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玉炉寒 03阿黎被擒
若论武功、狡诈和狠毒,阿黎远敌不过钱保旭。钱保旭历尽几次劫杀,应变十分迅速。她审时度势,放弃抓妤卉的念头,专攻阿黎,迅速就占了上风。
阿黎唯一的优势是吃得苦痛,坚韧不拔。阿黎从影卫训练中学到的多数本领都是教人如何战胜或者拖住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为主人争取逃走的时间。因此面对钱保旭这种宗师级的高手,阿黎本身并不畏惧。但是现在的阿黎与寻常只懂得效忠的影卫不同,他爱着妤卉,为她而忘我,关心则乱,他牵挂着妤卉,害怕天剑宗还有高手藏匿未出,无法集中精力应对强敌,且战且退,与钱保旭过了百招之后,渐落下风。
钱保旭一边打一边暗暗心惊,三年不见,阿黎的武功进境迅速。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当年妤卉与阿黎坠崖后究竟有什么奇遇。
她也曾亲自率人下到崖底寻找线索。崖底灌木丛生,巨木怪石林立,河流湍急,若是受了重伤和不会武功断了双腿的人跌下来,不死也一定摔得残废。顺着河流向下游,会穿过一片毒草,尽头是瀑布深潭,潭中生有食人怪鱼,按道理妤卉和阿黎断然没有活路的。所以那时她们没有寻到两人尸骨也并不十分奇怪。不过现在看来,妤卉和阿黎很可能被隐居的高人救了。阿黎那么重的伤都能医好,而且武功大有长进。是什么人救了他们?
钱保旭虽然占了上风,压力却不小。wAp.16k.cn周遭已经被华国士兵围拢,士兵手中持弓弩严阵以待。只等命令一出,万箭齐发,织出一片箭雨,就算钱保旭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铁定被射成刺猬。
妤卉此时已经披挂整齐。被护卫们转移到另一艘大船上。钱保旭带来的门徒死了两人,另外四人负隅顽抗,华国士兵前仆后继,那四人纵有高明武功也抗不了多久。
妤卉站到高处冷喝道:“钱保旭,你弃剑投降吧!本帅留你性命。”
钱保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当年折断妤卉双腿,羞辱阿黎,其后逼得他们跳崖。前账后账算起来,她才不信妤卉能留她性命。再说妤卉生擒她也换不来什么好处,天剑宗留下的那些人,巴不得她赶紧死了,好换新地掌门。她思前想后觉得妤卉根本就是诈她,只要她停手投降就是死路一条。于是她冷笑不答,手上力道增大。
阿黎清楚妤卉定然会为了保他性命,不敢让士兵真放箭,那样钱保旭逃脱的机会非常大。他瞥见妤卉的安全无碍,心中顿时镇定下来。精力也比刚才集中许多。他打定主意拼死也要拦下钱保旭,不能就这样让她全身而退。
钱保旭下重手,阿黎却突然放弃防守,全力攻击。阿黎赌的是钱保旭比他怕死。定然不会硬拼。钱保旭不敢真将阿黎打死,她还指望用活着的阿黎换条退路,阿黎越是拼命,钱保旭反而变得束手束脚起来……16K电脑站www,16K.CN。
不过到底阿黎年轻,武功略输一筹。与钱保旭硬拼地结果,虽然能让钱保旭挂彩受了内伤,但是阿黎的伤势更为严重。钱保旭被阿黎逼到这种节骨眼,再也不敢托大。脸上颜面尽失,眼中杀气升腾。
妤卉本来是念在父亲与天剑宗的关系,没想杀钱保旭的,此时看她对阿黎出手越发狠辣,一副想将阿黎置于死地的样子,心中恨意顿生。
杜泽看出妤卉面色不善。劝道:“元帅。天剑宗想必就只来这七人,咱们一通乱箭射过去。钱保旭必死无疑。您下令吧,莫要错过良机。”
妤卉转头轻声道:“杜将军,若是放箭,阿黎也没有活路了。”
杜泽现在已经知道阿黎是文武全才,又与妤卉有名有份有女儿,妤卉舍不得看他去死,是人之常情。但是不放箭,以钱保旭的武功,虽然受了伤不过脱困而去的机会还是很大,阿黎说不定还会被当作挡箭牌掳了去,那样更是生不如死。于是她继续劝道:“元帅,用阿黎的命换天剑宗掌门地命也值了。您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此时阿黎又挨了钱保旭一掌,唇角血流如注,右臂豁开一条鲜红的口子,衣衫被血水染红大片,换了左手持剑勉强抵挡,看样子支撑不了多久。
妤卉心疼得握紧双拳,指甲刺入掌心流血而不自知。她咬牙道:“不得放箭。”
杜泽故意装没听见,举着令旗的手僵在半空,想是要等着妤卉回心转意。
钱保旭的耳朵比旁人灵,打斗中将妤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察言观色,猜出妤卉定然舍不得阿黎。她桀桀怪笑,趁阿黎气力不支之时发出全力,擒住阿黎受伤的右手,内力一吐,直冲阿黎的内腹。
阿黎内伤外伤交加,眼前一阵发黑,喷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坠,身体顿时落在钱保旭的掌控之中。
杜泽一看不敢耽搁,举起令旗,示意士兵开弓放箭。
妤卉却一边抓住了杜泽的手,一边高声喝道:“不得放箭!”
妤卉这一声喊,颇有气势,不怒自威,从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凛冽寒气,逼得人不由自主就听命而行。杜泽只觉手臂一软,令旗让妤卉压了下去。
众人不敢不尊元帅的号令,大多数人及时将弓弩收住,不过也有几人紧张过度,手指一颤,箭扣滑脱,飞矢直射钱保旭。
钱保旭用阿黎地身体挡在前胸,轻身一纵拔地数尺,向西南岸边倒退飞掠。
阿黎内息受制,手足无力,宝剑脱手,已经无力抵挡迎面而来的箭矢。任由那几根羽箭穿透血肉钉在身上。其实钱保旭能够错开角度,避免阿黎受伤,不过她是故意要试探妤卉的态度。
让钱保旭很满意的是,妤卉居然真就为了阿黎,阻止了手下继续放箭。钱保旭更是嚣张道:“妤卉,你若想让阿黎活命,明日午时只身一人去西南白桦林中等我,你知道我要地是什么。”
“好!”妤卉拼命稳定自己的心神,冷斥道,“钱保旭,倘若你让阿黎有半分闪失,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钱保旭只当妤卉不过是说两句狠话,她内伤比表面上看起来严重,眼下顾着逃命没空搭理别的事情,跃上河岸之后,就锁了阿黎经脉将他负在背上,向着与黎洛约好的接应之地仓惶逃去。
钱保旭逃得匆忙,完全来不及考虑另外四个门徒的生死。那四人见师傅弃她们而去,顿时泄气,除了一个有骨气的一直拼杀到力竭而亡,剩下三个撑不住纷纷弃械投降,让妤卉的兵将捆绑结实封了武功看管起来。
妤卉先是吩咐影柳带了斥候尾随钱保旭,接着一刻也不耽误,将梁爽和杜泽召集在身边,连夜商讨对策——
作者的话——
钱保旭用剑架在阿黎脖子上,大吼一声:把粉红股票交给我!否则要他生不如死***以下省略若干字,都是写出来会被打小框框地。
第八卷 玉炉寒 04商量对策
梁爽和杜泽对妤卉想要营救阿黎的计划,一开始的反应是相当冷淡的。
梁爽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望,进言道:“元帅,阿黎就算才华出众,终究是身份卑微的男子,您今晚不该只想救阿黎的命,反倒纵容钱保旭逃脱的。”
杜泽附和了几句,打圆场道:“不过好在其余几人都已经被咱们擒下,只钱保旭一人跑了,看起来也是受了伤的,就算她与黎洛的残兵会合也不足为惧。”
妤卉知道对这两人讲她的真心话,定然是无法沟通,于是强压下急迫的心情,换了另一种说法,半真半假耐心说道:“梁副帅、杜将军,本帅如此紧张阿黎,固然有惜才之意,还牵扯到一件更机密的事情。你们非要逼得本帅讲出这个理由,才肯支持本帅去救阿黎么?”
梁爽和杜泽见妤卉一脸认真的态度,她们不好一味坚持,稍稍松口道:“元帅,末将确实想弄明白,为何非要留阿黎的性命。”
妤卉压低声音,发挥在策划公司练就的忽悠人的本事,煞有介事道:“能开启天剑宗宝藏的关键人是本帅,不过只有阿黎知道宝藏的确切位置。当年本帅与阿黎有幸看过宝藏地图,图我们不方便随身携带,本帅那时伤重无法施异术默背具体内容,幸好阿黎记心极强,他至今都还记得图上标示的具体路线。本帅怕地图落于纸面被泄漏出去,一直不曾让阿黎将地图画出来。此番北伐宣国,本帅肩负的另一重要使命。WAP..net就是为圣上拿到宝藏。就连天剑宗现任掌门钱保旭都不知道宝藏究竟在哪里,所以阿黎不能死,本帅今日讲出的这个秘密也绝对不能让宣国人知晓。”
梁爽和杜泽都听皇帝粗略提过天剑宗为宣国守护宝藏地事情,也隐约猜到妤卉当年来宣国办的大事很可能与宝藏有关。所以妤卉这样含混说出来,半真半假。在她们耳中的可信度却相当高。
宝藏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约好,皇帝不曾与梁爽、杜泽等人详细解说,另外交代了秘密任务给皇子妻,如此小心谨慎,梁爽与杜泽并不觉得奇怪。至于妤卉的解释,说只有阿黎一人记得地图,现在已经无法考证。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阿黎是知道宝藏相关隐秘的。倘若落在天剑宗或者宣国军队手里,那是大大不妙。
妤卉见梁爽和杜泽神情紧张严肃起来,她趁热打铁道:“你们放心,阿黎宁死都不会讲出宝藏地秘密。只是钱保旭当年篡得天剑宗掌门之位,没有拿到传承令符和地图,对宝藏的执着非比寻常。宣国朝廷也十分需要宝藏来支撑这场战争。钱保旭也好,宣国人也好,她们现在还不知道阿黎的重要。咱们必须尽快行动将阿黎救回。”
杜泽突然问道:“如果阿黎保节寻死,或者被宣国人误杀,咱们不是白忙了么?”
妤卉坚定道:“阿黎知道自己的重要。本帅也曾叮嘱过让他一定坚持活着,他断然不会自寻短见。钱保旭生性多疑,此番偷袭多半是为了抓本帅为了宝藏地图而来,阿黎是她的护身符。就算黎洛想杀阿黎泄愤,钱保旭也应该会拦着护着阿黎性命。”
梁爽担忧道:“但阿黎毕竟是男子,他重伤之下落入敌手,万一撑不住拷问泄漏秘密,或者真就死了,元帅如何完成圣上交待的任务?难道元帅真要去赴钱保旭之约?”
