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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战袍染血     道果txt下载     道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负荆请罪?好!成全你!

    书房里的气氛登时凝固起来。

    宋奴跪伏在地,将头贴在地上,默不作声,而碧盈则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宋奴的心情越发沉重,身子居然颤抖起来,恐惧蔓延。

    与几个月前相比,此时宋奴的心思已截然不同。

    逼邱言前往武信城时,他被邱言以言语侮辱,记恨在心,事后听闻邱言在武信并不受人重视,宋家小姐更未召见过邱言,所以宋奴料定对方不会有什么前途,难以翻身。

    有了这样的论断,宋奴再无担忧,为了泄愤,他动用势力,令刘家陷入困境,却未想到,形势突然变化,一次文会,邱言异军突起,名声传播。

    宋奴在节度使府收买的眼线传来消息,说宋家小姐开始询问邱言之事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超出了宋奴的想象,他亦生出不祥之感,赶紧停下对刘家的迫害,转而补救,以官府的名义送去田地。

    他知道,以邱言的才智,定能看破里面的猫腻,依旧不安,所以又准备了一座宅子,准备等邱言回来,双手奉上。

    只是,还未等邱言归来,却先等到了宋家小姐的婢女,碧盈。

    碧盈的身份、来历,在通山大王麾下的众妖中早有流传,而这次见面,碧盈居然带来了一个消息,几乎吓得宋奴魂飞魄散——

    称雄剑南道南疆的通山妖王,已然殒命!

    尽管难以置信,但碧盈言辞凿凿,而宋奴的眼线也传来了不利消息,令他心中越发沉重,自己的靠山已经不在,而邱言背后却有神祇撑腰,这让宋奴意识到形势严峻。但又放不下手上基业,所以便有了示弱、和解的打算。

    书房中的气氛越发沉重,甚至让宋奴这位三魄老妖,生出窒息之感,坐在椅上的邱言,带给他沉重压力,那感觉,仿佛从前面对通山妖王一般。

    意识到这点,宋奴越发惊慌,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

    就在这时。邱言终于开口了:“宋老爷,你这身打扮,是何用意?”

    听了这话,宋奴长松一口气,这才发觉浑身汗水淋漓,腿上的裤子已经湿透,这对一个炼化了三魄的老妖来说,足以表明其心头惊慌到了何种地步,竟然拿捏不住气血和毛孔了。

    不过。宋奴顾不上身上冷汗,更不敢抬头,只是道:“邱公子在上,小妖有罪!有罪!”

    他的话中充满了悔恨。话音隐隐颤抖,心里则在回忆先前组织好的语言,准备等邱言询问自己所犯何罪时,就将先前逼迫刘家的事情和盘托出。显得坦荡,从而表明诚意,接着送出宅子。拉近关系,最后则以“要打要杀、悉听尊便”为结尾。

    没想到,邱言却是摇摇头,直接道:“既知有罪,又何必玩负荆请罪的桥段?这负荆请罪从诞生之日起,几乎没有一次真请到罪罚,反而博取了不少人的同情,成了为己脱罪、找台阶下的手段,不过,我相信你宋老爷此来,是真心请罪罚,邱某便成全了你!”

    说到这里,邱言站起来,朝宋奴走了过去。

    一步一步,踩在地上,发出的声响,竟让宋奴后背发麻,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他本来跪伏在地,但听了邱言之语,越听越不是味道,与碧盈先前分析的完全不同,心中惊恐和焦急越发浓郁,猛一抬头,正好见邱言一步迈出,身形如电,到了身前,抬手砸落!

    呼!

    那手之中劲风涌动,雄浑的气血和真气爆发开来,给宋奴一种狂风吹面之感!

    “这邱言的修为,何时变得这般惊人了!?”

    心头一跳,宋奴本能的就要反击,两臂膨胀,将捆身的绳子挣开,但感受到对方真气,顿时势弱,转而后退躲闪。

    这时!前面人影一闪,碧盈出现在邱言与宋奴间,她两手一转,真气涌动,画着圆圈,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邱言掌中的气血卸掉。

    “宋老爷既有心认罪,何不听他说一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只是,碧盈的话未说完,就见邱言眼中光芒一闪,蹦出一座书架。

    轰!

    书房震动,夜幕降临时特有的孤寂和微寒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阵阵书声,与浩荡正气!

    碧盈一愣,视野微微模糊,身前的邱言竟然没了踪影。

    “不好!我刚刚陷入了幻境!”

    回过神来,碧盈游目四顾,将房间里的景象收入眼底。

    身后,同样陷入了幻境的宋奴,已然在地上打起滚来,面容扭曲,口中说着求饶的话语。

    而邱言依旧坐在椅子上,仿佛从未移动过。

    碧盈瞳孔一缩:“好个邱公子,我终究小看你了,你是何时布下的幻境?连我都中招了。”

    邱言回应道:“姑娘你气血雄厚,比邱某还要强盛许多,想让你陷入幻境着实不易,不过这里乃是书房,是邱某的根基之地,你方才急欲救助宋奴,这才让心灵露出一丝破绽。”

    “哦?公子早料到我要救宋奴?”碧盈略感惊奇,接着笑道,“其实这妖魔死与不死,都无关紧要,但公子留着他,却可透过此人,掌管千万家财,以及遍布整个青昌的势力,所以不妨留他一命。”

    她和邱言如老友般交谈,但话一说完,就听身后传来崩崩声响,循声看去,见宋奴竟是跪倒在地,不住的磕着头,眼神迷离,口中则说着古怪话语——

    “求老爷开恩,求老爷可怜……”

    与此同时,宋奴身上渐渐长出毛发,脸上口鼻逐渐隆起。

    碧盈见状皱起眉来,低声道:“嗯?就算陷入幻境,但宋奴到底是炼化三魄的大妖,何以这般不堪?”

    “体格的强健固然重要,但心灵的坚毅也不容忽视,他宋奴仗着背景深厚,在青昌县势力不小,家财万贯,才有底气为非作歹,可眼下在幻境中成了凡间老人,没了背景、修为、钱财和势力,身陷困境、家中出事,却是直接屈服,只求他人相助。”邱言淡淡回道。

    碧盈想了想,心头闪过灵光:“莫非,你让他落到了与刘怀同样的境地?”

    邱言略过此问,目光落到碧盈身上:“我记得你是宋倩侍女,后来被放在祠堂,如今看来,气血澎湃,应是施间慧为自己准备的庐舍,现在施间慧已死,你已然自由,何必要来蹚浑水?”

    碧盈笑道:“公子不要误会,我是真心要来报恩,若非公子,碧盈早就被鹊巢鸠占了,实不相瞒……”

    邱言摆摆手:“报恩是正道,但我与施间慧拼斗,不是为了救你,你与她的纠葛,我也不关心。你来青昌,不管是抱着何等心思,最好都收起来,我与这宋奴的恩怨,更无须你来插手!更不要妄想操控局势!”

    这话说完,邱言起身而行,径直走过碧盈身旁,然后抬手一抓,将宋奴从地上提起,然后一抖手臂,传出崩崩声响,仿佛一杆大枪在弹动。

    被他抓着的宋奴浑身抖动,全身上下传出噼啪声响。

    “这宋奴为非作歹,更要殃及无辜,伤害邱某亲人,虽未出人命,但罪责难逃,他既然来请罪,我就成全了他,夺了他作恶的依凭!”

    话音落下,邱言手掌泛红,气血与真气蜂拥而出,灌入宋奴体内,呼啸奔腾,将气血精气给逼迫出来。

    汩汩汩!

    气血化气,从毛孔中涌出,被邱言另一只手一抓、一引,汇聚过去,凝成一颗血丹。

    失了气血净化,宋奴终究难以维持人形,身形扭曲、萎缩,衣衫滑落下去,最后竟变成一只土狗,被邱言拎着脖子。

    “这宋家老爷从此无权无势,没了修为和钱财,就留下来看家护院,也不枉他负荆请罪一场。”

    说完这句,邱言将土狗放下,一转身,看着碧盈。

    碧盈的目光扫过那狗,笑容略显干涩,但旋即敛去:“邱公子看不上小婢,不接受报恩,可小婢却不能当做没有此事,日后定有回报,至于这宋奴……”

    她摇摇头:“施间慧麾下妖魔众多,眼下众妖群龙无首,反而是个隐患,所以有心从这宋奴入手,进而慢慢约束群妖,既然公子不愿让小婢陪在身旁,那等日后事成,再来报恩!后会有期!”话落,她脚下一蹬,人如离弦之箭,化为一道虚影,消失在门外夜色中。

    看着门外月光,邱言微微叹息:“此女修为不低,能被施间慧作为庐舍,更可见资质不凡,只是她这野心也不小,约束群妖?这分明是要以人驭妖,接替施间慧,做新一代的妖王!”

    想着想着,邱言摇摇头,知道人各有志,况且妖魔群龙无首,确实是不小的隐患,所以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这些事情只是插曲,如今既然回了青昌,是时候将一些事情了结了。”

    念落,他整理了一下屋子,然后走出书房,步入伙房,抬手捏了一个手印,他的脚下顿时浮现出道道光芒,扩散开来……

    火焰跳动!

    房中灶台本来是熄灭的,但邱言一走进去,就突然跳出火焰。

    两团光辉从火中飞出。

    光中有魄影穿梭,一个为犀牛,一为独角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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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投石立威,求字救命

    穿梭间,两团光辉越发明亮,虚影越发清晰、涨大。

    那影中并非空无一物,遍布着红色线条,宛如血管,乍一看,好似活物,气血澎湃!

    邱言伸手一摄,犀牛和独角仙的虚影便飞了过来,被他一抓,裂成道道光芒,从全身上下的毛孔中融入体内!

    震!

    下一刻,邱言血肉膨胀、通体泛光,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攀升,身上气血汹涌,释放出道道光芒,衣衫、皮肤和血肉,隐隐透明起来,胸腹间有四道魄影流转变幻。

    这四道魄影中的三道,凝聚、清晰,散发出三种迥异的气息,而余下的一道,则显得有些模糊、聚散不定!

    “那日与施间慧交战后,我被唐莱挤出全身精血,后来重新吸收,精粹一番,排除了隐患,更结合血丹药力,凝练第四魄英魄……”

    “不过血丹的药力,大部分用来精粹身躯,凝练英魄的时候,却是略显单薄,虽然凝出了魄影,却未竟全功!”

    “况且,那颗血丹,本炼化的羊妖而得,那羊妖只有三魄,练出来的血丹本不足以比拟第四魄,但多少算个引子,让英魄显形,如今回到家中,正是时候乘胜追击,一举将第四魄彻底凝实、稳固下来!”

    心念落下,邱言全身的光辉迅速流转,向那模糊不定的第四道魄影聚集过去!

    体内,血液沸腾,心脏鼓动,两只四魄妖魔炼化而成的精华,在体内渗透,直达五脏六腑!

    崩崩崩!

    大筋、骨骼隐隐收紧、精粹!

    血液呼啸,与真气、劲力迅速相融……

    与此同时,伙房中散发出的光芒。引起了书房里长剑与古篆的注意,那长剑漂浮起来,古篆从包裹中穿出,二者不发一语的飞驰出去。

    “好强烈的气血波动!他这是在做什么?这股气血灵活、多变,并不沉淀,显然是未被炼化的外物,是大补之物!若被有心人察觉,第一时间就会过来探寻、抢夺!这邱言未免太过粗心大意了!”

    长剑与古篆急速飞行,但未到伙房门前,淡淡的灵气波动就扩散开来。宛如水中涟漪,阻住了前路了。

    “这邱言事先布下了禁制!”

    正当长剑、古篆心头转念、想要强行突入之时,邱言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你们两个之前说的好听,但说得再好,也不如行动来的实在,若真有心,不妨在外护法,阻碍宵小。”

    这话一说出来,打乱了长剑与古篆的心思。两者本想强行突入,但有了这么一番话,再破开禁制,那之前与邱言说的那些个好话。无疑就成了空话。

    “莫非这邱言之所以这般托大,就是为了试探我等?想利用我与那古篆小儿?”

    等长剑的念头落下,还未过多久,空中就传来一阵破空声响。就见两名雄壮男子踩着屋顶腾空,落在院子里。

    好大的气血!虚浮不定,说明不是打熬出来的。而是外物,如果能抢到手上……”

    这两名大汉想着,认准了方向,就要朝着伙房冲去!

    突然!

    寒芒一闪,长剑直袭过来,剑刃闪烁,剑尖锋利,有种无坚不摧的味道!

    “有埋伏?”

    两名大汉停下冲势,吐气成束,拳动成风,在周围荡起气浪,竟然都是炼化了三魄的人物!

    “灵剑护主?好宝贝!没想到被那大补之物吸引过来,却还碰上其他宝物,正好一并收了!”

    两人说着各自抽刀,刀光闪烁间,“乒乒乓乓”的与剑光斗成一团。

    突然,屋顶又有破空声响起,居然又有人来!

    但这个人还未落下,就被凭空生出的火焰拦住,火焰凶猛,释放出毁灭之力!

    “凌空燃火?”

    那来袭之人也是命修高手,而且还有传承,双掌开合间,一只手上热气腾腾,一只手上寒气森森,暗合阴阳牵引之道,手臂甩动,火焰竟是难以近他之身!

    一时间,院中、屋上,各自激斗。

    就在这时。

    呼!

    伙房中忽然起风,充斥其中的澎湃汹涌的气血骤然消失,接着,一道泛着淡淡血光的身影冲了出来!

    隐约能看到两个庞大身影,被压缩在血光之中!

    这道身影落脚一踏!

    整个院子晃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院子里面,正与剑光缠斗的二人只感眼前一花,身前就多了一人!跟着,狂暴气流扑击过来!

    “这人埋伏一旁,想偷袭我等!”

    心中转念,二人好似心意相通一样,移形换位,一人举刀防御,一人则迈步向前,一式力劈华山!

    锵!

    刀光如流水,直落而下!

    但却被一只手掌拍在刀刃上。

    相撞之处,传出噼啪声响,好似长刀砍在皮革上,接着那手五指收拢,竟抓住刀身,劲力爆发开来!

    啪!

    长刀破碎,一条看似瘦弱的手臂在碎片中直袭而出,打在持刀大汉的胸膛上,大汉登时浑身巨震,惨叫一声,被打的凌空飞起!

    “二弟!”

    余下的另一名大汉大叫一声,但话音未落,就见那将自家兄弟拍飞之人,冲到了跟前,此人不动手脚,只是张嘴一叫,声如洪钟,震得大汉两耳生疼、眼冒金星,整个人呆滞原地!

    出声镇住了面前之人,邱言再一挥手,右臂击出,源源不绝的劲力从筋骨皮中爆发出来!

    这股劲力,没有参杂真气,并非沸腾气血,是纯粹的劲力,却大得惊人!

    劲力沿着手臂传递,发出炸响,仿佛炮弹传递,等抵达拳头,轰击出去,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压成一团。

    这一拳,打在了呆滞大汉的胸口!

    噗!

    大汉口喷鲜血,长刀跌落,飞上半空。

    连续几下,将两个炼化了三魄的武人击飞,邱言脚下不停,猛一蹬地,在地上留下两个脚印,人则腾空而起,跃上屋顶。

    屋上,正有个人被层层火焰笼罩,此人两手挥动间,有黑白气流转,身上隐隐透露出澎湃气息。

    “嗯?这人气息澎湃、连绵,出手时法度严谨,显是身具武道传承!”

    念在心头转,却未让邱言的出手有半分迟疑,他两臂震动,身上血光收敛,但衣衫下面,脊椎根部,一个血红色纹路越发清晰。

    那是个近似圆圈的图案,仔细分辨,才能看出来,这图案竟是一只犀牛与一只独角仙,二者如太极阴阳鱼般各占一边,流转不休!

    第四魄,英魄!

    椎根生纹!

    邱言的两臂膨胀了一下,跟着迅速收缩,筋骨震动,真气、劲力、气血被挤压出来,化为腾腾热息,萦绕在双臂周围,隐隐构成两个虚影!

    左手犀牛,右手独角仙!

    力!力!力!

    庞大的力量爆发出来,酝酿着。

    被火焰围拢之人心有所感,他面色陡变,急急后退,黑白气流荡漾开来,一下子冲出了火焰笼罩,就要远遁!

    但为时已晚,此人还未真个迈步逃离,身子就已经被一股劲风笼罩——

    邱言人还在几丈外,但两臂荡起的拳风却已蔓延过来!

    轰!

    犀牛与独角仙之影呼啸落下,那人闷哼一声,倒头栽落。

    正好这个时候,先前被邱言击飞的兄弟二人堪堪落下,被邱言一手一个接住,往前一抛,也落在地上。

    顿时,三人滚作一团,都昏迷过去!

    邱言看也不看三人,劲力震荡,浑身的筋骨肉隐隐绷紧,气血呼啸而出,一口气扫荡了方圆几丈。

    随后,空中传出几声惊叫,就见两道生魂急急忙忙的显形,远远逃离,但很快被层层阳刚气血拦住了去路。

    “气血凝聚之地,你等也敢以生魂过来探查,还真大胆!不过,邱某今日就是为了立威,让这青昌县中修士,知晓我的厉害,从而心有顾忌,算是便宜了你等,速速退去吧!”

