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过鹊桥,运河车,后升前降
挤压!
邱言的肉身盘坐一处,四面八方皆是虚化泥土,滚滚如汞,雄浑无隙,压力自四方来,聚于一点,便是邱言之身!
这股压力,纵是坚固岩石也难以承受,邱言身躯虽经几年打磨、又有诸多际遇,血肉筋骨都坚韧、密实,但被逃无可逃,被这么一压,更无缓冲之处,筋骨皮膜间隙减小,生出摩擦,造成损伤。
这种损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细腻、泛光皮肤,渐渐浮现青肿、淤血!若非有真气、劲力流转在身,加持于骨骼之上,单是这股重压,就足以破灭邱言之身!
便在这关键时刻,七道魄影急速冲来!
魄影源自血肉、骨骼、脏腑,是体魄的具现,与肉身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能容外力威胁?是以过来守护,并且因神魂出窍,不受意识限制,自发将潜力爆发出来!
这种潜能,即便刻意引导,也不会轻易浮现,是人身奥秘的体现,只有在危急时刻,才有机会爆发。
感受到这些变化,邱言神魂遥遥传念。
不同于魂入士林之时,眼下神魂离肉身不远,以念操控、感知,自是轻而易举,这念头一传过去,肉身内的气血精华便鼓荡起来,似脱缰野马般,信马由缰,在全身各处奔驰,横冲直撞,将那筋骨皮膜都洗刷了一遍!
跟着就见邱言因重压而收缩的身躯表面,凹凸变化。
气血精华在冲击中,不断吸纳沿途的生机、元气,迅速膨胀!
与之相对的,是邱言的皮肤迅速干枯下去,皮肤上色泽不再,转而黯淡,透露出一点死气。而后。他浑身的毛孔闭合,口鼻亦封,体内体外,相互隔绝,不复交替。
实际上,自邱言被虚化泥土包裹之后,就像被火漆封口,无法再捕捉到外界的天地灵气,相对封闭,而今彻底闭合毛孔之后。不只不再外摄,也不再向外散发。
温度、声音、感知,都收拢起来,归于自身,口鼻不动,转为内呼吸。
道家有言:一息不存,命非我有。
这“息”指的便是呼吸,命指的就是身躯、一命。
命修本就与息有关。
凡人呼吸,一口气粗而短。吸气少、呼气多,是为凡息。
修行之人则不同,先要蓄养真息,此乃内补。需辅之调息之法、吐纳之功,有深、长、匀、细、微之分,这便是真息。
但凡命修有成,自然而然的便会由凡息转为真息。其中不乏无师自通之人。
邱言此刻,在外界压力的逼迫下,停下真息。锁住毛孔,与外剥离,只在自身,暗合息息归根之说,近乎胎息。
又有七道魄影穿梭,又有气血精华膨胀,筋骨皮膜碰撞摩擦,渐渐有火,是元气与气血结合而成,火一生,顺血液流淌。
七道魄影被夹杂火焰的血液一浇,一分为二,那中枢、灵慧、天冲向上,而力魄、精魄、英魄、气魄沉下,各过鹊桥。
鹊桥,是神话中,两尊神祇在七七之日,用以相会的桥梁,流传甚广,诗云:“若能携手随仙令,皎皎银河渡鹊桥。”
引申到道家之中,借喻升仙之意,寄托念想,在人身定下两座鹊桥,一上一下。
上鹊桥在鼻窍之内,又谓鼻梁金桥,下鹊桥在前后阴之间,也称阴跷。
这两座鹊桥,都与任督二脉相连,是为桥梁,如今七魄一分为二,各自冲击,上三魄入鼻梁金桥,下四魄则进阴跷。
七魄一入,贯穿任督,随之一转,成就一个小周天,七个魄影好像七辆矿车一样,将魄中气息和真意,散落在任督二脉中,接着又从沿途收摄和吸纳先天之气。
这任督二脉,自人出娘胎后,便自行封闭,其中残留着婴儿在母体时透过脐带所得之气,为先天气息,散落各处,好似渣滓,被这七魄一转,就给吸摄出来,提炼一番,落入魄内,此举有个名头,叫做河车,又称曹溪、斗柄,意为采取药物。
七魄转周天,便是采大药、运河车、后升前降。
这周天一降,肉身内外的温度急速变化,冷热交替,整个身子都干瘪下去,四肢枯瘦,只有腹部鼓起,咕咕作响,好像孕育这一颗丹丸。
只是,这邱言肉身的模样,看似虚弱到了极点,可偏偏周围的压力虽强,却是难以再动此身分毫。
………………
“就是此时!”
虚化泥土外,驾驭心猿与驭虚道主交手的邱言神魂一动,接着巨猿咆哮,一掌拍出去,层层叠叠的杂念交织成网。
心网。
心网急落,驭虚道主浑身一散,化为浑沌烟雾,隐约能见到一个婴儿虚影在其中沉浮,不过一闪即逝,跟着烟雾从心网下散逸出去,在一侧聚集,重新化为人形,接着身子一抖,落下四颗珠子,如琉璃浑圆,内里光影变化,不似真实,虚幻而不受力。
那驭虚道主吐出一道气,一气四分,落在琉璃珠内,接着他朝心猿一指,四颗珠子破空飞出。
但一息之后,驭虚道主眼皮子一跳,看到了一道神魂从心猿头上飞出。
“哦?我道此猿何故这般灵巧,原来是有魂坐镇,哪里走!”驭虚道主念头一转,四颗琉璃凌空转弯,朝神魂而去,但飞到中途,却被一张巨大手掌拦下。
就见巨猿舒展手臂,四颗琉璃破碎,化身四个漩涡,将那手臂上的杂念吞食进去,接着由虚转实,凝实之后,跌了下去。
兹啦!
巨猿的一条手臂竟被生生撕裂,只是驭虚道主也不好受,气息降下三分,他本就有伤在身,很多本事难以施展,没有料到邱言有心猿帮手,这才陷入苦战。不过,虽说有所损伤,可见了神魂,遥感虚化泥土,立刻一惊!
“这邱言好大的胆子,把我的威压、气势,当成了炉火,把那虚化泥土当成了鼎炉,要在其内锤炼肉身,踏入第三境!他哪来的胆量?莫非不怕功亏一篑?”
驭虚道主毕竟是第四境的修士,只是感应,就猜出了邱言心思,却心生疑惑,觉得邱言太过鲁莽,在险境中晋级,很容易生出偏差。
他却不知,邱言本只差凌门一脚,只要蕴养七七四十九天就能完功,等于是将桥梁搭好了,只等桥上的人过河后,就能一跃功成。
眼下,那桥上人,不过是借身后有人追赶,加快脚步罢了,另外,这一举动,还有助于邱言重新架构七魄,剔除隐患。
这些事情,驭虚道主不知,却不会让邱言如愿,他发现虚化泥土难以挤压血肉,知道是邱言晋级时沟通了内息,浑然一体,有如石铸。
“我倒要看看,没了神魂坐镇,这肉身如何晋级,到时意识不再,只能成一痴狂疯魔!”
想着想着,驭虚道主再次躲过心猿一击,他已看出此猿杂念深厚,些许损伤无法伤筋动骨,缠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而且神魂离猿,心猿不复清明,只剩狂暴。
一闪之后,他猛地震动紫府,不顾伤势,鼓动真元、丹火、肾火,转念功法,将驭虚之意投入其中,然后伸出手一抓,手掌到肩膀消失不见!
虚手功!
驭虚道的法门,只把自身当成真实,驾驭虚幻,这手臂是自身之物,当然不是消失,而是出现在几十丈外!一把抓向邱言神魂!
这一下,是把手臂和肩膀相连这个概念当成了“虚幻”,将手臂挪移到了几十丈外!
哗啦啦!
其手一出,扭曲空间好像碰到了天敌,纷纷崩溃,显露出被其遮掩的真实土壤——
二人交战至今,所碰上的泥土都是被驭虚道主的武道精神沾染后形成,特性与寻常泥土截然不同,他们在其中翻天覆地,只在开始的时候引起了地面震动,其后便归于平静。
但驭虚道主的这只手,充满了阳刚气血,格外真实,不只是扭曲的武道精神,就连邱言的那道神魂都被影响,有种见到烈日的感觉。
“好家伙,这人该不会要拼着自爆意志手臂,用精血来伤我神魂吧?”
邱言的猜测并未成真,这只手臂只是爆发气血狼烟,冲击神魂,要生生构建出一个气血牢笼,将神魂拘捕,最后显露出底牌,却是一点丹火跳出,要灼烧神魂。
此火周围还有氤氲雾气,雾中透露出浓郁生机,与丹火相合,就如干柴碰到烈火一般,令那火势陡然暴涨。
“丹火之威,不下于阳火,又有氤氲相助,以第三境的神魂修为,很难与之对抗,不过,我根本不需要对抗,只要令之迟滞即可!”
这样想着,神魂内的万民心火一动,登时就观想出一条长河,从神魂口中喷涌而出,转眼贯通南北,释放出历史气息,绽放人文景象。
长河幻世!
“嗯?”这本是邱言神魂的一大底牌,第一次在阳间观想出来,却产生了一点变化,原因正是那万民心火。
不过,邱言并无时间探究变化根源,用长河之景将那一条手臂包裹,接着神魂一冲,落到虚化泥土外围。
神魂在外,肉身在内,魂与魄相应,魄与魂共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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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七魄化形,肾火现!
震动中,虚幻泥土似水银滚动,密实而不透风,看不到半点里面景象,但邱言的神魂一到,浑圆表面波纹滚滚、涟漪阵阵,一阵翻滚,有乌鸦从中飞出!
顿时,气流卷动,黑风阵阵。
力魄!
似是在冲出来的时候,被虚化泥土所影响,力魄虚影明显暗淡许多,摇摇晃晃,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消亡。
邱言见了,也不多说,神魂一转,就依附其上,接着乌鸦力魄动荡起来,彻底溃散!
十道神识交织飞出,与溃散的力魄接触、结合,将之重组,只是这一重组,却不是单纯的恢复成乌鸦形态,而是在神识意境的带动下,将深层次的一点概念引导了出来。
邱言的力魄,源自当初困于庙宇时,所杀的那只乌鸦妖,炼为力魄之后,也有不少用处,能让人身轻如燕,又或者驾驭黑风,与寻常命修功法相比,也毫不逊色。
只是,毕竟是由妖而来,纵然剔除了种种杂质,只留神通,可受原本妖魔的器量限制,发展前途并不算大,无形中影响了今后的命修进境。
本来,按照邱言的打算,蕴养七七四十九天后,先踏入命修第三境,然后结合自身感悟、功法,慢慢改造七道魄影,奠定日后根基。
如今,驭虚道主的威胁,却让他找到了机会。
透过外在的危险、压力,唤醒魄影本身的潜能,进而内外相合,打破魄影的稳定结构,从而进行重组。
这道力魄魄影,在溃散后,与十道神识纠缠在一起,神识中的意境渗入其中。留下烙印,更重要是的,能以神识为桥梁,将万民心火中的景象灌注到魄影之内!
很快,乌鸦本身的形象淡化,所代表的特殊概念浮现出来——
在前朝之前,乌鸦被民间称为神鸟,有预言之能,表吉祥之意,而前朝过后。本朝开启,这种含义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却是被人看成是凶鸟,乌鸦一叫,就被说成不祥。
吉祥与不祥,一字之差,其中深意却南辕北辙,代表的是命运的无常。表现出常人对未知的恐惧,进而随心意去解读,一物所表,随人心而变。
离卦一震。邱言心有感悟,一丝离卦之念从魂中洞中飘出,融入万民心火,又透过神识传递到溃散的力魄之中!
凝聚!
下一刻。乌鸦力魄重新凝聚,却不似原本那样黑风滚滚,多了点诡异之感。蕴含矛盾之念!
乌鸦翅膀一扇,周围的因果气运波动起来。
而后,力魄裹着邱言的神魂,朝那浑圆成球的虚化泥土飞去,球体如铅如汞的表面,不漏缝隙,更有驭虚道主遥遥操控,要将这道乌鸦力魄拦截下来。
但冷不防的一声爆响,心猿通体燃烧,化身火焰巨人,朝驭虚道主扑了过去,随着邱言神魂离体,心猿不复先前灵巧,一举一动虽被邱言操控,却多了丝本能,显得暴躁、狂躁,又因得不到魂中洞内香火心念的补充,整个猿身被迅速消耗、削弱,不过,相对于庞大的身躯来说,消耗的幅度并非难以承受。
它这一吼,火焰四溅,驭虚道主只能应对,何况那长河幻世在笼罩了他的一条手臂后,亦挟着澎湃气势蜂拥而来,要将其整个人吞没!
这边,道主分心他顾,另一边力魄乌鸦,鸣叫一声,周围气运陡然波动,虚化泥土颠簸了一下,裂开一条缝隙,被乌鸦趁势钻入。
这一进去,当真是真龙入海,神魂与肉身齐聚,魂一入体,邱言干枯的身躯陡然颤动,双眼睁开,眼中精芒闪烁,怀中飞出一个瓷瓶,瓶塞一开,飞出一点金色光芒。
太阳真精!
这夺自金乌道人的太阳真精,只是分出来一滴,就爆发出澎湃热息,把周遭的虚化泥土给生生逼退一丈,将邱言身边的空间空了出来。
随后,这点真精一转,竟融入了那乌鸦力魄里面!
震动,翻滚,聚散不定!
乌鸦力魄迅速变化,整个魄影,好像水中倒影一样,停滞半空,波光粼粼。
邱言却不理会,张嘴一吐,又是一道魄影飞出,凌空旋转,化为一头银狼,扬头嚎叫!
精魄!
此狼皮毛泛光如水,四爪寒芒如刀,整个身躯好似黑洞,隐隐吸纳空气,若非灵气被隔绝在外,恐怕只是一瞬,就会被吸摄不少。
邱言也不啰嗦,十道神识从乌鸦力魄中飞出,灌入银狼精魄中,意境贯穿,狼头嚎叫间,隐隐能见一轮明月,月上中天,空空荡荡,好像一个框架,能将任意事物填到里面。
紧随其后,邱言又吐出一魄,与神识相合,却是头山羊,乃气魄所化,吞吐呼吸,一吞一吐,好像有无穷劲力,但随后万民心火传去一道意念,魂中洞内飞出一点香火。
二者融入气魄,羊头一转,跌落下来,落在一托盘里,被呈上来,好像祭祀时的祭品一样,有虚幻人影在周围浮现,弯腰叩首,如祭祀天地、鬼神、祖先之人。
祭祀之意,在羊头气魄中爆发开来!
邱言也不去问,再次张口,吐出一个铿锵作响的魄影,宛如精铁,跟着一分为二,化为一头犀牛,一只独角仙。
英魄!
英魄双影,飞出之后同样被十道神识缠上,万民心火一跳,火种浮现种种光影,是那林中野兽、水中游鱼,更有诸多妖类,都是神灵身统辖下的信民,被吸纳过来一点灵性、野性,从魂中洞里传出,由万民心火观想成型,投影在英魄双影上。
光影变迁,独角仙周围浮现草木枯荣之景,宛如密林一角;那犀鸟边上溪水淤泥翻滚,好似一条溪河。
英魄整个的气息一变,趋向自然之态,飘渺出尘,却又充满了野性、力量。
邱言收回意念,张嘴再吐,中枢魄便飞了出来,魄里卧着一道身影,大放光芒,如神如佛。
这道中枢魄,参以《卧神内诀》的法门,心中神卧于心头,镇压七魄,掌管四肢百骸,而今一出,立刻就释放出威严气息,那十道神识齐聚过来,挟着一点点银芒,灌入中枢魄中,其魄一动,化为人形,抬手伸了个懒腰,翻身再睡。
邱言抬手一推,中枢魄便被推了出去,落在中央,其他几道魄影就被牵引过来,绕其旋转。
邱言微微一笑,伸手在额上一抹,眉心纹路越发清晰,然后张开,变成一只眼睛,魂中记忆蜂拥而来,经史子集齐聚一处,融入眼中,眼眸瞬间凝实,“啪”的一声,从额头肉里弹出,跌落下来,被邱言伸手接住。
灵慧魄。
这枚魄影晶莹剔透,好像宝石一样,闪烁光泽,里面文字成行,书声阵阵,呈现出书香气息,流露出一股所知当行的意境。
笑了笑,邱言将手中的灵慧魄结晶抛了出去,正好砸在中枢魄人形的上,被那人形一把抓住,揽入怀里。
紧跟着,其他四道魄影,力、精、英、气旋转起来,随着中枢人形疾飞过来,朝上面一冲!
