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铁衣冷 26如果被俘
黎冰在刑房里住了两日,医药饮食都按时送到,他的身体状况稍稍有了好转。到了第三日,来了两名军奴为他擦洗了身体,换上整洁衣物,另有两名女兵将他从刑房移入了一间宽敞明亮的营房,直接将他放在了睡床之上。
黎冰估计这就是妤卉在关内城防所的临时营房。果然入夜后,房内进来一男一女。为首的女子正是妤卉,阿黎则还是影卫的那身打扮。
妤卉见黎冰正醒着,脸上立刻绽放暧昧笑容,贴着床边坐下,柔声说道:“黎冰,虽然军中大多数将领都觉得你来投奔我别有所图,不过既然你送上门来想嫁给我,我怎能将你这样的美人往外推呢?你若不当我的屋里人,便只有沦为军奴,日日让人糟蹋,我实在舍不得。”
黎冰自嘲地笑了笑算是回应。他知道给他的医药饮食里都混了软筋散,让他不仅内力被封,就连最基本的活动能力都受限。现在他被送入妤卉的房间摆在床上,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他挣扎叫骂都是徒劳。他只需要记住不能死,牺牲任何可以牺牲的,包括清白名节,必须活下来,等那个混在军中的宣国细作与他联络。
两国开战,黎冰想为母亲和姐姐分忧,主动请缨把守镜湖机关,那时黎卫已经预料到最坏的可能,并且提前交代了黎冰该如何去做。
黎冰清楚地记得,母亲拉着他的手,很认真地问他:“冰儿,战场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你若被敌方生擒该如何做呢?”
黎冰当时的回答是:“孩儿宁死也不会让华国人占了便宜。”
黎卫轻轻叹气,摇摇头说道:“冰儿,你自愿投身军中上到前线。就不再是你自己了。你是宣国的将士,是国家的棋子。你个人的荣辱不再重要,你的生死必须对国家有更大地意义才行。”
黎冰愣了一下,不解道:“母亲的意思是想让孩儿即使被俘,也不该轻生么?孩儿只是男子,一旦落入敌手,必会受到凌辱,为国丢脸。为母亲抹黑。孩儿也不希望母亲为了营救孩儿,牺牲更多的人。所以死了不是更干净么?”
“冰儿。若你是女儿,我定然不会拦你。目前咱们兵力不足,我不会为了营救失陷的儿女浪费将士的血肉。就算是你姐姐,万一被生擒,绑上战场成了华国的挡箭牌,我也会毫不犹豫一箭先射死她。免得我宣国军队因她受制。所以她落入敌手只有死路一条。”黎卫义正言辞道,“而你是男子,恰恰有希望活下来,为国家做更多的事情,实现一颗棋子的最大价值。”
“到了那种时候,孩儿还能有什么价值?”
“你认得妤卉吧?想办法牺牲一切可以牺牲地,留在她身边。她是华国的元帅。调兵遣将最核心地决策者,你在她身边要做的就是拿到最新最准确的情报。咱们在华国军中虽然混入了细作,但是不够接近核心层。若是你真走到那一步,华国军中的细作就会主动联系你,你将成为暗子。shuyaya.com.net”黎卫说完这些。拍拍黎冰的肩膀,强打精神道,“冰儿别怕,我们现在说的未必真会发生。以你地武功,轻易不会落入敌手的对不对?镜湖机关困着齐王,十分重要。我也只有将你派去。才能安心。”
黎冰颤声问道:“母亲,孩儿就算真的走上那一步。为什么不能伺机杀了妤卉?就算落入敌手后武功被废,孩儿也有机会杀她的。”
黎卫忧伤地解释道:“圣上说必须留妤卉性命,因为她恐怕是唯一能开启那个宝藏的人。多年备战国库已然空虚,百姓生活困苦,如果不能取得宝藏里的金银为后盾支持,咱们现在所有的粮饷只能维持打一年仗。”
黎冰瞪大眼睛惊疑道:“打一年?那一年之后呢?”
“一年之后咱们若不能占上风,攻不到华国腹地,国将不存。”黎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压下心中地悲观郁结,朗声说道,“冰儿,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倘若你真的落入敌手,为了国家你也不能轻易寻死。答应我,哪怕弄不到情报,也要好好活着。”
黎冰倔强道:“母亲,孩儿懂了,您放心,孩儿一定坚持活下来。如果不幸落入敌手,孩儿不仅要争取刺探情报,还要伺机套问宝藏的事情。”
黎卫表面上虽然显得很冷静,一切从国家的大义角度出发安排黎冰该如何做,其实内心深处为人之母对儿子地痛惜怜爱不可能完全忽略,她信誓旦旦地说道:“冰儿,这几年你变得成熟懂事了许多,可你毕竟是男儿家,将来要有人托付终身。倘若发生了什么不幸,别的女人不愿接受你,罗畅也会娶你的。她答应过的,她是爱你的,心甘情愿照顾你一辈子。”
黎冰此时早没有了儿女情长的念头,虽然他明白罗畅一直是默默爱着他,从在天剑宗学艺直到现在回到军中,她都尽她最大地努力,比他地母亲和姐姐还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起居生活,希望他能快乐每一天。可是他不想要这样地快乐,他的心早已失落在天剑宗总坛那个悬崖边。
那种时刻,妤卉竟然会选择放手,抱着阿黎一起坠下悬崖。她给他留了生路,也说明了她对另一个男子的爱意之浓。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子,专情至此,为了所爱不惜舍弃生命?
阿黎不过是妤卉买的卑微奴隶,妤卉根本不需要任何许诺,不用给阿黎名分,就可以轻而易举占有阿黎的一切。为什么她那么傻?对阿黎那样的男子也会用情?她是世家小姐,她关系着宝藏的秘密,她却只选择陪着阿黎去死。
这便是真爱么?
从那以后,黎冰虽然回到母亲身边,心却仿佛被掏空了。
他恨妤卉,恨的不是被她窥见身体,恨的不是上当受骗被她当成人质,他恨的是没有早点遇到她这样的女子。所以他拒绝了都城贵女们的求婚,坚持去了母亲的军队。因为他知道妤卉没有死的消息;知道只要在军中,他能更快地见到她,哪怕是战场上兵戎对立。
今生他们注定不可以相爱,那么就让他成为她的敌人,只要她能记住他,来世他们就会因这点牵绊再次相遇吧?
黎冰这些疯狂而偏执的心思藏得很深,包括他的母亲都不曾看出半分。
当黎卫提出假如他被俘之后转为暗子的安排,无形中刺激了他。他想,去到妤卉身边,无论背负怎样的使命,至少是能更近地见到她不是么?他当然要活下去。
然而真正被俘,他被点了哑穴,不能第一时间说出要见妤卉的请求。伤痛酷刑之下,他迷茫彷徨,一直以来的决心在动摇。他活着究竟为了什么?成为母亲和国家最需要的棋子么?他为什么不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呢?求不到也不能解脱么?当他自己无法判断该怎样做的时候,他偷懒地想任凭命运的摆布。他不说话,不求饶,如果真的无缘,他死在酷刑之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结果妤卉出现了,在他迷离之际,在他忍不住还是说了想要见她之后,她立刻来到他身边。命运将他推向了她,他认了。他不顾廉耻,他挑拨离间,他清楚妤卉不会那么轻易上当,他还是忍辱一步步按照母亲的期望行事。他赌,自己这种送到嘴边的肉,妤卉不会丝毫便宜不占就抛开的。
现在看来,他似乎是赌对了——
作者的话——
今晚的我应该是在外地某个宾馆煎熬着,期盼明天能早点回家啊。
第七卷 铁衣冷 27美色沉迷
妤卉抬手伸入锦被之中,假意抚摸着黎冰的身体,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现在是皇子妻,娶纳新人,要等正夫点头方能给名分。你暂且委屈当我屋里人吧。不过既然是屋里人,你也不必到外头去,无需穿这些累赘衣物。阿黎,你帮他将衣物都脱了吧,反正以后他就在这床上供我玩乐,有被子御寒即可。”
饶是黎冰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听到妤卉这样的羞辱还是愤怒道:“妤卉,你想要我服侍,我不会拒绝,你何苦用这种法子折腾我?你怕我出屋,我不出去就是。”
妤卉无辜道:“你现在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无法判断,不给你衣物,多些防备,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阿黎走到床边,撩开棉被,认真执行着妤卉的命令,完全不顾黎冰的挣扎羞恼,三两下已经将他上衣完全除去。
妤卉见阿黎那么卖力演出,她也不甘示弱,狠下心放开羞怯,直勾勾盯着黎冰一边看一边品评道:“黎冰,你身材不错呢。怕什么,当年在温泉你不就已经被我看光了么?现在是你想嫁我的,我来者不拒成全你,你为何这样扭捏?”
黎冰实际上羞愤欲绝,眼角隐隐溢出泪花,嘴上却换成了哀求的语气:“妤卉,我是说要嫁给你,可我不想欢好之时还有旁人。你一个人陪我好不好?我自己可以脱衣服,你让阿黎先出去吧。”
妤卉故作不解风情道:“阿黎是我的小侍兼影卫,他先你入门,就是你的好哥哥,你们将来一起服侍我的机会很多,别那么见外。”
黎冰越发紧张道:“妤卉,你当年那么爱阿黎。愿意陪他一起坠崖,你忍心当着他的面与我做那种事情么?”
妤卉大言不惭道:“我是女人,不可能一辈子只守着一个男人吧?阿黎是知道本分的,我娶皇子,纳侧夫,他都在场伺候着,你也该多学学他的贤良。”
黎冰气得说不出话来,挣扎不过。索性闭上眼睛,任由阿黎将他地衣物全都剥去。拿到屋外。武功被禁锢,没有衣服穿,比直接用铁链锁了关在牢中,对黎冰更有约束力。黎冰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被外界羞辱扰乱思维,他暗暗琢磨着妤卉的真实用意。妤卉是真的打算轻薄他,毁他清白么?为何他有一种直觉。还存着几分幻想,认为妤卉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被美色所迷的登徒小人呢?若非如此,站在妤卉的立场上,她是女人,强要他没有任何损失的,她还有什么顾虑呢?难道她早已看穿他的意图,此番是刻意羞辱戏耍他么?
正在黎冰困惑不解的时候。阿黎从屋外折返,低声在妤卉耳畔说了几句。
估计是涉及到军情隐秘,阿黎地声音极低,黎冰伸长了耳朵也听不真切。
妤卉听后则皱眉道:“哎,真是扫兴。阿黎。那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先去将紧急军务处置了,再回来玩耍。”
妤卉说完急匆匆离去。
黎冰猜测刚才门外可能来了什么人要向妤卉禀告紧急的军情,那人估计是怕打扰妤卉地雅兴,眼巴巴等到阿黎出去放衣物才央了阿黎传话。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妤卉应该不会轻易就离开吧?
房内只剩下黎冰和阿黎两人。都是男子。黎冰拉过棉被遮羞。就算此刻身上没有穿衣物,他心里也感觉比刚才轻松了一些。一路看中文网首发WWW.16K.CN他想到自己的使命。禁不住开口旁敲侧击道:“阿黎,你估计妤卉何时回来?”
阿黎故意板着脸,冷淡道:“元帅要处理的是正经事情,我等怎好妄断臆测?说不定要忙很长时间。我劝你还是好好将养准备,免得体力不济,服侍元帅的时候支持不住。”
黎冰惊讶道:“妤卉生得那样柔弱,想必对男子也会很温柔的吧?我现在有伤在身,虽说她怀疑我居心叵测,却也不会真地折磨我吧?况且还有你也在,你就甘心你的妻主当着你的面,与别的男子纠缠恩爱么?”阿黎心中暗喜,黎冰的反应果然与他预料的一样。其实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像妤卉那样特别的,所以旁人用世俗观念思考怎能不落入他和妤卉设计地圈套呢?他依照计划表演,面上略有些动容,嘴上冷冷道:“元帅也将成为你的妻主,咱们同是服侍她的男人,论身份我还比你高一等呢,我能有什么不甘心?”
黎冰好心好意提醒道:“阿黎你怎么那么傻?别看我现在没有名分,将来定然会比你高出一等。”
“我才不信。正夫善妒,连我为妻主生下女儿都不肯削我奴籍,只得小侍的名分,你入门晚,长得也不比我好看多少,有什么本事爬到我头上?”阿黎口口声声这样说,不过眼神闪烁,仿佛心中已经有了动摇。
黎冰趁热打铁分析道:“我好歹是清白处子,出身尊贵,如今投了妤卉,华国从大局着想,定然要让我能落个上台面的名分,扯起一个好看地幌子。让宣国人都知道,就连宣国大将的儿子都被妤卉的魅力征服,大胆叛国投敌,还能被华国正式接受,从而树立正面的教材,一方面以此打击我母亲和宣国皇族的威信,一方面吸引宣国更多的有识之士来投奔。倘若只将我做俘虏,肆意凌辱玩弄,传扬出去宣国人岂不是会更加痛恨华国人?将来就算武力征服了宣国,也难以平复民怨吧?所以说我铁定能得侧夫身份,不过是时间早晚地问题。”
阿黎愣了一下,略有些慌张地凑到近前,说道:“可是元帅说过她最爱地男人只有我一个,她会永远把我带在身边。”
黎冰反问道:“你就仅仅满足于用这样卑微的身份留在你心爱地女人身边么?你为她生的女儿只能尊正夫为父亲,你在自己亲生的儿女面前,要称呼他们为公子小姐。在别人眼中你不过就是个使唤的下人,你的妻主和她的正夫、侧夫,嫡出的小姐公子们,哪一个都有权将你转卖折辱糟蹋。你不怕么?女人对每一个男人都会说甜言蜜语,什么海誓山盟天下间唯一珍爱,不过是为了哄骗男人们投怀送抱的工具,一但男人年老色衰之时,就会被无情地抛弃。女人都是花心的,喜新厌旧,朝三暮四。当年妤卉岁数小,眼前就你一个能保护她忠于她的人,她头脑一热对你许下的诺言,你当真,她未必会一直当真。否则她为何还要娶纳别的夫侍?为何不顾你的感受当着你的面与别的男人调情温存?贤良淑德,隐忍宽恕,都是约束男人的狗屁话。若我是你,就一剑将妻主别的男人都杀了。”
阿黎脸色苍白,手抚上腰间的佩剑,颤声问道:“你这么说,就不怕我一剑杀了你?”黎冰大义凛然道:“其实你现在杀了我,妤卉未必会高兴。毕竟她还没有真占到我的便宜,定然会恼恨你坏了她的好事。”
阿黎假装六神无主,疾病乱投医向黎冰请教:“那我该怎么办?”
