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铁衣冷 11苏眠卧病
平城内的妤宅实际上算是妤卉的私宅,宅内仆人都认得妤卉,她匆忙而至,入门直奔内院苏眠的卧房,众人都不敢拦着。其实妤卉出发之前就使人通了消息,只是她心念急切,一路快马加鞭,比预计早到了片刻。
妤卉见出来相迎的清风面色沉稳,眉头疏朗,顿时放下心来。倘若苏眠是真的染病卧床,清风不可能如此镇定平和。
清风笑着说道:“四小姐里边请,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内院一般是不许女人随意出入的,影杨被留在院门口,妤卉带了阿黎和影柳随着清风进了苏眠的卧房。影柳隐身暗处担负起影卫的职责,清风也在门外候着并不进去。房内只有苏眠一人。
妤卉拉着阿黎的手,直奔苏眠的卧榻。
妤卉惊讶的发现一向是端坐或者静立的苏眠,此刻竟放松地斜倚在床上,身上盖了锦被,腰腹的位置微微隆起,手里拿的不是文书而是半成品的婴儿衣物。苏眠的黑发没有束起,随意披散在身上,为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平添了一层柔和的气质。他见到妤卉之后,眼中的忧郁顿时散去不少,笑着说道:“卉儿,你来了就好。”
妤卉放开阿黎的手,扑跪到苏眠身前,激动道:“哥,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什么也帮不了你,还要你牵制白霜影才救了我性命。”
苏眠放下小衣服。抚上妤卉地脸颊发梢,幽幽说道:“卉儿,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能帮到你固然是好,反正我也没有吃亏,白霜影还不是乖乖按照我的意思做事?”
妤卉哽咽道:“可是你还没有嫁人,就……”
苏眠的另一只手隔着锦被温柔地抚摸着在小腹上附着隆起的胎囊,故意骄傲地说道:“我又不是非要嫁人才能活的男子……这下白霜影的骨肉落在我手中。她后半辈子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哥,你不该如此委屈自己地。以你的能力才华,若非为了保全我,定然不会退让到这一步对不对?是我没有本事,让你废了这么多心思维护。”妤卉自责道,“甚至现在,我都不能将那些害过你的人揪出来,我是不是很没用?你应是怪我恨我的吧?”
苏眠叹息道:“卉儿,你太善良了。何苦将责任揽在你自己身上。旧事不谈了,我看开了许多。你也是有了夫侍的人,该长大了。现在亲眼看到我健康无事你可以放心了吧?”
妤卉知道苏眠是不想陷入忧伤往事,就装出撒娇的样子嘟着嘴说道:“哥。我哪里放心?将来你的孩子怎么安排?要不然送给我养吧苏眠跟着打趣道:“你占了影柳的女儿还不够,居然打我这个孩子的主意?我才不给。听说你地正夫闹着要休妻,你那侧夫也是极聪明不好惹的人物,我才舍不得将自己亲骨肉丢去你的狼窝呢。”
妤卉委屈道:“哥,怎么办啊。我只想和阿黎在一起。鸾鸣太霸道我消受不起;妫七郎你也知道他是谁。我怕是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呢。”
苏眠不以为然道:“你的桃花运这么旺。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来我这里诉苦,我不管。倒是阿黎,可曾恢复了记忆?他跟着你是不是又吃了苦?”
阿黎自从进了屋。就不曾言语,恭敬地站在一旁。直到苏眠问起,妤卉将他拉到苏眠身前,他才略有些紧张地解释道:“公子,下奴回京路上曾经磕碰了头部,至今还没有完全想起往事。”
苏眠气恼地盯着妤卉说道:“卉儿,怎么又让阿黎伤到了?”
妤卉心虚地说道:“都是我地错,还有鸾鸣欺负人。幸亏家里那边有妫七郎维护着,否则我将来都不太想回去呢。”
苏眠笑着开解道:“卉儿,身为世家小姐,对待娶纳的夫侍要负责任的,不能因为害怕就疏远。皇子年幼无知,但是早晚会长大的。有妫氏劝导,相信将来会变得温驯有礼,成为你的贤内助。”
苏眠如此说话地时候,阿黎地头垂得更低,心中酸涩不安。阿黎以前认为自己活不了几年,不该占着妤卉地宠爱,可是为何总是死心得不够彻底?当他亲耳听到苏眠说别的男人有可能更适合妤卉,陪伴妤卉长久的时候,他会难过,那种心痛地滋味怎么忍都忍不住。
苏眠故意嘴上这样说,实际上偷眼观察着阿黎的表情。阿黎是伤心难过的吧?阿黎爱妤卉太深,所以才会在听到这种话的时候有了反应,他的动作刻意压抑,眼中的痛却怎么瞒不住的。
苏眠试探地问道:“阿黎,你不希望皇子殿下变好么?”
阿黎惶恐道:“下奴不敢。那些是主人们的事情,下奴的身份不该有任何意见的。”
“我还记得卉儿说她只会喜欢一个男人,阿黎,你不想做卉儿的唯一么?”
阿黎后退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颤抖道:“下奴只是卑贱奴隶,承蒙主人怜悯留在身边,下奴不敢有非分之想。”
苏眠继续说道:“如果你脱了奴籍,如果你也是皇子呢?”
妤卉心疼阿黎诚惶诚恐的样子,阻止道:“哥,别说了,你看你把阿黎吓的。现在我和阿黎这样不好么?天高皇帝远,我们在外征战,谁也插不进来。”
苏眠苦笑道:“卉儿,没想到你胆子比阿黎还小啊。有些话不捅破了说,拖得越久就会有越多的误会。阿黎不想听他自己的身世,想不起过去的事情,你为什么不主动告诉他呢?”
阿黎小声说道:“公子,主人,下奴觉得现在已经很好了,下奴每天都很开心的,想起过去很重要么?”
妤卉经苏眠这番提点,又回想最近几件事情,隐约觉得阿黎应该是记起了什么。可阿黎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他有什么顾虑呢?
“阿黎,我最怕你委屈自己。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么?你是不是已经想起了什么?”
阿黎听出来妤卉已经有了怀疑,他坚持伪装成自卑害怕的样子求饶道:“下奴不敢欺骗主人,下奴……”
妤卉打断阿黎的话,嗔怪道:“阿黎,不要总是说主人、下奴的,论身份你已经是我的小侍,你知道我不喜欢你那么称呼我和你自己。叫我的名字!”
“下奴不敢。”阿黎将额头贴在地上,身体颤抖加剧。
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妤卉的脾气顿时消于无形,她心疼地将阿黎从地上扶起,安慰道:“阿黎,刚才是我太心急了。算了,我不再逼你了。”
阿黎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唇,其实是有点心虚不敢抬眼看妤卉。
苏眠旁观者清,知道阿黎一定是有心事才这样伪装隐瞒,当着妤卉的面,阿黎不敢承认,若是私下里他来套问没准儿能够问出实情。
所以苏眠将话题转开,与妤卉说起了北方最近的局势变化,妤卉本来也是想找苏眠咨询这方面问题的,便不再纠缠刚才的事情——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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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铁衣冷 12捅破窗纸
苏眠说的时局,情报来源是商业聚点,比如酒楼青楼,因此能更多地折射出当下北方的经济和民生大环境。这对妤卉来说是相当重要的情报。打仗不光拼的是两国军队的力量,经济实力民生基础都会起很大的作用。
现在华国国富民强,能够支撑百万军队三五年战争消耗,百姓也不至于饿肚子,举国上下对北伐胜利有强烈的信心。而宣国一向物产不足,筹备南侵近十年,国内兵役劳役繁重,民间事生产者逐年锐减,两国通商又因关系紧张受限,百姓生活一日不如一日早有怨言。宣国将领鼓励士兵作战的口号公然是南下抢粮抢物抢男人。
据妤卉推测,如果这一仗宣国不能迅速打赢,拖个三五年,宣国的经济就会彻底崩溃,民不聊生无以为继。由此可见两国对待这场战争的心态完全不同。
那么只要先一步摧垮宣国的经济命脉,动摇民生基础,华国的胜算反而会更大一些。因为百姓们在饿肚子的时候很少会在意谁当皇帝,如果华国能及时提供粮草物资,或者采取有效手段改善百姓的生活,那么即使是刚被占领的地方,也可以迅速变成华国继续进攻能倚仗的安全堡垒。
大事上聊得差不多了,苏眠就推说身体疲惫,让妤卉先回她的房间休息,却故意留下阿黎。妤卉猜出苏眠是想单独与阿黎说话。她也盼着苏眠能够开解阿黎地心事,自然愿意成全。当晚妤卉宿在妤宅自己那个豪华客房,而阿黎一直留在苏眠的房内。
苏眠的房内设有矮榻,平时是清风或者明月伺候守夜的时候休息用。苏眠今晚留了阿黎说话,就安排阿黎睡在那矮榻之上……,电脑站www,16k.Cn。
苏眠特意将清风明月都远远打发走,熄了灯烛,这才轻声问道:“阿黎,你是不是已经恢复了记忆?你有什么心事不愿让卉儿知道呢?”
阿黎知道瞒不住苏眠。终于还是承认道:“公子,我只是不想让她那样惦记我。”
苏眠诧异道:“你那么爱她,为何不想她也爱你呢?”
“当时鬼伯对小姐说我命不长久,无法生育的事情,我都听到了。”阿黎哀伤道,“小姐以前告诉我,她一生只能与一名男子有肌肤之亲,我配不上她,更不能害她。”
苏眠心疼道:“阿黎。那是卉儿说着玩的吧?你看她不是接连娶纳了夫侍还活得好好的?”
阿黎迷茫道:“公子有所不知。皇子殿下在新婚之夜拒绝圆房,小姐是十分高兴的。而妫氏入门后,小姐就将他地贞操锁钥匙交给我保管。说是她不喜欢妫氏,不想被他近身。妫氏是用药遮掩了红痕蒙混了验身一关。他至今还是处子。”
“啊?”苏眠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他并不怀疑阿黎的说辞,只是不太相信妤卉能有这样的决心毅力,面对送上门来名正言顺服侍她的美男还坐怀不乱,“阿黎。这不正好说明卉儿心里只有你一个。你该回应她才对。何苦这样折磨她呢?”
阿黎不再隐瞒真实的想法,轻声解释道:“小姐今年还不满十六岁,这么年轻有为。将来会遇到许多值得她珍爱的男子。我能在死前一直留在她身边,努力帮她完成任务,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苏眠反问道:“阿黎,你以为卉儿爱一个男人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年龄容貌地位清白身么?如果她看重的是那些,就不会把你留在身边的。”
“她只是同情我更多一些。”
“不是地。”苏眠郑重劝慰道,“阿黎,你不要看低自己。你的性情你的本领都是吸引卉儿的地方,你能做地事情这世上大多数男儿都做不到的。你的这些优点,足矣掩盖你自认为的那些劣势。卉儿是与众不同天下间独一无二,你又何尝不是?她能跳出世俗真诚对待喜欢的人,你为什么不能大胆敞开心扉接受她呢?就算你活不了几年,你难道不想在活着地时候享受一下更加幸福快乐地日子么?你担忧死了以后地事情做什么?你不开心你委屈自己,卉儿会比你还要伤心难过的。”
“可是我……我怕……”
“你怕什么?卉儿是你的妻主,你们两人恩爱天经地义,谁敢阻拦?”苏眠大胆地鼓励道,“阿黎,趁着北伐这种大好时机,卉儿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你该抓紧与她亲密温存才对。另外不要迷信鬼伯地话,能否生育试一试才知道的。我最近看了不少养生育女的医书,有些偏方能固本培元令体弱不孕之人生出后代,等我寻到良药,照着方子为你调养好身体,你就后顾无忧了。”
阿黎听了苏眠这番话不禁怦然心动,曾经被压抑的希望再次突破心灵枷锁的束缚升腾起来,他激动道:“公子,真的有那种药方,能够让不育之人生养么?”
苏眠刚才是随口说说,心中并没有底,毕竟鬼伯是神医的传人。按照苏眠的推测,阿黎不能生育的一种可能是肚脐腰腹受过重伤无法产生或者附着胎囊;另一种情况就是勉强能够孕育胎晶,但是孩子降生的时候大人恐怕会因为体弱失血性命不保。
医书上有过记载,针对第一种情况,只要女方能诞下胎晶,就可以请人代孕。不过代孕的人要气血相合,还有诸多禁忌,即使这样胎晶能顺利育成的几率也很小。针对第二种情况,如果用药调理,大人意志坚强,生育前后保养妥当,或许能挽救性命。
苏眠担心的是阿黎体内脏器已经受损,就算服用了胎果与妤卉行了夫妻之事,妤卉也无法诞下胎晶。但是苏眠不想打击阿黎,不提细节,只肯定道:“是啊,医书上有类似的记载。我以后会帮你留心的。”
阿黎充满希望,又有些不安地说道:“那么还是等公子找到妥帖的方子,我再去亲近小姐吧。”
苏眠故作气恼道:“你这么不信任我的医术么?明日清晨我先帮你看诊,倘若比鬼伯说的情况要好一些,你就放心大胆去追求幸福吧。我难道会帮着旁人害了卉儿么?”
阿黎觉得苏眠定然不会害妤卉的,那么如果自己有望生育,他就该积极面对生活,争取自己的幸福不是么?他是爱妤卉的,妤卉也是喜欢他的,他们不该再隔着那么多顾虑在感情上互相折磨。
次日清晨,苏眠一早起来就为阿黎仔细检查了身上。
苏眠能够确认阿黎的肚脐腰腹没有受过大创伤,应该是能生出胎囊种下胎晶的。那么鬼伯判断阿黎不能生育是有什么依据呢?苏眠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当年阿黎全身瘫痪濒临死亡的样子,也不清楚阿黎都服用过怎样的药物,身体破坏到什么程度,这下犯了难。
苏眠诚实说道:“阿黎,好消息是你生长胎囊的地方没有受损。但是我必须联系鬼伯,弄清楚你当年的身体状况,才好确定你究竟能否生育。”
其实阿黎过了一晚已经冷静了许多,他回忆起当年服用过的药物,心头的希望一点一点被浇灭。他苦笑道:“不必问了,我还记得那些药名,也跟着鬼伯学了一些医药之术。我那时重伤垂危全身瘫痪无觉,鬼伯是以毒攻毒刺激我的血脉。我吃过的药里有一些虽然有助于恢复我的知觉,却也会损伤体内脏器。或许我这具残破的身体根本无法让妻主诞下胎晶吧?”
