缕缕的烟火气,飘飘荡荡向上,穿过星辰,与核心符篆联在一起。
这枚代表神灵本质的符篆,已经有了变化——
神文中代表人文火种的部分,已然扩大许多,化为复杂篆字,位于中央,占了整个神文二分之一的大小,流露出喧嚣、繁杂的气息,隐约能在篆字笔画中看到火光、人影、城池等虚幻景象,但都是一闪而逝。
原本占据主要地位的灶公神文,被挤到了上方,占了神文的四分之一,而其余的九灵山、大雪河等则分列两边,瓜分了余下的神文份额。
重新构建的神文,不断散发出淡淡光芒,照射神力空间,令那一颗颗神力星辰渐渐蜕变。
“三品神力似与从前大有不同,法域和信民的联系亦生出了变化,神念或许能延伸出去,这些需要日后慢慢熟悉,不过……”
想到这里,邱言突然伸手朝胸口一抓,这只手贯胸而入,等再拔出来的时候,手里却多了一团混沌气旋。
气旋中,满是文思和民望的气息,乃是源自血肉身的人望气息。
随着人望被剥离出神躯,神灵身的光芒陡然暗淡,神目中流露出一点破碎景象,仿佛瞬间虚弱许多。
“民望、文名。能够大幅度的提升神灵身的力量,我先前冲击时,便是借助这些力量,和血肉身的人道感悟一起,将神品向上推了一品。”
邱言这次晋级,并不算匆忙,而是积蓄许久。
正常的神灵想要晋级一品,千难万难,那些神躯内没有核心符篆的从神,甚至想都不要想。即便有符篆的正神,因受天庭册封,所得一切都非自身感悟,也几乎没有晋升的可能,只有少数神灵才具有晋升的能力,其中便包括了天生神灵。
只是,天生神灵想要晋级,一样不容易,其中一个关键因素。就是要聚集足够的香火,更要有一定的信民基础,然后经历漫长的时间,才有晋级的可能。
如那鬼子母。横跨几国,东躲西藏,苦熬了漫长念头,为了晋升不惜行恶鬼之事。吞食生灵婴儿之念,多年下来,尚且只有五品神位。
而邱言自从出山神庙后。不过几年时间,就有了如今品级,入四品的时间又不算长,现在却已踏足三品,进境之速,传扬出去,足以引起神道轰动。
只是,邱言的进境看似奇快,但他却非一味图快,从四品步入三品,积累堪称深厚,只不过是另辟蹊径而已。
实际上,有了混世炉火、人道火焰,以及遗蜕之地内的信民基础,邱言早就可以尝试冲击三品了,可他生生忍住,等到血肉身的积累足够,这才动手。
如今,他将种种人道感悟融入神灵身内,丰富的经历,立刻充斥了池衍大地。
这片大地,含有信民心灵投影的成分,需长年累月收集信民经历,不断完善、推演,才能令大地越发兴盛,在神躯内演化法职,每一道银色身影,都要推敲许久。
而今,邱言借助血肉身的所见所闻,却堪称一蹴而就。
不过,单凭所见所闻和感悟,其实还有欠缺,没有足够的信民香火,也是白搭。
所以,邱言在冲击三品时,便将血肉身的民望、名声,和炉火、人火结合在一起,汇聚莫大之力,才能一举功成,并将神道之路拓宽,有了超脱灶公法职的趋势。
现在,人文火种稳固,扩大为一项神位法职,成为神灵身的根基之一,因事关人道人文,日后便能与血肉身相互印证,从知行中摄取感悟、养料,缓缓成长,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眼下对邱言而言,还有事情要做——
“和感悟相比,民望、名声都是一时的,不得长久,就像当初施粥一样,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生灵善于遗忘,自己眼前的生活才是关键,没有几人会时时刻刻记挂他人之名,时间长了,民望、名声终会淡去……”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落到那一团混沌气旋上面,张口一吸,吞入嘴里,沉入神池,透过魂中洞传递回去。
“如今晋级成功,民望早晚也要散去,还是留给血肉身吧,至少能稍微养望……”
念头落下,神灵身一挥手,从天上落下,坐镇灶山!
轰!轰!轰!
浩荡神威,辐射开去!
山林野兽匍匐在地,颤颤发抖。
身有修为的妖类,同样承受不住这股强烈威压,不得不运功抵抗,运功之时,心境沉淀,在迷迷糊糊中,接触到了一个宏大意志,思绪被牵连进去,融入一个个民心之中……
“这信民之心,正好用来充实知行之道,加深学问,顺便向那几位先生讨教一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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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生死一念,万民如虹
民心百态,其中所蕴含的意念景象,顺着联系,逆魂中洞而去,抵达血肉身魂中,紧接着顺着文思扩散开去。
文轩楼中,邱言的血肉身自有感应,微微一笑,将民心百态之景收拢在魂,凝聚成一撮心火。
此火之中,包含了万千民心意念,更有百态变化。
万民心火!
这火妙用,日后自有分晓,那火中有一心猿,嚎叫跳动,暴躁难安,似乎感受到了威胁。
邱言并不理会,左手衣袖一拂,将面前棋盘上的棋子扫到一旁,右手握笔,提手一按,笔尖滑动,在一个棋格中写下“人”字!
行文间,感悟倾泻而出!万千民愿蜂拥而至!
震!
楼中人顿时感官震动,整座文轩楼似在摇晃,但实际上,摇晃的不是楼,而是他们的心。
这不是神通之术,而是透过文思,将心头感悟投影出去,影响他人。
邱言笔走龙蛇,“人”字之后,一枚枚骨血摆满的文字接连出现,好似舒展筋骨的武者,要跳出来大战一场,却被一个个棋盘格子禁锢,难以随心所欲。
“人于生死念头,本从生身命根上带来,故不易去……”
字字清晰,侵染布帛!
字中散发出深沉文思,飘荡开去!好似海浪,层层扑打!
周围儒生受到的影响都算小的,只能算被波及,真正受到冲击的,是二楼正在品评文章的几位先生。
邱言的感悟透笔而出,化为文思,顺着士林气息和秩序之力的,朝着那篇写在圣贤纸上的《困知勉行》呼啸而去!
品评文章的房间,本已充斥秩序之力,此刻接收到邱言的感悟。立刻翻滚、沸腾,秩序之妙,难以捉摸,在屋中人的心里构建出一片意识世界!
此世与邱言之感联动。
“哦?”感受到心中投影,韩逸念头一动,“诸位,有后生要与你我论证所学了。”
“有趣,”周东义摇摇头,“我倒要看看,这邱言所写文章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深意。”话落,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文章。
小陈先生笑了起来:“当初我在兴京讲学,庞小友曾以孟子三剑与我印证,投影心灵,借物喻道,令人印象深刻,收获不小,不知这次能否重现当初盛景。”
“年少无知,小陈先生何必再提。”庞楚听了。笑着摇了摇头。
许世、郑丘等人却是不动声色,端坐不语。
这些人都是文道有成的人物,纵被秩序之力干扰,被邱言文章影响。却能定下己心,不动如钟,以从容心面对。
而甄知佐等人,却在第一时间陷入感悟。那席慕远本就心意不稳,意识到邱言所为后,惊呼一声“不自量力”。接着就没了声息。
这本是个神通显世的世界,和邱言的前世不同,所以超乎常理的、形而上的印证比对,并不被人排斥、恐惧,也不会被归结于鬼神之说,盖因这些异状,其实都是心意显化,秩序之力催发,发生在人的心里,而不是显诸于外。
下一刻,《困知勉行》一文中的行行字迹绽放光芒,流转而出,凌空变化,与众人心中投影呼应。
心中景象登时发展、变化。
初时,诸先生尚且脸上带笑,以心品味,从纸中文、心中影、魂中悟里面,捕捉邱言阐述的道理。
“这邱言有些见识,以常人之遭遇为文章每句作出注脚,几个实例,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应该不是杜撰。”蓦地,周东义出言说了一句,引得其他几人点头。
意识层面,正在演绎凡俗之人的生活,这每个人的行为,都能在邱言的文章中找到对应语句。
又有人道:“此人好胜之心不小,接着气息联系,知道我们对他文章中的一句评价不高,居然会用这种方式辩解。”话里透露出一点笑意。
以秩序之力投影心灵,其实是儒者辩论的具象,等于是邱言要与这些大儒、先生论战,所以那席慕远才会说邱言不自量力。
听了这话,韩逸和小陈先生先后摇头。
小陈先生说道:“我虽只见过邱言一面,但能够看得出来,他对虚名已有看破趋势,理应不会为了争名引动秩序之力,做下这等阵势。”
这话还未说完,局面再变。
无论是对邱言有所了解的韩逸,还是对邱言颇为欣赏的小陈先生,又或是不苟言笑的许世,乃至那高深莫测的郑丘,都露出了惊讶表情。
“这……邱言是如何做到的?”
很快,周东义发出惊叹。
原因无他,呈现在几人心中的投影,正迅速分化,本只是一两名百姓的生活景象,但随着这些人外出、游学、打猎、交际,越来越多的身影浮现出来!
有农人、有商贾、有猎户、与厨子、有脚夫、有苦力、有布衣,甚至还有少量的书生、官员……
他们过着各自生活,生命轨迹不时交叉,演绎悲欢离合!
“这怕要有成百上千的人啊,都是邱言心中所想?所感?投影过来的?他如何能同时领悟和了解这么多人的生活?这些人可是都在做着不同的事啊!”
同样的震惊和感慨亦在其他几名先生心里泛起,这震惊令他们的心境略起波澜,心神不可避免的进一步沉浸其中,追随着千百人中的几人,感同身受的体会着生活。
周东义在惊讶后,心神便落到了一名农人边上。
此人陷于洪水,妻与子跌入水中,挣扎呼救,农人奋力去救,救下了妻子,儿子却淹死了。
事后村人议论,有人赞他,说儿子可以再生,妻子却不能复生;有人则说他错,说妻子可以再娶,儿子却难以复活。
周东义看到这里,心生感慨:“这些人说的都有道理,谁生谁死看似相同,但带来的感受却又不同。”
只是,其人念头尚未落下,就听农人摇头道:“救人之际,洪水滔滔,哪有心思去想许多?妻子在我身边,被我抓着游到岸边,折返时儿子已被水冲走了。”
“哦?”周东义闻言一愣,心里闪过一句话来——
“有根方生,无根便死。”
邱言所营造出来的种种景象,驳杂繁多,周东义虽然年岁不小,但出身世家,年轻时虽游历了大半个大瑞,体验过民间疾苦,但不可能一一尝试,此时在邱言构建的心灵投影中,居然又经历了几次新奇经验,诞生出不少的感悟,有了收获。
渐渐地,周东义的意识漂浮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名名百姓生活、劳作,看着他们专心的做着眼前之事。
这意念越飞越高,看到的范围越广,入目的人影越多,那些人应所做之事越杂,这一个一个身影,做着平凡之事,既没有惊人之举可以青史留名,更没有那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可随着范围的扩大,几十、几百、几千、几万、十万……
无数身影在周东义的“眼中”一闪而过,最后化为一个庞然大物——
大瑞!
这个镇压中原气运的巨大王朝,正散发出勃勃生机,繁花似锦、烈火烹油,有盛世景象,有暗潮汹涌!
“这是……”
周东义本还在思索着那八个字,只是下意识的看着下方景象,但在大瑞疆域映入眼帘之时,却是悚然一惊!
凝神再看,已经没有了大瑞,有的只是一颗颗跳动着的民心,汇成当下大势,如虹如龙,随国共舞!
深吸一口气,他思绪起伏,感觉自己的心境,竟因邱言的投影,有了一点收获!
“好个抓住当下!如此看来,这有根方生、无根便死,并非是默然人心之语,反而是点题之言!”
“我等被东都城遮了心灵,没能放眼天下,这看似随波逐流的一个个百姓,岂不就是我大瑞的根基所在?有了他们,大瑞就生,没了他们大瑞立死!”
“与其怨天尤人,又或优柔寡断,倒不如专注一心!”
“心有正道,方能立。”
“遇事当豁达……”
旁边,庞楚、许世等人或是吸气,或是吐气,一个个眼中精芒闪动,神态、气息都有了些许变化,显然也从邱言的投影中得到了收获,只是从几人所说话语来看,在理解上竟有细微不同。
这时,韩逸摇了摇头道:“邱生所投之景,包罗万千,最可贵的是与民间几无出入,宛若真实,漫游其中,所处之地不同,所得感悟就有偏差。”
“此子,已然得窥人欲门径,触摸到了天理真谛的边缘。”小陈先生亦赞叹出声。
同一时间,春秋老人郑丘提笔在书册上写下几句,最后给出了八字评语——
“其心其志,可以为史。”
一时间,诸位大儒、先生,纷纷感慨,身上文思涌动,被邱言的投影引发了心中感悟,那文思交织起来,俨然有种凝聚如实的趋势!
注意到这点,周东义笑了起来:“本打算引领楼中后生品味文章时,再引动文思,震动秩序,没想到被那邱生之文引出了感悟,既然如此,不妨顺势而为,把答应文轩楼主的事情先办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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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城中界,界中神
“不错,”庞楚点了点头,感受着周围文思,“这次文轩楼主拿出文轩楼,作为品评之地,可见诚意,他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
他的话音落下,其他几人纷纷点头。
“平时我等散在城内城外,被城池龙气镇压,难以引动秩序,现在都在此处,却是没有这个顾虑了。”
“既然有决了定,那也不用耽搁了,这便动念吧,”韩逸笑了笑,“另外,我等本是品评文章,结果反从邱生之文中得了收获,当投桃报李。”
“是这个理。”
诸人对视几眼,统一了思想,紧跟着各自引动文思,口中诵读文章。
房间中本就充斥浓郁文思,几为实质,更有秩序之力显化,参杂其中。
随着诵读声响起,文思沸腾,与秩序之力相合,从房间中冲出,在文轩楼外拧成一股,冲霄而起!