    话落,气血散去,两道生魂如蒙大赦,不敢停留半刻,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刚才邱言从伙房中冲出,兔起鹘落,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青昌县中三名顶尖命修高手拿下,这一幕落在两个生魂的感知中,早就吓到了他们,哪里还敢分辨、抵抗?

    “那宋奴之所以敢动手,就是觉得即便做了,我也不能将它如何,所以,我应该立威,展现出实力,才能震慑他人,让别人动手前多思多想,从而投鼠忌器。有了实力,要适当透露出来,不然一味隐藏,有何意义?”

    不理会楞在一旁的长剑与古篆,邱言身子一晃,收了澎湃气血,然后翻身落入院子,然后从角落翻出一堆稻草,将三个昏迷不醒的命修武者盖住。

    这时,院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听着声音,邱言未露出半点意外之色,他早就注意到外面的脚步声了,径直走了过去,将门打开。

    下一刻,张振惊喜交加的面孔出现在邱言眼中。

    “贤弟,为兄可算把你盼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为兄就要动身前往武信城了!”

    邱言奇道:“张兄何出此言?”

    听了此问,张振摇摇头,顾不得其他,直接就道:“为兄此来,是想向贤弟求一幅墨宝,拿回去救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肩头三火福禄寿

    今夜,邱言先废宋奴修为,然后送走碧盈,紧接着借稳固英魄之机,一举拿下三名命修高手,震慑和惊走两道生魂。

    立威!

    前后这么多事情,现下夜色已深,月儿高悬,普通人家早已安歇。

    但张振偏偏在这个时候上门,看他的模样,神色匆匆,衣衫凌乱,明显是一听到邱言回来的消息,就放下其他事情,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从这些细节,邱言就能判断出,张振这次来,是何等的焦急和匆忙,进而意识到对方定是碰上了不小麻烦,需要自己帮助。

    诸多想法流过心头,邱言便道:“有什么话,慢慢说。”

    “这事太急了,为兄这半个月,都是住在青昌县,就是想等贤弟一回来,就过来……”说到这里,张振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唐突了,邱言长途跋涉,刚刚回来,还未安歇,自己就半夜上门,颇有些扰人安宁的味道,“你瞧我,只顾着急了,没注意到时辰,还请贤弟不要责怪为兄。”

    他告了个罪,邱言就顺势询问起来。

    张振这才道出缘由:“这一个月来,远宁城里太过邪门,先是几栋民居屋舍无故崩塌,死伤不少,后又有瘟疫流行,好在知府大人应对得当,制住疫情,开了惠民仓、常平仓,更发动富户,算是度过危难,谁想这疫情一平,知府老爷、还有行善的富户,却都病倒了!”

    邱言听了,若有所思道:“想必令尊,就是这些富户之一吧。”

    张振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张家平日行商,虽也有些勾当,但大是大非还是懂的。该出钱的时候从不吝惜钱财,不然损了阴德,今生逍遥,来世了了。”

    他说起家中之事,脸上满是忧色:“这次事出蹊跷,所有参与的官员与商贾全部病倒,寻医问药却毫无起色,坊间都说是恶了神灵,为兄便请了道士去做法,谁知那道士立下法坛。还未行功,先就病倒,不知人事,这才知道厉害!”

    听到这里,邱言知道事情绝不简单,联想到银孝娥一去,远宁府神道空白一事,不由道:“既然连做法的道士都受了波及,确实不是寻常事情。不过,兴许是风水之故,何不将伯父带离府城,另觅他处修养。说不定易地而处,能去邪气。”

    张振叹了口气,摇摇头:“这法子不是没人想过,有两户人家带人离城。结果这病患一出城,就突然暴毙!”

    说到这里,他突然弯下腰。猛烈的咳嗽起来!

    旁边跟着的仆从赶紧上前,敲背按肩,拿捏起来,这仆从动手间,筋骨脆响,显然有着一定的武学修为。

    邱言见状,心中一动,人虽然站着不动,但生魂却是静静出窍,那生魂一出来,魂中的天魂雾气就扩散、蔓延,转眼就将张振笼罩其中。

    顿时,张振的肩头上浮现三朵火花。

    福、禄、寿。

    人有三魂,各有不同,与气运相连,普通人未经修炼,自是无从感应,但邱言凝了天魂,能知福祸,他虽未曾精研此道,运用尚不纯熟,但出窍后,天魂烟气笼罩一方,就能看他人福寿,遥感得失。

    眼下,这一看,顿时让邱言发现了端倪。

    张振肩头三火,摇曳不定,其中禄火暗淡,竟有熄灭的迹象,余下两火也显浮动,仿佛有雾气笼罩,这是根基动摇的表现。

    “看来,是有人觊觎张家钱财了。”

    大道至简,有时看似繁杂之事,一旦找到了关键,就能分清主次,理清脉络,从而应对。

    念头一转,收拢天魂烟雾,邱言的生魂重新归窍。

    正好这时,张振也止住了咳,但脸憋得通红,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但顾不得其他,张振还是要开口说话,却被邱言拦住。

    “事情的经过,张兄大致都说清楚了,这一时急切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妨先静下来,整理心思,然后细细诉说,方能没有遗漏,这样说不定能注意到原本疏忽的地方。”

    邱言的这话落下,伙房里突然传出“呜呜”声响。

    “这是我烧的水开了,张兄先去书房安坐,无妄之疾,勿药有喜。”

    得了疾病,不去胡思乱想,有时候反而能不药自愈。

    邱言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平息人心的力量,尽管张振心中惶急,但听了此话,还是渐渐平静下来,被仆从搀扶着走进书房。

    而邱言则是走入伙房。

    灶火升腾,哪里有什么烧开的水,但邱言拿起炊具,凌空摄水,将水放在火上蒸腾,不过片刻,那水竟是开了。

    “张振与我交情不浅,他现在心神动摇,不尽快安定下来,就算度过眼前难关,也要留下后遗症,影响寿元。”

    微微沉吟,邱言头上生魂出窍,放出经部书架凌空一转,镇定气息散落下来,落在茶杯里面。

    做完这些,他倒水沏茶,找了个托盘,端进书房。

    这一幕被院角的长剑和古篆看到,却让两个来历非凡的精怪心中发凉。

    “这邱言才刚将几个三魄高手拿下,现在居然像没事的人一样,和别人喝茶聊天。”长剑的感知延伸到不远处那片稻草下面,感受着草下的气血波动,心底发凉。

    “看到么?这就是性修之道的效果,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八字古篆尽管同样心惊,却不会放过打击长剑的机会。

    “笑话!”长剑铿锵反击,“不要忘了那三个人,是如何被邱言拿下的!那是实打实的命修功夫!况且,那两个性修修士,连出手都不敢,直接就被吓跑了!”

    “你太浅薄了,”八字古篆摇晃了一下,“没有看出邱言言行中的性修痕迹,性修并非单指修为,也有养望、蓄势的含义……”

    “我看是你强词夺理!”

    长剑、古篆这么一争论起来,顿时忘了其他。

    另一边,书房中,喝过茶后,张振的情绪越发平静,面色恢复正常。

    “家父病重,无法医治,未曾想到,同样病倒了孙刑名却是突然好转,我亲自过去询问,这才知道,竟是因为你的一幅字!”

    “我的字?”邱言眯起眼睛。

    张振眼中放光:“不错,孙刑名是个爱字之人,自从见过你的书法,先后两次上门,都阴差阳错的没能如愿,所以从我这讨了两张。此番病重,他以为不治,便弃了求医的心思,反而整日里欣赏字画,没想到有一日看了你的字后,病体竟有起色!家父如法炮制,果然好转!”

    说到此处,他露出激动之色。

    “我常听说,古人写字有韵,能驱邪避祸,以为是杜撰,如今才知诚不欺我!想来是贤弟写字时,心中的圣贤之道流转UU小说,才能有这等功效!”

    他说的太急,一口气没喘过来,又咳嗽起来。

    邱言暗自摇头,他自家知自家事。

    张振手上的那些字,是邱言从前练字时写就,他练字的时候,不只练得书法,还融入魂道,已算是一种功法了。

    每写下一笔的同时,都要调动魂中的文章记忆,有状魂之效,所以,练笔虽未出神韵,可依旧蕴含文气,即便不能调动世间秩序之力,但镇门安宅还是能勉强做到的,只不过,时间一长,字中文气散去,终究会化为平常,不能像圣贤和大儒的字画那样千古不易。

    果然,那边张振平息了咳嗽,就继续道:“有了孙刑名之事,加上贤弟在武信文会上传出名声,不少病患知道我有你的墨宝,纷纷讨要,官府的几位大人也都派人过来,碍于情面,只得将那些个字都散了出去,没想到过了几日,余下的几幅渐渐枯黄,家父再次病倒……”

    说到这里,他唉声叹气。

    邱言想了想,这才道:“这里面的缘由我不是很清楚,但听张兄的描述,那些字最多只能延缓病情,但治标不治本,终究难以根除。”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别无他法!听说贤弟现在书法大成,说不定……”张振摇摇头,脸色灰暗,整个人的精神渐渐颓废。

    见状,邱言皱眉道:“要不这样吧,张兄先在青昌安歇一晚,等明日小弟收拾了行囊,随你一同前往府城,如果些许墨迹真的有用,到时候多写几幅就是了……”

    “这怎么成!你这才刚回来,况且远宁府如今邪气的很,万一贤弟去了,沾染了邪气……”张振连连摇头。

    “我若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怎能畏首畏尾?那张兄当年帮过我,知府大人也多有看重,于情于理,都要去一趟。”

    “唉……”张振还想拒绝,但想到卧病在床的老父,却是怎么都开不了口。

    见他露出倦容,邱言便起身相送。

    在张振等人出门的时候,一只瞌睡虫从邱言袖中飞出,粘在张振身上。

    “远宁府,果然是有了大变。”

    关上院门,邱言并未走回书房,而是径直来到院角,看着那堆稻草,开口道:“既然都醒了,就不要再装了,莫非还想埋伏起来,出其不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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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敲山震虎,精气融魄

    邱言的话音落下,稻草“嘭”的一声,飞散开来。

    三道身影从中站起。

    空气中,顿时多了些压抑、凝重的气氛。

    两名壮硕大汉怒气腾腾的看着邱言,余下一人穿着长衫,眼中充满了戒备之意。

    这三个人看着邱言,敌意浓郁,却无人出手,显然是经过刚才的激战,对邱言心有余悸。

    突然,一名大汉中上前一步,沉声道:“我知道你,你是邱言!青昌县有名的才子,当年曾施粥救人,只是没想到,竟还有身不凡的武道修为!”

    “哦?我现在这么有名了?才子?”邱言摇摇头,“我可算不上才子。”他看向三人,“不知三位怎么称呼?”

    还是那大汉开口道:“我叫胡起,这是我二弟戴国,我们兄弟二人不过是城中卖艺之人,既然技不如人,输给了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既有这等身手,又何必要布下诡计,伏击伤人?”

    “城中卖艺?”邱言略感诧异,仔细打量着两名大汉,注意到二人都是一身短打,显得精明强干,但脸上确实有常年风吹日晒的痕迹,“堂堂炼魄期的修士,竟会以卖艺为生?而且特意跑到这神道残缺的边疆县城,看来也是有故事的人。”

    青昌县,地处剑南道边疆,在整个大瑞也算是偏僻之地,加上妖王肆虐,一直以来,城中连城隍都不得安立,神道残缺不全,反而因此成了不少神通之士的聚集之地。

    想着想着,邱言目光一转,落在那穿长衫的男子身上。

    这长衫男子迟疑了一下,才道:“在下阴阳道曲子易,也曾听闻过邱公子的才名,这次差距到澎湃阳气。心起贪念,一念之差,以至于落败于此,也算是咎由自取。”

    “阴阳道?”品味着这个名字,邱言不禁问道,“这位兄台,莫非是道门中人?”

    曲子易摇摇头:“我们这一道,与其他道派略有不同,就我个人来说,算不得道门中人。”

    几人的对话。将凝重的气氛驱散了一些,甚至,邱言在言语间,散发出一股安定人心、潜移默化的意念,意念缓缓扩散,渗入三人心头。

    胡起等三人先是被击败、重创,进而埋伏不成,被一举叫破,心神已然有了缝隙。如今被这股意念渗透,顿时有些心神恍惚。

    但他们毕竟是命修有成、内心坚定之人,很快胡起、戴国二人就回过神来,驱散心中杂念。问道:“你到底有何打算?划下道来吧。”

    邱言看了两人一眼,道:“我并未打算将你们如何,你们随时都可以离开。”

    “嗯?你会这么好心?莫非还有阴谋?”胡起与戴国一脸的狐疑。

    邱言便道:“不是我邱言请你们来的,而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的。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是再来招惹我。就不是轻易放走了。我知道青昌县的修士间,有着势力划分,相互间都有着联系,我的这些话,你大可告知城中修士、妖魔。”

    邱言说话的时候,语气平稳,整个人古井无波,但话里话外,流露出让胡起等人心惊的气势。

    “这个书生,好大的豪气!”

    暗自感慨了一句,胡起二人倒也识趣,既然能离开,他们当然不会继续留下来讨责,便各自朝着邱言抱拳,连场面话都不留,就踩着屋顶,匆匆离去。

    看着二人在夜色中飞腾起伏的背影,邱言心下转过念头。

    “青昌县多年来神道不存,城里盘踞了不少神通之士,这二人只是其中之一,我如今敲山震虎,能让一些人收敛心思,但一样有可能弄巧成拙,真想让他们从此顾忌,还是要杀一儆百的,好在这事已经做了。”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扫过院中一处,那里躺着一只土狗,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但以邱言的感知,自能清楚的察觉到,这土狗的气息正慢慢恢复,只是按捺着不动罢了。

    “除此之外,今日来袭的几人,也是我在城中神通士里面洒下的种子。”

    就在邱言转念的时候,正在城中疾飞的两道生魂,以及在屋顶上疾奔的胡起两兄弟,都没有察觉到,若有若无的神力,正在魂中、体表流转。

    啪!

    邱家院子里,长衫男子曲子易却是浑身一抖,将依附在身的神力破碎,然后看向邱言:“没想到,邱公子不只学问高深、武道高强,与神道也有关联,只是你要前往远宁府,恐怕会遇到麻烦。”邱言与张振的对话时并未刻意压低,被这人听去,方有此一说。

    “哦?你果然是最近才到了青昌,”邱言弹了弹手指,“虽然看胡起二人的反应和对你态度,我已经有所猜测,但听了这话,才能确定,你之前在远宁府待过?”

    “不错,在下正先前是居于远宁府,不过府城现在被他人占据,但凡有些修为的人和妖魔,都被逼得离开,还留在那的,不是已经归顺,就是自持神通,要么就是闻讯而去的驱魔人。”

    曲子易说着,后退两步,然后朝着邱言躬身作揖。

    “既然邱公子不会为难在下,那就先行告辞,那占据府城之人的底细,我知晓的不多,只是知道,似乎非一人所为。”

    话落,他拔地而起,一个翻身,消失在月色中。

    “这个曲子易,竟是一下子就发现了依附在身的微弱神力,阴阳道……”

    邱言却陷入了沉思。

    “而那占据了远宁城之人,竟将城中修士、妖魔都驱走了?不知那城中神祇如何了,远宁神司,品阶最高的是都城隍,为五品,而后便是六品神祇,主要是四方大土地,而今这远宁城既然被外人占据,也就是说,对方的综合战力至少比六品神祇要强。”

    他想到了从长剑、古篆那里得来的、有关性命之道的信息。

    “在命修和性修中,与六品神祇对应的,分别是铸丹境的第二层虚丹,以及归一境第二层魄养魂,也就是说,对方肯定比书生分身要强!”

    想到这里,邱言摇了摇头。

    “这修行之路,还真是一山接着一山,任何时候都不能停步、自满。”

    念头落下,他浑身震动,气血从毛孔中喷涌出来,凝聚成犀牛与独角仙的虚影,缠绕、聚散!

    血肉膨胀!

    体内,第五道魄影越发清晰。

    “熔炼两名炼魄大妖的精华,这等积累,确实能勉强冲击第五魄。但炼化后,会像之前那样留下隐患,甚至因为透支积累,而陷入虚弱,不利于远宁府之行。”

    想到这里,邱言念头一转,全身上下的毛孔发出强劲吸力、

    吸力爆发,登时将两道气血虚影吸摄回去,强行在体内压缩!

    这两个虚影,来自于被邱言击败的犀牛妖与独角仙,因灶神火一时没能彻底炼化,被带去冥土。而今,邱言回到青昌县,要稳固修为,才将两妖所化精华一举熔炼!

    两个四魄妖的精华,被强行凝聚在第四魄中,庞大的精气超出了四魄极限,但邱言却不愿因凝练第五魄而陷入虚弱,所以这股力量便被压缩、凝聚!

    第四魄,英魄,能凝练五脏六腑,改变骨髓气血,令自身血脉发生改变,修士一旦练到这种程度,不仅体魄、体质提升,劲力、精力、气力都融入血液,血液本质变化,日后诞下的后代,也能先天遗传,远朝常人,后裔亦有余泽。

    而妖魔精怪之流,一旦凝练了英魄,更能改换脏腑、经脉,所化人身几可乱真,从而妖气内敛!