哗啦啦!
六种截然不同的气息爆发开来,幻化出各自影像、意境。
就听“噗噗”几声,虚化泥土被直接破开了一个大洞,雄浑的天地灵气涌了进来!
邱言抬头,口鼻一吸,天地灵气蜂拥过来,被他吞入腹中,纳入凸起下腹,融入其中,随后整个人向上一跃,从虚化泥土中直飞出来,摸了摸头顶,发丝飞舞,一道魄影冲天而起……
呼!
此影速度快疾,眨眼的功夫,就冲出扭曲景象的笼罩,来到地表,跟着就听轰然一响,方圆五里灵气翻滚起来,朝着这一点魄影汇聚过来!
狂风呼啸中,邱言的身子依旧枯瘦如柴,除了一双精芒闪烁的眸子,整个人死气沉沉,只是身边围绕几道颜色、形态各异的魄影,变幻无常。
这一幕,落到了刚刚摆脱心猿一击的驭虚道主眼中,让他心中一震。
“七魄化形?这邱言真的踏入第三境了!只是他的七魄,为何在短短时间内,就能接连化形?未免超出常理!”
命修第三境,能七魄化形,并生出肾火。
只是,这是一种笼统说法,大部分的功法不能一蹴而就,要像炼化七魄一样,一魄一魄的化形出来,似邱言这般直接凝聚出七道魄影的,非常罕见。
“不对,他的化形尚不完善,还有一魄在外,而且没有诞生肾火。”一念至此,驭虚道主登时有了决定,要运功去破坏邱言的晋级。
只是,不等他有所行动,一道流光从上面落下,引动滚滚灵气,灌入邱言肉身,那干瘪的身躯如气球般鼓胀起来。
咔嚓!
腹中传出破碎声响,一点火焰跳动出来,此火与血液相连,蒸腾气血,温暖生机。
七魄化形,肾火现!
邱言浑身一震,头顶、额头、舌上、心口、下腹、两肋、脊根,各自浮现一个纹路,漂浮起来,聚集在一起,被邱言一把抓住,接着吞入口中!
轰!
下一刻,他浑身气势大涨。(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以力逼,以势压
纹路直沉下腹,而后心火一转,肾火跳动,汇入体内的灵气蜂拥而出,其他六魄尽数凝聚!
轰隆!
一时间,有十道神识飞舞,七魄环绕在身,长河幻世连绵,凶悍心猿在侧!
神识意境、魄影灵风、长河幻景、心猿凶猛,层层叠叠化为气势,这等威势,将周围扭曲的景象给震荡的出现裂缝,蔓延开来,随时有可能破碎。
当然,这也有驭虚道主无心维持的缘故,这片扭曲空间,乃武道精神布置而成,为的是改变周遭地形,形成对自身有利的争斗环境。
可这种有利,也是相对而言的,面对一般对手,极度扭曲的景象,不光会影响他们的判断,更会对肉身造成伤害。
但邱言在陷入这般景象后,肉身没有从虚化泥土挣脱出来的意思,而是放出心猿与人争斗,心猿看似实体,其实没有肉身,就像是个悍不畏死的死士,一举一动更有杂念丛生,反倒让驭虚道主的拳意受到了影响。
这种局面下,驭虚道主与之拼斗,自然难以发挥全部实力。
两方交手,本就是斗智斗勇,不光是拳脚、神通的碰撞,也有心智、布局的比拼,限制对方实力的发挥,乃是常见手法,驭虚道主放出武道精神,是为削弱邱言优势,反过来,心猿的出现,也令驭虚道主力难舒展,正是这种体现。
噼啪!噼啪!
半空中,传来破碎声响,跟着有团烟雾出现,盘旋凝聚,飞而落下,到了驭虚道主的肩膀边上,凝结成手臂形状——却是他分出去的那条手臂,摆脱了长河幻世的围困。重新归来。
用力一甩,手臂如大枪抖动,劲力贯穿上下,将沾染在上面的历史气息、人文之念破碎干净,不留一点残留、残渣,让邱言难以在留下暗手。
“你这书生,胆识不错,但不要以为这样便能让我退避,你与我驭虚道仇恨不小,别妄想能够善了!”
驭虚道主捋顺手臂。拿眼直视邱言,冷笑起来,他能感受得到邱言散发出来的澎湃气势,那是晋级之后,自然而然聚集过来的天地之势,目光一转,更看出邱言七魄化形、肾火加持,与那头心猿相合,自己很难取胜。
这些因素聚集在一起。无形中,形成了一股压抑气势,不需多说,只要看到。心中就会生出压力,寻常的武者恐怕都不敢再与邱言直视,要退避三舍。
不过,驭虚道主身为一派之主。自然有着诸多底牌,只是需要付出些许代价。
先前,他在城中与三尊外来神灵对战时。都硬顶着没有出动底牌,此刻面对一书生却要动用,未免有些可惜,可局眼下势有些骑虎难下。
刚才,正因驭虚道主心有轻视,才让邱言得逞,踏入命修第三境,要是再不下定决心,很有可能成为面前人的踏脚石!
只是,当他调动底牌之时,邱言却是两眼一睁,绽放光芒,观想出一道血色身影!
血色圣贤!
这道身影一出,周围景象终于改变,遍布四周的武道精神被一股浩荡精神压迫,忙不迭的回缩,已然失去抵抗之力。
这武道精神一去,扭曲景象不存,土壤、岩石暴露出来,被血色圣贤的精神一扫,爆发出农家气息,层层叠叠的蠕动、聚集,好像千军万马蠢蠢欲动,在将帅虎符的调动下,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呼!呼!呼!
这股势头,如惊涛骇浪一般,即便驭虚道主也禁不住心头一动,感到自己被雄浑大势包围,好似那被人围困了的孤军,面色难看。
而后,他摇了摇头,眼露杀机:“你布下这等阵势,拿出这些战力,看似强盛,但越是这样虚张声势,越说明你已是强弩之末!”
邱言笑道:“道主不要误会,我拿出这般阵势,不是为了不战而屈人,更非唱空城计,而是要告诉道主,你我若是交手,短时间内别想分出胜负,在这大势之下,命修踏入还是不踏入第三境,并无太多意义。”
这话说完,驭虚道主的脸色更加难看。
邱言这是摆明了告诉他,自己之前乃是借势晋级,而非力有不逮、临时突破,话又说回来了,在第四境修士面前,命修和性修的只要不达四品,其实都算不上变数,于战局影响不大,邱言七魄化形之后,单论本身修为,依旧不是驭虚道主的对手,但有着心猿等诸多手段,却可以一拼。
这本是明摆着的事情,邱言不过是捅破了层窗户纸,可话一说出来,却显得从容不迫。
以驭虚道主这等身份地位的人物,走到哪里,气场散开,都会让人情绪变化,彰显势力和权威,时间久了,不怒自威,如此一来,邱言的“从容”就显得扎眼。
一句“告诉道主”更隐隐透露出,战事一直被邱言掌握在手,计划在心。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驭虚道主压下怒火,感受到深深威胁,这样一个仇人,他不想留在世间,“不过,纵然要花些功夫,但最后的胜者……”
他浑身气势收敛,随后就要突然暴起,气势积蓄在心,要以底牌出手。
就在这时……
“还有一事要说,”邱言却突然出言,“邱某自忖在东都已经有了些名声,你与我拼斗,传了出去,不利于驭虚道在大瑞的传道,毕竟再怎么说,我也有个举人的功名!你伤了我,这事情立刻复杂!”
“举人?”驭虚道主一愣,积蓄的气势一顿,随后怒极而笑,“就算你是举人,与龙气相连,将你杀了,也不过就是抵消些气运、功德,又有什么关系?”
邱言摇了摇头,抬手向一个方向指了出去:“道主且感,可是有人来了?”
“嗯?”驭虚道主以为是邱言虚张声势,却还是分出一点感知,跟着面色陡变,“好浓郁的文运气息!这是什么人?难道是城中大儒?不对,这文运虽然隆厚,却浮于表面,并不是其人散发出来的!嗯?还有龙气参杂其中?”
这一感知,让驭虚道主惊疑不定,看向邱言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警惕之色:“好个小贼,还有帮手?莫非想将我拖在此处,几人围攻?”
邱言皱起眉头:“道主,邱某一直以礼相待,但你不要以为我怕了你,这小贼的称呼,你还是收回吧,那来人并非邱某援军,但几人的身份,我却大致清楚,都与庙堂有关。”
说到这,他紧盯驭虚道主,暗自戒备,防止对方暴起,同时调动长河、心猿与血色圣贤,围拢对方,成掎角之势。
驭虚道主感到威胁,面色越发绷紧。
邱言又道:“我观道主之心,所为也是为了弘扬道统,你若继续出手,被来人看到,驭虚道立刻就要传扬开来,被有心人利用,驭虚道难免要落个图谋不轨的罪名,到时道门一脉,该不会为此就和官府作对吧?而如陈府之流,则定会落井下石。”
他竟开诚布公的说出了威胁话语。
驭虚道主这时反而平静下来,他被邱言几句话,影响心中情绪,那积蓄出来的气势,不盛反衰,从容道:“我驭虚道传承几代,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岂会被你一个书生吓住?”
邱言也不争辩,只是道:“道主不信,尽可出手!”话落,心猿、血色圣贤、七魄都表现出蠢蠢欲动的模样,气势相连,隐隐构成漩涡。
驭虚道主面色连变,最后长吐一口气:“借势压人,你莫非走的是法家的那套?日后便能高中,也是个酷吏!不过,你能借势逃过这次,却别想能有下次!我这次小看了你,下一次……”
驭虚道主是因心有胜算,确有轻敌之心,城中结界内的激战一停,便立刻杀上门来,却被邱言以战力逼迫,以文运、龙气威胁,连消带打,扑灭了气焰。
他现在摸不清邱言深浅,又感受到迅速靠近过来的文运、龙气,不知面前之人与儒家、与皇室有何关系,思索片刻,当机立断,要暂时妥协。
毕竟,在他背后,还有好大一个门派,行事不能随心所欲,心有顾忌,行事谨慎。
话未说完,驭虚道主抬手一挥,武道意志挟虚幻之境,朝上侵袭,要将地上林中的王亦复等人带走。
但这股意境飞到一半,就被浑身燃火的心猿拦住,一把抓出,捏得粉碎!
这一下,令驭虚道主暴怒起来,若非顾忌颇多,怕交手后真的被拖延下来,陷入围攻,恐怕当场就要暴起,但即便如此,其身上气息依旧波动起伏,仿佛随时都要爆发。
“这是何意?你废了他们几人的功力,乱了他们的成道根基,又将他们拘在此处,加以侮辱,莫非真当我驭虚道无人不成?”
“功力不存,并不代表无法成道,”邱言摇摇头,“我夺了他们一物,却也给了他们另外一物,你要将他们带走,不能这般匆忙、急切,当依古礼,郑重其事!”
“你说什么?”驭虚道主瞪大了眼睛,“让我依古礼迎回他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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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一石起浪,文运龙气
林中小径,文运升腾,有三人行于路上,被文运笼罩。
不过,这股文运,非是三人所发,而是如铺盖、华盖一般,笼罩在三人身上,像是被他们三人抬着行走似的。
“安兄,慕远病情如何了?”
三人中,有名女扮男装之人,正是那韩薇儿,她当先行走,令着其他两人前行,一副轻车熟路的模样。
其人声音落下,有人回道:“薇儿不必担心,师弟没有大碍,是前些天受凉,还未痊愈,今日复发。”
回答的人,赫然便是九渊书院的安锦,他和韩薇儿口中的“慕远”,指的则是九渊书院弟子的席慕远。
他们一行三人,是奉了几位先生之令,往邱言落脚之处,邀请、询问的,甚至连文轩品评都顾不上了。
文轩品味,乃文坛盛事,本该有不少人趁势而起,借这次机会扬名立万,名传东都,这些人里,有的人会扶摇直上,有的难免昙花一现。
除此之外,那些打开心路的文章,都有不凡之处,等诸位先生品评一番,写下批语,排出名次,文章的作者固要名声大噪,聚在楼中观文的儒生里,肯定也会有人在看过后,心有所感,回去推敲、思索,最后有所成就,过个几年传出名声,也是佳话。
可以说,有这么多大儒、先生参加的文会,无论发生在什么地方,都会带来不小影响,何况这次文会发生在东都,更在文轩楼举行。
此楼本有些历史,建成时还有名动一时的青年才俊为楼写序,而东都则是几国古都、当朝陪都,文萃之地,凡此种种。足以说明此次文会之盛,即便不入史中,也会入文人骚客的文里、诗里,流芳千古,流传出诸多故事,传扬出几个名字。
只是,随着邱言几局对弈、在棋盘上写了一篇文章,事情却是发生了变化,之后的发展,早已出乎众人预料。
这手谈服人。写文动心,自古都是文东一时的名家所为,但凡能做出如此事情的人物,没有不青史留名的。
邱言以棋传心,下棋的时候,和人印证学识,得了自身所需,也降了他人心灵,而那篇文章。不只引得众人心中变化,最后更令几人争夺。其中两人身份不凡,名声不低,而第三人本来默默无闻。没过多久身份大白,引得诸儒震动,几乎不敢相信——
那夺走棋盘文章的人,赫然就是几个月前掀起轩然大波的反贼书生。黄彦!
反贼不惧缉捕,回到危险之地,本就充满离奇味道。可为茶余饭后谈资,而这个反贼却又因邱言的文章,不惜暴露行藏也要出面争夺,最后更借圣贤之语逃脱,那留下来的一张桌子,因写字时力透布帛,留下痕迹,同样引得他人争夺,更增传奇色彩,被人编成评书、话本,也毫不为奇。
实际上,未过几日,文轩品评的事流传开来,果然被一些说书人注意到了,传出了一段“邱生舞文”的传奇话本,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邱言在文轩楼里做出诸多事情,已注定要名声大动,紧接着诸多大儒从楼上走下,不问其他,只问邱言去向,让众人纷纷猜测,不明缘由。
没过多久,谜底解开,原来邱言拿了自己的一篇文章过来,让人品评,此事一出,楼中哗然。
要知道,文轩品评不同于以往,不是什么人写出众文章,都能拿过来让人品评的,须的是开启心路、能令人魂入士林的文章,才有资格列于此处。
邱言敢将文章送来,无疑透露出了这么一个信息——
其人确实打开了心路,入过了士林!
一石激起千层浪。
楼上楼下的儒生沸腾起来,议论纷纷,就算碍于大儒在场,不敢张扬,但却藏不住心中震惊。
文轩楼里的儒生,之所以敢向邱言挑战,就是因邱言最近风头正劲,却没有入那士林,才被当成众矢之的,毕竟都是文人,知道名声之下未必没有虚士,这才动了心思。
可士林不同,有天地文思汇聚,能开启心路的人物,都是被士林认可的,怎么可能没有文采、学识?思及这些,旁人挑战时,就会有所顾忌。就算有人觉得自己时运不济,也不会那般托大,更不会群起而攻。
得知这些,不少儒生有些后怕,更有人庆幸,他们却没看到,曾经出面与邱言对弈的几人,却是面色不变,没有露出懊悔之色,反而都流露出满含收获之意的满足之感。
不过,这阵议论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另外一个消息取代了——
诸位大儒正急去寻邱言!