这一冲,就像是一瓢滚油落入了烈火中,掀起剧变,天空虽然依旧,但遍布其中的一道道秩序却被触动,弹动起来!
“嗯?”身在文轩一楼的邱言神色微变,心有所感。
原来,他逆流传去的文思、意念也被那几名先生的文思牵引着,拧入其中,随同而去,与东都人道秩序发生了接触。
“这几位大儒,为何要将彼此文思结合在一起,触动天地间的秩序?”
如韩逸、小陈先生、周东义等人,虽说有着私交,但情谊未必多深,有些在学术、学派上还有冲突,互为对手,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说话已属不易,而今,却都并肩齐上。引动与自身学派相近的秩序,精诚合作!
不过,邱言虽然疑惑,却也知道机会难得,转念就把疑惑抛开,借着文思、意念的联系,潜心感悟。
眼下之事,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要知道,天地间的秩序本就复杂,有些是先天生成。天经地义的自然之道,被先贤总结出来,记载在书中,传播后世,最后演化成一个学派,最后与那秩序相合,渐生联系。这种学派最核心的东西,就是对秩序的领悟和理解。
邱言随诸多文思冲天,接触各个学派的根本秩序。或许会因自身所知、时间等因素的限制,难以尽数理解,但可以作为引子,记在心里。慢慢推演。
更不要说,在这些秩序里,还有些乃是后天诞生,是上古圣贤倡导。千百年的传承,最后凝结出来的人道秩序!
这其实就是开辟一道,文辟一路。与邱言的道心拳意异曲同工,有着重要的借鉴价值,潜心感悟,可以触类旁通。
哗啦啦!
秩序一动,波及人道,满城百姓若无所觉,可由他们所构建起来的社会整体,却是迸射出一股难言威严!
这股威严,以一个个普通凡人为源头,辐射、散发,转眼遍布整座城池!
人道秩序之根!
这些个变化,普通人难以察觉,但对于感知灵敏的存在来说却是清晰无比,在城池中游荡的神灵、躲在街道角落的鬼物、混在人世中的妖类、聚集于此的修士,一个个洞若观火。
更有那正在运转法术、道术等超凡之力的修士,就被人道秩序波及,放出体外的意念、法术登时消散,功法消弭,其中一些受到反噬。
这都还算好的,更有生魂、神魂出窍之辈,撞上人道秩序的波动,直接就被重创,那境界不稳的,甚至有修为退转的趋势。
顷刻之间,诸多修士人人自危。
“有大儒在掀动天地秩序!”
“东都乃是陪都,皇宫坐镇、龙气加持,理该镇住文运,普通大儒在这里也很难调动人道秩序!”
“听说文轩楼有人品评文章,邀请了几大书院、书斋的大儒,若是他们一齐动念、诵读,便是陪都皇宫也难以镇压!”
“秩序波动这般强烈,波及之下,超凡之力根本难以存续!”
“这城中就已经够乱了,现在人道秩序又搀和进来,不知最后会变成什么局面。”
……
议论、猜测,在诸多修士心中闪过,他们来到东都,本就要被龙气镇压神通,修为难以尽数发挥,现在又被人道秩序扫过,已然难以运转超凡之力,只能派遣奴仆、弟子之流,外出探查消息。
只是,不等他们搞清楚情况,东都城的一角突然传出一声轰鸣,半空中的景象凭空扭曲!
这景象不要说是修士,就连普通百姓都能看到,只是随后就有人道秩序涌动过去,化身一层帷幕,将这片扭曲景象给遮盖起来,让人难以看清内里情形。
不过,景象虽被遮蔽,但爆发出来的灵气、神道气息却难以阻碍,已然扩散开来,掠过整座东都。
在凡人百姓的感受中,这只是一阵疾风,带来凉爽;可是以超凡之辈的感知,却能从风中捕捉到强烈至极的力量波动,心生震撼。
“有人布下禁制结界,在其中交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此战持续了多久?”
即便有修士猜出缘由,可在龙气和人道秩序的双重镇压下,他们不要说过去探查,就连出窍、放出感知都难以如愿,只能干等、猜想。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之时,被文轩诸儒所引动的人道秩序,却是轰然一动,从全城各处聚集过来,前赴后继的朝着那片被遮蔽起来的扭曲景象蜂拥而去!
“哦?人道出手了?”
扭曲景象之内,一个阴柔声音响起,说的话是名男子,有一头乌黑长发,面容俊美,若非脖子上有着喉结,恐怕会被人误认为是女子。
此人穿着金色大氅,坐在一张宽大椅子上,此椅长有两丈,只坐一人,椅背雕花,隐约能看出云彩、烈日、人影,似在诉说故事。
其身其椅,散发神威,但神品却不清晰,并无神光辐射外界。
椅子两旁,还立着两道身影,左边那个是少年模样,穿着粗布衣衫,身上泛着淡淡的银色光芒,表情漠然,此时正张嘴拟声,但凡他发出来的声音,都会逆流溯源,将声音的主人凝聚出来,栩栩如生,有兵将,有猛兽,有狂风,有暴雨。
银色光芒,三品神位。
椅子的另一边,则站着一名锦服青年,此人身上光泽诡异,一半蓝,一半银,气息更是变幻莫测,时而狂暴,时而中庸,举手投足间,不时弹射点点神力,演化成夺命凶器,又或张口出声,说出经史典籍,演化成劝人降服、安分守己的意境。
蓝为四品,银乃三品,两者交替,说明神位并不稳固。
这三人,气息威严,凌空悬浮,分明是三尊神祇!
三尊神灵,一坐、二立,宛如整体,镇压一方,释放出来的威压,连周围空间都仿佛承受不住,扭曲、崩塌。
澎湃的神威,辐射出来,化为利剑,与拟声之物、凶器意境结合一起,冲击出去!
这三神对面,聚集着不少身影,为首的是两个手拿刀剑长枪的男子,披着战甲,泛着碧绿光芒,那刀剑长矛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香火民愿,民心所念,便有凝聚成真的趋势。
这也是两尊神灵,他们凌空悬浮,两脚岔开,脚底呈现虚空裂缝,好似脚踏实地一般,雄壮身躯立于那里,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碧绿光泽乃是五品神光,和对面一比,在神品上是有着差别,只是若论气势,这两神并不输给对方,身上抖落出去的神光,甚至能拦住对方神威!
这便是东都民愿和香火,带来的变化与强化。
这二神,实为陪都大门神,掌管的不是哪家哪户的门扉,而是十二座皇城大门,承天奉正,镇守八方!
不过,两神虽然气势滂沱,有民愿相助,却只能勉强维持一层屏障,不让对面三尊神祇的神威扩散开来,对那少年神灵以口技溯源出来的种种攻势,和青年神灵发出的两种矛盾气息,却显得力有不逮。
好在,除了这两尊神灵外,尚有几名修士分布在结界各处,释放神通法术、驱动法器法宝,与两神神通战在一起,倒也旗鼓相当!
双方激战正酣,却有人道秩序横扫过来,破了结界,涌动进来,将神通法术等超凡之念压下,令身处其中的神灵和修士心头震动,神力将要崩解,真元、神识将要消弭!
“人道儒者动手了!”
面对突来变故,两尊门神对视一眼,并未感到惊讶,反而各自动手,驱动民愿,将自己连同周围几名修士包裹起来,那民愿滚动,浑圆一体,像巨大的秤砣一样,从天上跌落下去!
哗啦啦!
这一落,将结界撞得寸寸碎裂,好在有人道秩序围拢在外面,遮蔽了诸多景象,掩人耳目,虽然动静不小,但寻常百姓根本难以察觉,只有修士等存在,或者精研某领域到近乎疯魔的凡人,才能隐隐感应,但却不甚清晰。
“逃得挺快。”
转眼之间,结界中只剩下坐于椅上的长发男子,以及粗衣少年、锦衣青年,这三尊神灵。
那长发青年笑了起来:“也罢,既然这城中的几个凡人,想以人道镇压神道,那便让他们见识一下,何为神统人道,也好震慑一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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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回溯人道秩序,观想远古民生
结界崩溃,人道秩序横扫,少年神灵的口技神通、青年神灵的矛盾手段顿时溃不成军,但两神却未露出半点担忧之色。
随着长发男子的话音落下,他抬手点出一指,指尖上涌出一道神力,凝聚、晶莹,无声无息,泛着橙色光泽,好像一根长箭。
神力中夹杂诸多心念,却与一般的香火心念有所不同,甫一出现,就令东都天空暗淡下来,生出涟漪变化。
而后,滚滚而来的人道秩序,就和这道凝聚至极的神力,碰撞、接触,彼此缠绕。
下一刻,澎湃秩序骤然停滞,一点神力光辉在内部闪耀,瞬息而去,宛如电光,在其中穿梭。
“哦?天色暗了,好像还有雷光一闪,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城中,不少百姓停下脚步,抬头打量天空,各自言语,并未感到有何不同,一切如常。
但在诸多修士、超凡之辈的感知中,却又有不同感受。
“竟有人硬撼人道秩序!”
类似的惊讶,不光出现在修士们心中,连文轩楼中的诸多先生,亦有同样感受,不同的是,作为当事一方,他们的意识中,正有种种异象变幻!
“哪里来的神祇,竟要以神力楔入人道秩序!”
“就算只是一城秩序,可毕竟连接天地,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瓦解的?”
“神灵虚幻,其实就是人心,人道秩序约束人心,如何会被影响?”
几名参加品评的儒者,在感受到这番变故后,感到有些意外。
韩逸、小陈先生、许世等人却是皱眉不语,驱动着文思,操控秩序之力。与那尊长发神祇的神力对峙。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人意识到情况有了些许变化。
交战之处,本来人道秩序占优,演化出人间道理,总结出世间奥秘,散发出引导人道前进的意境,将那道凝实的细长神力压了下去。
可是,那道神力终究没有消散,反将澎湃的人道秩序拖延、僵持在半空。
“单凭一尊神灵的力量,为何能将天地与人道的秩序拖延这么长时间。看样子,他还犹有余力!”
庞楚闭目感应,皱起了眉头。
同一时间,机缘巧合潜藏在诸人文思中的邱言意念,亦有同样疑惑,和诸多钻研人道的儒者不同,邱言本有神灵之身,对神力和神道有着深刻了解,所以在感悟人道秩序的同时。也注意到了那一道神力的诡异之处。
“这道神力,凝实至极,浑然一体,没有分毫泄露。让人难以判断其法职,可神力只要运转出来,与外界相连,就会散发出微弱气息。透露一点奥秘,细细探查,不难发现。这道神力似与万民之愿有关……”
战场上,坐在椅上的长发男子吐出一口气,接着摇头笑道:“如今的神灵只知万民之念,却不知道天地奥秘,不知道民愿、民念不过是天威下的附带之物,本末倒置,殊为可惜。”
笑声中,他轻挑指尖,这么一个毫无烟火气西的简单动作,却似点燃了引线一般,令距离不远的澎湃秩序之力震动起来。
这一震动,散发出的余波,立刻就掀起狂风,令整个东都都受到了影响,真如一些凡人所说的那样“阴天、起风”。
近在咫尺的三尊神祇,首当其冲。
那长发神祇与座椅竟被吹飞,凌空翻滚,椅子旁边的两神,本想定住身形,但哪里还能做得到,也被狂风余波给冲击的翻飞出去。
一时间,这三尊神祇竟被吹得分散开来。
这风,在城下或许只表现为气流流动,但在此处,却蕴含秩序威严,就算是神祇也难抗衡,被风一吹,就会动摇神躯。
飞了几十丈,三尊神祇才堪堪重新掌控身躯,显得狼狈至极,好不容易才定住身形,却已经远离了先前战场。
紧跟着,有爽朗的笑声响起,竟是那长发男子在笑。
笑了好一会,长发男子方才收敛声音,摇头道:“果然,便是凡物也不容小觑,沉睡许久,人世间已和当初不同,单这秩序之力,若非停滞半途,而是爆发开来,波及我之神躯,以我现在的神品层次,也只能饮恨,你我三神,现在是在刀尖上跳舞,不过,正因如此,复苏过来才有意义。”
说话间,余下两神已摆脱狂风冲击,飞了过来,护卫在座椅两旁。
另一边,爆发出强劲狂风的秩序之力,正在发生着难以预料的变化——
人道秩序,本就隐藏着人世衍化,是经过千万年的时光,由万民发展而来,包含人文、技术、道德、律法、族群……
凡此种种,聚集而成。
随着长发男子挑动手指,那道凝聚至极的神力炸裂,释放出诡异力量,一半狂暴,一半晦涩,让秩序中所蕴含的信息,迅速变动。
狂暴神力,化身电闪雷鸣、海啸地震、狂风暴雨、天火洪水……显化天灾,令秩序中的人世衍化紊乱!