黎冰心想阿黎不过是奴隶出身,武功稍好一点而已,见识一定不如他,对妤卉更是真心真爱,所以难免在这种事情上乱了分寸。在黎冰的观念中,男人为了情爱不分敌我,抛家弃国,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并不稀奇。阿黎现在的反应在他预料之内,他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利用才行。
“咱们定个君子协定吧。”黎冰沉声说道,“我不想在没有得到名分前就失了清白,我怕什么都给了妤卉,她就不会珍惜我。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作为回报,我答应你,将来入了妤家门,我定会站在你那一边支持你,为你挣得更多体面。”
阿黎感激道:“黎公子,是我愚钝,以前错怪了你,原来你是这么善良的人。其实我不求什么,只要你将来能一心对咱们的妻主好,不与旁人合伙欺负我就行。你现在需要我怎么帮你?”
黎冰自然不会一开始就要求阿黎帮忙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只希望阿黎多缠着妤卉,不让妤卉有机会对他用那些下作的招数折磨羞辱,轻易毁了他清白。
阿黎一一应了。他知道这是黎冰的初步试探,只要黎冰认为他是没有见识耳根软好说话的人,将来黎冰才会放心大胆利用他做更多的事情。妤卉说这叫扮猪吃老虎,任黎冰如何翻腾也逃不出他们两人的掌控——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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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铁衣冷 28混淆视听
妤卉在议事堂听完阿黎的汇报,不禁喜笑颜开道:“阿黎,还是你的办法有效。看来黎冰对你的信任度比对我的高多了。”
此时堂内没有旁人,阿黎不再拘谨,谦虚道:“可能我显得比较老实吧?又是楚楚可怜的身份。其实黎冰很善良呢,我实在不忍心欺骗他。”
妤卉打趣道:“这么说来,那我真该写封信函报到鸾鸣那里,给黎冰讨个侧夫的身份,才对的起他的以身相许?鸾鸣巴不得休妻,这也正好送给他一个理由。”
阿黎笑着调侃道:“我觉得皇子殿下想休妻很困难,多半会迫于无奈答应你的请求。这种天大的好处怎能让黎冰占了去?心悦,你还是赶紧写封信为我求个更高的身份吧。我认真地考虑了黎冰说的话,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我必须为自己的将来和儿女们多打算。”
妤卉装作小女人的样子,依偎在阿黎怀中,温柔说道:“鸾鸣不休妻,等咱们打了胜仗回去,我定要休了他。那时候皇帝问我要封赏,我就光明正大求皇帝承认你的身份,让你当我的正夫。”
阿黎知道妤卉这些话未必是玩笑,或许将来就要实现的,他不禁担心道:“那逝水怎么办?他是你明媒正娶的侧夫,而且他对你用情不浅的。”
妤卉的脑海中浮现起逝水往昔的容颜,他看着她的眼神和对她说过的话,多多少少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他爱她不可否认,可是他那种男人,该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吧?他不是有他的理想他的远大抱负么?岂会沉迷于儿女情长失了自我,沦为这个世界那种离了女人就无法生活地柔弱男人呢?
妤卉不以为然道:“我想逝水不用咱们操心,他一向能照顾好自己的……”
阿黎幽幽问道:“那么心悦。是不是因为我无法照顾好自己,你才选择与我在一起呢?放开公子,不要逝水,不是不爱他们,而是……”
妤卉霸道地打断阿黎的话,一字一句说道:“你非要个理由才能安心,那么我就厚着脸皮告诉你实情。我选择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没有你我就无法照顾好我自己。就像当年坠崖之后。你别以为是我救你,其实是你的坚强。是你不断对我说话鼓励我,我才能支持活下去。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被困在那种地方,我早就没有勇气求生了。阿黎,我需要你。”
阿黎仍然惶恐道:“公子和逝水都比我有本事,黎冰也不见得比我差,他们任何一个人帮你。你都会比现在省心多了吧?”
妤卉郑重说道:“阿黎,他们的确都是很好的男子,可是坠崖的那一刻,只有我和你,这是属于你我的缘份。再说世上有本事地人很多,我不需要挑完美的那一个,因为我也有许多缺点弱点。我只想找到最适合我地。咱们更相配不是么?阿黎,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阿黎咬着嘴唇,迷茫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澈坚定。他直视着妤卉,能清楚地感受到妤卉的信任与肯定。他可以做到的,只要一直在她身边。他不再有畏惧。他能变得更强大,强大到可以为她分忧,为她撑起一片天地,成长为她期待的那种能将她永远呵护在怀中的男子。
一想到这些,阿黎就会心情激荡,浑身充满了斗志与勇气。
阿黎没有说话。妤卉却从他地神态中感受到他的决心。阿黎的每一点成长。都会让她高兴许久。不过现在不是沉溺柔情蜜意的时刻,接下来他们还有重头戏要演。
妤卉微笑道:“阿黎。一会儿咱们该去黎冰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了。那些道具准备好了么?”
阿黎点点头,笑颜如花。
片刻后,妤卉在阿黎的协助下做好了全面伪装。她用酒水沾湿头脸衣物,晾干到一定程度之后,再用酒漱了口,劈头散发弄出一幅醉醺醺的样子。醉眼迷离,走路一步三晃让阿黎掺回了睡房。时值午夜,黎冰躺在床上正是似睡非睡,乍一见妤卉醉酒回来,直扑床上,他吓得急忙起身,抓紧遮羞的棉被裹住赤裸地身体,惊慌道:“阿黎,妤卉怎么喝醉了?”
妤卉哪给黎冰与旁人说话的机会,摇摇晃晃扑上床,伸手去拽黎冰的被子,色迷迷道:“果然是美人啊,来,让我好好亲亲。”
黎冰缩到另一侧床脚,羞恼道:“妤卉,你喝醉了,你知道我是谁么?”
妤卉口齿不清道:“你是谁?你不是李将军送来的军奴么?”
黎冰闻言脸色一变,他本来以为妤卉是喝多了,借酒壮胆跑来想霸占他身子,没想到她醉成这样,连人都认不清。倘若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丢了清白,转天妤卉不认账,他就太吃亏了。他现在虽然手足无力,不过应付一个醉酒的人躲闪挣扎勉强还可以。他一边招架一边抬头央求道:“阿黎,她醉了,请你帮帮我把她拉开。”
阿黎叹了一口气,依言将妤卉拉开到床边,柔声哄道:“主人,您走错房了,这人是黎冰。”
“黎冰?不对,不对。”妤卉含混道,“他不是已经被送到齐王殿下那里了么?”
阿黎耐着性子解释道:“主人,您说黎冰伤势未愈,不宜挪动,留他休养两日再送过去。您怎么忘了?”
“我真是这么说地?”妤卉努力定神,向床上望去,傻笑道,“对,他是黎冰。不过他说要嫁给我的,我还没用过,怎能就便宜了别人?阿黎,你别拦着我,我今晚就让黎冰侍寝。”
阿黎抓住妤卉的手更不敢放松,反而又拉着她后退几步,劝道:“齐王殿下说要纳他为侧夫,更容易招降黎卫。主人,您不能损了黎冰清白,否则齐王殿下那里不好交代。”
“我才不管,我睡了黎冰,他就是我的人,别人都抢不走了。”妤卉执拗道,“难道我收了黎冰就无法招降黎卫么?现在我还是元帅,齐王殿下怎能这样霸道,她明明就是看上了我的美人,想占便宜。若不是我安排妥善,用人唯贤,早早派兵过江将她从镜湖救出来,她还困在那里挨饿呢!”
齐王伤重昏迷的消息一直被封锁,就算华国军中也只有核心高层了解,宣国地俘虏那是绝不可能知情地。妤卉与阿黎一唱一和的话很容易就将黎冰误导。
黎冰猜测,齐王身为华国皇女,天生神力一向以武勇著称,得姚家军系一脉拥戴,比身为皇子妻地妤卉更有资格当元帅。理论上妤卉应该是暂代元帅之职,齐王获救后,妤卉早晚要将大权交还,妤卉或许不敢不交权,但是心里多半会有难过委屈。这个时候如果齐王与妤卉有了矛盾不和,岂不是对宣国大大有利?
看来刚才妤卉急匆匆离开并非处理紧要军情,没准儿是被召去见齐王。而齐王可能是听说俘虏了一名美貌男子,就借权势想要占些便宜。
黎冰又结合当初零散收集到的情报,其中有一条就是齐王好色,除了正夫之外,身边光是有名分的男人两只手都数不清,更不用说那些没名分的,听说营中稍有姿色的军奴都去过齐王帐内服侍。如此寻思着,黎冰越发觉得齐王向妤卉要他是十分正常的——
作者的话——
除夕之夜,祝大家阖家团圆,欢欢喜喜过牛年!
关于春节加更的调查,大家投票最多的是支持加更正文,汗,其次是逝水的番外。其实我本人比较想写阿黎受虐的番外,艰难地抉择啊。目前先顺应民意,正月初一上午九点加更正文一章。今天晚上看情况,能否赶出来阿黎或逝水的番外,写了就会更的。推荐票很快就要250了,大家努力支持一把,争取月底前我再来一次加更大奉送哈。
除夕特别番外——假如开启语音提示
我思前想后,觉得除夕夜应该贴些轻松喜庆的文字,于是写了这段特别番外奉送。祝大家牛年阖家团员,万事如意!
这是今日第二更。初一、初二、初三每日两更。初一加更正文,随后两天每天上午九点放逝水的番外,可能需要两三章逝水番外才能告一段落——
以下是正文-
除夕特别番外——假如开启了语音提示
话说姜博士在一号计划第一版的设计中是加入了语音提示相关功能的,并且很用心地找了专人编写了提示的范文。
不过那位编范文的姐姐显然是资深腐女,交上来的稿子真的是惊天地泣鬼神……如果用这样的稿子,实验体又不幸开启了语音提示,那铁定会渐渐被同化为腐女。经认证,这样的范本具有严重的精神催眠潜意识不良诱导能力,极有可能损害实验体身心健康,影响实验的正确走向,一定不能采用。
为了维护精神文明,营造健康的虚拟环境,那位腐女痛哭流涕,扬言要痛改前非,坚持不改到符合国家和谐标准绝不罢手。
姜博士一时心软,接受了她的恳求。于是该女发愤图强几易其稿,无奈腐入骨髓,本性难移,怎么改也无法通过审核,连带着语音提示计划不得不一拖再拖。那位腐女只得偶尔拿出最初的稿子,坐在实验监控影响前凭空YY,假如开启了语音提示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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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一:凤凰山边境小镇,妤卉刚刚开始了解这个世界……,电脑站www,16k.Cn。
语音提示版:
店家不断吹嘘着这三个奴隶的便宜实惠,妤卉的目光却完全被眼前这个奴隶吸引。
语音提示:于心悦,你该走上前看看,美男啊。小受啊,不看白不看。
妤卉心里一颤,一直妄图隐藏在潜意识中的耽美狼气质被激发出来,不自觉地走上前。她完全凭借一种本能地对小受的敏感,拨开那个奴隶脸上滴水的碎发,露出他俊美的容颜。她倒吸一口冷气,不,是吞了吞口水。
语音提示:怎么样。美不美?他没有穿衣服啊,仔细看看哈。别错过了……买回家,他就归你摆布了。
那是恍若梦幻一样完美的五官组合,带出一股淡淡的凄艳,在苍白的肌肤上盛开。若是只看这张脸,他的美已经超越了性别地桎梏,无论男女看见他都会刹那间失神。
妤卉强压着自己内心的邪恶想法。努力让自己地行为看起来合理一些,还是禁不住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语音提示:其实你很想买下他吧?别装淑女了,这个世界女人最大,一念之差就会错过良材美玉,别犹豫了,直接问价钱吧。
店家愣了一下,拿出这三个奴隶的卖身契翻了翻抽出一张说道:“这个奴隶叫阿黎……,电脑站www,16k.Cn。十六岁。”
“他叫阿黎?”妤卉闻言心中一阵激动,不会这么巧吧?她要找的人就是他,那个能帮她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奴隶少年?
语音提示: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绝对是有用地,心动了?这只小受经看耐用。物美价廉,买下他,你就是他的主人。看看你身边的苏大帅哥,多有当攻的潜质?你抹不开面子不收用,总该考虑一下身边人的幸福吧?