苏眠并没有阿黎那么悲观,他恳求道:“阿黎别灰心,你把记下的药方仔细告诉我,我一一查验,看看是否有希望调养弥补。如果你这么快就放弃了希望,我就把你已经恢复记忆的事实告诉卉儿。让她跟着你一起伤心绝望。”
“不要,公子,求你不要告诉小姐。”阿黎紧张道,“我早就打定主意要珍惜剩下的每一天时光,我不会放弃希望的。请公子费心帮我。”
苏眠欣慰地点头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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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铁衣冷 13头脑风暴(月票15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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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卉早上向苏眠辞行的时候,苏眠虽然没有明言阿黎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却暗示妤卉阿黎的心结解开了一些。妤卉发现阿黎的气色果然比来的时候显得好了许多,眼神里透出了希望的光芒,冲淡了以前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忧伤,妤卉顿时心情大好。
白天有军务需要处理,妤卉不便在平城内多留,与苏眠一起吃了早饭,就带着阿黎快马回到城外大营。
这时军中主要将领都汇聚在主帅大帐,梁爽、杜泽面露焦虑神色,一众副将、偏将也是愁眉苦脸。
程渊只是在妤卉召开核心领导层会议的时候才会到场,平时像这种将领云集的场合,他都是尊重传统,躲在偏帐充当随时可以被妤卉传唤端茶倒水的服侍人,很少露面,免得引来闲话。阿黎本来也想这样,妤卉却不同意,坚持时刻将阿黎带在身旁。
当初妤卉是闲散将军,在京中学习军务来往大营走访将领,带着阿黎,大家尚可以接受。但是现在妤卉成为主帅,召集将领研讨真实军情的时候,大家就会计较妤卉居然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男子一直跟在身边,有损军纪。为这事情。不少人通过各种方式劝诫妤卉。
妤卉一概不作理会,心想地是让大家逐渐习惯成为自然。十六K文学网
妤卉昨晚宿在平城,今晨领着阿黎匆匆返回,直接进入大帐议事。众将见妤卉依然故我,虽然对阿黎有些微词,不过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大家就暂时忍了忍先不发难,免得坏了妤卉的心情。
妤卉将杜泽递上来的军报仔细看了一遍。
这是今日凌晨从临江关一带回来的斥候呈送。内容是关于宣国军队和齐王的消息。军报中称黎卫大营常驻军队确实只有五万人,但是从宣国北方增援的二十万骑兵不日就会到达。齐王带过江的八万人中了埋伏,死伤过半,剩下地被困在镜湖水域内一处孤岛之上,齐王尚未被俘,情况却也不容乐观。
大家不明白齐王为何会上了湖中孤岛,唯有妤卉见识广博,心中隐约猜到一二。
妤卉在宣国的时候,听人说起过镜湖。当年宣国那位兴修水利的帝王。在镜湖流域花费了很大的心思。原先的镜湖不似现在的鱼米之乡,而是星罗散布的数个湖泊,雨水多的季节,时常发生洪涝灾害。周边只有渔民能维持生计,农民往往是辛苦劳作种了庄稼也会被洪水毁坏颗粒无收。那位帝王命人疏通水道,将湖泊连在一起形成现在的大片湖群,修筑运河和水坝水闸调节水位,解决了水患。此后多雨季节也没有发生过洪涝灾害。周边土地都能得到灌溉.电脑站www.16k.cn鱼塘、农田地产量逐年增加。
如果镜湖的大小湖泊是人工打通被当作一个整体的水利调节枢纽。那么很可能相连的水道都设有闸口机关,就算近年缺乏维护,其中应该还有可以应用地。假设黎卫利用这些机关控制设计陷阱。抽干某些地方的水,营造出貌似平坦相连的地势,引诱不熟悉地形的华国军队误入,再突然放水阻断陆路交通变回孤岛,沿水陈兵用弓弩射杀防止华国人泅水突围,就会造成现在齐王被困孤岛的情况吧?
妤卉把自己地想法讲出来,从某种程度上解开了大家地困惑。
杜泽担忧道:“元帅,李可带去临江关地军队以步兵为主,咱们既然已经知道齐王被困孤岛,是否还要增援舟船?”
梁爽则摇头道:“从南关渡过大江向北到镜湖一带没有水路,咱们想运舟船过去必然要走一段陆路,阻碍太大。黎卫很可能就等着抢咱们送过去的船只,好用来南下渡江。”
妤卉点头称是,继续说道:“我建议让李将军那边增派斥候,证实我刚才的推测,如果成立,咱们地重点是找到并控制水闸机关。到时不用舟船,齐王亦能获救。”
杜泽问道:“那么北关还要不要攻?如果真有水闸机关,黎卫那边必会重兵把守,咱们需要声东击西,迷惑黎卫,掩饰咱们的真实用意才行。”
“杜将军说的对,咱们这边商量个好办法快马发过去,本帅相信李将军那里也应该是有些对策的。”妤卉满怀信心道,“李将军刚到临江关就能寻到齐王殿下的消息,可见能力卓越。她曾与黎卫多次交手,又有经验丰富的朱芸英辅助,只要咱们这边集思广益为她参谋的更周全一些,她定能马到成功。”
众将被妤卉的话激起了士气,也充分调动起积极性,广开言路献计献策。
众将中以梁爽资历最老,四十岁正当年,一直是负责北方边疆军务大事,妤卉让梁爽任副帅,但凡中高层军务会议,如无特殊情况,都是梁爽主持。定策裁断之时,妤卉也会主动征求梁爽的意见。至今为止梁爽无论从经验阅历到为人处世方方面面都能服众,只是行事保守谨慎细心有余,开拓进取精神不足。
妤卉因为与众不同的见识与思想,再加上世家小姐皇子妻的身份,相对旁人而言能够放开手脚更大胆积极,与梁爽这等稳重谨慎的人搭档最合适。她在现实世界中做的是策划行业,最熟悉的工作模式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开会研讨,由几位经验丰富的高人提出大设想,激发头脑风暴,然后再梳理思路选择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和具体方法。妤卉不知道别人怎么开军事研讨会,不过她将自己在现实世界工作的那套方法搬过来,当下用着十分顺手。
众将以前是惯于听上级发号施令的,尤其军阶低的,往往有想法也没有机会表达。妤卉却在挂帅之后制定了奖惩办法,大力推行研讨会的模式,鼓励大家发言,并且以她的经验巧妙控制着每一次会议不脱离主题,提高效率。
这次的会议也不例外,众将假设自己是去临江关支援的,会遇到怎样的情况,该如何决断,一旦发现并证实镜湖机关的事情,该如何着手处理,实施营救计划等等都提了建议。有的人因为年轻经验少未必能提出全面的看法,却可以针对别人提出的办法寻找疏漏,或者补充具体操作细节。如此一来,几套很详尽的作战方案很快就梳理出来。
妤卉、梁爽和杜泽从中挑了看起来最实用和应变性较强的,让文书迅速整理誊抄,确认无误后,快马发给临江关的李可用作参谋。
接下来要会商的本来是关于控制金治关附近河道以及大军向北挺进的问题。
不过众将早在昨晚就私下里找梁爽表示过大家对于阿黎的顾虑。梁爽答应今日会代表众人郑重对妤卉提一提。
趁之前营救齐王的事情告一段落,杜泽沉不住气对梁爽一劲使眼色,梁爽会意,整了整盔甲,终于沉声进言道:“元帅,军务会议研讨的都是国家大事,此等场合应该让男子回避。如果元帅需要人贴身服侍保护,我等可从军中选拔最优秀的士兵为元帅护卫亲兵。元帅的影卫中也应该有女子吧?总是带男子在身边,影响军纪惹人闲话。”
第七卷 铁衣冷 14挑选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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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卉听梁爽如此说话,本来是有几分气愤的,不过仔细一想自己也有做的不周全的地方。她不能被动地指望大家习惯阿黎的存在,她应该积极制造机会让大家看到阿黎的才能才对。但是在目前的社会大环境和意识形态主导之下,想要让这帮大女人相信并认同阿黎是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妤卉决定先树立阿黎武功高手的形象地位。在军队中,更多的人崇尚武力,对于没有根基的人而言以武最易服众。所以妤卉说道:“梁副帅既然如此提了出来,看来是代表了众将士的心愿,和对本帅的关心爱护,本帅很是感激,也不该独断专行。”
杜泽见妤卉松了口,明显是给了梁爽面子,心想妤卉也是个懂道理的,就帮衬道:“元帅,末将手下专门训练了一支别动队,其中不乏高手,她们都很乐意能够保护元帅。元帅不妨抽空挑选一两名合适的带在身边。这些好女儿不仅武功高强,有些还是知书达理的。”
妤卉对阿黎的武功是很有信心的,在这军营里,除非真藏着修炼上乘武功十几年的高手,否则若论单打独斗没人能打赢阿黎。既然杜泽说她那里有不错的人选推荐。她不如趁机让阿黎施展一下,给大家开开眼界。倘若找不出能胜过阿黎地女人,她让阿黎贴身保护就名正言顺,再无人敢有微词吧?
妤卉笑道:“杜将军的建议很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选一下吧。shuyaya.com.net不过本帅希望能找一个武功好一些的,可以胜过阿黎的,这样本帅才能安心。说实话。阿黎在本帅家中的影卫里武功是数一数二的,本帅这次带出来的另两名影卫,虽也有女子,可惜都不如他。”
梁爽和杜泽都知道,妤卉另有两名影卫隐身暗处随行保护,不过大家谁也没有见过影杨、影柳施展武功,没有具体的概念。目前只天天看到蒙着面纱身材消瘦地阿黎,形象上与大家想象中的身材高大魁梧的高手有明显差距,再加上阿黎是男子。众人不免从心底多了几分轻视。如果阿黎不是穿着影卫衣服佩戴宝剑,沉默寡言行止端庄,说他是妤卉的侍宠倒是更容易让人接受。
阿黎从妤卉的话语中猜出了她的用意。妤卉已经反复强调过她会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她信任他。不想再要别的护卫。那么此刻她就是想让他展现一下武功技艺,打败旁人,这样今后就没人敢指责他的存在。阿黎虽然对自己的武功没有妤卉那么大地信心,可是他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努力达到妤卉的预期,不给妤卉丢脸。
刚刚大家开会动了半天脑子。都想着中场休息出大帐透透气。妤卉提出立刻选人。顺应了大家的心意。众将士纷纷赞同,簇拥着妤卉走到帐外。杜泽叫人传令将自己麾下的高手请出来,梁爽也找了几名条件不错地备选。一路看16K.CN
呼啦啦一排十几名年轻女子站定。先不论武功如何,这些人单看长相和气势就比一般士兵更精神一些。
妤卉数了数正好是十六人,她笑着说道:“诸位都是我大华国的好女儿,参军入伍保卫国家,为的是驰骋沙场建功立业。可今日本帅要挑选的是护卫亲兵,亲兵或许能接触到更高机密增长见识,但是职位品阶不如在外领兵的风光,工作也多是琐碎细致地活儿。人各有志,本帅不能强求,也希望有能力地人可以多为国家作贡献,留在本帅身边屈才本帅会惶恐不安。因此请大家提前想清楚,觉得自己不适合地,就在比武前退出。战场上有的是更好的出头机会。本帅喜欢光明磊落对自己地能力和理想有清醒认识的人,懂得选择适合自己的机会才是更明智的表现。”
妤卉这番话说完,就连梁爽也不禁暗暗赞叹佩服。梁爽久在军中,磨炼多年才醒悟到的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没想到妤卉年纪轻轻就已经懂得。
很多人参军入伍,无非是想趁机立下功勋出人头地。尤其战争时期,上前线领兵马真刀实枪拼出来,那是无人敢小觑的功劳业绩,晋升也很容易。但是若为将帅亲兵,很少能够直接上前线,整日做的事情与服侍人差不多,想要立大功的机会也会减少。出身良好的人都不屑于做这样的工作,从没有根基的寒门女子中选,那些有真本事的多半会争取更好的机会,没本事的用着也不放心。
妤卉能从这些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提前声明利害关系,坦诚为旁人着想,话中留了余地,这样让大家能更清醒地选择,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十六人中有两人在妤卉讲话后主动退出。也有几人眉宇间流露出犹豫的神色,却还是选择留下,先参与选拔。
妤卉让剩下的十四人抽签分作七组,一对一比试。
她当着众人的面说道:“本帅只需要一名护卫亲兵,选武功最好的,大家过招点到为止。现在将官们都在场,大家的本事亮出来,比武胜负还在其次,因为有的职位并不需要武功多好,人品性情更为重要。”
梁爽明白妤卉的用意,进而补充说明道:“元帅说的不错。大战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才,有真本事的破格提拔委以重任并不稀奇,武功只是一方面,大家有什么擅长的才能可以主动上报给长官。”
妤卉之前对梁爽和杜泽只是粗略提过选拔各种人才的意思,首先是摸底普查,提前发现人才,今后在一些特殊行动中,才好量材施用。
妤卉见梁爽引出了话头,就顺水推舟说道:“本帅也是这个意思。梁副帅请你尽快拟个草案,组织兵士上报特殊才能,咱们也根据最急需的缺口破格提拔一些能人,免得埋没了人才。”
正副元帅都发了话,消了大家心头顾虑,比武的气氛轻松开放,胜者不傲,败者不恼。十四人淘汰一半后再抽签分组,其中有一人幸运轮空一次。再一轮后只剩下四人,两两分组,很快就决出两名胜者。
妤卉将注意力投向剩下的这两人。其中一人斯文俊秀身材并不高大,乍一看更像是读书人,不过她前几轮胜的很轻松,应该是习练上乘武艺的。另一人生的十分魁梧,妤卉觉得从外表上看这个女人简直可以与现实世界中的肌肉男一拼高下,此人练的是外家拳法,好似天生神力,就算有上乘内力的人在她面前一般也讨不得好处。
这两人基本可以代表军中高手的形象,妤卉决定让阿黎下场。倘若阿黎能将这两人都击败,说服力会更强。
不过在做决定前妤卉还要先征求阿黎的意见。她低声问道:“阿黎,对付那两人你可有胜算?”