神威难测,天灾本就是催发上古之民对神灵敬畏的直接因素之一,这一显化,立刻令秩序之力中的人文动摇起来。
“天灾引人畏惧,此神倒是深谙人心。”
文轩诸儒感同身受,心念一转,以学说阐释缘由,在秩序之力中衍化出繁忙景象,有条不紊。
经过千百年时间沉淀、锤炼的人道秩序,早就不似上古时那般松散,已然能组织起来,在一定程度上消弭天灾带给人道的灾难。
只是,若单单只是狂暴神力也就罢了,偏偏其中还有一种晦涩之意参杂。
这股晦涩神力颇为玄妙,爆发出来之后,不管不顾,迅速扩展,好似墨汁滴入水中,转眼遍布秩序之力各处,随后竟是让部分秩序之力发生了退化!
就像是时间倒流一样,从当今人道向远古人道退化!
当然了,遍布天地间的秩序主体,不会因为一点神力退化,只是眼下聚集东都的,是诸儒以文思牵引过来的秩序分体,是将概念上的秩序,以人道文思为载体显化出来,从而有迹可循,所以,这退化的只是其中的一个部分。
但窥一豹而知全身,即便只是概念秩序的一部分,依旧能透过这部分窥见核心真谛!
“这尊神灵,要回溯秩序!透过一点秩序分身,探究秩序真谛!”
只是一瞬,诸儒就明了其中缘由,以及对方的打算。
“好大的野心!这尊神灵什么来历?竟有这等手段!先以天灾激发秩序本能,再回溯时间以探源头,莫非此神想解析人道秩序,加以利用?”
他们心头惊讶,但一时间却又难以阻碍,盖因那天灾变化牵扯了精力,而且对神力的这番变化并不了解,暂时无从下手。
不过,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分析、理顺,同样能参透神力的玄虚。
这交手,本就是以来有往。
“可惜,你们不会有这个机会。”长发男子轻笑一声,但那笑容随即凝固在脸上!
而后,秩序之力中,一道别样文思显露出来,和其他文思相比,这道文思孱弱、稀薄,甚至不被长发男子注意,偏偏在这个时候,这道文思现身,好似一并锋利剑刃,砍在晦涩神力的七寸上!
人道秩序眼看就要回溯远古,进入人类茹毛饮血的时代,却戛然而止。
那道稀薄文思,生念观想,构建出远古三代之景,合理推演,重演了当时的人类社会,令退化的人道稳固下来!
就见光影变幻,一道道景象浮现出来——
本来只会奋力叉鱼的部落民,学会了编织渔网;
本来只能捕捉天火的部落民,学会了使用火石;
本来只敢挥舞骨棒的部落民,学会了打磨器具;
本来只知采摘野果的部落民,学会了栽种作物;
……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简单之事,让人类渐渐摆脱愚昧,明白了道理,探究许多未知,不再一味将天灾归结为天威、神灵,而是去思考背后意义。
这一番观想、推演,宛如跨越千万年的历史长河,让人亲眼目睹、体验远古时代,不止镇压了晦涩神力,连同那另一半的狂暴神力,亦受牵连,被人道进步,抵消了对天威的恐惧,从而有了消弭的迹象——这也是神力本身量就不多,才会难以持续。
“没想到!没想到!这群人里最不起眼的一道文思,却能做出这等事情!有趣!有趣!”
长发男子深深的看了澎湃秩序一眼,笑着叹息:“走吧,我复苏这些年,只凝聚出来了那一道神力,本想借机探查人道虚实,没想到却功亏一篑,再留下来,等秩序之力冲出筋骨,可就不妙了,我是没有余力对抗的。”
“可惜……”少年神灵扫视东都一眼,脸露惋惜。
青年神灵却笑道:“有什么可惜的?天庭并未完全掌控此洲,探究人道的机会多得是……”
说话间,三尊神灵爆发神躯,炸裂神念,从秩序笼罩中挣脱出来,遁入虚空。
同一时间,文轩楼中的诸儒却是陷入惊讶。
“邱言何故能观想出上古三代之景?”(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牵动因果恩怨
这一探究,抽丝剥茧,很快就找到了源流。
“居然是邱言!”
那道演化景象、破去神力的文思,正是源自邱言。
长发神灵的神力变化多端,诸儒文思都被牵制,关键时刻,邱言观想上古部落民之景,从容应对。
这倒不是说,邱言的文思比诸儒文思醇厚、博大,而是因为他的这一道文思可谓对症下药,既针对了神灵的本质,从人心着手,又因时制宜,把握住秩序退化的阶段,突然出手,阻碍趋势。
再加上,那道神力虽然玄妙、坚韧,但毕竟数量不多,难以吃酒,因而才能奏效。
其实,只要持续几息时间,让诸儒找到一点脉络,总结规律、特性,同样能掌握主动。不过,神力如既然已经消散,自是不需再去探究神力玄虚了。
只是,如此一来,却免不了要让诸儒惊讶,他们这一次挟文思驱秩序,将邱言的一丝文思夹在其中,并没有指望邱言能帮得上,而是因着提携后进的想法,想借机令他感悟秩序变化,开拓眼界。
未曾料到,最后竟会出现这等情形。
“那道神力格外古怪,即便威胁不到你我安危,却有可能让那神祇,借机探求到秩序的一点奥秘。”
“不错,情况突然,我等毕竟心有挂碍,反应未免不及……”
“此神诡诈,神力诡异,又用了疑兵之计,虚实杂糅,不容小觑,那神力爆发时,先将我等精力、心里以狂暴神力牵扯,又转而暗度陈仓,若非邱言出手。说不定真会让对方如愿。”
“神灵不知人道秩序特性,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无用功,不过邱生的观想、演化,确实令人惊奇。”
“这上古景象,典籍上有着记载,但多数只是描述,可邱生的这番演化,却是丝丝入扣,暗合天理,俨然好似亲眼所见一般!”
“没想到阴差阳错。竟因挟着此子文思,平息了一场灾祸,不过,那三尊神灵到底是什么来头,对人心了解甚深,和我平生所见神灵迥然有异!”
……
声声心声在人道秩序中浮现,诸儒心意交流,一方面惊讶于邱言文思的演化,并且对三尊神灵心生疑惑。另一方面却是对那上古景象生出兴趣。
但凡读书之人,没有不对上古三代之治心生向往的,不少古书典籍,更是将上古之治描述的完美无缺。又或者将之作为心中理想的寄托,不乏厚古薄今的嫌疑。
时至今日,随着人道发展,无论哪一家哪一学派。对上古局面都略有了解,他们从典籍、史料中得到资料,结合自身学问、学识去推断。从而触摸到上古真景,知道了那时的社会构成和分配方式与当今不同,意识到典籍上的一些推崇,其实有片面因素。
不过,这并不会让上古时代的光辉退色,毕竟人道发展本就是一个过程,作为其源头,上古之治具有特殊意义,通过研究上古之治,了解人道始末,对比圣贤总结出来的道理、话语,方能不断精深,并且完善各家学说,以六经为本,注解自家。
在这种前提下,诸位先生虽惊讶于三尊神祇的诡异,却已经没了追击的打算,更未将人道秩序散去,而是就近观摩邱言文思所演绎出的上古景象。
对他们来说,眼前的一幕,更为重要。
这些景象,真实、全面,比典籍上的记载多了细节,连普通部落民的生活经历都有表述,如何耕作、如何打猎,乃至部落传承、与其他部落的征伐、战利品的分配等,都一一道来,让人目不暇接。
这几位先生,都是学有所成的人物,一旦有学习、研究的机会,又哪里会放过?没过多久,一个个的心神沉浸其中,比先前品味文章时还要投入。
………………
“局势已经平息了,有凡人儒生出手,多少解了燃眉之急。”
与此同时,地上,两尊门神握着兵刃,抬头仰望,其中一神道:“这外来邪神到底是什么来路?连人道秩序都能抗衡片刻,虽然最终还是被击退了,可这等本事却不寻常,没有民意、民愿的加持、补充,那三神莫非是靠着自身实力,硬撼秩序?”
此神正在说着,被另一尊门神碰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有透露神道奥秘的嫌隙,登时就闭口不言。
在这两神周围,还站着几名模样各异的修士,个个神态灰暗,都有气息跌落的趋势,听了那门神之语,却都没有露出意外之色。
这些是之前随同两尊大门神,与外来三神交战的诸修士。
那外来三神,以长发男子为首,来历神秘、手段神通层出不穷。
实际上,不久前,只有那少年神灵一神出现,将整个东都的神道搅的翻天覆地,战场从天空一直到地下,波及阴司冥土,东都神司废了不少力气才平息下来。
可惜好景不长,未过多久,此神重现,更带着另外一尊神灵,而这尊后来的神祇,更是变本加厉,几次出手,湮灭了诸多从神,将几尊从神的神力、民愿强行吸纳,提升自身神品!
东都城隍意识到局势失控,哪里还敢啰嗦,一方面遣神上天,禀报掌管东华星空的持目星君,另一方面则奋力抵抗,与两神交手数次,却没有占据优势。
不过,持目星君显是另有打算,未及时回应,逼得东都城隍不得不求助于道门。
求援令一发,诸多修士正大光明的云集陪都,不同于儒林的杏坛论道,修士们良莠不齐,有正有恶更有邪,以东都城隍的资历根本驾驭不了,只得拿出民愿、碎魄等玄虚之念作为报酬,令修士出手助拳。
修士有性命之分。
民愿情绪对魂道修士而言,有巨大用处,即便是第三境、第四境的修士,根基已定,不能轻易吞食生魂、神魂,以防意念混乱,留下隐患,动摇根基,可经过神灵提炼的民愿念头、情绪,纯净无瑕,可吸纳无虞,是大补之物。
而体魄碎片对命道修士来说,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命修到了第三境后,七魄与血肉正式分离,仿佛是在身体里蕴养了野兽、生灵,要以自身的魂儿、元气、真气、真元去喂养、令虚丹、金丹、等壮大,而这纯净的体魄碎片,同样可以补充内丹所需,省去诸多苦功,又不留隐患。
重赏之下,终于有修士愿意出手,对抗那两尊外来神灵了。
随后几次交战,双方互有胜负,可在半个月前,两尊神祇再次发起攻势,却是运用了声东击西之法,表面上一副要攻占阴司的模样,实际上,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将之前与他们交手、受创的几名修士,拉进了一处结界。
而后,长发神祇降临,局势急转直下。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东都城隍不能不管,即便有心削弱道门,可不知外来神祇的目的,不好消耗友军力量,再加上事情本就因神道而起,岂能摆脱干系?
城隍遂令两大门神前往,入了结界,激战几日,鏖战难离,知道今日儒者人道出手,方才脱身。
“这次事情,波及诸位道友,我东都阴司自会给各位一个交代,还请诸位不要担忧……”
那两名门神倒是抓住时机的说着,安抚众人,同时时刻注意天上战局,等看到三尊神祇隐入虚空之后,这才放下担忧,开始说出承诺,当然,他们两位大门神有各自职权,无权涉及这些,现在说出来的话,其实都是东都城隍的授意。
等说了这些,两尊门神便就告辞,仙凡有别,神道和道门之间又有诸多牵扯,他们实不宜在此久留。
等两神离去,诸多修士方才长舒了一口气,他们这次过来助拳,当然没有拼命的打算,只是没先到意外被拉入结界,经历了一番苦战,最后又被人道秩序波及,而今神通之法难以运转,气息更是萎靡,急需修养。
但在离去之前,有些事情必须要搞清楚。
“那神祇将我等拉入结界时,根本难以抵抗,不知是用了何等手段?”
“莫非我等在不知不觉间,身上就被下了禁制?”
“这次可谓损失惨重,不知东都阴司能给多少补偿。”
“他们必然不敢过河拆桥,眼下危机只是暂时停歇,那三尊外来神祇并未灭绝,时刻有可能卷土重来。”
……
议论中,几名修士相互试探,勾心斗角,最后约定时间,一同去那东都阴司,一探究竟,跟着就各奔东西,只是人道秩序尚未散去,他们只能用双脚行走。
其中一名修士行走几步之后,掐指一算,心头闪过种种信息。
“没想到生出这等意外,耽误了不少时日,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和徒弟们,不知如何了,等得了神道补偿之后,便要尽快返回山门静修,不妨就趁着这个机会,将此事了结!”
此人正是那驭虚道主,因被三尊神祇拖住,耽误了些许时日,而今推算出儿子、弟子所在,已经有了主意。
“正好他们在城外落脚,可以避开人道秩序。”
话落,他大步流星的朝着城门走去,这一走牵动因果线的变迁,震动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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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岂被一丹弄人心?
“哦?”
文轩楼中,邱言心有所感,念头一转,神灵身内离卦微震,与三品核心符篆呼应,神力与香火心念飘荡过来,种种因果登时明晰,清晰的构建出一道威严身影。
立刻,邱言心领神会,知道了此人身份。
“驭虚道主……”
认出了身份,邱言却没有着急,驱动神躯神念,在离卦中穿梭几下,牵引因果线段,心中登时就浮现出一个个片段,都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好像一棵树一样,推理出事情的躯干,又接着分叉,衍生出各种相对独立的局面。
“三品之能果然非同小可,神躯与天地因果间的联系越发紧密,这推测起来,更加精确、细致。”
想到这里,邱言已经有了决定,此时他UU小说的几行字,已经即将完成,这些字散发着气血生机,写出了一段感悟,每一枚字都落在一个棋盘格子里,工整、别致。
整个大厅很静,落针可闻。
就见邱言手腕一翻,在文章最后署上姓名,跟着站起身来,这个动作,带动身后椅子发出“哗啦”一声,在安静的大厅中显得格外清晰,将一名名儒生惊醒。
“咦?刚才怎么回事?”