妤卉完全出于下意识地擦了一下即将奔涌而出的鼻血,脑海中出现了那位腐女期待的YY场面。真是魔音乱耳。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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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二:苏眠中毒。阿黎受训伤重昏睡,逝水出于某种特别的目的维护阿黎。
语音提示版:
逝水闻言暗暗咬牙。面上却恭顺地答道:“小姐,阿黎今日恐怕是在教习公公那里受了责罚,回来没多久就昏睡过去,下奴自作主张帮他查看了一下,发现他背上新添了鞭伤,身上还有无数青紫瘀痕,虽然大伤已经敷了药,不过他伤得这么重,就算叫醒他,他也没有力气服侍小姐。求小姐发发慈悲,许他养伤休息,下奴可以代替他服侍小姐更衣洗漱。”
语音提示:于心悦,你仔细看看,阿黎趴在床上昏迷不醒,逝水看他的眼神是不是充满了一种无言的暧昧?刚才逝水坐在床边,亲手为阿黎脱衣换药,两个美少年啊,肌肤相亲啊,你会不会嫉妒?
嫉妒,当然嫉妒!耽美狼地人格在妤卉的心底叫嚣。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勉强回到正常的理智状态。她现在对于逝水的摄魂术心有余悸,哪敢让他近身伺候?她对逝水的话将信将疑,但是也想到阿黎定然是受了伤,才会如此虚弱,她打算亲自看一看阿黎的伤势,不愿意外人打扰,就不耐烦道:“逝水,你先下去吧。”
语音提示:你是不是打算认真检查一下,逝水都对阿黎做过什么事情呢?做地对,他们两个人独处地时间不短,一定要好好查查,尤其下半身。
妤卉在心底反抗叫嚣:那个谁谁,不要偷窥我的思想!我是纯洁无辜地少女。
逝水见妤卉不听劝告眼神却一直盯在阿黎身上,还想打发他离开,他更不放心,大着胆子再次委婉地劝道:“小姐,您宠爱阿黎,自然是阿黎的福分,可这福分需要有命消受才行。小姐如果嫌弃下奴克妻之说,那么下奴立刻请涵佳过来伺候如何?”
妤卉一听颇有些奇怪,按说逝水这种懂得趋吉避凶心机深沉的人,怎么会突然这样明显地关照阿黎呢?他难道想利用阿黎做什么事情?还是已经对阿黎做了什么,所以才心虚地如此说话呢?这不太像逝水的风格啊。
语音提示:其实你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强横一些直接把逝水赶走,然后就能安心检查阿黎的伤势,顺便灌一些甜言蜜语外带动手动脚轻薄;另一种是干脆把逝水也推倒,研究一下,他与阿黎谁更适合当小受。
推倒逝水?他和阿黎谁更适合当小受?妤卉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这个刺激的命题。
冷静!冷静!妤卉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很疼,顿时回归到正常思维模式。
若此时换了涵佳或长喜讲出同样的话,妤卉或许不会多虑,就准了他们留下伺候。但是逝水越是这样说,妤卉反而心中顾虑更多,沉着脸勒令道:“逝水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多说无益,今晚我就是想与阿黎独处,你若真闲着没事,就站在门外守夜,别让旁人来打扰我们。”
语音提示:你看,你还不是按照我说的一种情况进行了处理?不要试图抗拒,其实你心里比我想的还要激进一些吧?别不好意思承认……逝水若是与阿黎有暧昧,还是蛮般配的。
逝水惨然一笑,不敢再多言,行礼告辞推门出屋。
妤卉看到逝水穿过院子回到他居住的那间倒座,她以为逝水也不过就是嘴上对阿黎关照几句,真让他付诸行动,他未必能为了旁人舍了自己的利益。结果片刻后,逝水居然披了一件斗篷又走了出来,静静矗立在正房门口,开始了守夜的工作。
语音提示:感人吧?逝水为了守护他深爱的阿黎,不惜言语顶撞你,还不顾严寒坚持为他守夜呢。他那苍白的脸色,幽怨担心的眼神,透过窗纸,已经投在了阿黎的身上……你成为了阻挡他们纯洁美好爱情的邪恶势力,你……
第七卷 铁衣冷 29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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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冰心中自嘲地想,其实如果他被送去齐王那里应该也能弄到军机情报吧?他反正是早就豁出清白的,给了哪个女人都无妨吧?他暗暗咬牙,恨意上涌,原本刚才还有些犹豫,倘若被妤卉逼得紧了,他今晚就从了她,现在则觉得那样太便宜了妤卉。他还不如趁机搅得齐王与妤卉不和,为他这个男人起了更大的矛盾冲突。
所以黎冰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欲拒还迎,颤声问道:“妤卉,你真舍得将我送给齐王?她说不定只是想玩弄我,尝尝新鲜,根本没打算真收我在身边的。”
妤卉狠狠道:“那是自然。她现在嘴上说的好听,叫你过去服侍她几日,等玩腻了再丢给我,让我捡她破鞋,我为了大局只能委屈忍着。我凭什么要受这份气。”
阿黎紧张地劝道:“主人,您别说气话了,让人听了去不好的。黎冰身上伤势未愈,不方便侍寝,还是让下奴服侍您吧。”
妤卉仿佛酒劲上涌,一把甩开阿黎的手臂,再次冲向黎冰,嘴里不耐烦道:“阿黎,你怎变得如此小气?齐王殿下打的什么主意你不也看得出来么?她怎会在乎黎冰是否处子?反正我要纳黎冰,黎冰又是口口声声说要嫁我的,你情我愿,你何必从中作梗?休要再拦我,否则我重重责罚你一顿。”
黎冰看见阿黎面色晦暗,神态凄楚。想拦又不敢的样子,不禁多了几分同情。不过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眼看着妤卉再次扑上床,撩开了他的被子,一只手已经摸上了他未着寸缕的双腿。他本能地反映是伸腿踢开,这一挣扎,身上的棉被哪还裹得紧遮得住?身体肌肤大片露出,春光乍泄。他羞愤交加,恨不得一头撞死。
阿黎见状轻轻击掌。房间内立刻出现了一名黑衣影卫,此人迅速上前,将妤卉再次拉开。
黎冰从那黑衣影卫地身形看,知他应该也是个男子,稍稍宽心,趁机定了定神。抓紧把被子重新裹好。
也不知那黑衣影卫使了什么招数,妤卉挣扎不开,又因为醉得迷糊,色欲熏心,索性拉着那影卫去了隔壁房间发泄。
直等妤卉离开,阿黎才满含歉意地对黎冰说道:“黎公子对不起,让你受惊吓了。”
黎冰先是客气道谢。接着拐弯抹角问道:“阿黎,妤卉怎么会醉成这样?”他见阿黎有点犹豫,没有回答,立刻解释道:“若是涉及军机就不要说了。”
阿黎皱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她刚才闷闷不乐从外边回来。李将军见了知她是在齐王殿下那里受了委屈,就陪她喝了几杯酒,想开解安慰她。WAP..net她酒入愁肠,喝着喝着就醉成这样了。”
“你现在不用去伺候她么?你有事先走吧,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黎冰善解人意地说道。
阿黎面上变色。眼中腾起蒙蒙雾气。咬着嘴唇说道:“今晚恐怕元帅不用我服侍了。”
黎冰故作不解道:“难道李将军真的给妤卉安排了美人?”
阿黎摇头抱怨道:“营中那些军奴姿色寻常,元帅哪里看得上眼?刚才那个影卫都比那些人强许多的。”
黎冰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也是贵族出身,当然明白世家小姐们的贴身男影卫的特别用途。他亲姐姐虽然家中只娶纳了三名夫侍一向洁身自好从不去烟花之所,不过出征在外仍会带了通房侍儿并两名男影卫以解寂寞。他只道妤卉也是这样子的,自然为阿黎感到可惜。原来他幻想中的专情女子从来没有真实存在过地,当年那个肯陪着阿黎坠崖的妤卉恐怕已经死了。
黎冰反而安慰阿黎道:“阿黎,咱们身为男子怎样都是吃亏地。妤卉好歹曾经那么宠爱你。哪里像我,现在是砧板上的肉,不知会被谁宰割。”
黎冰这样说是故意想将话茬引回刚才齐王与妤卉的矛盾上,探听更多的隐秘。
阿黎猜出黎冰的用意,便顺着说道:“嗯,你说的对,元帅对我已经很不错了。至于你,齐王殿下地确提出来想要你去服侍的。李将军也劝元帅,留你清白身子,没准儿齐王殿下一欢喜,真给了你侧夫名分。将来我们华国攻入宣国,你母亲投降,因你的情面至少能得齐王保荐,混个好出路。”
黎冰从阿黎的话中听出两层意思,其一就是齐王更强势,妤卉不敢与齐王争,所以他很可能会被送去齐王身边一阵子;其二就是华国似乎胜券在握,居然连阿黎都那么肯定宣国要战败,不将黎卫看在眼里,莫非华国早有战胜之计?
想到这些,黎冰不免心中担忧,面上却装作单纯的样子,骄傲道:“阿黎,我母亲骁勇善战,在北关那边布置严密,你们想打过来难上加难。阿黎,军中事务很复杂的,你又不是领兵的大将,怎懂得看输赢?那些随便说说充场面地话都不作数的。”
阿黎争辩道:“我整日服侍在元帅身边,比寻常士兵知道的多多了。她们平时议论军情都不会避讳我,我看那些将军们个个喜气洋洋,一定是胜券在握。她们还说早有妙计能一举攻下北关,一个月内定向北推进百十里。”
黎冰想阿黎武功高强,顶替影卫的身份的确能时常陪伴妤卉左右,那么阿黎一定是知道一些军情隐秘地。他若是直白地套问,阿黎多半会起疑,所以黎冰只得先压下这个念头,打算无论将来是否能留在妤卉身边,也要与阿黎保持好关系。等两人熟络了,阿黎对他少了防备,言语间定然能透露出一些他急需的情报。
其实刚才阿黎说的话已经透露了不少情况。黎冰低头细想,看样子华国是打算攻打北关,难道是要走陆路,直接向北推进?华国虽然擅长攻城,不过北关向北一路平坦,宣国骑兵优势发挥出来的机会更多一些。或者华国攻下北关只是为了确保从临江关到镜湖这段路安全,华国军队实际上想从镜湖走水路向北?妤卉已经知道了镜湖机关所在,只要抢下镜湖全部控制权,说不定真能成行。
黎冰知道当初自己的母亲也是因为思虑到这方面原因,才会亲自领兵驻扎在镜湖以南,怕的就是华国人抢了北上地水路。不过在他被俘前,听闻金治关那边也有华国大军活动。华国人究竟打地是什么主意?莫非分兵多路?这样也不妥啊,大军分散自损战力,战线过长,照顾不及,反而不利。
黎冰琢磨了一阵,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考虑的太复杂了。如今妤卉和齐王都在临江关,妤卉盘桓不走,这不正好就说明了华国军队地主攻方向了么?一定要尽快将这个情报和齐王与妤卉产生矛盾的消息送出去才行。
可惜黎卫为了稳妥起见,并没有告知黎冰混在华国军营的那个细作具体是谁,只说了双方的联络暗号,黎冰必须等那人主动来联系他。
黎冰自认为自己的推测八九不离十,就开始盘算起另外的问题,想提前多做几手准备,布些烟雾打打掩护,免得将来那细作与自己联络的时候,让妤卉的人发现端倪。他思前想后觉得阿黎或许是他可以利用的人。
第七卷 铁衣冷 30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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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冰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先是转开话题聊了一些闲杂事情,等气氛放松下来,才又仿佛不经意似的问道:“阿黎,你可知道同我一起被俘的那些人都关在哪里?她们还活着么?”
阿黎暗道黎冰终于开始说正事了,难道这批镜湖的俘虏里混了奸细不成?俘虏营向来看押严密,就算黎冰与之通了联络,也未必能将消息传递出去。阿黎转念又一想,或许是黎冰妄图解救那些俘虏,又或者让俘虏营那边生什么事端,分散注意力,他这里才方便做鬼祟事情。阿黎狐疑道:“黎公子,你问这些做什么?主人早就叮嘱过,不许我言谈中透露军情。”
黎冰并没有指望着阿黎会为他违反军纪,阿黎不回答他这个问题,怀疑他的居心都是很正常的反应。倘若阿黎什么都不说一口答应下来帮他忙,那才是有鬼。黎冰按照刚才想好的说辞解释道:“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还记得罗畅么?就是与我一起在天剑宗学艺的女徒。平素她与我最亲厚,我怕她被俘受了折磨。“原来是这样啊。”阿黎的面色缓和下来,有些忧虑道,“听说俘虏的兵将,但凡头目都会被审讯的。你的罗师姐如果被俘,定然要经这关。我虽然不能主动帮你打听她,不过有机会我跟着主人去俘虏营巡视的时候,可以顺便帮你留意一下。一路看文学网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将来你跟了齐王,得了她的宠爱,想将你罗师姐救出来应该不难。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有被俘,反而在惦记着你地安危呢。”
黎冰哀伤道:“我就是怕她担心我,惹出什么乱子。倘若你能寻到她的消息,可否帮我给她带个平安?劝她也早早投降,归顺华国保得性命。”
“嗯,我尽量帮你。”阿黎劝了黎冰几句。见黎冰不再提传话和联络其他人的事情,就结束了这次聊天。安抚着让黎冰就寝休息。
阿黎出了房间,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确定黎冰因为体力不支很快昏睡过去之后,才去向隔壁的房间。
妤卉这边早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洗去浑身酒气,静等着阿黎归来。
阿黎进屋。发现只有妤卉一个人,奇怪道:“影柳怎么没陪着你?”