妤卉倔强道:“阿黎不会死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关于如何营救阿黎,本帅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请你们过来一起商讨完善。本帅也想将损失降到最低。”
梁爽、杜泽被妤卉地强势和决心震慑,异口同声道:“末将听凭元帅吩咐。”
妤卉不会傻到真就只身去赴钱保旭的约,也不会莽撞乱来,她镇定情绪,理清思路,考虑到北伐的大局一一做了更长远的规划安排。这才将营救阿黎的具体方式方法娓娓道出。
阿黎是在凌晨的时候清醒过来。外伤内伤交织,痛得他几乎无法言语。
钱保旭一向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之前力拼逃脱,她内伤不轻,一来无余力二来心中嫉恨,不仅不曾为阿黎处理伤口,还强行运功以阴狠手段锁了阿黎经脉,让阿黎内力被封无法自行调息疗伤,内伤更是加重了许多。
钱保旭损人不利己,将阿黎折腾晕了,她自己也需要至少四五个时辰调息休养才能稍稍恢复元气,内伤没有十天半月是养不好的。这种情况下,她不敢独自一人带着阿黎躲起来,必须借助宣国军方的力量。于是钱保旭只得老老实实先带着阿黎与黎洛的残兵凑在一处。
黎洛听了钱保旭地话,决定提前在白桦林设下埋伏。倘若妤卉真敢来赴约,她们就拼死一战,让妤卉有来无回。不过按照黎洛自己的经验,她不太相信妤卉会为了一名身份卑微的男子甘愿赴险,最多是派人前来搜索营救。
如果没有亲身经历昨晚的事情,钱保旭也与黎洛一样地想法,但此时她有七成把握相信妤卉定然舍不下阿黎性命,就算妤卉身为主帅不敢亲自来,也会派心腹率人营救。钱保旭算计的是,假设来人不是妤卉,凭她的武功定能将主将格杀,主将一死无人号令,寻常兵卒就任由黎洛的骑兵宰割。这样杀几轮,她不信妤卉不亲自现身。她的目的很明确,生擒妤卉,寻得宝藏。至于阿黎,暂时不将他杀死,说不定还能多利用几次。若是妤卉发狠大军围上来,用人海车轮战术,有阿黎为护身符,钱保旭也不怕自己逃不掉。
黎洛听闻阿黎已经清醒过来,匆忙赶到钱保旭临时休息的帐篷。
钱保旭心中有鬼,调息疗伤的时候,也一刻不敢远离阿黎地。她将阿黎反绑了双手,就拴在她自己临时休息的帐篷之内。
阿黎缓了一小会儿,努力支撑起身体,半倚半靠在帐篷的支柱上,让自己的样子显得不是那么狼狈。阿黎一向惯于忍痛,身体再痛,他嘴上都不肯哼一声。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坚持活下去,因为他相信妤卉会来救他。
黎洛进到钱保旭的帐篷里,抬眼看了看阿黎。阿黎也扫了一眼黎洛,发现这名年轻女将的容貌与黎冰有几分相似,他立刻猜出黎洛身份。
黎洛曾听母亲说,黎冰被俘后受了许多欺侮折磨,她对妤卉是恨之入骨地,连带着对妤卉地男人是不可能有半分好感的。她径直走到钱保旭面前说道:“钱掌门,我有些话要问阿黎,是在你这里提审,还是架到外边去?免得打扰你休息。”
钱保旭一方面不敢远离自己地护身符,一方面是要在黎洛面前维持着强大的形象,不想让旁人发现她伤重,免得让黎洛瞧不起丢了掌门的尊严。她想自己现在反正已经调息完毕,就运气压住了内伤,故作大方道:“无妨,黎将军就在此处审问吧。阿黎修炼的是上乘武功,虽然钱某已经封了他内力,不过他比普通人骨头硬,寻常刑罚对他已是无用,说不定黎将军需要钱某帮忙呢。”
黎洛不以为然,心想阿黎区区一名男子,伤重如此,哪还受得住刑罚?她稍稍用些手段,连哄带吓一定能逼问出她想知道的东西——
作者的话——
飞机当日往返出差果然很累啊,今天浑身难受,爬起来吃存稿更新。我不舒服,阿黎也不能好过的后妈基因蠢蠢欲动中。
第八卷 玉炉寒 05坚强不屈
黎洛走到阿黎身边,摆出将军威严,冷声喝问道:“阿黎,华国大军北上究竟走哪条线路?临江和金治如何布防?只要你说实话,我就让人给你送些水喝。”
“我只是元帅的侍儿,不懂军务。”阿黎抿了一下因大量失血而干渴的嘴唇,不卑不亢道,“我建议你们给我一些医药饮食,我若死了,你们还有什么能威胁元帅的?”
黎洛感觉到阿黎眼神中透出来一股与众不同的坚强和无畏,他的回答不仅不慌不乱,反而镇定要求对他有利的条件,这等智慧胆识绝非普通男子能有,更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她不禁收起了几分轻视,伸手握上了一根穿透阿黎大腿的箭矢,手上稍一用力,将箭拔了出来。
这是华国特制的羽箭,箭身装有倒刺,生生从伤口中拔出来,会带出一大片血肉,造成的痛楚比箭射入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黎疼的面色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口中再次渗出鲜红血丝,眼神也显得涣散。
黎洛用那支尚在滴血的箭挑起阿黎的下巴,继续板着脸问道:“阿黎,冰儿说你整日服侍在妤卉身旁,一定有机会知道军情。你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就让人为你疗伤。否则我将这箭再插回去,顺便让你见识见识我们款待俘虏的花样。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阿黎压住内腹翻滚的灼痛,将冲到咽喉的血咽回肚中,淡淡一笑。言语挑拨道:“黎将军,我只是一个低贱奴隶,什么也不懂,唯一擅长地就是忍痛。我劝你省省力气,有功夫还不如设法逃回镜湖。元帅不可能为了救我只身去白桦林的。要去定是派重兵围剿你们。你若听信钱保旭的话,就是白白送死。”
阿黎当真只是个奴隶么?黎洛心中困惑,用手中的羽箭猛然撕裂阿黎左臂的衣袖,看到一个清晰地奴隶烙印。华国官奴的烙印就打在左臂,而普通奴仆一般不在身上打记号只有奴籍身契而已。阿黎果然是个奴隶。
黎洛手上继续用力,利器受阻,她惊讶地发现阿黎身上居然穿着金丝软甲。金丝软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这么好的宝贝。就算是皇家金枝玉叶也不是人人都能穿的。黎洛自认为一定是华国皇帝特别赏赐给妤卉的,而妤卉竟将这金丝软甲给了一个奴隶穿,可见对阿黎的宠爱非比寻常。
黎洛判断阿黎在妤卉心中绝对不是一个低贱奴隶。按照钱保旭的说法,阿黎应该是妤卉的宠奴,他在外人眼中身份未必多高贵,可是在妤卉地心里他一定占了一席之地。
黎洛冷笑着将阿黎的上衣统统剥去,收走了金丝软甲。于是阿黎身上那些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新伤旧痕便再无遮掩完全暴露出来。黎洛再次困惑起来。
阿黎身上这么多的伤就算是沙场上打滚的老兵也比不了的,只有低贱的奴隶或者影卫出身才有可能落下吧?如果是普通男子被女人当众剥去上衣,那是极大的侮辱,定然会羞愤交加。怒骂寻死。而阿黎眼睛都没眨一下,反而换上了一脸嘲讽之意。
黎洛自己也有奴隶和影卫,那些人眼中除了顺服就只剩下麻木,不会有阿黎这样鲜活深刻的眼神。仿佛被俘受审的不是阿黎。wAp.16k.cn而是他审视看穿了她这个堂堂将军内心地困惑与不解。
黎洛心说,阿黎真的是很特别啊。明明出身低贱,难道受了妤卉几分宠爱,他骨子里就会变得高傲了么?
钱保旭见状干咳几声,代为解释道:“黎将军,当年钱某擒住妤卉和阿黎的时候,也曾当众剥光了阿黎的衣服羞辱他,可惜他被妤卉调教地早不知羞耻。寻常对付男人的招数在他身上不起作用的。”
黎洛并不死心。一发狠,将阿黎的鞋袜衣裤一股脑统统剥去。她要打碎这个奴隶的骄傲。
阿黎身上新添了数道外伤,衣衫被血水浸透黏在伤口上,如今被黎洛粗暴地撕扯开,痛得几乎昏厥。他心知这不过是残酷折磨真正开始之间的开胃小菜,他咬紧牙关。冷冷笑着。节省体力,并不做无畏的挣扎反抗。
再度撕裂的伤口和赤裸地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阿黎居然只是冷冷笑着,没有哀号没有挣扎没有求饶。这种反应实在太不寻常。
黎洛倒吸一口冷气,将阿黎的衣物丢入火中焚毁,趁机镇定一下自己的心神。
按照黎洛多年从军审问俘虏奸细的经验,像阿黎这样的人最不容易对付。她必须找到阿黎的弱点,击破他地心里防线,才能得到她想要地东西。常规的严刑审讯办法对付这种人效果很有限,偏门一些地招数都需要时间和精力慢慢消磨人的意志。
黎洛估计了一下自己这边的实力,在午时之前要准备白桦林的埋伏,之后恐怕是一场苦战,不胜则退,若真落到那一步,就必须争取保存实力杀出重围,去镜湖与黎卫的大军会合,再图谋其他。时间已经不够从阿黎这里细细消磨拷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防范阿黎耍花样逃跑或寻死。
想清楚这些问题,黎洛恢复常态,走到钱保旭身旁,在她耳畔低声细语几句,拿着金丝软甲转身离去。
阿黎见黎洛离去的样子,不像是要继续严刑审问,料到她定然是去筹备白桦林的伏击。如果妤卉真派重兵上岸围剿,以黎洛现在的兵力只有拼力突围向镜湖逃跑。在这种时刻,黎洛放弃与他纠缠消磨,实在是明智之举。
不过黎洛走了,并不代表阿黎就能休息。
此时帐内就阿黎与钱保旭两人。阿黎身无寸缕,秀色可餐,钱保旭也不是圣人,早就色欲攻心。她吞着口水走到阿黎面前,一只手抚上阿黎大腿的伤处,虚伪道:“阿黎,当年抓了你们,我碍于掌门的身份,带着一众弟子不得不对你们礼遇几分。如今情况不同,你是俘虏早晚沦为军奴。你这等姿色,丢给外边那些粗鲁的士兵糟蹋实在是可惜了,不如放聪明一些主动讨好我。你将我伺候的舒服了,我就不会把你交出去。”
阿黎轻轻叹了一口气,用怜悯的语气说道:“钱保旭,我忽然明白了为何元帅的爹爹当年死活都不肯嫁给你。因为你不仅卑鄙,虚伪好色,还胆小愚蠢。我现在满脸满身血渍污浊,早年就是军奴,服侍元帅之前伺候过多少女人我自己都数不清楚。我一直以为自己很脏,没想到对这样脏的我,你还思念了这么多年,忍到黎洛走了才对我下手。实在是可怜可笑啊。”
钱保旭的色心被阿黎刺得悉数缩了回去,换成了愤怒恼恨,她一只手指戳进阿黎腿上的伤口大力搅动,一边怨毒道:“阿黎,看不出你还是个伶牙俐齿的贱男人。你别以为我是好骗的,你其实很怕吧,所以才会这样说,想激怒我?”
阿黎望着钱保旭扭曲的面容,心想她还真是虚伪啊,明明气得七窍生烟,嘴里还是死要面子不承认。他继续刺激道:“我激怒有什么好处呢?说实话,你若再折磨我,我恐怕活不到中午。人都是怕死的,我怕,你也怕。你有力气不如先给我一些吃食,帮我止血包扎。将我清洗干净了,再服侍你,你不是会更舒服一些么?难道你喜欢抱着一个污浊的尸体一样的男人亲热么?”