“我似乎生出了幻觉,经历了一番人生。”
“我记得自己当官了……”
……
声声议论从各处响起,邱言行文时,散发出的文思和气血感染了这些儒生,让他们陷入心中投影,经历了民心变化。
不过,他们没有机会接触秩序之力,只是陷入了邱言的文思而已。
即便如此,邱言如今晋级三品。参悟了一点人文真谛,生出了民心感悟,灌注笔杆,书于棋盘,散发出去的文思和气血相合,构建出来的心中投影亦是非同小可,不仅局限于一篇文章,更有诸多民心感悟,抒发邱言心中之道,构建心中梦境。让这些儒生从中品味人生。
儒生们现在回想,都仿佛南柯一梦,细细思索缘由,接着齐刷刷的转头看向邱言,心生敬畏,知道与他有关。
这个世界,本就有神鬼之事,读书人远鬼神,但亦有浩然之气等说法。其实就是用意念影响他人之心,这种不干涉具体实物、只影响人心的手段,仿佛是邱言前世催眠术被具体呈现出来了一般,所以儒生们并不觉得突兀。
邱言游目四望。从一个个身影上捕捉到些许联系,随着他停笔起身,心灵投影自然散去,但之前的扩散。已在这些人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可以预见的将来,经过时间的洗刷。这些种子或许有的枯萎,但也有的会开花结果。
“人文之道,本无定根,更没有极限,比神灵之道更为宽广,当为我之道路。”
想着想着,邱言心念一转,将散发于外的文思收拢回来。
顿时,遍布各处的文思,迅速回返,连感受秩序之力的那丝意识都收拢过来,观想出来的上古景象开始崩溃。
“咦?”韩逸等人立刻察觉,心生紧迫之感。
同一时间,韩薇儿也回过神来,她亦被邱言的心灵投影影响,由于所学不同,对千万民众的生活更有感触,是以沉浸其中,这时看了邱言一眼,发现后者面色略显苍白,同时注意到周围人的神态,心中有数,上前两步。
来到邱言跟前,韩薇儿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递了过去:“邱兄,这次因小女子的一句话,让你陷入麻烦,是我的不是,这颗苍龙丹便作赔礼。”
“苍龙丹?”邱言鼻子动了动,虽隔着盒子,还是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气血味道,精神为之一振,知道与命修有关。
“不错。”韩薇儿气定神闲的道:“这颗丹丸取东海鳌龙的血肉,辅以诸多名贵药材熬制,突破命修境界时吞服一颗,可增三成胜算!”
鳌龙名为龙,但并非龙种,而是一种大鱼,居于深海,有鳍,似龟,身上有甲,传说是上古异种的后代,十分凶残,邱言曾在书上看过描述,说此鱼可吞虎豹,而且寿元悠长,天生有练气之法,能呼吸吞纳,所食之血肉,都会被打熬成气血。
成年鳌龙,一身气血之雄厚,超乎人之想象,就算是第四境的命道修士,单比气血总量,都未必能够胜之。
脑中闪过这些信息,邱言却没有接过来的意思,反而问道:“这丹是鳌龙血肉炼出,不知是捕杀了鳌龙,还是只得了血肉?”
“这就不是小女子能知的了,我只有丹,没有降龙的本事,”韩薇儿轻笑一声,“邱兄还不接下?”
看着韩薇儿的白皙面庞,邱言摇了摇头:“异宝动人心,你拿出赔罪,可见原先那一声并非无意,而是有意为之,先将邱某推向麻烦之中,又拿出宝物过来弥补,一来一回,玩弄人心,定然有所算计,只是……”
说到这,他的眼中闪过了一道精芒:“邱某却不会领这个情,你选错了玩弄手段的对象!念你是女子,我与韩老相国也有交情,便放过你这次,但你我间至此两清,日后如若再犯,休怪邱某无情!至于那三件法宝,改日自当奉还!”
邱言的声音不高,斯条慢理,但每个字都宛如尖刺一样,刺入韩薇儿的耳中、心里,让她的笑容淡去,她从邱言的话中,没有找到半点迁就和怜香惜玉的意思。
说完这些,邱言不再理会韩薇儿,转身走到高松跟前。
高松正在回味刚才的心灵投影,觉得与自身所学有莫大关联,似能探究出“礼”的本意,但见到邱言走来,立刻收敛心思,出声问候,口呼“公子”,态度恭敬。
“高兄不必这般多礼,若觉得邱某可堪入眼,你我便交个朋友,称呼邱某之字‘慎之’即可。”
“不敢,不敢。”高松顺势谦逊几句,最后却又从善如流。
邱言便道:“邱某临时有事,要先行离去,但今日盛会,有长者在,不告而别犹为失礼,等会还请高兄替我与韩逸、小陈先生等说一声,请他们恕罪。”
“品评尚未开始,慎之便要离去,错过这次机会,未免可惜。”高松出言要劝。
“实在是事情紧迫,不得不去。”
见邱言坚持,高松只好道:“既然如此,我便替邱兄传个话吧。”
在高松想来,邱言虽然有才,甚至将自己折服,在东都也有些许名声,但毕竟不是今日主角,即便离开了,也不会有多大影响,他却不知,邱言这次送来了一篇文章,此刻正放在品评房间里面。
二人说完,邱言便不停留,径直出了文轩楼。
看着邱言离去的背影,屋子里的众人心思各异,大部分人松了口气。
这个景象,让韩薇儿觉得有趣。
“刚才我叫破邱言身份,这些人的心里,都存着将邱言当做踏脚板的心思,想踩着他扬名,前赴后继的去和他下棋,这才过去多久,就已生出了畏惧之心,这邱言果不简单,只是我这次行事冒失,恶了他,不知怎么才能弥补,误了爹爹的大业就不好了,咦?”
心里想着对弈之事,韩薇儿沉淀心思,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棋盘上,突然就看到棋盘格子里面的一枚枚文字,扫过文章,立刻感到意境如风,拂面而来的感觉,心中一跳!
哒哒哒!
下一刻,韩薇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棋盘边上,定睛看去,面色陡然变化。
“只顾着感受文思意境和心领投影,我居然没有注意到,邱言下笔行书,在棋盘上留下了这么一篇文章!此文……”
额头上流下一滴汗水,看着棋盘上的文章,韩薇儿浑身血肉躁动,皮肤下面劲力流转,大筋弹动,心头更有文章流淌,精气神瞬间凝聚起来,感知提升,思绪清明,心里正在思考的几个问题居然迎刃而解!
“好家伙!我虽知邱言文采不凡,也走了性命之道,可没想到,他居然快将那性命之道给融汇到笔墨之中了!这篇文章,字乃命修体,韵乃惊魂声,通篇文意立意高远,隐隐独辟一道,三种道路齐聚一张棋盘,只是看上一眼,就有诸多效用,可为命修秘籍,可引生魂出窍,更能同心明意,熔炼文道……”
想着想着,韩薇儿面色一连几变。
“是了,这次品评乃是契机,诸大儒先生云集,而文轩楼本就是文萃之地,更有这楼内外众书生的文思飘荡,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邱言机缘巧合,心有所感,催生出这么一篇文章,可遇而不可求,恐怕让他再次落笔,也未必能写出同样一篇!”
一念至此,她意识到此文珍贵,终于难以平静,伸手抓了过去,可这一动,棋盘上突然多了三只手,各自抓住一角。
“嗯?”韩薇儿一惊,抬眼看去,发现在自己思索时,还有两人注意到了棋盘异状,也都伸手要拿,其中就包括了崇礼书院的高松!
“两位……”韩薇儿抿嘴一笑,眼里却闪过一丝冷色,“我与邱言乃至交好友,他走得急,忘了收拾墨宝,当由我收起,日后转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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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争夺
“此言差矣!”
高松看了韩薇儿一眼,不卑不亢的道:“韩公子,你这次来,本就不合礼数,刚才叫破慎之的身份,更是满含恶意,我看慎之对你的态度,不似好友,你又何必说这些谎言?快快放手,省得不好下台。”
邱言一走,高松的气度立刻回复,再次成了那个崇礼书院的旗帜人物。
韩薇儿的身份他自然清楚,这句“韩公子”乃是韩薇儿女扮男装时的称呼,现在被高松叫出来,有一丝威胁的意思。
这也正常,刚才发生了诸多事情,高松受了邱言点播,心生敬意,就像是为学时被老师指点,当然要执以恭敬之礼,这是对邱言的尊敬,更是对邱言学识的尊敬。
邱言一走,满屋子的人,不是其他书院的弟子、就是零散书生,都是高松潜在的竞争对手,他们学识上未必及得上自己,又怎可能放低姿态?
感慨中,他回头去看棋盘,本想回忆先前情景,理顺思路,没想到注意到棋盘上的那篇文章,只是一眼,思绪就被抚平,略显动荡的心境,都回复如常。
如此一来,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棋盘上这篇文章的价值?立刻就有了抢夺之心,要赶在其他人发现前,把文章拿在手上,事后向邱言说一下,争取能拿回崇礼书院。
实际上,他与韩薇儿的猜测相近,都认为邱言的这篇文章,是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机缘巧合所作,即便不是,他也不认为自己和邱言的交情,能求来一篇,毕竟就在不久前,他与邱言还发生了冲突。
不过。越是如此,越不能放过眼前这篇,所以,他在说话时,以邱言的字“慎之”称呼,表现出亲切、亲近之意,无形中,要将自己与邱言的关系拉近,至少要让别人觉得他与邱言亲近。
面对高松的威胁,韩薇儿笑容不变。目光却越发冷冽,但并未回击,反而扭头朝另外一人看去。
如今,有三人伸手,各自抓住了棋盘一角,除了韩薇儿与高松外,还有一名儒生。
注意到韩薇儿的动作,高松同样心有所感,转头看了过去。
入目的是一张平凡面孔。普普通通的一名儒生,身子不胖不瘦,个头不高不矮,面容不俊不丑。属于那种放到人群里,根本不会引人瞩目的角色。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个时候伸出了手。与相国孙女、书院年轻一辈的旗帜人物,争夺同一件事物,即便被二人目光注视、气场笼罩。依旧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旁人没有注意到的事情,被此人注意到了,可见眼光;
面对两名身份非同一般人物的无声威胁,毫不退让,足见勇气。
“东都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人物?我不可能没有印象。”高松盯着那面容普通的男子,念头转动,但没有收回目光,冷冷的注视,要在对方心里生成压力。
他明白韩薇儿的意思,是要先将此人逼退,然后二人再行争夺,省的节外生枝,以他们二人的身份、养出来的气场,自问一般人难以承受,但没有想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居然如无所觉,死死的抓住棋盘一角,没有放手的意思。
正在这时,韩薇儿开口了——
“没有想到这次品评,会混进来你这么一个人物。”
她微微一笑,看着那男子:“你脸上表情僵硬,嘴角略有歪斜,鼻尖儿下耸,是带着一层人皮面具吧?”
“哦?”听了这句,高松心中一动,再去看时,留意了韩薇儿话中提及的几处,果然发现有些不自然的感觉。
“这个人真带着人皮面具?可他既然来此,又何必隐藏身份?”
文轩品评,乃是文坛契机,来这里的人,一方面想品味士林气息,一方面更要借此扬名,若藏头露尾,无异于背道而驰。
“文轩品评,虽说来者不限,但起码要身具一定文思,不然连门的进不来,就要被文轩楼的人斥退,可有文思略有所成的人,都恨不得名传天下,岂会隐藏身份,小女子很是好奇,阁下到底是什么来历?身有文思,不愿透露身份,却又来到此处,果真是为了求学不成?”
人人都有文思,但想入文轩,这文思却要稍有气相才行。
韩薇儿的话,让高松生出一点想法,思路渐渐打开。
三个人这般动作,逃不出其他人的眼睛,引起了诸多注意,随后他们发现了棋盘上那篇文章的奇妙之处。
一时间,不少人都动起了心思,要知道,只是看了一眼,阅读几句,感受文章意境,就能让思路豁然开朗,解开心中疑惑,这般效用堪比名师,对于没有拜入书院的书生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不过,那些书院门徒一样心动,书院传承几十年、几百年、上千年,底蕴虽然浩如烟海,但拜入者众多,岂能时刻都有名师指点?
即便心动,可他们却没有上前,而是准备观望——即便不怕韩薇儿与高松,也要考虑到得了棋盘文章后,成为众矢之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妙,引起了诸人注意,不过我有书院作后盾,不怕其他人事后纠缠,但事情必须尽快了结,不然等诸位先生出面,就不好办了。”
高松正在盘算着,便在这时……
“不愧是法家传人,这般细微的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那个面貌普通的男子突然开口,“我这次来,确实是想要求教一二,听大儒品文,但既然见了此物,就算暴露,也在所不惜了,士林固然令人向往,但对我来说遥不可及,相比之下,这张棋盘却价值连城,两位都是有身份的人,何必与我争夺?便大度些,让给我吧。”
他说话的时候,有种皮动肉不动的感觉,脸上好像抹了一层蜡,说出来的话,令韩薇儿心头一跳,她正要回应,却见那男子袖子一动,空着的另一只手里,多了块玉牌,牌上写着两个篆字——
形势!