妤卉笑道:“他刚才还守在我身边,听见你进门,他就跑梁上去了。你若再不来,估计影杨就该恼恨我,以权谋私霸占影柳时间太长,影响了他们夫妻交流感情。”
阿黎被妤卉的话逗乐了。在黎冰那里沾染的伤感气息一扫而空。他将与黎冰的对话梳理了一下,结合自己地判断对妤卉简要作了汇报。
妤卉听后略皱眉道:“黎冰果然是居心叵测,他多半是想将从你那里听来的军情及时传递出去。开始地时候我还真以为是自己美貌动人,迷了他心窍,他在宣国混不下去。来投奔我呢。”
阿黎知道妤卉这是玩笑话,却还是迎合道:“心悦的魅力本来就很大,黎冰若是咱们华国人,定然会真心想要嫁给你的。可怜一个他清白男子,如今竟要自毁贞洁,只为卧底在咱们这里探听军机。我实在不忍总是这样骗他。”
妤卉正色道:“阿黎。战场上同情敌人就等于是虐待自己。他既然选择站在他的国家他的母亲那一边。不在乎自己的幸福,那么咱们也不能手软心慈。况且咱们现在正尽力维护他地性命。免得旁人打他的主意。”
“心悦,我觉得关内军营里一定是混入了宣国细作。否则黎冰忍辱负重弄到情报,靠什么方式传递出去呢?会不会是俘虏营中隐藏了高手,只等着黎冰联络上,她就会冒险突围逃跑回去?”妤卉分析道:“圣上备战已久,营中肃清奸细折腾了很多次,能剩下来的宣国密探恐怕都是低层小人物。所以黎卫才会唆使黎冰,一旦被俘就抛弃尊严使美人计主动攀附咱们这里的权贵,妄图更接近军机核心。我猜营中潜伏的宣国细作不只一人,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机会直接接触到被咱们严密看护的黎冰。”
“那么假如黎冰这几天表现良好,或者齐王殿下醒过来真看上了他的美色,他使出手段蛊惑旁人,不是就有机会联络到同党了么?”阿黎有些担忧地说,“他今日托我打探俘虏营的事情,或许是个试探。”
妤卉笑道:“阿黎,黎冰目前唯一能说的上话的人只有你一个,正如你预料到的那样,他若不傻,定然不会真心相信你。我有一种预感,说不定他一方面装作与你熟络,营造出假象误导咱们以为他想通过你帮忙传递消息,分散咱们地注意力;暗地里他才好更安全地与真正的细作接头。咱们必须防着这一点。”
“那么只要咱们控制住让他无法接触到除我以外的人,他早晚还是会断了别的念头,托我找他的同党吧?”
妤卉细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我是黎卫,可能并不会提前告知黎冰那个细作的具体身份姓名。毕竟黎冰是男子,又从小娇生惯养着,没有经过大阵仗,万一落入敌手吃亏上当,说不定会招供出同党。为了稳妥起见,黎卫可能会让潜伏地细作等到确认黎冰卧底成功后,采取主动联系地方式。咱们当初定计,一明一暗两条线,明线黎冰叛国欲嫁我为夫的谣言已经散布出去;暗线就是利用黎冰找到细作,向黎卫传递虚假情报,扰乱敌人视听,声东击西。这条线不仔细一些,说不定逼得狗急跳墙,生出难以控制地事端。”
阿黎经妤卉的提示,立刻会意道:“所以严防不如故意留个缺口,让细作自认为有机可乘,才能主动联系黎冰获取情报。这比经由我的手传递更有可信度对不对?”
“没错。”妤卉赞同道,“黎冰不会是轻信的人,他定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利用你,却未必是真交给你要紧的物件。你也不要一开始就顺顺当当把事情帮他办成,巧妙维护着若即若离的感觉。三分真来七分假,看他耍什么花样。我这里会让专人盯着营内的异动,主动往咱们留出的缺口上靠拢的,恐怕就是宣国的细作了。”
“既然能够查出细作,咱们找人取而代之,将来散布假消息不就更能随心所欲了么?”
妤卉沉声道:“受过训练的细作一旦被俘,能完全招供的情况很少见的。咱们找人假扮说不定会让黎冰看出破绽,那更是瞒不过黎卫的。但是太放松任由那细作与黎冰联络,反而会让他们产生怀疑。所以要时不时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倍感紧张,才能相信手里的情报准确而重要。”
阿黎胸有成竹道:“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我觉得能办妥当。”
妤卉自然是相信阿黎的能力,不再谈军情。两人奔波劳累一日夜,身心俱疲,互相帮忙草草洗漱之后,就如当年在宣国一样依偎取暖同床而眠。
次日清晨,阿黎先一刻起床,自行收拾妥当,又服侍着妤卉洗漱穿戴。
两人眼神交错,正在互传情谊,眼看着妤卉欲念萌动想趁机亲吻阿黎脸颊的关键时刻,忽然传来了此处守卫士兵的喝止之声。
“什么人?大清早就不安分,此处不得闲逛。切莫打扰元帅休息。”
“小人孙羽仙想面见元帅,求姐姐通传一声。”
妤卉心说正要去找孙羽仙聊聊,她就送上门来了,一点不耽误,于是让阿黎备好茶点,传令将孙羽仙叫入房中说话。
番外:逝水如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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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小的时候并不是叫这个名字,他记得当时齐叔叫他七郎。
他只有五六岁,刚刚懂事,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他缠着齐叔追问:“齐叔,为什么我叫七郎呢?”
齐叔一边晾晒着衣物,一边耐心地回答:“你在你家中兄弟里排行第七,所以叫七郎啊。就像我,在家中排行第四,我出嫁前,别人就叫我林四郎。”
逝水好奇地问:“您怎么叫林四郎,您不是姓齐么?”
齐叔温和地解释道:“男人出嫁了就随妻家姓,现在别人都应称我齐林氏。在妻家喊作林氏,怕是混了分不出。不过出来做活,还是该冠妻姓,因此你叫我齐叔有什么错呢?”
逝水若有所思道:“那么我姓什么呢?”
齐叔叹了一口气说道:“七郎,你娘家嫌你命不好,十八岁前克妻克父母,是不会认你的。你还是不要知道了,等你满十八岁,你娘家定会派人来接你走的。一路看文学网”
逝水那原本被寒风吹得有些红彤彤的小脸蛋突然变得苍白,眼神黯淡下来。他低着头跪回巨大的木盆前,继续清洗主人们用过的油腻碗碟。
他和齐叔都是妫家城郊一处农庄里的仆役,整日在下人院子里劳作不得空闲。
齐林氏是出身附近佃农小户,幼时父母双亡,上头三个哥哥都已出嫁做不得主,穷人家谁也不想要个赔钱的拖油瓶。于是合计着将他送给邻人收为童养夫,做牛做马混口饭吃。好不容易长大成婚。没多久妻主就病死了。他膝下无女,被妻家嫌弃他晦气,连带着还没满月的儿子一并赶了出来。为了养活儿子,他只好一纸卖断终身,投到妫家庄上为奴。谁知他儿子还没学会说话就出疹子死了,他那时生而无望,信了是自己命硬克死了亲人,便想埋了儿子。自己也不再贪生。
齐林氏打算投水了断,走到水边却看到一个蒙了面纱穿着华贵的男子向他招手。硬是要塞给他一个包袱。他以为会是什么见不得人地财物,本不想要的,不过包袱里突然传出一阵婴儿的哭啼。他慌忙打开布包,发现包袱里裹的居然是一个不足百日的幼小男婴。
这时那蒙了面纱的男子恳求道:“大哥,奴家见您面善,一定是个好人。奴家这孩子天生命硬。十八岁之前克妻克父母,不能与亲人相认。求您能帮忙抚养他,您若不肯,奴家只好将他丢入水中,任他自生自灭。”
那孩子哭啼的样子十分惹人心疼,让齐林氏想起自己刚刚死去的儿子,顿时忘了寻死地事情。决定帮忙抚养孩子。不过他还是很诚实地说道:“奴家也是天生命硬,小时克死了父母,嫁人又克死了妻主和儿子,奴家实在不敢收养这个孩子。”
那蒙了面纱的男子闻言反而欣喜道:“算命地师傅说只有为这孩子找个命硬的人来养,兴许能活下来。否则他定会克死了与他亲近之人。大哥,求您行行好,收下他吧。”
齐林氏听闻如此,觉得这孩子与他真真有缘,于是答允收养。
那蒙了面纱的男子将这孩子的生辰八字和小名“七郎”告知齐林氏,但是不曾提起家世。也不愿留下信物。只说等这孩子年满十八岁。若还活着,他亲生父母定会将他接走。临去时。那蒙了面纱的男子给了齐林氏二十两碎银算做酬劳,还特意叮嘱一定不能用在这孩子身上,怕留下牵扯,惹到命克。
齐林氏心想对方没有告知身世,不曾留有信物,说什么十八年后来寻,多半是想要彻底丢弃这孩子再不来找的。二十两碎银对穷人家而言能过活十几年,可惜齐林氏是卖断终身,若想赎身也需三十两。他是善良之人,思前想后决定将银子藏起,等这孩子长到十八岁,再将银子给了这孩子做份体面嫁妆,盼能嫁得好人家,免得娘家不要无人疼爱,一辈子孤苦无依。
齐林氏拾得弃儿,带回庄上下人院子,省下自己地吃穿尽心抚养。管事本来想将这孩子入了奴籍充作家生子,齐林氏却说十八年后这孩子父母会来寻他,不能代为做主卖断这孩子自由。管事的见齐林氏执拗,怕硬逼会生事端,索性庄上不缺粮食,多养活一个男孩并不成问题,就没再追究。不过庄上一向是不养吃白食的,这孩子从小懂事,自打会走了就跟着齐林氏做活。因他年幼,多是派给他打下手,洗洗涮涮的活计。
在逝水的印象中,他幼时与齐叔相依为命的日子,虽然身体艰苦劳累,不过思想上最是无忧无虑。
大家公子该学的体面技艺,齐叔一样都不会,除了缝补洗涮,做几样家常小菜,他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教导逝水地。然而逝水从齐叔那里学到了踏实、善良、单纯的生活方式,得到了一个充满温情的快乐童年。
齐叔虽然只让逝水叫他叔,但是给了逝水所有的父爱。逝水在齐叔的关怀下从来没有受过半点委屈。他没有大户人家公子们地华丽衣裳,可是他穿的衣物永远是合体整洁的;他不曾碰触过主人家的孩子们那些金贵的玩具,可是齐叔会用草绳、木棍、下脚的布料为他制作各种有趣地玩偶,在闲暇时陪他一起游戏;他没尝过山珍海味地滋味,可是齐叔能以简单的食材做出他认为最好吃地佳肴。
那时逝水最大的愿望,就是快快长大,能帮齐叔分担工作,甚至当上庄里头等的侍儿,领更多的月钱,让齐叔不再操劳。至于齐叔告诉他的,他家人会在他十八岁的时候领他回去,他从来不曾当真。
逝水很小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男子地位的卑贱,从齐叔的遭遇,和身边的那些人那些事情。他一早就明白,若自己是女孩子,或许家人还会来寻,可惜他是男孩子,他家人就连身世都不肯相告,巴不得将他丢开得干净,唯恐他会寻上门去,让他家里多赔份嫁妆吧?
他们不要他,他何尝想过要他们?他只要守着齐叔,侍奉齐叔终老,像齐叔说的那样开开心生活,平安过一辈子不是更好么?
然而逝水终于还是没有逃开他的命运。
第七卷 铁衣冷 31谁是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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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羽仙没想到元帅能这么亲切地将她请入房内,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聊天谈心。她虽然不敢推辞,在元帅对面落座,不过神情拘谨局促不安。
妤卉落座后左右不提孙羽仙想知道的事情,她只得硬着头皮主动问道:“元帅,小人什么时候能回后方的大营?”
妤卉故意收起了和气笑容,严肃道:“你就这么想回去?”
孙羽仙不敢与妤卉对视,低着头说道:“小人已经按照要求完成了任务,元帅也应兑现承诺,安排给小人一个安全的差事吧?小人好不容易盼着元帅来了,为何等了两三日都没有发小人的调令?难道是想将小人继续留在这前线关头么?”
“你这是在责怪本帅么?”妤卉一瞪眼睛,语气不善道,“本帅这几日军务繁忙,还要抽空审讯俘虏,你且再等几日。过两天随本帅回平城,再做具体安排。”
孙羽仙闻言忧虑去了一些,不过还是不放心道:“元帅,那么这几日小人就闲在营中么?”
“闲着不是更好么?”妤卉看孙羽仙将信将疑欲言又止的样子,料到她多半还有话要说,就放松了表情,和气道,“你一大早来见本帅,不会只是问这点事情吧?”
“前两日李将军叫小人过去问话,询问俘虏敌方男将的详情……小人知道的都据实交待了,可昨晚上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有些可疑,特地来禀告元帅。”孙羽仙顿了一下。低声说道,“营中许多人都知道是小人抓了敌方一名年轻男将,传说那美人与元帅是相好的,元帅已经将他收房。于是就经常有熟人打趣小人,说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不过其中有个叫张清的小校,总是拐弯抹角向小人打听那名俘虏的情况。小人怀疑张清是敌方细作。”
妤卉正色问道:“你这么说可有真凭实据?”
孙羽仙摇头道:“小人没有什么凭据,张清也是在南关才认识地,不清楚她的底细。小人怕惹上麻烦。不敢自己去查证,所以想着趁早告知元帅。提请防范。”
妤卉不动声色道:“看来你虽然贪生怕死,不过忠心耿耿识得大体。说实话,你这样的人才不上前线,真是国家的一大损失呢。”
孙羽仙赶紧辩白道:“小人家中上有卧病高堂需要侍奉,下有弱夫小儿等着养活,小人不想在战场上送了性命。”
妤卉诱导道:“镜湖机关把守森严。你不是轻松冲破,还生擒敌将,来去自如么?以后的仗不见得有多么危险,你还能累积军功,获得封赏,将来带着丰厚赏赐衣锦还乡过悠闲日子,不是更好么?”