    这是个堪称脱胎换骨的转折点!

    眼下,邱言强行将两个四魄大妖的修为都融入英魄,这股力量何等雄厚,纵然他在与胡起等人交战时宣泄了一些,但那不过九牛一毛!

    涨!涨!涨!

    英魄突然如气球般膨胀起来,隐隐有种到达极限的感觉,邱言心下一动,澎湃的精气,转而朝其他三魄灌注过去!

    顿时,四道已被炼化的魄影各自膨胀、凝聚!

    变化!

    邱言的身躯膨胀起来,血液急速流淌,筋骨皮、血液、经脉、五脏六腑都在发生着剧烈变化!

    变化持续了近乎一顿饭的时间,其间,邱言身边气流激荡,身躯悬浮起来,气势澎湃,但气血却被牢牢锁在血肉之中,没有半点遗漏出来。

    角落,长剑与古篆感受着邱言的气息变化,暗自惊讶。

    “这邱言将这么庞大的气血精华,灌入四魄,莫非是要夯实基础!这等基础一旦确立,日后命修之道前途无量!”长剑铿锵呢喃。

    就在两个精怪惊讶之际,就听“砰”的一声,气流突然散去!

    邱言重新落地。

    他的脚一踩在地上,脚下石板顿时炸裂开来!

    低头看了眼地面,邱言摇了摇头:“力气突然间变得太大,有些不好控制了,要花些时间适应一下。”

    “邱言,刚才是怎么回事?”八字古篆飞了过来,话语中充满好奇。

    邱言并未回答,而是道:“你们先回书房,明日就要远行,我还要再做些准备。”说着,他推门而出,一路疾走,很快到了马阳当初所住的那座院子外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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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梦中斗法

    敲了院门,没过多久,里面就传出一个声音——

    “什么人?深更半夜,惊扰相国居所。”

    邱言一听声音,就辨认出来,说话的人是护院冯跃。

    马家院子有两个护院,冯跃与吕和。

    这两人都是命修有成的高手,在这青昌县里拥有一定势力,但自从成了马阳的护院,就一直安分守己,即便在马阳离去后,依旧守着院子和书籍。

    “是我,邱言。”

    邱言回了一句,那院门迅速打开,吕和和冯跃就走了出来。

    看清了邱言的模样,吕和就道:“邱公子,你总算回来了,老爷当初将书房托付给你,让你在这里安读三个月,眼看期限将至,你再不回来,东都来的人就要把书房给搬空了。”

    邱言问道:“哦?先生已派人过来收拾了?”

    冯跃接过话头,说道:“人来了,但还没开始收拾,不过也就在这两天了。”

    “足够了,”邱言点点头,“我今夜要在书房过夜,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吕和摇摇头道:“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老爷离开时说的很清楚,我二人看守书房,本就为了让邱公子你安心看书。”

    说完,他引着邱言走进院子。

    邱言跟在后面,感知延伸,捕捉到了吕和、冯跃身上隐隐跳动的精血阳气,如今他凝了天魂、炼了第四魄,对气血的感应越发敏锐,从前看这两人时还如雾里看花,此刻却是一下子就摸到了境界修为。

    “这两人,一个炼化了一魄,另一个炼化了两魄,比燕永杰还要强横,。放到武林中,足以称雄一方,但却住在青昌县这样的地方,听说是从江南搬来的,隐隐有躲避的意思,如此看来,那大瑞腹地绝不简单。”

    想着想着,邱言来到了书房。

    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书房里却依旧一尘不染,不知是因为有人时常打扫。还是马阳留下的几幅手稿驱散了尘埃。

    深吸一口气,邱言来到桌旁,坐到椅上,放开感知,将整座书房,连同半座院子笼罩起来。接着,他打量了周围一眼。

    房内的摆设与他离开时并无太多变化。

    “看来吕和与冯跃,果然是尽心守护了。”

    感慨了一句,邱言拿出一本书。翻开后拿在手里,接着生魂从头上一跃而出,四座地魂书架旋转起来,很快。史部书架从中飞了出来,悬浮在上。

    震动!

    史部书架突然震动起来,释放出阵阵波动,流露出历史沧桑之感。辐射四周。

    一时间,书房里光影变化,王朝更迭如走马观花般呈现出来。

    “当日在遗迹入口。我吸纳了历史气息,收入史部书架,但多是杂乱、宏观、无序的排列,好似历史长河中的一段乱流,虽然充实了地魂,却一直无法有效利用,若能将这座书房里的诸多史家典籍、史鉴注释牵引出来,在魂中凝结成卷,才能真正沉淀史学!”

    书房里的一卷卷书册都与史家有关,马阳要重新编著史书、整理史籍,不可能凭空而成,一样要参考古籍史料,而且这些史料上,还有不少注释,有的是马阳亲笔写下,有的是古人传承下来的。

    古代社会,书的意义非凡,是传承智慧的载体,足以作为传家之宝。

    诗书传家的家族,家中藏书往往历史悠久,代代相传,不止一人曾做注释,千百年下来,但是注释就是一笔宝贵财富,能助后人理解书中深意。

    眼下,书房里的史料、注释,被邱言的地魂牵引着,分出道道气息,书中含义、记载,化为精神符号,被牵引着融入是史部书架。

    书架扭曲、扩张。

    一层层的架子上,本来就放满了一卷卷书,现在那书本却是各个膨胀、变厚,流露出沧桑兴亡的气息!

    这股气息中,还多了一股人文之气,指点江山,激昂文字!

    ………………

    同一时间。

    青昌城张家别院。

    张振已经躺了下来,他今天等到了邱言,得到了答复,明日就能动身回去,想到家中乱象有望平息,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地了。

    而且,自在邱言书房,喝了那杯茶后,他的精气神略有回升,走路都比前几日显得有劲,稍微洗漱,躺下就熟睡过去,发出鼾声。

    嗡嗡嗡……

    细小的瞌睡虫在上方飞舞。

    但很快,熟睡的张振皱起眉头,面露痛苦之色。

    熟睡之时,人的意识渐渐游离,最易被外物渗入,现下张振思绪飘飞,形成梦境,但梦中却有阴影浮现出来。

    突然!

    张振的胃、肠道中,散发出一丝丝奇异波动,波动荡漾开来,渐渐拧成一股,凝结成一段经文——

    “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儒家并非劝人熄欲,做不食烟火的圣人,这些是后人曲解,如这段话,就点名富贵钱财,是人们所渴求的东西,但不该以邪门手段去取得!

    这段经文凝结出来,就深入心灵,渗入深处,入了张振之梦。

    张振的梦中一片昏暗,能见到一座庞大院落的轮廓,院落中央,有枚巨大的方孔铜钱立在正堂,释放诡异气息,侵蚀梦境。

    梦境边远渐渐破碎,化为火焰,飞了过来,被方孔铜钱吸纳。

    夺取禄火!

    就在这时,灰暗的梦境天空上,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接着书声琅琅,一道经文飞了出来,浩浩荡荡,正气盈盈,甫一出现,整个梦境就震颤、沸腾起来。

    接着,经文落下,径直冲入了正堂,撞在巨大的方孔铜钱上。

    顿时,火花激荡,书声阵阵。方孔铜钱惨叫一声,好似遇到天敌一样颤抖起来,流露出恐惧、惊讶、慌乱的情绪,跟着“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噼里啪啦!

    散落的铜钱碎片,化为星星点点的光芒,宛如火星一般,落在梦境各处。

    下一刻,灰暗的天空和四周清晰起来,府邸的轮廓重新凝实。

    外界。熟睡的张振眉头舒展。

    ………………

    “嗯?”

    远宁府,城隍阴司。

    空荡荡的大殿中,突然响起一声轻咦。

    接着,光影扭曲,两道聚散不定的身影浮现出来。

    两道意念凌空交谈。

    “怎么了?”这是道飘渺变幻的意念。

    “那张家小儿似是找到了帮手,与我在梦中斗法,我一时不查,被他破了阴符。”回应的是一道略显浑浊的意念。

    “哦?那要小心一点了,不过这几日以来。城中来了不少自诩修为高深的修士,且也不差这一个。”飘渺意念再次传念。

    “说的不错,再有七日,万事皆成。你我就该离去了,拖得久了,那剑南道城隍派神过来,应对起来。变数太大。”浑浊意念中流露出一丝顾忌。

    “还要七日?是否太久?”

    浑浊意念无奈的道:“这也没法,那异宝若无三秽之气遮掩,根本就隐瞒就不住。早晚被人找上门来。也怪你我运衰,若非那几幅字,早就成事了!嗯?说起来,那几幅字最初从张府传出去的,这张家小子现在找的帮手,会不会是那始作俑者……”

    那飘渺意念便道:“既然如此,就不能放任不管,我猜张家小儿近日就会回返,到时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意念交流中,整个大殿的气氛越发诡异。

    大殿边缘,立着几道凝固不动的身影,每个都泛着神力光辉。

    这些身影,正是远宁府的诸多神祇,但此刻,他们一动不动,仿佛凝固了一般。

    不只是神祇,就连遍布大殿各处的民愿,同样被凝固在空中,既不流转,也不聚散。

    突然!

    轰隆!

    整个大殿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

    两道意念都感到意外。

    接着,一道金光闪烁的身影破开殿顶,冲了进来。

    “呔!妖怪看鞭!”

    ………………

    一夜过去。

    鸡鸣三声,邱言从书房走了出来,整个人的气息更加沉凝。

    “这位就是邱慎之邱兄吧,在下马临,经常听叔祖提起你。”

    没过多久,就有一名面目和善的年轻书生迎了上来。

    此人,是马阳的族孙,和邱言年龄相仿,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收拾故居,搬回书籍。

    二人交谈了几句,邱言了解了马阳如今的情况,方才告辞离开。

    “这两年新党得势,施行变法,连这剑南道都受到了影响,但马老相国对此并不认同,他现在重回朝中,位列执政,日子怕不好过……”

    想了想,邱言摇摇头。

    “这些事与我离得太远,多想无益。”

    随后,邱言去了刘家宅子,要往远宁,当然要先与刘怀说好。

    刘怀倒是通情达理,并不多说,只是留邱言吃了早饭,半个时辰之后,邱言整理齐备,登上张家的马车,与张振一同往远宁。

    只是车到中途,却遇上了张府派来报信之人。

    “你说父亲已能下床行走了?”看着报信之人,张振满脸喜色。

    “回禀大少爷,三少爷从关中请来了少年书圣,那少年书圣写了几个福字,张贴府内,没过多久,老爷就气色好转……”

    “三弟……”

    听了这话,张振的面色却有了变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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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惟观神采,不见字形

    远宁府,张家大宅正堂。

    这大堂占地不小,古色古香,地上铺着方砖,堂中摆着红木桌椅,檀香满屋。

    张家祖上由科举发达,后来借此人脉,转而经商,留下好大一片家业,到了张老爷这一代,已然成了纯粹的商贾。

    拖着病体,张老爷坐于主座,他脸色蜡黄,眉宇间有股淡淡黑气,嘴唇苍白,但整个人的精神却从病中脱出。

    张老爷跟前,左右两排的椅上坐满了人,有老有少,都是衣着鲜亮,气度不凡,流露着养尊处优的味道,只有左首第一位空着。

    这些人神态不一,有的脸露喜悦,有的不动声色,也有那喜怒形于色的,面色阴沉,但却无人言语,都在听着坐在右首的少年人说话。

    “这几幅字……”

    这少年穿着深衣,带着方巾,年龄不大,但不见半点稚色,双眉细长,双眼明亮,整个人流露出一派大家风范,一开口,好似大儒在宣讲道理。

    他拿着几张枯黄纸张,看了又看,最后摇摇头道:“这字不行,有形而无神,看上去似模似样,其实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我在关中时,常有人拿着自己的字上门讨教,很多人的造诣,与此人相同,甚至有的还稍胜一筹。”

    少年说话间,放下纸,淡淡一笑,看似谦虚,却流露出傲然意境。

    张老爷眉头微皱,说道:“祁公子的名号,老夫早有耳闻,三年前就名满关中,被誉为少年书圣,那手字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只是这几幅,乃是小儿好友所写。先前确有镇邪功效,助老夫脱离病困……”

    不等主人家把说完话,那少年就笑道:“张老爷,我此来蜀地,是看在三郎的面子上,不是来和别人比论书法的,那人的字如何,我并不关心,也无需关心,我只问你。这次染邪,是谁的字将邪气镇住的?”

    被人打断了话,张老爷自然心中不快,但听少年如此说辞,也知是实情,他大儿子张振带来的几幅字,虽曾镇住邪气一时,让他病情好转,但没过多久就再次复发。甚至变本加厉,若非面前这位少年,可能真就一命呜呼了。

    这是救命之恩。

    这时,少年旁边的一名青年站起来。开口说道:“父亲,那邱言我也听说过,毕竟是远宁府的道试案首,不过有人说。他这案首是托关系得来的,想来心术不正,这样的人。纵能写出好字,但又如何能以字镇邪?估计先前只是凑巧,而祁公子不同,那可是关中书圣!字通鬼神!”

    这个说话的青年,是张老爷的三儿子,名叫张宇。

    张家老爷,妻妾成群,嫡子只有张振一人,这张宇乃妾所生,是庶出,按理说是无资格继承家产的,但张老爷有心让张振科举成才,其他儿子因此便有了接触家业的机会,这张宇在打理关中产业,才有机会结实关中的一些个人物。

    突然,坐在张宇旁边的青年出声道:“三哥言过其实了吧,不过写字而已,难道还真能治病?”

    这人也是张老爷的儿子,名叫张进,同样是庶出,但与张振交情不错,他见张宇言语中诋毁张振之友,这才出言。

    只是,这话一说,张宇还没回应,那少年就转过身来,冷冷的看了张进一眼,那眼神竟令张进通体冰凉,忍不住颤了一下。

    “我祁九联此来,不是来听你们点评的,你们也不够格评我的字,若非张宇相邀,此时我本应与白昭元等人谈玄论道,何必来剑南道这穷乡僻壤?”

    这祁九联,人称少年书圣,是关中有名的书法大家,年纪虽轻,但一手字早就登堂入室,甚至上达天听,先帝在时,曾多次召见。

    听了他的话,在座诸人有了骚动,不少人窃窃私语。

    “白昭元?我听过这个名字,天下第一才子!”

    “这祁九联,能与白昭元谈玄论道!不得了啊!”

    ……

    因为一个名字,众人对祁九联的态度陡然变化。

    正好这时候,堂外来了名仆从,急急忙忙的,仿佛碰上了急事。

    “何事慌乱?”

    仆从一进大堂,顾不得给其他人行礼,就到了张老爷面前。

    “老爷,刘府与郑府知道了祁公子的事,派人过来讨字,听他们说,两位老爷都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了。”

    张老爷闻言一惊:“嗯?刘宁远和郑成虎?前几日,他们从我这取了几幅字,不是已经好转了么,怎么突然就恶化了?”

    张宇抓住时机道:“父亲,都说先前那几幅字只是凑巧,既然人家派了人来,就赶紧让祁兄写两幅字送去,救命要紧!”

    那祁九联也道:“也好,正是个机会,我可当场书就,让尔等见识一下何为书法神韵。”

    听了这话,张老爷点点头,吩咐人下去,不消片刻,就有几个仆从抬着桌案,端着笔墨纸砚走了过来,在大堂中央摆好。

    祁九联也不客气,走上前去,拿起笔,摊开纸。

    顿时,他整个人的气息发生了变化,看似单薄的身躯,竟是释放出淡淡气势,给人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深识书者,惟观神采,不见字形!”

    口中念着一句,祁九联露出一抹笑容,宛如佛祖拈花,淡然自若,手腕转动,毛笔随心而动!

    在他的心中,对于书法的热爱、追求,化为念头散发出来,引动了周遭灵气。

    大堂、桌案、人、笔,在这一刻,仿佛融为一体,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那UU小说一道道墨迹浮现,交叉蜿蜒,竟有气势呼啸而出!

    两张纸,两个字,都是福!

    字一成,神韵冲霄,充斥厅堂,让在座诸人有种有福临门的感觉,就算那对书法之道兴趣了了的,看了祁九联写字时的动作、神态,心中一样生出感慨。

    “这才是书法!”

    啪!

    祁九联放下笔,神气内敛,双眸闪烁,他将两幅字拿起,抖动一下,纸上的墨迹中好似绽放出七彩光芒!

    纸动风吹,墨迹自干。

    “此为神韵,非虚有其形之徒能比。”

    祁九联年龄不大,有着少年人的傲气和凌人气势,一番作为,引得满堂皆惊,自然得意,负手而立。

    刘、郑二府的仆从赶紧上前,各自拿了一幅,连连称谢,然后迫不及待的离去。

    这是,大堂诸人看向祁九联的目光都有了变化,便是张进,在看过了祁九联泼墨成字的情景后,都露出惊容。

    没过多久,又有人寻上门来,同样是讨字,只是这批人还没走,后面又有人来,一时间,张家门庭人来人往!