阿黎刚才仔细看过这两人与旁人过招,那斯文女子一直没出全力,他想胜她还没有十分把握。但是他想既然妤卉给他这个施展的机会,他就应该做得漂亮一些,还不如奋力一搏,于是主动说道:“同时对付这两人,我虽然没有完全胜算,不过至少应该能打平手。”
妤卉闻言心中一喜,阿黎的提议不错,比单打独斗更能吸引眼球,就算落败,那也是阿黎以一敌二,威风的很。现在听阿黎的意思是至少能支撑平手,这就再无顾虑了。
妤卉朗声说道:“本帅原本有一名护卫,众将觉得他是男子,不方便时刻跟随在本帅身边,所以本帅才要另选亲兵。你们二人武功都很不错,不知可否与本帅的护卫一较高下?”
第七卷 铁衣冷 15小试锋芒
妤卉下好了套,这两人自然是不敢不跳。
阿黎上场,当中一站。
那名魁梧女子是心直口快的性情,自知一身蛮力,一向对男子都是爱护有加,生怕伤到眼前这位佳人。她立刻面露犹豫之色,忐忑道:“元帅,这位真的是您的护卫么?看起来身体不大好的样子。万一比武损伤了,在下不敢担待。”
妤卉笑道:“阿黎跟随本帅多年,几经凶险救护本帅性命,练的是上乘武功,没有看起来那么娇弱的。你放心施展就好。”
那名斯文女子是自幼习武家传绝学,修炼内力到达一定层次后,通过对方的呼吸就能判断对方的实力。她上下打量了阿黎,立刻收敛起轻视之心。她小心谨慎地问道:“元帅,我等还像刚才那样比试么?”
妤卉大大方方说道:“阿黎,你想怎么与她们比呢?”
阿黎对众人施礼后抬起头,因为妤卉的信任和支持,他的眼中流露出自信的神采,不卑不亢地说道:“属下不想耽误诸位大人的时间,这两人一起上吧。”
阿黎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哗然。
梁爽和杜泽没有想到一向看起来沉默寡言谦逊温顺的阿黎会说出这样狂傲的话。现在场中留下的两人可以说是营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尤其那名斯文女子,前几轮比武明显是没出全力的,真实水平一定相当高。阿黎居然敢与这两人同时比武,是托大不想赢,还是实力更强大才会如此无所畏惧呢?
梁爽出于超强责任感担忧地提醒妤卉道:“元帅,这比武的方式略有不妥啊。一路看16K.CN阿黎毕竟是男子,太逞强以一敌二万一有了损伤不好办。”
妤卉不以为然道:“既然阿黎自己提出来的,就由着他吧。大家点到为止。”
梁爽见妤卉心意已决。她也没什么好理由再劝,就宣布大家先休息半柱香再开始比试。这其实是考虑到那两名女兵先前比武几轮,需要稍事调整,决赛才能更好发挥。
元帅挑选亲兵决赛在即,除了众将官以外,许多普通士兵也很感兴趣。妤卉为了增加这件事情的宣传效果,下令营中暂无任务的士兵都可以来观看,一时间营内沸腾。
半柱香过后。比武场地四周已经围满了观众。
大家议论纷纷,猜测比武的结果。不过大多数人都不太看好阿黎。觉得阿黎就算是练过上乘武功,那也没法和女人比,更何况以一敌二,自讨苦吃。
阿黎并不被众人地议论干扰,抓紧利用半柱香的时间调息准备,闭目养神脑海中回忆着刚才这两人的比武过程。寻找破绽。想要以一敌二,就必须攻守兼备,在保存自己的同时寻找对方破绽下狠手,锁定相对实力弱的一人,直到摧垮对方攻击力再集中全力应付更强的那个。在当初影卫训练中,影一用残酷的办法已经教会了阿黎其中诀窍。之后阿黎几经实战,更是总结出了不少心得。这两个女子各有特色。功夫都不错,但是论实战经验,未必强过几经生死的阿黎,所以阿黎对她们并不畏惧,沉着冷静。心理便占了几分优势。
阿黎亮出随身宝剑作为兵器,妤卉也让那两人取了兵器。
那魁梧女子之前都是赤手空拳,不过冲锋陷阵惯用地兵器是一对板斧,舞动起来周身生风。她将斧子拎到脚下,对阿黎仍然存了怜香惜玉之心,只捡了一把随意拿着充充样子。看来是不敢动真格的。
那斯文女子却很郑重地拿起长枪。刚才有一场比武她也用到了这把枪,不过枪头一直包着布。现在她将枪头地布解开,持枪在手,全神贯注,不敢怠慢。
兵器中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阿黎用的是长剑看起来最吃亏,众人都是为他捏了一把汗,期盼着场上的两名女子能够手下留情。
真正开始比武以后,场外的议论声逐渐平息,大家都被精彩的打斗吸引。
阿黎率先出招抢占先机,攻向相对实力较弱的那名魁梧女子,那魁梧女子一边用板斧招架,一边留了三分力道挥拳迎击。那斯文女子则挥枪突袭,直刺阿黎背后空门。
阿黎耳听身后风声不敢怠慢,腾身而起凌空翻转,避开长枪,手中长剑依然攻向那魁梧女子。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阿黎攻出十几招,招招目标都是那魁梧女子,而长枪如蛇总是以奇袭地路数,专挑阿黎的空门而去,让阿黎不得不分心躲闪应付。饶是如此,阿黎的长剑一通抢攻已经把那魁梧女子逼得手忙脚乱。
那魁梧女子很快就发现自己在招式上远不如阿黎灵巧高妙,于是逮到一个空子,拎起另外的板斧,全力施为,打算用蛮力硬碰硬磕飞阿黎的宝剑。
阿黎内力高深弥补了气力不足,就算硬碰上板斧,吃亏的也还是那魁梧女子。
如此又过了几招,双方兵器结结实实碰到一起,那魁梧女子只觉得从阿黎的宝剑上仿佛传来千金之力,她举双斧也无法支撑,虎口顿时裂开。阿黎趁机内力一吐,顺着兵器传到那魁梧女子双臂经脉,震得那女子终于是眼前发黑双手发麻,斧子再也握不住掉在地上。
阿黎正想出招点那魁梧女子穴道地时候,那斯文女子的长枪再次袭到。这一次的攻击比前几次的多了花哨,招中含招,枪身上又藏着一股阴柔之力,寒气逼人如影随形。阿黎知道是那斯文女子开始动真格的了。
不过阿黎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穿着皇帝御赐地金丝软甲,据说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他不想因为躲避那长枪放弃对那魁梧女子的最后攻击,于是打算铤而走险。他只回剑略挡,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坚持先是点中了那魁梧女子的穴道,让她丧失了行动能力。
那斯文女子的长枪却不是好对付地,阿黎用宝剑招架了一下,还是没有挡住,让那长枪划破了外衫。她并不知道阿黎穿了宝甲,只觉得枪尖触到对方身体却被挡开,以为是阿黎练了什么高明地护体神功,她不敢托大,撤枪变招。
现在场上只剩下那斯文女子与阿黎单打独斗。那魁梧女子被点了穴道定了身只有干瞪眼的份了,算是先出局了。
打斗中阿黎感觉那斯文女子地内力与自己不相伯仲,而且枪法相当高明收放自如,几次将他逼入险境,如果是战场上相见或者是敌我双方厮杀,说不定他早就挂了彩。
那斯文女子也越来越惊讶,她一向是自负武功高强,尤其枪法纯熟,从来与人切磋,最多用七分力。但是看情形今天若想赢过眼前男子,出十分力也未必有把握。这男子年纪不大,内力竟然如此深厚,剑招更是灵动狠辣适合杀人,一看就是实战经验丰富的。如果元帅不是说点到即止,真刀实枪见血力拼,这男子的顽强和杀伤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
妤卉在下边看得心惊胆战,她就算自己不会高明武学,但是自从见识过天剑门的那些高手之后眼界大开,现在可以肯定那斯文女子是不折不扣的高手,而且至今为止都好像没有出全力和狠招。
妤卉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高手要抢着当她的亲兵,就私下里问杜泽:“那斯文女子是何来历?她武功这么棒,上阵杀敌立大功绰绰有余,何苦要委屈自己埋没才华当本帅的亲兵?”——
作者的话——
昨晚上在群里,受到许多启发呢,也许会影响到我自以为是的大纲,不过进度上不出大问题的话应该能在3月底完结全本。所以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本书,用粉红票狠狠砸过来吧。
第七卷 铁衣冷 16良将之资
那斯文女子是主动投到杜泽的别动队之下,之前几次小范围切磋,估计是隐藏了实力,直到现在才展露出相对真实水平。杜泽也有点疑惑,答道:“元帅,她叫孙羽仙,中州定县人士,头年全国征兵时从地方上入伍。末将见她枪法出众,又能识文断字,才调她进入别动队。”
“长枪更适合战场厮杀,她又是识文断字习练上乘武功的,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妤卉知道参军的许多寒门女儿,都是没钱读书才入伍的,认字的不多,像孙羽仙这等文武双全的实属罕见。因此她故作踌躇道:“就算她能胜出,本帅也要劝劝她,给她寻个更适合的职位,否则太屈才了。杜将军,你说呢?”
杜泽还没说话,梁爽就感叹道:“是啊,杜将军,孙羽仙具备很好的素质,应该在战场上多多磨练,将来或许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听梁爽都如此说,杜泽更是犹豫不舍,觉得让孙羽仙只当元帅亲兵似乎真是委屈了。这样的人才如果是世家官宦小姐,入伍那至少是个官,统领几千人的。便是一步步从最底层做起,战场上以她的身手也很容易积累军功,三五年当上副将都不成问题。杜泽如果能为孙羽仙创造更好的晋升途径,将来孙羽仙有了成就,也必定会感谢杜泽的提拔一开始大家都不看好阿黎,皆因阿黎是男子而轻视他,现在大家见识了阿黎的真功夫,以一敌二对付军中出类拔萃的高手都不成问题,当元帅亲兵能力上是绰绰有余的。虽然或许营中女子有个别卧虎藏龙的能够胜过阿黎,可那样的女子谁肯屈才为亲兵呢?
此时杜泽算是体会出了妤卉的一片苦心,杜泽能想明白地事情。梁爽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了。两人互递眼色,不管这场比试胜负如何,像孙羽仙这等人才是绝对不能委屈的。
妤卉看梁爽和杜泽的表情,已经猜到这两人必然是赞同了她的观点。那么阿黎在这场比试中的胜负与否就不是十分重要了。妤卉最初的打算是想让阿黎力争高调胜出,可是转念细一琢磨,决定还是不要让阿黎太出风头。既然把阿黎留在自己身边的观点得到高层将领的认同,目前已经不成问题,那还不如趁机再试试孙羽仙地心性。
大家都能看出孙羽仙有成为良将的潜质。就是不知道她心里地志向是什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如果孙羽仙一心只想当个亲兵。一种情况是她死心眼,一种情况就是她别有所图。
于是妤卉暗中打好了腹稿,准备比武结束后试探孙羽仙的意图。接着她又朗声说道:“阿黎,孙姑娘文武全才有良将之资,你敌不过她是很正常的,不必硬撑了。”
阿黎耳力一向很好。在场中比武,也能断断续续听到妤卉与身旁将领们的谈论。再加上妤卉这句明显的暗示,阿黎立刻会意,妤卉是想让他保存实力,假装败给孙羽仙。而孙羽仙这样地人才,就算她自己肯屈就当妤卉的护卫亲兵,众将领们也不会放过她的。看来他留在妤卉身边已经得到认可。他也就无需太张扬,能隐藏一部分实力对将来保护妤卉其实是更有利的。
交手这么久,阿黎已经可以确定如果自己出全力,不顾及对方死伤,那一定是能胜过孙羽仙。这让他信心倍增。现在胜负不重要了,他本性也不是张扬的人,更乐意给对方留下余地。妤卉让他“不必硬撑”,他便逐渐收起几成内力,变攻为守,又拆了几招。故意卖了个破绽。详装气力不支,手中宝剑被长枪磕飞。败北认输。
阿黎输得漂亮,变招撤力是循序渐进,除了孙羽仙本人稍有些疑惑,觉得阿黎可能是故意隐藏了实力,旁人看来却觉得合情合理。毕竟阿黎是年轻男子,同样修炼内力,孙羽仙是女子又明显比阿黎岁数大一些,肯定会支撑更久。而且两人拼斗多时,一开始阿黎又是以一敌二,到现在他力气不济也很正常。
不过即使阿黎没能战胜孙羽仙,可他打败了那个魁梧女子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已经可以证明他有足够的能力担当元帅护卫。若说孙羽仙地武艺论单打独斗在营内排第一,阿黎怎么也能称第二。连元帅都说孙羽仙有良将之资,这样的人才当亲兵的确委屈了。
所以不等孙羽仙自己说什么,众将领中就有人上前表态,希望元帅能慎重考虑,将孙羽仙委任更适合的职位。至于阿黎留任护卫亲兵,大家反而不再计较,基本是能够让步认同了。
妤卉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她将孙羽仙叫到面前,微笑问道:“孙姑娘,你也看到了,这场比试虽然你得到了最终胜利,可众将领都舍不得让你屈就当本帅地护卫亲兵。你自己有什么打算么?”