尽管,大儒们都做出一副沉心静气的模样,但并非毫无端倪——
善于揣摩人心的人,能从他们的言语中发现痕迹;
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则从几位先生下楼时的急切中,明白了一些事情;
还有不少善于推算的,结合前后事情,很快就理出了一条脉络。
随着韩薇儿等人被派去寻找邱言,整座文轩楼中的众人,已经有些意兴阑珊了,知道自己如论如何去做,都难免要被邱言盖过风头。
几名大儒返回房间,继续排列文章名次,在几篇文章上写下了批语,却将邱言的那篇给空了下来。
随后,这几篇开启了心路的文章,被放置在一楼大厅,供来人品学,只是这时已没有几人还有心思在这上面,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能沉下心去观摩、揣摩文章深意,大部分的,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在这其中还有段插曲,那九渊书院的高徒,自幼就有神童之称的席慕远,在听闻邱言之事后,竟是气淤胸口,难以舒解,直接口喷鲜血,惊住了不少人,被几名九渊书院的弟子带着回去了。
事后,众人交谈时,都略有猜测,这位青年才俊,一直以来一帆风顺,傲视同龄,突然间蹦出来一个邱言,连大儒都尤为重视,令席慕远心有不甘,妒火攻心,才会发生如此事情。
此事之后,并没有人感到兔死狐悲,反而都有些幸灾乐祸,盖因席慕远平日里恃才傲物,为人所不喜,只是碍于其学识、背景和名头,不敢有人出头罢了,这次邱言无心插柳,让席慕远出了个大丑,让不少人对邱言的感官有所改变,这对邱言来说,又是意外之喜了。
不过,那时的邱言,已经回到庙外屋舍,与驭虚道主交上了手,根本没心情理会,反倒是女扮男装的韩薇儿,在奉命过来的途中,一副好奇模样,使得同来的安锦颇为头疼。
席慕远吐血昏厥,这受凉病复的说法,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旁人能够议论,他安锦身为席慕远的同门,岂能附和?
实际上,这次邀请邱言,本不需要他出面,可席慕远闹出了这么一出,若是不作出表示,难免传出一些闲话,说九渊书院与邱言有龃龉都是轻的,要是被人说书院妒贤嫉能,可就不利于清名了,为防万一,安锦方才同行,打消流言。
韩薇儿听了回答,也不多说,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周围,停下步子:“从这里开始,就要离开这条小路,步入林中,林中会有野兽,安兄是书生,恐有诸多不便。”
安锦摇摇头道:“安某虽是一介书生,但君子六艺并未拉下,自问体魄尚可,不会给两位拖后腿。”
韩薇儿点点头,目光一转,视线落在另外一人身上。
这次过来邀请邱言的人,除了韩薇儿和安锦之外,还有一人。
韩薇儿认识邱言住所,要来带路,安锦是为了书院清誉,随同而来,这第三人所代表的,却是晏王。
晏王在文轩楼中,做出了要和邱言和解的模样,说是想请邱言一叙,只是他身为亲王,如果亲自过来,那就不是善意,而是恶意了——邱言再怎么有名,在旁人看来,不过就是一举子,堂堂亲王,屈尊降贵的过去邀请,往小了说,事关皇室连绵,往大了说,不免让人觉得邱言不知轻重。
除此之外,若有人给晏王扣上个礼贤下士的名头,那两人都要倒霉——你一个王爷,吃喝不愁,一生荣华富贵,老老实实呆着就行了,搞礼贤下士那套所为何来?莫非有心要再上一个台阶?连带着邱言也会受到猜忌。
所以,这过来邀请的,绝不能是晏王本人。
注意到韩薇儿的目光,代表晏王过来的男子微微一笑,道:“韩姑娘尽管带路就是,杨某自问还有些自保之能。”
“杨兄都这么说了,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两位且随我来。”话落,韩薇儿转身步入密林,余下两人亦步亦趋。
一入林中,阳光被树冠遮挡,显得阴暗,四周之风带着丝丝凉意,让安锦稍微缩了缩脖子。
突然,前面传来沙沙声像,像是有什么生物拨动草丛。
三人闻声停下脚步,没过多久,一名壮硕男子分开草丛走了出来,他看了三人一眼,抱拳道:“某家戴国,奉我家公子之命,过来迎接几位……”(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邱某之言,尽在其中
“你家公子?”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大汉,韩薇儿打量了一番,然后拍了一下手笑道:“想起来了,在宣口镇时,我曾经见过你一次,你是邱言的家仆。”
自剑南道北上,来到东都地界,先要经过宣口镇,邱言便是在那里与晏王结下梁子,而在当时,这位韩家小姐,也是一副男扮女装的模样,目睹事情经过,自然记得戴国。
“邱言的家仆?”安锦听了这话,仔细打量着戴国,暗自盘算,但表面上不动声色,以他的眼力,在观察一番之后,便在戴国的身上发现了一点异状。
“此人体格健壮,双眼暗蕴精光,身上筋肉绷、脊背挺,当有一定修为,他在密林中独自行走,不疾不徐,可见胆色,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居然甘为邱言家仆?不过,此人的眉宇间,隐见一点慌乱,有种惊魂未定的味道,莫非刚才来时碰上了什么变故?”
这边,安锦察言观色,想从戴国的身上看出一点端倪,进而推测邱言情况,在心中组织着语言,想要等见面时说出。
另一边,韩薇儿与另外一人,也在各自思量着。
“果然都是读书的,跟公子差不多,不知肚子里在酝酿什么坏水呢,一个个眼神闪烁,气息变幻,嗯?”
看着三人沉思,戴国暗自嘀咕,突然脸上微微刺痛,惊醒过来,顺势看了过去,入目的是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孔,正是那第三人。
“这个人的目光,让我生出了气机感应,此人也有修为!是什么来头?”
正当戴国惊疑不定之际,那第三人开口道:“既然邱公子都派人过来了,肯定是算出我们的来意了,这位兄弟。你便带路吧,相信此行定然不会有什么波折。”
韩薇儿、安锦听了这话,各自点头。
戴国自然不会多说,略显纳闷的看了那杨姓男子一眼,便转身朝来时方向,大步流星的走去。
那座山庙位于林中,人迹罕至,原来还有条小径,也因年久的关系,早被杂草覆盖。而韩薇儿他们所走的这条路,还不是那条废弃小路,而是横穿树林,更为偏僻,一路上杂草丛生,不时还有软土、陡坡,一个不小心脚下踩滑,就有可能滚落下去,纵不摔死。也要重伤。
不过,戴国体格虽然庞大,看上去骨肉厚实,身子不轻。但一步步踏出,却显得举重若轻,好像整个人毫不受力,只在松软的土地上留下很浅的脚印。
紧随其后的韩薇儿与之相比。都要逊色许多,她身为女儿身,行走间颇为轻盈。但脚印还是深上不少。
在后面的那位杨姓男子,却又是一番模样,踏在地上,居然没有丝毫痕迹!此人行走的时候,不时环首四望,俨然是在看周围风景,显得格外怯意。
在这三人的身后,则是艰难跋涉的安锦,这位看上去沉默寡言的中年儒生,虽说体格强健,也时常拉弓练力,但明显没有打熬气血筋骨,没有命修修为,行走全靠体力,走小径时尚不觉得如何,一深入林子,时间一长,体力就有些跟不上了。
走着走着,他的呼吸渐渐沉重,身子摇摇晃晃的,几次差点踩空,即便如此,安锦依旧显得沉稳镇定,面不改色的跟随,显示一定的养气功夫,不过额头上却已大汗淋漓,也不知是赶路所致,还是流出的冷汗。
随着时间的推移,安锦虽然面色依旧,可身上汗水越来越多,行走的速度越来越慢。
先前,他与韩薇儿等三人,是乘马车从城中来到林外村上的,接着才换成步行,但算起来,也走了好一阵子,接近体力极限。
“再走几步,说不得只能休息了,只是密林幽深,不知有什么危险,如非万不得已,最好还是坚持下去。”
剧烈的喘息中,安锦的脸上通红一片,他思索着,但不等念头落下,前面突然一变,景象豁然开朗。
茂密的树林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农田,看那土色,应刚被开辟出来没有多久,整片农田占地不大,远处能看到几座屋舍,还有一座破庙。
“哦?”见到这一幕,无论是早就有所了解的韩薇儿,还是第一次见到的安锦和杨姓男子,都露出了一丝意外之色。
这样的一幕,其实在民间并不罕见,可放在树林中就格外显眼,安锦下意识的回望身后,随后游目四顾,入目皆是幽暗树林。
这片农田,就像生生在林子里面,开辟出来一片空处,和周围景致格格不入。
实际上,刚才交战的痕迹,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邱言果是妙人。”杨姓男子看了几眼,笑了起来。
这时,有人从屋中走出,迎了上来,待走得近了,安锦看见那人样貌,和记忆里一比照,认出是邱言本人。
“诸位穿林而来,邱某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远远地,邱言架起双臂,行了一礼,人还没到跟前,说出来的话,就已传到几人耳中。
“哪里,是我等不告而来。”杨姓男子笑着回应,“邱兄,你我也算有过接触,但面对面的交谈,还是第一次。”
“杨兄说的不错,”邱言已经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几人,也不刻意问候,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各位,请。”
韩薇儿和杨姓男子面带笑意,就要迈步前行,可那上气不接下气的安锦,奋力平息呼吸,接着说道:“邱公子,我等此来,是为请你返回文轩楼,诸位先生正在楼中等你。”
听了这话,邱言朝安锦看了过去:“足下所说,邱某心中有数,只管随我来就是。”
安锦听了,张口欲言,但念头一转,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跟着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邱言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过,感知延伸过去,捕捉到浓郁的文思气息,以及淡淡的、几乎凝出实质的运势,除此之外,还有一丝稀薄龙气。
“他们三人受大儒所托,过来寻我,自是加持了大儒们的文思之气,想要问的,是和上古之治有关的事情,关系人道发展和几家书院的学说变化,因而涉及文运,至于这一丝龙气……”
想着想着,邱言的目光落到了杨姓男子身上,这人与他是第一次见面,却不是第一次打交道,那日邱言追捕金乌道人之魂,就曾遇见此人。
不错,此人正是与晏王有些交情的杨影,此时身上缠绕着一丝龙气。
这龙气,非源其身,而是因为晏王的嘱托,才牵扯上去的。
“那日,他露面出手,展露惊人手段,可见在修行上有着造诣,可却毫不在意的和亲王混在一起,更是受其所托,令因果纠缠在身,不知有何打算。”
思索中,几人穿过农田,进了围栏,来一间素朴的屋子里,邱言便请几人坐下。
林中物资匮乏,没有茶水、瓜果,不过韩薇儿等人也不在意这些,一坐下来,韩薇儿就道:“邱兄……”
不等她将话说完,邱言就摆摆手:“不要多说,莫忘了我与你说过的话,邱某不问你是如何找来的,但来者是客,我应尽地主之谊,但多余的事情,就不要奢望了。”
韩薇儿听了这话,蹙起眉头,眼中闪过恼意,随后叹了口气:“邱兄果然快人快语,是薇儿做岔了,不奢望得你谅解,之前那些话,也都记在心中,这次过来,其实就是要将那几件事物带走,省得放在这里,邱兄连睡觉都不踏实。”
“哦?”邱言眯起眼睛,然后点头道,“这样最好,胡起,你去我房里,把床边的包裹拿来,交给这位韩姑娘。”
“是。”立于一旁的胡起应声而去。
这番动作,却让韩薇儿眼皮子跳了跳。
“这邱言竟这般干脆,真要把那三件法宝还我,难道一点都不眷恋?那可是三件法宝!换成是我,也不可能这般利落,可他连犹豫都没有,丝毫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这后面的话,如何进行?”
正在想着,包裹已经拿来,邱言也不啰嗦,递给韩薇儿。
韩薇儿接过包袱,犹豫了一下,然后做出坦诚模样:“之前的事,还望邱兄不要放在心上,我确实有些算计,但也是一番好意,相信有朝一日邱兄能够明白。”
邱言还是摇头:“你毕竟帮过我,先前的事情,也已一笔勾销,你说我日后能够明白,我也将话说清楚了,希望你不要自误。”
“这是当然,”韩薇儿长舒一口气,仿佛在拿起手上包袱的同时,放下了心里的包袱,笑靥如花,“这样也好,省得参杂太多东西,将事情复杂。”
邱言点点头,不再多说,他注意到安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起身走到桌边。
这间简陋屋舍,就是邱言读书的地方,屋里放着一张桌子和几座书柜,邱言从桌上拿起一幅卷轴,走回来递给安锦,口中则道:“几位来意,我已尽知,将此物交给几位先生即可。”
“这是……”安锦迟疑了一下,“莫非邱公子不打算随我等回去?”
邱言并不答话,指了指画轴。
“请将此物打开,邱某之言,尽在其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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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画与书
安锦从邱言平和的话语中,听出一股坚定之意,不会因他人之言更改,便压下心中疑惑,将手中画轴放在面前矮桌上,缓缓打开。
随着画轴的打开,墨迹展现出来,竟是幅山水人物画!
“嗯?”
不只是安锦愣了一下,连杨影和韩薇儿都面色微动,目光落在画上,露出惊讶神色。
画轴不长,古色古香。
高山密林、古木参天,草木山石,苍老遒劲,苍茫山脉连绵起伏,那山下有人影幢幢,水墨淋漓,千姿百态。
只是一瞬,就让看到这幅画的三人心中恍惚了一下,随后杨影便恢复过来,表面不动声色,眼中却闪过惊讶之感,眼眸深处若有所思,似有收获。
“这幅画,似乎画的是上古时候的情景。”
安锦这时也回过神来,通观全画,有了个大概印象,略作推断,最后赞道:“此乃难得佳作!”
旁边,韩薇儿微微眯眼,她在定下心神后,注意到画轴纸上的墨迹新干,闻到了一股墨香,随后便道:“邱兄这幅画,应是画成没有多久。”
邱言点了点头,并未细说,实际上这幅画,是在驭虚道主离去后,他积蓄心中所感,结合得自书矿的画技,一鼓作气,泼墨而成,接着以真气烘干,多少有些仓促。
“这笔法让杨某大开眼界。”
杨影凝神看着那画,过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接着起身朝邱言拱手作礼,令安锦和韩薇儿有些摸不出头脑。
他们并不知道,杨影身有修为,有敏锐感知,只是用眼去看。依旧从画上的线条中,捕捉到了一点命修技法,对自身境界很有参考价值,说不定能推动修为更进一步,当然要致谢。
“能对他人有所帮助,哪怕只是一人,都说明邱某所为有着意义,贯彻了所学。”邱言摆摆手,转头对安锦道,“足下将此画带回去。呈给几位先生,邱某于画艺不精,成画匆忙,很多东西没有表达出来,请给诸位先生说清楚,今后几天,我会慢慢精研画技,可每日遣一人过来取画。”
“精研画技?每日取画?”
听到邱言所说,安锦糊涂起来。正要详细询问,但想到自己只是奉命而来,不宜过多牵扯,便又忍住。但最后还是留下一句:“我等此来,是要请邱公子回去,既然公子不愿,也不好强求。只是难免惹得几位先生不快,说不定还会派人过来。”
邱言点头道:“多谢提醒,诸位先生想见得不是我。其中另有乾坤,只把此画送去便可。”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安锦不好不识趣,三人起身,就要离去。
这时,邱言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叫住杨影:“请兄台告诉晏王,邱某一介举子,不便结交亲王,为保王爷清誉,还是不去叨扰了,他若有心,不妨多做善事,心头自轻。”
“好,我定当告诉他。”杨影笑着回道,接着毫不犹豫的告辞离开。
邱言拱手道:“邱某这边有事,不能亲送各位离开,只能让戴国代劳。”
这一幕看的安锦疑惑不已,他知道,这杨影是替晏王过来传话的,但来到后只字未提,反倒是邱言未卜先知一样,吩咐了一声。
想着想着,三人已经从从房中走了出来,但迎面却有几个人走来。
“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心中一动,想起邱言的话,安锦打量着迎面几人,发现每个人都有种难言气质,眼神略显混乱,神情却格外平静,隐隐呈现出破而后立的味道。
这群人同样注意到了韩薇儿等人,却没有出声,更没有出言招呼,两方擦肩而过。
走了几步,安锦回头去看,那一行人已经走进了屋舍。
“你到底有何打算?”
走进来后,驭虚道几人没有坐下来的打算,佟寿作为师兄、年龄最大的一人,出面与邱言交涉。
可以看出,几人都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这也难怪,驭虚道主找上门来,他们以为被救出去,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甚至猜测邱言有可能反会被抓,结果却出乎意料,邱言居然将驭虚道主给逼走了!