孙羽仙不为所动道:“小人听说富贵是险中求……在战场上能混出头还留下命的百中一二而已。去镜湖那一趟,小人是被逼无奈,以后都不希望那样惊险了。说出来不怕让元帅笑话,小人豁出性命生擒敌将,是为了杀将出来的时候拿他当挡箭牌。好在乱军中求得自保。没想那敌将大有来历,小人这才能全身回来。听说黎卫就只有一儿一女,小人估计再没好运气,下次上前线还能碰上黎卫的女儿捉来挡箭。”
妤卉忍不住笑道:“孙羽仙,你说地真是有趣。你可知黎冰是天剑宗的高徒,被你三两下就抓住。足见你功夫不是一般地高强。黎卫军中能敌得过你的人恐怕是凤毛麟角。也罢。本帅不再多费唇舌,你既然一心只求安稳。那本帅威逼利诱勉强你,反而是本帅不够磊落了。”
孙羽仙暗中嘀咕,这次哄她去镜湖抢占机关,元帅难道就不是威逼利诱了么?当然她明面上不敢乱说话,恭维客气几句就主动请辞离去。
妤卉的确琢磨着不肯放过孙羽仙。往好处想,孙羽仙的武功和机智都是上乘,同时具备敏锐的洞察力,倘若被激发更多热情,定能在军中一展所长成就功业;从不安的因素而论,她有可能是敌军卧底,又或者是朝中其余势力地眼线暗子,关键时刻说不定变成炸弹,造成无法控制的局面。所以妤卉绝对会花精力关注孙羽仙的举动意图。
妤卉与阿黎一起用过早饭,就去了议事堂,李可正等在那里,面上略带喜色。
“元帅的方子果然有效,齐王殿下昨晚上醒了一小会儿。”李可愁了多日的眉头疏朗了一些,“不过医师们说殿下身体还很虚弱,余毒未清仍要静养些时日才能处理军务。殿下已经发话,让元帅安心领兵主持大局,切莫耽误了北上的良机。”
这话从更深一层理解就是齐王自知身体状况较差,无法接掌军中大权,默许了让妤卉继续统领兵马。妤卉听了轻舒一口气。她自己倒不是看重权势的人,不过她想着只要自己一日是元帅,就有更多地方便捧红阿黎,倘若她不在这个位子,想要让阿黎展露头角就会麻烦许多。
妤卉与李可寒暄几句之后转入正题:“一大早孙羽仙就将本帅堵在营房,打听何时能被调去后方大本营呢。她还说有个叫张清的小校言行可疑,怀疑人家是宣国的奸细,李将军对此怎么想呢?”
李可沉声道:“末将觉得孙羽仙不像是宣国的奸细。听与她同去镜湖的兵士们讲,她厮杀之时对宣国人绝不手软。擒了黎冰,也没见她怜香惜玉,反而把黎冰绑在身上当肉盾,丝毫不顾肉盾死活。她若是黎卫派来地卧底,那也未免太冷酷无情做戏过头了。”
“李将军说得有道理。本帅已经让人去孙羽仙入伍的户籍所在打听详情,不日就能有结果。希望孙羽仙是清白的。”妤卉顿了一下又问道,“那么点哑穴的事情又是如何?”
李可答道:“末将找孙羽仙谈话,她承认曾经封过黎冰哑穴,按照她的解释,是黎冰被擒后大喊大叫暴露了她逃跑躲藏的位置,还时不时奚落她贪生怕死,她吃一堑长一智,只得封了黎冰哑穴。孙羽仙说她当时忍无可忍对黎冰下了重手,自己估算黎冰恢复言语能力地时间就该在那日审讯开始之后。”
“这与阿黎旁敲侧击从黎冰那里打听到地基本一致。看来孙羽仙没有说谎,那么张清你要派人仔细查查。”
李可点头应了。
妤卉又说道:“本帅可以肯定咱们营内有宣国的奸细,这奸细近日定会想方设法联络黎冰向外传递军情。本帅已经想好了对策,希望李将军让人配合做戏。本帅地目的不是除掉奸细,而是利用黎冰和那奸细向黎卫传些假消息出去。”
李可很上道的说道:“如此甚好,那么末将这就安排专人配合元帅,供元帅调派布置。”
妤卉没有推辞。
在平城大本营,妤卉安排阿黎展现才华的时候,李可并不在场,妤卉不敢直接把阿黎推到前边来,所以才借口说自己要用人,打算将李可派来的专人好好教导一番,让她们能伏阿黎的调遣。
再怎么着,阿黎也是妤卉的贴身侍从,先是“狐假虎威”假作传话,调令旁人,其实都是阿黎自己的主意主张,如此慢慢锻炼,阿黎能更有自信和气势,军中的女子们也会渐渐习惯听命阿黎这个特殊的男子。
细水长流潜移默化,妤卉相信距离阿黎堂堂正正指挥千军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番外:逝水如斯(二)
上挑选聪明漂亮的男孩子,说是经过一段训练,将来择优送入宫内给皇女皇子们充作侍人。那可比留在庄上当头等的侍儿还要体面风光,不仅能得宫里赏赐的丰厚月银,主人家还会另发赏钱。
齐叔终日操劳,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逝水想自己若能选上,通过考核入宫当了侍人,就能有更多的钱为齐叔看病疗养。齐叔知道宫内不比乡下农庄,主子们勾心斗角,奴才们人人自危,哪年都少不了几个屈死的下人,不忍心让逝水去。逝水也是个倔脾气,七岁便很有主见,瞒了齐叔,编了谎话,随着来挑人的管事进了京城。
逝水这一去足足五年,唯有岁末才得空闲两三日,被放回庄上与齐叔团聚。齐叔只当他是被挑中调进城里宅院做侍儿,哪晓得逝水其实经历了一系列很特别的训练。
五年的时间,逝水除了学会了针线厨艺烹茶煮酒这等上档次的侍儿该学的技艺,还有专人教他们读书写字,并根据先天性情资质,培养他们额外的专长。与他同一批学艺的男孩子,有人练就了飞檐走壁的上乘功夫,有人能举手之间杀人于无形,有人会以琴音舞姿惑人,而他专攻摄魂媚术。
教头希望他可以成为妫家一名合格的眼线,将来入宫当侍人,服侍好那些贵人的同时,能以姿色施展摄魂媚术,为妫家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16K小说网
逝水天资聪颖,同样的时间他比旁人学的更快更多。当他学的越多懂的越多,不明白地和想要知道的反而更多。他渐渐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只满足于温饱的孩子,他忘记了离开庄上的最初愿望,开始有了更大的野心。
十二岁那年。教头告诉逝水,将送他入宫,作为某位皇女的贴身侍人。这一去恐怕是再没有机会自由出宫,所以主人家特意放他几日假期,送他回庄上可以陪伴亲人。
齐叔正在病中,自知时日无多,见逝水回来看他,他便偷偷取出藏了十二年的那二十两碎银。郑重交到逝水手中。
“七郎,我死了以后主人家自会给装殓入葬。不用你惦记。这二十两碎银是你娘家人留下地,我今天转交给你。他们若真是狠心不来寻你,你用这些银子也能做份体面嫁妆。你是自由身,去留随意。你本该是大家公子,不必委屈为人奴仆,倘若遇到良人。就随了她去吧。”
逝水痛哭流涕,哽咽道:“齐叔,您怎不用这些银子看病买药?这就是您说的,我娘家人给您地酬劳吧?我不要,我这就拿了去请好大夫来。若早将这些钱取出来花销,您的病也不至于拖成这样。”
齐叔欣慰道:“七郎,你用不着难过。手机小说站wap..net我没能给你留下什么,害你跟着吃苦劳累很是不安。说实话那些银子还不够我的赎身钱,我平日吃穿用度都有主人家管,要那些钱也没用。钱本该是你的,我现在的病已经没救了。切莫浪费在我身上。你若不收,我死了也会有遗憾的。你不想我因这事情昧了良心一直耿耿于怀吧?”
“齐叔,我才不要嫁人,我……”逝水犹豫了一下还是讲出了实情,“我已经通过主人家地考试,马上会被送入宫中。为皇女的侍人。那些皇女中定有一个将来能继承帝位。我若钻营上进攀上高枝,也能跟着过上富贵荣耀的日子。齐叔。你一定不要死,不用一年,我就能弄到更多银子,为您赎身,给您买间大宅院,让您再不必劳作。”
齐叔感叹道:“七郎,你怎么这么傻?我现在不也是住着主人家的大宅子,虽为奴仆,吃穿用度比那些佃户流民宽裕许多。我已经很知足了,何苦花银子赎身自找罪受?”
“那您想要什么,我赚了钱得了权势,一定给您买到给您办到。”逝水抹着眼泪赌咒发誓。
“我想要的啊,无非是能看见你开心幸福。你有空多陪陪我,与我聊天说话,在我身边玩耍,那才是我最高兴的时候。”齐叔的眼神有些迷离,喃喃道,“你就像我地亲生儿子一般,当年若不是收养了你,我早就寻死了断了。看着你平安长大,再苦再累我都不觉得,因为抚养你,我活着才有了意义。你为什么不明白呢?你既然已经决定入宫,我拦不了你。可你一定要记住,幸福不是钱和权能买来的。你小时候过得不快乐么?你现在过的快乐么?”
齐叔这样说着说着,声音渐低渐模糊,最终闭上双眼,永远沉睡了过去。
逝水却怔怔发愣,困惑与后悔夹杂翻腾在心头。他做错了么?原来幸福不是钱和权能买来的么?他小时候的确很快乐,他现在却很少再有开心地感觉。他该怎么做才是对?为什么齐叔说的,与教头们教的不一样呢?
他在犹豫彷徨中被带去面见了妫家家主。
那是一个威严的中年女子,逝水能肯定自己从没有见过她,却在看见她的第一眼,感觉到一种特别的亲近之情。
家主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中还有何人?”