钱保旭心中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最终还是被理智压下来。她从阿黎的伤口中抽出手指,搭上阿黎的脉门。阿黎的经脉中气息混乱,内伤相当严重,加上这些外伤,普通人早就疼得昏厥,阿黎居然还能清醒地与她言谈自若。钱保旭不禁提起了几分小心,又怕真丢开不医治,阿黎伤势恶化熬不了多久。阿黎说的没错,她是怕死的。所以她沉着脸走出帐篷,拎了一桶冷水,随手扯了一块破布进来。
钱保旭平生第一次亲自动手为一名俘虏处理伤口。不是心甘情愿,完全是被挤兑,被形势所迫,她越想越觉得气闷,手上也不知轻重,到最后索性将桶里剩下的水都泼在阿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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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玉炉寒 06斗智斗勇
阿黎咬着牙默默忍受着一切加诸在身上的折磨。至少现在他的伤口被清理干净了,泼在他头脸上的水,润湿了他干涩的唇。他身为俘虏,还能逼得堂堂天剑宗的掌门亲自服侍,他没算多吃亏,甚至是赚了。
这种心理上的优势让阿黎更加自信,他现在想做的不仅仅是努力生存,缓解伤痛,他还要钱保旭偿还更多,他要钱保旭的命。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落在栾国军队手中任人宰割无知懵懂的奴隶;现在他即使武功被封,伤势严重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但是他的心是敌人无法束缚无法控制的,他要利用自己的智慧当作武器,尝试着去惩治钱保旭。只要钱保旭一除,黎洛的军队定然逃不过妤卉的围剿。
钱保旭见阿黎像一根木头似的任由她碰触摆布,就算她故意大力揉捏他的伤口,他都只是漠然冷笑。水珠顺着阿黎的发丝流淌,洗去污浊的秀美面孔上那一双流转晶莹的凤目,没有羞愤没有绝望,飘向远方,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阿黎这样的神情,就如同他是高高在上的仙子囚在泥塑木胎之中,而钱保旭就好比是为神像清理打扫的凡人蝼蚁。她能伤他的身,却绝无可能触到他的心,更谈不上征服。他们的思想境界早已是云泥之别。
钱保旭不由愣了一下,愤恨地丢开水桶,扳起阿黎精致的脸孔,威胁道:“阿黎,现在洗干净了。你就好好伺候我吧。”
阿黎嘲笑道:“伺候?你松开我,若我还能动,自然会尽力。”
钱保旭冷冷道:“你以为我真是傻子么?想让我松开你,让你耍花样?”
阿黎不咸不淡回了一句:“那么,你自便。”
钱保旭此时其实已经没有了淫乐的兴致。不过是赌一口气,想要逼出阿黎窘迫慌张地样子。她作势要解衣裤的带子,半天才松开上衣。
“且慢。”阿黎突然说了一声。
钱保旭顿时得意道:“小贱人,现在知道怕了吧?怕了就求我,我会对你稍微温柔一些。”
阿黎的表情依旧平静,他淡淡道:“我是怕我现在伤得太严重,中途昏厥,让你败兴。我脖子上的锦囊里有一枚丹药。你喂我吃了,保证你怎样玩,我都死不了。”
钱保旭看见阿黎的项间挂着一只旧锦囊,上面绣着一朵莲花,看起来像寻常男子戴地护身符。她一把拽下锦囊,撕裂外皮,从中取出一枚蜡丸。她犹豫了一下,心想这东西阿黎贴身藏着,一定是宝贝。不过影卫们也有被俘后吞毒药的,说不定这是阿黎想寻死。故意诈她。阿黎见钱保旭犹豫,就坦言道:“这是元帅送我的救命金丹,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不过伤成我这样。吃了能多拖延一段时间。你想用我当挡箭牌,也不希望我随随便便就死了吧?”
“你这是毒药吧?”钱保旭恶狠狠道,“你想自尽,骗我将这个喂给你?”
阿黎委屈道:“影卫的牙齿里藏了毒药,被俘立刻就会寻死。wAp.16k.cn我若想死,何必让你轻薄到现在?我又不是大家公子,不懂什么尊严大义,能活着就活着。我很怕死的。你难道是怕我吃了这药丸,就恢复武功,打败你逃跑?”
钱保旭本来是有这方面担心的,不过转念又一想,世上哪有那么神奇的灵丹妙药,人吃了立刻就功力大增。内伤外伤全不在乎。变成无敌高手?但是钱保旭一向小心谨慎,唯恐这蜡丸有什么古怪。怕是暗藏机关毒药,他将蜡丸递到阿黎反绑的手中,命令道:“你将蜡皮捏开,我要仔细检查一下。”
阿黎依言照做,捏碎蜡皮。
钱保旭见阿黎毫不避讳,更相信这是救命良药。蜡皮破碎后,她闻到一股浓郁地药香,她虽然不懂医术,却也见识过不少灵丹妙药,觉得这药丸定然是好药,说不定对医治内伤大有益处。她动了歪心思,嘴上试探道:“阿黎,这药是什么做的?你吃了之后不会内伤立刻痊愈,冲破我封的经脉吧?”
阿黎故意错开钱保旭的眼神,小心翼翼解释道:“这药其实与寻常的补药差不多,没伤病的吃了强身健体,像我这样受了重伤生命垂危的,吃了最多是拖延些时日吊住性命。钱保旭,我没受伤都打不过你的,你还犹豫什么?我吃自己的药,又不是浪费你的宝贝。”
阿黎越是这样说,钱保旭地贪念越是膨胀。她自己内伤不轻,强压着没有空闲和清净地方调养正发愁,倘若吃了这灵丹,至少能好得快一些吧?如果她借这药效很快恢复元气,凭自己武功,想逃就逃了,说不定能趁机抓妤卉,根本就不需要再顾及阿黎的性命了。
钱保旭不动声色地伸手将药丸递到阿黎嘴边。不出她所料,她看到阿黎一脸渴望,主动将头凑上前,要吃她喂的药丸。就在阿黎的唇马上要碰到药丸地一刹那,钱保旭猛然收回手,将那药丸吞入自己腹中。
药丸虽小,入口清凉,进入内腹变成一片温润,钱保旭立时觉得自己的内伤清减不少。她盘膝调息了一周天,不但隐痛消除,还仿佛内力倍增。她不禁站起身得意笑道:“阿黎,果然是好药啊。幸亏没给你吃,否则你恐怕能轻易冲破我的禁制。”阿黎哭丧着脸并不答话,仿佛垂泪欲滴。其实他心中偷笑不已。
这锦囊是妙莲相赠,当年坠崖后,他全身瘫痪时曾想起苏眠说也许锦囊里藏着良药,就告知鬼伯。谁料鬼伯将药丸取出,仔细研究一番却连连摇头。他说这并非真能起死回生的灵药,只是用偏门招数调和了霸道的药激发人体潜能。服用后短期内能让人疼痛消减,内力倍增,不过最多持续六个时辰,就会产生强烈反噬。内力越高深的人,反噬越严重,轻则武功全废筋脉寸断,重则七窍流血必死无疑,要想保命唯有在反噬开始之前就散去一身内力。
阿黎相信妙莲送他锦囊肯定是出于好意,不过这锦囊也许是五皇女馈赠下属的信物。五皇女的为人,妤卉和阿黎都很清楚,她会用这样歹毒地东西收买人心外带榨干下属最后一滴血一点也不奇怪。
按照妤卉的意思本该将这害人的药丸毁掉,阿黎却坚持将药丸和锦囊都留了下来。阿黎的想法其实很单纯,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受了重伤,又必须坚持使用武功保护他最爱的人,他一定不会吝惜自己的性命,服用这药丸激发最后地潜能。妤卉怎能不晓得他地心思?阿黎记得自己当时笑着回答,若真走到那一步,他宁愿散去内力,也会坚持活着。阿黎本来打算骗着钱保旭将药丸喂给他,他冲破内力禁制,拼命一搏。不过现在是钱保旭自己贪心,吃了药丸,就算别人告诉她只有散功保命,她恐怕也不会信。若是她信了怕了真散了内力,没了武功的钱保旭,那就是一只纸老虎了。
阿黎心想,让钱保旭再得意六个时辰吧,他才不会好心提醒什么。像钱保旭这种人,是自作孽不可活——
作者地话——
这个月新上架不少好书呢,《孔织》女尊,很不错,大家一定要看看。
最近这几章虽然阿黎受了些折磨,不过他的心态是比较乐观的,我已经努力向亲妈靠拢了。
第八卷 玉炉寒 07白桦林中
妤卉脱去了招摇的元帅盔甲,换好了普通将官的轻便软甲,点齐了五千精兵,趁着清晨雾重弃舟登岸,小心翼翼向白桦林东面行进。她的目标是封锁从白桦林向镜湖撤退的必经之地。
根据影柳和斥候的回报,黎洛手下只剩三千残兵,这些兵丁至少三分之一都带着伤,粮食马匹明显不足。这等战力如果黎洛选择直接向镜湖撤退,还有一线生机,如果黎洛孤注一掷,要在白桦林设伏,那就正中妤卉下怀。
妤卉的判断是有钱保旭在,黎洛必然很容易相信阿黎是个重要的人质。阿黎身上穿着金丝软甲,通常只有皇族才有资格穿。黎洛一旦发现这点,多半会认为这是阿黎极受宠爱的证明。通过前几日双方交战,妤卉认为黎洛不是那种不战而逃的胆小之辈。一旦黎洛判断华国有重要将领,甚至是妤卉本人前往白桦林营救阿黎,黎洛一定不会毫不理会。
妤卉猜测假如白桦林那边黎洛溃败,她逃亡的路线最有可能是向镜湖而去,与黎卫汇合。
从最新的战报看,镜湖方面齐王的优势越发明显。黎卫或许已经意识到什么,逐渐放弃了一些阵地,收缩防线,几次向西增兵试探。如果黎卫下定决心弃守镜湖,带兵马直扑崎水运河这段,齐王未必能拦得住。
而崎水运河上还需要两日夜的时间,华国辎重船只才能完全通过进入珠河。倘若此时黎卫重兵奔袭而至,不惜伤亡全面进攻。华国在岸上的缺月阵有可能支撑不住。
妤卉与梁爽、杜泽商议之后地结果以及华国大军的近况担忧,已经飞报到齐王那边,双方提前有了沟通。抛开别的事情不谈,纵观大局,白桦林的围剿无形中上升到了一个关键的地位。
妤卉定下地目标是全歼黎洛残兵。防范镜湖黎卫来袭,保卫华国辎重顺利进入珠河,另外也是妤卉最关注的一点就是营救阿黎。
白桦林内由替身穿了元帅铠甲,打出妤字帅旗,带领一队兵马吸引黎洛的注意力。妤卉则率军截断黎洛的后路,在黎洛的伏兵之外再成一圈包围。
妤卉赌钱保旭贪生怕死,一旦发现情况不利,定然会绑着阿黎潜逃。她特意命影杨带领一批高手护卫在北面设伏。死盯住钱保旭,倘若钱保旭想胁持阿黎逃跑,就逼迫她向东,钻入妤卉这边的包围圈。
日当正午,白桦林中。
钱保旭用一件外衣裹了阿黎横在身前,她自己骑在马上抬头观望。
妤字帅旗之下,那个一身金色盔甲的年轻女子的面目确实与妤卉有几分相似。不过那人并没有走到近前,就一挥旗帜,命令随行士兵与黎洛设在林外地伏兵杀成一片。一路看中文网首发16K.CN
黎洛与钱保旭并骑而行,皱眉问道:“钱掌门。来人可是妤卉?你不是说她舍不得阿黎性命么?怎么什么也不说就动手厮杀?”
钱保旭也不明所以,运内力朗声高喊道:“妤卉你听好了,你不尊约定,带兵前来。我现在就将阿黎杀了。”
金铁相交拼杀声不断,但是钱保旭的高喊声传百丈,双方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那边替身元帅却全然不作理会。
钱保旭的一只手攥住阿黎的脖颈,慢慢收紧。她心中打鼓,难道自己猜错了,妤卉对阿黎的宠爱都是逢场作戏么?