孙羽仙先是上前对众将领施礼,而后正色道:“元帅,小人本是乡野草民,地方摊派征兵,小人无奈替母亲参军入伍,是顺应国之所需,并不求立功受赏,只求平安保命。小人以为留在元帅身边该是相对最安全的,才力争成为护卫亲兵。小人已经在比试中胜出,还望元帅和各位大人能成全小人心愿。”
妤卉没想到孙羽仙居然会这么说,这基本上可以理解为迫不得已参军,贪生怕死没有大志。
杜泽诧异道:“孙羽仙,你既然是不得已参军,只想混日子的,为何还主动要求加入别动队呢?”
孙羽仙苦笑道:“杜将军,小人对军务并不清楚,一开始听同乡说别动队待遇不错,也不用同大部队一起操练,还以为是类似后勤保障之类的不必冲杀到前线的差事,自然是乐意来。进来之后发现大家都是有一技之长的能人,将来也是为了执行特别任务组建地队伍,这才觉得与小人想象中不太一样。今日听闻元帅选拔亲兵,比试前元帅讲得明明白白,正是小人理想中地优差。为什么众位大人认为不适合小人呢?”
妤卉是哭笑不得外加后悔。早知道孙羽仙是入伍混日子的,就不该让阿黎认输,现在孙羽仙胜出占了理,她想打发孙羽仙另谋高就貌似不太容易呢。不过无论如何妤卉是不打算将孙羽仙留在身边当亲兵地,除了屈才那种理由,她还有更多一重顾虑。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未必一样。孙羽仙能习成如此高强的武功,外表看起来又不像愚钝之人,说话条理清晰,应该是不傻。她是真的因为贪生怕死,才不惜被人蔑视,当着众位将领的面,讲出只想找安全差事的念头么?妤卉怀疑孙羽仙是故意装傻,目的只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留在元帅身边,每天就可以接触到更多核心机密。假设孙羽仙是敌国密探,又或者国内某党派眼线,她放弃高就,只愿当护卫亲兵,相对而言是更容易完成隐秘任务的明智选择。
想到这些问题,妤卉试探道:“孙姑娘,其实本帅经常遭人暗杀袭击,这才选武功高强的护卫陪伴不离左右,为的是应付突发状况,阿黎也是因此几经生死才积攒了不凡的实战经验。你既然是想求安稳,留在本帅身边似乎也不太合适呢。”
孙羽仙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红着脸说道:“多谢元帅提醒,小人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个道理呢。唉,那小人还望元帅另赏个稳妥安全的差事吧。”
妤卉心想孙羽仙要么是脑子缺根筋,要么就是应变迅速。如果孙羽仙真是经验老道的密探间谍,那么很可能听出几分端倪,此时若还一味坚持当元帅亲兵,说不定就暴露了身份,所以她顺坡下驴,暂时退一步,将来或许再次伺机而动。
妤卉总觉得孙羽仙的表现有些古怪,她不能容许军中有这等隐患存在,决定与核心高层将领商量个稳妥办法安置孙羽仙。所以现在她不能马上答复,就皱眉说道:“孙姑娘,本帅初次领兵,军中都有怎样的空缺现在还不甚清楚。要不然这样吧,等本帅与众人商议,寻个更合适的差事,即不浪费你的才能又可以解决你的忧虑,你看如何?”——
作者的话——
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抵制不良之风,维护网络文明,本书开头章节进行了微调修改。其实本文理论上应该是达标的,我已经很清水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卷 铁衣冷 17因材施用
比武这段小插曲告一段落后,众将就随着妤卉回到帐内继续议事。
关于打通金治关的事情,梁爽曾经提出了一个大思路,前几轮商议基本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妤卉现在是把这块工作全权交给梁爽负责的。大思路已定,今日是最后一轮讨论,选择打头阵的将领。
杜泽举荐了几名擅长水战的副将,梁爽提出还要配合一些步兵骑兵,在沿岸阻击敌军。接着梁爽就举荐自己的嫡女梁莹为陆上先锋官。
妤卉记得三年前在官学认识的世家小姐中有一位就叫梁莹,当时她为了打探周将军的情况,还向梁莹咨询过天牢的相关问题。那会儿梁莹说她有个庶出的姐姐在天牢做事,而梁莹本人看起来像是嫡出小姐的气派。妤蔚对妤卉介绍的时候,只说梁莹的母亲是个将军,原来梁莹居然是梁爽的嫡女。
妤卉在营帐内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面孔,疑惑道:“梁副帅,你的女儿当年与本帅在官学是相识,今日怎么没见她在帐内议事?”
梁爽面露不好意思的神色,杜泽赶紧帮忙解释道:“元帅,梁莹入伍还有一翻波折呢。”
妤卉猜测梁莹没在帐内议事,极有可能是品级不够,可堂堂梁副帅的女儿参军,怎么也该是个体面的官吧?她不禁好奇道:“梁副帅,此事可否说来听听?”
梁爽叹了一口气,理了理思路说道:“这事儿说出来让大家见笑了。我就梁莹这一个嫡出的女儿,自小将她宠上了天,生怕她有什么闪失,就打算让她读书科举或走官学保荐的路子,将来授个文职留在京城当官。shuyaya.com.net可惜那孩子不是踏实读书的料,小时候她看着几个庶出姐妹们整日舞刀弄枪骑马射箭。她偏偏要读书写字不能习武,就总是哭闹。我那时哄着她,只要她先堂堂正正考得了功名,随后的事情就都由她。
世家女儿读过官学不用参加科举就能入朝为官,我以为只要莹儿乖乖读满了年头,我凭着关系荐她去兵部当文职还不容易么?她读书那种半吊子的水平参加正规科举基本上是无望的。就算侥幸能考上了功名,她势必还是要从文职入仕,想来前线地机会更小了。
谁知她看破了我的心思。晓得我设了那么多限制就是为了防止她入伍,于是表面上装作顺从的样子。其实暗地里加紧练武。在官学她选修了所有关于军事的课程,兵法骑射那几项是最用心的,但每逢考试她故意隐瞒了实力成绩平平,怕我察觉她热衷于此。平素她还装作胸无大志的模样,与一众纨绔小姐们厮混,有事没事去花街柳巷转悠几圈。我完全被她迷惑了。以为她沉迷声色追求安逸生活,那更是不会参军吃苦的。
两年前恰逢科举大考,她故布烟雾,让我以为她是打算拼命一考搏个功名。但考试结束后,她说发挥不理想,面上很消沉,于是她的那些狐朋狗友们约她外出游玩散心。我也没拦着。反正科举走不通,她还能以出身谋个缺,若她不想当官,闲散在家也无妨。”
妤卉听到这里隐约猜到了后面地故事,插口道:“梁副帅。是不是梁莹随着朋友们外出游玩,就再没回过家呢?”
梁爽无奈地点点头:“元帅猜得不错……这事情她谋划了五六年,几乎是从一入官学就开始一步步推进实行。她有目的地结朋交友,还提前好几年就找到了一户平民替身,科举大考结束后她借外出游玩为名,匆匆奔去假托地户籍所在地顶替那平民应征入伍。她运气不错。作为提前囤积到边关的兵源。早早就来到北疆训练驻防。前一段时间宣国小股军队屡次进犯,北疆这边打了几场仗。她积累军功一点点晋升到了副尉。
她的上司有心提拔她,去年年关带她进京拜访兵部元老,这才被人识破她的身份。在此之前我一直当她是在国内山清水秀的地方玩耍散心呢。唉,她那位真正外出游学的朋友口风紧地很,三五不时将她提前写好的书信并礼物从外地送回京中,把我蒙在鼓里。
我知道真相后自然是非常生气的,本想着强行将她绑回来关在家里,后来同僚相劝,说她既然跑过一次,关得住她的人关不住她的心,还不如让她留在军中。我权衡了一下觉得也对,便让她在我麾下,我就近看着她。于是我以权谋私把她从前线撤到身边,当了主管后勤采办的小军官,同样是副尉,她负责的差事想冲杀在战场前线地机会就小得多了。
那孩子自然是不愿意的,我便威胁她再敢罗嗦抱怨,就调她去内地找个清闲太平的地方当守将窝着一辈子不打仗,她便只得先老实听话。至少现在她能跟我出来到北疆,有机会参与北伐这场大战。
她刚安分没几天,就听说要选拔先锋官的事情,于是每天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对我加强了攻势,使尽了手段,弄得我焦头烂额。我渐渐也想开了,她天生不是个安生人,既然她想冲锋陷阵,我硬是拴她在后边整天数数粮食口袋,她必然心有不甘。
元帅的话启发了我,以前是我强求了女儿,更不该因私废公。她愿意为国驰骋沙场,我就不该浪费她一身所学,阻挠了她地志向。内举不避亲,我这才推荐莹儿出任先锋。论武艺经验,论心性智谋,她都能胜任此职。”
妤卉听完点点头深以为是,不过还是关切道:“梁副帅不仅一心为国,还是一位好母亲啊。打通金治关北上一路,颇多凶险,出任先锋之人冲杀在前难免受伤有性命之忧,梁副帅你可舍得?”
梁爽朗声笑道:“营中将士有多少都是家中独女,倘若只为亲情不舍,只顾小家传嗣,怎会有我大华国如今之盛世?一日从军,好女儿就该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生死何惧?”
众人被梁爽的豪迈之气感染,纷纷附和赞叹。
由梁莹出任陆上先锋官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杜泽则感伤道:“想那孙羽仙也是一身高超武艺,为何她如此贪生怕死,竟只愿找安全的差事,默默无闻地混日子?看来还是将门出虎女,梁莹自小有梁副帅熏陶,才能树立高远志向,旁人比不了啊。”
妤卉本来也是要与众人商议如何安置孙羽仙的问题,便顺着话茬接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孙羽仙出身寒门,估计父母都是隐居看破红尘地高人,她才没有为官地念头。但本帅看她资质不凡,说不定稍加引导,她就愿意贡献己之所长,真正为国效力。本帅刚才想了个主意,说出来与大家商议,看看是否稳妥。”杜泽急切道:“元帅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主意且说出来。正值用人之际,孙羽仙这等奇才光摆着不用实在浪费呢。”
妤卉清清嗓子说道:“之前咱们不是提过一旦证实镜湖那边确实有机关,就要派人突袭争取夺下机关控制权,解救齐王么?李将军那边沙场老兵不少,可万一黎卫也派了武功高手设防,普通士兵恐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抢占控制权。本帅打算将孙羽仙单独调派到李将军那边备用。”
杜泽摇头不解道:“孙羽仙若是真怕死地,怎肯去做那么危险的任务?”
梁爽却猜出妤卉这样安排背后更深一层意思,多半是想试探一下孙羽仙的立场和品性。梁爽领兵多年,出于职业敏感,对孙羽仙这样的奇人摸不清底细之前是不可能放心的,也不会任由她窝在安全的地方混日子。她最怕孙羽仙是敌国的奸细,来到军中别有所图,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等隐患不提前弄清楚,今后定然会吃亏的。
于是梁爽附和道:“元帅的安排不错,我赞同。具体怎么做请杜将军留下来,咱们与元帅一起仔细商议一下。旁人无事就都可以退下了。”——
作者的话——
我刚才看了一下书页那里的调查,发现更多人希望我能多更正文,那么好吧,春节期间我尽量努力,多写多更,不辜负大家的期待。
第七卷 铁衣冷 18试探之法
众将官散去后,帅帐内就剩下妤卉、阿黎、梁爽和杜泽四人。
妤卉使人传唤,叫了程渊入帐煮茶,打算开个小范围茶话会。
梁爽、杜泽都是认得程渊的,虽然不知程渊姓名来历,却明白他一直是在宫里白虎暖阁伺候的皇帝亲信的侍人,如今核心会议的时候,小范围内就这么几个人,他留在帐内煮茶服侍并无不妥。
杜泽开门见山问道:“元帅有何妙计,能让那孙羽仙乖乖上前线呢?”
妤卉微笑道:“这事情咱们要集思广益,你我都出身名门想法与庶民多少还是有差距的吧?”
梁爽沉吟道:“要不然找个怕死的平民问问,她们究竟肯为了什么变得勇敢呢?像孙羽仙这种为了保命没有激情不受名利诱惑的兵丁比较少见,她若非敌国奸细别有所图的,那也许是脑子少根筋。我等该用什么法子来驱策她呢?”
妤卉大大方方问道:“阿黎说说你的看法?你与孙羽仙交手的过程中,可曾发现她在武功和性情上有否隐藏?”
梁爽和杜泽没有想到妤卉会让阿黎说话,不过听说比武切磋也能了解一个人的性情,妤卉这么问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阿黎有点紧张,以前都是妤卉私下里与他交流意见看法,从未让他当着外人发表见解。刚才妤卉给了他展现武艺的机会,那么现在就是刻意让旁人能够了解到他也会思考问题也能提出有用见解的吧?这就说明妤卉对他是十分信任的,因为这份信任,让阿黎信心倍增……其实妤卉每次召集将领开会之后,都会让阿黎讲他的感受,鼓励他提出自己的见解,所以阿黎一直在思考。妤卉现在问他的问题。他地确是有想法的。
阿黎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从容不迫对众人行礼后有条不紊地说道:“属下认为孙羽仙在武功招式上灵巧机变,不似愚钝之辈,定受过高人指点。属下与她交手的时候,当她发现属下不敢用凶狠伤人的招数后,立刻放开了手脚,几次设计以身为饵诱属下攻击落入她的圈套。正如梁副帅所言,她有可能是故意伪装别有所图的奸细。也有可能是经历过什么事情有了什么顾虑才贪生怕死不想出头。”
梁爽与杜泽纷纷皱眉思量法子,妤卉却继续问道:“阿黎。如果是你,有什么办法试探一下孙羽仙,同时还能不浪费她的那一身本事呢?”