逝水凄然道:“奴叫七郎,从小被抛弃。是城郊庄上地齐林氏抚养长大。”
“原来你身世这样可怜啊。”家主地眼神飘忽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听说齐林氏已经病故了。你现在是无牵无挂,可以安心入宫去。不过你本来是自由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不想去了,现在就说出来,我会让人给你安排别的出路。”
逝水观察家主地神色,觉得她定然是希望他能入宫的。在同一批孩子中,他是最出色的一个,主人家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培养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吧?他只是无依无靠的男孩子,若是拂逆了家主,下场恐怕会很惨,那样岂不是糟蹋了齐叔的一番心血?齐叔死后孤苦无依,生前他没能尽孝,日后若有机会,他定要时常到齐叔坟上烧纸探望,陪他说话聊天。他还想找到他的亲人。若现在就死了,一切愿望就都实现不了了。他怎能甘
“家主大人,奴虽然是自由身,不过受了主人家这么多年恩惠,怎能辜负背弃?”逝水从容自若道,“奴愿意入宫,听凭家主大人调遣。只不过奴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家主大人看在奴一片忠心的份上,能够帮忙实现。”
家主没想到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子能如此审时度势,正确判断出她的心态,并措辞恰当地提出合理要求。看来过去五年的教养一点也没有浪费,这孩子果然是个奇才。她的那些女儿们在这个年纪,未必能有这等心机胆识——
作者的话——
今日第一更,晚上7点半还有一次更新。
第七卷 铁衣冷 32执迷不悟
这是本日第二更,在公众版作品相关中,我贴了近期的更新计划,有兴趣的就看看。
我被最近《小楼传说》的更新虐的,每天以泪洗面啊,后妈因子几乎克制不住,想要虐。怎么办啊,我想当亲妈——
以下是正文-
妤卉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没几日那个张清的马脚就露了出来。一方面是李可查出了张清入伍前的身份有捏造之处;另一方面就是阿黎那边刚放开了一个口子,就有人积极撞了上来,虽然并不是张清本人,却是个曾受过张清恩惠的小兵,这次也是托了张清保荐。
其实妤卉和阿黎开的口子并不是什么肥缺美差。就是妤卉以自己的名义从城防所征召个临时打杂跑腿的兵卒。这人不算是正经守卫,也无须武功高强,只要听话伶俐办事老练,平素帮元帅跑腿传找个人,或是去街上店铺采买些营中没有的东西。
张清保荐来的王二妞本身没有什么问题。
王二妞想讨这个缺,是因为人生的瘦小,骑马射箭举盾牌样样都吃力,一直想寻个轻松的杂活。王二妞是关内土生土长的,地头极熟,城中开店铺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与她沾亲带故,帮忙采买还能打些折扣。从表面上看,王二妞很适合妤卉设的这个岗位……www,16K.CN。
几年前宣国小股部队进犯攻城,王二妞中箭昏迷,是张清发现她没死,背回营中医治照料。王二妞是知恩图报的,一直将张清当做救命恩人,言听计从,有了烦恼也会找张清倾诉。后来张清钻营上进。升任小校,成了不大不小的头目整日繁忙,王二妞却因为没什么本事始终当着小兵,她不好意思再主动找张清。
谁料最近张清主动来找她,告诉她有个轻闲差事,是去元帅的临时营房打杂跑腿,问她愿不愿意。王二妞自然是很愿意的,那可比留在营中整日辛苦操练要舒服多了。于是求了张清帮忙举荐。张清没有推辞,只是希望王二妞得了好处。闲暇时能多请她吃几顿酒菜。王二妞一口答应下来。
妤卉让王二妞去采买一些男人的衣物用品,对外的借口当然是为了给黎冰妆扮,将来送去齐王那里也好讨个喜庆。
王二妞在关内有家小,夫家正好经营裁缝和水粉首饰铺子,替元帅办这档子事情手到擒来。为黎冰添置衣物,自然有机会接触到他本人。王二妞是本分人。从自家铺子叫了裁缝来营内听用,她心知那黎冰身份复杂,往往是避嫌在外边,让阿黎领了男裁缝进屋为黎冰量好身段。尺寸定好,做成了衣服头饰,再送来让黎冰试穿,倘若有不合体地地方。退回来改进。如此一来二去,她和她带来的男裁缝都有机会与黎冰接触,想要夹带在衣物用品中一些违禁的东西并不困难。
王二妞有个毛病,就是好酒量浅,喝多了酒容易忘形。在元帅那里听用。其实很清闲,晚上无事不忘邀请张清与她吃酒菜。张清从王二妞那里知道了有空子钻,就使手段借王二妞的便利,夹带了给黎冰的条子。
黎冰这边还没等到张清联络之前,就已经抛出了一团烟雾。他假装让阿黎替他寻找俘虏营的人,传些无关紧要的话或者递个小物件。当然阿黎能推就推。实在心软答应了。往往告诉黎冰的结果是话能带到,东西被没收之类地消息。最后一次。阿黎郑重告诫黎冰,不会再帮他,说是妤卉已经起疑。黎冰表面上痛哭流涕哀伤恳求阿黎再帮帮他,心底却不以为然暗暗窃喜。
等黎冰与张清联系上之后,他一面仍旧央求着阿黎帮他找俘虏营的熟人,一面偷偷开始办正事,断断续续用头发蘸着自己地血将情报写在裹伤布上。他借口挑剔衣物用品不称心,使王二妞带着人来来往往好几次,便于他传出用暗语写成的情报条子。
这些异常状况都在阿黎的监控之下,阿黎会仔细检查进出的物件,甚至在黎冰第一次传空白条子做试验的时候装作发现了有问题,搜出了条子。这是裹伤用的一块细白布,什么都没写,夹在要修改地衣服里,被搜出来黎冰也不怕。
张清见普通的夹带容易被发现,就特意在送去的首饰盒子里做了夹层。黎冰这一次终于能够顺利地将情报藏在夹层里,几经辗转情报才被张清送了出去。张清前脚刚把这份千辛万苦得来的情报递给下线,后脚回营就被抓了起来。张清更是确信自己送出去的情报十分重要,在临审前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囊,甘心赴死。
张清的下线,同为宣国潜伏在华国地细作,听闻张清已死,城防盘查加强,晓得事关重大,更加谨慎行事,躲过了几轮搜查追捕,想尽了办法,才将这重要的情报带去北边。
等黎卫拿到这份血书的时候,张清已经死了三天。与此同时,黎卫也接到了从宣国都城发过来的圣旨,其中隐现质疑之词,责她教子无方,黎冰被俘后不自尽保节,居然叛国投敌自甘下贱没名没份委身给敌国元帅,有损家国尊严。
黎卫明白定然是华国的密探在都城散布了谣言,她更不敢将实情上报,怕走漏风声,不仅黎冰会因此丧命,华国人没准儿还会临时变更计划多了防备。她一方面独立扛着圣上地压力和不知情的同僚们那些冷嘲热讽,一方面为黎冰的安危担忧伤神。她的儿子已经抛弃尊严豁出了清白,忍辱负重送出的情报,她必须好好珍惜利用。不过出于领兵多年的经验和责任,她不会孤注一掷。思前想后,她仍然是让女儿领了两万精兵去了金治关方向,提前支会相关要塞注意敌情,并在水路沿途布置好,免得有所疏漏。她自己则带着剩余地将士,加强了在北关和镜湖地防卫。
黎冰在情报中提到,他近日就会被送到齐王身边,他会想办法挑起齐王与妤卉之间更大的冲突,他不能杀妤卉,就找机会杀齐王再嫁祸给旁人。总之他会坚持求生,尽量多发挥作用,让母亲不必挂念。
黎卫怎能不挂念自己地亲生儿子?她虽然不能分兵强攻营救,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儿子白白受人欺侮。她暗中调动在华国的密探,散布谣言,将妤卉和齐王贪恋美色,私下争斗攀比,花费大量钱财精力讨好一个俘虏男将的事情流传出去。她这么做是为了加快妤卉与齐王之间的矛盾争端,破坏她们在华国军民心中的形象。
只可惜因为信息不对等,齐王伤重昏迷得妤卉秘方相救,她们两人其实互相信任亲密无间的实情很少有人知道。黎卫从一开始就受了误导,逐渐被妤卉设计引入歧途。
番外:逝水如斯(三)
本日第一更,汗,忘了九点更新了。迟来了一会儿请大家见谅。今天晚上7点半准时第二更——
以下是正文-
“你想提要求不妨说来听听。”家主放松语气,圆滑说道,“我若能帮,觉得并不过分,自然会答允。”
“奴提的这个要求,别家未必能做到,但是以主人家的能力想办成应该是轻而易举的。”逝水一字一句说道,“奴想查明自己的身世,等年满十八岁之后,认祖归宗。”
家主心中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不是说刚一出生就被亲人抛弃,也没有留下信物,想必他们并不打算认回你。你何苦自寻烦恼呢?”
逝水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幽怨:“奴本来也不想找他们,可是齐叔死了,奴对未来的期待都化为泡影,变得没有意义。除了为家主大人效命,奴总该有个念想刺激着,才能坚持活下去对不对?”
“想要找你亲生父母,对妫家而言的确不是难事。我很好奇,一旦你认祖归宗之后,会做什么呢?”家主从逝水的眼神中,看到了隐约的仇恨与迷茫,这孩子不是一般的早熟,若是没有齐林氏的善良潜移默化影响,恐怕他早已把持不住堕入黑暗深渊。wAp.16k.cn
逝水的思绪很乱,他恨抛弃他的亲生父母,他原来只想着如果有机会,就该报复的。可是齐叔临终时讲的那些话,无疑改变了他的心念。他如实说道:“奴想得回家人的关爱,被父母承认。齐叔让奴明白了一件事情,亲情带来的快乐,不是金钱或权利能换到地。他们当年抛弃奴是奴命生的不好。怨不得旁人;若十八岁后,奴体面风光地寻上门去,他们应该会接纳奴,对不对?奴会小心经营,与亲人和睦相处,将以前他们欠奴的那些感情都加倍赚回来。”
家主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深吸一口气平复思绪,才说道:“好。我答允你。等你十八岁的时候,一定会送你回到你亲生父母身边。作为交换。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到十八岁的这段时间,发毒誓替我去效忠一个人,绝不背叛。倘若有违誓言,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逝水爽快道:“好,一言为定。家主大人要奴效忠的那个人是谁?”
家主笑而不答,亲自带了逝水入宫面圣。
在皇帝的御书房之内。逝水当着皇帝与家主的面立下毒誓。六年,从他十二岁开始到十八岁,他将只听命当今圣上一人……
“逝水如斯夫,不舍昼夜。”皇帝摸着逝水地头和蔼地说道,“你以后就叫逝水吧。朕会安排你到五皇女身边服侍。你的任务就是替朕盯着五皇女,取得她地信任,成为她的得力臂膀。不过你要记住。在她与朕的命令之间,朕的命令永远是最优先执行的。为此你甚至可以站到五皇女的对立面。如果六年后,你能活着回到朕身边,朕定会好好封赏你。”
逝水没有选择地余地。
他是以皇帝赏赐的普通侍人的身份被送去了五皇女的府邸。为了取得五皇女的信任,他不得不踩着旁人的头向上爬。他爬上去了,便有人成了铺路垫脚的石头。好不容易入了五皇女地眼,他又为了进一步巩固这样的关系,展现出五皇女需要的才华,扮演着狠辣无情之人。
五皇女渐渐离不开他,因为他曾经的遭遇。他的才情。他地胆识,他的智慧。他为她出谋划策。设计害人,收买人心,经营关系网。她喜欢他,利用他,想要控制他。他则以为自己该是喜欢这样的生活,像她期待中那样爱上她,心甘情愿听命于她。
五皇女与他一样,都是被家人抛弃的孩子,她不服输,她偏要挣,她要这天下,要她的母皇能够正眼看看她,后悔将她冷落,她要她的爹爹能从冷宫中出来,成为华国最尊贵地男子。她对他说,如果他地家人抛弃他,他不该自怨自艾,反而要活的更精彩,要想着站到他们头上去,让他们不得不对他卑躬屈膝。野心、挑战、征服、统治,这仿佛是五皇女与生俱来地某种认知。逝水也慢慢被她感染。
等他手中有了余力,他便忍不住开始在暗中调查,于是一点点线索汇集,他惊讶地发现了自己的身世秘密。
他姓妫,那个答应在他十八岁之后就让他与家人团聚的家主大人,那个骗着他发了毒誓去效忠皇帝的人,正是他的亲生母亲。那个人将他当作一颗棋子,根本没有打算认他吧?她有那么多优秀的女儿,他的存在对她而言不过就是个庶出的儿子。
他不喜欢被人忽略的那种滋味。他想如果他做到了她们做不到的事情,他才有可能被她们接纳认可吧?他要那些人深刻地认识到当初她们抛弃他是个错误的决定,他要她们求着他冠上她们的姓氏,以他为荣。
五皇女想要的是皇位,那么他的目标就是当上妫家的家主。妫家家主向来以能者居之,并非母死女继。只要是姓妫的,都有资格去角逐那个位子,哪怕是男子。
齐叔的叮嘱变得模糊,他觉得自己本来就不是普通的男子,他注定要做一番大事业的。除了亲情关爱,他还要更多。
六年一晃而过,几经风雨,不堪回首。
逝水再次入宫单独面圣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心境比想象中苍老了许多。仿佛过去的不是六年,而是六十年。
举头四顾,雕栏玉砌,金碧辉煌的屋舍之下,掩藏着多少阴暗丑陋残酷血腥?在皇家如此,在那些世家之中亦如此,勾心斗角,人情冷暖,钱权便能左右,挣到手的也不过是这些。心计权谋,每天就如吃饭睡觉一样,他不得不用,否则他无法生存下去,无法完成皇帝加在他身上的任务。这世上最狠的是人心,最能伤人的是自己。快乐幸福沦为了苍白的字眼,只在那些追忆童年的梦幻中偶尔闪现,抓不住,求不来,换不到。
逝水扪心自问,他现在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皇帝曾经答允过,只要他能活着回来,就会好好封赏他。他就算要妫家家主之位,也并不困难吧?
然而成为妫家家主之后,他就会快乐么?他就能感受到幸福了么?
他爱的人不爱他。
第七卷 铁衣冷 33崎水遇险
是日,妤卉探访齐王,静候几个时辰,终于等到齐王再次醒来。两人相谈甚欢,妤卉将对黎冰的处置以及御敌计策一一详解,齐王听后很是认同妤卉的做法,并真诚表示愿意鼎力协助妤卉,留在临江关牵制黎卫。
齐王之所以有这样的决定,一来是如皇帝一样十分欣赏妤卉的才能;二来是自知身体状况需要休养,若强撑着劳心费力主持大局,难免疏漏不支,耽误了北伐的大好时机;三来是妤卉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妤卉当面表态并不贪恋军权,不与齐王争功,前面这个阶段辛苦差事都由妤卉扛着,将来顺利推进到宣国腹地,妤卉会交权让齐王率大军攻入宣国都城,成就破灭敌国的丰功伟业。妤卉有谋略,用在前面这段最合适不过了,骑马上阵她那身子骨恐怕是会吃亏的。齐王心想到时候自己伤势痊愈,士气正旺,她一贯善战,攻破宣国都城的大场面更能显示出她的武勇功劳,她何乐而不为?