    在这人流穿梭中,张振与邱言到了府外。

    看着侧门处人来人往的景象,张振心犯嘀咕,却还是转头道:“贤弟,你在这等着,我让人通报一声,开正门迎你。”

    “不用这么麻烦。”邱言摇摇头。

    “要的,这事不能马虎……”张振说着,着人进去通报。

    没过多久,那人回来,一脸为难的道:“大少爷,老爷吩咐,让您带着邱公子,去厢房休息,等忙完了这会儿,晚上再给邱公子接风。”

    “什么?”张振听了,眼睛一瞪,“先前若非那几幅字,家中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现在邱兄远行回来,不及休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仁至义尽,不开正门迎接本就说不过去,为何只安排在厢房?不行,父亲在哪,我去和他理论!”

    回禀之人面露难色,小心的看了邱言一眼,在张振耳边轻声道:“老爷在大堂招待少年书圣,那位书圣正与人写字,镇压邪气,您还是先忍一忍……”

    他的这番话,如何能逃得过邱言的耳朵。

    “少年书圣?一个少年,就敢称为书圣,定是在书法之道上造诣颇深,能写出神韵,这样一来,确能调动念头和灵气将邪气镇压下去,只是邪气只是微末,真正的根源乃是那施术的人或者妖物,用字画只能镇压一时,治标不治本。”

    想到这里,他有了主意,看到张振还在不平,走过去道:“张兄且安下心来,既然令尊病情已经好转,那我去不去,也都没什么分别了。”

    “你看这事闹得……”张振一脸羞惭,“实不相瞒,我与三弟有些龃龉,他这次邀了少年书圣过来,估计想借机打击我在家中的威望,却让贤弟你受了辱,事情的经过我已经问清楚了,是那少年书生贬低你的字,但他却不知道,那是你书法未成时的练笔之作,我定要禀明父亲……”

    邱言摇摇头:“算了,不争一时得失,先前听你说,那位孙刑名先后两次求字不成,现在卧病难动,我既然来了,不妨过去看看。”

    见邱言有了去意,张振越发羞惭,但也知道父亲的脾气,更知道自己三弟的心性,现在过去,怕是要自取其辱,便点点头,带着邱言朝孙刑名的家走去。

    二人刚走,张府地下,两道身影渐渐凝实。

    两道意念交谈——

    “先前被那疯子一顿追打,差点误了事,没想到张府竟这般大胆,要以人道书法干涉神通!这个祁九联,估计就是张家小子请的救兵!”浑浊之念传念。

    而后,飘渺之念道:“不错,既然撞上了,定要破了这小儿的书法人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以神为精魄,以心为筋骨

    “话虽如此,但方才那疯子太过厉害,若是你我现身,或者闹出太大动静,将其再次招引过来,那就不好了,所以要隐藏在暗处。”

    浑浊之念刚落,那飘渺之念就道:“这有何难,且看我来作法……”

    话落,泥土中,竟多了丝丝缕缕的清风,清风渗出地面,于张府各处徘徊、旋转,在旁人毫无察觉的情形下,渐渐充斥府中各处。

    阴冷、阴森的气息缓缓蔓延,与天上落下的炽热阳光格格不入。

    张府,正人来人往,很快,最先过来讨字的刘家与郑家,其老爷竟是亲自上门,过来向祁九联致谢。

    这两位,刚才还昏迷的不省人事,现在就能行走上门,众人见状,顿时将祁九联惊为天人。

    很快,城中几个富户的仆从都来求字,那些症状好转的老爷们,也都亲自过来。

    不少人都留下话来,说是要置办酒席,感谢祁九联。

    这位少年书圣,似是早就习惯了这般阵仗,谈笑风生,听到旁人夸他,也不客气的受了。

    当有人问到字里玄机时,祁九联语重心长的道:“我这字并非灵丹妙药,不能治病,之所以能让诸位好转,是因为你等不是得病,而是中了邪,但邪不胜正,我的字能牵引天地之理,从而镇压邪气,日后,你们可将字装裱起来,挂在正屋,以防复发。”

    这话说得有些狂,在场的诸位老爷,论年龄,是他祁九联的祖父辈,可他言语间,却有种长辈指点小辈的意思,甚至让人将他的字装裱起来。

    不过,听了这番话。众人却未反感,反而有几人郑重点头,记在心中。

    此时,又有人进门,过来求取墨宝。

    祁九联是来者不拒,他知道这是个提高民望、名声的机会,不然单凭一个商贾子弟,如何能请得动他?

    再次执笔,刷刷几下,祁九联心神沉浸笔端。纯粹念头,调动灵气,精气神顺着笔杆,化为墨迹,凝在纸上。

    渐渐地,他越来越得心应手,UU小说不再是单独的一个福字,而是成了长句,一气几字。让浑然天成,身上的气势越来越足、越来越雄厚!

    终于,写到了最后一字,他长吐一口气。顿时,整张纸上字字清晰,好似悬浮起来,散发出难言气势。隐隐相合。

    旁人也都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

    收了气,祁九联就要下笔收官。

    偏偏在这时候。旁边传来两声惨叫,接着就听“扑通”两声,刘家和郑家的老爷仰面而倒,面色青紫。

    他们二人的身上,萦绕着一道道阴森气流。

    啪!

    祁九联握笔的手顿在半空,笔尖上滴下一点墨,染在纸上,扩散开来。

    ………………

    与此同时,张振带着邱言,到了一座独院外面。

    这院子不大,显然有些年头,一面墙上满是爬山虎。

    张振上前叫门,很快就有名老妪打开院门。

    “原来是张生。”老妪说着,看了邱言一眼。

    张振便道:“李嬷嬷,孙伯伯醒了么,我来看看他。”

    “醒了,正守着他那些个宝贝呢,都什么时候,不去求医,光知道惦记着物件。”老妪嘟囔着,引两人进院。

    院子不大不小,两侧种着花草,长势如君子,显是经过精心的布局和打理。

    没走两步,屋子里传来一个声音——

    “李婶,谁来了?”

    “是张生,过来看老爷。”老妪将一双粗糙的大手在身上蹭了蹭,“你带他们过去吧,我还要去厨房做饭,听说这做饭时擅离,让灶公老爷知道了,他老人家要发火。”老妪一转身,朝伙房走去。

    邱言隐约间能感受到,这位李嬷嬷的身上,有着若有若无的香火念头,寄托虚空,与神灵本尊相连。

    这些日子以来,对灶神的祭拜,已经在远宁城流传开来,普通人家也请了神像,时常拜祭。

    正在邱言思索之时,前面“吱呀”一声,屋舍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书生,约莫十六七岁,他见了张振,拱手作礼,然后就问起邱言。

    张振指了指邱言,道:“这位就是孙伯伯两次上门,都没有得见的邱言了。”话落,他又转身对邱言道,“这位是孙伯伯的长子,孙伟。”

    “原来是邱公子,失敬!”孙伟打量了邱言一眼,“家父曾经多次提过公子大名,前些日子,今日一见,才知闻名不如见面。”

    “孙兄客气了。”

    邱言回了礼,那孙伟便回屋通报,几息之后就返回。

    “家父请两位进去,他知道邱兄来了,但身子不便,不能亲自迎接,让我给邱兄告个罪。”

    “我与张兄、孙兄乃是平辈,孙刑名就是长辈,哪有长辈出门迎小辈的道理。”

    三人边说,走入房中。

    这房子不大,过了正堂,就到后屋。

    屋后有扇推门,门外是道长廊,铺着木质地板,长廊外则是个园子,种着青菜。

    此时,那孙刑名正斜靠在长廊边上,手上拿着几幅字,身旁放着几本书,阳光洒在其人身上,有种慵懒、悠闲的感觉,不认识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是在午后小憩。

    但靠近见礼之后,邱言便能清晰的看到,此人面上的那一抹萦绕不去的黑气,而且皮包骨头,骨瘦如柴。

    “果然是邪气缠身,与张振之前的情况类似,只是更为严重,我不用生魂出窍、天魂笼罩,就能看出来,这人不只禄火被噬,其他两火也已式微,而且眼泡浮肿、下巴尖而窄,成了短寿、破家之相!好毒辣的手段!”

    孙刑名缓缓转头,看了过来:“这位就是邱言邱公子吧?总算是见着了,我起身艰难,让你见笑了。”话落,他指了指手上的几张纸。“你既然来了,那我就厚颜相求,求个字。”

    邱言则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何须用求?晚辈此来,是听说些许笔墨,能有镇邪的功效,所以过来一试。”

    孙刑名笑了笑:“字能镇邪,这个不假,这还是我最先发现的,可惜时间一长。效用就过去了,还是要被邪气缠身,便是再来一次,估计也只能拖延一时。”他的笑容里有股释然之意。

    与诸多富商老爷不同,此人身为刑名,是知府幕僚,权财都不算顶尖,但遇到事情,反而最能看到关键。知道这次的事情,邪气只是标,那施术的人才是本。

    不将施术之人制服,其他都是徒劳。

    张振瞅准时机。开口道:“孙伯伯,话不是这么说的,先前那字,只是邱言的练笔。就有那般功效,现在他书法已成,写出来的效果。肯定远胜从前。”

    孙刑名还是笑笑,并不回答。

    这时,邱言突然指着对方手中的几幅字,问道:“先生能否将这几幅字给我看看。”

    “这本就是你的东西。”孙刑名将几幅字递了过去。

    邱言伸手接过,顿感有股阴冷寒气从纸上传来,隐约有种幽冥味道。

    “嗯?”

    心中轻咦,他皮下气血流转,驱散寒意,仔细的打量纸张。

    纸张枯黄,原本在书写时凝结在字中的灵气、意念和一丝魂力,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冷污秽的气息。

    鼻子抽动,邱言嗅了嗅,他凝练了英魄,堪称脱胎换骨,嗅觉远胜常人,再微小的味道,在感知中也能放的很大。

    这一嗅,就让他捕捉到了一股腐臭味。

    “好污秽的气息,不知是沾染了什么,有这么股气息,就算什么都不做,时间长了,别说字上的灵气、意念,就算是人都要被侵蚀!”

    想通了这点,他大致有了思路,知道了对方所用的手段,而后朝旁看去。

    邱言旁边,多了张短案,案上放着笔墨纸砚。

    这是孙刑名吩咐儿子搬来的。

    邱言也不啰嗦,弯腰跪坐,先是研磨,然后拿起笔,悬腕空中,闭上眼睛,似在酝酿着什么。

    他这一酝酿,整个人仿佛成了一个黑洞,让张振等人感到一股慑人吸力,将周围的阳光都给吸引过去。

    在邱言的心里,最近的遭遇走马观花般的闪过——

    激战、地府、信民之魂、性命之道……

    最后,却是停在八字古篆与剑法精怪上,这二者的性命之争,划过心头!

    一念至此,邱言魂中蕴养出一点灵光,有文自心底涌出。

    于是,笔尖落下。

    邱言面容平静,一呼一吸与脉搏共鸣,有念头升腾,融入笔中,筋骨张弛间,筋骨、气血、真气流淌,全身的血肉震颤,四魄相连,笔走龙蛇!

    一个个字在纸上成型——

    夫字,以神为精魄,以心为筋骨……

    字字有骨,逐渐充盈,宛如生出筋肉!

    “这是……”

    孙刑名等人看着邱言,感觉对方整个人好似成了篇文章,让人心神激荡。

    呼!

    猛然间,一股热息自纸上升腾!

    那纸上的字,竟生出气血波动,冲霄而起!

    “这这这……”

    孙刑名颤抖起来,而张振与孙伟,也是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正好这时,屋舍门开,一青衣仆从匆匆走进。

    “大少爷,不好了!老爷又病倒了!这次更加严重,您赶紧回去吧……”

    他话未说完,突然感到通体温暖,好像浸泡温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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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魂魄一气化墨宝

    热腾腾的气息充斥在屋中各处,这仆从浸泡其中,四肢百骸暖烘烘的,气力似乎都提升了不少。

    惊讶之下,他凝神看去,这才看到是邱言在伏案书写!邱言周围,是目瞪口呆的孙刑名三人。

    邱言身前的纸上,隐隐散发出气血波动,热气汹涌。

    这个仆从并未练过武,自然不知道阳刚血气的意义,可此气眼下肉眼可见,当然无法忽略,心中称奇。

    “这是怎么回事?这满屋子的热息,都是从纸中冒出来的?”

    就在仆从惊讶、疑惑之际,邱言手腕一转,写下了最后一笔。接着,他搁下笔,将纸张拿起,轻轻一吹。

    呼!

    纸上的阳刚血气被他吹得散落开来,下一刻,屋里暖烘烘的气息荡然无存。

    “嗯?”孙刑名这时回过神来,起身走了过去,他站在邱言身后,看着纸上的那一列字,轻读出声:“夫字,以神为精魄,以心为筋骨,神若不和,则字无度,心若不坚,则字无健。”

    读完这一句,看着一个个骨血饱满的文字,感受着字中流露出来的强健、奋进、方圆周正的已经,孙刑名不禁赞叹起来:“好字!好句!你这段话,乃是一段练字的诀窍!端得精妙!”

    说到这里,他俯下身子,瞪大眼睛,一点一点,仔细的打量着每一个字,啧啧称奇:“果然是有了神韵!这句诀窍,配合此字神韵,对练字之人来说,堪称至宝!这等成就,就算是放到前朝、古代,那也堪称大家了!”

    练字要有神韵,这是自古以来研习书法者的追求,并非是矫揉造作之说。

    文以载道。是传承文化、智慧和知识的载体,上古的圣贤、大儒,穷尽一生去总结天地之理,记录在竹简和纸上,传承后人。他们在落刀、落笔的时候,不只是想用文字描述道理,也想将自己对天地人的感悟融入字中,这种感悟、精神,就是字的神韵,字的风骨。

    如那八字古篆。就记录着一位先贤对天火、人火的感悟,最后甚至八字成精!

    今人练字,多为临摹,先求其形,然后循序渐进。但是,只有字形,不过虚有其表,就好比是死去的生物,虽也有筋骨皮肉。但没了魂,只是死尸,乍看顺心,但不可久视。

    练字的人。只有将人生的感悟,或者心中的领悟,注入字中,化为神韵。方能从技上升为法。

    这些说来简单,但做起来却何其艰难,古往今来。能达到UU小说生韵的人,寥寥可数,而一旦能字中生韵,就可被称为书法大家,写的字也有了流传后世的资格。

    这样的字,才当得起一个宝字。

    墨宝。

    此时,从恍惚和惊讶中回过神来的张振和孙伟也围了过来。

    张振是通晓书法之人,家中多有收藏,但见了这幅字,也如孙刑名般惊讶,眼中闪烁着光芒,抬手想去抚摸,却又怕弄脏、弄皱,嘴里说着:“这些字给我的感觉,像是有血有肉一样,尤其是你刚才写的时候,这些字仿佛活过来似的。”

    孙伟也点头道:“我也有同感,甚至觉得这些字,散发出温热气息,能温暖身躯……”孙伟对书法之道的了解,不如自己的父亲和张振精深,但同样意识到这幅字的不俗。

    邱言原先的字,他也看过,和眼前这幅相比,却有天壤之别,显是进境迅速,登堂入室了,日后定不是无名之辈,能和这样的人结交,对一个胥吏之子来说,大有裨益。

    不过,因对书法之道未沉浸太多,反而让孙伟能更客观的欣赏和观察,这一看,突然心生疑惑:“咦?这书体,之前未在字帖上见过,不知是什么体?”

    他这话一说,顿时提醒了其他两人,孙刑名和张振连忙又打量着几个字,和记忆里的字帖、题字、字碑对比、印证,但回忆了半天,却找不到相同的地方。

    “难道……这是种新的书体?”

    联想到这种可能,孙刑名和张振先后一惊,接着却又反应过来。

    “也对,能写出神韵之人,是在字中融入了自己的感悟,阐述自己的道理,字形因而有了变化,成为崭新书体,也算正常,不过这意义太大了……”

    正当两人念头翻腾之时,孙伟却是惊呼一声:“父亲,你的身子……”

    “嗯?”听到这话,张振也反应过来,一转头,看向身旁的孙刑名,然后惊道,“孙伯伯,你的病好了?”

    他这话一说,孙刑名方才如梦初醒,将视线从那幅字上收回,看向自身。

    此时的孙刑名,是自己站着的,而且刚才还走了几步,但在邱言等人拜访之前,孙刑名因被邪气侵染,不只骨瘦如柴,更是四肢乏力,稍有动作就要脏腑绞痛,所以只能被人搀扶、抬动,一到一处,便一动不动的斜躺着。

    可是眼下,他不仅站了起来,更是行走如常,甚至感到腿脚中,蕴含丝丝暖意,虽然还有虚弱之感,但那种邪气缠身的沉重之感却是没了。

    “这,我这什么时候站起来的?这四肢中的暖意,像是邱公子写字时生出的……”

    这话一说,屋内几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静坐不语的邱言身上。

    邱言一口气写完一列字,就闭着眼睛,像在回忆什么,如今注意到几人目光,方才睁开眼睛。

    “贤弟,你这字……”张振指着那幅字,又看了看起身的孙刑名,欲言又止。

    “这幅字自然要送给孙先生。”邱言笑着站起身来。

    “这字给我?”孙刑名听了这话,都忘了去询问身体问题,反而有些踌躇,“这不太好吧,单论字,已经很宝贵了,更何况上面还有练字的诀窍,凝结了神韵,只要有人去看,就能体会到书法之道的深意……”

    “诀窍?”邱言摇摇头。

    这纸上写的一列字,可不单单是书法诀窍,还可以说是一种功法,是邱言刚才魂中蕴出的一点灵光,演化出来的感悟,被他记录在纸上。

    这套功法,已然超脱了写字壮魂的阶段,泼墨书写的时候,能震动筋骨皮膜、调动气血,从而打磨体魄。

    这字,乃是魂魄贯通如一气,方能写成!