其实梁爽和杜泽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方案,不过她们听妤卉如此问,都很好奇想听听阿黎会有什么建议,当然她们也没指望阿黎能有理有据分析到位提出什么完善地方案。这两人无非是打算卖给妤卉一个面子,顺便喘口气喝喝茶休息放松一下。
阿黎见梁爽和杜泽都没有反对,一个喝茶一个吃点心姿态放松,立刻猜到了她们的心态,他心里就少了许多负担。在外人眼中他是妤卉地护卫侍从,又是男子,不懂军务很正常的。他若说得不好旁人也不会受到指责。可是阿黎自己不想浪费妤卉为他创造的这个机会。倘若能趁机在梁爽和杜泽面前留下比较良好的印象,以后他就能循序渐进获得更多的人认可,这才能更快地实现妤卉的期望吧?
阿黎梳理了一下思路,正色说道:“孙羽仙既然想谋安全地差事,咱们不妨以此为饵……www,16K.CN。许诺只要她去趟镜湖,顺利完成那个特别的任务,咱们就调她去后勤当个不上前线的优差。如果她怕死,连镜湖都不去,咱们就诈她说有人举报她是奸细,表面上再定她个不服军令的罪名直接问斩。她若真的只是怕死。那必然会答允去镜湖完成那个特别的任务。如果她是图谋不轨之徒。听闻有人告发她是奸细,多半会心虚害怕容易露出破绽。
这时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她借单独去镜湖这样的机会偷偷开溜。将相关情报带给她地主子交差;另一种情况是她继续隐忍,努力完成咱们希望她完成的任务,证明她的清白,谋取更大的信任,为了潜伏到将来去完成更歹毒的破坏。针对第一种情况,咱们可以明里只派她一人去镜湖,暗中找人监视她地行动,一旦发现异常,立刻诛杀。对付第二种情况,至少她已经完成了咱们希望的任务,对于解救齐王殿下也算出了力。随后咱们再留心慢慢考察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摸清她的底细。”
梁爽和杜泽闻言不禁吃了一惊。她们仔细回想,阿黎比武后大家一直在讨论军务,妤卉基本是没有机会对他说悄悄话的。孙羽仙贪生怕死这种事情是临时出现的状况,提前不可能有人预测到,那么阿黎也就不会是早得了什么人指点备下了如此一套说辞。这意味着阿黎一个影卫出身地卑微男子,居然能像将官那样思考问题,条理清楚地分析,提出合理解决方案,怎能不让人惊奇呢?
杜泽啧啧称奇道:“元帅,你不会是未卜先知,早就料到会有孙羽仙这样地人,提前准备了计策教给阿黎说出来,逗我们玩的吧?他刚才地话条理清晰,分析很到位,解决办法也不错,听起来像是懂得兵法熟悉军务的。妤家的影卫都有这般本领么?”
妤卉笑着解释道:“我家的影卫训练的确比较严格。不过阿黎更是万中挑一的奇才,他的武功你们也见识到了吧?除此以外他几乎是与我同时开始接触军务方面的知识。而且当年周将军辞世前我和阿黎是一起聆听了《论战》,被困在宣国那段日子,我们养伤之余也在反复研习。到了现在我遇到疑难问题会私下里与他一起讨论,刺激灵感,寻找最佳解决途径。可惜阿黎是男子,若是女子能光明正大入伍,现在定会立下不少军功呢,说不定可以堂堂正正以将领的身份与大家一起参议军务。”
梁爽久在军中一生戎马,自然知道有些人是天生适合领兵打仗的奇才,对军务兵法相关知识理解非常快,能活学活用举一反三;而有些人更适合听命执行,固定在某一具体环节完成有限种类的任务,缺少创造力和统领全局的魄力。比如梁莹是前者,军中十有九人都是后者,真正具备统帅资质的人少之又少。像孙羽仙这等基础素质良好的人都很少见,所以刚才大家才那么热衷想提拔栽培孙羽仙。而阿黎,如果妤卉没有夸大其词的话,无疑是比孙羽仙更适合的良将胚子。可惜阿黎是男子,是尚在奴籍出身卑微的男子。真是造化弄人啊!
妤卉知道现阶段,只能指望梁爽和杜泽先了解阿黎的能力,或许以后她们不会排斥让阿黎发表意见。她不会天真到以为这两人听了三言两语就会立刻抛弃固有的礼教束缚,开放思想接受并保举阿黎在军中任职。妤卉认为要将阿黎推上男元帅的位置,一定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必然也要利用天时地利创造让阿黎不断树立威信的机会。
所以现在妤卉并没有在更大范围让阿黎表现太过异常的才华,先针对梁爽和杜泽公关,也没有逼得太紧,让她们能有思考缓冲的时间。她今日见好就收,没有过分吹捧阿黎,好像刚才的事情只是不经意间才表露,牵着梁爽和杜泽的思路又绕回到对孙羽仙的处理上。
不过此时阿黎的文韬武略无疑已经在梁爽和杜泽的心目中留下了很深刻很惊艳的印象。而且妤卉收放得当,让她们产生了某种错觉,认为阿黎是妤卉训练出来的文武全才,带在身边不仅能做护卫,还可以做智囊。这等奇才如果不是男子,梁爽和杜泽几乎就会当场提出要求,希望妤卉不要私藏,将其委以重任,放在更合适的位置为国出力——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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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铁衣冷 19营造温馨
时近正午,梁爽和杜泽告辞出帐,回各自营地与下属用餐。妤卉带着阿黎回了自己的寝帐,让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拉着阿黎和程渊围坐在一起吃饭。
妤卉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程渊惶恐推辞。妤卉就撒娇耍赖声称没人作陪就吃不下饭,程渊无奈只得从了。不过程渊惊讶的发现席间阿黎行止自然,妤卉还关切地为阿黎添菜布饭,并非他想象中如风月场所那样,男子上桌不过是另一道美味供人淫乐。妤卉与他们两人同桌用餐,完全将他们当作平等的女性亲属那样对待尊敬,这让程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家庭温暖和谐融洽。
依照礼法,家中只有正夫和小姐们才有资格与家主同桌吃饭。正夫因身体原因或外出不能来的,侧夫可以临时充场面,却是只能坐在全桌最末位,为家主和各位小姐张罗布菜,往往一顿饭下来没有几口是真正能吃到自己嘴里的。而小侍、房里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男子,在家主面前永远是没有坐席的,就算一屋子都是男眷聚拢聊天,只要房内有正夫身份的人,侧夫就需请示了才能坐下,小侍和房里人则只能站着与侍儿们一样跑腿伺候。
程渊的生父是侧夫身份,嫁入程家后一直是谨言慎行,除了认真服侍好妻主之外,对正夫相当恭顺,在正夫和嫡出的小姐公子面前,完全以奴仆自居,唯恐礼数有失让人挑了错处,被冷落休弃扫地出门。因为爹爹牺牲尊严地忍让讨好,程渊相比其他庶出的公子们更受到母亲的宠爱。一路看文学网十岁前除了学习了男人该学的那些体面的技艺,还有机会陪伴着嫡出小姐公子们读书识字。
程渊十二岁的时候,恰逢皇太女挑选一侍。皇家女儿选一侍比寻常人家严格许多。必须从官宦贵族的子弟中选年轻貌美温顺驯良地处子。然而官宦贵族家嫡出的公子随便找个人也能嫁为正夫的,或者参加选秀正式进入后宫,顶上君侍有脸面的身份,自然不肯受这等委屈,所以一般被送来候选的都是庶出的公子。
程渊因为出身低微就算不应选皇太女的一侍,将来嫁人若想攀高枝,也只能是为人侧夫,否则就是下嫁给寻常人家或者升斗小吏。才有可能为填房或正夫。程渊的父亲认为与其下嫁吃苦不如到皇太女身边服侍,将来皇太女继承大统。不给一侍名分也会赏赐可观地钱财,若是运气好能得宠又生下女儿的,比在寻常人家为正夫都要体面风光。
话说也巧,皇太女挑选一侍地心思与常人不同,她那时身边没有得力亲信的人,就打算挑个识字的男子。能帮她整理一些机密文件。就算大富大贵的人家,也很少让庶出的公子读书识字,男子无才便是德,送来候选的几位公子里像程渊这等能连贯读写地十分少见。而且程渊的容貌也是出类拔萃,家世清白。皇太女几乎是毫不犹豫就选择了程渊,当然对外的理由说的是看重程渊的美貌。
程渊还记得暖席礼那一晚,他的妻主对讲明了选他的真正原因……与他想象地完全不同。那之后他的妻主亲自引领他进入另一个世界,他们两人身体相融思想相通,他的思想和眼界站上普通男子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他被妻主带在身边,整日形影不离,连听课的时候也不用回避。妻主允许他看书房里任何一本书。有不懂地问题他们一起探讨,从军事到政务,治国用人的方方面面,他们其实更像是同学。可惜在外人眼中,他只是妻主身边一个卑微的服侍人。
尽管妻主爱他极深,为了掩人耳目。为了遵循礼法。他从来都是坚守着自己的本分,就算后来晋升为西贵君。他也不曾与皇帝同席而餐。皇帝身旁的座位,只有正君才有资格使用。嫡庶有别,他的儿女必须尊正君为父亲,私下里最多称呼他为爹爹不能叫父亲。婚嫁之时,儿女只用对母亲和嫡父行礼。公开场合,他甚至还要对自己亲生地骨肉行礼,因为他们是皇女皇子,金枝玉叶,而皇室之内除了正君,其余人都不过是皇帝地服侍人,与奴仆无异。
不仅皇家贵族如此,平民百姓家中也大都遵循这样的规矩。所以许多男子为求尊严,宁为穷人正夫,也不为富户小侍。
程渊本来没有指望自己这辈子能与儿子和儿子地妻主坐在一起吃饭的。阿黎是小侍,妤卉是世家女儿,皇子妻。以阿黎和程渊现在的身份,妤卉用餐,他们就只能是站在旁边服侍的人。可现在几乎是每天中午晚上,妤卉都会邀他和阿黎同坐,她亲热地为他们添饭布菜,与他们探讨军务,没有丝毫轻视。他们提的建议,只要是有道理有帮助的,她都会接受,她也很乐意向他请教问题,不会为了女人的面子就不懂装懂,反而如同对师长一样谦恭有礼。这是男子能享受的最高尊重吧?程渊每每思虑至此,都会感觉骄傲欣慰。
阿黎能嫁给妤卉这样的好女人,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只可惜阿黎在遇到妤卉之前就已经没了清白,就算阿黎恢复了皇子的身份,妤卉也不可能尊他为正夫,更何况现在妤卉已经娶了鸾鸣和妫氏。皇帝为了国之大局很长时间都不会承认阿黎的存在,鸾鸣一直闹别扭,这么看阿黎连脱去奴籍都是问题。就算妤卉对阿黎宠爱万分,在旁人眼中阿黎仍然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侍。这对阿黎何其不公?
刚才阿黎施展武功丝毫不输于营内精英兵将,帐内那番对答更是条理清晰,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让梁爽和杜泽这样的老将都挑不出错,足见才华高超。阿黎若是女子,说不定能当将军元帅。可是现在因为阿黎是男子,就连护卫侍从这样的差事,阿黎想要做,都必须经过重重考验才能得到那些女人们的认同。
如果没有妤卉制造的机会,阿黎永远没有展现才华的可能吧?如果没有妤卉,阿黎或许一直是任人欺凌的可怜奴隶,在折磨虐待中死去。妤卉改变了阿黎的命运。
程渊不知不觉记起阿黎出生那日高僧留下的预言:阿黎是天降福星,若得贵人相助领兵为帅,日后定能护佑华国长盛不衰。妤卉就是阿黎命中的那个贵人吧?看妤卉目前对阿黎做的所有事情,都像是想要让阿黎在军中发展,施展才华。这正应了预言里的意思。
程渊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对阿黎的未来充满了憧憬,同时也产生了更大的担忧。因为阿黎的身体状况。他曾听皇帝粗略提起,阿黎屡受重创,身体伤病无数,恐怕阳寿不长。阿黎自己话里话外也透着命将早夭的意味。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愿见阿黎受了这么多苦之后,没有等到幸福就离开。他要为阿黎多多谋划,让阿黎在有生之年享受到更多的照顾,体会到家人的关爱。
妤卉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每餐饭她都尽量和阿黎一起吃,他们经常围坐在一起,不聊军情,也会聊些山川地理风土人情甚至生活琐事。妤卉在努力营造和睦家庭的氛围吧?他身为阿黎的生父,应该是主动积极地配合才不会辜负妤卉的一片苦
程渊领悟了这层道理之后,就不再推辞妤卉的任何安排,在只有他们三人一起的场合,他放开顾虑,对阿黎和妤卉表露出更多地亲近关怀。那不是用言语能够形容的父爱,那些都蕴含在生活的细微之处,融于无形的照顾付出——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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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铁衣冷 20亲情关怀
用过午饭之后,妤卉要去巡视各营训练部署的情况,她考虑到阿黎昨日陪她奔波,上午又与人比武切磋,怕他劳累,就特意让他留在帐内休息,顺便他也能多些时间陪程渊说说话。反正妤卉在大营中相对安全,暗处有影杨、影柳两人跟随不会出问题,阿黎欣然从命。
等妤卉离开,阿黎脱下了外袍,向程渊借了针线,打算缝补衣袍上被长枪豁开的口子。
程渊平时的差事除了帐内服侍,还有为妤卉洗涮缝补衣物,闲时他读书刺绣或者为阿黎做些滋补的药膳。今日午饭后,程渊闲来无事,正在煮汤羹。他将针线借给阿黎,却见阿黎缝补时粗手笨教毫无章法,就笑着说道:“阿黎,你将衣服拿给我帮你修理吧。刚才看你舞刀弄枪有模有样,怎的针线功夫差了许多?若是你自己缝补,恐怕这好端端的衣服就浪费了。怪不得元帅衣物损坏了都不找你,直接丢给我。”
阿黎红着脸羞愧道:“王公公,我很少动针线,也没人正经教过。主人不喜欢我学这些的。”
“元帅还真当你是女子一般教养呢。”程渊打趣了一句,接过阿黎的外袍,只见豁口不小,担心地看向阿黎的后背。
此时帐中没有旁人,阿黎脱了外袍,没换别的衣服,上身只穿了里衣,外面罩着金丝软甲。
程渊看金丝软甲上没有破损,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道:“阿黎,刚才比武受伤了么?衣袍都破了这么大的口子,那金丝软甲能抵得住么?要不脱下来,让我帮你看看身上有没有瘀伤。手机小说站wap..net”
阿黎与孙羽仙的打斗中,虽然因为金丝软甲的保护没有破皮见血。不过孙羽仙的长枪一直带着阴柔内劲,只要沾了他的身,多少还是会留下瘀痕。尤其背上划破衣衫的那一枪,他是将将躲过,若非隔了刀枪不入地金丝软甲,定然被豁开一道深深的血口。现在他后背确实还在隐隐作痛。但是他一向习惯忍痛,不想让妤卉发现他受伤,为他担心。所以妤卉在的时候他才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直到程渊问起,他还是有些犹豫。怕让程渊见到瘀痕会心疼难过。
程渊从阿黎的表情上就已经猜到阿黎定然是真受了伤的,他劝道:“阿黎,我知道你怕让元帅担心,所以有伤都忍着。但是不好好治疗硬撑着,终究吃苦的是你。让我帮你看看,敷些药。瞒着元帅早点养好不就得了?别跟我见外,我一直当你是我的亲生儿子一样。”
程渊就是他地亲爹爹啊,阿黎想自己不该对亲爹爹还有顾虑,那样会伤了爹爹的心吧?爹爹是真地关心他对他好,他放心大胆享受父爱有什么不对呢?在爹爹面前,他永远是个孩子,他地痛苦烦恼他的欢喜幸福都可以让爹爹知道的。爹爹会帮他分担,会与他分享,这就是亲人的关爱,家庭的温暖吧?