阿黎被横放在马背上,根本没有机会向华国军队那边眺望,但是他有一种奇异的直觉。断定来人不是妤卉。若妤卉见到他现在的样子,不可能不出声。他自从被俘后,清醒的时间都在思考妤卉会用什么战术,会怎样安排营救。现在他基本有了判断。妤卉应该是想将黎洛全军剿灭,那么来白桦林的或许只是元帅替身,妤卉本人最有可能是去截断黎洛后撤地道路。
随着钱保旭的手不断收紧。阿黎一阵窒息。他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他不能死,钱保旭最多再活两个时辰。黎洛的残兵却未必能支撑那么久,乱军中刀剑无眼,一旦黎洛确定他这个人质无用,很可能先杀了他泄愤。
阿黎挣扎着说道:“不要杀我,我知道宝藏地图在哪里。”
阿黎这话或许对黎洛暂时作用不大,但是对钱保旭而言,仿佛一道魔咒,钱保旭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松开了手。她揪住阿黎的长发,将他地脸孔扳向她,质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阿黎故意喘息了一阵,才虚弱地回答道:“宝藏地图并不在元帅那里,我们当年逃出宣国不方便随身携带,那图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只有我和元帅知道。”
钱保旭惊疑道:“为何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阿黎凄然道:“我以为元帅就算不是亲自来,也会派人保我周全,现在却发现她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你怕死就乖乖告诉我宝藏地图在什么地方。”钱保旭催动缰绳,将自己的马向后撤了几步,才对黎洛客气说道,“黎将军,我怕妤卉有诈,还是先留阿黎活口。你放心有钱某看着他,他断然玩不出花样。”
黎洛本来是想杀阿黎泄愤,不过听钱保旭这样讲,觉得说不定败下阵来的时候,还能用阿黎挡箭,就卖了个人情。她眼见前方吃紧,担心将士不敌,顾不得钱保旭与阿黎这里唧唧歪歪,交待了一句让钱保旭看好阿黎,就催马上前直扑妤字帅旗。
阿黎泪眼朦胧道:“元帅定然是派了重兵围剿你们,你保我不死,杀出重围之后,我在你手掌心中还不是任你作为?”
钱保旭冷笑道:“你花言巧语骗我不杀你对不对?你已经是无用的人质,带着你我平白操心。以我现在的武功,就算是被十万大军围住也照样出入自如。”
阿黎用激将法道:“你既然这样有本事,就把我丢开算了。只可笑你舍近求远,白白错过了良机”
“找到了地图又能如何?”钱保旭反问道,“想拿到宝藏,至少还要传承令符吧?说不定血缘也是关键。我抓了妤卉就什么都有了,何苦要你这种累赘?”
阿黎引诱道:“我落在你手里,她不会放心的,见你掳我脱逃,她为防万一会提前去取地图。你若早知道了地方,守株待兔不是更方便?”
钱保旭其实早就有些心动,不过嘴上还是装腔作势问道:“你对妤卉一向是死心塌地,怎么会害她?阿黎,你休要耍花招。”——
作者地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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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玉炉寒 08奇兵突袭
阿黎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哽咽地解释道:“今晨我被你碰了身子,你以为元帅还会要我么?以前我是低贱奴隶任人欺凌,可现在我为她生了女儿有了小侍的身份。她为了维护声誉脸面,怎还会要一个失节的男人?我即使能被她救回去,她念在旧情不逼我自尽,也只能收回给我的身份。做回普通的侍儿影卫,她高兴了与我亲热,不高兴将我赏给别人玩乐,与军奴有什么两样么?”
钱保旭的确在清晨吞了药丸,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曾经轻薄阿黎。阿黎现在说的是常情,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给了名份的男子与别的女人苟合?当然互赠小侍玩乐的情况不是没有,但那也要双方同意,都不吃亏才行。
钱保旭不禁更加动摇,迟疑道:“难道你愿意跟着我么?你一早骂我的那些话我还没忘呢。”
阿黎没有给钱保旭好脸色,而是倔强道:“你现在留我性命,我告诉你宝藏地图在哪里,求你拿到地图后能给我一条生路放我离开。在此之前我都任你为所欲为,你不是也觉得我长得很好看么?等我伤好一些,会将你服侍的更舒服。”
如果阿黎和颜悦色委屈相求,钱保旭疑心大未必会信,而阿黎的倔强不屈,更真实更能激起钱保旭征服的欲望。如此财色相诱,攻的都是她的死穴。宝藏她要,怀中的美人她更是舍不得丢弃推开。她不再犹豫,调转马头。趁乱向北而逃。
阿黎却轻声提醒道:“宝藏地图在东边。”
阿黎说完这句没有更多的解释,就闭上眼假装昏迷。
钱保旭艺高人胆大,虽然有怀疑,不过东面正是镜湖方向,就算妤卉设伏截断。她也自认为有能力突破封锁。她琢磨着只要她先与黎卫大军汇合,应该比单枪匹马更安全一些,说不定黎卫还会派人支援她寻找宝藏。于是她又向东折去。
“元帅,从西面有一队宣国骑兵奔袭而来。”斥候急匆匆回报。
妤卉心中一惊,怎么这么快?难道说黎卫与她女儿心有灵犀用意念沟通?不管心中多么焦躁,她面上还是镇定地问道:“有多少人?”
斥候答道:“看腾起地烟尘,像是两三万人的样子。距咱们这里还有五里。咱们前几日在西边设下的封锁线已经待命,至少能拦一个时辰。”
妤卉又招来白桦林方向的探马询问:“白桦林的战况如何?”
探马回报:“黎洛已经支撑不住了。钱保旭不声不响溜了出来。马上带着一个人,直奔咱们这里。”
妤卉知道钱保旭马上带着地人一定是阿黎。她相信阿黎有办法骗得钱保旭留他性命,她没有想到的是阿黎居然能忽悠着钱保旭提前抛开黎洛不管,单独向东逃跑。阿黎一定是猜到她会在东边设伏吧?
妤卉发出信号,让影杨带了高手从北边包抄过来.电脑站www.16k.cN她决定要在镜湖来袭的骑兵到达之前先救下阿黎。
马匹奔跑的颠簸,让内伤外伤交加的阿黎几乎真的昏迷。每当他感觉到自己支持不住的时候,就咬破嘴唇舌尖,维持清醒的神智。他暗中算计又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如此再有一个时辰,钱保旭就会死了。那时候他必须有足够地体力。驾驭马匹,或者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免得自己白白丢了性命。
另外阿黎有一种预感,镜湖那边说不定会派兵来援。黎卫久经沙场。信了错误的情报仍然派黎洛到了崎水,那么多日没有黎洛消息,黎卫应该还会派兵过来。妤卉若真是在白桦林东边设下防线,那么万一黎洛撤退的残兵和镜湖来袭的骑兵同时到达,妤卉岂不是要腹背受敌?就算只有钱保旭一人,她此刻药效还在内力大涨,华国军中又没有人是她对手,妤卉的安危就不容乐观了。
阿黎虚弱地哀求道:“钱掌门。我恐怕不行了,你能否停一停,给我一些饮食。”钱保旭现在是担心阿黎性命的,不过她也不会好心到一开始就损耗自己的真气为阿黎调息。她拿出水囊,将阿黎扶正在身前,稍稍放缓了马的速度。为阿黎喂了一些清水。阿黎的手仍然是反绑在身后。任由钱保旭折腾,勉强喝了几口水。嘴里却淌出鲜红,身体瘫软在钱保旭怀中,伪装昏迷。
钱保旭探了一下阿黎地口鼻,他的呼吸比刚才又微弱许多,并且随着马匹的颠簸起伏,他嘴中鲜血不断,定然是内腹伤势太重。如果继续拖延下去,他恐怕再也醒不过来。钱保旭惦记着宝藏地图的事情,不想丧家犬一样逃去黎卫身边,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为阿黎解开了内力封锁。即使这样钱保旭也不担心,反正阿黎内伤外伤都很严重,就算从现在开始运功调息,一两个时辰之内也绝对没有恢复战斗力地可能。钱保旭心想过一会儿估计着阿黎内伤靠自我调息缓和一些之后,再封住阿黎的真气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黎一感觉到经脉禁锢解除,不用刻意的姿势,真气就会自然流转,内伤虽然不会短期内有多大改观,不过他有把握在关键时刻强行运功,给钱保旭致命一击。当然阿黎不会莽撞行事,他要挑选最佳时机,至少要等遇到华国军队,确保自己能性命无忧的时候。也说不定那时候钱保旭就已经遭药性反噬,用不到旁人费力动手就毙命了。
钱保旭内力高深目力极佳,远远看到前方道路上有人影晃动,同时感觉到背后有人尾随跟踪,周身肃杀的气氛越来越浓重。她怀疑前后都有华国军队埋伏,先是再次封锁了阿黎的经脉,而后将阿黎拴坐在马上,她则弃了马施展轻功藏身树干,悄悄前行。
如果前方有伏兵,看到从白桦林奔过来的马匹,马上还坐着人,说不定就会乱箭齐发,她藏身暗处就能随机应变,想救阿黎或者自己逃命都有余地。
“元帅,从西边跑来一匹战马,马上有个人。”负责弓弩号令地将官请示道,“是否放箭拦截?”
妤卉摇头,她虽然还看不清楚远处马上究竟坐的是谁,不过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阿黎就在附近。以钱保旭的狡诈,说不定会用阿黎做挡箭牌,若是胡乱放箭很可能会误伤了阿黎的性命。但是如果现在不拦截,等到了近前,普通兵士都不是钱保旭的对手。
妤卉犹豫了一下,命令道:“让神射手只射马腿,逼那匹马落入咱们挖地陷阱。”
奔跑中地马腿不是一般人能射的中,不过射箭威慑,逼那马匹走固定路线,弓手们还是能顺利完成任务。
众人眼见着那匹马整个坠入陷坑,忽然一旁树丛中快速飞掠出一道人影,将那马上原本坐着地人一把提起,迅速躲回枝繁叶茂的树冠之中。
如此迅捷的身手,非钱保旭莫属。
妤卉挥动战旗,指挥五千兵马向钱保旭现身的方向包抄而去。
影杨带着护卫高手的追击部队也及时赶到——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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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玉炉寒 09嚣张小人
钱保旭本来是没有将这五千兵马放在眼中,不过刚才马落陷阱的事情提醒了她。她怕华国军队在附近还设有陷阱,她丢了马,必须勒索一些便于她继续逃跑的工具。所以她高声喊道:“妤卉你不要躲了,我已经认出你了。阿黎就在我手上,可怜他伤痛交加已经昏迷不醒,命在旦夕。你若不想让他死的太快,最好为我准备两匹快马,马上放足干粮饮水,撤了包围让我离开。”
妤卉虽然笃定钱保旭不会伤害阿黎性命,却不想眼睁睁看着阿黎遭罪。她正犹豫该如何安排的时候,斥候惊慌来报:“元帅,宣国的骑兵杀到了。”
妤卉低声问道:“西边防线没有拦住么?宣国领兵的是何人?”
斥候解释道:“领兵的好像是黎冰,突破防线的只有他率领的精骑约五百人,其余人还拦在西边没有过来。”
“分兵两千,摆缺月阵,拦住黎冰。”妤卉冷静地吩咐,“找两匹马,慢慢准备充足饮食。”
钱保旭从枝叶缝隙中看见远处尘烟滚滚,似有兵马杀到,近处妤卉兵马调动,面上居然真去为她准备马匹和饮食。她得意洋洋,粗暴摇醒阿黎,炫耀道:“阿黎,妤卉对你还不错。我用你威胁她要马匹饮食,她毫不犹豫就照做了。东边似乎来了宣国的军队,我只需要再拖延一会儿,就后顾无忧了。”
阿黎趁着刚才功力恢复的那段时间,稍稍将经脉穴道移位……使钱保旭再次封锁他的内息时有了偏差,他现在体内尚留了一丝真气可以游走。只要给他一炷香地时间,他能悄悄冲破禁锢,重新凝聚全部内力。钱保旭想拖延时间,阿黎也需要时间。他一面暗中调息。一面露出疑惑的表情,犹豫道:“真的是元帅么?她对我看来还是有情。”
钱保旭怒道:“怎么,你想反悔了?”
阿黎说了一些扰乱钱保旭的话,无非是将钱保旭的劣行,与妤卉往日地恩义做了对比。
钱保旭被阿黎唠叨得内心烦躁,恶狠狠道:“闭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阿黎淡淡道:“你真敢杀我么?元帅也不傻,她一定会先确认我还活着。才满足你的要求。否则她让人一通乱箭射过来,你也不好应付吧?”