    “虽然只是雏形,但照目前这个思路继续下去,完善书法之道,应该可以发展出一种既壮魂又熬魄的功法,甚至到了最后,写字成精也不是没有可能,嗯,要不要给这功法起个名字?”

    就在邱言思索之时,张振目光一转,终于看到了那名张家仆从。

    “咦?张安,你什么时候来的?”

    经此一问,那叫张安的仆从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邱言跟前,一脸急切的道:“这位公子,快去救救我家老爷吧!”

    “张安,你这是做什么?”听到这话,张振心里咯噔一声,他之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幅字上,没有注意到张安进来,也没听清对方口中话语,可张安的老爷是谁,他还是很清楚的,“父亲怎么了?”

    “大少爷,”张安回过头来,脸上惶急,“老爷刚刚病症复发,倒地不起,而且满脸青紫,任凭几位大夫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什么!?”张振面色一变,“不是说有那少年书圣,写字镇邪么?怎么会……”

    “小的也不知道啊!”张安哭丧着脸,然后指着邱言,“不过小的见过那少年书圣写字,论气势、架势,远远不及这位公子,若让这位公子出手,说不定能镇住邪气。”

    “贤侄,救人要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问。”见张振有些慌乱,孙刑名出口提醒。

    “对!对!”张振这才醒悟,朝邱言看去。

    “事不宜迟,这就动身吧。”邱言也不耽搁,给孙刑名行了礼,当先就走,张振和张安赶紧跟了上去。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孙伟也想跟去,与邱言加深交情,却被孙刑名叫住了。

    “你不要急着去张府,先去衙门,将这里事禀告知府,”孙刑名说着,看了那幅字一眼,有些肉痛的道,“另外,把这字带去。”

    ………………

    此刻的张府,依旧是人来人往,只是与先前热火朝天的情形相比,现在就显得有些混乱了。

    庭院的各处,不时传出阵阵哭声,一名名来自不同府宅的仆从进来出去,个个都哭丧着脸。

    张家大堂,祁九联满脸错愕,他站在桌案前,手中拿笔,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流,眼中充满了迷茫。

    之前对他推崇备至的诸人,如今却是再无一人还去注意他,偶尔有人从旁走过,也是神色匆匆。

    祁九联身前的桌上,还摆着几幅墨迹未干的字,纸页泛黄,散发着腐朽、阴森的气息。

    突然,祁九联醒悟过来,眼中迷茫之色一扫而空,精芒闪烁。

    “好重的邪气!浓郁到这种程度,甚至盖过了城中民愿!连我字中的神韵,都被生生镇压下去了!”

    这时候,张府大门处却是突然爆发骚乱。

    门前,张宇带着几名仆从,挡住了张振的去路,盯着其后的邱言,一脸厌恶:“去去去!妖言惑众,真当我张府好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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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浓墨一笔书英魄

    张振把脸一板:“三弟,这是我请来的客人,你放尊重点!”

    他和邱言马不停蹄的赶来,没想到门还没进,就让张宇拦住了,让张振意外的是,这位平日颇有些隐忍味道的三弟,此刻却突然强硬起来,硬是不许邱言踏入家中一步!

    面对训斥,张宇步步不让,恶狠狠道:“大哥,你要见父亲这无可厚非,可说这邱言能以字镇邪,就太过可笑了,先前我信了这一套,费了不小代价请来了少年书圣,最后却功亏一篑,可见以字镇邪之说,多半有误!这个时候,你带人过来,说要给父亲去邪,实在难以服人!”

    “哦?你请的那人失手了?”张振眯起眼睛,在来的路上,他就从张安嘴里知道了事情经过。

    那祁九联的字震撼人心,写字时的动作神态,更是气势不凡,开始时,确实镇下了邪气,可效果很快消失,以至于前来张府的诸多老爷纷纷跌倒,旧疾复发,甚至加重!

    了解了这些,说实话,张振对这以字镇邪的说法,也有了怀疑,但一来邱言是他好友,也是被他邀请过来的,二来是听张安说,张老爷复发后情势危急,这种时刻,任何希望都不能放过。

    想到这,张振挺了挺身子,不再多言,上前一步厉声道:“让开!”他话中已带上了强硬之意,毕竟他才是张家嫡子。

    张宇像是早有所料一样,冷笑起来:“终于忍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张振从对方口气中捕捉到一丝不妙之意。

    “什么意思?”张宇盯着张振,“这次父亲等人病倒,名医、大夫束手无策,结果你拿来几张破字,却让他们突然好转,煞有介事的说什么字能镇邪,但现在少年书圣出手。都没能镇住所谓邪气,不得不让我怀疑,父亲他们病情好转,是因为几张破字,还是其他原因!”

    话说到这个地步,张振如何还听不出来对方所指?

    “你怀疑我?”

    “不敢,但却不敢让骗子进府,论身份,这邱言不过一秀才,论书法造诣。此人写的字连神韵都没有,如何能与祁九联相比,论品格,听说此人的案首,是靠着与知府大人的关系得来的,恐怕连月后的秋闱都不敢参加!这样一人若入了张府,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张宇嘴上说着不敢,但每句话都暗藏讥讽。

    “你!”张振怒目圆睁。

    仆从张安看不过去,出言道:“三少爷。邱公子的本事,我刚才亲眼所见,那写出来的字……”

    张宇面容一变,冷冷道:“一个下人。也敢插嘴!”

    吓得张安连忙住嘴。

    张宇身后,走来几名张家旁支,同样不怀好意的看着张振。

    ………………

    地下,浑意意念泛出喜意:“好!果然。顶梁柱一动,大户人家自己就要侵轧、争斗,争来争去。为得无非是钱财,财帛动人心,滋生污秽人念!”

    在这意念转动间,张府之内,人心各异,本因张家老爷病重,而聚集过来的诸多主支、旁支、嫡系、庶出,都有了各自想法。

    污浊之念渐渐充斥府中,朝地下渗透。

    不只是张府,与此同时,远宁城中的几大富商的宅子里,类似的事情也在上演,除此之外,官员府邸、青楼花坊内,同样荡漾出淡淡的污秽之气,都缓缓渗入地面。

    ………………

    张府,门前。

    静默不语的邱言,看着越发嚣张的张宇,突然开口道:“你的气息中,混杂着恐惧、兴奋和孤注一掷的意境,好似下注之人,在忐忑不安的等待结果一样,应是将今日之事当成了机遇,想要争抢一番,跟你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嗯?”张宇闻言一惊。

    邱言这次回到张府门前,就好似走神似的,目光游离,让张宇生出错觉,以为邱言心虚,不敢与自己对视,却没想到对方一开口,说出的话,却似一根利箭,击中了自己的心思。

    但他很快就定下心来,冷笑道:“你一秀才,也敢给我说教?”他执掌一地家业,说话间自有凛然气势。

    邱言却道:“我这秀才是一笔一划考出来的,靠的是自身学识,反倒是你,能有锦衣在身,靠的是上世行善,投胎富贵人家,若换个境遇,不知又能演绎出怎样的人道故事?是否也能如今日一样鲜亮?”

    张宇面色陡变:“巧舌如簧,故弄玄虚!说的都是废话!”

    他因是庶出,得不到张老爷的重视,所以生平最忌讳的被人提及身份。

    “不错,不应与你白费口舌,你若真有孝心,父辈患病,纵是再小的机会都不会放过,哪里会横加阻拦?可见利令智昏,泯灭血脉亲情,弄得乌烟瘴气!”话落,邱言身子一晃,人就出现在张宇面前!

    邱言这一下太过迅速、突然,张宇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那眼中仿佛有两个漩涡,幽深、旋转。

    “唔!”

    下一刻,张宇闷哼一声,整个人晃了晃,接着一头栽倒。

    “这……”

    张宇身边的两个仆惊叫一声,连忙扶起昏迷的张宇,然后一脸戒备的看着邱言。

    就连张振看到三弟倒地,也愣了一下,跟着见邱言转过脸来,留了一句“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醒来”,就迈步入门。

    张家院子里已经乱成一团,除了其他老爷的仆从外,在听到张宇倒地的消息后,又有几名护院在其他旁支、庶子的带领下匆匆赶来,凶神恶煞,一副要将邱言拿下的样子。

    但这些最多只是筑基境修为的护院,如何是炼化了四魄的邱言的对手?

    那一名名高大威武的护院冲到邱言跟前,刚要动手,却被相对瘦弱的邱言,一手一个的按倒在地。

    “好家伙!这人是谁?书生还是武师?张府护院都是武林好手,任何一个拉出来。都能一人打翻七八个大汉,可现在在这书生手上,竟走不出一招!”

    随着邱言的行进,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他,不禁惊讶。

    很快,一名年龄不小的白发老者,在几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这位公子,你出手暗算我张家的人,更擅闯民居,若是就此止步。束手就擒的话……”

    邱言却是直接打断,边走边道:“你这老人年龄不小,不去爱惜、引导后辈,颐养天年,反而流露出股争权夺利的鬼魅气息?我此来是受朋友所托,没兴趣玩什么宅斗、宫斗,且退一旁,不然鬼气、邪气、秽气积蓄太多,是要提前进棺材的!”

    “你!”老人听到棺材两字。气的满脸通红,但他的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对后辈子弟来说固然威严,可落在邱言的感知中。却毫无影响。

    来到门前,邱言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抬脚步入大堂。

    和混乱的门外相比,正堂略显安静。椅子上坐着的人早就离开,只有大堂中央站着祁九联,其人身前摆着一张桌案。案上有纸,纸上有字。

    “邱言!擅闯正堂,未免太过嚣张了吧!”

    后面,老人和一众张家子弟还跟在后面,但有了护院的前车之鉴,他们自然不会亲身涉险,只是远远的跟着。

    那老人有些经验,吩咐了人去召集几位老爷的仆从,更遣人前往官府。

    “聒噪!”

    邱言摇摇头,来到了祁九联跟前。

    “你就是邱言?”祁九联看着面前之人,出声道,“你的字我看过了,虽说还不错,但没有神韵,只是用奇妙法门,将念头、灵气和魂力依附在纸上罢了。”

    邱言也在打量着祁九联,感慨对方的年轻,而后道:“你就是那位少年书圣?不知怎么称呼。”

    祁九联有些意外:“你也练书法,竟不知我的名字?真是孤陋寡闻……”他摇摇头。

    邱言笑了笑,不再理会,低头看向桌上纸张,那纸已泛黄,但字迹清晰:“看来你的字,也被秽气无损了。”

    “不错,这次出手之人非同小可,似乎掌握了满城民愿,连我字的神韵都能压下去,”祁九联看了邱言一眼,“你不会妄想用自己的字,配以灵气驱除阴邪秽气吧?没用的,连我……”

    他话未说完,就被邱言打断:“你的字,殊为飘渺,有前朝余韵,其中又多了股超脱之意,意在笔先,字居心后,走的是以字表山河的道路。”邱言拿起一张枯黄纸张,观察着上面的字。

    “嗯?有点见识。”祁九联略显意外,然后面露傲意,“我的字,那是结合了……”

    但这话还没说完,就见邱言摇摇头:“上古先贤参悟天地宇宙,但不会与人道割裂,都是借物喻人,你这字的飘渺之意太重,反而有些脱离人道了,字毕竟是写给人看的!不过,终归有可取之处,正好借鉴过来,为我所用!”

    “嗯?好大口气!”字被人贬低,对方还隐隐训斥,祁九联面色难看,正要说话,却见邱言伸手抽出一张纸,握住桌上狼毫,沾了墨迹,然后在纸上写下一笔!

    英魄动!

    呼!

    顿时,透射入大堂中的阳光仿佛被他吸摄入体了一样,周围猛地一暗,而那纸上的墨迹却是升起一团阳刚血气!

    “这宅子里满是阴气秽气,利欲熏心,蒙蔽灵智,正该用阳刚气血清扫一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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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笔下驱秽,愿贯厚土

    话落,邱言手起笔落,一连四句诗在纸上成型——

    人生寓一气,血脉日夜流,

    秋毫或壅隔,百体若相仇。

    似在描述人体,但隐隐有告诫之意,尤其血脉一词,在成型时,更与邱言体内英魄呼应。

    下一刻,气血自二十个字上升起,辐射开去!

    同一时间。

    “有人来张府捣乱?”

    张家庭院和各间厢房中,分布着不同隶属的仆从、护卫,这些人的主家因少年书圣的字情况好转,想要借机结交,便都上门拜访,没想到病情反复,接连昏迷,又移动不便,只得暂时留在张府。

    诸位老爷的家人听到消息后,都赶了过来,陪同在侧,自有一番人生百态,有的暗喜,有的担忧,但心中都又压力。

    此刻,听了张府家丁的传话,知道有人来张府闹腾,诸人却多是面色阴沉,尽管此事与他们并无直接冲突,但现在家里出事,心情烦躁,有着压力,这事一下让他们找到了个宣泄口。

    “去看看情况,若是属实,就协助张府中人,将那人轰出去。”

    “秀才也敢闹事?”

    “这等时刻,还有添乱的,不能轻饶!”

    一时间,诸老爷的子弟都派出了仆从、护卫过去,有的干脆亲自出马。

    而另一边,邱言UU小说不停,一句句诗接连浮现纸上——

    ……

    方寸丛百虑,如箭集射侯。

    奔走连数岁,呻吟剧兹秋。

    顿时!忧虑、杂念,患病时的愁虑、身躯的不适等意境呼啸而出!

    不等聚集过来的众人踏过大堂门槛,整个张府忽然震动了一下!

    轰!

    五感齐鸣!

    这震动,并非是脚下的土地在震,而是府中人的感知在摇晃!

    “怎么回事?”

    诸人一惊,急忙寻找源头。

    这个时候。有一股暖意扩散开来,迅速蔓延到张府的各个角落。

    热腾腾,暖烘烘。

    此时此刻,张府中的每个人都是心中混乱,不是有着种种念头,就是烦躁不安。

    现在,暖意一蔓延过来,府内众人都是面色一变,身上七魄隐约游动,血肉微颤。有悸动自血脉出,驱散了心头诸念。

    接着,众人心中泛起记忆片段,闪过从前的一些事情,有幼年时长辈的关怀,也有起步时家族的帮助,一点一滴,渐渐清晰,那被利欲蒙蔽的良知。竟缓缓挣脱出来。

    张府门口,昏迷的张宇睁开了眼睛。

    这一昏,让他在梦中经历了一次贫寒人生。

    梦中,他借着张老爷身死的机会。逼走了张振,成了张家之主,但很快家道中落,众叛亲离。只有妻子和儿子不离不弃,与他一起,而后操劳半生。只为维持生计,晚年妻子离去,幸而有子孙孝敬,最后含笑而逝。

    好不容易才从梦境中回过神来,恰巧这时暖意蔓延过来,温暖四肢,渗入心田,让张宇想起了幼年时,父亲与兄弟的一些事情,竟是不知不觉留下泪来。

    边上,张振被暖意笼罩,心神恍惚,亦回想起慈母严父,心有感慨。

    就是那些仆从、护卫同样陷入追忆,眼神迷离。

    暖意蔓延,而那源头,却是张府正堂。

    正堂门前,被人搀扶着的老人面色复杂,他眼中闪烁着追忆之色,似是想到了什么,身上的那股威严气息略有减弱。

    正堂里面,邱言挥毫泼墨,腾腾热息自纸上喷涌而出,充斥整间厅堂,并向外辐射。

    旁边,祁九联瞪大了眼睛,随着纸上的字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他的面色越发苍白。

    “不可能!不可能!字怎么会生出气血?字只是墨迹凝结而成,没有筋骨皮肉,更无七魄,最多凝结出书写者的意境,化为神韵,投射到他人心中!”

    这位少年书圣喃喃自语,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他的话被邱言听在耳中,后者摇摇头,整个人气势攀升,散发出道道意念,波及祁九联。

    邱言身不动、嘴不懂,但意念中却传出几句话来——

    “字生于墨,墨生于水,水者字之血也。”

    “以手握笔,以劲行笔,UU小说方圆,辗转活络,不失字形,可谓字之骨。”

    “笔锋纵横,断处藏之,连处度之,方为字之筋也。”

    “笔豪行走,疏平处按满,密险处提飞,按则肥,提则瘦,此为字之肉。”

    “筋骨肉血俱全,笔者以己念构筑神韵,堪称魂魄,为何不能生出气血?”

    感受着意念中的话语,祁九联面色大变,脸上血色尽褪:“不可能!前人著作、今世大家,从未有人提过、说过这般话语,未见记载,乃是谬论!”