阿黎不再犹豫,脱下金丝软甲。程渊走到他近前。帮他将上身的里衣也解开。当初在宫内换穿金丝软甲地时候,是隔了里衣的,程渊到目前为止还是第一次有机会仔仔细细看阿黎的身体肌肤。
程渊最先注意到的是阿黎的里衣上那些蹩脚的缝补,他笑着说道:“阿黎,元帅没有笑过你里衣上那些七扭八歪的针脚么?难道小时候有人帮你补衣服么?就算没人教你刺绣,你一个男子长这么大。寻常地缝补也该练出来了。”
阿黎自卑道:“可能是我太笨了。不过在遇到现在的主人之前,我一直没有什么衣服穿。当初主人买下我。卖家附赠了一套几十文的粗布衣,我那时觉得终于有了一套像样的衣服穿已经很好了。后来进了妤府,三等的侍儿能领两套常服,我欢喜地不得了。可还是舍不得丢掉破烂的粗布衣,我怕新衣服早晚要在挨打的时候损坏。”
程渊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了,不仅因为听了阿黎的话,还因为看到了阿黎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阿黎赤裸地上身遍布各种旧伤,细看会发现深地浅的密密麻麻重叠在一起,几乎是找不到一处完好地肌肤。那些伤痕有鞭伤、刀剑划破、烫伤和烙伤,外加今日印上的青紫瘀痕……让程渊心疼得泪眼模糊。
在宫中程渊看到阿黎的脚就已经想到阿黎身上的伤不会少,却没想到亲眼目睹,比他想象中更严重。阿黎承受了这么多的苦难,还能维持现在的纯良心性,实在难得。客观地讲,阿黎这样的身体,与养在深闺中的温良公子大相径庭,一般不可能得到女人的喜爱吧?妤卉能够接受这样的阿黎,可见爱之深切,已经超越了皮囊表象。这使程渊在痛苦中感到了一丝欣慰。
程渊哽咽道:“很痛吧,那些伤?你背上瘀痕一大片,我不提,你就这样忍着么?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多旧疤?看起来从小就没有断过,不止在栾国军营里遭的那些罪。你以前的主人怎忍心如此折磨你?”
阿黎怕程渊为他伤感太重,于是用轻松地语气解释道:“王公公,我从记事起就是奴隶,哪个奴隶没挨过打?我还算幸运命大能活到现在。”
“你刚才说你遇到元帅之前都没有衣服穿,你是男孩子,她们居然那样对你。”
阿黎苦涩地说道:“其实以前我不懂得礼义廉耻的时候也不觉得难过,她们说我只是豢养的牲口,我也那样认为,只要有饭吃少挨打一天天也就过来了。现在想无知是福,那会儿吃饱饭不挨打就无忧无虑了。自从以前的主人教了我认字,给我讲了《男戒》、《男训》之后,我才知道男子要遵守那么多规矩,否则没有脸面嫁人,永远得不到女人的宠爱。于是我意识到自己的肮脏卑贱,反而会痛苦难过。王公公,是不是男子不该明白道理不该读书识字呢?我一开始就违反了规矩,才会受到惩罚的吧?”
“不是你的错。”程渊将阿黎搂在怀中,一边流泪一边安慰道:“阿黎,是这世道不公,是你爹爹对你不好。要错也是他的错处,你该恨他怨他。”
阿黎像婴儿一样蜷缩在程渊的怀抱中,享受着父亲的爱护。也许在小时候他恨过,为什么自己被母亲抛弃,可是无论遭遇了什么他都无法真地去恨亲爹爹。更何况他现在能与所爱的女人结为夫妻每天都在一起,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爱,他和爹爹团圆,一家三口温馨和睦,这是多么幸福的日子?他为什么要恨?为什么还要纠缠在已经过去的苦难中受到那些不好的影响呢?
“我其实很感激爹爹,若是没有他将我生在这世上,我怎能遇到现在这么好的主人呢?”
“她是你的妻主,缘分上天注定的。”程渊想起预言的事情,不禁试探道,“她是不是说过她是你命中的贵人呢?所以她才能如此栽培你,对你不离不弃?”
“她的确说过类似的话。也许这只是最初的原因,但她现在是真的爱我的。我以前也不相信,可是昨天去城里看望公子,公子的话点醒了我。他也说主人是爱我的,我不该再推拒躲藏掩饰。我为何不能坦然接受呢?她处处为我打算,宠爱着我,我该给她回应才对。”阿黎幸福地笑着,坦言道,“其实一直以来,她对我都很好。在宣国受重伤瘫痪了两年多的那个人是我,一直是她照顾我,她为了救我性命甘愿屈尊帮鬼伯打杂试药,吃尽了苦头。那时我连吃饭翻身都要她来帮助,她忙累的常常坐着就能睡着,她却没有丝毫怨言,无微不至地守护在我身边。回国后,她怕我受指责,才编了谎话说是她受重伤濒死多亏我的救护。”——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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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铁衣冷 21意外收获
程渊原本以为妤卉对阿黎的宠爱,与阿黎救过她性命一直照顾护卫有关,现在惊闻真相,完全是妤卉对阿黎照顾不离不弃,不免有些难以置信道:“她对你实在太好了,既然她没有受过那么重的伤,怎不顾礼法与你生下了女儿?你那时身体不好,养伤又要育儿怎么支持得住?”
阿黎犹豫了一下,决定不该对爹爹有所隐瞒,而且他也需要有人帮他分担这些压抑的彷徨不安,于是轻声道出隐情:“那是主人收养别人的女儿,寄在我的名下,为了给我挣个更体面的身份,能名正言顺留在她身边。事实上从暖席礼那一晚直到现在,主人都不曾让我真正侍寝。她说她此生只能与一名男子有夫妻之实。想成为她的唯一,我必须加倍努力。她很有耐心不断教导培养我,就算我达不到她的期望,她也不会抛弃我。我真的很幸运很幸福呢。”
程渊瞪大眼睛吃惊道:“什么?她从未与你有过夫妻之实?”
“嗯。”阿黎的脸上流露出喜悦的神采,笑着解释道,“过去很长时间,我都以为是自己身子肮脏被她厌弃,才不许我服侍。可是她也从不让别的男子近身,我知道她给我留了最大的希望,她是最珍惜我的。就算我在有生之年不曾真地实现她的期望,我也没有遗憾了。程渊是过来人,从阿黎的言语表情中很快理解了整件事情。也许一开始妤卉对阿黎的好更多的是同情,是出于某种使命,而现在他们两情相悦,真心相爱却被世俗纠缠。所以妤卉才会欣然领命出征,只带着阿黎一人,小心经营维护着他们的情感世界,不容旁人插足。wAp.16k.cn
程渊想痛这些又禁不住为阿黎的身体担忧。他问道:“阿黎,你的身体还能支持多久?如果她真地今生只能有一名男子,那会不会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幸福?”
“不会的,我不会再那么傻了。”阿黎的声音不大,语气却格外的坚定,“她明知道我只剩七八年的阳寿,她仍然对我一如既往地关爱,她不曾放弃。我为何要放弃呢?不求长久只争朝夕,与她在一起三千日夜。朝朝暮暮,还不够么?”
阿黎没有对程渊讲更细节的问题,他其实还是有顾虑的,他怕自己不能生育,所以到现在虽然解开心结仍然不敢主动亲近妤卉。但是希望在他心头燃得浓烈,苏眠说过有办法帮他地。他就要相信。
程渊抹去眼角泪水,欣慰道:“阿黎,这样真是太好了。一说话都忘了,让你晾了半天还没给你上药呢。身上哪里痛?”
阿黎放松身体,由着程渊照料,上了药,又被程渊逼着喝下一大盅滋补的汤水。阿黎觉得自己身体受到地照顾呵护还在其次。将心中那些不敢对妤卉说的话,告诉爹爹之后,他那些困惑彷徨消散了不少。爹爹一定是支持他的信任他的,多了一个人理解他和妤卉,帮助他们祝福他们会更好吧?
到了晚上妤卉巡查归来。闻到阿黎身上的药香,猜到阿黎定然是比武受了伤,瞒着她怕她担心,她也不戳破……只不过随后几日,她都留下充足的时间让阿黎能和程渊单独相处。妤卉明白程渊一定会无微不至地照料阿黎,而阿黎在程渊那里更容易放下伪装。想来比整日小心翼翼对着她更利于身体健康。
十天后。妤卉接到了从临江关传来了地喜报。
原来那日阿黎提了针对孙羽仙的考察应用方案后,梁爽和杜泽都没有异议。着手去办。孙羽仙果然表现出怕死的态度,为求保命逼不得已只身去了临江关,到李可帐下报道。
李可加派细作确认了妤卉的推测,摸清了镜湖机关的位置,曾经组织过敢死队去抢机关控制权,无奈把守机关的那员小将武功高强,寻常士兵拼上性命也很难得手。孙羽仙的到来正好派上了用场。
孙羽仙在威逼利诱之下硬着头皮上了战场,三处主要机关随即告破,被围困在孤岛上地齐王终于获救。不仅如此,孙羽仙还生擒了敌方那员武功高超的小将,而且这小将居然是一名男子。现在齐王部队与李可汇合,暂时退回南关休养整顿。
妤卉本来担心齐王获救后,自己这个临时元帅就要免职了,可军报中另附了隐秘消息,说齐王伤重昏迷,暂时无法理事。
妤卉当即决定,带着阿黎飞马去临江关探望齐王。一方面妤卉和阿黎跟着鬼伯学过一些医药之术,对于救治外伤很有心得,说不定能帮忙医治齐王。另一方面从功利角度讲,齐王是二皇女,与姚家和军系关系紧密,妤卉身为皇子妻本就应该来探望,趁机做足姿态,将来在军中才混得开。
其实妤卉还有一点点小私心,怀疑被俘的武功高强的男子是黎冰。如果真是这样,她们的意外收获可不小呢,有了黎冰在手,就会增加牵制黎卫地筹码。
妤卉到达临江关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
朱芸英与李可将她迎入关内,粗略寒暄,就直接带她看望借住在官衙养伤的齐王。
妤卉记得在平城的时候见过齐王,正是英姿飒飒。而今病榻上的齐王却仿佛换了个人一样,双颊塌陷面色灰暗,消瘦了不少生气寥寥。屋内充斥着药香,几位医师忙前忙后为齐王扎针推拿,不过看起来疗效甚微。
妤卉问道:“李将军,齐王殿下伤在何处?医治可有起色?”