这样的结局,让习惯了道主强势作风的几人,有些难以置信。
另一方面,在最后关头,驭虚道主想将他们一并带走的事情,并没有刻意隐瞒,稍加留意就能感受得到。
杀又不杀,放又不放,这样的局面,让驭虚道的几人彻底坐不住了,决定与邱言摊牌。
看了几人一眼,邱言就明白了他们的心思,开口说道:“不必着急,我将你们留下来,自是有着用意的。”
“用意?”少年摸样的藏心冷笑一声,“怕不是要折磨我们、折辱我等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邱某并非没有杀过人,”邱言看了他一眼,“我这般大费周章的,只是为了折辱你等么?也不要焦躁,你们与邱某交手时,无半点留手之念,我将你等囚禁,算是有仇报仇,岂是驭虚道主一句话就能放的?”
驭虚七子之首,刘忝顺势就道:“既然不是,请阁下划下个道下来,把事情说明白,这样不明不白的,只让我们读书耕作,换了谁心里都不会踏实,我们大部分人都被废了功夫,身子即便健壮,也与常人相差不多,日日担惊受怕,难免留下病根。”
扫视几人一眼,邱言点点头道:“本想让你们再养一阵子气,平息心境,去掉浮躁,但驭虚道主这一来,激起了你们的心中贼,不好平靖,既然如此,不妨便让你们知晓目的。”
说着说着,他从书柜里取出一本册子,放在几人面前。
这书,将几人目光都吸引过来,视线集中在书册上。
这是本普通书册,看上去与其他书本没有区别,只是用来装订书页的书线,漆黑如墨,透露出玄奥气息。
“这是什么意思?”看了好一会,佟寿拿眼去看邱言。
“这书里,是邱某总结出的一些浅显道理,”邱言指着那本书册,“你们不是问我,将留你们下来有何目的么?其实,我的目的,就在此书之中,你们拿回去好生研习吧。”
说完这句,邱言不再多说,吩咐胡起将几人送了出去。
“这个邱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总觉得此人和一般修士不同,与那些文人儒生,也有区别。”
从屋里走出,驭虚道几人先是沉默,跟着就有人透过心念交谈起来,引得其他人附和,这次驭虚道主被逼退,让他们本来日趋平淡的心境,复起波澜,心生压力,不得不郑重对待。
心念交谈中,始终有个人沉默,这人便是驭虚道主的独子,王亦复。
此时,他正拿着一本书册,怔怔的出神,似乎正在思考。
这书,正是邱言拿出来的那本,王亦复一边走着,一边感受几人争论,然后深吸一口气,将书册翻开。
顿时,扉页上的两个字映入眼帘——
知行。
这两个字笔走龙蛇,笔划中好似有种奇异的力量,让人生出身心都要被吸纳进去的错觉,使得王亦复心神一跳!
而后,身躯上被封闭的窍穴震动了一下,与外界的灵气产生了联系!
一丝灵气融入体内,王亦复的血肉久旱逢甘霖一样,贪婪的吞噬这丝灵气,将之转化为一点元气,壮大血肉筋骨!
“嗯?”
王亦复一愣,心底泛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意!
………………
另一边,韩薇儿等人,在戴国的带领下,正走在那条废弃的小径上。
这路比来时平坦,而且经过胡起、戴国的打理,不见野兽,安全许多。
没过多久,快要走出林子了,戴国便就当先告辞。
“诸位先生邀请,邱言居然不奉,不知有何打算,不过他这幅画还是不错的,观看的时候,能从中感受到一点意境,仿佛能指引文道,但并不清晰,似被诸多杂物给挡住了。”
戴国一走,安锦看着手上画轴,说出一句。
“这是当然,邱言在文轩楼中写下的那篇文章,比此画更为玄奇!”韩薇儿笑着接话,“那幅字集合天时地利人和,就算是邱言,几年之内,也再难写出同样手笔,这画也比不上,可惜那幅字了被黄彦夺走,明珠暗投!”
韩薇儿说着,眉头皱起,显对失手一事很是介怀,只是她话音一落,杨影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姑娘此言差矣,那幅字既是邱兄写出来的,那他再写一张,又有何难?与天时地利何干?就是这幅画,恐怕也没有表现出来的这样简单,你我眼界有限,要等大儒评判。”
看韩薇儿似是心有不服,想要反驳,杨影摆摆手:“不要急着反驳,杨某对文道并无太多研究,只是和修行对比一下,修士修行与这读书为学,其实有不少相似之处。另外,那那幅字,杨某也很是好奇,有机会定要找到黄彦,讨来推敲研究,我听说里面不光有文道底蕴,还有命修精华,未能一见,实在可惜。”
“你要去找黄彦?”韩薇儿眼珠子一转,“这有何难?我来给你指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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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杨氏论修,黄某动计
“哦?韩姑娘能带着我们找到邱兄住处,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没想到,连那黄彦所在,你都心中有数,着实让人意外。”
杨影的目光落在韩薇儿脸上,笑着说话:“只是,杨某听说,在那文轩楼里,黄彦出手,从你和高松手上,把那幅字给夺了去,又施展圣贤之法逃离楼中,一路远遁,韩姑娘若知晓对方去向,何不自己过去,把人抓住,把东西夺回来?”
“杨公子说笑了,”韩薇儿抿嘴一笑,“黄彦乃朝廷缉捕的反贼,我怎会知道他躲藏在哪里,再说了,他一个反贼,手下纠结了一大批凶残之徒,我一个弱女子,找上门去,还不是羊入虎口?”
“韩姑娘可不是弱女子,”杨影摇摇头,并不说破,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姑娘不知道黄彦所在,那又如何指点杨某呢?”
“我虽不知黄彦躲在那里,却知道他现在想做什么,知道目的,想要将他引出来并不困难,”韩薇儿说着,毫不在意安锦在旁,直接就问道,“怎样?杨公子是世外高人,若真有心一探那幅字的话,你我合作……”
没想到,杨影直接摇头拒绝:“这些事情,杨某可不好参合,也不是姑娘该做的事情,我提黄彦,只是心有所感,今后如果有缘,自会与他相见,无须强求。”
“原来如此。”韩薇儿点点头,不再多言。
这时,安锦却是发问:“杨公子,你刚才说,读书为学与修士修行有不少相似之处,可否详细说一说?”
“嗯?安兄对这个有兴趣?”杨影略感意外,跟着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杨某便献丑一番。”
“愿闻其详。”
杨影沉吟了一下。似在组织语言,过了几息才道:“韩姑娘说邱兄的那幅字,乃是天时地利人和而成,其实,在修行路上,同样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机缘、洞府、道统,都是关键因素。”
“除此之外,还有财侣法地之分,便是那神通、功法都有诸多门道。但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人,资质好、意志坚定者,无论放到哪里,都能出人头地,这样的人,也更受大门派青睐,反倒让旁人生出一种错觉,让人觉得,是因为门派好。才能出高徒!实际上,却是有着足够的高徒,才能令门派蜕变。”
“人与门派道统,到底是谁成就了谁。其实与外界所说不同,修士寿元到了一定地步,感情淡漠,对徒子徒孙都会慢慢寡恩。最多是保护门派根基不灭,其他的都不会多加理会,这也是许多道统门派的掌教。都不是门中真正高手的原因所在。”
杨影的一番话说完,旁边两人都陷入深思。
过了一会,安锦呼出一口气:“听杨兄的意思,应该是走的神通一路吧,不过世上的道理,万世不易,就算是神通道门一样也要遵循,反过来说,也适用于书院……”
两人交谈中,终于步出密林,那被树冠、枝叶遮蔽的阳光挥洒在身上,驱散了林中凉风带来的阴冷,让安锦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看了一眼手中画轴,迈步向前。
那辆载他们来此的马车,还在前方的村子里等待。
“不知这张画轴,又会给文轩品评带来什么变化,是否会和那幅写在棋盘上的文章一样,一石激起千层浪……”
………………
邱言的画,会生出什么变故,眼下还没有定论,安锦也无法去预测,不过那幅引起几人争夺,甚至留下来的桌案,都有不小余波的一幅字,眼下正摊开在一座石桌上。
桌边围着七八个人,都一动不动的盯着桌上的那幅字,像是木雕泥塑一般。
这些人的装扮并不一致,有两人穿着儒服,略显瘦弱,黄彦正是其中之一;其余的,则多是短打打扮,个个体格高大,孔武有力。
突然!
震动!
个头最高的一人,陡然身躯震动,此人虎背熊腰,穿着僧袍,头上戴着紧箍,长发披肩,个头比在场众人都高上不少。
他的身子这么一震,劲力通透,筋骨震颤,脚下的岩石地面竟被踩得破碎,脚底凹陷进去!
崩!崩!崩!
下一刻,其人身上发出声响,宛如木棍打桩之声,把其他人给惊醒过来,他们循声看去,见到高个子男子身上异状,先是一愣,跟着心领神会,默不作声的退后一步,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
几息之后,高个子男子的血肉筋骨鸣叫,身子的震颤越发频繁,整个人的气势急速攀升,周围的空气都被影响的鼓荡起来,温度攀升,无形热息向四周蔓延,逼得其余几人不得不继续后退!
热息一生,气态缭绕,在高个子男子周围环绕,隐隐化为猛虎头颅,随着男子的一声大吼,冲霄而起!
呼啦啦!
石桌本立在山上亭中,四周是草木枝叶,被形若猛虎的热息气流带动着、卷挟着,朝着天上飞去。
破碎的枝叶飘落下来,仿佛下起了叶子雨。
高个子男子猛的吸气,胸膛高高鼓起,接着生生压下去。
噼啪!噼啪!
他浑身的筋肉发出清脆声响,让人听得毛骨悚然,那一块块肌肉微微膨胀,本就高的惊人的个头,又向上蹿了几寸!
等叶雨平息,此人身上的异状停下,就听周围传来几个道喜的声音——
“恭喜行者功力大进!”
“恭贺虎行者,自此中枢不动,劲力由心!”
“虎行者观文而得机缘,真是羡煞我等!”
……
却是被热息逼得退去的几人,重聚过来,个个拱手恭贺。
被称为“虎行者”的,正是血肉筋骨震颤的高个子,此人浓眉大眼、长得仪表堂堂,配上那高大的身躯,当真威风凛凛。
他见众人过来,回礼笑道:“洒家这是运势到了,本以为要在英魄上卡个几年,没想到看那大贤文章时,从笔墨中看出一点武学道理,筋骨与之呼应,不知不觉间就有了明悟,这才一朝晋级,中枢不动,这不是洒家的能耐,而是写下文章的邱先生的本事!”
他的声音格外嘹亮,一开口,地上尘土都被震得瑟瑟跳动。
旁人听了,都各自点头,他们同样盯着那文章看了许久,心中都有不少感悟,若非虎行者突然晋级,打断了其他人的思绪,说不定还要生出不少变化。
突然,一人惊呼:“不好!那棋盘不知有没有损毁!”
经此人一叫,其他人才回过神来,刚才虎行者晋级突然,其他人纷纷退去,周围浮现各种异象,连带着花草枝叶都被波及,那近在咫尺的棋盘不知如何了。
棋盘并不珍贵,珍贵的是上面的字,不容有失。
这一下,连刚刚功力大进的虎行者,都是面色陡变。
黄彦反应最快,三步并作两步到了石桌跟前,凝神一看,登时放下心来,只见棋盘还摊在桌上,不见半点变化。
“怪了,那么大的风,连枯草都被连根拔起,棋盘居然连个角都没被吹起来,难道是被上面的文章,给镇住了气运?”
其他人也都聚了过来,另一名儒生看着桌上景象,嘀咕起来,此人的模样有些丑陋,额头宽亮,下巴尖锐。
“牛兄对气运之说也有涉猎?”黄彦听了这句,忽然问道。
丑陋书生点点头:“我那老师,故去时留下的几本天书中,就有气运之道,可惜我牛岩才疏学浅,难以将之发扬光大,这次贡献出来,等到了齐鲁,正是并入天罡地煞,正好让诸位兄弟好好看看。”
“牛兄当真胸怀坦荡,这般重宝都愿意拿出来。”虎行者走了过来,重重点头,目光也落到这张棋盘上,眼露精光,“棋盘上的文章,是个好东西,本来以为是无用文章,没想到里面暗藏武功秘籍!对咱们整个山寨,都大大有利,这事多亏了黄先生了,洒家这次来就是为了邀请先生,而今却有这等意外收获,着实令人欣喜,先生真乃大福之人!”
黄彦微微沉吟了一下,吐出一句话来:“行者来都来了,不妨多带几个人回去。”
“哦?还要带上何人?”虎行者心中一动。
黄彦指了指那张棋盘:“棋盘上的文章是好东西,写下文章的人又怎能放过?”
“莫非是将邱先生也带走?”虎行者脸上浮现出一点激动神色,“难道先生与他有旧?邱先生的名声,我最近也听到过,知道是个青年才俊,但却醉心功名,心向科举,难道黄先生有把握说服他?”
黄彦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淡淡说道:“我与邱言并无交集,也不是让你把他带上山去,但只要略施小计,让他在大瑞难以立足,不用多久,他自己就会上山。”
虎行者听罢大喜,遂追问起来:“敢问计将安出?”
………………
“计将安出?这个黄彦,当真是强盗心思,这是要设计逼我上山!不过,那篇文章能传去齐鲁,倒也是桩好事,可我是没有功夫去转职山贼的。”
庙旁屋中,邱言放下手中笔,轻轻摇头,接着把戴国唤了进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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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星辰琼楼,吕良出关
同一时间,文轩楼二楼。
“你就带了这么一张画来?”周东义看着安锦,脸上满是错愕。
“不错,”安锦硬着头皮解释,“弟子几次和邱言说明,可他却是不愿意来,只说诸位看了此画,自然明白。”
他的话说完之后,周东义没有继续说什么,屋子里顿时陷入沉默,气氛凝重,让安锦心中越发压抑,汗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他这次奉命过去,来回奔波,穿林过地,早就疲惫不堪了,现在受周东义的话语的一激,登时感到头重脚轻。
这时,庞楚出言道:“周老,既然邱言让人带来一幅画,想来定有缘故,不妨一看。”
他说的话打破了压抑气氛,让安锦暗自松了口气,接着将那幅画递了过去,便退出了房间。
外面聚集了不少儒生,他们也都好奇邱言让人带来的是一副什么样的画。
楼下,几张桌子摆在大厅中央,放着几篇文章,那是被诸位大儒、先生品评过的开路之文,供来人品味。
这些文章,日后有可能被收入典籍,价值不小,摆在大庭广众之中,却也不怕被人偷去、拿去,毕竟不是人人都像黄彦那样,能以圣贤精神逃遁的,其他人只要稍有动作,立刻就会被隐在周围、负责保护大儒安危的命修高手拿住。
此次文会,一波三折,到了现在,众人的注意力早不在文章上了,心中牵挂其他,还没品味多久,一看安锦带着邱言的那幅画回来了,诸儒生立刻来了兴趣,便就跟了上来。
“诸位,我师略有不快。还是不要聚在这里了,散去吧。”安锦扫视一眼,出言要驱散人群。
立刻就有人回应——
“敢问安兄,那邱生的画作到底为何?”
“不是去找邱言回来了么,怎么他人没到,反倒送来一幅画?”
“莫非,邱言不给几位先生面子,不愿意来,是也不是?”
……
声声话语传来,虽然每个人的声音都不高。知道屋里坐着几位大儒,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十几、二十多人七嘴八舌的同时说话,依旧显得格外吵杂。
安锦暗叫不妙,但不等他出声维持,屋子里就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
“何故在外喧哗?还不赶紧过去品文?不知道机会难得?”
声音一传出来,吵杂声戛然而止,众儒生都辨识出来,知道是周东义在说话。话中分明带着不耐之意,哪里还敢多说,立刻从善如流,一个个迅速退去。
没过多久。晏王也从二楼的房间中走了出来,脸色阴沉,情绪很是不佳,身后则跟着满脸笑容的杨影。和一脸遗憾之色的多鲁。
一行三人在外人的议论声中,离开了文轩楼。
………………
“现在的年轻人,太沉不住心了。今天这样的文会,几年才有一次,能在此时身在东都,本就不易,却不知道珍惜,却把个心思放到其他人身上,邱言名气再大,闹出再大风波,他们又能有什么收获?”
房间里,周东义气哼哼的说着,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
“周老,不要生气,”庞楚摇了摇头,“大瑞承平日久,风气自然变了,况且人有群分,有好奇他人之事的,也有能沉下心、静住气的,那一楼的大厅里,不就有几个专心研习的后生么?”