    说到后来,他的眼神明暗不定,声音越来越小,显是被这段话触动了内心,发觉了里面蕴含的道理。

    只是,很快祁九联又反应过来:“不对,你写的这些字,里面已经有了神韵,与之前我看到的那几张截然不同,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再无半点傲气。

    不过,邱言对此并不理会,只在默默计算。

    “到了这一步,那幕后之人应该要出手了……”

    另一方面,祁九联的这番作态、话语,落在门外诸人的眼中,却让这些人错愕、惊讶,进而若有所思。

    周围暖意奔涌,伴随着暖意的扩张,使得这座占地不小的高院中,充满了一种奇异温情。

    地上,本来遍布了阴冷的污秽气息,现在被这股温情一冲,竟是行将消散!

    ………………

    “唔!”

    地下深处,飘渺意念与浑浊意念同时闷哼一声,慌乱起来。

    “怎么回事?是谁在施法?竟要把利欲秽气给破去了!”

    惊讶中,两道意念的注意力迅速向上,渗出地面。将整个张府笼罩,而后发现了正堂中的变化!

    “这人是谁?写出来字,比先前那少年还要惊人,居然能爆发出阳刚气血!”

    “阳刚气血乃鬼魅秽气的克星!难怪能动摇了张府的利欲秽念!”

    “不能任由此人继续下去了,你我一同还击,务必一举逆转,奠定胜局!”

    两道意念交谈之后,各自散发出阵阵波动,轻飘飘的风与混乱的杂念融为一体,在泥土中穿行。最后破土而出,化为肉眼可见的灰色气流,污秽、恶臭。

    气流一出,与暖意对峙起来,二者气息迥异,仿佛水火不能相容,很快,这股秽气自下而上,渐渐将暖意推开。占据优势。

    顿时,整个张府阴风阵阵,连阳光像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城中各处更有民愿汇聚过来。被污秽之气污染,融入秽气之中,壮大、补充!

    轰!

    秽气暴涨!

    府中众人受此影响,那心头良知的熄灭。私欲升腾,连张振都不例外,一个个面红耳赤。瞪着通红的双眼,心中只有利欲,再无其他。

    杂念、秽念,秽气因而凶威更胜,向着正堂反扑过去!

    明亮的正堂中,此时光线灰暗下来,门外诸人面容扭曲,个个似恶鬼一样,朝着邱言怒目而视,眼中充满了恶意、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正堂里,祁九联一脸惊讶:“不好!你触怒了那施法之人!此人竟能调动满城民愿,这怎么可能?城中的神道、神祇都去了哪里?”

    他虽说书道有成,但到底年龄不大,心性不定,更未练过武,眼见异变超出想象,难免慌乱,若非练字练出神韵,心中有着一点灵光,也要被秽气侵染。

    “镇定!”邱言突然出声道,“你也是练字养气的人,何必惧怕阴气、秽气?气不动则神自灵,神灵则心自泰,读书写字不是让你去炫耀,而是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怎么到了该用的时候,反而乱了阵脚?”

    这话里面,有种长辈训斥晚辈的味道,却是令慌乱的祁九联略微放下心来,但他转头一看,却又将心提了起来。

    只见邱言面对屋外异变,竟是不闻不问,依旧低头书写。

    “都什么时候,他还在写字?这股秽气,可不是单凭字韵气血就能驱散的!”

    与慌张、急切的祁九联不同,邱言气定神闲,手腕翻转见,又是几句诗落在纸上——

    胡为不自爱,森然起戈矛?

    一笑众妄灭,霜天鹰睨韝。

    几句一出,大堂中立刻多了股森然之意,隐隐有锋利和寒芒!

    聚集!

    堂外,道道民愿疾飞过来,这些民愿的源头,是遍布城中的伙房、酒馆、饭店、茶馆等,就连张府后厨,都飘出来几道。

    民愿一聚集过来,就灌入邱言身前纸上,那纸上的阳光血气顿时暴涨,散发出滚滚念头。

    哗啦!

    念头冲天而起,散落全府,飘落在面容扭曲的府中人身上,他们接连颤抖,好似如梦初醒般,心中的私欲、妄念,轰然破碎,恢复了清明!

    轰!

    邱言身上衣衫无风自动,整个人的气势攀升到了一个极点,浑身上下民愿缠绕,筋骨中发出嘎吱声响,仿佛承受重压!看的一旁的祁九联惊骇不已。

    在这股气势中,邱言眯起眼睛,笔尖落下,写下了收尾的一句——

    呼儿屏药囊,吾疾今其瘳。

    此句一落,滚滚民愿顺着桌子,透过地面,深入地底!

    另一边,府中各处传出声声惊呼,昏迷不醒的老爷们接连都睁开眼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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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先生请上座

    地下深处,泥土之中,有两道聚散不定的身影,驾驭着秽气,想要伺机反扑,但上方忽然涌来滚滚民愿,直接压在两者身上,驱散秽气!

    “此人竟能调动民愿!想要将你我镇压!”

    这个念头刚落,不远处忽然响起噗噗声响,而后几道漆黑水流渗出,化为一道水柱,朝两道身影冲击过来!

    “不好!有人偷袭!”

    受到水柱冲击,两道意念惊叫一声随后,两身影各奔一方,躲过了水柱的冲击。

    “没想到你我潜藏于此,还会被人发现!”

    两身影各自变动,其中一道轰然炸裂,激射出一枚枚铜钱,宛如天女散花。这铜钱看似凝实,其实虚幻,在泥土中穿梭游动,向那道漆黑水中冲击过去!

    另外一道则是化为一团气流,散发出血腥味,也朝那道漆黑水流冲击过去!

    这时,水流一聚,凝成一人,浑身漆黑,全身毒气汹涌,他不退反进,两臂一甩,散出滴滴漆黑水滴,迎上铜钱。

    “嗯?是凝了丹的人物,而且浑身是毒!可惜,面对我等,便是这远宁城的诸神,一样也要饮恨,你一血肉修士,又能如何?”

    在两道意念的嘲笑声中,密集的水滴与铜钱撞在一起,顿时,铜钱破碎,水滴蒸发,脆响与蒸腾之声交织,雾气在泥土中蔓延。

    接着,腥风冲了过来,将漆黑之人笼罩,风中爆发出吸摄之力,从毛孔中强行剥离和吸取其人意念!

    此人的意念一样漆黑,满是毒性,但对腥风毫无影响,被气流卷动着,在风中解体、瓦解。化为纯粹念头,融入风中。

    下一刻,风势更大,流露出阴寒、森冷、幽冥的气息,将周围侵染的好似幽冥鬼域。

    另一方面,意念的流失,却仿佛对那人没有影响,他迎风开口:“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两个野鬼,你这鬼怪化为腥风。能吸摄意念,只是,你来吸摄我的意念,可打错了主意!”

    话落,一丝丝阴影从此人毛孔中涌出,同样融入风中!

    这些阴影里满是负面情绪,一融入风中,根本难以瓦解,却如跗骨之蛆般缠绕其上。就听腥风惨叫一声,迅速撤离,急急后退。

    “心魔!怎么可能,你能御使心魔?”腥风惊叫着。凝成一道鬼影,聚散不定,鬼气森森。

    食风鬼。

    此鬼内部,一片阴影正在迅速扩张。速度极快!

    那人听了,冷冷一笑:“与你所说的恰好相反!”

    “什么意思?”正当食风鬼惊讶之时,穿梭于内的心魔忽然聚集起来。传出一道意念,让这鬼物凛然一惊。

    而那漆黑之人则浑身一震,爆发出毒液与气血,血液精华如水般炸裂,拧成一股,朝另外一道身影冲了过去!

    轰!

    气血如柱,热息澎湃,毒雾涌动,逼近另外一道身影,热浪侵袭,令其惊叫一声,身形逐渐清晰——

    这也是个鬼物,内里金光闪闪,装着是一枚枚铜板,身上恶臭,散发出一道道饥饿、贪财、敛财的情绪波动。

    无财饿鬼。

    而后,滚滚热血呼啸而来,其中几滴落在此鬼身上,那鬼顿时浑身冒烟,惨叫连连。

    武者热血蕴含阳气,对鬼物来说好比剧毒。

    一时间,心魔、热血将两个鬼物牵制住了,两鬼难以他顾,那聚集在张府中的秽气失了操控,缓缓散去。

    地下的激战,在邱言的掌握之中,只是这一战,却是让他心头生疑。

    “造成这一切的,竟是两个鬼物?战力似乎不强,这满城的神道是如何沦陷的?而且他们敢对官府出手,等于触动了朝廷气运、江山龙脉,这是哪来的胆量?”

    想到这,他念头一动,神灵本尊那边立刻有了反应,神力与香火心念遥遥传来,整个远宁城隐隐震动,各家各户的灶台中神力翻滚,满溢而出,渗入地面,朝那激战之处汇聚过去!

    这番变化,常人自然是察觉不到,可城中但凡有些修为的神通之士,却是第一时间就有了反应!

    一时间,城中各处皆有异动。

    只是邱言的书生分身,却是没有前去,一来,书生分身的修为不算高,去了也未必有用,二来,却是被俗世缠身——

    “先生请上座,先前多有怠慢,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张老爷一脸笑容的说着。

    还是张府的大堂,椅上依旧坐满了人,却不是先前的张家直系、旁系,而是这远宁城中远近闻名的巨富、老爷。

    这群人单论影响力,在整个剑南道都排的上号,这两年施行变法,连官府都要与之通气、商谈。

    但此刻,病体初愈的老爷们脸上带笑,有些讨好的味道,视线都集中在一人身上——

    邱言。

    邱言被张老爷拉着,硬是要让他坐在上首,几番推辞不掉,邱言只得顺势坐下。

    这群人之前昏迷时,都有种大限将至的感觉,隐约感受到府中、族人的乱象,心灰意冷,没想到峰回路转,暖意沁入心间,演化种种幻境,最后竟驱散了心头阴冷,令他们重新苏醒,悲喜交加,在找到了暖意来源、了解经过后,对邱言既感激,又敬畏,皆尊称为先生。

    听着诸人的感谢话语,邱言忽然摇头道:“诸位不要忘记之前的事情,如今好转了,依旧不能大意。”

    “即便只是一时清醒,那也没什么,至少有个安排后事的时间,这次事情暴露出不少隐患,不能视而不见,”张老爷等人摇摇头,“不过,我等这次醒来,身上那股子邪气、阴冷都一扫而空,身子骨硬朗不少,还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比未病前还要舒坦……”

    诸人随意的说着,突然,一名身宽体胖的商贾出言道:“对了,邱先生,您的这幅字,准备如何处置?”

    这话一说,整个大厅突然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转而落在邱言的那幅字上。

    字书长诗,名为《卧病》。

    这幅字,除了具有的辟邪、镇邪之能外,更兼有美感,即便不通笔墨之人,一样能从中收获感染,而且上面的那首诗,也令诸人心有共鸣,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更何况,在座诸人里也有喜爱书法之人,看出这种蕴含着血肉筋骨的书体,是种全新的尝试,极具观赏性,很可能引领一种风潮,这样的字帖,是足以流传后世的,珍贵异常!

    当然,更多的人在意的不是字与诗,而是邱言本人!

    邱言展现出的书法造诣,显然超过了那位少年书圣,不然的话,对方不可能一声不吭的闷坐不语,所以,头脑灵活的人,立刻从中嗅到了价值。

    “书法大家成名前的作品,其价值不单单是字与诗本身!若是传承几代,很可能带来难以想象的财富!更何况,讨要这幅字,还能借机赠与钱财,交好邱言。”

    虽然心思各异,但众人对那幅字,都有着志在必得的想法,等着邱言的回答。

    却没想到邱言听了,只是浑不在意的道:“这幅字虽是我写,但本是受好友所托,自然是赠与张府。”

    “什么!”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令在座众人面色陡变,有的人下意识的叫出声来。

    与之成鲜明对比的,是张老爷的惊喜之色,他先扫了坐在门边的张振一眼,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跟着连忙起身,向邱言抱拳道谢:“多谢先生厚礼,这幅字能镇宅去邪,本身的字与诗更是堪称一绝,足以做我张家的传家之宝啊!还请先生署个名。”

    他这话可不是客套,发自真心,这幅字和邱言本身的价值,眼光老辣的张老爷自然清楚,这么一幅字,邱言一署名,肯定要装裱收藏,用以传家。

    “等一等,老张,你我多年交情,你知道我的喜好,不妨将这字让给我……”

    “张兄,你不是看上了城北的那间铺子么?你若答应以此字交换……”

    “张叔,你我两家乃是世交,祖上曾一同科举……”

    眼看打算落空,诸人都显得有些失态,顾得什么城府,直接表态,生怕落于人后。

    肃穆的大堂,顿时人声嘈杂。

    张老爷摇摇头:“诸位,不要以为我张允龄是在坐地起价,这幅字啊,是真的不会出让……”

    大堂一角,祁九联坐在椅子上,面容僵硬。

    和之前的风光相比,此刻的他虽还在座,偶尔也有人过来交谈,客客气气的,但话中的那股尊敬却已没有多少,变化明显,有种受人冷落的味道。

    现在听着旁人赞邱言之字,更让他感觉面上火辣辣的,心头憋闷。

    “这就是世事如刀、人情冷暖,若非我还顶着少年书圣、关中世家子弟的头衔,恐怕这群铜臭之徒,根本不会让我坐在这里,早就被扫地出门了!果然是商人尚利而无义,一群墙头草!”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落在邱言身上,眼神复杂,有着嫉妒,有着不甘,也有敬畏和佩服。

    正当大堂人声鼎沸之时,突然,一名青衣小厮从外跑来,还未进屋,就急急道:“老爷,老爷,知府大人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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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鬼凝民愿

    “知府大人来了?”张老爷张允龄听了通报,微微皱眉,“到哪了?”

    那小厮连忙回话:“已经到门口了,正等着呢。”

    “到门口了?怎么事先也没派个人来知会一声,也好早作准备,”张允龄站起来,目光扫过众人,“不能让知府大人久等,我等一同过去相迎。”

    “正该如此。”其他人纷纷点头,也都起身。

    张允龄又对小厮道:“开正门,迎接知府大人。”小厮领命而去。

    张允龄则领着众人前行,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招来一名仆从吩咐道:“将邱先生的那幅字收下去,让人装裱,这里人来人去,万一擦着、碰着就不好了。”

    听了这话,周围的人都暗骂了声老狐狸,知道张允龄是怕字被知府看到,再增变数。

    吩咐完,诸人便又动身。

    那祁九联面色僵硬,也随众人一同起来,生硬的走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周身隐隐有股寒气。

    这一幕被邱言看到了,邱言不由摇摇头,道:“你的字本就不错,所缺的不过阅历,今天的事,对你来说也是种锻炼,多经历些没有坏处。”这话里面,有种对后进指点的味道。

    令诸多老爷惊奇的是,傲气十足的少年书圣,在听了这话后,竟没有反驳,虽未表示受教,但僵硬的模样却略有缓和,先前的狂傲之态,是半点都没有了。

    “这少年书圣狂傲无比,可现在不只傲气全无,而且连锐气都被挫去了,如今看此人的反应,分明是对邱言心服了!”

    几名老爷心里嘀咕,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先前秽气漫府。祁九联失态时被邱言训斥、点醒,气焰早就被压了下去,在邱言面前,如何能傲气的起来?

    只是,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却令他心中不满,只是邱言在旁,不好发作。

    各怀心思间,一行人走出正堂,穿过庭院。在大门处遇到了远宁知府,文安国。他身边,还跟着孙刑名。

    这位知府的面色略显苍白,有种大病初愈的味道,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精神矍铄,站在门外,好似一根劲松一样。

    早先,在平了城中瘟疫后。这文安国是第一个被邪气缠身、病倒过去的,眼下这一副模样,让诸人看得啧啧称奇。

    “这文大人前几日还躺在床上,不能理事。怎么突然就能下床了,还能来张府拜访。”

    “听说几天前,知府大人先是写了辞官的折子,后来病情恶化。改成了遗书,但眼下却是面色好转了。”

    “我等刚被邱言的字驱了邪气,而知府正好在此时上门。不会也和邱言有关吧。”

    诸多商贾老爷的暗自猜测。

    这时,张允龄一马当先,迎上前去,拱手行礼,口中则道:“文大人,您来的太突然,我等一点准备都没有,失礼之处还请海涵。”说着,他就要将文安国请进门里。

    文安国却摆摆手道:“这是本官来得急,怨不得你。”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在邱言身上,笑道,“这是邱贤侄吧,多亏了你托仲书带来的那幅字,不然本官怕是熬不过今日,这次过来,就是过来道谢的。”

    “哦?还有这事?”