李可解释道:“末将抢下机关,打开水路,冲上孤岛之时,齐王已经是昏迷不醒。她的亲兵交代,说齐王殿下手臂上中了毒箭。当时正是突围紧要关头,齐王殿下咬牙拔出毒箭草草包扎,继续拚杀。可惜她们在地形上吃亏,最终没能冲出去,被大水困在孤岛。当晚齐王殿下毒发昏迷,就再没醒过来。她们有人带了解毒地药物救治,但是药不对症成效甚微。”
原来如此。兵将被困孤岛,齐王昏迷不醒,群龙无首粮草断绝,这么多天她们能坚持生存下来已经很难得了。妤卉在心中感叹,又细细询问医师齐王伤病地具体情况,结合刚才李可说的,她基本可以肯定齐王地伤不仅是中毒,很可能已经感染细菌病毒,才引发高烧昏迷。
放到现实世界,这种伤用抗生素就能治疗。但是显然这个世界里的科技发展水平合成抗生素是没指望的,如果不能及时退烧,伤口感染的病患死亡几率非常大;就算能保住性命,也会留下一连串隐患。幸好妤卉在鬼伯那里学到了不少知识,用一些被视为毒药的草药能调对出类似抗生素作用的药物。她立刻说出几个药方,指点医师们配制药材。
医师们用传统的方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齐王病情恶化,救不活齐王这些人难逃死罪,横竖都是死,她们还不如放开手脚,大胆尝试妤卉的偏方。
妤卉从齐王的房间出来之后,本应与李可和朱芸英商谈下一步作战计划。这时有兵卒来报,说俘虏至今还是一言不发,请示是否用大刑逼供。
妤卉一听来了兴趣,对李可和朱芸英说道:“听说孙羽仙生擒了一名敌将,看样子这敌将有几分骨气不好对付啊。或许本帅认得他是谁,能让他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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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铁衣冷 22俘虏所在(月票2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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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正文——
李可正为审讯俘虏的事情发愁,听见妤卉如此说自然是高兴,亲自领着妤卉去俘虏暂时羁押的刑房。
军中刑房是战争时期特别设置的,与城中普通大牢分开。普通大牢关押的都是本国犯了案的囚犯,而军中往往需要审讯敌国俘虏,会涉及到一些机密事情,由军中将领专人负责管理,不与平民百姓混在一起。
齐王养伤是在城中官衙,而李可现在的办公地在城防所,军中刑房也设在那里。
妤卉跟着李可从城防所正门进入,穿过两重院落到了后面的校场,围着校场整齐的盖满一排排营房。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妤卉远远只看到有两处地方灯火通明,似乎比别处更热闹一些。
其中一处人来人往,出出进进,无论门口排队的还是从房内出来的都是喜气洋洋。房子前挂了一面旗子,写着三个大字:温柔乡。另一处则悬挂了明亮的灯笼有重兵把守巡查,附近走动的人都是机警严肃的表情。
李可见妤卉的目光落在“温柔乡”那个方向,笑着解释道:“元帅,那边房子里都是随军稍有姿色的军奴,营中将士按照官衔大小每月都能轮到一两日进去找找乐子。元帅如果有兴趣,末将让她们留下几个年轻貌美的洗涮干净,等咱们办完正事,一起喝酒耍一耍。电脑小说站shuyaya.com.net”
妤卉知道在这个时代任何国家的军队中都会有军奴的存在。这些人都是罪没抄家的官宦男眷,一般在军中从事脏累的劳役,稍有姿色地会被豢养起来专门用以给出征的将士们玩乐。妤卉对此类欺凌弱势群体的做法很不赞同。但她目前还没有力量能够消除陋习,只能是独善其身。她摇摇头,婉言拒绝了李可的好意,向着刑房的方向而去。
阿黎一直是跟在妤卉身后的。“温柔乡”让他记起了曾在栾国军营那段不堪的日子,他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抛开回忆,集中精力只想着与妤卉有关的幸福。
妤卉猜到阿黎会有不良地感受,她伸出自己的手。拉住阿黎地手,握紧。柔声在他耳畔说道:“阿黎,也许我无法帮你忘掉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现在我要努力做些能让你高兴的事情。你记住,只有你快乐,我才会快乐,你痛苦。我也会跟着伤心的。”
阿黎淡淡微笑,眼中不再掩饰对妤卉的浓浓爱意。不用过多的解释,没有任何证据,完全是心有灵犀,他此刻忽然意识到妤卉或许已经知道了他当初那些心思,她明白他伪装失忆地苦衷,她一直在等待着他自己想通放开心灵的束缚。
他禁不住轻声问道:“主人。您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你想让我知道的。”妤卉会心一笑道,“其实每个人都有秘密,你愿意与我分享,是对我的信任和依赖,我会很高兴;你瞒着我。我也不会强求,因为那证明我还做的不够好,让你没有安全感对不对?”
阿黎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妤卉却用手指点在他的唇上,戏谑道:“有什么悄悄话,晚上咱们私下说。眼前军务要紧。审讯俘虏的时候还要靠你帮忙出力呢。”
李可头前引路。旁观妤卉与阿黎动作亲密切切私语,隔着面纱她虽然看不到阿黎地真容。不过基本能想见阿黎定然是绝色美人,有这样的美人相伴,元帅不需要军奴伺候倒也不奇怪了。
刑房守卫虽然是认得李可的,但是仍然遵守军纪,详细查验李可、妤卉和阿黎的腰牌信物,确认无物后才放三人进入。
妤卉发现刑房面积不小,是普通房间的三五倍大小,其内用粗大地木栅栏分成了若干小间,至少能囚禁二十人不成问题。居中一间是石头砌筑的墙壁,安装了一扇包铁的厚重大门。
李可介绍道:“铁门后面就是刑讯室,那里面什么家伙都有,大活人进去,不用几个时辰就能被整治得变成软骨头,只有出气没进气,什么都能招出来。不过这次的敌将是名年轻男子,刑房的卞统领偏偏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对付男人舍不得下狠手。”
正说话间,卞统领听见外边李可地声音,推开了铁门。她闪身而出对李可和妤卉行礼后,一脸沮丧道:“卑职无能,那人虽是男子,不过颇有骨气,不吃不喝生生受了几顿鞭子,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看来不动大刑不行了,只可惜他年轻貌美大好身子,好像还是个处子,卑职实在不忍心作孽。”
妤卉在门口站定向内张望,看见昏暗地房间正中用锁链悬吊着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衣衫褴褛血迹斑驳,头发披散看不清面目,不过身形与她记忆中的黎冰有些相似。
房内士兵都想当着元帅地面好好表现一把,拿鞭子的抡圆了胳膊打算继续开打,还有人拎起了满满一桶水撒了一把盐进去就要往那人身上泼。
妤卉于心不忍急忙制止了这些人的动作,使了个眼色,让阿黎上前仔细查看。
阿黎先是探查并确认了此人内力已经被封,才撩开那人散乱的发,露出面目。
这男子脸色纸样苍白,遍布污渍血迹,使原本俊美无双的容颜变得黯淡凄惶。不过他的确是黎冰没错。
阿黎将黎冰的头脸扳向妤卉那边。
妤卉叹了一口气对李可说道:“我认得他,他是黎卫的宝贝儿子黎冰。”
李可闻言双眼放光道:“真的?太好了,没想到孙羽仙那个怕死的浑人居然运气这么好,抓回来个宝贝。听说黎卫最是疼爱她的儿子了,咱们该商量下如何利用这个筹码多讨些便宜。”
阿黎仔细检查了一下黎冰的伤势,回到妤卉身边,在她耳畔小声提醒道:“主人,黎冰身上有三处枪伤比较严重,内力被封,如果继续承受鞭打,不用动大刑恐怕也会有性命之忧。”
妤卉明白阿黎心地善良,虽然他自己遭受过那么多非人折磨,还是见不得别人受苦,哪怕那个人是敌将俘虏。妤卉也不主张用野蛮的方法拷问犯人,现在既然能够确定了黎冰的身份,要做的事情是该如何好好利用他,创造更多对华国军队有利的价值,避免战争引起的流血伤亡进一步扩大。
其实妤卉还有另外一层担忧。黎卫既然舍得将爱子派出来守卫镜湖机关,应该就会提前想到黎冰有可能死亡或者受伤被俘之后的情况。妤卉怕的是黎卫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确认黎冰被俘无法营救,黎卫就会为了顾全国家利益舍弃亲子。举个通俗的例子就是,假如华国军队把黎冰绑在沙场上当挡箭牌,那么黎卫说不定会在阵前先亲手射死自己的儿子,以确保宣国的将士不会投鼠忌器。再加上妤卉在天剑宗就领教过黎冰本人的刚烈性情,她觉得等黎冰清醒后八成就会寻死。
想到这些妤卉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急忙问卞统领道:“黎冰被俘后可曾寻过短见?”
卞统领愣了一下,摇头道:“此人就是沉默不语,顶多痛得忍不了哼哼两声,可是没有寻死,应该是期待着能被救出去吧。”
妤卉心中疑惑更重,皱眉吩咐道:“你们先暂停刑讯,为他处理一下严重的伤口。”
第七卷 铁衣冷 23目的不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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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不解道:“元帅,你觉得黎冰不自杀很奇怪么?他是黎卫的亲生儿子,黎卫不会绝情到连营救的尝试都省了吧?”
“如果我是黎卫,自然是会派人来,救不走活人也不会留活口。为了国之大局,当母亲的牺牲儿子性命有何不可?”妤卉解释道,“我只是奇怪黎冰怎么转了性子。当初在宣国,我们也曾将黎冰为人质,他是宁愿自杀也不会拖累他的同伙的。现在他莫非是有了足够把握能够被救走或者逃离?会不会他的被俘是黎卫的阴谋诡计?”
李可性子直爽,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不过粗中有细,经妤卉提醒,立刻领悟到其中可疑之处,她沉吟道:“元帅说的对。第一,现在咱们还不能确定孙羽仙的立场,万一她是敌方奸细,假装将黎冰抓来演苦肉计,分散咱们的注意力,或许别有所图;第二就算孙羽仙真是撞大运赶巧抓了黎冰,也可能是黎冰自己提前就有了准备和觉悟,意识到不敌被擒后将计就计,妄图伺机联络咱们军中潜伏的奸细,造成某种破坏。”
妤卉点点头说道:“黎冰的武功承自天剑宗,就算现在内力被封,单纯拼招式威力也不容小觑。李可插口道:“那咱们还为他疗伤干什么?万一他恢复了体力,不就防不胜防了么?”
“咱们也不能排除最乐观的情况,黎冰就是贪生怕死,苟且活着等黎卫来营救;而那黎卫虎毒不食子,不忍心舍弃黎冰性命,今后乖乖受了咱们牵制……,电脑站www,16k.Cn。”
妤卉现在与李可站在刑讯室外说话,里面卞统领带人已经对黎冰实行了简单救治。不过成效甚微,若是不用泼冷水的法子,恐怕一时半刻黎冰醒不过来。可泼冷水对伤势有害无益,卞统领奉行妤卉的主张,不敢私下狠手。
阿黎看出卞统领等人的为难之处,对妤卉主动请缨道:“主人,我有法子能让黎冰尽快醒过来。”
妤卉的确是想与黎冰说话,弄清楚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所以没拦着,放手让阿黎去做。
阿黎以自身真气灌注指尖。连番轻点黎冰穴道,为他渡气活血,在不解开他内力禁制地前提下,最大限度让他经络疏通。片刻后,黎冰终于恢复了神智。
黎冰此刻还没有力气睁眼,只是虚弱地说道:“我要见妤卉。”
阿黎沉声问道:“你见我们元帅做什么?”
黎冰自从被俘后。还是第一次听到男子的声音,他觉得这个声音异常熟悉,他努力睁开眼睛,无奈失血过多,视线模糊,看不真切。他喘息一会儿,才有力气继续说道:“只要妤卉亲自来问。我就招供。我一定要问她一个问题,听到她的答案,否则死不瞑目。一路看中文网”
妤卉听到黎冰如此说话,被勾起了足够的好奇心。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不敢托大。让阿黎守在身旁,请李可做个见证,这才在黎冰面前站定,朗声说道:“你要见本帅?”
黎冰在伤痛的折磨下,基本上是无法判断时间长短的。妤卉故意等了一会儿才走近对他说话,他无法判断妤卉刚才是否就已经在场。但是他清楚地记得妤卉的声音。那个女人就算化成灰他也能分辨出。
黎冰深吸一口气。睁眼抬头,怒视着妤卉。用仅存的力气咬牙说道:“妤卉,你想知道地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答应我一个条件。”
妤卉猜测着黎冰地用意,从容道:“你说说看要问本帅什么,有什么条件?”
黎冰瞥了一眼在场还有其他人,似是有所顾忌的样子,迟疑道:“妤卉,我只想与你一人说话,不想被旁人听到。难道你堂堂华国元帅还如此胆小,怕我一个重伤囚困的男子,不敢与我单独相处?”
妤卉并不受激将法,冷笑道:“你现在这样子纵有武功也伤不了本帅。本帅不单独与你说话,是因为这里都是本帅的亲信,本帅没有什么需要避讳她们的。你休要耍花招,万一她们走开后,你不顾廉耻投怀送抱,想让本帅徇私枉法,本帅岂不为难?”
黎冰眼中恨意更浓,嘴上语气却软了下来,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既然自认是光明磊落的人,那么我也就不再顾虑那些虚伪面子。我想问你为何对我始乱终弃?只要你答应娶我为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成了我妻主之后,我理所当然会告诉你宣国所有我知道地军机。”
黎冰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大吃一惊。
除了李可和阿黎以外,旁人都不知道妤卉曾经去过宣国。李可惊讶的是妤卉与黎卫的儿子居然有那种关系。而阿黎惊讶的是黎冰居然敢信口雌黄不顾廉耻提出这等非分要求,往妤卉脸上抹黑。
妤卉又惊又怒,质问道:“黎冰,如果看一眼就叫始乱终弃,那我该娶的男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了,且轮不到你呢。”
黎冰索性破罐破摔,一口咬定道:“妤卉,第一次遇到你,我都不知你姓名,就被你看光了身子,受你侮辱;你被我师尊和同门抓住的时候,也不曾老实,时不时用言语调戏败坏我的名声;后来我沦为你们地人质,你对我上下其手,你敢说你没摸过我身子,没有轻薄过我?若不是你那时腿伤未愈不便云雨,我早就被你占去清白。你毁了我的贞洁,让我没脸再嫁别人,娘亲和姐姐得知实情后也看不起我,我偏生是没有本事杀你报仇,只有认命嫁给你。”
妤卉看多了狗血的剧情,黎冰说的话在她看来可信度极低。她与黎冰相识的时候,不过是十二三岁地小女孩,其后被俘,黎冰对她也是极为冷淡,就差没有杀她泄愤。若说在天剑宗悬崖上的那场争斗,黎冰三番五次要寻死,就算她在坠崖前心软没拉着黎冰一起垫背,黎冰也不可能因此由恨生爱,抛去过往仇怨,想要嫁给她吧?妤卉认定黎冰讲出这套说辞一定是别有所图的。
“黎冰,既然你认命了想嫁给本帅,为何不早点来华国投奔?就算以前没机会,被俘后为何不立刻招供,提出要见本帅呢?你伤的这么重,何必自找苦吃?”