这块令牌一处,立刻就有玄妙气息散发出来,近在咫尺的韩薇儿和高松眼皮子一跳,从这股陌生气息里捕捉到一点熟悉味道。
“圣贤精神……”
就在二人惊讶的时候,他们亦意识到情况不妙,用力一扯,就要将那棋盘给抢夺过来,可手腕刚动,对面男子手中的玉牌里就飞出一句话来——
“飞蓬之问,不在所宾;燕雀之集,道行不顾。”
对于没有根据的言论,不必听从;对于燕雀聚集这样的小事,路上行人不屑一顾。
霎时间,景象扭曲,韩薇儿与高松心中泛起异样,感到自身就如同那无根浮萍、又好似叽叽喳喳的鸟儿一样,无关紧要,而那面容普通的男子,却好似一个行人一样,只是路过,并不停留。
紧跟着,男子身影越发模糊、透明,被他拉扯着的这张棋盘,亦随之而动,有了消失的迹象。
韩薇儿与高松心中一急,各自调动了一点残缺精神,所谓残缺精神,便是不完整的圣贤精神。
只是,这两道残缺精神一重“术”,一重“祭”,虽然玄妙,但算不上对症下药,和对方的完整圣贤精神一比,立刻落入下风。
未过多久,四周秩序之力涌动,将男子的身影包裹,就听“啪”的一声,其人连同那张棋盘,都不见了踪影。
而后秩序一散,周围的扭曲恢复正常,只留下脸含怒意的韩薇儿与面无表情的高松。
“此人是谁!居然虎口拔牙!”
周围人同样心惊不已,对那男子的身份猜测起来。
但很快,这些人的目光被一张桌子吸引了注意力,那张桌子,正是先前摆着棋盘的那张。
“这是什么!”
桌面上一横一竖的布满了墨迹,成棋盘形,棋盘上格格分明,有骨血饱满的文字充斥格中。
一见此景,韩薇儿与高松立刻回过神来。
“UU小说劲头,入木三寸!对啊,邱言劲力通透,笔有神韵,他的字透过布帛落在桌子上,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不等两人上前,那张桌子的周围就已围满了人,几名儒生竟是直接上前,你争我夺!
………………
“嗯?有圣贤精神的波动从下面传递上来!”
文轩二楼,品评之间,诸先生感到楼下的一点波澜,却没人理会,每一个都凝聚心神,全神贯注的感受上古景象。
随着邱言收拢文思,景象支离破碎,若非被他们以秩序之力维持,已然不存,可即便如此,眼下已经到了极限!
“这景象太过真实,邱生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看来的,以他的年纪,绝对不可能有这等见识,就算是从书中逆推,也没理由连生存环境、物种变迁都重新构建出来!”
几位大儒越是感悟,越有收获,心里也越是疑惑,就在这时,一阵充满了“行走”之意的精神波动波及过来,牵引着一道秩序之力震动起来,这一震可不要紧,生生打破了平衡!
被秩序之力维持的上古景象登时破碎!
“大胆!”
一个个德高望重的老者立刻怒气勃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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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老师,且听弟子道来...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一向和善的周东义,此时怒发冲冠,苍老的面容上,毫不遮掩的爆发出怒意,配合着他的身份、地位,以及与其文思相合的秩序之力,怒火立刻在旁人难见的层面上,掀起了一阵狂风骇浪!
楼下、楼上的诸多儒生,登时心头一寒,却不知缘由。
但这只是个开始,除周东义之外,房间里的其他几名大儒、先生,同样面色不豫,崇礼书院的许世铁青着脸,千书斋的庞楚则眉头紧皱。
连韩逸、小陈先生也面生不快,整个房间里,也就只有春秋书院的郑丘老人还算平静,不过,即便如此,依旧能从老人那紧紧握住笔杆、微微颤抖的枯瘦老手上看出一点端倪。
怨不得他们生气,这上古之景,本就是读书之人难以割舍的向往,做学问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功名利禄已很难再动几人之心,转而追求更为纯粹的道理。
其实这也正常,但凡还有红尘之心的人,多在官场之中,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韩逸他们这些人,就算关注时局,也不再是单纯的从朝廷、王朝的角度思索,而是转而关注周围的一切。
道理,本就隐藏在周围,天灾**中有道理,平淡生活中也可见玄奇,从天下事、身边事里总结出一套规律,与自身学派相合,发展书院学说,流传后世,才是正道。
在这种局面下,上古时的景象有着特殊价值,那时的人道虽不成熟,却也没有如今的繁琐,能更容易看出本质。
说白了,人道就像一棵树,上古时的景象。就是去掉了枝叶,留下来的树干,是一切的本源,了解了其中真谛,自能更好的把握方向,不让这棵树歪斜、死亡。
不过,想弄明白上古之景并不容易,因为很少有人能曾亲眼目睹过那个时代,大部分的人只能靠着书籍所载去推测,结合身边的生活加以比对。猜测圣贤著书立说时的情景和想法,以此注解经史典籍。
但学派学说不同,出发点就会有偏差,推测出的上古景象自然不同,以此发展出来的人道主张,甚至会南辕北辙,生出诸多争端。
不过,能走到参悟上古这一地步的大儒,经过一生波折。心境蜕变,到底和那性命之道的修行者不同。
性命之道的修士,注重的是自身,要长生久视。时间一长,随着亲人朋友的死亡,修士的感情逐渐淡漠,对外物、乃至自身的族群、国家。都不再具有感情。
而大儒不同,他们不修自身,而是关注人道。偏偏这样一来,生命就很短暂,却也催动着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求知的机会,哪怕行将就木,碰到了新的学问,一样会争分夺秒的汲取,然后留下记载,供后人参考、学习。
因此才有“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说法,朝夕之间的时间,便是留下记载的时间,为的是传承人道。
而今,邱言观想出的上古景象,对韩逸他们来说,就是次难得的机会,这景象之真、之细,令人难以置信,就算不是真实,也有很大的参考价值,是以他们不惜放弃其他,专心参悟。
这些上古景象,当然不是邱言杜撰,而是有根有据的。
他的前世,虽然道法神通式微,但科学技术发达,通过考古发掘和诸多仪器,对上古、远古、太古的事情进行重塑,再由社会学、心理学的学者推测当时的社会结构。
这些知识,放在古代,那是千金难买,往往会成为一个学派的核心传承,而在邱言前世,信息大爆炸,几岁的孩子都能轻易获知。这便让邱言对上古之治有了大体概念,了解其内在的社会构成和分工。
除此之外,更巧的是,邱言曾游遗蜕之地,那片地方也有人类,处于文明起步的阶段,所言所行,与上古情景几无二致。
如此一来,遗蜕之地的上古表象,前世所学的上古内核,再加上刚刚领悟的万民之心,构建起一个上古之景,也就顺理成章了。
几位大儒的学说,源自圣贤之语,经过千多年的发展、完善,早就今非昔比了,却都有一处根源,而今得到机会,参悟上古之景,立刻有了诸多收获!
可随着邱言收拢文思,上古之景渐渐崩溃,好不容易被几位大儒、先生,以秩序之力稳固下来,用各自的文思各自定住一片景象,勉强维持。结果,因为一到秩序之力的突然变化,平衡崩溃,那上古之景,已然消弭!
这种事情,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忍得下来!
“运转秩序之力的小子,必须要受到惩戒!”庞楚从位子上站起来,吐出了这么一句,准备运转文思去将那人拦住。
但小陈先生却摇了摇头:“此事虽因他而起,但本是无心之失,岂能迁怒?”
其他人虽然心有怒气,但也不得不承认小陈先生说的在理。
“话虽如此,但亦要有所惩戒,不然岂非姑息纵容?此事你们不要管了,交给我就行,”周东义说着话锋一转,“眼下当务之急,是印证感悟,这上古之景不是邱言观想出的么?不妨找他一问。”
“不错。”许世立刻就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几声急促的呼吸声从旁传来,随后席慕远、甄知佐、安锦、郑益等各个书院的顶尖人物各自吐气,睁开了眼睛,一个一个都露出了欢喜表情,不少人的精气神有了变化,一双双眸子流露出晶莹光泽,这是学识大进、心境蜕变后的表现。
站在周东义身边的席慕远看见老师,露出笑容,平息了一下心中意境,吐出一句话来:“民生休戚、人品邪正,老师,弟子从刚才的意境里得了点心得,我知道这是源自邱言之念,但里面还有缺陷,且听弟子道来……”
说话的时候,席慕远的脸上,呈现出豁达、顿悟的味道,说出来的话在房间中回荡,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的这个举动并不显得突兀,从来弟子心有所悟,都会告之于师,让老师指点,从而传道授业解惑。
他席慕远从前行事也是这般,说出一番见解,受到周东义的赞许,再得些许点播。
可是这一次,情况却有了变化。
周东义正压着怒火,又急着去找邱言,哪还有心情听席慕远说话,不等对方说完,就摆了摆手道:“慕远,你有收获,这是好事,等回去书院,再详细与我说一说,邱生才学深厚,你从他的文思里面有所得,当谨记在心,日后多多向他讨教才是。”
话落,这老头看到其他几人都走出了房间,不愿落后,赶紧加快步子赶了过去。
“这……”
周东义这一走,留下了一脸错愕的席慕远,其他人同样感到一头雾水,他们之前感悟到时候,物我两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小陈先生等人已经出去了,他们却不敢留下,万一屋里的文章丢失,这个责任可担待不起,所以稍微愣神,便紧随诸老身后,鱼贯而出。
只是走的时候,席慕远恍恍惚惚的,心里空落落的。
他这次心有所得,立刻就要说出来,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必邱言差,可自己的老师不仅没有在意,反而让他以后向邱言讨教,不就等于在说,自己今日所感,都是邱言的功劳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一想,席慕远心境一片混乱,等他来到楼下,见几位德高望重的先生,不管不顾,只是问邱言的去向,立刻越发不甘,连那刚刚得到的感悟,都有了混乱迹象。
“这个邱生,怎么走了?”
另一边,得知邱言离去,几名先生都露出失望、遗憾等神色。
“说起来,他突然收拢文思,这才令上古之景崩溃……”
见情况越说越乱,韩逸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诸位,我等本来是要提携后进,结果反倒让后进给提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不要忘了,咱们还要品评文章,写下批语,排列名次!”
“还有什么可排的?”周东义这时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等人有些失态了。
不过,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人更加失态——
旁边突然爆发出一阵争吵,然后有人不顾几位先生在场,直接大打出手!
“怎么回事?”周东义一脸错愕,“怎么乱成这样了?你们是来品文的,还是来辱斯文的?”
听到质问,扭打的人停了下来,但却同时抓着一张桌子,谁都不肯退让,周围更围着诸多虎视眈眈的儒生。
“落山,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周东义认出了一名儒生,是他九渊书院的一员,立刻就询问起来。
同一时间,高松、韩薇儿等人,也都走到老师、祖父身边,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如今诸老出面,争夺的局势也就随之改变了。
“你说什么?邱言在棋盘上写了篇文章?能通心透智?”周东义满脸惊奇,往前走去,沿途之人纷纷退让,让他畅通无阻的来到桌前。
看着桌上的墨迹,这位老人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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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喷血
“原来如此,桌上的这篇文章,其实是那邱生总结自己的思路,从而梳理文思,进而对我们这些老家伙阐述、讲解……”
没过多久,周东义、韩逸、小陈先生等人就将那张桌子围了起来。
几位老人身份不同,就连庞楚、许世都只能站在一旁,聚集在大厅里面的儒生就更不要说了,一个个都离得远远的,恭恭敬敬的,只是一双双眼睛还盯着那张桌子,泛着一丝渴望的目光,却不敢在表情上表现出来。
周东义等人打量着桌面,许世等人距离稍远,同样能够看清,突然,就听许世道:“这个邱言有这等文采,却去学了神通之术,可惜了。”
“哦?”庞楚笑了起来,“真是不容易,能从你这个古板的家伙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看来这个邱生,是真不简单。”
许世没有理他。
庞楚也不在意,继续道:“不过,修了神通之法,也不算问题,只要有大毅力、大恒心,破而后立,还是能回到人道途中的。”
这一句,却让许世摇起头来:“破而后立,哪有那么简单,尝试了长生久视和超凡之力,有几个人能狠得下心,将这一人升天之路断绝?”