两人说着,来到桌前。
韩逸、小陈先生、许世、郑丘等人正围在桌旁,看着摊在上面的画轴。
周东义扫了一眼画轴,皱起眉头:“邱言这是想将上古之时的景象,透过手中笔,画在了纸上?”说着说着,他稍微弯腰,细细打量那幅画,眉头越皱越紧。
许世同样皱眉看画,随后摇了摇头:“画中倒也有些苍莽意境,和我等先前所见的上古之景有共通之处,但碍于作画人的造诣,没能真正表达出来。”
庞楚则看得津津有味:“话不能这么说,单论画技,其实也算不错,只是稍有生疏,你看着树,抓势抓的不错,疏密也算得当,笔法更是一气呵成,而这几个人影颇有点睛之感,隐隐能感到气血骨肉,和邱言的书法一脉相承。”
“我们聚在这里,不是想看一幅只有画技、而无画韵的画卷!”周东义摇了摇头,“这个邱言,何故不愿过来?就算碍于鬼神,不方便将事情说出,也可以再观想一次上古,让我等参悟。”
“周老头,如果这次你还不能参悟通透,是不是从今往后,邱言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反咬日复一日的在我等面前观想上古?你也不想想,从古至今,多少人妄图参悟上古,可又有几人成功?”韩逸的声音从旁传来,话中含义毫不客气,暗中指责。
“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不过,若说成功,也不是没有,你莫忘了那林……”周东义眼皮子一跳,正要反驳。
小陈先生摇了摇头,打断道:“之前事出突然,上古之景降临,震撼你我之心,才能有所收获,现在无论你我,心里都已存了一丝念想,对这上古之景也有了了解,即便再让邱言观想,但心中有着成见和自己学说,未必能再有收获。”
周东义压低了声音,透露出心中不快:“照你这么说,这次难得机会就这么算了?”
“并不是算了,”韩逸插话进来,指着桌上那幅画道,“邱言不是说,自己所言皆在画中么?上古之景虽是他观想出来的,其实也等于是一家之言,想来这幅画里,还有玄虚。”
许世则道:“这幅画里里外外,虽有可取之处,也有启发之能,用来引领门外后生参悟上古倒也够格,但于我等却无太多用处。”
眼看着,因邱言的一幅画,几人将要陷入争吵,他们几人表面看起来和睦,其实因为书院、学说,多多少少都有些冲突和龃龉,一旦吵开,难免不欢而散。
“咳咳,”两声咳嗽传来,是那郑丘出声,他抬起枯瘦手指,点了点桌面,“稍安勿躁,九渊书院的那个后生,不是说邱言让今后几天每天都去他那里取一副画么?”
“嗯,是有这句话,”周东义眉头依旧紧皱,“只是未免太过托大,难道今后几天,我们几人要等在这里,每天去看他的画?”
“这也不算什么,”庞楚笑了笑,“晚辈这几年对亚圣之学,正好有了些许心得,不妨就在这几天里,向几位讨教。”
许世摇摇头,正要开口,却被韩逸抢了先:“我等好久没有论道,不如就借这个机会,好好印证一番。”
“这事……”周东义正要说话,门外传来脚步声响,跟着有人敲门,“老爷,是我。”
“哦?进来吧,事情都办完了?”周东义听出来人身份,吩咐一声,那门被人推开,一名年约四十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个人,乍看如常人一般,可行走间行云流水,门一开就到了周东义身后,恭敬回应:“我到地方时,那黄彦和同党已经不在。”
“扑了个空?倒是便宜这个反贼。”周东义心中越发不快,那黄彦引动圣贤精神,令诸人对上古之景的感悟功亏一篑,这样的事情岂能轻易放过,是以他自告奋勇,将事情揽了过来。
这个来到屋里的中年男子,正是负责护卫周东义安危的守卫之一,被他派去给黄彦些惩戒。
听了周东义之语,中年男子摇头道:“并非扑空,而是被人捷足先登,我到地方的时候,那里已一片狼藉,地上大片血迹,甚至还有残肢断臂,像被巨兽碾过一般,还有个人留在那里,自称邱言家仆,让我带来句话。”
“邱言的家仆?”周东义一愣,“他说了什么话?”
中年男子回道:“那人说,邱言让他告诉诸位先生,‘黄彦已受惩戒,无须挂怀,非是晚辈要越俎代庖,实是黄彦此人心思诡诈,须得先下手才行’。”
“这是他的原话?”在得了肯定回答后,周东义让那中年男子退去,转身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明天我再来看看,这邱言到底有何目的。”话落,其人便离了文轩楼。
这周东义一去,其他先生看了看那幅画卷,并未找到更多特殊之处,也不多言,先后离去。
韩逸走的时候,却唤来了楼中小厮,让他好生看管此话。
众人一去,这文会也算是到了尾声,晚间时分,几家书院都有人过来取文,连邱言也派了胡起过来,把自己的那篇文章带了回去。
这日,文轩品文,波澜起伏,待参加文会的儒生散去,楼中事很快在城中传开,邱言之名更加响亮。
………………
天外,星辰之中,琼楼玉宇,宫殿起伏,美轮美奂。
在这宫殿群的侧边,一座阁楼突然震动,楼上光影变幻,有银色光芒倾泻而出。
异变持续了三天,方才停歇。
随后,楼门打开,一身朝服的吕良迈步而出,其人身上没有半点烟火气息,面容红润,裸露在外的皮肤,洁白如玉。
唰!
前方,白影一闪,一只仙鹤落下来,就地一转,化为一名白胖童子,朝吕良拱手道:“恭喜道城隍出关,我家星君在乾明殿恭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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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持目星君
这是座宽敞的大殿,不见富丽堂皇,却有古色古香,但并未让整个宫殿失色,反而增加了一点厚重。
宫殿深处,不是放着堂皇座椅,而是张云床,云雾飘荡,聚散不定。
一名披着黑色大氅的男子,斜躺在云朵上面,侧身对着大殿,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放在身前,抚摸着怀中黑猫。
这只黑猫,慵懒的蜷成一团,闭着眼睛,似在熟睡。
一人一猫,散发出一种随意、飘渺、不羁的气息,周围的空间似乎被这股气息所影响,重叠、变幻。
身穿朝服的吕良,此时就站在空旷大殿的中央,拿着洁白笏板,低头躬身,不敢作声。
这座庞大的宫殿里面,除了这两人一猫,居然没有其他人在此,有一种荒凉之意。
过了好一会儿,躺在云床上的男子轻轻一笑,用手支撑着,起身盘坐,漆黑如墨的发丝散落下来,垂落在身上,很是顺滑。
那只黑猫,则被他顺手放到了腿上,猫儿轻叫一声,但并没有睁眼。
“行了,行恩真君你不用这般拘谨,你毕竟曾经位列神位一品,得了真君的封号,更是玉灵星君的师父,身份非同一般,与我可以平辈论交。”
这男子说话的时候,微微抬头,嘴角带笑,露出一张英俊的近乎邪异的面孔,唇红齿白,一双眼眸更如朗星般明亮,说话声音圆润好听,带有一股磁性,好像能侵入人心。
说完这一句,他突然失笑:“说起来,我也算是占了玉灵的便宜,希望他日见面,不会因此而生嫌隙。”
“持目星君言重了。”立于殿上的吕良听到这番话。赶紧表态,“属下如今职属东华,为一道城隍,乃星君麾下之神,岂能再论其他,当论上下。”
那被称为“持目星君”的英俊男子听了,微微摇头,也不再劝,而是话锋一转:“也罢,这些等日后再来计较。你闭关这么些时候,总算将境界稳定下来了,重回三品,而且神清心明,待理顺了下界因果,脱身出来,将那玉灵所炼阴阳塔重新融入神躯,应当能再进一步,晋级二品。到时候显化化身、半离天庭,就没有什么上司下属的分别了。”
“这都要多谢星君您的照顾,”吕良马上就回道,“若非星君将那凝神丹赐予我。又令我入观星阁,观星宿变迁,闭关参悟,不要说稳定境界、更进一步。就算是保住三品,都千难万难,说不定早就跌落回四品了。”
“这些东西。我不给你,玉灵知道了,同样也会给你,没有什么赐不赐予的,”持目星君摆摆手,他注意到吕良的脸色略有变化,笑道,“行恩真君,你没有必要在意其他神祇、天兵的看法,这世上无论仙凡神鬼,都是一个道理,有身份地位,就能轻易获得更多,而那底层神人,纵然努力,也很难改变气运,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对你妒忌,传出风言风语。”
“多谢星君指点。”吕良点点头,脸露感激,但眼中的忧色并没有退去,他知道对方是想解开自己的心结,可能轻易就能解开的,又岂能说是心结?
有时候,有个太过出色的弟子,当师父的固然欣慰,却也有着困扰。
看着吕良的表情,持目星君笑了笑,不再提起这事,转而问道:“你已经出关,可有什么打算?你当初上天,是想要让我给你兵符,前去征讨沼地邪神,现在是否还有这般心思?”
吕良闻言一愣,脸上闪过一点愤恨之色,旋即敛去,低头道:“先前属下并不知道,那人曾留下那种话语,考虑不周,不过,就算不能强行平定沼地神灵,也该震慑一番,省的他们蠢蠢欲动。”
“好个蠢蠢欲动,”持目星君听了这话,仰头笑了起来,接着抬手拍掌,把腿上的黑猫都给惊动了,后者微微翻身,轻叫一声。
“我知道,行恩真君你虽然说的大义凛然,但目的还是出于私利,本意是要去把抿元山的那尊神灵拿下吧?”持目星君听到这里,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那尊神祇,应该是一尊天生神灵吧?”
这“天生神灵”四个字一出,吕良的手猛地一抖,手上的笏板都差点没有捏住。
“哈哈哈,”持目星君又笑了起来,“不要惊慌,不过就是一天生神灵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真君你之前受到重创,本星君总不能不理不问吧,派去一些天兵探查,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还望星君明鉴……”吕良定下心神,正要诉说,但突然听到一阵破空声下,心中一惊,抬头看去,发现有一团红色光芒飞来,内里充斥着澎湃神力。
等到了吕良面前,那红色神光一转,化为一块令牌,上面用篆体写了一个“兵”字,凝神看去,能在纤细的笔画里,看到一些个健硕身影,在挥舞刀剑!
接过这块令牌,吕良先是一愣,跟着下意识的抬头,朝云床上看去。
“拿着这块兵符,可调动三名天将、一万天兵,天将之能,堪比二品神祇,可为你之助力,”持目星君看着吕良,淡然一笑,“正如你所说,沼地之神不能征伐,却可震慑,其中分寸,由你自行把握,至于那天生神灵,对天庭来说有些意义,你抓住之后,剥离一两法职即可,不可贪心太多,否则便是玉灵也要受到波及。”
吕良面色连变,接着点了点头,拱手致谢。
“不必谢我,你且下去布置,待得几日之后,我这颗星宿中的兵将点齐,你在下界自然可知,到时候率领大军,堂堂正正,何必担心什么鬼魅伎俩?”
“多谢星君指点。”吕良回了一句,知道是时候告辞了,只是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道,“还有一事,要告知星君,那尊小神与我有些仇怨,这……”
“有仇报仇,了解因果,”持目星君挥了挥手,“只要,不把核心符篆毁了,其他事情,随你高兴,若让此神意识消散,独留符篆,那也算是好事,行了,这些事情,都由你自己拿捏……”
说到这里,他身子一歪,重新卧倒在云床之上。
吕良心中还有疑惑,但不等再问,眼前光影流转,景象变迁,回过神来的时候,其人已经到了一颗星辰外面。
这颗星辰闪烁光芒,照亮周围,吕良神目凝视,能看得到深处的亭台楼阁。
微微叹口气,他收回心念,朝星辰拱拱手,转身便化作一道流光,瞬息远去。
远远地,在他身后,因为距离的关系,那颗星辰越来越小,在这颗星辰的后方,那仿佛没有边际的虚空中,一颗颗星辰慢慢浮现出来,或远或近,或亮或暗。
每一颗都散发出神秘、强大的气息。
………………
嗖!
流星天降。
有星落入剑南道中。
吕良离开自己的法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今日方才返回。
有道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这句话说的,不是两边的时间流速不同,而是因神灵寿元漫长,对时间的观念与凡人存在差异,一件事持续几个月、几年,在凡人看来,可以说是长的没边了,可对神灵来说,却只是弹指一瞬。
吕良一去经月,没有引起剑南道神司内诸神的慌乱,甚至连神道运行都不受半点影响,一切如常。
他一回来,便从一座小城的城隍庙内,踏入阴阳路。
一入路中,吕良立刻深吸一口气,将沿途路上的民愿、香火给吸纳过来不少,神躯从血肉身,化为泛光神体,随后腰杆猛然挺直,精气神发生了变化。
在持目星君的宫殿群中,吕良稳固了修为,甚至破而后立,得到了更进一步的机会,有了突破到神位二品的迹象。
这也是因为他本就神品不低,所以才能自行晋级、进境迅速,即便如此,也和持目星君的相助是分不开的。
不过,星君的帮助,对旁人来说,或许是求之不得,可在吕良看来,却感到自己有些寄人篱下,几个月来,心头时常有压抑之感,如今回到自己的法域,吞吐香火,神躯贪婪吞食,补充到神力空间,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心中也重新恢复信心。
而后,他正衣冠,透过阴阳路,一步踏出,回到了冥土法域。
阴阳塔,正伫立在不远处。
不过,吕良并没有发现,在他吸纳阴阳路中香火时,有几道意念,以不同寻常的轨迹飘动,待其离开阴阳路,这几道意念立刻旋转着聚集在一处,化为一小片碎片。
心魔碎片!
………………
“吕良终于回来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邱言心有所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神灵身那边,与此同时,一道七彩神念跨越虚空,传递到面前,透露出一点信息——
“浩劫将临,波及南疆,你我该当联手,且来此处一叙。”
后面又有一道信息流转出来,在邱言面前凝结成一张地图,指明了一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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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趁他阵势未成,杀上门去!
五沼深处,密林连绵,毒虫猛兽层出不穷,更有十万大山,内里充满了各种危险。
突然,一点火光划破长空,直冲此处。
“嗯?”
沼泽深处,传出一声轻咦,而后整片沼泽翻滚起来,其中的毒物、猛兽,各自嚎叫、翻滚,外壳、身躯干瘪下去,生机与气血从身体中流出,与周围的毒雾、烟气混合在一起,飘飘荡荡的向沼泽中央汇聚过去……
慢慢的,生机、气血、毒雾凝聚在一起,越发浑厚,终于形成了一道七彩身影。
这是名身材纤细的女子,身着轻纱,曼妙身姿若隐若现。
女子抬头一看,视线落在半空中的那点火焰上面,娇媚面容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但旋即隐去,而后她轻启朱唇:“恭贺道友踏入三品,本神原来还以为,道友要过一阵子,方能踏入这个境界,未曾想却快上许多。”
在她的话语声中,那一点火焰砰然炸裂,神念飞舞,化为一道火焰身影,赫然就是灶公模样。
灶公投影!
这赫然是纯粹用神力承载,独立存在于千里之外的一道神念!
在这之前,如果没有信民作为载体,衍生法域,邱言是决计做不到这点的,而今踏入三品神位,和从前相比,可以运用的手段增加了不少。
那灶公投影中传出邱言之声:“你让我过来商谈,不知有什么打算?”