妤卉与齐王达成一致,又交待李可在城防所为她安排好了替身,营造出她这个大元帅打算长住南关的表象,就不再耽搁,秘密返回平城大营。
妤卉来的时候与阿黎快马轻骑,随行人员精简,回去的时候却多了一辆马车。车内是被灌了迷药的黎冰。等黎冰醒来察觉到蹊跷之时,早已是身不由己。
妤卉回到大本营,第一件事情是将黎冰隔离软禁,紧接着就召集中高层将领会议,了解近期金治关那边的推进情况。
梁爽与杜泽正为这件事情发愁。从金治关向北的崎水水路已经打通,承载大量辎重的船只集结完毕向北进发。先锋梁莹率领的陆上兵团配合作战,清除沿途宣国关卡并不困难。但是在从崎水进入连接珠河的人工运河之前,遭遇了宣国军队的顽强抵抗。
崎水关盘踞在沿岸山崖一侧。控制着人工运河地闸口,守将水战经验丰富,陆路又集结了前面溃散的兵卒,誓死守关。梁莹的先锋军沿途作战消耗过半,到达崎水关时实力明显不如宣国严阵以待的守军。那宣国守将凭借天险一方面严防死守,一方面封堵闸口,运河水位下降几乎断流,华国开路的大型战船怕搁浅不敢突进前行。无法有效支援陆上作战。梁莹必须独立领军强攻,夺得关卡。才能打开闸口疏通水路。
两军胶着三日,双方都是硬仗血拼,华国先锋军终于惨胜,夺得崎水关。不过那守将临死前下令破坏闸口机关阻了水道,华国舟船必须停滞一段时间,等工兵修好机关。开闸放水,才能继续前行。梁莹也在作战中受了重伤,断了一条臂膀。
梁莹虽然负伤,不过意志顽强,坚持不回撤休养,继续领兵前行。恰逢黎卫的女儿黎洛率军增援而至,在运河一侧列阵阻击。华国舟船过这段运河本就需要岸上牵引。遭遇黎洛的骑兵猛冲,伤亡惨重,船队无法前行,大部分停在运河上。
从前线传来的详细战报看,崎水与珠河之间地这段运河。地势对华国军队而言最为凶险。沿运河两岸都是平原,西北侧每隔五里就设有一处关卡碉楼,东南侧有大道直通镜湖一带,快马五日就能往返来回。梁莹率领的陆上先锋军以战船为后盾,沿西北侧逐一攻破并占据宣国关卡推进缓慢,更是分不出精力照顾东南沿岸黎洛地骑兵阻击。形势很不乐观。倘若黎卫判断出华国的真实意图。舍镜湖不守,率大军奔赴此处强攻。很有可能截断水道,那时华国军队虽然能掉头回撤保存实力,却也失了先机陷入被动……,电脑站www,16k.Cn。
妤卉早就预想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与阿黎也曾讨论过应对之法,此时临危不乱,胸有成竹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大思路。
首先是梳理己方优势。华国北上的船只承载了大量辎重和步兵,可以为陆上先锋军提供包括兵力在内的任何支援,西北侧沿岸有梁莹突破护卫,时下地风向和地势,从西北侧沿岸拉纤最为省力,至少能保证水道和水道一侧通行。
问题集中在东南侧沿岸。如果放任舟船东南侧暴露给黎洛的骑兵,不做任何防卫,宣国人只需要沿途投射石块火箭,就能破坏华国舟船辎重。不过华国即使放了步兵上岸护船,仍然敌不过宣国骑兵的猛冲,损失惨重。
妤卉认为必须解决两件事情。其一,就是东南侧沿岸如何有效防止宣国骑兵冲击破坏;其二就是如何拖延黎卫的增援部队。
按照妤卉的分析判断,黎卫现在已经被假情报误导,未必会相信华国的主力走崎水北上,所以才只派了黎洛领两万精兵先一步支援。华国可以继续制造假象,让黎卫觉得华国军队就是想声东击西,诱使她放弃镜湖,去崎水增援。只要让黎卫坚定了这个错误的概念,她不肯分兵去崎水,只有黎洛地两万兵马后继无力,就不足为惧了。
具体的做法,一是让齐王和李可在临江关那边加强攻势,拿下北关,向镜湖包抄,制造紧张气氛。另外就是堂而皇之放出消息,说要将黎冰送到崎水前线,绑在船头当肉盾。黎卫多疑,定然会以为华国黔驴技穷,抬出黎冰的性命作为诱饵,迫她前往增援,实际上会更加坚定她留在镜湖的信念。妤卉的主导方略得到广大将领地认同,接下来展开讨论,主要就是关于如何有效防止宣国骑兵侧翼冲击的问题。
阿黎忽然想起了《论战》中记载的一种阵法,名为“缺月阵”,似乎适合侧翼防护,他低声在妤卉耳边讲了大概。妤卉没有阿黎那种过目不忘的本事,经他提醒才依稀记起。她略一琢磨,在缺月阵的基础上稍稍做了调整,改为跟更适合临水御敌的配制,对众将讲了出来。
以战车列阵如缺月,中央离水边百余步,两向内弯至水边。以战车为基本单元,每车配七人,周遭维护一百人,设大弩一张。一人指挥,一人驾驶,一人扶弩,两人张弓搭箭,两人举盾护卫,车辕上加设防冲击障碍物。战车外围依次是手持长钩地步卒、弓手,盾兵在最外围。
宣国骑兵尚在远处之时,阵中大弩就能发动攻击,专门射杀敌方主将;骑兵冲到中途,弓手就能从盾兵预留地缝隙射出箭雨;等骑兵冲到近前,立刻收盾回护,步卒伏地将长钩探出,专击马腿,弓手趁机捡漏射杀坠马敌兵。管教宣国突袭的骑兵是有来无回。
此法一出,连一向稳重地梁爽都不禁拍掌雀跃,立刻让人依照妤卉所述写了加紧信函送去前线。只等先遣部队冲过运河,大本营就会开拔,随着后续粮草增援,整体向北移动。
众将信心倍增,欢喜散去,热火朝天投入本职工作。
妤卉带了阿黎出帐,例行巡查,绕了一大圈,日已西斜,刚才闷在帐内的燥热之气彻底消失。妤卉忽然想起冲杀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残肢断臂的兵将,只觉得身上铁衣被夜风吹透,冷冷发寒。
夕阳血染,无限江山,却是累累白骨堆砌。她因己之私,顺应帝王开疆拓土之意,率军北伐,谈笑间出谋划策,又将使多少家庭妻离子散,造多少杀孽?
此情此景,蝼蚁百姓虽非现实,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但是对这个世界的人难道不是真真切切的一生么?
她的阿黎就没有灵魂么?他们都是活生生的存在啊。
她惶恐不安,紧紧抓住阿黎的手,喃喃道:“阿黎,我做错了么?我应该想办法阻止这场战争才对?不过那样,我可能永远无法培养出男元帅。”
阿黎顺势让妤卉倚靠在他怀中,坚定地回答:“心悦,无论对错,我都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即使死去我的魂魄也不会离开你。”
妤卉在心中感叹彷徨,培养阿黎成为男元帅就可以完成任务,那也意味着她将离开这个世界吧?阿黎说要永远陪着她,她不该让他失望吧?
她惊讶的发现自己也许根本不想离开,她潜意识里就不想完成任务,但是却被一步步推上了前线。这是不是说明了虚拟世界的进程早有固定的走向,像是看似无常却早已注定的命运一般,她几番挣扎都脱不开大的轨迹,无论如何都必须屈从呢?
(第七卷铁衣冷完)——
作者的话——
这是本日第二更,明天依然是双更,明上午九点贴逝水番外的最后一章。
第八卷中阿黎和妤卉都会受些折磨哈,别怪我后妈,逝水和苏眠应该也有戏份。鸾鸣那个小家伙的机会就要看我写时的心情了。至于反派们我先不介绍了,大家基本也能猜到。
番外:逝水如斯(四)
四
逝水记得自己过的最隆重的生辰是在十五岁那年。五皇女特意为他办了一桌酒宴,庆寿、庆功。
他那时公开的身份,还只是五皇女的一名小小侍儿。所以这桌宴席并没有其余亲朋参加,寻常的酒菜,就摆在五皇女的卧房。她邀他同坐同席,她为他抚琴清唱,为他喝得醉眼迷离。
“逝水,等你十八岁的时候,一定要嫁给我,好不好?”五皇女握住逝水的手,很动情地说道,“也许我只能娶母皇指定的男子为正夫,不过我最爱的人一定是你,有你在,我不会信任别的男子。你若是女子就更好了,咱们并肩携手,我不愁得不到那个位子。”
“五殿下,您喝醉了。”逝水抽回自己的手,从容地从桌旁站起。
“我没有喝醉,我想的那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五皇女支起身子,望着逝水的脸颊,痴痴道,“等我得到了,就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你。”
“奴想要的那些,五殿下恐怕永远也给不了的。”逝水淡淡地笑了,眼神里是怜悯和一丝嘲讽。他知道五皇女的心并没有醉,没有糊涂,她清醒的很。她为了她想要的东西,能够不择手段,将所有人都当成棋子。她不会爱别人,如果她有爱,那么她爱的一定是她自己。她今天办这桌酒宴,说出这些话,演的这场戏,想换到的无非是他的真心。
“五殿下,奴只会听命强者,您不必用这些温柔手段收拢奴,奴消受不起……www,16K.CN。”逝水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怀了那么一点点期待,希望五皇女是真的醉了。希望自己是猜错了。
然而五皇女没有给逝水更多的幻想机会,她地眼睛瞬间变得清亮,她霍得站起来,大步走上前,紧紧搂住他清瘦的身体,狠狠吻上他的唇。强横的、霸道的,仿佛就要将他一口一口吃进肚里。
他第一次失态地挣扎,他眼中溢出不甘心的泪。
五皇女松开手。后退几步,与他隔了一尺。眼中亦是有泪,笑得也很苍白,唇上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他的血。
“逝水,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这样理智无情?”五皇女地声音冷冷的。听起来像是寒冬中呜咽地枯枝,沙哑阴霾,“咱们其实是一样的人对不对?我以为我可以爱你,其实是因为你太像我,你早就看出来我爱的只有我自己。”
逝水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痕,毕恭毕敬地站着。不回话。
五皇女自顾自地说:“你这样太辛苦了。你毕竟是个男子,你需要有个女人来疼你。哪怕是虚情假意,我也能比旁人演得更好一些,不是么?答应我,永远留在我身边。成为我的男人好不好?”
“还有三年。”逝水低声说了四个字。
“不就是三年么?我等得起。”
“三年,你就能当上太女么?”逝水的声音听起来谦恭,内容却是充满了讽刺,“我已经查明自己地身世,三年后你若还只是个闲散的皇女,不能得圣上重视。一路看你根本就帮不上我。我为什么还要留在你身边?”
五皇女的面色一变。双拳不由自主地紧握:“三年,我的确成不了太女。可是我一定有办法证明母皇对我的看重。逝水,你不要太骄傲,许多事情不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能办到的。你会需要我,哪怕我并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出色。”
“我若是女子,定然比你做地更好吧?”逝水不再用敬语,他深藏在骨子里的血性被她的话刺激出来,他昂头挺胸,傲然而立,眼眸深沉似水,不经意地目光流转仿佛渲染出些许看尽世态的苍凉冷寂。他仍旧站在原地,整个人的气质却陡然间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
五皇女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变化,她从没有想过逝水竟有如此骄傲自信的一面,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无所不能的神,逼得人不由自主心生臣服之意。她不得不承认逝水的话,如果他是女子,如果他拥有她的身份地位,他会比她做的更好。可是他终究不是她,造化弄人,他怎能争得过命运?
五皇女不低头,顶着逝水散发出地强大压力,沉声说道:“你若真想离开我,我拦不住你对不对?那你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好。”他很干脆地回答。
“你去妤家这趟,我赌你事情败露后,铁定在那里留不住。倘若你既能自保,又有余力继续留在妤家施展你那些手段暗中操控时局,就算你真有本事。”五皇女顿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认真说道,“那时我不会再纠缠你。”
“五殿下放心,我定然能自保地。如果我被妤家的人赶走,那就心甘情愿留在殿下身边做一个本分侍儿,再不谈那些男人不该沾地事情。”
五皇女笑道:“我只要你成为我的男人而已。将你充做寻常侍儿,端茶暖床,那不是太屈才了?你的心思我懂,不过是赌一口气。”
逝水与五皇女立下这个约定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一年之后他会遇到妤卉那样的女子。
那个女子如此特殊,超乎寻常的聪慧强大,却有着五皇女没有的纯净灵魂。她当他是平等的对手,她从没有因为他是男子而轻视他,她欣赏他的才能,却不贪恋他的美色,她甚至从没有想过要占有他。
逝水忽然意识到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良禽择木而栖,无奈俗世中全都是想要囚禁他的黄金牢笼。除了妤卉以外的女子,一面嘴上说着欣赏他的才华承认他比女子高明的能力,一面心里想着将他据为己有沉迷于他的美色。
妤卉与她们明显不同。
他承认他心动了,他无法用言语形容具体的原因。
他认识她,是他的劫数。
他为了她,几乎乱了方寸,几乎抛弃了最初的理想追求。
她却不曾回应他半分。
他不明白,求不得的他反而更在意。他一步步沦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只想要得到她的心。与这个念头相比,完成皇帝的任务,当上妫家的家主都不再具有强烈的吸引力。
所以当他十八岁面圣的时候,他冲动地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皇帝问他要什么封赏,他只求能嫁给妤卉。无论以怎样的名义身份,无论为此他还要背负多么艰难的任务,他都义无反顾。
他爱的人不爱他。
他不信,这就是他的命运。
他要嫁给她,名正言顺守着她,等她可以爱上他——作者的话——
逝水的番外暂时告一段落了。我突然醒悟到我这种发文的方式会不会显得有些错乱,大家将就看吧,貌似不能调整顺序。其实我个人建议大家将第七卷看完再看逝水番外。
今天晚上7点半还有固定更新。在公众章节我已经解释过了,本月年末加更比较多,所以那啥250推荐票的加更就用逝水番外充抵了。从明天开始恢复每天晚上7点半的固定一次更新。下个月加更方法已经公布了,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本书。
第八卷 玉炉寒 01继续利用
这是今天第二更。从明天开始恢复每日一次固定更新,晚上七点半。春节在忙碌中过去了,比我想象中紧张许多啊,家里一茬一茬来亲戚,能认真写文的时间太少了,比平时上班还累。但是因为大家的支持和鼓励,让我有无限的动力能把创作坚持下去。很感激,谢谢大家!
第八卷拉开序幕,我会继续努力给女主幸福,不过偶尔也要允许我后妈基因小小爆发一下,先给大家提前打预防针了——
以下是正文-
黎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间普通的营帐之内,看铺陈装饰都不似主帅居所。他的丹田依然空荡,手足无力,腹内空虚。他能隐约听见营帐外有人不断走动,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按道理,他应该是被送到齐王殿下那边才对。难道齐王殿下并不在南关之中,而是驻扎在城外?他昏昏沉沉究竟睡了多久?
正在黎冰不知所措的时候,营帐的门帘被挑起。妤卉笑吟吟地带着阿黎走了进来。
阿黎捧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是美味佳肴,当然这些食物都是加了软筋散的。
黎冰的心一颤,似乎意识到什么,质疑道:“妤卉,我这是在哪里?”
“当然是在大营之中。”妤卉打哈哈,端了碗递到黎冰面前,如往日一样温言道,“来,吃了这碗粥,你平时最喜欢这个口味的。”
“你不是说送我去齐王那里么?”黎冰并不吃妤卉递上的食物,纠缠道,“莫非你不尊齐王的命令?我知道你不服她。你本事比她大,不过她才是皇女。征北元帅的职位轮不到你吧?”