庞楚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周围也没什么修为高深的人,所以并没有传出去,大厅中的儒生并未发觉。
当然,近在咫尺的其他几名大儒、先生,却是听个分明。
不过,邱言留在桌上的字,本就蕴含气血神韵,暗合魂魄之道,瞒过不他们的眼睛,所以也不算是暴露。
不仅如此。这也让不少人生出了猜测。
“难怪邱生能观想出那般真实、细致的上古景象,怕是和他本身涉及的神通之道有关,算是阴差阳错,只是毕竟是个人之道……”
说这话的是那周东义,等他话音一落,小陈先生便道:“这也不算坏事,如这张桌上的棋盘文字,如果单纯修文,就不可能蕴含诸多变化,他愿意结合神通之法。将心中学识留在上面,让观者心生感悟,也算是一篇心意。”
这桌上墨迹,看似简单,其实蕴含隐秘,之所以能让看到的人有通透领悟之感,其实就是因为邱言将自己的一些学识、感悟,拓印在上面,看文如听讲。才有这等效用。
但这般行径也有局限,在高松和诸多儒生看来,能从中有所领悟,可当韩逸、小陈先生看的时候。就不会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只能作为参考。
这其中的分别,来自于各人本身的文思修养,积累不如邱言的。才能有所收获,而超过了邱言之人,当然不会有太多感悟。
实际上。这是种取巧法子,学问深到了一定程度,一举一动都蕴含道理,若耗费心力去写书作画,与秩序相合,留下来的笔墨,后人观之一样能生感悟,可这需要经过了几十年的积累、沉淀,多次心境蜕变,洗涤所学,方能有这等本事,而邱言借助神通之法,却可提前做到,并且不损寿元。
“这次也算机缘巧合,有诸多便利条件,催生了此文,若让邱言再写,纵然有所功效,也未必能有这等水平。”又有一名大儒说道。
这时,郑丘出声:“此子纵有向学之心,可若活个百年千年,人情淡漠,也就不会再关注人道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尽数默然。
长生久视带来的人情淡漠,不会因一个人的志向高远就改变,即便是心志坚定之辈,能谨守一心,可随着时代变迁、人情蜕变,自然而然的和世界脱节,产生隔阂。
他们这一沉默,整个文轩楼的气氛登时压抑起来,不少儒生心生憋闷,脸色煞白。
这是几位大儒的情绪,感染了其他人的心灵,众人虽因距离关系,听不到几位先生说的是什么,但还是难免受了影响。
打破沉默的,是那庞楚,就听他道:“听高松所言,文章本写在棋盘上,让人感悟更深,比桌上的字迹更胜一筹,可惜被人夺走,不知那人是什么身份。”
周东义冷哼一声,显然是余怒未消:“我也听人描述了,结合其人言行,以及驱动管圣精神,倒是有了猜测。”
许世也点头道:“释实而攻虚,当为黄彦。”
庞楚奇道:“此人胆子不小,气魄也算惊人,前几个月才挑动事端,受官府通缉,却敢潜回城中,还堂而皇之的来此,想要参与品评,果然有几分明于机数的味道,可见得了管圣一脉的传承,不知与那齐鲁之地的虚实书院是何关系。”
说着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此时且不多说,我知这张桌子涉及神通,不方便放到你们的书院里,不如交给庞某,我的那家书斋,没有这么多的规矩,来往书生,都可观看。”
“这怎么行?”周东义眼睛一瞪,“书桌是我先过来查看的,理该放在我九渊别院。”
九幽别院,乃是九幽书院在东都的一处房产,正像庞楚所说的那样,桌子里蕴含鬼神之法,崇儒育人的书院不方便安置,否则难免留下口实,也容易误导学生。
只是,纵然如此,这张桌子能助人思绪清明,依旧有很大作用,对普通学子来说,堪称至宝,能助学业,何况其中夹杂气血之道,阅读时下意识的搬运气血劲力,可以强身健体。
大儒一样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可毕竟要消耗心力,对寿命也有影响,能从外面得到类似物件,又何乐而不为呢?
还有一点,众人都没有明说——邱言的这篇文章,隐隐触及了崭新思路,文辟一道,具有重大意义。
这边,周东义说完,那许世就开口了:“算起来,是我师弟高松最先发现……”
这一番变故,看的周围人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平日里德高望重的人物,会为了邱言的一篇文章,起了争执。
而刚刚了解前后经过的甄知佐等人更是惊讶,至于那席慕远,则是面沉如水,眼神混乱,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便在此时,一名唇红齿白的小厮从里间走出,到诸人面前,弯腰行礼:“诸位宗师,我家老爷说了,桌子乃文轩楼的财产,给诸位开品评会,却没打算附赠桌椅。”
这话一说,周东义等人立刻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那小厮。
小厮却也不惧,笑容不变。
过了好一会,周东义才道:“好个文轩楼主,感情使唤完我等,腰杆又挺直了,好好好……”
郑丘咳嗽一声,则道:“既是楼主之物,那就让楼主收好吧,我等先做正事,那邱生去了哪里,可有人知?他在楼中又做了什么?”他的目光落到了高松身上。
被浑浊老眼一看,高松心中一惊,感到有无形压力在身,他亦听说过这郑丘老人的事迹,哪里敢拿架子,赶紧低头,将事情说了一遍,连自己与邱言的冲突都没有漏掉。
“……邱兄走的时候,让我给他传个话,但具体去了哪里,晚生并不清楚,不过,他是从外地游学过来的,应是在城中的哪家客栈落脚吧。”
郑丘点了点头,朝着外面招了招手。
哗啦!
风吹窗动,楼中大厅多了一人,立于郑丘老人面前,正是与邱言有过几面之缘的郑先生。
“可曾见到邱言离去?”郑丘老人出声问道。
郑先生点了点头,他是奉命过来保护郑丘老人安危的,自然有问必答。
大儒本身不走性命之道,身子骨再硬朗,依旧是凡人层次,要有人在旁护持,不然像今天这样齐聚一堂时,很容易发生意外。
郑丘老人便吩咐道:“好,你去外面找一找,看他去了哪里。”
郑先生领命,正要离去,韩薇儿却是出声道:“郑老,邱言在什么地方,我倒是清楚,不必去找,只是他这个人性子有些古怪,咱们如果不告而登门过去,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哦?”郑丘老人闻言眯起眼睛,“韩家丫头,你有什么注意,不妨说一说。”
“依我看,不如让我走上一遭,替各位传话。”韩薇儿提出了一个建议。
“如此也好。”小陈先生点了点头,“咱们贸然过去拜访,先不说身份差别,很容易让人说邱生闲话,好心办坏事。”
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声音冷硬,显得有些不太情愿——
“薇妹若是不弃,就让本王随你一同前往吧。”
众人循声看去,入目的是晏王那张英俊面容,身后还跟着两人,正是杨影和多鲁。
韩薇儿摇摇头道:“这样不好,人数太多。”
晏王苦笑一声:“只有本王一人,你也知道,我与邱兄间有些误会,这次是登门赔罪的,还请薇妹能够成全。”
“哦?你要赔罪?”韩薇儿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晏王居然放得下身架。
突然,人群中传出“噗”的一声,就见那席慕远口喷鲜血,仰面一倒。
边上的人赶紧扶住,安锦上前问道:“慕远,你这是怎么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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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肉中罪
“哦?那几人在搜寻我的位置。”
东都城外,僻静小径。
邱言大步流星的前行,但速度始终保持着凡人极限的状态,并没有超出常理,与之不同的是,他身上的气息则在急速变化,忽强忽弱。
与此同时,邱言亦分出了部分注意力,集中在眼耳口鼻和心火上,把感官、感知、天冲魄提升到了惊人程度,身上的任何变化,都难以逃脱捕捉。
就在刚才,他借着气机联系,隐约感受到了,有人正试图锁定自己的气息。
气机联系,说来玄之又玄,其实并不复杂,这个世上的两件事物,只要有过接触,就会留下痕迹,只是有的很大,一眼就能看见,有的很少,轻易难以察觉。
邱言从文轩楼出来的时候,注意到了房屋周围隐藏着几名高手,他们的感官和感知,笼罩着整座文轩楼,透露出保护、保卫的意境。
转念一想,邱言就猜出了这些人的来历,应担负着守护楼中大儒们的职责。
这其实并不难猜,他早就有所在意,像那韩逸韩老相国,身边跟着的武姓老仆,就是一位命修高手,其境界之高,邱言难以摸清底细,当然,这也是不方便放出神通手段、细细探查的缘故,毕竟双方不是敌人,刻意探查,未免有不够尊重的嫌疑,平白得罪了人。
但从侧面来看,足以证明那老仆对气血的把握、收敛,已经到了十分高超的程度。
以此类推,其他负责守护大儒安全的武者,修为必都非同一般,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实际上,邱言在入楼之时,并未察觉有人窥伺在侧,这是因为楼中楼外。遍布浓郁文思,整个文轩楼更隐隐被一股阵势笼罩,能逼退神通之力。
而当邱言出来的时候,由于诸位先生的调动,周围文思收敛、凝聚,更有秩序之力扫荡,这股阵势便就稀薄起来,掩盖在下面的事物便浮出了水面。
除此之外,感悟了秩序之力,提升了神品位阶。领悟了民心之道,凝聚了万民心火,邱言整个人的精神、神魂已然蜕变,感知更加灵敏,哪怕魂不出窍,一样对周围洞如观火。
更何况,在凝聚感悟、写下棋盘之文的同时,邱言的七魄亦受影响,吸纳精血、气血、元气、真气。迅速壮大,缩短了整个蕴养过程,令本就根基深厚的邱言,进一步接近了命修第二境和第三境间的桎梏、瓶颈!
这种堪堪就要突破的时候。人体自然而然的会处于玄妙的临界点,肉身感官格外灵敏,天冲魄与外界灵气的联系更加精确、广泛,灵慧魄也陷入冥冥之感。
种种因素加到一起。令邱言得以注意到隐藏的命修高手,发生了气息和意识层面的接触,彼此留下痕迹。产生了细微的气机联系,才能冥冥感应。
而今,行在路上,这种感应已然微弱,几乎消散,却因对方刻意搜寻、捕捉,而重新清晰起来。
“看来那几位先生已经从上古之景中回神,现在正打算将我找到,时间上也算正好,正好落入布局,让我借势而为,留下一个后手,毕竟驭虚道主不容小视,他的徒弟都有第三境巅峰的程度,其本人理该修为更高,那便是第四境的程度了!第四境的高手,我还没有真正面对过。”
一步一步,邱言走的平稳,任谁看到,都不会认为他正打算去与人拼命,在这平静的表面下,其人心念、心绪却被完全调动,分析利弊,寻找计划的漏洞、不足,随后加以完善,进而达到目的。
“第四境的修士,单论战力,最少逼近三品神灵的地步,我那神灵身不过就是这等程度,就算有魂中洞相助,而驭虚道主又受过伤,但境界间的差距不会那么容易消弭,没有人会为了被人击败而出手,他既然敢来,那便是有着获胜的把握,所以不能因为心猿在手,就掉以轻心。”
这样想着,邱言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是随着步伐的迈出,两腿的交替,他身上的筋骨皮肉快速震颤,那一个个窍穴一张一缩,仿佛呼吸吐纳般,将周围灵气摄入其中,经过转化,变为元气、真气和劲力,接着又被凶猛的力道拉扯出去,融入七魄!
七魄,命修根基,正在血肉中急速流转,宛如饥饿的野兽,吞噬着邱言的血肉精华,壮大魄影自身,令他的身子骨越发虚弱!
这七魄在那日夜里,被邱言以道家七门之法蕴养起来,准备冲击第三境层次,本该经历七七四十九天,方能积累完善,踏出凌门一脚。
但世事难料,在那文轩楼内,他感悟生平,参悟“祭祀之礼”,透过魂中洞,将感悟传于神灵身,却也因此而触动了七魄,使之提前苏醒,进而吸纳血肉精华。
邱言在书写那篇文章时,尚且不受多少影响,如今从文轩楼中走出,这一路走来,筋骨震动,气血精华不断的注入魄影,有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意思,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气息持续衰弱。
这种时候,单凭肉身的窍穴,去吸纳周遭灵气,是远远赶不上消耗的,好在邱言还有神灵身在,催动神力喷涌过来,透过三品之能,转为气血。
神灵身四品时,因池衍大地上的几点银芒,邱言就已经能将神力转为气血了,并补充到血肉身上,疗伤、壮体,现在他正式踏入三品神位,这神力转变自然不在话下。
奇怪的是,神力离开神灵躯后,依旧不能完整的凝结出一块血肉,最多只能维持气血的形势加以利用。
邱言对此固然感到奇怪,却没有心思深究,只能留待以后,眼下要做的,是将神力所化气血,就近补充到血肉身上,弥补魄影吸纳。
一边消耗、一边补充,身上气息急速变动,忽涨忽缩,伴随着邱言步步迈出,慢慢积蓄出一股气势,散落周围,沿途的草木在接触到之后,都会本能收缩,好似含羞草一般,更有野兽途经,转身就走,仓皇而逃。
只是,随着气势的攀升,邱言却也注意到一件事情。
“嗯?血肉身中开始慢慢沉淀出一些杂质了……”
武人修命,打熬气血,身躯不断蜕变,血肉中的污垢、毒素、渣滓慢慢减少、排出,而到了邱言这等层次,身上的筋骨皮膜和血肉脏腑早已纯粹,宛如百炼精钢,每一块肉都潜伏惊人力道、劲力。
而今七魄吸纳气血精华,又有神力转变过来的气血补充进去,一来一回,元气慢慢变化,纯粹从外界吸纳灵气所形成的元气,被神力所化元气代替。
而后,杂质逐渐出现,说是杂质,却也不甚准确,不同于污垢、渣滓,这些杂质泛黑,有如烟雾,在血肉中飘荡,尚算稀薄,但可以想见,时间一长,黑雾定会积蓄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浓。
感知一扫,邱言迅速解析黑雾杂质的特性,认出了其真正身份——
“居然会是罪孽!”
这个发现,令他心头一惊,接着却又明白过来,想到了缘由。
神力,源自信民的香火,乃是人之念头所寄托出来的,人念驳杂,神灵若不加以净化,随意摄取,思绪尚且能被影响,最后性情大变,又何况是血肉之躯?
那民念中一点点的小恶,千万人集中起来就是大恶,邱言用神力补充血肉损伤,这股杂念便掺杂其中,积少成多,血肉中的罪孽也就随之壮大了。
“看来,神力补充血肉之法,不能常用,但事急从权,如今还需借助这些神力气血,补充身躯消耗,只能等日后再行处置,不然整个计划就要崩溃了……”
世上的计划,总归会有意外、变数,想永远成竹在胸,那是不现实的,想规避一切危险,更是痴人说梦,关键是要有承受风险的心胸和敢于决断的勇气!
想着想着,邱言已经离开小径,步入密林。
张当此时,不远处突有澎湃气势爆发出来,铺天盖地,惊飞林中鸟!