    听了此话,张允龄等人面色微变,看向邱言的目光又有变化。

    仲书,是孙刑名的字,邱言听张振提过,他闻言后目光一转,朝孙刑名看了过去,后者微微点头。

    邱言顿时了然,知道这是孙刑名在帮他做人情。

    “这孙先生倒是人情练达,他这么一做,让知府老爷欠了我个人情,而我也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想通这点,邱言点头回礼,然后与文安国说了两句,那文安国便有了去意。

    张允龄赶紧出言挽留。

    文安国笑道:“病情刚有好转,过来只为道谢,救命之恩不能等闲处之,过门不入之罪,允龄兄还请海涵。”

    说到这里,这位知府大人忽然压低声音:“秋闱在即,邱贤侄在你府上,我若进去了,日后怕有闲言碎语,对邱生不利。”

    这话一说,张允龄也不好再劝,只好点点头,表示理解。

    文安国也点点头,然后对邱言说道:“贤侄,待秋闱之后,记得去我府上坐坐,顺便给那幅字署个名。”

    他这话还未说完,忽然!

    轰隆!

    巨响自地下传来,整座远宁城晃了一下!

    “嗯?”文安国脸色一变,“又要闹?”

    他似是知道了些什么,扫了眼面色陡变的诸多商贾,安抚两声,就上了轿子,与孙刑名匆匆而去。

    看着远去的轿子,张府门前的诸人对视几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忧虑和畏惧。

    地面,在微微震动。

    这些天的亲身经历,让他们清楚的意识到,这远宁府中笼罩着不小的阴影,而且刚刚从鬼门关中逃出来,难免后怕,更担心重蹈覆辙——嘴上说的再好听,也还是惜命的。

    于是,众人的目光重新落在邱言身上。

    危机时刻,未知的恐惧驱使着他们本能的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暂且都呆在张府,可保无虞。”邱言说话时,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自是知道城池的摇晃和地面的震荡,原因何在。

    突然,邱言面色微变,露出惊讶之色!

    “嗯?怎么回事!没想到会出现这等意外,连心魔都受到冲击,不过未尝不是一个机会,让我真正将心魔炼化为第二分身!”

    ………………

    轰!轰!轰!

    地底,泥土变动。

    几道身影穿梭其中。

    这几人分散各处,装扮各异,身上都荡漾着奇异波动,沿途的泥土一碰到这股波动,就好似水流般滑动开来。

    不过,虽然所处的位置不同,但几人的目标却是同一处地方——

    他们都在朝着张府地下靠近。

    只是,在快要抵达时,忽然纷纷挺住。

    有浓郁的民愿之力挡在几人前面!

    这股民愿,仿佛巨大的罩子一样,将张府地下的一大片泥土完全笼罩其中。

    “好浓郁的民愿,这是有神灵出手了,如此说来,远宁府的神道并未全军覆没,咦?这些民愿……”

    “凝固!”

    “居然凝固了!这可都是人的念头!是如何做到的?”

    声声惊呼在地底各处响起。

    呈现在这些人面前的民愿,并不流动、聚散,与泥土掺杂在一起,仿佛被冻成冰的水流似的。

    另一边,在民愿笼罩的这片泥土深处。

    漆黑之人被凝固了的民愿阻住,周身气血澎湃,毒雾飘荡,与凝固之力对峙。

    “不简单,居然以气血和毒雾抗衡!”一道浑浊意念透过凝固的民愿传递过来。

    这是无财饿鬼的意念,此刻,这刚刚被气血波及、急急退却的鬼物,却是重新嚣张起来。

    “将民愿凝固,绝非你等本身能力,应是借助了某种外物,”漆黑之人听了这话,却若有所思,“难怪,这远宁神道会彻底沦陷,我是想明白了。”

    就在这时,民愿深处,又有飘渺的意念传了出来:“先不要管此人了,他修为高深,而且有功法传承,就算借宝贝之力,也难以迅速拿下,眼下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你又动用了至宝,定是引了他人注意,若引得那疯子追来,就不妙了!况且,我鬼体内还凝着一道心魔,不能不管,先退!”

    这道意念是食风鬼发出的,流露出匆忙之意。

    无财饿鬼却不同意,道:“反正闹也闹了,动静也已经够大了,连宝贝之力都动用了,不如干脆杀上去,将那坏了你我大事的小儿直接打杀……”

    只是他话音未落未,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噼啪声响,接着嗡嗡几声,仿佛有物破空袭来!

    “两个鬼物,让道爷好找!还不速速受死!”

    一个好似公鸭嗓子的声音从上传来,竟将凝固的民愿都给震动了!

    “不好!那人来了!”无财饿鬼面色陡变,露出慌乱的情绪,接着抬手一抓,顿时飞来一团碧绿火焰,落入鬼手。

    “走!”

    一接火焰,两个鬼物不再多说,化为两道鬼影,朝深处下潜。

    两鬼刚走,就听一阵噼里啪啦一声,金光倾泻而落,沿途的凝固民愿纷纷炸裂!

    再接着,漆黑之人就看到一名手执长鞭、身穿道袍的虬髯大汉落了下来,浑身上下金光闪烁。

    这大汉豹头环眼,瞪眼扫了周围一眼,感知延伸,然后低声骂道:“晦气!又让他们给跑了!”

    话落,扬鞭一抽!

    啪!啪!啪!

    金光一转,周遭被凝固的民愿尽数破碎!

    随后,几道身影从四周聚集过来,有的穿着道袍,有的穿着青衫,也有穿铠甲的,这群人一见虬髯大汉,纷纷行礼,口称“前辈”。

    “聒噪!”大汉摇摇头,身子一沉,去势如电,转眼不见。

    ………………

    地下深处,泥土中渐渐多了一点温度。

    两道鬼影在土中穿梭,一鬼捧着碧火,另一个的鬼体则包裹着一团阴影,急急赶路。

    只是,两鬼都未注意到,那被禁锢、凝固的阴影中,正有一根毫毛若隐若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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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混世铜炉!

    “太危险了!差点就又被他缠住了。”

    两道鬼影在穿梭时,依旧在用意念进行交流。

    “那人手段和修为高绝,但若真的动用宝贝,也能压下去,可这么一来,气息泄露,要有无穷的后患,你我毕竟没有血肉,无法真的炼化宝贝,一个弄不好,几百年的努力很可能要化为乌有,为他人做嫁衣。”无财饿鬼穿行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传念中,他抬起鬼手,手中碧绿火焰跳动不休,分出星星点点的火星,散落周围。

    食风鬼顺势就道:“不错,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将我体内的那道心魔驱除出去,不然隐患太大,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爆发。”

    无财饿鬼点点头,略显遗憾:“只是如此一来,你我的打算全部落空,没能激起满城污秽,遮掩宝贝气息的秽气不足,若将神司民愿全部吸纳,定要暴露,只能摄取一部分。”

    食风鬼也露出遗憾的情绪波动:“可惜了这次机会,下次想找到个神道空白的都城隍神司,就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了。”

    “不过,宝贝里面承载的念头、情绪,也算不少了,你我不妨一试,说不定能褪去鬼身,重获新生,即便不去冥土,一样能夺舍再世。”

    两道鬼魂交流着,在地底几次转折,蜿蜒向前,很快,再次回到了城隍阴司。

    阴司的殿顶还破着一个大洞。

    食风鬼打量着阴司景象,然后道:“速度要快一点,那人很可能再追上来。”

    无财饿鬼嘿嘿一笑,道:“不必担心,阴司大殿并非凡间建筑,不是一成不变的,我等是因为宝贝气息,才能准确辨认。而那人先前能找到这,不知道要耗费了多少时间,再加上我刚才分出的念火,在外面布下了几道禁制,散出混乱气息,引人歧途,就算以那疯子的修为,短时间一样找不过来,足够你我行事了。”

    “如此甚好,那就不要耽误时间了。赶紧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两鬼说着,竟是径直飞入了大殿深处的屏风之中!

    跟着,就见屏风上光影变幻,没过多久,飞出一座三丈高的四足铜炉!

    铜炉四面有浮雕浮现,祥云、红日,凌空一转,“轰隆”一声落在地上。将地面砸的寸寸龟裂。

    嗖!嗖!

    两鬼从炉中飞出,身上冒烟,口中呼痛,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无财饿鬼一脸后怕:“这混世铜炉里面太热。那么多的秽气,依旧压不下去,希望这次吸纳民愿后,能中和一部分。不然根本无法忍受,进都进不去,又如何烧锻鬼体?”

    另一边。食风鬼恢复过来之后,先是低声惊呼:“不好,刚才鬼体受热,略有动摇,那心魔又有了动静!”

    意念一转,他荡起一阵清风,从炉口中卷出一点火焰,这火焰本来通红,但沾染到食风鬼的幽冥鬼气后,转而化为碧绿色。

    这碧火顺着清风,落入食风鬼的鬼体中,散落为星星点点,宛如一根根钉子似的,打在那道心魔阴影上,将之定住、禁锢。

    心魔本来有些动静,隐隐有散开的趋势,但被碧火一定,散落之势尽去,心魔内的种种情绪波动,仿佛被冰冻起来一样,凝固。

    心魔深处,一根若有若无的毫毛颤动了一下,彻底溃散。

    毫毛的粉末缓缓扩散,遍布阴影各处,已经凝固的情绪念头、波动,难以阻挡分毫。

    另一边,食风鬼定住心魔后,松了口气,与无财饿鬼对视一眼,接着各自点头,各自荡起一点意念,灌入铜炉!

    顿时,铜炉震动,炉口喷出汹涌火焰,烟雾飘渺,散发出一股清香。

    火焰牵引烟雾,跳动之间,仿佛一条火龙在烟云中穿梭。

    蓦地,云雾溃散,火焰炸裂!

    四散的火花中,浮现出一道道虚影,有布衣平民,有兵卒将士,有官宦胥吏,有才子佳人……

    这些虚影中念头起伏,扩散出波纹,竟牵引着整座阴司大殿颤抖起来,凝结在大殿各处的民愿受到牵引,晦涩、艰难的流动起来。

    但这一流,都向着铜炉蜂拥而去!

    只是,到了铜炉口上,却是发生激变,民愿中显化出一道道民众身形,挣扎着不愿意进入炉中。

    哀嚎,咆哮,呼喊,哭闹……

    荡漾!

    民愿与铜炉的吸摄之力对抗、对峙,爆发出阵阵波动,这股波动激烈、纯粹,蕴含着大量念头,就要朝着四周辐射出去。

    就在这时,两鬼又有动作,念头一转,周围顿时多了层层秽气,如海浪般呼啸,粘稠、浓密,充斥整个大殿!

    百棺秽气!色|欲秽气!利欲秽气!

    “这些日子积累的三秽之气都在这了,可惜最后时刻被人打断,不然绝对不只这些……”

    心中可惜,但两鬼不敢分心,眼下是关键时刻,稍有不慎,不只是功亏一篑,甚至可能暴露所在,后果不堪设想。

    秽气一变,变化成官宦胥吏、牛郎妓女、功名利禄。

    官宦胥吏呼和斥责,威逼民愿;牛郎妓女则捎首弄姿,引诱和挑逗民愿;功名利禄更是渗入民愿之中,描绘出美好未来,令民愿自发迸射出向往之意。

    霎时间,对峙化解,民愿如江水般滚滚而入铜炉。

    铜炉一晃,发出铅汞之声,仿佛将民愿都熔炼成了一团。

    “好!将这大殿中的民愿,都投入混世铜炉,熔炼一团,中和暴虐火气,就能让混世、乱世,变成治世、盛世!方便你我入内!”

    两个鬼物的念头散发出欢喜、愉快之意,转而波及铜炉,炉口火焰越发旺盛,炉里发出噼啪声响。

    这时,食风鬼感知一转,注意到大殿角落,静立不动的那些个神祇,忽然灵光一闪。

    “秽气有限,能吸纳的民愿也就有了限制,但民愿哪里比得上神念?那神灵一身都是香火凝聚,若是拿去煅烧,该有多少收获?”

    这个念头一起,就令食风鬼怦然心动,再难以压下,但传念出去后,无财饿鬼却显得有些迟疑。

    他们之所以能占据城隍阴司,一是由于都城隍不再,二则是靠着得自一处宝地的混世铜炉。

    此炉能灼烧人念、民愿,更有其他妙用,其中之一就是镇压意念。

    神祇本是香火念头构成,被两鬼偷袭下,用铜炉镇住了神司,凝固了民愿与神祇,而后又虚张声势,将城中的诸多修士、妖类驱走。

    占了阴司,有了民愿来源,但吸纳时,却易暴露行藏,引来两鬼的其他仇家,所以才要用秽气遮盖、牵引,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最后引得邱言北上,重回远宁,两鬼功亏一篑,不得不提前收网,但到底不甘心,这才有了疯狂之念。

    “将一尊神灵投入铜炉,灼烧神念?只是,这太过冒烟,若是难以奏效,反倒让神灵占据铜炉,就不妙了!”无财饿鬼沉吟了一会,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食风鬼的提议虽然充满了诱惑性,但无财饿鬼还是决定要谨慎行事,若为了一个虚幻目标而孤注一掷,和他们原本的打算相左。

    “我等的首要之事,乃是保住真灵,不湮灭在天地间,在这个前提之下,靠着混世铜炉,缓缓积蓄力量,希望有朝一日能还阳、完愿。若为了一时诱惑铤而走险,就本末倒置了,不要忘了,你我百多年来东躲西藏,四处打探,好不容易才将炉火喂养到这等地步!岂能因小失大!”

    听了这话,食风鬼也想明白过来,要强行压下心头欲念,但那念头却越发强烈,吞噬心念,心烦意乱。

    忽的,他横下心,说道:“你若不愿动手,我便自己去做,神祇是念头凝聚,如何能抵挡得了炉火煅烧?”话落,他化为一阵腥风,朝角落疾飞过去,就要将一尊神祇卷起。

    “嗯?不对!”见此情景,无财饿鬼面色一变,“他平日飘渺如风,怎会做出这等鲁莽之事?不止如此,这段时间,他仿佛格外愚钝,事事都要我来点醒,仿佛糊涂了一样,不好!心魔!”

    突然,无财饿鬼想到了一事,鬼影一动,散出一片铜钱,与铜炉相连,“哗啦啦”的落在大殿各处,爆发出镇压之力!

    镇!

    食风鬼所化腥风一下子跌落下来。

    “你做什么!”食风鬼嚎叫起来,“莫非你心存歹意,不顾百多年的交情,要暗算于我,独吞宝贝?”

    话落,食风鬼亦分出道道清风,与铜炉相连,分散大殿各处,抵消了镇压之力,重新升腾起来,却弃了神祇,朝无财饿鬼扑了过去!

    “果是糊涂了,分不清好歹了。”无财饿鬼念头激荡,凌空一转,落在铜炉上面。

    顿时,鬼气弥漫铜炉,就要调动民愿,没想到食风鬼亦发出一股清风,笼罩铜炉,那炉中火焰升腾出来,差点将无财鬼笼罩里面!

    “不可理喻!”无财鬼泛起怒意,对食风鬼有了杀心,但忽然心中一凉,“不好!我也中招了!”

    念头落下,他感知内探,在意识深处发现了一道阴影——

    心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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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非物非魂魔由念

    “不可思议!这心魔是何时沾染到我的意识里面的?”无财鬼悚然一惊。

    与有着血肉之躯的阳间生灵不同,鬼魅之流,本就是阳身去,只余残魂,因生前的种种情感,难以散去、入冥,这才形成,是意念的集合体。

    心魔渗入鬼体,实际上,就是渗入了鬼魅的意识、意念中,随念而动,仿佛成了一道念头,加入了鬼魅的思考、思维,从而进行影响。

    所以,无财饿鬼虽注意到了意识中的异样,有心根除,但心魔直接作用于意识,他尚未来得及转念,前方就狂风呼啸,有腥风冲击过来!

    这一冲,顿将无财鬼给撞的倒飞出去,登时怒火更胜,心头清明尽去,嚎叫一声,荡起一枚枚铜板,冲了出去!

    轰隆!

    两鬼战成一团!

    阴司大殿顿时摇晃起来,炸裂之声连绵起伏。

    而那座铜炉,没了两鬼的念头驾驭,却还在继续燃烧,不停的吸摄民愿。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包裹在炉上的三秽之气越来越少……

    呼!

    随着民愿的灌注,炉口火焰越发旺盛,好似一条火龙,拔高了近十丈,已然接近了大殿顶端,整个大殿内的温度持续上升。

    与之相应,自铜炉中蔓延而出的凝固、镇压之力,越发明显,这股力量本只是将民愿与诸多神祇镇压、凝固,但现在火焰升腾,又没了外力操控,不受制约的爆发开来,很快就蔓延整个大殿!

    热度急升,甚至让大殿中的景象有了扭曲的迹象!

    终于!

    三秽之气近乎见底,那火焰挣脱了束缚,爆发开来!

    霎时间。整个大殿轰然巨震,镇压之力铺天盖地,将交战中的两个鬼物也给镇压下去!

    砰!砰!

    一连两声,鬼物落地,宛如实物砸在地上一样,这一撞,镇压之力渗入鬼体,将随着思维而转的心魔念头隔离出去,登时让两个迷失了心智的鬼神恢复过来。

    “不好!”

    两鬼这一清醒,注意到周遭情势。立刻意识到不妙。

    就在这时,一缕一缕的黑色烟气从两鬼中飘荡出来,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道面孔。

    这张面孔活灵活现,眸子中隐约有目光流转,栩栩如生,接着眼眸一转,视线落在两个鬼物身上。

    见到这一幕,两鬼同时一惊,食风鬼更忍不住惊呼:“这心魔莫非有了独立意识?成了魔头?”