钱保旭自大地吹嘘道:“以我现在的功力,五千人一起射箭也奈何不了我。”
妤卉这边已经按照钱保旭的要求备好了马匹,她朗声喊道:“钱保旭,你让我看一眼阿黎是否还活着。”
“好啊。”钱保旭冷冷道,“你一个人牵着两匹马给我送过来,我就让你仔细看看他。你若舍不得,干脆陪着我一起走。”
妤卉手下的将官闻言劝阻道:“元帅,您千万不能过去。找旁人送马,咱们伺机射杀钱保旭。Www.16K.CN”
妤卉镇定地安抚身旁兵士道:“本帅自然不会莽撞。”
妤卉虽然是压低声音说话。钱保旭却能听得大概,她猜测妤卉是对她有戒备,不敢贸然上前。她嘲笑道:“堂堂华国大元帅,居然畏缩怕死。真是可笑。”
妤卉不为所动,提高声音说道:“钱保旭,你无非是想生擒我,我岂能抛开大局不顾,上了你的当?我是不可能只身上前,让你有机可乘的。但是为了证明阿黎还活着,你不妨让他随便写几句话给我,我能认出他的笔迹。你仿造不了。”
钱保旭故意为难道:“你让我松了阿黎地捆绑,居心何在?”
妤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讽刺道:“钱保旭,你身为天剑宗掌门,居然会怕了阿黎那样伤重的男子?还是说他已经被你折磨死了?你不愿现身,怕我发现端倪?”
钱保旭自认为武功高绝少有敌手。吃了从阿黎那里得来的灵丹妙药。内伤丝毫不觉,正是全身真气洋溢的时候。哪容旁人蔑视?不过她生性狡诈多疑,不愿冒险,她觉得妤卉故意刺激她,就是想逼她现身。她现在前后左右都被人围住,就算用阿黎为挡箭牌,也不可能照顾到全身。而且万一让妤卉误会阿黎已死,不再投鼠忌器,让五千人乱箭齐发,外带一些高手偷袭,钱保旭真怕自己着了道。所以她是不敢轻易现身的,妥协道:“好,我把阿黎弄醒,让他写字给你看。”
阿黎一直是醒着的,钱保旭不想让阿黎出声暴露她藏身的具体位置,刚才封了阿黎的哑穴。她本来认为妤卉会让阿黎说话,证明他没死,不过江湖上有擅长模仿声音的旁门左道之术,恐怕妤卉不敢掉以轻心。写字就写字,钱保旭身上没有带纸笔,随手扯了一块衣袍,解了阿黎双手,让他用头发蘸着伤口上的血写字。
阿黎心中暗喜,妤卉让他写字证明不死,这个办法不仅稳妥,还能让他有机可乘,传出关键地信息。他一直坚持清醒,也是为了能准确掐算时辰,现在距离钱保旭药性反噬只差半个时辰了。阿黎用暗语写了几行话,旁人看来无非是一些莫名奇妙的似诗非诗的文字,其实他要传递的信息是:钱已服药,半个时辰后反噬。
钱保旭只是粗通文墨,她见阿黎字迹优美写地话斯文深奥,心下气愤妤卉的一个奴隶居然会写字,她翻来覆去看不懂又怕藏了玄机,找茬道:“阿黎,你写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阿黎眼中含笑,从容解释道:“这是元帅当年教我写字的时候,为我作的情诗。”
妤卉此时已经听见了阿黎的声音,可她清楚自己从来没有给阿黎写过情诗,那么阿黎写给他的一定是重要的暗示。阿黎还活着,阿黎还能镇定地为她传出暗语,她心中喜不自胜。
钱保旭将信将疑,多留了一个心眼,将阿黎写好字地布条故意撕下最后两行,只将前半截扔给妤卉的手下。然后她将阿黎的哑穴封起,双手重新绑好,不敢松懈。
阿黎看了看剩下的那段布条,稍稍松了一口气,只留下了后面四个字而已,以妤卉的聪敏,定然能猜出正确的意思。
妤卉拿到阿黎地亲笔血书,为阿黎地伤势担忧,心疼不已,再细看暗语的意思,虽然并不完整,不过她已经能猜到大概。现在可以肯定地是钱保旭被阿黎哄骗着吃了那枚药丸,未定的是究竟她刚刚服药半个时辰,还是半个时辰后就会遭到反噬。如果是妤卉自己,在危难之时传递的信息会尽量遵循简单明确的原则,她会写钱保旭遭到反噬的时辰,这个信息比写什么时辰吃了药更管用一些。
妤卉想阿黎的逻辑判断能力和遇事处理方法,基本上是她教导出来的,他们两人研习《论战》已久,战场之上紧急情况下的思维方式定会有相近之处。阿黎是昨晚被俘,倒推回五个半时辰之前,应该是遭受审讯的时候。就算阿黎不用什么手段,他颈上的香囊也会被人发现。妤卉相信阿黎的智慧,说不定能够随机应变,将那药丸化害为利,利用钱保旭的贪婪让她作茧自缚——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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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玉炉寒 10杀戮战场
妤卉将影杨影柳叫到身前,背着钱保旭的方向在地上写字询问道:你们觉得钱保旭此时功力是否突然变强了?
影杨记得昨晚钱保旭逃离时明明受了内伤,今天听她行动和说话气息流畅,似乎功力大增。影杨怀疑钱保旭是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一晚上内伤就治好了。她有些担忧地点点头,不解地望着妤卉。
影柳昨晚上奉命追踪钱保旭,远远缀着的时候,已经认定钱保旭受伤不轻,今天却见她如此嚣张,说话中气十足,隐身之处杀气收放自如,同样也是不解。
妤卉自己不懂内功,问影杨影柳就是为了做最后的确认。现在得到他们两人的肯定,那么钱保旭是在劫难逃了。她微微一笑在地上简单写了钱保旭确实服用了灵药,短期内功力大增,不过那药物反噬的后果会要了钱保旭的命。半个时辰之后,钱保旭必死无疑。
妤卉知道自己最稳妥的做法是找各种理由再拖延半个时辰,围而不攻,耗到钱保旭毙命。只是现在黎冰率军已经突破西边第一重防线,她怕缺月阵能拦得住常规骑兵,拦不住黎冰这样的高手。
妤卉正盘算着的时候,西边近处传来了喊杀声。黎冰带着的五百人已经冲到近前了。
果然如妤卉所料,黎冰一见自己带的人被华国军队摆出的缺月阵阻拦,心急如焚,索性弃掉战马。施展轻功,提气纵身向着妤卉这边飞奔而来。手机小说站wap..net黎冰是天剑宗的高徒,他一心想要向前冲,普通的士兵基本上拦不住他。
妤卉吩咐一句,影柳立刻飞身离去。与黎冰缠斗在一起。
钱保旭在树冠上看得真切,妤卉身边两名武功高强地影卫,如今已经分出一人对付黎冰,剩下的那个不足为虑。她将阿黎夹在肋下,悄无声息地向着妤卉为她准备好的战马潜行。
妤卉料到钱保旭会趁乱逃跑,她分出一人除了应付黎冰,也是为了亮出自己这边的空门弱势吸引钱保旭来袭。她眼见钱保旭竟然没有理会,向着战马而去。顿时有点紧张。华国士兵也怕钱保旭夺马而逃,纷纷向战马那边聚拢。
谁知钱保旭贪得无厌,扑向战马只是虚招,她凌空以奇异的姿势扭转,踏着华国士兵地人头,破空一剑直扑妤卉。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还集中在那两匹战马上。
钱保旭的剑离妤卉还有一丈远,杀气已经刺得妤卉浑身一凛。
影杨出剑阻拦,与钱保旭斗在一处。
钱保旭虽然一只手夹着阿黎,只用右手挥剑,不过她并没有将影杨放在眼里。她觉得全身真气正盛。招式挥洒自如,三十招之内定能将影杨解决,那时再去追妤卉也绰绰有余。不过她不想与妤卉分开太远,而是阴险地绕着妤卉与影杨打斗。16K小说网这样一来华国士兵怕误伤元帅。就不敢放冷箭偷袭钱保旭。
妤卉看出钱保旭的用意,她暗暗冷笑,不甘示弱,施展轻功向着东面疾行。钱保旭既然怕与她离远了,她就将这只老狐狸引到东边去。西边有黎冰和宣国的骑兵,不能让钱保旭有机会与他们合在一处。
黎冰看到妤卉向东而逃,同时也发现他的师尊钱保旭武功大涨,他一咬牙。使出拼命的招数,完全不防守,只为了向东突围,竟是要追赶妤卉。
影柳不解其意,不过他是知道黎冰曾说要嫁给妤卉的,黎冰在华国被俘地这段时间。妤卉对黎冰很照顾。他认为妤卉是对黎冰有情。黎冰真拼命,影柳反而不敢下杀手。原本影柳的武功与黎冰不相伯仲。影柳强在影卫那套狠绝的作风上,一旦心存善念手下留情,就渐渐缠不住黎冰,被黎冰逼得不得已向西追随妤卉而去。
华国这一众士兵,对钱保旭那边不敢放箭,对影柳和黎冰这里就没有太大的担心了。自从影柳流露出败势,放暗箭袭击黎冰的此起彼伏。
妤卉一边逃一边看得真切,担心影柳的安危,也不想真要了黎冰的性命,于是不顾自己的面子,高声喊道:“不要放箭,我要活的黎冰。”
华国士兵恍然大悟,看来元帅对黎冰是认真的,估计是要生擒了回去继续宠爱,死伤残疾了岂不扫兴。与黎冰对决地那名男影卫,也是玉树临风花容月貌,妤卉舍不得这两个美人受了伤,实在是怜香惜玉。
影杨懂得妤卉心思,是在维护影柳,她对妤卉投以感激的一笑,笑容因伤痛略显疲惫恍惚。影杨为了拖延时间,拼了全力死死缠住钱保旭,交手几十招身上被钱保旭打伤多处,理论上早该倒地不起,她完全是凭借毅力苦苦支撑。她已经无暇关注影柳的安危,但是现在有了妤卉的照应,她不再有后顾之忧,心想就算赔上性命也要再拖延一刻,多一刻,妤卉就能更安全一些。
然而影杨与钱保旭地实力悬殊太大,妤卉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影杨为保护她丢了性命。妤卉抽出随身佩剑,施展轻功加入战团。她曾经向影一请教学习了几招保命的剑法,虽然没有内力,不过仗着在鬼伯那里修炼出来的轻功,抽不冷施展杀招,分散钱保旭的注意力,并非全然无用。
钱保旭眼看着马上就能将影杨杀死,妤卉却主动凑了过来,她心中大喜,嘴上奚落道:“妤卉,你昨晚为了我怀里的美人不敢下令放箭,今日又不许士兵放冷箭伤我那个俊俏的徒弟,我看你去温柔乡里当情圣比当元帅强多了。怎么,现在连你的女影卫都舍不得了?难道你男女通吃?”
妤卉没有空闲与钱保旭做口舌之争,她屏气凝神,挥剑翻来覆去就那三招。影一教妤卉的三招是为了让她保命,完全不讲究姿势优雅正经攻击,全是刁钻古怪打人要害不耻之处。自诩名门正派地人绝对不会用这样的下流招数,妤卉却认为只要实用就好,别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再者对付钱保旭这样的虚伪恶劣之徒,不用下流招数,难道要讲君子仁义么?
钱保旭几次要对影杨下杀手,都被妤卉搅黄,她不禁恶狠狠道:“妤卉,你好歹是出身名门堂堂华国元帅,就只会这等下流招数么?你以为能拦得住我么?”