他之前透过心魔身,察觉到了剑南道城隍阴阳路内的变化,知道吕良终于回返,是以心生不少念想。
这点心魔碎片,乃是他潜入阴阳塔中,离开时顺手在阴阳路内留下的一招闲棋,这些日子以来。靠着里面的万民香火愿念,有了一定壮大,但始终维持扩张速度,不让吕良察觉,保证了隐蔽性,终于在吕良回返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不过,不等邱言做出详细规划,坐镇灶山的神灵身便接到了那道七彩神念,约他往五沼之地的深处。
若是没有踏入三品。邱言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是直接拒绝,要么就是以神灵身亲自前往——五沼之地中虽已有了些灶公信民,可沼地深处人称死域,更有危机四伏的十万大山,可谓凶险至极,不存信民,不能法域衍生,即便运转神念。因为深入另外神灵的法域,也很难长久维持。
但对三品神灵来说,却没有这些顾虑,将神力寄托在因果线上。再将神念依附上去,就能长久维持,邱言也是因此才明白,当初那七彩神灵为何能迅速找到自己本体所在。
而今。他以神念神火,凝结出来的这道身影,出现在七彩神灵面前。难免令对方心中震惊,却没有表现出来。
被邱言这么一问,七彩神灵沉吟了一下,最后做出了决定,就见她抬手一挥,手上洒落一片七彩烟气。
烟气在周围飘荡,如滴在水中的墨汁般缓缓扩散,渐渐沾染在周围的因果线上,一道一道,逐渐清晰。
随后,那线上慢慢呈现出点点镜像、光影,一种危险临近、大祸临头的意境从中飘散出来。
“这是……”灶公投影看着面前的因果线,感受着其中意境,略有猜测。
七彩神灵顺势就道:“本神这些天来,一直留意因果变化,几个时辰前,四周的因果线突然跳动,透露出危险信息,逆而探查,能发现源头是那剑南道阴司。”
说到这里,她不等邱言发问,就猛地一抖手臂,周围的因果烟雾立刻变化,彼此牵扯,呈现出种种变化,回溯前尘,将前因后果用神灵才能理解的方式展现出来。
“如你所见,剑南道一直是我五沼之地的心头大患,时常进犯,但如这次般的因果变化,还是首次,这一点变化从两年前生出迹象,几个月前纠结形成,令我沉睡的意志大部分苏醒过来,所以才会与你接触。”
随后,这七彩神灵将声音压低,透露出一股真诚的味道:“从前,我与你有些龃龉,你我也是敌非友,但眼下的局面,却不得不联合在一起,从这因果变迁中,你应该已经发现了,这次浩劫,其实涉及到了你的法域范围,你我虽不是一荣俱荣,却已经是一损俱损!”
灶公投影微微点头,然后道:“此话倒是不假,就算你我日后还是敌人,眼下若不联合,都讨不得好来,不过,你既然对浩劫有所感应,可知其具体内容为何?何时会真正爆发?”
七彩神灵听到疑问,先是迟疑了一下,最后则道:“实不相瞒,浩劫源于何处,本神心里已经有数,其实是那剑南道的道城隍,有心要征讨五沼,他这几个月不见踪影,在本神的推算中,当是上天了。”
说到这里,她蹙起眉头。
“你可知他上天意欲为何?”邱言问出心中最关心的事情,他虽然知道吕良上天,更掌握了其神踪迹,但并不知道天上是何局面,也就无法准确判断吕良的手段,更不知道对方会采取什么样的行为。
七彩神灵微微一笑,似是看穿了邱言的心思,她也不绕圈子,直接就道:“这道城隍的神位,执掌一道阴司,引导死物之魂入冥,权责虽大,但不掌杀伐,是不能越界征讨的,更何况其手下从神虽多,却各有职责,而且战力也不甚高,除了门神之流,其他几乎都不善于神道拼斗,所以,他想要动手,就需要驾驭另外一个群体……”
“另外一个群体?”邱言心头微动。
“不错,”七彩神灵并没有卖关子,“就是专职杀伐的,天兵天将!”
“天兵天将?那道城隍若是带着天兵天将来讨伐五沼,定要和这里的神道对上,莫非这些兵将也是神灵?”邱言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关键,并且想起了被自己拿住的一八零八名金甲力士。
七彩神灵回道:“天兵天将与神灵相似,但并无符篆在身,体内也没有神力空间,其本身的神力,其实都是外来。”
邱言却皱起眉来:“神力外来?那不是用一点,就要少一点,如何与人拼斗?”
七彩神灵却道:“天兵天将虽然不产神力,但那外来的神力,却可以得到不断的补充,至少在这东华部洲,不用担心耗尽神力。”
“在东华部洲神力无尽?这是何故?难道……”邱言心头一震,想到一个可能。
七彩神灵见状,只是道:“详细的内容,就不能说出来了,不然因果牵扯之下,你我的算计都要被他人得知,这一点你很快就会知晓,神灵一旦过了二品,神名就越发具有威严,即便远隔千里,只要被人提起,就能得知那里的情形。”
“哦?竟有这等事情。”
邱言不由惊奇,其实只要是神灵,在自己的神名被他人提起的时候,尤其是被凡物、生灵提起名字,都会有所感应,擅长推算的神灵,还能借此掐算,从而梳理因果,但也有不少限制。
可听这七彩神灵的意思,神灵一旦踏入二品,似乎这种感应会产生蜕变,甚至连神灵之间,都不能轻易提起了。
“不错,”七彩神灵点点头,略过这个话题,继续先前的话语,“说起来,这剑南道城隍,如果率军而来,定要经过你那九灵山和大雪河,到时候大军之下,安有完卵?”
邱言则道:“那照道友的意思,应该如何应对此事?”他这是要透过几句话,试探对方的应对之法。就算真要联手,也不能掉以轻心,本就有与虎谋皮的嫌疑,很容易被对方当成炮灰、弃子,甚至以李代桃僵之法,以邱言挡灾。
“道友便是不问,本神也会说的,”七彩神灵指了指周围,“我这道投影,最多在这片活动,受到局限,所以这个事情,要由我的几名从神出面,除此之外,那天兵天将威胁不小,堪称不死之身,不要与他们消耗,而是要阻止信民,运用神打之法,让信民与天兵交手。”
邱言插话道:“这神打之法,一直只闻其名,未曾尝试。”
七彩神灵看了他一眼:“你现在步入三品,已经可以冻结法域因果,将神力赋予信民,这神打之法,自古有之,甚至连道门都有不少,可透过宝诰传达,一旦施展神力法职,就可以依附信民,与人交手,其实和天兵天将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输撒豆成兵之术。”
“哦?”灶公投影有了疑问,“道友打算干等着对方上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七彩神灵嗔怪道:“这已算是好的了,毕竟不知对方何时会重归凡间,只能每日都做防备,那剑南道城隍若以兵符召集天兵天将,中间会耽搁些时日,正好给我们留出准备时间。”
邱言听了这话,沉吟片刻,接着就道:“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那道城隍此刻已经回到冥土法域,但他并没有召集天兵天将,与其日后大张旗鼓抵挡,还不如……”
“趁他阵势未成,杀上门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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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神在心与神在身
“杀上门去?”
七彩神灵微微一愣,眉头越蹙越紧,却又问道:“不知,道友你是如何得知那剑南道城隍踪迹的?你说他已经回到冥域,可有凭证?”
她不得不疑惑,毕竟经过了几次接触,还有多方探查,对于邱言的底细,她多少已经有了了解,知道是一尊天生神灵,但诞生至今的时间不长,对神道的了解有限,更没有展开神灵布局,连信民祭祀的传统,都未完全建立起来。
这样一个神灵,神道知识都需要自己传授,却言之凿凿的说道城隍已经回返,当然令七彩神灵疑惑,继而怀疑对方的消息来源。
“是真是假,只要有心探查,不难证实,”邱言并不过多解释,心魔身涉及到他根本的隐秘,是什么人都不可能告诉的,何况这七彩神灵与他并无深交,“不过,你要积蓄力量,随时戒备,无疑要消耗过多的精力,陷于被动,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与其被动等待,不如趁对方立足不稳的时候,果断出击!”
邱言说话的时候,远在千里外的核心符篆隐隐跳动,位于符篆中央的人文火种震颤两下,流转出一点意境,赫然便是血肉身总结出来的“知行”之道,侧重于果敢之念,如太阳一出,千魔万怪所化困难,便触之而碎、迎之而解!
那七彩神灵听了,陷入沉思。
实际上,七彩神灵之所以要组织信民,甚至联合邱言,就是因得不到剑南道阴司的准确情报,不能对症下药,只能广泛撒网,如果邱言所说为真,那局面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这事本神还要考虑一阵子。也不怕得罪道友,这如何应对剑南侵袭,本就不是小事,不能因为一两句话就妄下结论。”
想了想,七彩神灵开口回应:“不过,若是事情属实,自然最好,我等便能占据主动。”
邱言点点头:“这是正理,如果你听了这些话,不假思索的就同意。并且要做出部署,那我反而要怀疑一下了。”
七彩神灵娇笑起来:“道友真是妙人妙语,对了,还有件事情,要和道友提一提。”
“哦?什么事?”
七彩神灵则道:“道友从前曾经抓捕过一尊沼地神灵,拿了块黑沼法印,是也不是。”
“此事不假,”邱言点头,“怎么?这法印、黑沼之神。和阁下有关?”
“自是有些关系的,”七彩神灵也不隐瞒,“还望道友能将那黑沼放出,毕竟浩劫将临。多一份力量,就多一点保证,真要先下手为强,也须得做好后手。不能将所有筹码,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话不错,”邱言点了点头。但不等那七彩神灵欢喜,就话锋一转,“但这是两件事,那黑沼之神与我有恩怨,我拿他下来,天经地义,你想让他也出一份力,我可以将你的话转告给他,只是释放之事,短时间内不会发生。”
七彩神灵也不动怒,反而笑了起来:“道友果然快言快语,没有拿谎话诓我,既然不行,也就罢了。”
话落,她抬手一挥,洒落七彩光辉,朝灶公投影飞了过去。
邱言也不追问黑沼老祖的来历,操控着投影抬手一抓,就把光辉拿住,并指一捏,将之抓的粉碎,内里的神念流转出来。
七彩之神的声音从旁传来——
“这里面就是神打之法的窍门,没有多么高深的东西,不过是一层窗户纸,相信以道友的资质,很快就会参悟出来,但事急从权,浩劫在即,便由本神将之献出。”
“多谢!”灶公投影顺势拱手,接着便就告辞。
“道友且去,本神一有决定,便会通知你的。”七彩神灵顺势就道。
与七彩神灵拜别后,灶公投影消弭、融化,化为一道火花,破空远去。
“这个抿元神,资质太过惊人,照他的进境,日后继续为敌已属不智,不如将他当成一次契机……”
看着火花消失在天边,七彩神灵思索了一下,七彩之身慢慢溃散,化为云雾毒烟,散落周围。
这片沼泽的雾气更加浓郁了。
………………
“神打之法……”
同一时间,在那灶山之上,神灵身正在沉思。
“这种法门是将神力、法职,依附在信民身上,将神力、法职借出去,让他人运用,与我先前领悟的宝诰之法相近,但也有区别。”
盘坐石椅,邱言陷入沉思。
他曾在与佛门争斗的时候,领悟过佛陀坐心的奥秘,也在遗蜕之地里,总结出了一套神灵坐心的法门。
这套法门发展到现在,已经初具规模,能让遗蜕之地的部落民,透过信奉、祭祀自己,来加深心中神灵的轮廓,并且透过祷词、赞语,开启神力、神念,从而去影响周遭之物,借力而为,以达超凡之目的。
这种法门,需要施展者对神灵足够虔诚,并且观想在心,日日冥想,不然就会有退转的危险,一般人想要修得并不容易。
与之相比,神打之法却要方便许多,虽然同样是透过一些言语,对自身进行暗示,然后直接就从虚空中将神灵的神力借来,但并没有太多限制。
另一面分,施法之人对神灵的虔诚程度不同,借来的神力总量也就不同,同样的,体质不同的人,能够承受的神力总限也有分别。
对信徒来说,这是柄双刃剑。
“观神在心的法门,虽能借力,但本质上,还是一种纯粹心灵的方法,是对自身精神、意志的锤炼,而这神打之法则不然,只能临时借得神力,持续的时间不长,对本身并无太多增益……”
思考之中,邱言抬起一只手来,伸出一根手指,那指尖上绽放出一点光芒。
这光芒中先是浮现熊熊火焰,跟着又有山河交缠,最后化作一篇文章。
“从七彩之神所传的信息中,大致能够看得出来,神灵只是将这神打之法,当成是对敌的手段,没有深挖,甚为可惜,如我这灶公之能,足以增加信民的一些技巧,如那烹饪、煮茶之技,都不在话下,其实是种很有潜力的能力,其次,那山神河伯的法域,对村中农人来说,更有不可多得的效用,至于这人文火种……”
想着想着,邱言的思路渐渐打开,与前世的一些记忆比对之后,发现了神打之法的全新可能。
“说一千,道一万,凭空去想,不会有清晰结果,不如试着探究一番,我身为神灵,已入三品,这些事情,总归是要经历的。虽说有吕良威胁,打算先下手,可却不能莽撞,需要将前后事思虑周全,不然就不是先下手,而是送死。”
这样想着,邱言猛然起身,伸手一抓,将从天边疾驰而来的一点火焰握在手里,而后浑身火焰升腾,神念扩散开来,以神力空间内的香火心念为根基,迅速扩展,意识一扫,千万信徒的心灵便一一浮现出来。
“想要尝试神打之法,最好的方法,莫过于透过祭祀传统传递出去,但神打严格算起来,不为朝廷所容,因而不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祭祀中的,如此一来,便要利用一两个契机,让神打之法在信民中私下流传。”
一遍扫视,众信民的心里便被邱言把握在心,神灵的神念比凡人强上太多,粗略感应,瞬息之间能够处理的信息可达天文数字,只是这样集中精力去感受,要占据了不少的注意力,因而连血肉身那边都被影响,停下了手上事情。
“把神力借给信民,却不能无缘无故就借出去,须与相应信民的心思一致才行,不然的话,难免留下后患,尾大不掉……”
………………
剑南城。
这座城池,是整个剑南道的中枢,向北可入关内,向南连接荆襄,南望,是剑南道的广袤土地,被称为天府之国,往西跋涉,则可入番地。
这样一个四通八达之地,当然是商贾青睐之处,人来人往。
人员的流动,也带来了许多不速之客,这些人或是随商贾而来,或是颠沛流离而至,有的干脆就是被流放过来的,对于这样的人,按照户籍之法,有的要被遣送,有的则被安置在周围,不过生存的环境,自然是没法保障了。
剑南城的城郊,就是这么一片地方,住在这里的,很多是罪吏家属,和从前的日子相比,境遇当真一落千丈,但总好过直接到边疆苦寒之地,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是安于此处。
不过,无论在哪里,都有那不安分的人……
杨池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脚步蹒跚。
今日,他身份暴露,雇他做工的东家,急急忙忙的将他辞退,好在比起上个东家,此人还算有些信义,将这几天的工钱给结了,不然的话,杨池又等于是白干了几天。
叮叮当当。
钱袋里的铜板轻响,杨池叹了口气,然后强打精神,看了眼前方破旧的小屋,迈步走了过去。
屋子周围围着一圈篱笆,里面摆放着几个简陋座椅,角落里搭着棚,棚下有纺车。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娘亲,我回来了!”
唤了一声,杨池快步走到堂屋一侧,那里摆着一张神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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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贫苦之家百事哀
“灶公保佑,阖家平安。”
弯腰拜神之后,杨池挺直了身子,转身朝里屋走去。
这座房子很小,只有一间大堂和一间里屋,屋子里摆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床铺。
正有名妇人斜靠在一张床上,她的面容苍老,头发白了大半,身上衣服打满了补丁,一双长满了茧子的手,缩在衣袖中——正是初春时节,天气还很寒冷,妇人衣着单薄,即便睡着了,依旧本能的想要抵御寒冷。
掀开门帘,走进里屋,杨池看到妇人的模样,心弦微微一颤,鼻子有点酸。
他的脚步声虽轻,但还是让那妇人听到了,她睁开眼睛,眼神迷茫,过了好一会方才聚焦,待看清了杨池模样,立刻就要起身。
“池儿回来了,为娘下午不太爽利,在床上躺了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那妇人缓缓起身,脸上满是疲惫之色,“我儿先坐着歇会,中午有人送了清娃两块芋头,他吃了半块,余下半块给你留着呢,我去给你热一热,那剩下一块整的,要等你亲自下厨。”
“芋头?”杨池一愣,跟着点了点头,“恩,我从和王师傅学了手艺,便日日拜灶公,想来厨艺当有进境,明天给三弟解解馋。”
芋头虽说常见,但杨池一家自父亲获罪后,连块地都没有,更不要说芋头了,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工人阶级,连民间手工业也是方兴未艾,你家中没地,就是没有根,说出去连腰都直不起来,婆姨都讨不到。
看到母亲急着起身,杨池快步上前,先是搀扶。跟着将钱袋递了过去,口中道:“娘亲莫急,孩儿不饿,今日东家看我辛劳,把工钱给结了,您点点,好添补家用。”
“发工钱了?”妇人闻言一喜,把钱袋接了过来,“如今的东家,可比原来的强多了。”说着。她取出几枚铜板,放在枕边,余下的却递了回去,“剩下的都埋起来,再过些时日,也能买点地,让咱家开荒,咳咳……”
说着说着,妇人突然咳嗽起来。胸口急速起伏,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杨池猛然一惊,帮着母亲抚胸捶背,过了好一会才平息。接着妇人不顾杨池的劝阻,硬是起身,要去给他热饭。
看着母亲蹒跚的背影,杨池握紧了拳头。
“明天。一定要找到活计,不然……”
咚!