………………
“终于来了。”
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王亦复松了一口气,心中泛起复杂情绪,有解脱,有愤怒,有得意,有怅然若失,还有一点……
留恋。
“留恋?”王亦复摇了摇头,“如今父亲过来,邱言却又不在,他的几名手下,根本不是对手,我的仇算是能报上一半,只是……”
目光扫过周围,佟寿、刘忝等人表情尽收眼底,这几人固然是眼露喜色,但脸上却都沉稳不变,有种读书养气之后,处变不惊的味道。
随后,视线一转,又落到站在前面如临大敌的胡起、戴国身上,王亦复开口道:“佟师兄,胡起、戴国他们没什么恶行,这次父亲出手,其实是杀鸡用了牛刀,你我不妨劝说一下,也好不战而屈人之兵,让他们保留性命,免得徒造杀孽。”
“哦?”佟寿闻言略感诧异,但想了想,还是点头道,“也好。”(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驭虚道主
王亦复和佟寿的交谈,并未落到胡起、戴国的耳中,因为他们两人正被恐怖威压笼罩,仿佛有大山压在身上,浑身上下咯吱作响,骨骼有种不堪重负的味道,必须全身心的去抵挡这股重压。
换成从前,单单是这股大力,就足以压得二人趴在地上,再难动弹,好在追随邱言许久,耳濡目染,在有意无意间,从邱言身上学来了一套命修之法,经过这段时间的耕读,触动身心,对邱言所创功法有所领悟,便就各自进阶,单论进境,也算不凡,但毕竟比不上邱言的进阶之速。
胡起而今炼化了第五魄,中枢不动;而戴国则是炼化了第四魄,血脉传承。
这样的成就,放在边陲之地,已算得上是一方高手,但在驭虚道主的面前,却远远不够看。
驭虚道主还没走过来,只是释放气势,好像一面墙壁般,毫无花巧的推过来,便令二人心惊胆战,还没交手,先就被逼的喘不过气来了。
“没想到,两个家仆还能有这样的修为和心志,难怪敢对我驭虚道的门人动手,果然是有所依仗的,可惜……”
驭虚道主缓步走来,宽大的衣袍飘荡起来,两个袖子荡漾在后,配合着威严面容、雄浑气势,自有番出尘味道。
他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口中的话好像一柄利剑,刺入胡起、戴国心中,令二人心头一紧,终于知道了来人身份,不由暗暗叫苦。
“没想到驭虚道的人,会挑在这个时候杀了来,公子偏偏又不在这里……”
念头还未转完,驭虚道主就已来到了跟前。目光一扫,视线在胡、戴二人脸上扫过,摇了摇头:“不过,既然敢招惹于我,便该做好准备,我取你们的性命,也是天经地义!”
话说完,尚未见动手,澎湃杀机就将胡起、戴国笼罩,二人登时血管急跳。心中寒气翻涌,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
这时,一个声音从后传来——
“父亲,这两人只是受人之托,还请父亲能够留他二人性命。略作薄惩便好。”
说话的竟是那王亦复,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身上装束让驭虚道主看得微微一愣。
王亦复此刻穿着的,是一件粗布麻衣,腰上系着块围布,布上沾着污迹,乍一看宛如老农,可再一看。会发现其人的精气神格外清朗,神清气明。
“咦?”回忆王亦复从前模样,驭虚道主闪过一点疑惑,目光又扫过佟寿等人。感觉到了几人气质的细微变化,越发奇怪,可随后注意到他们气息衰落,知道是被人废了功夫,不由泛起怒意。
正当驭虚道主心念波动之时,旁边屋里突然跳出一个身影,却是陈匀一跃而出,并指如剑,往前一劈,有淡淡念头如丝线般激射,绷紧、绷直,居然在驭虚道主的气势中,制造了一丝缝隙。
缝隙一出,浑然一体的气势登时有了间隔,给胡起、戴国制造了喘息空间,二人倒也知道进退好歹,没有趁机出手,反而迅速后退,接着急促呼吸,接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骇然之色。
“这人就是驭虚道主?太恐怖了,他只是走过来,都不用动手,我们两人就连动都动不了一下,任人宰割!”
这一缓过劲来,二人紧绷的神经略有松动,浑身的毛孔登时锁不住了,汩汩汗水流淌出来,衣衫顿时被侵染通透!
要知道,以他们二人如今的修为,也算得上是一方高手,锁住毛孔,存住劲力,这是筑基武者就能掌握的能力,可此时重压一去,二人立刻难以把握,劲力松弛,由此可见刚才的压力有多么庞大、恐怖。
更关键是,二人不只是身子受到压迫,连心中都有了影响,留下了阴影!
二人的惊恐,丝毫未被驭虚道主放在心上,这位找上门来的一门掌教,正看着陈匀,淡淡说道:“你意念波动中透露出的变化,乃是陈家的法门,可是毫无烟火气息,有一股纯正博大的味道,这和陈家的心法不符,陈家当初由道转官,传承多代,算个不小的门派,不会轻易变动心法,更不会轻易接纳其他心法,莫非,你已经叛出陈家?”
他话中之意虽是询问,但在语气上,却不见半点疑惑。
对面,陈匀施展出那一手后,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萎靡下去,汗如雨下,虽然还保持站立姿势,但被驭虚道主的气势余波一扫,已然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这时候听到对方问话,陈匀苦笑了一声,却已没有力气回答了。
见状,驭虚道主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他这次过来,是为了了结恩怨,可看眼下的情形,那个正主并不在此。
“虽说如此,却也不能白来一趟……嗯?”
驭虚道主正说着话,突然心中一震,接着猛得转身,朝身后看去,视野中已多了一道身影。
这身影本在林子深处,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只是脚印之间间隔很远,好像缩地成寸一般,转眼的功夫就到了跟前!
却是个年轻的书生,身上气息波动,忽弱忽强,尤为诡异,但那双眸子却明亮如星,让人一见难忘。
正是邱言!
“你就是邱言,当初你说要与我了结恩怨,我这次来……”见到来人,驭虚道主并未大意,劲力鼓胀,澎湃气势翻滚,被陈匀所引发的一点空隙登时消弭。
这股威压,混合着驭虚道主的话语,滚滚而去,就要将面前的邱言镇压!
武道之势!
这是与魂道咒术同等级的手段,将气血、真气、心念结合在一起,沟通外界灵气,牵引气机,去逼迫对手心灵!
以驭虚道主的境界施展出来,更是变幻莫测!
虽说时间尚短,但只是一眼,驭虚道主就已分辨出了邱言的修为,知道是性命双修,但单论命修层次,尚不足第三境,即便是性修归一,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面对自己的武道之势,邱言微微一晃,似泥鳅般在压力中穿梭过来,两脚一错,整个人劲力翻滚,气血喷涌而出!
轰!
这一爆发,好似将体内气血精华给挤压了出来,直接把周围的草木吹飞,泥土都给掀了起来,形成一片光秃秃的空地!
连带着驭虚道主的澎湃气势,都给吹得七零八落!
“嗯?”驭虚道主微微错愕,不等他回神,硕大的拳头,就已经轰到了面前!
轰!
拳风澎湃,真气与气血结合,沿途空气被挤压、凝实,有如实质,随拳头一起轰击过来,若是打在身上,爆发出来的力量,足以让一个筑基巅峰的武者粉身碎骨!
“好胆!敢与我拼斗武道修为!”驭虚道主怒喝一声,袖子一甩,武道意志喷涌而出,一种驾驭虚幻、不在五行中的意境呼啸而出,生生将面前的微小空间,给扩大、增加,近在咫尺的一拳,转眼就在几丈之外了!
“好本事!好神通!”邱言一拳未竟全功,却不气馁,两脚如钉子般刺入泥土,与大地相连,释放出落地生根的味道,从土下摄取地气,直接贯通方圆五里,在此范围内的村寨、村镇的百姓心中一轻,接着就一切如常。
不过,就是这短短时间,却已让邱言凝聚了足够民念,投入了万民心火,那火焰一跳,十道神识破火而出,每一道都随心变动,朝驭虚道主破空而去!
“好好好!我还没说什么,你就直接动手!”驭虚道主脸色不变,眼中却闪过寒芒,那心里更感到有些憋屈,他这次过来固然是为了解决恩怨,可邱言一见面,二话不说,直接便出手,却是让他感到不快,有种不被人放在眼里的感觉。
邱言并不迟疑,说出一句“我与你有话要说,只是若不做过一场,想来你也听不下去”,跟着那十道神识到了驭虚道主边上,释放各自意境,有火焰从中绽放,万民呐喊、沸腾,凝聚出一片幻境!
“好大的口气!你莫非以为与我动手后,还能留得性命?”
驭虚道主冷笑一声,衣袖一甩,真元鼓荡,肾火、丹火喷涌而出,与真元一合,武道精神铺展开来,将邱言布下来的神识幻境击碎!
哗啦啦!
幻境碎片中,武道精神继续扩展,在地面上一闪而过,方圆一里的泥土快速变化,好像涟漪划过水面一样,紧跟着这实实在在的泥土,竟是变得虚幻、虚无,好像沼泽、松土,将邱言吞噬进去!
“大虚实轮转功!”
驭虚道主转动双手,这一片土地被牵引着,倾斜、旋转,把邱言裹挟其中,紧接着向内收缩,好像要凝集成一颗丹丸!
“区区小辈,何足挂齿!”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被困在虚化泥土中的邱言,感到四面八方尽是杀机,要将他挤压的粉碎,和光同尘!
只是,邱言的眼中却闪过一点精芒。
“本以为要交手片刻,没想到转眼就落入这般境地!但正合我意!”(未完待续……)
PS:感谢“玩下下拉”和“沙坪坝双碑”的打赏!
第四百三十二章 驭虚道主
王亦复和佟寿的交谈,并未落到胡起、戴国的耳中,因为他们两人正被恐怖威压笼罩,仿佛有大山压在身上,浑身上下咯吱作响,骨骼有种不堪重负的味道,必须全身心的去抵挡这股重压。
换成从前,单单是这股大力,就足以压得二人趴在地上,再难动弹,好在追随邱言许久,耳濡目染,在有意无意间,从邱言身上学来了一套命修之法,经过这段时间的耕读,触动身心,对邱言所创功法有所领悟,便就各自进阶,单论进境,也算不凡,但毕竟比不上邱言的进阶之速。
胡起而今炼化了第五魄,中枢不动;而戴国则是炼化了第四魄,血脉传承。
这样的成就,放在边陲之地,已算得上是一方高手,但在驭虚道主的面前,却远远不够看。
驭虚道主还没走过来,只是释放气势,好像一面墙壁般,毫无花巧的推过来,便令二人心惊胆战,还没交手,先就被逼的喘不过气来了。
“没想到,两个家仆还能有这样的修为和心志,难怪敢对我驭虚道的门人动手,果然是有所依仗的,可惜……”
驭虚道主缓步走来,宽大的衣袍飘荡起来,两个袖子荡漾在后,配合着威严面容、雄浑气势,自有番出尘味道。
他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口中的话好像一柄利剑,刺入胡起、戴国心中,令二人心头一紧,终于知道了来人身份,不由暗暗叫苦。
“没想到驭虚道的人,会挑在这个时候杀了来,公子偏偏又不在这里……”
念头还未转完,驭虚道主就已来到了跟前。目光一扫,视线在胡、戴二人脸上扫过,摇了摇头:“不过,既然敢招惹于我,便该做好准备,我取你们的性命,也是天经地义!”
话说完,尚未见动手,澎湃杀机就将胡起、戴国笼罩,二人登时血管急跳。心中寒气翻涌,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
这时,一个声音从后传来——
“父亲,这两人只是受人之托,还请父亲能够留他二人性命。略作薄惩便好。”
说话的竟是那王亦复,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身上装束让驭虚道主看得微微一愣。
王亦复此刻穿着的,是一件粗布麻衣,腰上系着块围布,布上沾着污迹,乍一看宛如老农,可再一看。会发现其人的精气神格外清朗,神清气明。
“咦?”回忆王亦复从前模样,驭虚道主闪过一点疑惑,目光又扫过佟寿等人。感觉到了几人气质的细微变化,越发奇怪,可随后注意到他们气息衰落,知道是被人废了功夫,不由泛起怒意。
正当驭虚道主心念波动之时,旁边屋里突然跳出一个身影,却是陈匀一跃而出,并指如剑,往前一劈,有淡淡念头如丝线般激射,绷紧、绷直,居然在驭虚道主的气势中,制造了一丝缝隙。
缝隙一出,浑然一体的气势登时有了间隔,给胡起、戴国制造了喘息空间,二人倒也知道进退好歹,没有趁机出手,反而迅速后退,接着急促呼吸,接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骇然之色。
“这人就是驭虚道主?太恐怖了,他只是走过来,都不用动手,我们两人就连动都动不了一下,任人宰割!”
这一缓过劲来,二人紧绷的神经略有松动,浑身的毛孔登时锁不住了,汩汩汗水流淌出来,衣衫顿时被侵染通透!
要知道,以他们二人如今的修为,也算得上是一方高手,锁住毛孔,存住劲力,这是筑基武者就能掌握的能力,可此时重压一去,二人立刻难以把握,劲力松弛,由此可见刚才的压力有多么庞大、恐怖。
更关键是,二人不只是身子受到压迫,连心中都有了影响,留下了阴影!
二人的惊恐,丝毫未被驭虚道主放在心上,这位找上门来的一门掌教,正看着陈匀,淡淡说道:“你意念波动中透露出的变化,乃是陈家的法门,可是毫无烟火气息,有一股纯正博大的味道,这和陈家的心法不符,陈家当初由道转官,传承多代,算个不小的门派,不会轻易变动心法,更不会轻易接纳其他心法,莫非,你已经叛出陈家?”