妤卉瞥见阿黎突然向他眨了几下眼睛,猜阿黎可能会有所动作,她为了分散钱保旭心神,为阿黎创造更好的机会,这才接口道:“下流招数对付下流之人,与你正好般配。”
钱保旭被骂得怒从心头起,抛开影杨,打算给妤卉一些颜色。她想着先将妤卉弄得伤残,这样将来也好控制,只留性命能带她找宝藏就可以。
妤卉反而利用钱保旭不敢真杀死她这种心思,每当钱保旭攻得狠躲不了,她索性就将要害露出来,反手拿剑划自己脖子,做出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钱保旭无可奈何,一时想不出更好地办法。
影杨却因为钱保旭将重点移向妤卉,得以稍稍喘息,再次猛攻过来——
作者地话——
黎冰来了不一定是好事呢,大家要有思想准备。
明天是元宵节,上午九点加更阿黎的番外,大家不要错过。
番外:黎明之前
这是本日第一更,晚上7点半还有一次固定更新大家不要错过——
以下是正文——
番外:黎明之前
一轮明月正当空,本是正月里热闹喜气的元宵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围坐一起吃元宵。
藏在深山中的这座大宅院却显得异常冷清。
灯是换成了红色,新煮的元宵也分发到各房,不过各房的主子们很少走动,没有阁主命令更是不敢私自聚会庆贺。
程柔独自在房内备了一桌酒菜,阁主赏的元宵她一个也没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主人阴郁的面孔,让站在一旁服侍的阿黎越发胆战心惊。
阿黎知道自己的这个主人平时还算和善,不过喜怒无常,一旦生气发火,就会无来由地将他往死里打,他再怎么哭喊哀求都无济于事。
阿黎记得年前腊月里,连续几日下雪,好像是最冷的那天,主人在阁主那里受了委屈心情不好,回来后一杯一杯的喝酒,醉到发狂,将他剥光衣服拖到雪地里连续毒打了好几个时辰。主人当时喝酒的表情就与今晚差不多。
那天他被生生打断了两根肋骨,身上血肉模糊,受了风寒咳血不止,被拖回屋子里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他蜷缩在墙边的地上,以为难逃一死,主人又忽然大发善心,为他接好断骨。给他亲手裹了毯子,允许他留在屋里躺在地上休息,偶尔还会喂他一些剩饭菜。他就这样熬了十几天,竟慢慢好转活了下来。
虽然断骨的隐痛还没有消退,不过阿黎一旦能爬起来就不敢再偷懒。正月里一直忙前忙后。打扫屋里屋外,尽心尽力服侍主人。
“把那边的酒坛拿过来。”程柔冷冰冰地吩咐。
阿黎不敢忤逆主人地命令,拖着脚镣迅速走到房门口,抱起酒坛。wAp.16k.cn
程柔等不及阿黎走回来,直接站起身,摇摇晃晃冲上前,从阿黎怀中抢过酒坛。她发现阿黎的眼眸中流露出惊慌与恐惧,他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劝她少喝,却根本不敢出声。
程柔的嘴角弯起一个残忍的弧度,质问道:“阿黎,你是不是想劝我少喝一点?你怕我喝醉了会像上次那样打你?”
阿黎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青砖地地面,身体颤抖地更加厉害,小心翼翼哀求道:“主人,求您不要打下奴。听说酒喝多了会伤身,主人……主人还是少喝一些吧。”
“你这是在关心我?难道你不希望我早点死么?”程柔举起酒坛灌了一大口,恶狠狠道。隔壁住的那个人你知道吧?腊月里和我一起出任务死了,再没回来。你是不是也希望我永远不回来呢?”
“下奴不敢。下奴希望主人活着。”阿黎说的是实话。
虽然程柔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打他,不过相对这大院子里别的主子们而言,程柔心情好的时间更多一些。对他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与他一样身份的低贱奴隶,几乎每天都会挨打,白日操劳繁重杂务,夜晚还要在床上任由主人们蹂躏折磨。他地主人除了打他,并没有要他上床服侍,做那些肮脏羞耻的事情。主人闲暇无聊了,还背着别人偷偷教他一些武功招式,许他读书识字。
阿黎一直认为。他的主人应该是喜欢他的。当然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应该只是对某种物件的留恋。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与主人们是一样的人。他只是个奴隶,比圈养的牲畜强在会说人话而已。所以以前主人们打他的时候,他只是身上痛,心中没有太多的委屈。
但是这种情况慢慢有了变化。主人给他讲了深山之外地事情,讲了男子应该遵守的礼仪规范。(手机阅读.net)讲了什么是爱恨情仇。让他不知不觉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阿黎现在知道普通男子最起码应该有蔽体的衣物,他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获得一套温暖体面地衣物。就像大院子里的那些高级男侍从的样子,能穿下衣和鞋袜。不过他也明白,他低贱的身份根本不配那样的穿着。他现在能有一件粗麻布的破烂罩衫遮羞,已经是主人们的恩典了,总比在寒冷的山洞中赤裸着身体要好许多。
可一旦懂得了那些道理,他地心就会觉得酸涩难受,比挨了一顿打还痛苦。
主人曾经嘲笑他,因为他有了希望才会失望,失望了于是痛苦。主人说他最好抛弃那些希望,乖乖听她的摆布。那么为什么主人要教他懂得那些道理呢?
他想遵从主人的建议,不过他做不到,不知道怎么才能掐断自己的奢望。
程柔低头,醉眼迷离地望着冷风中瑟瑟发抖的阿黎。
一年四季,他也只有这一件单薄的罩衫蔽体,曾经在山洞寒潭里生活了六年地他,修炼了那种内力地他,应该是已经不会感到寒冷了吧?他此刻为什么会发抖呢?他就这么怕她么?他既然这么怕,为什么还希望她能活着呢?
他的容貌与小时候地程渊真的很像,像到她能一眼认出他,不需要任何证据。
程柔调查过阿黎的身契来历,分明写着他是程五的儿子,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像程五小时候的样子?程柔不可能不怀疑,怀疑了她就利用一切机会去调查,于是她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五皇女与阿黎是同一天出生,阿黎是程渊与皇帝的骨肉,而五皇女才是程五的孩子。
五皇女虽然是受了程家地连累被冷落,不过好歹是皇女之尊。程柔才不打算主动挑开这样的秘密,否则沦为奴隶的就是自己同胞哥哥的女儿。而阿黎既然落在她的手里,是不是上天开眼,终于送给她一个能报复地机会了呢?
这么好的机会她必须好好筹划利用才能解心头之恨。
只可惜她遇到阿黎的时候,阿黎已经受了七八年的磨难。早已被剥夺了正常人的一切。她就算打他骂他侮辱他,他也不会觉得多么伤心难过。她不甘,她要让阿黎代替程渊,代替程家尝到她当年受过的那种身心折磨。
于是她想出了一个办法。阿黎不懂得羞耻和尊严,她就耐心教他,给他讲外边的天地是怎样的,告诉他什么是幸福快乐,等他明白了。想要拥有地时候,她再彻底毁灭他的希望。她会对他流露出虚假的温柔关怀,给他一点点别的奴隶没有的好处,让他先尝到甜头,有了对比接下来再受苦的时候才会更痛。
这几年程柔就是按照这样的想法去实践。一遍遍,仿佛是喜怒无常地玩弄着阿黎脆弱的身心。她以为自己会从中获得复仇的快感,她以为阿黎会坚持不住崩溃发狂。
她在腊月里最冷的一天无缘无故狠狠毒打他,为什么还看不到他眼中丝毫地怨恨?只要他恨了,他想要报复了,她就能心安理得杀了他。取了他的内力。否则她下不去手,即使他是程渊与皇帝的儿子,她还是不忍心。
程渊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能站出来作证,他该杀;皇帝下旨抄了程家满门却也间接害死了程五。她该恨。这样两个人地儿子阿黎,却是最无辜的一个。
所以折磨阿黎,甚至用最残忍的方法杀了阿黎,她仍然无法解脱恨意。她想了很久才明白这个道理。她告诫自己不能贪图一时之快,她要利用阿黎去打击她真正恨的那些人才对。除非阿黎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她无法控制了,她才会杀他。
其实程柔并没有明白自己一直不舍得杀阿黎的真实原因。她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善良尚未消失,程渊曾经对她和程五的照顾带来地温暖。她始终不曾忘记。就是这样一点点眷恋,让她无法亲手了断阿黎的性命。
“阿黎,我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程柔抛开酒瓶,她终于下定决心开始那个设计好的阴谋,她用自己觉得最温柔的动作将阿黎从地上扶起来。
阿黎不解地望着她,虽然他已经意识到主人不像是要立刻打他的样子。可是不明白为什么主人会突然对他如此温柔。
“阿黎。我其实是你地亲姑姑。你地生父是我的哥哥。”程柔和蔼地笑着,收敛了刚刚面上地残忍恶毒。她将阿黎搂在怀中。轻声说道:“你以后不要叫我主人,就叫我姑姑,记住了么?”
“主人您喝醉了?”阿黎小心翼翼地试探。
程柔眼睛一瞪,嗔怪道:“胡说,我没醉。我就是你姑姑,快叫我一声,让我听听。”
阿黎瑟缩着身体,大着胆子叫了一声,毫无底气细弱蚊蝇。他想主人一定是喝醉了,他如果不按照主人的吩咐去做就会挨打。主人只是让他改口换一种称呼而已,有什么难的?他只需要乖巧一些完全照做,就能避免残酷的惩罚。
程柔满意地点点头。她真的感觉有些醉了,由着阿黎将她搀扶到床上,盖好被子昏沉沉睡去。
阿黎不敢真当主人是亲姑姑,在他的观念里,这最多是主人一时兴起的新游戏,也许明天一早主人醒了就会忘记今晚发生的事情。
他默默地收拾好桌上地上的狼藉,又用冷水冲洗了自己的身体,再抬头看天,满月已经斜落,东方微微发白,黎明将至。
他靠着房门边蜷缩起身体稍做休息。主人刚才抱着他那一刻的温暖早就散去,他的心头却仍然有些眷恋。他不禁幻想如果每一天主人都玩这个游戏那该有多好?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他也愿意沉迷。
第八卷 玉炉寒 11借得神力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这是本日第二更,上午发过阿黎的番外,不要错过——
以下是正文-
阿黎对妤卉眨眼睛的时候,其实已经趁着钱保旭与人打斗无暇防备挣断了捆绑双手的绳索。他默默积蓄体内真气,静等着最佳时机,出掌偷袭钱保旭要害。他早已想好,偷袭只是顺带而为,他的目标是力争脱离钱保旭的掌控。他此时的体力根本无法正常战斗,对妤卉最有利的情况不是拼命,而是不成为妤卉她们杀钱保旭的阻碍累赘。
钱保旭被妤卉与影杨联手纠缠得越来越心烦气躁,内腹却突然出现了真气不济的现象,四肢筋脉也微微酸胀。她以为是自己一路逃跑,打斗损耗体力所致,最多是内伤稍稍复发,并没有太在意。
不过被迫紧贴在钱保旭身上的阿黎感觉到了她气息散乱的迹象。他冲破哑穴喊道:“反噬开始了。”阿黎话音未落就一拧身出掌偷袭钱保旭腰间大穴,动作一气呵成。
钱保旭大惊失色,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只能松开钳制阿黎的手臂。
阿黎趁机虚晃一招,让钱保旭以为他要继续攻击,实则他双脚踏地,借力飞身后撤,用尽最后一口力气,脱离了钱保旭的攻击范围。
妤卉带来的兵丁原本是张弓搭箭紧紧围成一圈,防备着钱保旭逃离,见阿黎脱出险境。一路看文学网赶紧迎上来将他扶住,护卫在安全的地方。
钱保旭眼见妤卉就在近前,决定不再去追阿黎。她现在右手也腾了出来,收敛心神,孤注一掷。掌中剑,剑中掌,瞬间占尽上风,下狠手将影杨双腿生生震断。
影杨终是倒地不起,陷入昏迷,无法再战。
妤卉刚才还有些怕,怕钱保旭狂性大发,错手杀了阿黎。现在阿黎脱出险境。她虽然完全处于劣势,心情反而更加镇定。阿黎说反噬已经开始了,她只要再坚持几招,就能撑过去了。她用这种信念不断鼓舞着自己。
妤卉能感觉到自己双腿酸软,手臂沉重的几乎拿不住宝剑,招式翻来覆去早已用老,再没有影杨能分担压力,钱保旭真气激荡,每次袭到近前,她都有种窒息欲死地恐惧。绝境中最能逼出人的潜力。妤卉的轻功不知不觉间上升了一大块。她现在是纯属本能地闪转腾挪,不需琢磨怎样动作,身体已经先于大脑指挥做出了最佳的反应。
但是即使如此,妤卉也不可能完全不受伤。几招下来。她的衣衫被钱保旭地宝剑划破,血肉横飞,她的内腹被钱保旭的真气震伤,嘴角流淌鲜红……16K电脑站www,16K.CN。若非她那次要求姜博士调小了她的疼痛感受,普通人受她这样重的伤,早就痛得昏迷。
妤卉的坚持,在旁人看来是英勇无畏,明知彼此实力悬殊。还能不退缩不投降,尽力应战,这是华国女子的骄傲与勇敢。一众护卫们都受到感染,舍身忘死冲上前,哪怕只为妤卉挡上一招半式就被钱保旭打飞,那也是一种光荣。
妤卉不舍得兵士为护她不断牺牲性命。她估算着时辰差不多了。就高声喊道:“众人退下,本帅已借得天神之力。钱保旭多行不义必自毙,大家只需高喊钱保旭必死,她今日定无活路。”
以前华国士兵只道元帅是足智多谋风流儒雅怜香惜玉的斯文小姐,运筹帷幄尚可,上阵杀敌就只能让旁人保护。现在看来元帅虽然武功寻常,但是豪气武勇丝毫不疏于沙场老将。有经验地人都能清楚元帅周身伤势不轻,她依然能谈笑自如行动无碍,难道元帅真是得了天神庇护么?元帅施了什么魔咒,她们喊口号就能将钱保旭这样的高手喊死么?