正在杨池在暗下决心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跟着传来妇人的惊叫。
“怎么回事?”杨池一惊,赶紧冲了出去,入目的却是妇人在扶着一名少年起身的画面。
“三弟?”
定睛一看,杨池认出了那少年的身份,正是自家兄弟杨清,只是看对方那破烂的衣衫,还有脸上的伤痕,却让他生出一股不祥之感。
“哥……”
杨清抬头看了一眼,挣扎起身,跟着对身边妇人道:“娘,别担心,我这是和瓜娃他们在村头爬树,跌下来摔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要熬多久,才能痊愈?”妇人一脸心疼,眼中有泪光转动,他们家太过贫穷,这剑南城的医馆、大夫,他们请不起,最多找些赤脚医生,买些膏药,但眼下却又去哪找?
“好了,娘,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杨清忍着疼,原地蹦了两下,虽然扯动了伤口,但因怕母亲担心,生生忍住。
妇人惴惴不安,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吩咐杨池照看,自己走到院角,蹲在地上,这家的灶台正是位于这里,妇人到了灶跟前,并未直接动手,先念叨两句祈词,然后才生火。
另一边,杨池本来是打算过去生火,让母亲休息的,但看着弟弟的模样,却改变了注意,他阴沉着脸,拉着杨清,走进了屋里,然后将门关上,往桌子旁的椅子一坐。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清正因为身上伤口呲牙咧嘴,听到这句,立刻就定下心思,喃喃低语。
人都道长兄如父,杨氏兄弟的父亲居役此城驻军,因体弱而病故,杨池就成了杨家的当家人。
要知道,这大瑞发配、流放,是有着一套严格制度的,首先就名言“同伙人远近散配”,具体来说,就是说犯案的同伙,不能被发配到同一个地方,不得同配一州,不得同时上路,五人以上不得同在一道,十人以上不得同在一府。
杨清的父亲,本是一名小吏,也算有些权势,却因上司的祸事而受牵连,被发配充军,同时获罪的同僚,没有一个同路,只有家眷随行,等杨父死后,杨家自然是没人帮衬,举步维艰。
而且,这一家还无法返回原籍,因为大瑞为了对编配人进行管理,制定有详备的卷宗、名薄,不只是姓名要被记下,年龄、罪名、以前的过犯都要一一记录,即使杨父死了,他的儿子也不能离开。
实际上,大瑞的刑律一直提倡孝道,对老人病故、家中无成年男丁的配犯,都会降等处置,所以杨家才能落户在剑南道的首府,结果反而因杨父之死,令整个杨家陷入困境。
按理来说,编配之人的衣食是要有官府供给的,杨父死后本该有抚恤,却被人截下,让孤儿寡母从此缺衣少粮。
后来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杨家却因三子杨清得罪了小人,被人作祟,没能返籍,连老二都折了。当然,就算是回去了,他们家中田地,也早就被宗族分得一干二净了,但处境多少能有转机。
家中困境,让杨家的两个孩子,担起了家中重担,可相比于行事稳重的杨池,杨清却行事跳脱,不拘一格,为此惹出了几次事端,费了不少功夫才平息,其中的后遗症一直到现在都还有影响。
眼下,杨池看到杨清的模样,本能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了。
“哥……”
杨清小心翼翼的朝周围看了看,随后上前两步,从怀中取出一个袋子,拿着袋子的双手微微颤抖。
他来到桌前,把袋子倒过来,两块银色的小饼子落了下来。
咚!咚!
一连两声,银饼子在桌上转了转,随后静静躺在桌上。
寂静!
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没过多久,粗重的呼吸声越发明显,却是杨池在剧烈喘息。
过了好一会,他勉强平息了胸中气,沉声问道:“这是哪来的?”
杨清低头道:“哥,你别问了,有了这两块银饼子,咱家就买得起地了!要是按着你的法子,什么时候能存够钱?”
呼啦!
这边,杨清的话音刚刚落下,门外,就骤然传来混乱声响,听那声音,似乎是杨家的围栏,被人给推倒、断裂时所发出的。
随后,杨母的惨叫传来,杨氏兄弟齐齐变色,争先恐后的朝外面赶去,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几个人高马大的身影!
而杨母,此时却蜷曲着身子,躺在地上。
“娘亲!”杨池、杨清惊呼着跑了过去,一个扶起母亲,一个则对来人怒目而视。
“哪个是杨清?”
一个声音传来,跟着,穿着直裾袍青年男子迈步走出。
他的声音刚落,就有个干瘦老头点头哈腰的跟上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将杨清指认出来。
“李伯,你怎么……!”杨池见了那老头,立刻怒从心起!
这个老头,他并不陌生,住在村头,算是这个村子的长者。
李伯听了此话,脸上的谦卑荡然无存:“你还好意思说老头子?也不问问你那弟弟,整日里偷鸡摸狗,今日还到老头子地头,拿了几块芋头。”
“你又偷东西了?”杨池听到这里,心里有了大概,再看自己的弟弟,露出了怒其不争的表情。
“我……”杨清的眼神躲躲闪闪,“我今天本想去找你,结果看到了你与东家的争执……”
“你知道了!”杨池心中一震,知道自己被辞退的事情,被杨清看到了,“那也不能……”
啪啪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拍手声打断了,那位青年拍着手,笑呵呵的道:“好一幕苦情戏,好一个兄友弟恭,不过,你们的事,本公子根本就不在意。”
“这位是剑南驻军的刘押官,是来追讨银钱的。”那李伯在旁小心说着,一副讨好模样。
“这么年轻就是军中押官,定然背景不俗。”杨池先是一惊,跟着想起了屋里的两块银饼子,暗叫不妙,可不等他分辨,已有两名壮汉上来,将杨清拿住!
跟着,又有人推门进屋,在一阵翻腾声中,拿出了两块银饼。
“这两块银饼,根本不算什么,”刘押官摇了摇头,“可本公子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的,那两个人替我办事,却被你偷了钱去,不能轻易就揭过,必须要有所交代。”
话落,他一挥手,身后有走出两人,要去拿杨母,这妇人早就吓得呆住了,见状就要挣扎,却被一大汉一巴掌打在脸上,登时吐出两颗牙齿,嘴中流血!
“住手!”
杨家兄弟顿时目眦欲裂,各自升起一股强烈至极的念头,想要将面前几人撕碎!
震!
屋子里,那座灶公像微微一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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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念成火
兄弟二人一动,抓着他们的壮汉警告出声,伸手拿住二人背脊,将杨池、杨清生生按住,难以动弹。
“放了我儿……”杨母脸上疼痛,却挂心儿子,但哪里还能动弹,按住她的那名大汉作势又打。
“住手。”那刘押官皱起眉头,“这老妇弱不禁风,被你打上几下,说不定就死了,到时又是桩麻烦事。”
说完这句,他的目光在杨家兄弟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上扫过,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们愤怒,但本公子不是不讲理的人,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是懂的,刘福,把那两块银饼子留在这家吧。”
“嗯?”这命令一出,杨池、杨清瞬间愣住,愤怒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你们家中很是贫困,”那刘押官自顾自的说着,“我等大族,一顿饭所花费的银两,对你们来说却可改善半年生计,既然如此,两块银饼子就算是给了你们,也算不了什么。”
“这个人……”
对于押官的态度转变,杨池、杨清都是一头雾水,暗自猜测,是不是碰上了有过人修养的名门之后。
只是,随后刘押官露出一抹狞笑,压低声音:“不过,出手偷窃,作奸犯科,是违背王法的事情,必须受到惩戒,我便将你杨清的一只手砍下来,作为交代,也好给你加深印象!”
话落,他看了旁边大汉一眼,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动手!”
这些大汉对刘押官的表现,没有露出一丝意外之色,显是清楚自家主子的秉性,听到吩咐,其中一人在腰间一抹,抽出一把短剑。
寒芒一闪,照射在杨家兄弟脸上。让二人心中掠过一缕寒气!
“不要!”杨清看着利刃,立刻挣扎起来。
杨池和杨母同样扭动身子,想要拦住持剑的大汉!
“老实点!”抓住杨清的两人用力一掰,将他的左手拽出来,拉直、按住!
“我儿……”杨母直接吓得昏厥过去。
“放开我!”见到如此情景,杨清心中慌乱,眼中露出耻辱和仇恨之色,“我记住你们了!记住你们了!”
“记住我们又如何?”刘押官笑着摇头,“难道还要说声莫欺少年穷?笑话,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们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以为凭着一股狠劲、忍耐半生,就能劈波斩浪,最后与我等平起平坐,简直就是笑话!”
说着说着,他舔了舔嘴唇:“身为羊羔,就不要去猜牧羊人的心思。”
唰!
握剑大汉挥臂向下,刀刃眼看就要斩在杨清手腕上!
“住手!”杨池死命叫喊,连那李伯都露出不忍之色!
“我恨呐!若我有此人的身世。有此人的势力和财力,今日之结局绝非如此!”杨清闭上了眼睛,但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反而听到一股奇怪的声响。好像是油中杂质,在锅中跳动的声音。
滋滋滋!
一连几声,接着是一连串惨叫,杨清背上一轻。按住自己的几只大手竟然拿开了,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几个大汉东倒西歪、在地上翻滚的模样。在他们身上,残留着丝丝缕缕的火焰。
“这是怎么回事?”
杨清定神再看,才发现自家兄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束缚,站在院子中央,直视着那位刘押官,后者则是一脸震惊莫名的表情。
啪!
杨池向前走出一步,刘押官急急后退,脚下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语无伦次的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别过来!”
不只刘押官,连那李伯亦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局面是怎么逆转的?”杨清越看,越是迷惑。
杨池本人也是心中震惊,他双手握拳,感受着体内澎湃滚动的温热力量,心底泛起复杂之感。
刚才,在自家兄弟要被一剑斩落一手的关头,强烈的恨意和不甘冲击心灵,在那一刻,杨池下意识的许了个愿望,这个愿望诞生的瞬间,强大无匹的力量从里面爆发开来,充斥在他的心中、接着席卷四肢百骸。
在这股力量的支持下,杨池只是振臂,就把拿捏自己的大汉震飞,跟着顾不上其他,一步窜出,冲到了杨清跟前,伸手一拿,就把那把短剑握在手里,跟着掌中涌出滚滚热息,竟将精铁剑刃融化!
随后,在几名大汉的惊讶声中,杨池三拳两脚之间,将他们通通摆平,不止如此,被他的拳头击中之后,更有热息在中拳的人身上流窜,把衣衫都给烧着了。
那位刘押官的命令发出去,一转脸的功夫,情势逆转,看得他目瞪口呆。
而今,占据了优势的杨池,一步步靠近,心中的愿望、戾气被突然拥有的力量给引发出来,有种不顾一切宣泄出去的冲动,身上气势迅速攀升。
一步,两步,三步……
当他来到刘押官面前时,后者已被被杨池身上的气势,给逼迫的连呼吸都很困难了,先前的飞扬跋扈早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慌乱,和眼中的无助。
“你刚才不是很得意么!”杨池见了对方表情,凶性越发激荡,抬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就在这时,那充斥在体内的滚滚热息、澎湃力量,早就随着先前的几拳,而宣泄出了大半,他这一挥拳,心神凝聚,余下的力量从拳头里冲出去,打在那刘押官身边的地上,泥土飞溅中,直接早就了一个坑洞。
只是随着力量一去,杨池的体内一片空虚之感,身子晃了晃,差点没有站稳。
“嗯?怎么回事?”
力量褪去之后,心头的暴虐和凶性尚在,但没了支撑、底细,理智重新占据上风,杨池停下动作,看着面前因为恐惧,而团成一团的刘押官,心中充满了疑惑。
“放了我,这次是刘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阁下!”
那刘押官倒也光棍,以为是杨池停手了,立刻便求饶起来,他来自那种不上不下的军中世家,行事最为灵活,对惹得起人,自是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二世祖模样,对那惹不起的,却会放低姿态,绝不多说。
这种人,放在史书里,往往被评为识时务者的俊杰,是古往今来最会经营人脉的一类人。
听到求饶声,杨池心里的愤怒略有消散,想起对方身份。
押官,这个官职其实是承袭自前朝,却又有改动,但并不是押解犯人的官职,“押”这个字本就是执掌、统辖的意思,在前朝是军中不小的职位,而到了大瑞,职权有所缩减,多为统领百人之职,这个百人乃是驻军,因为各地存在的吃空饷的情形,这个百人往往要打个折扣。
不过,依旧有着不小的权力,刘押官年纪轻轻,就能统领百人,肯定不是凭着军功和资历,而是靠的背景。
这一点,杨池在听到对方身份的时候,就已经猜出来了。
先前被力量支配,雄性大发,而今理智回复,这里面蕴含的问题,自然是心中清楚,但他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服软的下场更惨。
一念至此,他便忍着身上的虚弱之感,冷冷的看着那刘押官,说了几句威胁的话语,最后又让自家兄弟将两个银饼子还了回去,随后就将人撵出家门。
那刘押官等人离去的时候,态度已经截然不同,看向杨池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而那位李伯更是吓得战战兢兢的,要扶着墙和篱笆,才能行走,事后更是隔三差五就过来送礼赔罪,这是后话。
却说几人去了之后,杨清一脸惊疑不定的走过去,被杨池吩咐着,把杨母抱进了屋里,跟着走回来。
“哥,刚才你是……”杨清正要发问,却看到杨池身子一晃,仰头就倒,幸而被杨清扶住,才没有摔在地上。
“别声张,把我扶进去。”
听到兄长嘱咐,杨清不敢多问,两人蹒跚入屋,杨池却没有躺下,而是被扶着来到灶公向前,跪了下去。
“你也跪下!”
杨清闻声从命,跟着兄弟二人拜倒在地。
过了一会,杨池看着一头雾水的弟弟,开口道:“我下面要说的事情,你决不能对任何人透露……”
在兄弟二人交谈着,很快聚集出大量的愿念,寄托在灶公像上。
与此同时,在这剑南道内,类似的事情并不算少,这些人都是刚刚在无意间,突然心领神会,透过对灶公的许愿,得到了超凡之力,这一会儿凝聚出来的愿念,格外浓厚。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心中记挂灶公神名、或者虔诚祭拜的人,分布在剑南道的土地上,他们每一个人都散发着阵阵愿念,贯穿大地,在整个剑南隐隐构建出一张网络。
这张网络,横跨剑南道,并且朝着四方扩展。
………………
“你们怎么搞得!居然让那个野神有了这等气相和规模!”
冥土阴阳塔中,吕良感受着横在自己法域内的灶公香火,一脸铁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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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石为身
“我一不在,神司便连个小神都难以应付?”
道城隍的阴司大殿,位于剑南城地下深处,沟通阴阳,是诸神汇聚之地,但在冥土中,吕良的冥土法域里,还伫立着一座高塔。
阴阳塔。
吕良回来后,直接回到冥土法域,坐镇阴阳塔,感受剑南道变化。
过去几个月,他神躯不在阳间,隔着九天虚空,种种信息难以传递,但从离开之后,诸从神处理和收集的信息、卷宗,都存了下来,如今意念一转,就能调动出来。
只是这一查,却让吕良怒从中来。
他走的时候,就已发现灶公祭祀有扩张的趋势了,却没有太过在意,任何一个新神的祭祀,想要整张扩展开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经过漫长的演变,才能被人接受。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吕良还是有所警戒的,走时略有吩咐,但任他考虑再多,都没有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个新神的祭祀,会扩张到这种程度!