妤卉问出这个问题,是旁敲侧击对黎冰进行盘问,她以为黎冰定然会再编出什么感人的故事,或者撒娇耍赖讨些好处,谁料黎冰接下来语出惊人。
黎冰虚弱道:“抓我的那个人除了封我内力,还用独门手法点了我地哑穴。你以为我不想早说话么?可惜熬到刚才哑穴地禁制才解开。”
李可和妤卉对孙羽仙本来就有猜忌,听黎冰如此说,不免会存了疑惑。李可以前并没有接触过黎冰,她的观念里男人是不可能比女人坚强地,黎冰被俘受了那么多折磨还能不言不语实在是反常。不过如果是黎冰遭人暗算,哑穴受制,事情就变得可以理解了。
而妤卉心里想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黎冰当初思想单纯性情骄傲,可连番挫折受骗被俘,心智不可能没有变化。黎卫是骁勇机敏的人,黎冰这几年跟着她多少都能学到一些本事吧?孙羽仙就算可疑,好歹还是华国人,黎冰却是宣国将军与皇子的儿子,怎会轻易背弃家国,指望“毁”他清白的人托付终身呢?
第七卷 铁衣冷 24反美人计
妤卉心中思虑,嘴上对卞统领吩咐道:“你们先将黎冰移入普通囚室好生看管,不许与他说话,只送些饮食,防他自尽即可。”
卞统领没敢多问,依照妤卉吩咐带着属下去操办。
这边妤卉带着阿黎与李可走出了刑房,直奔议事堂。
妤卉和李可在议事堂内坐定,李可传了饭菜,就打发了闲杂人等,房内只留下阿黎和李可的一名亲兵护卫,一共四人,两人坐着,两人站着伺候。
妤卉一向不喜欢这种官僚小姐做派,不过李可出身豪门,从小与皇室贵族小姐们来往,哪怕在军中从简也会保留下最基本的讲究。妤卉心中有事,无暇顾及其他,只好暂时由着李可,与她边吃边聊道:“李将军,本帅刚才问过阿黎,黎冰的确是被封过哑穴,但是无法判定究竟是否孙羽仙做的。”
李可皱眉道:“元帅是怀疑黎冰故意挑拨离间?”
妤卉笑道:“李将军,平心而论,刚才你有没有怀疑本帅作风有问题,在宣国惹了桃花,现在还想始乱终弃撇清关系?”
李可尴尬地咳了几声,并不隐瞒她的想法,大大咧咧说道:“元帅容貌生得好,又有这么大的本事,哪个男儿见了能不动心?末将一开始还挺是羡慕,若有美人上赶着来嫁末将,就算是宣国的野蛮小子,只要如黎冰这等俊朗,末将那也是来者不拒,有多少都先收了。管他有什么居心?先玩乐几日尝尝鲜,一旦发现有问题再杀了也不迟。”
妤卉顺着李可的话说道:“那你也怀疑黎冰是居心不良了?既然你看得上他,那接下来的戏码,本帅就让给你演吧。本帅让人将他送入你营房床榻之上一摆。想必几日后,李将军就能审出机密。”
李可在军中与一众粗人相处久了,对于荤笑话全不当回事,爽朗笑道:“元帅这么看好末将,末将自当献身。不过那美人口口声声说要嫁元帅的,末将岂能厚着脸皮,占了元帅的便宜?”
妤卉叹了一口气,故作愁眉不展的样子说道:“本帅身为皇子妻。怎能随便与来路不明的男子发生不正当关系?本帅觉得黎冰演地是苦肉计,不惜牺牲男儿家的名誉。也要接近本帅,定然是图谋不轨。但是就算如此,本帅也不忍见他清白男儿为了他的国家傻傻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李可问道:“元帅的意思是,不仅不能让黎冰的阴谋得逞,还想拉他一把,留他一条生路?”
妤卉点点头说道:“黎卫是宣国的皇子妻。她保家卫国无可厚非,不过不应将儿女都当成棋子。黎冰天性刚烈,当年为了不受侮辱委屈,不拖累旁人宁愿自己寻死;如今委曲求全苟且偷生,抛开男人的矜持,讲出那些羞人地话,恐怕是受了黎卫教唆身不由己。他眼中的恨意怎么也藏不住地。如果目光能杀人,本帅早就被他千刀万剐了,他怎会甘心嫁给本帅?他恐怕是早就不想活了,现在是豁出清白,为宣国执行某个阴谋。指望借由宣国军队的手报复本帅。”
李可听着咋舌道:“这男子的心思若真如此,的确是歹毒狠辣。不过看他年纪轻轻,又是黎卫最宠爱的儿子,身上流着宣国皇族的血,不该如此想不开吧?他哪里来地勇气,靠什么支撑。能在落入敌手之后。还如此隐忍按部就班地行事?那黎卫真能舍得亲生儿子吃这么大的苦,把他往绝路上推么?”
“李将军。你可不要小瞧了男子。黎冰更是男子中的异数之一,他自从遇到本帅之后,经历了不少坎坷,心智与常人不同其实情有可原的。”妤卉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或许是本帅害了他,否则他还能留在天剑宗,无忧无虑过着众星捧月一般的开心日子。”
相对于妤卉的感慨,李可更关注的是战事,她问道:“元帅,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妤卉理了一下思路,有条不紊地说道:“李将军,你去找孙羽仙,核实一下她是否点了黎冰哑穴。如果是,那因为什么?何时点地,可以持续多久。或许黎冰当时口出不良言语,孙羽仙应付不了才会点了他穴道。注意不要透露别的信息,孙羽仙此人的立场还有待考察。”
李可点头应了,又说道:“黎冰被俘后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了一日夜,送入城防所之前看押的并不如现在严密。而且押送审讯的人里或许已经混入了奸细。末将会让人仔细查一下,黎冰都见过什么人。”
阿黎闻言在妤卉耳边提醒道:“主人,一般常规地点穴手法都持续不了一日夜的。孙羽仙内力修为不如我,按道理就算用了奇门手法,也不会是直到刚才黎冰才能开口说话。”
妤卉对此也有疑虑,她接受了阿黎的看法,对李可说道:“孙羽仙的来历和师承门派必须尽早调查核实。黎冰这件事情,咱们不妨将计就计。”
李可喜笑颜开道:“元帅是打算成全他心意,娶了他么?”
妤卉本意是不想将黎冰逼上绝路,否则当初坠崖的时候绝对不会松开握住黎冰脚腕的手。但是现在,黎冰图谋不轨主动送上门来,她若妇人之仁不去利用,损失地就是华国。站在华国元帅地立场,妤卉终于是肯定地说道:“本帅已然娶皇子为正夫,再纳男人,定要上报给正夫知晓点头同意才能给出名分。不过黎冰那么热情,本帅也不能辜负他一片心意。这样吧,先让他将养几日仔细监视。放出风声,尤其要让北关那边知道,就说过两日本帅要正式收了他在身边,先充作屋里人姑且用一用吧。”
李可坏笑道:“元帅这招真是羞辱人呢,想那黎冰也是堂堂将军和宣国皇子生的嫡公子,叛国离家投奔妻主居然连名分都落不下,还赔上清白,实在可怜啊。”
妤卉不以为然道:“他对我玩美人计,咱们也不能半点便宜也不沾呢?宣国都城那边咱们地密探也该调动起来。本帅要让宣国皇帝尽早知道本帅与黎冰的好事,说不定黎卫还要为此伤脑筋对宣国皇帝费一番唇舌解释呢。”
李可赞叹道:“元帅真有你的,末将这就领命去操办。”——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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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铁衣冷 25卿卿我我
妤卉一向都是习惯与阿黎一起吃饭,与李可同桌用餐不过是随便做样子,主要为了谈事情。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妤卉就不再多留,带着阿黎回到自己的临时营房休息,让人另传了丰盛菜肴,陪着阿黎一起吃。
妤卉的营房内向来不留闲杂人等,贴身有阿黎,暗处有影杨、影柳守卫足矣,所以巡逻的普通士兵都远远绕行,怕打扰妤卉休息。
房内妤卉温言笑语劝着阿黎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阿黎也不再拘谨,好吃好喝地由着妤卉塞给他。
饭菜用过之后,两人的传统节目就该是探讨军机了。
妤卉半开玩笑半正经地问道:“阿黎,你觉得今日我对黎冰的判断可有不妥?我说要纳他,你可会难过不满?”
阿黎望着妤卉怔怔出神,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妤卉的话,反而先问道:“心悦,其实我很早前就想起来了,我记得自己的身世,知道王侍人就是我的亲爹爹。可我一直没有勇气对你说,我……我怕会拖累你。那天去平城,苏公子看出了端倪,开导我,说我不该对你隐瞒,对你不信任,对你有顾虑。他说你是真的喜欢我,不会计较其他的对不对?”
妤卉虽然隐约猜到阿黎之前可能有所隐瞒,不过当阿黎真地敢直面心中困惑,对她坦言的时候,她还是很欣慰很满足的。她笑着说道:“阿黎,你怕什么?你怎会拖累我?你是一直帮助我的。若不是你陪在我身边,我根本没有把握旅行元帅的职责……”
“心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也觉得自己有能力在国家大事上帮你。”阿黎顿了一下,小声解释道,“我……当年鬼伯对你说的话我听到了。那时我神智清醒的。”
妤卉吃惊道:“啊?你早就知道了?”
“嗯,鬼伯说我最多七八年阳寿,而且是不能生育的。”阿黎苦笑道,“我能抛开过去地阴影,却不想连累你,怕让你绝后。”
“所以在山谷中你才渐渐开始冷淡我?你是故意的?”妤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心底仿佛豁然开朗,原来是自己不够聪明。没有早点想到阿黎的心结,她不由自主握住阿黎的手。真诚说道,“阿黎,从与你坠崖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就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我怕失去你。不是因为神仙给我地任务,不是因为对你的愧疚。不是因为同情,我只是很单纯地想要与你在一起。也许是从我见到你地第一眼,就已经埋下了情缘的种子在心间。”
“我知道的。”阿黎慢慢张开手指,试探性地碰触着咫尺间妤卉的脸颊。妤卉的手仍然握住他的双腕,没有阻止他地动作,反而将他拉得更近,享受着他的抚摸。
妤卉甜美地笑着。心荡神驰地说道:“阿黎,我以前太小心太贪心了,总以为还会遇到更好的男子。可是你这么优秀,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看不到呢?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16K小说网只要你愿意接受我,咱们今晚就可以……”
阿黎的手指封在妤卉的唇上,他压下心中的感动和冲动,尽量理智地说道:“心悦,我还没有说完。我知道你接着会说不在乎咱们两人是否能长久,不在乎有没有亲生的女儿。这些话若是旁人说我定然不信地。但是你说了就会做到对不对?”
妤卉重重点头。
“可我在乎。我想和你更长久,我想要为你生个孩子。你愿不愿意满足我的小小奢念呢?”阿黎嘴上郑重其事地要求。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大胆到敢对主人讲这样任性的话,可他必须为他爱的人多做打算。在她没有想清楚没有考虑后果之前,他要主动提出来,免得她只是一时冲动误入歧途将来后悔。
妤卉感觉得到,阿黎外表虽然镇定理智,但他内心或许正在翻滚煎熬,他热切的眼神映出了浓烈地爱意,这让他俊美的容颜越发光彩夺目。他是活生生的人,有思想有灵魂,他那样深爱着她,她夫复何求?
然而她不得不考虑更现实一点的问题。
她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而他并不知道。
她可以不在乎一切,拥有超脱生死的豁达;而他不能。
他不惜牺牲自己,努力地为她盘算谋划;她又该怎样做,才能让他感觉到幸福呢?
“阿黎,我答应你。”妤卉郑重地回答,“这世上并不是只有神医一脉,哥是不是还有更高明地法子为你治疗?他定然是有了一些把握,才能说通你吧?”
阿黎含笑点点头:“公子帮我检查了身子,并没有说真地毫无办法了。所以我才想,也许能治好的,也许会有奇迹地。”
“对,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妤卉很肯定地说,“阿黎,你要坚定信念,什么奇迹都会发生的。没有咱们克服不了的困难,只要咱们在一起。”
“心悦,公子说帮我找药材找法子,我想等等看。”阿黎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我不想留下太多的遗憾。”
妤卉刚才情难自禁,一时冲动,此时渐渐冷静下来。她明白阿黎追求的是什么,她自己何尝不是抛不开现实世界那些约束呢?条件、任务、奖金……现实似乎变得只剩下几个抽象的字眼,不过虽然越发遥远,还是横亘在她的思想中,无法完全忘掉。
“阿黎,我尊重你的意见。其实我也没有完全放下一些心结。”妤卉坦白道,“你我都需要时间想清楚。”
“是啊。”阿黎露出爽朗的笑容,话锋一转,戏谑地说道,“心悦,你真的打算纳黎冰么?他是黎卫的儿子,在宣国军中估计也挂了军职的,名字里有个黎字,你不会是想劝降他,让他去做男元帅吧?你名义上娶多少个男人,我都不吃醋的,反正你会为我守身如玉;但是你若放弃培养我当男元帅的念头,我就会很生气很难过的。”
在妤卉的印象中,阿黎少有这样的表情态度与她调侃说话,这是需要自信和对她的信任才能出现的情况。妤卉欣慰道:“阿黎,你放心,黎冰的资质比你差远了。我的阿黎是最棒的,比我更适合当元帅的。”
阿黎唇角弯起的弧度更大,眼睛因为心中的愉悦熠熠生辉,他学着梁爽那种稳重老成的样子说道:“接下来,心悦该与本帅探讨军情了吧?”
妤卉站起身恭恭敬敬作揖俯首,配合道:“为妻遵命,敢问元帅大人有何吩咐?”
于是阿黎像模像样地说出了一套应对黎冰的方案,包括将来可能的变数,最好最坏的结果等等。总体来说条理清晰,有些细节比妤卉自己考虑的还周到,特别是阿黎相对妤卉而言,更了解这个世界的观念,比妤卉更能准确地判断因这些观念引起的反应,从而加以利用。
妤卉听得兴致勃勃,与阿黎讨论起来也是津津有味,乐在其中。
烛光在窗上映出他们俩的剪影,真切切一双佳人——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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