妤卉刚才是随口忽悠,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无形中为华国士兵注入了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想想看,就算钱保旭没有立刻毙命,单只妤卉受了这么重的伤依然像没事人一样的特异表现,足以扫除华国士兵的畏惧心态;而钱保旭一旦死亡,所有的士兵就会坚信妤卉是能借天神之力的高人,对元帅的崇拜佩服之情会越发浓烈。
不知是谁先带了头,为妤卉叫好喝彩,大喊钱保旭必死。众人纷纷效仿。
唯有妤卉心下苦笑,不知道药物反噬何时奏效,如果钱保旭再不立刻毙命,自己不是被钱保旭杀死也会失血过多力竭而亡。
正在妤卉渐渐不支的时候,忽闻一阵清啸声由远及近而来,来人一身白衣,白发飘散,翩若惊鸿,转瞬间越过重兵包围,直袭钱保旭。
那白衣人由东向西而来身法迅捷,众将士地矛头箭矢本来是向内对着钱保旭,根本来不及调转防范,那白衣人就已入重围。幸好白衣人的目标是钱保旭,倘若是宣国高手,此等骇人武功,杀人措手不及,妤卉本来就是劣势,定无生还可能。
妤卉只觉一阵劲风从身旁呼啸而过,抢在她与咄咄逼人的钱保旭之间,场内形势立刻逆转。
“妤姑娘退下休息吧。”白发人说完这句,长袖一挥,将妤卉推出战团。白发人的武功收放自如,妤卉借着她恰到好处地推送之力,身体轻飘飘后退一丈稳稳落地。
脱离了钱保旭的攻击范围,妤卉刚想喘口气,就见黎冰拼着后背空门大开,挥剑而来。妤卉早有命令不让人放箭,现在虽有几名护卫跃起阻击黎冰,不过这些人武功到底是比影卫差了一筹,拦不住黎冰。
妤卉几乎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大气没喘完,不得不咬牙继续躲闪,使出浑身解数逃脱黎冰的疯狂攻击。好在影柳如影随行而至,为妤卉解了围。
妤卉看见影柳的黑衣湿红一片,左臂已经无法抬起,皆因缠斗黎冰时处处手下留情,十分勉强。妤卉虽然不想黎冰枉死,但是更不想让影柳出事。她叹了一口气,叮嘱道:“影柳,万不得已杀了黎冰也无妨。”
影柳心中感激,放开手脚,招式威力大增。
黎冰听见这句,胸口仿佛遭了重击。他在妤卉心中竟然连个影卫都比不了么?妤卉几次对他手下留情,又纵容他逃脱,完全只是为了利用他么?就因为他是敌国大将军的儿子,他身上留着宣国皇族的血,他们立场不同,她永远不会正眼看他对不对?他舍弃尊严清白,以姿色相诱,便是逢场作戏,她都不曾接受。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该是恨妤卉的。
因为妤卉的存在打破了他人生地既定方向,把他一步步推入了绝望深渊。
杀杀杀,他只有杀了她,才能消除心头怨恨吧?
第八卷 玉炉寒 12宁为玉碎
黎冰被俘受辱,先是上当传了假情报,之后想要补救过失千方百计逃回去,母亲却认为是妤卉欲擒故纵,并不相信他说的真情。他哭诉恳求,母亲当他是被俘期间受了折磨刺激丧失正常判断,把他软禁在营中休养,不许他再过问军务。他身体上的伤并无大碍,心中的痛却与日俱增,无奈之下只得偷偷写信请钱保旭出山帮忙,到崎水一带拦截妤卉。
其实黎卫对黎洛久无消息已经有了怀疑,可惜连日来齐王率军攻势正猛,朝廷后援迟迟不到,她不敢分心二用。
黎冰了解到母亲的忧愁烦恼,请求罗畅出面主动请缨,领兵马向崎水增援。黎卫那时怕黎冰再陷险境,是绝对不让黎冰离营乱跑的。罗畅虽然武艺平平,但自小在军中,熟知兵法,又是女子,领兵去崎水,黎卫没有理由反对。
黎冰以多年情分苦苦哀求罗畅,罗畅一时心软,违反军令带他出了镜湖大营。
黎冰当时想的是,如果妤卉真在崎水,他拼了自己性命,也要杀她报仇。至于大局,拦截华国主力军队,增援姐姐黎洛等等事情,都有罗畅领兵应承,不用他再操心。
他已生而无味,心存死念。
他快马加鞭,率五百骑兵精锐,直插入妤卉的五千兵马之中。他冲杀在最前面,华国军队的两重封锁都没能拦住他。
他远远就认出了妤卉。
就算乱军中他逃不过一死,他也要先杀了她。
这个疯狂的念头像点燃的毒草,烧光了他地理智。使他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他红了眼,彻底沦为一把杀戮的剑。(手机阅读.net)
而此时,妤卉就在他眼前,不到一丈,身上挂了彩。摇摇欲坠,恐怕已无还手之力。他却被影柳拦着,眼睁睁看着她再次被兵士护卫起来,退到安全之地。
他还是杀不了她。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白衣白发武功奇高的人是谁?如果没有那个人,他早就能实现心愿了吧?他怎能不恨?
妤卉此时已经是完全透支,若非护卫搀扶,她一定是瘫倒在地。不过钱保旭还没有死,黎冰虽然也受了伤。仍然疯狂出招不肯停手。她咬破嘴唇强打精神,她告诉自己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失去知觉,她必须掌控大局。
黎冰看向她地眼神中恨意浓浓,像一只迷途垂死的野兽。她不禁为他感到悲哀。
应该说黎冰本身没有错的。是因为与她相遇,被她利用陷害,他才会经历这些苦痛折磨吧?他此番前来是领兵增援他的姐姐黎洛么?她身为华国元帅,绝对不能让他得逞。他如果一味纠缠,她不可以再心软。如果让妤卉选择,是继续维护黎冰,还是顾全大局。她不会再犹豫,黎冰若成障碍,那一定是难逃一死。
白衣白发之人是鬼婆婆。妤卉一开始并不能肯定,但鬼婆婆的身形声音她记得清楚。她暗暗奇怪。鬼婆婆不是在京城被毒蛇咬死了么,为何起死回生突然在此地现身?难道当年鬼婆婆与逝水串通演了一场诈死的戏?倘若鬼婆婆是听命朝廷或者完全效忠逝水的还好说,假如鬼婆婆另有隐秘身份,那么钱保旭死后,妤卉马上就要面临新的难题危机。
钱保旭地反噬在中了鬼婆婆一掌之后猛烈爆发。她只觉得浑身真气突然不受控制地向体外奔涌,筋脉皮肤已经无法承受,耳目口鼻鲜血直流。这一时失神,鬼婆婆却不会放过她。紧接着连连几掌重击,全打在钱保旭的要害。
围在内圈的人能清楚地听见钱保旭骨头断裂的脆响。她整个人如一团肉酱一样跌倒在地,浑身冒血。她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妤卉,你用了什么妖法?”
妤卉心头大快,冷冷笑道:“钱保旭,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已借得神力。你多行不义,是天神要收你性命。你死期已到。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么?”钱保旭自然不信妤卉这套说辞,她回想起刚才阿黎挣脱钳制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反噬开始了”,莫非她在那之前就中了暗算?妤卉的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只有阿黎有机会。是那药丸?钱保旭一阵心惊,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原来是她自己的贪念害了自己性命,她本来还能再苟延残喘一时半刻,不过想通缘由心头郁闷之极,两眼一翻,生生气得口吐白沫,彻底昏死过去。
妤卉怕钱保旭耍花样,恳请鬼婆婆道:“鬼婆婆前辈,钱保旭为人阴险狡猾擅长伪装,请您割下她人头,免得她诈尸。”
鬼婆婆听见妤卉提起诈尸,想到当初自己诈死地把戏,不禁呵呵一笑,立刻拾起钱保旭的宝剑,割了她的人头丢给一旁的士兵,再次飞身向黎冰攻去。可怜钱保旭一代天剑宗掌门,到死没有留得全尸。
鬼婆婆地武功当世少有敌手,三两下就将黎冰完全制伏,摁着他押到妤卉面前。她毫不见外道:“妤姑娘,你艳福不浅啊?这个美人你其实舍不得杀吧?鬼婆婆替你废了他武功,让他今后都只能任你摆布如何?”
黎冰被迫跪地,真气因鬼婆婆的强大压力无法调动分毫,身上外伤还在不断冒血,他勉强维持着清醒,听闻鬼婆婆这句话,不禁目眦尽裂,挣扎道:“杀了我,我不要再落在妤卉手中,受她欺侮利用。”
鬼婆婆不解道:“小娃娃怎么如此倔强?妤卉是个不错的女人,跟了她是你的福气。”
“她率兵侵占我的国家,曾对我百般羞辱,现在又杀了我的师傅,国仇家恨师门之怨,我黎冰若还为求苟活,认她为妻主,那真是恬不知耻禽兽不如。”黎冰声嘶力竭绝望地哭喊。
妤卉于心不忍,温言相劝道:“黎冰,你不要这么想不开。你不是普通男子,该晓得能屈能伸的道理。你活着才有机会与你的家人重聚。”
黎冰愣了一下,抬眼注视着妤卉,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妤卉还是不忍心下令杀他。他痴痴笑道:“妤大元帅,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打算利用我呢?你以为我还会傻到再上一次你地当么?”
妤卉坦言道:“之前我是为了大局欺骗你利用你,不过现在我只是单纯地不想见你寻死。人命可贵,你母亲想必教导过你,死也要死的有价值吧?”
“你说的没错。”黎冰的语气缓和下来,改口道,“我投降,求你不要废我武功。”
妤卉以为黎冰想通了,就请鬼婆婆松开黎冰,只点了他的穴道,暂时封住他武功。
黎冰失了外力支撑,内力被封,仿佛双腿发软,颓然倒地,眼神凄楚地恳求道:“妤卉,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我只想让你一人听到。”
妤卉不疑有他,同情地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黎冰身前。
妤卉刚俯下身想要聆听黎冰说话,黎冰却突然暴起,扯下束发的金簪直刺妤卉地咽喉。
妤卉本来就伤重透支手脚反应迟缓,眼睁睁看着锋利地金簪刺过来,已经无力躲闪。幸好鬼婆婆没有放松警惕,及时出手一把将妤卉拉出金簪的攻击范围。
黎冰见全力一击仍然无法得手,惨然一笑,回手将金簪刺入自己脖颈气管。
在这种时刻,鬼婆婆是完全有机会拦住黎冰地,但是她没有拦,反而将妤卉紧紧抓在怀中,让她只能看着黎冰气绝而亡香消玉损。
鬼婆婆在妤卉耳边轻声安抚道:“这孩子生性刚烈,这样逼他,他都不肯依附你,还想杀了你,你留他活命后患无穷。”
妤卉明白,鬼婆婆这是宁做恶人,也不想再放纵她心软。鬼婆婆如此为她打算,她岂能怪罪?看来鬼婆婆与逝水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对她也是爱屋及乌,把她当成亲近的晚辈一样照顾教导。她何等有幸?