他话中之意虽是询问,但在语气上,却不见半点疑惑。
对面,陈匀施展出那一手后,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萎靡下去,汗如雨下,虽然还保持站立姿势,但被驭虚道主的气势余波一扫,已然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这时候听到对方问话,陈匀苦笑了一声,却已没有力气回答了。
见状,驭虚道主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他这次过来,是为了了结恩怨,可看眼下的情形,那个正主并不在此。
“虽说如此,却也不能白来一趟……嗯?”
驭虚道主正说着话,突然心中一震,接着猛得转身,朝身后看去,视野中已多了一道身影。
这身影本在林子深处,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只是脚印之间间隔很远,好像缩地成寸一般,转眼的功夫就到了跟前!
却是个年轻的书生,身上气息波动,忽弱忽强,尤为诡异,但那双眸子却明亮如星,让人一见难忘。
正是邱言!
“你就是邱言,当初你说要与我了结恩怨,我这次来……”见到来人,驭虚道主并未大意,劲力鼓胀,澎湃气势翻滚,被陈匀所引发的一点空隙登时消弭。
这股威压,混合着驭虚道主的话语,滚滚而去,就要将面前的邱言镇压!
武道之势!
这是与魂道咒术同等级的手段,将气血、真气、心念结合在一起,沟通外界灵气,牵引气机,去逼迫对手心灵!
以驭虚道主的境界施展出来,更是变幻莫测!
虽说时间尚短,但只是一眼,驭虚道主就已分辨出了邱言的修为,知道是性命双修,但单论命修层次,尚不足第三境,即便是性修归一,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面对自己的武道之势,邱言微微一晃,似泥鳅般在压力中穿梭过来,两脚一错,整个人劲力翻滚,气血喷涌而出!
轰!
这一爆发,好似将体内气血精华给挤压了出来,直接把周围的草木吹飞,泥土都给掀了起来,形成一片光秃秃的空地!
连带着驭虚道主的澎湃气势,都给吹得七零八落!
“嗯?”驭虚道主微微错愕,不等他回神,硕大的拳头,就已经轰到了面前!
轰!
拳风澎湃,真气与气血结合,沿途空气被挤压、凝实,有如实质,随拳头一起轰击过来,若是打在身上,爆发出来的力量,足以让一个筑基巅峰的武者粉身碎骨!
“好胆!敢与我拼斗武道修为!”驭虚道主怒喝一声,袖子一甩,武道意志喷涌而出,一种驾驭虚幻、不在五行中的意境呼啸而出,生生将面前的微小空间,给扩大、增加,近在咫尺的一拳,转眼就在几丈之外了!
“好本事!好神通!”邱言一拳未竟全功,却不气馁,两脚如钉子般刺入泥土,与大地相连,释放出落地生根的味道,从土下摄取地气,直接贯通方圆五里,在此范围内的村寨、村镇的百姓心中一轻,接着就一切如常。
不过,就是这短短时间,却已让邱言凝聚了足够民念,投入了万民心火,那火焰一跳,十道神识破火而出,每一道都随心变动,朝驭虚道主破空而去!
“好好好!我还没说什么,你就直接动手!”驭虚道主脸色不变,眼中却闪过寒芒,那心里更感到有些憋屈,他这次过来固然是为了解决恩怨,可邱言一见面,二话不说,直接便出手,却是让他感到不快,有种不被人放在眼里的感觉。
邱言并不迟疑,说出一句“我与你有话要说,只是若不做过一场,想来你也听不下去”,跟着那十道神识到了驭虚道主边上,释放各自意境,有火焰从中绽放,万民呐喊、沸腾,凝聚出一片幻境!
“好大的口气!你莫非以为与我动手后,还能留得性命?”
驭虚道主冷笑一声,衣袖一甩,真元鼓荡,肾火、丹火喷涌而出,与真元一合,武道精神铺展开来,将邱言布下来的神识幻境击碎!
哗啦啦!
幻境碎片中,武道精神继续扩展,在地面上一闪而过,方圆一里的泥土快速变化,好像涟漪划过水面一样,紧跟着这实实在在的泥土,竟是变得虚幻、虚无,好像沼泽、松土,将邱言吞噬进去!
“大虚实轮转功!”
驭虚道主转动双手,这一片土地被牵引着,倾斜、旋转,把邱言裹挟其中,紧接着向内收缩,好像要凝集成一颗丹丸!
“区区小辈,何足挂齿!”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被困在虚化泥土中的邱言,感到四面八方尽是杀机,要将他挤压的粉碎,和光同尘!
只是,邱言的眼中却闪过一点精芒。
“本以为要交手片刻,没想到转眼就落入这般境地!但正合我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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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定心动魄
念头落下,邱言脚下劲力吞吐!
轰隆!
一声巨响,整个地面塌陷下去!
交战中的驭虚道主与邱言,双双沉入地下!
边上,目睹了这场战斗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驭虚道主一去,威压气势不再,胡起、戴国终于彻底恢复,他二人顾不上其他,身子一晃,就到了陈匀跟前,将他扶住,随后朝那片塌陷的地面看去。
“刚才那人真是驭虚道的掌门?太古怪了,明明就在咱们跟前,可他和公子交手时,动静这么大,却不见劲力散逸到我等身上?”
戴国看着塌陷景象,生出疑惑,后怕中藏着一点惴惴不安,刚才的局面,他们看得一清二楚,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邱言陷入了劣势!
胡起平复了一下心情,回应道:“邱公子和驭虚道主,都是不世出的高手,对力量的把握细致入微,每丝劲力都掌控在身,不会散逸,你我离得虽近,却也没有受到波及。”
说到这里,他皱起眉头:“不过,真正奇怪的,是这个塌陷之处,我等眼睛看上去,明明是很大一块土地,可一旦转移目光,又会觉得塌陷之地,只局限在很小范围,仿佛空间扭曲了一般。”
经过这段时间的潜修,胡起的修为高过了戴国,眼光也超出后者,注意到了戴国没有在意的细节。
邱言与驭虚道主的交战极快,电光火石,也险到极致,单看那一片景象地面,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可怪就怪在,二人明明就在庙宇、屋舍前交手,离胡起、王亦复等人不过几步距离,可那般巨大的阵势。竟没有波及几人,反倒是地面崩塌之后,造成一种奇怪效果,就好像二人交战之处的地面凭空扩张了,偏偏没有影响周围。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用眼睛去看,能感受到最少方圆十丈的土地崩塌了,可游目四望,通过和四周景物对比、对照,又觉得那塌陷的地方很小。只有两人并立的范围。
如此一来,眼睛看到的,和实际的情况,发生了割裂。
胡起纵有些见识,可只能从所知中寻找原因,其实也在疑惑。
“驭虚道以‘虚’为名,对‘虚’的驾驭堪称出神入化,虽是以命修为主,性修为辅。但另辟蹊径,将自身之实作为根基,衍生出一套法门,能透过武道意志、武道精神。开辟出临时空间,加以掌控!在那片空间里爆发出的气劲,外面难以察觉。”
这时候,陈匀从压力中缓过劲儿。开口说出来一句话,解了两人之疑。
但这么一说,却让胡起、戴国勃然色变:“如此说来。我家公子岂不是陷入了驭虚道主的掌握?这可如何是好?对了,陈兄是否知道,驭虚道主是什么修为?”
陈匀闻言没有答话,抬起手,伸出了四根手指。
胡起和戴国的面色登时煞白。
轰隆!
地下震动,泥土翻滚,整个地面摇晃起来,几人踩在地上,就像是站在船板上一样,有危机气息袭来,心中警兆跳动。
“走!”胡起、戴国也不啰嗦,一人一边,架住了陈匀的肩膀,迅速后退!
刚刚一切发生的太急,他们来不及反应,现在虽有陈匀讲解,知晓了驭虚道的本事,却也不敢托大,万一掉以轻心,那就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这么一退,转眼到了十几丈开外的林子里。
远处,王亦复等人亦被脚下震动所惊,奋力奔跑,只是他们几人要么被废了修为,要么就是被封了功力,跑动的速度,与凡人无异。
“两位,还是去帮他们一把吧。”陈匀见了,微微思索,说出一句。
“帮他们?”戴国瞪大了眼睛,“不宰了他们就算好的了!”
陈匀吐出一口气,接着便道:“若是要杀,邱兄早就动手了,何必这般大费周章,我与邱兄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也看得出来,他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所做一切,都有定计,既然让王亦复等人读书耕作,自有用意,岂能因为眼下情势而变?二位不可误了他的事情。”
“陈公子说的有道理,”胡起点点头,迈步走了出去,“不说咱家公子的布局,单是那王亦复先前的话,就足以让胡某刮目相看,将他们带过来,不过举手之劳,有什么好争论的?以他们的情况,还能翻天不成?退一步说,如果局势不利,也不差他们几人。”
说话间,他几下起落,到了王亦复等人跟前,接着两手挥动,真气涌出,推着王亦复、佟寿等人加快步伐,几息之后,回到林中。
“多谢胡兄援手。”王亦复定下神来,拱手作礼。
胡起摇了摇头:“无须客气,举手之劳。”
这话说完,两边都沉默下来,如今局势复杂,敌友难辨,双方不好多说。
在胡起他们看来,邱言已经陷入下风,局势不妙,心下沉重,当然没有说话的心思。
而王亦复那边,觉得自家掌门修为高深,邱言纵有手段,也不是对手,即将脱身之际,反而患得患失,另一方面,想起刚才邱言露面时的情景,心底有丝担忧,也不愿讲话。
如此一来,两边的目光,都落到了那片诡异的、被扭曲的凹陷的地面上。
震动已经停止,周围一片寂静,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落针可闻。
寂静,带来了难言压抑,降临几人心头。
“战局到底如何了?”
………………
轰!
驭虚道主的身子急速下沉,被雄浑的冲击力向下压迫!
其人身躯所过之处,武道精神扩散,土壤随之变化,皆成扭曲之景!
下陷的同时,他还须谨守心关,将侵蚀身躯的杂念、念火排除出去,从身上抖落!防止留下隐患。
紧跟着,一个庞大身影从上面冲击过来,挥舞着硕大拳头,狠狠地砸了下来!
噼啪!噼啪!噼啪!
沿途的武道精神被拳风余波直接破碎!
武道精神,与性修道法同一层次,而道法更比道术高上一层!
这武道精神,集合了命道修士的肾火、丹火、意念、真元,能干涉阴阳乾坤,投影心头之影,等于是以肉身干涉现实!端的变化莫测!
驭虚道的法门,本来就是立足自身,驾驭虚幻,门中典籍开宗明义,除了自身是真实的,其他都可以看做虚假,加以驾驭。
《大虚实轮转功》,正是这一思想的体现,将虚实混淆,能以武道精神,造就出这一片扭曲空间,直接操控周围泥土,转变性质,将邱言包裹、挤压,要炼成一丹!
只是,随后情势却是有了变化,邱言虽陷入其中,却没有失去抵抗之能,反而崩溃地面,让二人下沉,接着放出狂暴心猿。
心猿因杂念而成,暴躁难耐,时时生火,战力丝毫也不下于第四境的修士,与这驭虚道主战成一团,一时之间,后者都没有精力去注意被虚化泥土包裹的邱言!
“这个邱言,好诡异的手段!他观想出的这头暴猿,远远超出了第三境的战力,堪比第四境的修士!这是如何做到的?莫非身怀重宝?”
驭虚道主想着,却还要承受暴猿轰击,心猿看似观想出来的,其实并非如此,是邱言在士林降服后带出,本能惊人,被邱言以意念操控,连神魂都遁入其中,魂中洞内源源不断的神力喷涌出来,维持消耗,已然等同于一名第四境的高手了!
而且事出突然,驭虚道主仓促之下,被迅速压制!
不过,尽管心猿凶猛,念火层出不穷,可驭虚道主也不是省油的灯,本身神通自不必说,那一手武道精神施展的出神入化,即便被心猿轰碎,打在身上,身子时而散开,宛如气体!
“第四境的修士果然出人意料,不知这身躯气态,是因功法所致,还是境界独有。”神魂坐镇心猿,邱言对战局能清晰把握,注意到驭虚道主的变化后,生出一点感想。
他如今的肉身,连第三境都还未达到,自然无法理解第四境的变化,不过,他与第三境的修士交过手,又降服、俘虏了几名高手,对命修第三境并不陌生,知道第三境的四个阶段中,第一阶段能诞生肾火、七魄化形,而第二阶段凝聚虚丹后,身躯能依功法不同,进行性质变化,如那唐莱,就曾身化水流任意穿梭。
一边想着,一边操控心猿与驭虚道主交战,邱言同时还在关注肉身变化。
心猿的本质是杂念,即便受到冲击,有所损伤,亦不会影响战力,而肉身眼下却被虚化的泥土包裹,不断挤压,筋骨作响。
虚化的泥土,不同于普通泥土,被武道精神侵染,被武道意志操控,性质上已有变化,邱言的肉身虽然坚韧,可这般被包裹起来,危在旦夕。
这种危机,源自生灵本能,是对外在危机的反馈,不因修为高低而变,再加上神魂离体,血肉被挤压之后,危机感不受控制的扩散开来,积蓄、增加,终于接近了临界点!
最终的结果,便是……
爆发!
但爆发的不是气血、真气和元气,而是穿梭在血肉骨骼中的七道魄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