细细探查,让他发现端倪。
“这个抿元小神不简单,他将法职和凡物的日常生活放到了一起,在衣食住行中给予便利,从而让愚蠢凡物快速接纳了所谓的灶公祭祀。”
伸出一根手指,敲击椅背,吕良陷入了沉思。
“这种方法虽然有效,深入世间各个方面,但只要将抿元本身灭杀,凡物得不到响应,自然会烟消云散,哦?”
想着想着,吕良眼皮子一跳,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是什么?这两只野兽,也在寄托愿念?好家伙,这抿元小神。连这些浑浑噩噩的野兽,都识图加以影响,野心不小,可以说是狼子野心!这样的神祇,决不能放任不管!”
这边,吕良在为自己剿灭邱言,寻找正大光明的借口,而对面,一众神灵则是噤若寒蝉,为首的通判神更是低着头。眼神都不敢落在吕良身上——
如今的吕良,已是三品神灵了,这种等阶的神灵,大部分都在天上任职,而在场诸神与吕良之间,要么有正从关系,乃是从神从属,要么是职权所属,被司掌法职。这般联系下,对三品神祇的威严,感受的更加清晰。
三品神祇,很少会担任地祇。若非吕良在凡间还有事情没有了结,也不会再返此处。
了解了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吕良先是大发雷霆,让诸神心中忐忑。跟着又吩咐几声,准备对灶公祭祀进行打击。
“那些生活在剑南道的凡物,也该展现出自己的用处了。他们除了给神灵提供一点香火,其他作用有限,现在居然吃里扒外,开始祭祀邪神……”说到最后,他却皱起眉来。
“冯真呢?怎么不见他?还有,吴返又没有奉令而来?”
他口中的冯真,乃是送子神的名号,而吴返,便是被心魔主体附身的火正。
这两尊神祇,都有五品神位,一个心思活络,一个善于征伐,送子神冯真一直表现的恭敬、忠心,是吕良掌控剑南道的左膀右臂之一,而那火正吴返,仗着在天庭火部有着人脉联系,听调不听宣。
吕良神位回转三品,威严大涨,回来后召集群神,这两个神位较高的神祇却没有出现,令他心中不快。
通判神赶紧就道:“回禀大人,前阵子鬼子母重现,火正领兵而去,最后不了了之,冯真也是从那日后,便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何缘故。”
他这尊神祇,本职就是协助道城隍处理阴司事情,灶公祭祀的扩展,其实包含着他的一些小心思,眼下却不能拿出来,需要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鬼子母?”听到这个名字,吕良冷笑一声,“我明白冯真为何会失踪了,想来他应该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好了,你派人去告诉火正,让他过来听令,再过几日,天兵天将齐至,他执掌烈火,正该随军出征!至于冯真……”
吕良手上一动,多了一幅画卷。
“他毕竟还有虚拟符篆,是这浮世绘中的投影,跑到哪里,也瞒不了我。”
“属下明白了。”通判神领命之后,没有说一句废话,立刻就发出了命令。
而吕良,却放出几道神念,灌入手中画卷,那幅画倏地涨大,变成一座屏风,赫然与阴司大殿上的屏风相同。
随后,神念几次穿梭,收拢散落的民愿和一点法职气息,慢慢聚合起来,显露出一个符篆的形状……
………………
“神打之法,须有所节制,普通人骤得强大力量,很容易被这股力量反过来驾驭内心,从而性情大变。”
灶山之中,邱言的神灵身端坐一处,正总结着从各地传回来的信息。
“这次赋予神力的几人中,几乎没人是独独向我许愿的,而是求助满天神佛,所以在做出回应的时候,须得有所提示,如此一来,可以增加他们的虔诚之感,但过犹不及,做得太过,会引起凡俗朝廷的注意,日后要详细规划出一个章程。”
他这次尝试神打之术,所挑选出来的人,都是那些在一段时间内,有着强烈愿望,向自己和其他神灵许愿的信民,并非只局限杨池一人,而且因人而异,赋予的神力、法职略有差异,带来的结果也不不同,要总结、归类。
“从侧面来看,即便普通信民,只要怀有强烈愿念,掌握一定的窍门,都可运用神打。”
“神本由信民愿念而成,没有信民凡物,就没有神灵存在,这样看来,神灵是承了凡物之恩,神打之法未尝不是回馈和报恩,单纯局限于武力,失之偏颇……”
“不过,也要建立起稳固的结构才是,不然一味回应,很可能将积累下来的神力、香火心念,迅速消耗,得不偿失……”
邱言正在想着,忽的心头一震。
“哦?终于动手了,那送子神被我抓了这么久,一直不愿开口,却也被我强行得到了些许信息,但其神最大的作用,还在此刻!”
想着想着,邱言站起身来,一步踏出,神灵身落入灶山山口,周围狂风呼啸,从山体变为狂暴的民愿之念——
他已踏入了灶公的阴阳路中!
前行几百丈,景象再变,阴风阵阵,邱言到了冥土之地,回到了三层阁楼。
呼!呼!呼!
四周,玄奥之力化风,朝邱言汇聚过来,带来了整个冥土法域的变化。
地上,一道道裂痕浮现出来,好似血管,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与邱言的双脚连接在一起,一震一震,宛如脉搏。
血脉相连的感觉,在心头升起。
“踏入三品神位,还是首次回返冥土,冥土法域似乎有了一点变化,与神念联系的更加紧密了,宛如一体,恩?”
邱言正在想着,神躯内的神力空间骤然一动,神池衍生出来的大地,有了些许变化。
“哦?三品后,对冥土的感受截然不同了,很有研究价值,只是眼下当务之急却不是这个。”
这样想着,邱言转身入了阁楼,径直来到三层。
这一层中,有三道身影盘坐不动,却是三个人形雕像,看上去别无二致,面部不清。
停下步子,抬手一挥,邱言的衣袖里飞出一道碧绿光华,落在其中一座石像上。
石像“咔嚓”作响,退去冷硬之色,面目和轮廓扭曲变化,竟然“活了”过来,化为一名男子,赫然是送子神冯真。
“唔……”
冯真闷哼一声,眼神迷茫,仿佛大梦初醒,给人一种松懈、浑噩的感觉,但突然!
嗖!嗖!嗖!
无数条脐带从其身上飞出,密密麻麻,乍看之下,好像是盛开的花朵!
这冯真竟是做出一副松散迷茫的样子,突然暴起!
邱言毫不意外,伸出手、握起拳头,凌空虚砸!
轰!
好像有座看不见的山峰落下,砸在冯真身上,道道脐带炸裂,散落成丝丝缕缕的血花,接着蜕变成神力,最终消散在空中。
“可恶……”
冯真的神躯,被砸的紧贴在地,整个身子瘪了下去,像被无形重压压着,但奇怪的是,这般大的动静,这阁楼地板、还有其余两座石雕,竟是丝毫不受影响!
邱言饶有兴趣的看着冯真:“看样子,这副身躯还是有用的。”
“你在说什么?”冯真一脸疑惑,接着冷笑一声,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你不要妄想从我这里……”
说着说着,他突然面露喜色,身躯震动起来,神光四射!
“道城隍大人回来了!他正探究虚拟符篆内记录的信息,”冯真猛的抬头,一脸嘲讽,“真是可惜,你算计这么多,但在绝对的神品差距面前,还是……”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随后瞪大了眼睛,看着邱言身上绽放出的银色光辉,嘴巴张的老大。
“聒噪!你的消息有些滞后,另外……”
邱言摇摇头,抬起另一只手,就见银光一闪,一本书浮在左手中,封面赫然写着四个字——
《新世见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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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抽灵夺光崩空壳
左手托着书册,邱言伸出右手虚抓,将冯真摄到跟前,直视对方双眼:“你最大的价值,非是知道什么,而是体内的那枚虚拟符篆,吕良固然能借这枚符篆,了解事件的起因经过,但同样也留下了一个漏洞,能让我加以利用!这世上之事,本就蕴含矛盾,你转世之后,当多多为学,积累知识。”
“你想做什么?转世?笑话!实话告诉你,就算你踏入三品,可我与道城隍大人,乃是从神从属,你休想能……”
冯真心中一惊,不等他回过神来,体内的虚拟符篆陡然溃散,化为一道道信息流,被一股冥冥之力拉扯着,顺着因果线而去,就要冲击出去!
这是上位符篆发出召唤,要将虚拟符篆内的一切回收!
这股信息流在神躯中穿梭,只是在碰到了最外层时,却陡然停滞!
噗!噗!噗!
就见冯真的身上一连串的血花绽放开来!
“怎么回事?我的神躯怎会有血肉存在?”感受到身上变化,冯真惊骇起来,感到有超出掌控的事情发生了!
邱言淡淡一句:“你才注意到么?这也难怪,骤一恢复自由,就想着如何逃离,哪还有心思去感受这具身体。”
说话的同时,邱言根本不给冯真一点反应和询问的时间,浑身一震,银色光芒四散辐射,整个阁楼的因果都被冻结起来,难以动弹,接着脚下一踏,右手五指一张,抓在冯真脸上!
虚化!
邱言的手掌瞬息间从泛光神躯,化为玄妙构成,表面一道一道都是文字、字符,字符流转。汇聚文章,作出一篇《循虚而出入》。
“怎……”冯真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邱言的手,虚入自己头颅,抓住了一点灵光!
捏住,透颅而过!
冯真的一点灵光竟是被生生抓了出来,随后邱言浑身一抖,将囚**架中的几道神魂分裂出一部分,凝结起来,化为一个残缺魂体。
手腕一转。将冯真的真灵投入残缺魂体里,接着手指弹动,周遭被冻结的因果里,有几根因果线被牵引过来,融入魂中!
这些是神灵身与送子神神位间的因果!
待得真灵、残魂、因果聚合一起,顿时有黑雾弥漫出来,透露出罪恶之业,此乃罪孽。
邱言再一摄,将灵魂因果的聚合体拿在手中。
火起!
灶火燃烧。人火缠绕,混世炉火参杂其中。
熊熊烈火,将结合体煅烧、熔炼,将记忆、情绪、念头提炼出去。将因果、残魂、真灵融为一体,将罪孽封堵其中!
下一刻,一个浑浑噩噩的灵魂诞生,邱言一甩手臂。这道魂儿从楼中激射出去,落在外面的冥土法域中。
这片法域,已经形成一个小型的社会。有城池,有森林,有流水,众人在其中劳作。
不时会有阴差过来,带走一两灵魂,直入天上的忘川河中。
这道残魂一落入其中,立刻浑浑噩噩的加入其中,宛如寻常灵魂。
邱言也不理会,抓出了冯真真灵、熔炼到残魂之中,意念再转,感到被冻结的因果隐隐震颤,似是承受不住庞大的冥土压力,而冯真身躯里,符篆溃散后形成的信息洪流,亦要冲破外层血肉的封锁了。
思绪、计划在他心中闪过,瞬息之间,邱言就有了决定,捧着书册的左手往前一挥。
《新世见闻》一书直飞出去,封面和书页间充斥着淡淡神力,在神力的带动下,书本翻开。
呼啦啦!
书页翻滚,迅速到了最后一页,那幅亭台楼阁泉水图呈现出来!
神心一动,神念灌注其中,这幅图震动起来,神念亦随之而震,两者频率渐渐接近,终于,一声炸裂,整幅图爆发出强劲的吸摄之力。
嗖!
冯真身躯震动了一下,飞出一团碧绿色光辉,被这幅图吸摄进去。
扑通。
好像落水一般,绿色光芒入了那幅画里,在其中慢慢凝聚出神灵模样,与外界联系被阻隔开来。
紧跟着书本合上,邱言则是驱动神念,在冯真残留的身躯内穿梭起来。
这具身躯,开始时只是盘坐在地上的一座石雕,在邱言将冯真的神躯投入其中,这才转变过来,而后被从中拿了真灵,现在神灵主体也被吸摄出来,只余下一具空壳。
换成其他神灵,想要做到这等地步并不容易,可冯真被抓住之后,持续衰弱,无力抵挡,一连几下,这具空壳中残留着的,只剩下虚拟符篆所化的信息洪流了。
邱言的神念冲入其中,来回穿梭,并非无的放矢,而是观想出种种意念,解析信息特点,顺势制作虚构信息。
与此同时,在邱言的神躯深处,神池中飞出几块心魔碎片,落入信息洪流里面,在神念的操控下,这些碎片好似普通的意念一样,被观想成一个个看似平常的事情。
这虚拟符篆所化洪流,记录着冯真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事无巨细,一一呈现,而邱言眼下冻结因果、运用石像转变身躯,抽出冯真真灵,退去神灵本体,终于将这些信息给独立出来,留给他借机操控的机会。
刚才的那些事情,看似繁琐,其实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邱言观想完毕,收拢神念的时候,不过一息时间。
噗!
一声沉默的炸裂生中,那具血肉身躯彻底崩解,信息洪流破空而去,顺着因果线,往阴阳塔飞去。
邱言的一点神念隐藏在信息洪流里面,几息之后,虽洪流一同进入道城隍的冥土法域,抓住机会探究一番,在即将抵达吕良所在之处时,自行湮灭。
整个过程,吕良没有半点察觉,毕竟邱言也已是三品神灵,论手段,论神品,都不低于对方,只在经验上稍有欠缺,眼下有心算无心,哪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吕良对冯真的失踪,并没有做太多怀疑,不过我先后伪装了火正、送子神,入得塔中,只要留心探究,不难发现破绽,所以时间紧迫,另一面,这次试探,至少可以确定,那尊七彩神灵,与吕良间并无联系。”
想着想着,邱言在心中将一些标记划掉,同时完善着计划。
其实,自七彩神灵出现后,邱言对其身份就有猜测,得了几种结论,在对方言称剑南道阴司的威胁时,邱言表面似乎赞同,心里却未排除两方联系的可能,直到现在,趁机刺探,才算真正确定,知道不是陷阱。
“无论七彩神灵做出什么决定,我最多只能等上一两天,超过了这个期限,就没有必要合作了。”
一念至此,邱言抬手一挥,袖中又飞出两道光华,分别落在两座石雕上。
随后,石雕变化,面目扭动,很快成了不同的模样,一个是少年模样,身穿黑袍,一个则是妇人,衣着华贵。
两人一凝聚成形,就有蠢蠢欲动的迹象!
邱言摇摇头,心念一动,神念灌入袖中两枚法印,念动镇压。
轰!轰!
一连两声,对面两人身躯凝固,身上神力震荡,爆发出强烈气流,脸上露出震惊模样。
“二位,请了。”邱言也不啰嗦,打了招呼,便将一段信息凝成光芒,挥洒出去,落在对面两人身上,侵入心中,化为他们能够理解的话语。
说是两人,是因为二人看似血肉身躯,但实际上,从二人神光流转的眼眸中,可以轻易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神灵。
这是两尊神祇。
那穿着黑袍的少年神躯凝固,难以动弹,挣扎了一下,视线落到到言身上,神目凝实,感受气息,随后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是你!神泛银光,莫非已晋三品?这……过去多少个年头了,我被你镇压了多久?难道已有几百年?”
这人声音苍老,有种沧桑味道,蕴含惊骇之意,正是那黑沼老祖。
他被邱言拿下之后,便镇压起来,神念不转,神思沉淀,被放出来之后,记忆还维持在被抓时候的景象,那时的邱言,虽说有些手段,却只是寻常神灵,借了不少外力、外势,才拿下通山妖王,并夺了黑沼法印。
如今再看,居然已是三品,超出了寻常地祇层次,这等发差当然让黑沼惊骇,以为过了漫长时光。
在黑沼边上,华服妇人沉默不语,虽被禁锢起来,但神念、目光一刻不停的探究周围,明显是想寻找出路,看向邱言的目光中,夹杂着浓浓警惕、警戒之意。
这尊神祇,乃是被邱言拿住的鬼子母,她与冯真交手,结果双双被邱言镇压。
听着黑沼之语,注意到鬼子母的目光,邱言并不多说,只是道:“不必多问,我已将要说的事情,告诉你们了。”
“嗯?”黑沼老祖一愣,神念一动,将邱言洒过来的信息扫了一遍,面色剧变。
而那鬼子母则是瞪大眼睛,随后镇定下来,开口问道:“你要与那剑南道城隍交手?可是想让我们随行相助?”她的话中,竟有点跃跃欲试的味道,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恨意,显是对剑南道神司心怀愤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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