妤卉将碗筷放在一旁的小几之上,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拿了更好的东西吸引齐王殿下地注意,现在是名正言顺将你留在我的身边。你想睡这里,还是挪到我帐内呢?行军在外一切从简,比不得在家中正房套了隔间。你是我房里人,只能将就着打地铺了。”
黎冰疑虑未消,耳畔忽然听到外边操练的声音。口号和声势与在城防所不同。他以前被软禁在城防所时,虽然无法看到外边的情形。每日闲极无聊的时候,就只有听着外边操练。听久了,印象很深刻。他试探道:“这里不是南关之内吧?你们渡江了?不对,我昏睡绝对不超过两日,否则定会比现在饥饿。你们不可能推进这么快。我猜这是后方大本营?你为什么后撤了?”
妤卉称赞道:“不愧是黎卫的儿子啊,对军情的直觉不错。前一阵子你藏在首饰盒子夹层里的东西。黎卫想必已经收到了吧。她定然会为你感到骄傲地。”
黎冰惊恐地发现妤卉的眼中没有丝毫懊恼伤痛,甚至还流露出得意之色,他不禁颤声道:“你是不是耍了花样?调换了情报?”
“你用了暗语,而且你地笔记并不好模仿……”
黎冰的心一沉,往事一幕幕飞快闪过,那些曾经被他忽略的细节,和他一直想不通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他的眼神逐渐涣散,凄然道:“我明白了,前几天你和阿黎在演戏对不对?我写的那些,其实是你想让我娘看到地虚假情报?”
妤卉没想到黎冰心思也有如此细腻的地方,他居然这么快就猜到了真相。她收起了戏谑的笑容。换做严肃的样子,沉声说道:“黎冰,说老实话,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你。你对我用美人计是最失败的,我也不过就是将计就计。吃了这顿饭,我就会让人将你绑去崎水前线。想必黎卫定会更加坚信。我们这是诱敌之计。她不会去救你,只要她在镜湖。我们的大军就能从崎水长驱直入。”
妤卉说这番话的时候,黎冰狠狠地盯着妤卉地双眼,他确信妤卉这一次没有骗他。可惜他现在纵然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在这座大营内,还会有宣国的细作么?妤卉不会再给他机会,让他传出正确的情报了吧?
“吃饭吧,别急着寻死。”妤卉安慰道,“其实就算你现在寻了短见也没用了。我有灵丹妙药能保你尸身不腐,前线上哪看的出你是死是活?”
黎冰想要寻死的心被这句话堵了回去。他不能死,只要活着,他就有机会逃走。没有内应也无妨,他一个人就逃不掉了么?他不可以现在就认输。就算被绑去前线,他也要在身上留下记号,让宣国地士兵发现华国人的真实意图。
黎冰打定主意,面上虽然还是愤愤不平,眼中的恨意也没有消退,心却比刚才冷静清醒了几分。原来意乱情迷的一直是他。他不该再继续沉沦了,他只能是她的敌人。她无情,他何必继续自甘下贱?就算死,他也要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离开关押黎冰的营房,回到妤卉自己地帅帐,她终于轻嘘一口气。
“心悦,黎冰已经发现了真相,你怎么还能如此轻松呢?”阿黎不解道,“难道你还想继续利用他?”
妤卉点点头说道:“这也是我刚想起来地点子。我看他去意已决,不如放他离开。当然不是明着放,而是在将他押解去前线的途中,制造个小意外,让他脱逃。他必然会回到黎卫那里,将咱们地真实意图说出来。你猜黎卫会信么阿黎笑道:“黎卫多半会从黎冰的叙述中发现他逃的太容易,事情太蹊跷,怀疑是咱们故意放他谎报军情。凭着先入为主的判断,再加上齐王殿下那边攻的正猛,黎卫反而不会离开镜湖。再说黎冰已经回到她身边,她去崎水的动力自然就消减了。这招真是高明啊!”
妤卉被阿黎夸得不好意思,红着脸说道:“咱们是互相商量着办事,你以前那些主意也激发了我不少灵感呢。”
“心悦,其实你是不舍得真去伤害黎冰吧?放走他虽说有利用的价值,不过他还是回到了黎卫身边,不必在咱们这边受委屈。”阿黎忽然正色问道,“心悦,倘若将来我不幸落入敌手,我该怎么办呢?我没有你这么多心计,我也许还不如黎冰,会被人利用,会传递假情报,会让你牵肠挂肚,会……我是不是一死了断呢?”
妤卉没有立刻回答阿黎的问题,反而问道:“如果是我陷落敌手,你一定是会不惜一切代价营救我对不对?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你都会永远陪着我。将心比心,倘若是我,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你。你不要怕,不要担忧,大胆去做你认为对的,我相信你。”
“可你是元帅。你遇险,大家救你是应该的。而我……她们定会阻拦你,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就不管不顾,牺牲了别人的性命,坏了国之大计。”阿黎的神情很自然,坦坦荡荡的,“我并非多么识大体懂大义,我只是不想听见别人说,你堂堂元帅为了一名男子乱了方寸。否则我死都会不安,活着也难踏实。”
“好,我答应你身为元帅的时候,定然不会乱来。”妤卉狡猾地笑了笑,眼中满是得意,认真说道,“不过倘若你真的遇险,我就立刻委任贤良接手元帅事务。我带上一批好姐妹,尽我最大的努力,去营救你。齐王殿下伤情已经好转,梁爽也有为帅之才,我不当元帅,她们照样能管好军队。而我绝对不能失去你。所以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坚持活下去。”
阿黎的心中满溢着幸福的滋味,含笑点头,郑重答允。
第八卷 玉炉寒 02不速之客
有了缺月阵御敌,崎水前线渡过运河一段路得以强行推进。岸上虽有黎洛率军骚扰,不过后继乏力,黎卫始终不曾来援救。开始的时候黎洛也是拿不准,怀疑是华国军队声东击西,不过随着北上的船只越来越多,数日川流不息,她渐渐起了疑。
妤卉在将黎冰放出之后,与梁爽、杜泽率领大部队陆续北上,数日就已行出崎水进入运河。
黎洛在山头望,但见旗帜漫天,舟船有增无减,向南望不到边际,她心急如焚。她带来的两万人如今被缺月阵消磨得只剩下三千残兵,每次进攻都无异于是送上前被华国人屠戮。她派去镜湖方向报信的人个个有去无回,想必是华国人路上另有伏兵,故意封锁消息。即使如此,黎卫在镜湖那边也不可能丝毫不关注这里的动向。难道说华国人是分兵两路,拉开战线全力向北推进,镜湖那边战事更紧,已经无力增援了么?
黎洛再三权衡,决定舍弃运河防线,亲自率领自己这三千残兵,突围回撤去镜湖报讯。
黎洛没有想到,当晚她即将回撤之前,营中闯入几名不速之客。
为首的中年女子正是天剑宗掌门钱保旭。她带了六名天剑宗高手赶来增援。
黎洛不解道:“钱掌门,是我母亲请您来帮忙么?镜湖那边是否也正吃紧?”
钱保旭微微一笑,并不提镜湖的事情,只淡淡解释道:“钱某收到令弟书信,说黎老将军中了妤卉的诡计,认定镜湖是华国人的主攻方向,自然不会分兵来援……www,16K.CN。令弟请求钱某到此处看看,倘若妤卉在此。就设法将她生擒。”
其实钱保旭并没有完全讲实话。黎冰的确给她写了书信,不过钱保旭是无利不早起的人,就算黎冰以徒弟的身份相求,摆出当年黎卫援救天剑宗地恩义,钱保旭也未必会这么急切地赶来崎水。她不去镜湖,赶来崎水,就是猜测妤卉很可能在这边。她是为了妤卉,为了宝藏而来。
两年前为了宝藏。天剑宗与黑道联盟那一战,可谓是大伤元气。钱保旭虽然使出浑身解数保住了自己掌门的位子,但威信大不如前。朝廷知道钱保旭并没有宝藏地图,寻找和开启宝藏的关键人是妤卉之后,对钱保旭日渐冷落。
是以她现在能调动的人手,能任用的亲信,就只有随行的这六名女徒。她本来可以将消息上报让朝廷知道。不过她怕一旦朝廷派了专人监督协办,好处功劳就让旁人得了。钱保旭一心想着凭自己带着几名亲信先将妤卉抓在手里,再见机行事。她几乎是孤注一掷,誓要不择手段将妤卉生擒,逼问出宝藏的下落。所以她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抓妤卉。至于如何阻止华国地大军,她并没有什么高见。
黎洛知道钱保旭是江湖人,未必懂得行军打仗。她们来增援,除了奇袭暗杀,其实用处并不大。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一些,黎洛坦言道:“钱掌门,谢谢你能率徒众赶来支援。我这几日看到有几艘大船上打出了妤字帅旗。不过妤卉狡诈多谋。说不定是障眼法。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她是否就在崎水……”
钱保旭故作镇定道:“无妨,我等江湖人虽然不能抵挡大军,但是凭借上乘武功偷偷探得敌方虚实并不费力。”
黎洛想不如等钱保旭探明虚实,再求她冲出封锁,向镜湖那边报讯。有了十足的证据更能打动母亲。所以欣然应允。
“黎将军,假如钱某发现了妤卉所在。还希望你能在陆上接应。”钱保旭想就凭自己这七个人,倘若侥幸生擒妤卉,未必能顺利从华国大军眼皮底下逃脱。不过有黎洛地几千兵马阻挡一阵,她就能逃得更远一些,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逼供。再说宝藏事关重大,朝廷也应该能够谅解支持她的做法才对。
黎洛见钱保旭一心想生擒妤卉,觉得未尝不是一种解决目前危难的方法,如果华国军队突然丢了元帅,推进的速度一定会受到阻碍吧?倘若妤卉真是声东击西,她根本不在崎水,有钱保旭带着这批天剑宗高手,锁定了妤卉为目标,华国人定然也要分神应付。
黎洛与钱保旭各怀心思,一拍即合,约定好接应的方式。黎洛将近日观察到地可能是妤卉指挥舰的船只一一向钱保旭说明特征,钱保旭也不耽搁,立刻带了门徒,趁夜行动。
这一晚,妤卉躺在船舱中,怎么也睡不踏实。
阿黎怕她是连日坐船劳累过度亢奋难眠,特意配了些安神的药材,叮嘱厨房的火头兵,熬制了安神汤。他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出舱去厨房取汤,返回途中瞥见几条黑影从另一侧飞速掠过,鬼鬼祟祟向着船舱摸去。看身法脚步都是练了上乘内功的高手,不似寻常的敌兵斥候。
几乎同时,隐藏在暗处保护的影杨、影柳也发现了异样,打了口哨招呼随船地护卫,与那几条黑影斗在一处。
阿黎心神一紧,丢开手上的羹汤,想着直奔妤卉的寝舱,刚走两步就察觉身后有人尾随。他的内功自十岁起就无需刻意姿势便能修炼,呼吸间就可增长,如今修为更上层楼。就连钱保旭那等高手想悄无声息跟着他,也瞒不过他的耳目。阿黎刚才是关心则乱,现在冷静了许多。既然发觉有人尾随,那人地武功明显比已经现身的几人高明许多,想必是故意藏着,就等着他带路找到妤卉真正休息之所。
阿黎此时并没有把握独立战胜身后那人,影杨、影柳又都分不开身,他绝对不能将那人引到妤卉面前。他故作惊慌道:“元帅小心,外边有刺客。”一边说着一边抬腿就迈进了杜泽的舱房。
钱保旭一开始让六名门徒分为三组分头查看那些有可能是妤卉指挥舰的船只。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两艘船上。也该着她运气好,看到了阿黎出舱去取安神汤,走在甲板上。钱保旭是认得阿黎的,知道他是妤卉宠爱的侍儿,这下便肯定妤卉也在这条船上。
她让门徒现身在明处,吸引护卫们注意,自己则悄悄尾随在阿黎身后,妄图寻到妤卉所在。她并不知道自己地行踪已经被阿黎察觉,见阿黎一边喊一边冲入一间舱房,她又感应到房内确实有个人,便二话不说,强攻而
杜泽练地是外家功夫,身上披了甲胄,行动远不如钱保旭迅速,若两人打起来只有招架之力。阿黎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杜泽受伤,拔剑上前,与钱保旭缠斗在一处。
阿黎冲着杜泽大声喊道:“来偷袭的是天剑宗地人,我缠住钱保旭,请将军通知元帅,调高手防护。”
这三人此时都在狭小的舱房之内,钱保旭堵在门口,杜泽想要从门口冲出去几乎是不可能。杜泽知道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了阿黎累赘,索性拎起自己的武器,使蛮力撞破一侧舱壁,迅速逃离。
钱保旭心知自己行迹已经暴露,若想在重兵防守下生擒妤卉全身而退会十分困难,只好退而求其次。她集中精神,施展出全力,只为了将阿黎擒下。在钱保旭的印象中,妤卉对阿黎是很有感情的,如果她能生擒阿黎,就等于是得了块护身符,至少眼下能从这艘船上脱身——
作者的话——
这个月很用心很努力地更了许多,发现还是没有进入推荐票前十,虽然稍稍有些小遗憾,不过还是很感谢大家的支持,至少在写作中我找到了快乐。现在开始催缴下个月的粉红票,投票时间是2月1日中午12点以后。明天我要出差,今天和明天的章节都是提前上传,定时发布。
2月份更新计划,依然每晚点半更新固定章节。加更办法,在推荐票达到150、200、250、300的时候会加更正文。元宵节那天会加更阿黎的番外,大家记得早些提醒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