    惊讶的同时。两鬼开始调整思维,重新激发念头,要与混世铜炉取得联系。

    半空中,那张漆黑烟气所构成的面孔中。一个微小的黑洞正缓缓成型,邱言的意识亦在不断的扩大、稳定下来。

    “终于!毫毛溶解,炼化了这道心魔,成就第三分身!没想到。心魔的结构这般奇妙,不是物,不是魂。而是近乎于一种概念,难怪先前只能靠着毫毛联系,勉强操控。”

    这道心魔的来历颇为复杂,乃是邱言入潘三少爷梦境时沾染上的。

    那位潘家少爷被唐莱传授了一套太上引魔诀,这本是修士招来外魔,用以坚定内心,蜕变境界的法门,却被传给普通人,引得心魔常驻意识,最终在邱言入梦时,渗入了邱言的意识之中。

    但很快,邱言发现迹象,进而识破诡计,将这点心魔剥离出来,并且将计就计,反过来迷惑了唐莱,

    正巧那个时候,银孝娥说起鬼修魔斑之事,邱言遂灵机一动,有了将心魔炼化成第二分身的打算,于是就分出了第二根毫毛,深入心魔。

    只是,心魔毕竟不同于凡物,飘渺无定,更充满了负面情绪和诡异念头,毫毛入内,并不能像书生分身那样一蹴而就,只能缓缓递进,在不被负面情绪干扰、影响的情况下,慢慢散落到心魔各处,最后相互联系起来,方能彻底炼化。

    之前,邱言在与施间慧、唐莱等人交战时,都动用了心魔,但未彻底炼化,只是以毫毛驾驭心魔阴影,所以并不灵活,很多时候,对方只要稍微留心,就会发现端倪。

    “先前对敌,运用心魔的时候,只能提前潜藏,或者简单扑击,如今彻底炼化,成了第二分身,才知里面的奥秘远超想象,不只是存在的形式奇特,更是难以灭绝,只要周围生灵的念头里面有了缝隙,就能趁机潜入,甚至就算被人驱散,只要留下一丁点,就能通过感染念头,缓缓恢复。”

    想到这里,邱言念头一动,感受着心魔分身中,那个正在成形的微小黑洞。

    这个黑洞,与神灵本尊、书生分身内的一样,是种奇妙通道,能联通彼此,眼下还未彻底成形。

    想着想着,他的感知笼罩了两个鬼物。

    “说起来,还多亏了这两个鬼物,他们镇压心魔,令里面的情绪念头凝固,难以动弹,这才让毫毛散落,得以遍布各处,加快了炼化速度,不然的话,不知道要耗费多久才能真个成功。不过,眼下炉火升腾,难以再次侵染两鬼的思维,这炉火……”

    邱言心念转动,心魔阴影扩散开来,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座铜炉上面。

    “远宁阴阳两道的变化,都是这座铜炉引起的,想要平息,就不能让鬼物重掌此炉,但阴司深处地底,书生分身难以前来,要用其他法子。此炉不知有何来历,竟能炼念为火,那满城民愿,阴司神祇,更被炉中之火镇压……”

    邱言一变想着,一边转念构建,稳定着心魔分身中的黑洞,但就在这时,忽有一股澎湃气势从上方传来,霸道、狂暴!

    “是那疯子!”

    两个鬼物一察觉到这股气势,就面色急变,暗道不妙。

    “事已至此,只能拼了!”

    两道鬼念一颤,爆发出坚定意志,传递到铜炉上面,那铜炉震荡,炉火“砰”的一声,炸裂、散落!

    呼!呼!呼!

    火花四散,激荡如雨,波及了心魔阴影,邱言但觉剧痛,沾染了火焰的部分阴影直接蒸发!

    “好霸道的力量!嗯?”

    恍惚间,邱言在火焰中看到了一道道身影,一座座楼阁,好似有个世界在里面运转,蓦地,他联想到炉口吞没民愿的一幕,心里生出一个猜测。

    “莫非,这炉中真有个混世?而且这火中成分,很大一部分是民愿构成!难怪两鬼说,凭借此炉,可绕过阴司冥土,重新还阳!若真能如此,此炉的意义就太大了,不要说让鬼魅还阳,就算是对本尊都有非凡意义,说不定能提前晋级四品!”

    邱言的本尊作为神灵,已然坐镇一方,对神道前路有了想法,转而积累,但若能得了此炉,至少能省去几年、十几年的功夫,这对于正与时间赛跑的邱言来说,很有吸引力。

    “不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样的宝物真的拿在手里,也是个烫手山芋,里面的度,还需把握。”

    一念至此,心魔阴影往前一冲,在四散的火花间中流转、挪移,朝铜炉疾飞过去!

    另一边,火焰四散,也落在两鬼身上,灼烧鬼体、念头,他们立刻嚎叫起来,但也借此从挣脱了禁锢,接着顾不得其他,同样朝混世铜炉扑了过去。

    随后,大殿震动,破裂的殿顶中落下一人,此人豹头环眼,浑身缠绕金光,威风凛凛,有股慑人气势。

    这大汉一入殿中,目光一扫,先是看到了心魔阴影,脸露愕然,接着发现了两道鬼影,怒气喷薄,最后视线落到了铜炉上,猛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

    此时此刻,两鬼与心魔都冲到了炉边。

    “这道心魔定是有了独立意识!但顾不上了,计划已经功亏一篑了,但只要保住混世铜炉,就不算彻底失败!”

    两鬼看了心魔一眼,然后鬼手变动,掐出法诀,念头连接铜炉,要强行操控铜炉,但铜炉火热,那炉口火光一跳,竟将两鬼意念灼烧、吸摄!

    “怎么回事!”

    两鬼惨叫一声,鬼体聚散不定!

    “蠢物!虽不知这铜炉是何来历,但其沉寂的灵性正在复苏,幽冥之气岂能将之制约?”后面,刚刚落地的大汉摇摇头,然后抬手抽出一鞭,“能见到此物,也算缘分,正好收了,带回封灵道,充实藏宝塔!”

    话落,那鞭子延伸出去,金光闪烁,有种鞭挞万物的意境,直指铜炉!

    但鞭影尚在半途,炉边的心魔阴影忽的一震,扭曲成人形,内里的黑洞已然成型、稳定,一点压缩神力流淌出来。

    紧接着,心魔人形抬手掐了一个印诀。

    唤神!

    哗!

    神力展开,化为绿色帷幕,一尊神灵从中走出。

    神灵本尊!

    异变陡生,不只两个鬼物心中惊讶,便是那大汉也愣了一下。

    随后,两鬼一人都暗道一声:“愚蠢!”

    念头落下,混世铜炉镇压意念的效果爆发开来,神灵本尊的身躯倏地僵硬,有凝固的趋势,仿佛要步诸神后尘!

    说时迟那时快,本尊的核心符篆中,人文火种震荡,额头上的火焰纹章顿时射出一点火苗。

    轰!

    这火苗一出,散落在大殿各处的激荡火花,顿时回流,如倦鸟投林般汇聚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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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争炉

    火花呼啸飞舞,朝神灵本尊聚集过去,最终凝结在那点火花中。

    心魔阴影第一时间潜入了本尊神躯,模拟成一道香火心念,落入神池,缓缓吸纳香火中的负面情绪。

    另一边,大殿剧烈摇晃。

    “发生了什么?”

    靠近铜炉的两鬼,还没来得及疑惑,就被回流的火花波及,惨叫着急退。

    而那大汉,同样面色剧变,甩出去的长鞭被回流火花冲击的歪到一旁,抽在铜炉的一根支撑足上。

    呼啦!

    这一抽不要紧,铜炉失去平衡,倾倒下来。

    咣当!

    炉口撞在地上,里面的火焰如决堤的洪水般呼啸而出,眨眼的功夫,就蔓延了大半座大殿!

    大殿中,还剩余着大量的凝固民愿,一沾上火焰,纷纷燃烧起来!

    而后,火焰扩展,向角落里的诸多神祇,以及大殿深处的那幅屏风冲了过去!

    “嗯?”神灵本尊见状一惊,正要动手牵引火焰,救助诸神和屏风,只是毕竟要分心维持人道火苗,迟滞了一下。

    有人的出手速度更快!

    “不好!闯祸了!”

    大汉嚎叫一声,顾不得许多,抬手掐了个印诀。

    “大衍留一术!急急如律令!”

    话声中,他将长鞭掷了出去,长鞭先是绷直,宛如“一”字,接着延伸变化,随后弯曲,在空中画了个圈,圈边发光,直落下来,将蔓延开的火焰圈在里面!

    汹涌的火焰,被长鞭所化的光圈一圈,竟难以突破。都被约束在里面。

    “既然如此,那便不收了,直接炼了!”

    长松一口气,大汉全身巨震,胸膛鼓了起来,张口喷出一口阳火,接着又吐出一点心火,两火融合为一,化为一缕真火,疾飞出去。撞在倾倒的铜炉上面。

    见到这一幕,正操控那一缕火苗的神灵本尊心中一凛。

    “阳火?此人竟是归一境第四层的高手!魂承七魄,生了阳火!堪比神道四品!”

    跟着,就听“邦”的一声,倒地的铜炉被这么一撞,从地上弹了起来,重新立好。

    那一点真火,先是沾染在炉身上,有种转变物质、炼为己用的意境。但旋即被炉身反震之力给震得散落开来。

    “唔!”金光大汉面色一白,“糟了,阳火不足!这法宝比我想的还要珍贵!”

    这时候,被金圈限制着的熊熊火焰中。倏地升起了一道火柱,旋转扭曲,被神灵本尊身前的火苗吸摄过去。

    “多谢道友相助。”

    神灵本尊低声说了一句,身前火苗爆发出刺眼绿芒。

    而后。火苗抖动,将那吸摄过来的火焰解析,从中提炼出精纯的民愿、念头!

    这些火焰。是两鬼百多年来,不断喂养民愿而成,城隍阴司的民愿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总量相当惊人,被重新提炼出来后,浓郁程度远超想象。

    那源自遗蜕之地太阳的一点火苗,在凝聚了大量民愿后,终于发生了质变!

    蓝色!

    刺眼的蓝色光芒绽放出来!

    “嗯?”那大汉见此情景,心头一跳,“不妙!此神不仅没被镇住,反而借力凝念,从五品神力中,蜕变出一丝四品神力,下一步定是要转化外物!再不动手,就要被他抢先了!”

    一念至此,大汉再次鼓起胸膛,张口喷出一道阳火,这一喷,身子都干瘪几分,整个人的精神萎靡下去。

    阳火连绵,口中不绝,冲势十足,掠过被圈住的火焰,直指铜炉。

    同一时间,神灵本尊亦射出那团蓝色火苗。

    下一刻,蓝火入炉,而阳火则撞上炉身!

    呼!

    炉口跳动的火焰忽然一变,化为幽兰色!

    这蓝色仿佛染料一样,迅速蔓延,很快就将整个炉口都染成了同一颜色。

    但炉口下方,阳火蔓延,占据了炉身的好大一块空间,直达四足!

    “没想到会变成这么一种情况。”大汉眯起眼睛,掐动手印,结合神识,打出一道又一道印诀,只是他发出的神识,难以冲破火焰,刚到中途,就被凝固、镇压。

    反观神灵本尊,却是安于铜炉一侧,操控着符篆中的人文火种,与周遭火焰产生联动和共鸣,神躯在火焰中沉浮,不受半点影响!

    咔!咔!咔!

    转眼间,混世铜炉竟是变了副模样,上半部分一片幽蓝,仿佛晶莹剔透的琉璃盏,而下半部分却阳火汹涌,阳气澎湃。

    蓝光闪烁,阳火呼啸。

    一神一人,仿佛拔河似的,将铜炉成了一片战场!

    铜炉坚固,但蓝色神力品阶四品,能转化外物性质,阳火则是修士将七魄相连、由阴窥阳的表现,能火融外物,转化性质,彻底炼化!

    这两种力量的争锋,令铜炉承受着不小的负担,它先前虽被两鬼操纵,但未被二鬼炼化,是无主之物,无人主持,被这样争夺,终究难以持久,内部发出声响,露出一道裂缝!

    这裂缝一露,爆发出强劲波纹,穿透了大殿,远远的传递出去!

    在波纹扫过身边之时,无论是神灵本尊,还是那大汉,都感心头一颤,感受到一股莫名威严,接着感知迷惑,眼前浮现出虚幻景象。

    幻境!

    但这一人一神,都是心志坚定,丝毫不受幻境影响,念头一转,破碎虚幻,重新争夺起来。

    突然!浩大的意念从上落下,呼啸狂暴,似过境风暴。

    “抿元小神!好大的胆子!还敢来我剑南道,莫非真以为我吕良拿你没有办法?”

    “嗯?”捕捉到这股意念,大汉念头一动,“吕良?这是剑南道城隍的名讳,听这口气,和我面前这神有隙?”

    想通这点,他心中大定。

    “原来你这尊神,竟与道城隍有仇。看来是在劫难逃了。”他这是想要以话语,扰乱邱言的心境。

    未料神灵本尊却回道:“不过一缕意念,那道城隍如今神躯混乱,根本不可能及时赶来,他发出这话,其实是想扰乱局势。”

    “那又如何?”大汉笑道,“你只要还想争夺此炉,就会与我僵持不下,难以脱身,最终免不了……”

    他话未说完。就被神灵本尊打断。

    “谁说我要争炉?”本尊笑了笑,“这炉子来历不凡,两个鬼物驱使的时候,万般小心,以三秽之气遮掩波动,生怕泄露,但眼下秽气不存,刚才更爆出不小动静,连道城隍都被惊动。我便是夺到手里,也是后患无穷,何苦来哉?”

    “你不夺炉,那为何要与我……”大汉一愣。心中满是疑惑,但很快就明白了缘由。

    只见那铜炉突然猛烈震动,炉口的蓝色光芒迅速褪去,接着熊熊火焰冲天而起!

    这些火焰。都被四品神力染成了幽蓝色泽,被转了性质,一冲出来。便朝神灵本尊汇聚过去。

    轰!

    火焰撞击,神灵本尊的神躯登时扭曲,表面的翡翠色光芒被蓝色覆盖,大量的火焰融入其中!

    火焰性质已变,与神躯水乳|交融。

    大汉见到这一幕,心中咯噔一声:“此神所求的竟是这炉中之火!先前做出的争夺之态,只是伪装,为了让我误判!好深的心机!”

    随着神力的退守、转移,阳火蔓延了整座铜炉,但炉中空空如也,不见半点火焰。

    那熊熊烈火,都已与神灵本尊融合一起。

    四周,被长鞭圈住的火焰,也被牵引过去,融入其中。

    见到这一幕,大汉闭上嘴,断了阳火,然后急忙调息,刚刚他喷吐阳火,损伤了一点元气。

    “此神虽机关算尽,却忘了一事,他便是抢走了火焰,又如何逃脱?连道城隍都与他有仇……”

    此人的念头还未落下,燃烧着火焰的神躯就拔地而起,转眼出了阴司大殿,紧接着,周天地灵气剧烈的波动起来。

    神灵本尊能来此处,靠的是唤神法门,但这个法门本身有着缺陷,被唤来的神祇越强,越要受到周遭灵气的排斥,眼下神灵本尊吸纳了诸多火焰,早就气势暴涨,牵引灵气。

    殿顶碎裂,早有灵气涌来,但被阴司气息压制,现在他一出大殿范围,灵气没了制约,第一时间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将其排斥出这片天地。

    啪!

    神灵本尊消失不见。

    “嗯?这是什么神通?”

    殿内大汉瞪大了眼睛,放开神识,扩展感知,却找不到半点迹象。

    “真不见了?未免太过离奇了!”

    找了好一会,大汉收拢神识,目光一转,视线落在混世铜炉上,心里闪过神灵本尊刚才所说的一段话。

    “这铜炉不是一般法宝,品阶不明,贸然炼化,真有可能为封灵道带来麻烦,虽说此部洲未必有人能将山门如何,但若恼了几位师兄就不妙了,还是谨慎行事,不忙着炼化。”

    想到此处,大汉张嘴一吸,将已蔓延整座铜炉的阳火吸了回去。

    然后他拍了拍脑袋:“对了,我来这是降妖卫道的,那两个作怪的鬼物跑哪去了?”

    记起来时本意,大汉上前两步,伸手抓住铜炉一足,身上气血荡漾。

    “起!”

    三丈高的铜炉被他举了起来,然后健步如飞,曲膝一蹬,拔地而起,离了大殿。

    他并未注意到,铜炉内的一道裂缝中,正有撮微弱火苗闪烁不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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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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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11/ 第一时间欣赏道果最新章节! 作者:战袍染血所写的《道果》为转载作品,道果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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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介绍:
一问:何为道?
答:性道为神,命道成仙,成仙为神皆是道
二问:何为大道?
答:性命乃第一大道。
三问:何以见得是大道。
答:打你一拳,性命两散,你还修什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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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为神,化三身性命,可修无双大道;
命里带煞,踏大千世界,只争一炷燃香。
仙道玄奇,神道奥妙,百家争鸣皆在人道。
道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