相较之下,黎冰何等不幸?
正在妤卉心中悲喜交加感慨万分之时,有骑兵飞马来报。“元帅,齐王紧急通告,黎卫已经弃守镜湖,亲率十万骑兵正向咱们这里逼近。”——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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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玉炉寒 13心志坚定
黎卫率大军来袭,妤卉伤重,虽然鬼婆婆杀了钱保旭,黎冰自尽身死,暂时威胁解除,不过到底是不敢与黎卫十万铁骑硬碰的。妤卉的下属做主,请鬼婆婆带着一众护卫将妤卉、阿黎、受伤的影杨影柳一起送去船上医治休养,其余人则联络西边白桦林中的大部队,迅速组织好防线。
白桦林中有三万人,剿灭黎洛的部队之后,怎么也能剩下两万多,加上妤卉带出来的这五千人马合在一处,能将黎卫的先遣部队阻一阻。战报到了船上,还能派出三万人增援。不过以黎卫的骁勇战力,华国军队只靠从舟船上岸的这些人抵抗稍显不足,倘若齐王那边能及时增援追击黎卫,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让黎卫腹背受敌,那么情况就会好许多了。
该如何应对眼下的紧张态势,妤卉在头天晚上就与梁爽、杜泽议定。她当时就预料到自己也许会受伤昏迷,提前做了交待。一旦她不能处理军务,就由梁爽全面接替,调度三军。
所以现在妤卉能相对安心躺在自己的船舱内昏睡。她在倒下之前吩咐将阿黎安置在隔壁舱房,不仅请随军的医师优先诊治他,还留下程渊去照料。
阿黎在脱出钱保旭的攻击范围之后,只记得被护卫们救下,抬上了担架,便彻底陷入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全然不知晓。他其实万分挂念着妤卉的安危,睡梦中都不断念着“心悦”这个名字。
医师们已经将阿黎的伤势包扎处理妥当,内服外敷地药准备好。该怎么用,什么时辰用一一交待给程渊……www,16K.CN。程渊当然最是紧张阿黎,他千恩万谢将医师们送走,再回到窗前,不禁凄然落泪。
医师们诊治的时候。他就伺候在一旁,清清楚楚看到阿黎身上添的那些触目惊心的新伤。不仅是内伤外伤严重,阿黎被送回来的时候基本上是赤裸着身体,想必是在被俘地时候受了轻薄凌辱。程渊怎能不伤心?
阿黎当年陷于栾国军营,沦为军奴被人欺凌,妤卉可以不计较。但现在阿黎已经是妤卉的小侍,有名有份的男人,再失清白贞洁。恐怕就算妤卉不在乎,旁人也会说三道四。阿黎毕竟是男子,他醒来后会不会也痛不欲生呢?该如何安慰他呢?
程渊衣不解带,一直坚持守在床前,从下午到晚上,熬了一夜,终于在次日上午等到阿黎清醒过来。
“水。”阿黎虚弱地说了一句。
程渊赶紧轻手轻脚将阿黎上身扶起,端了温热的水送入阿黎口中。
阿黎此时还无力睁眼,迷迷糊糊道:“心悦,是你么?”
“阿黎。是我。”程渊柔声说道,“元帅让我照料你。”
阿黎在半睡半醒之中仿佛回到了当年在山谷里养伤的日子,他身体瘫痪,每天妤卉就是这样将他扶起。喂水喂饭,帮他敷药按摩。他听出是爹爹的声音,努力挣开眼睛,没有感受到妤卉在附近,不免有些失望和担忧。
程渊知道阿黎的心思,解释道:“阿黎,元帅受伤不轻,可她还是坚持让医师先急着救治你。她就在隔壁休养。我听着那边医师们一直是折腾到深夜才处理完毕,想必她现在还有没醒过来。”
阿黎紧张道:“她的伤这么严重么?岸上地情况怎样了?”
程渊如实说道:“我一直守在你身边,没顾上向旁人打听。不过元帅的伤应该没有大碍,她可能是太累了要多休息,伺候元帅的仆人们出入言谈并无悲伤忧虑。”
阿黎听后暂时放下心来,他目前手脚都缠了绷带钉了木板不便移动。知道妤卉没有大碍。就不急着跑去探望,免得让妤卉看见他这一副样子反而担心他。他又喝了几口水。这才发现爹爹的双目中布满血丝,眼里笼着一层忧虑神情。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正式相认,但是彼此的关心丝毫不假,他不安道:“王公公,您守了我一宿是不是很累了?您还是去休息吧,我这样的身份本不该劳动您伺候的。”
“我是你叔叔,照顾你是应该的,更何况有元帅吩咐。”程渊分辨了一句,坚持不离开,顿了片刻,欲言又止道,“阿黎,你被俘后都受了怎样的折磨?我见你身上又添那些新伤,还夹杂着被人轻薄的痕迹,是不是……趁元帅还不知道,要不然我去求医师们不要讲出来,替你保全体面?”
阿黎闻言神色一黯,心头酸楚。这次被俘受地欺辱,被钱保旭轻薄,他从没想过要对妤卉隐瞒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怕不会自卑不会毫不在意。他明白世人最重男子清白,他已经是妤卉的小侍,耳朵上戴了妻主的信物,若让人知道他被别地女人动过身子,会怎样看他呢?
“也不能瞒着元帅啊。”阿黎苦涩地笑着淡淡道,“我相信她若是真的爱我,定然不会计较的,反而会安慰我。倘若她因此耿耿于怀,不再亲近我,那也是人之常情。”
程渊对与妤卉和阿黎之间的感情究竟有多深还吃不太准,他不免比阿黎看得悲观,幽幽道:“阿黎,以前也曾出过类似的例子,前朝一位将军的未婚夫被敌军掳劫,救回来之后,那男子已然失贞,迫于多方压力,为了顾全妻主和自家的体面,不得不自尽洗清白。我怕就算元帅能容下你,旁人也会瞧不起你。”
阿黎怔怔地望着爹爹,迟疑道:“王公公,您的意思是我只有死路一条么?我最怕地就是拖累了元帅,如果我活着会让她难堪,那我愿意去死。”
程渊急忙阻止道:“阿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忍心见你轻生?我只怕你活着会承受更多的压力痛苦,怕你不开心,怕你难过,怕你遭遇了这么多不幸之后,还得不到尊重和关爱。”
阿黎忽然笑了,眼眸中涌动着坚定与执着:“我知道元帅一直希望我能活着,为了她,为了我自己,我不会主动寻死,否则也不会坚持到现在。至少在今天之前,我已经享受过那么久的幸福关爱,足够我从今天开始到死去之后慢慢回味了。您不必担心,我能忍受的,什么都能忍受的。除非她不允许我继续爱她,她主动将我抛下,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她,我会一直爱着她到死。”
程渊望着阿黎的笑颜,无来由地泪如泉涌。
阿黎反而开始劝慰他道:“王公公,您哭什么?不用为我伤心。”
“我怎能不为你伤心?”程渊哽咽道,“我是,我是你,你地亲爹爹啊。”
“爹爹?”阿黎暗暗感叹,没想到爹爹居然在这种时刻承认了身份,他是否该假装晕倒不让爹爹说出更多地隐秘,以此避免尴尬才对呢?
程渊因担忧焦虑一时激动承认了身份,话一出口就已经有些后悔害怕。如果阿黎知道了自己其实是皇子,刚生下来就被他狠心的爹爹抛弃,才会遭受那么多地磨难,他会怎么想?虽然上一次他说过不会恨爹爹,可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他伤的这么重,心绪起伏剧烈,会不会影响他的身体?
“爹爹。”阿黎这一次用了肯定而亲近的语气,他不忍见爹爹为了这件事忧愁烦恼自怨自艾,他放松表情,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爹爹,您的身份和我自己的身世,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爹爹不会怪我,一直瞒着没有叫您爹爹吧?”——
作者的话——
昨天挂掉了黎冰,能够得到大家的谅解很高兴啊。有人问女主的名字,姓与“于”字同音,名字是与“慧”字同音。下一章鸾鸣就要出现了呵呵。
第八卷 玉炉寒 14不请自来
“啊?你早就知道了?”程渊惊讶道,“是元帅告诉你的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爹爹,此事说来话长。当年元帅第一次与五皇女殿下见面之后就知道了我的身世。”阿黎的语气中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元帅并没有对我隐瞒,还说了许多话安慰开解我。”
“那么她会不会因为你是皇子,才对你这么好的?”程渊最担心的是这一点,她到现在还是有些怀疑妤卉能接受阿黎的真实动机,难道纯粹的爱可以维系这么久么?
“我以前不知道,很犹豫很彷徨。不过爹爹,她已经娶了鸾鸣殿下,她还是对我一如既往,甚至比以前更好,可见我是否皇子对她而言没什么两样。我相信她是爱我的。”
程渊长舒一口气,将阿黎搂在怀中:“我苦命的儿子啊,你该是恨我的。我要怎么做,才能补偿你?”
阿黎埋首在程渊怀中,亲昵道:“爹爹,您不需要额外再做什么,您现在这样照顾着我,又能为元帅出谋划策,已经很好了。我很幸福很幸福的。”
“那你恨不恨你娘亲?那次你入宫,她明知道你是她的儿子,却什么也没说,不愿相认,还让旁人也不许讲出真相。”
“圣上应该有她的考虑吧?”阿黎从来没有奢望过母爱,有妤卉和爹爹与他在一起,他认为已经足够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母亲与他何干?做皇帝的儿子不见得有多么幸福吧?鸾和在宫中无人怜爱。鸾鸣也不过是被皇帝虚假地娇惯着当作政治筹码而已。shuyaya.com.net倘若当年他留在宫中,就没有机会与妤卉这样出色地女子产生牵绊了吧?
程渊见阿黎对此反应冷淡,就错开话题道:“算了,我去做些新鲜的吃食给你。你再躺一会儿而吧,医师叮嘱要你多吃多睡好好休养呢。”
“嗯。”阿黎听话乖乖地躺回床上。身体确实虚弱无法维持长久的清醒,刚才说了那一番话已经损耗过度,就又迷迷糊糊睡去。
程渊将阿黎安置好,就离开舱房去了厨房,准备午饭,顺带看看下个时辰的药是否备好。他刚一离开,就有一条人影偷偷溜了进来。
这人蹑手蹑脚走到阿黎的睡床边上,皱着眉头满脸困惑。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妻主在昏迷地时候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我在她床前端茶倒水伺候那么久,她都不晓得我是谁。”
这人年岁不大,头发却是梳成已婚的式样,身穿华贵的锦服,双耳都戴着纯金的饰物,一看就是贵族。他的手不知不觉抚上阿黎的耳畔,触到那对特别的紫金耳环,再仔细摸摸上面还刻了字,一只上面是“阿黎”。一只上面是“心悦”。他心中猜测:心悦是妻主地字么?
阿黎在昏睡中偶尔呢喃,喊的也是这两个字。
这人的眉头皱得更紧,嘴唇抿成一条缝,眼中满是委屈。他想将阿黎推醒。马上问清楚一些事情,可是又怕打扰到阿黎休息,犹豫再三不忍下手。
这时程渊端着一个托盘回到房内,看见锦衣少年不禁诧异道:“皇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正是鸾鸣。shuyaya.com.net他不晓得程渊的真实身份,看见只是个身着宫装的侍人,以为是被妤卉分配来服侍阿黎的,就沉下脸摆出架子。闷闷不乐道:“本宫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程渊先按宫廷礼仪深施一礼,而后轻声解释道:“皇子殿下,您是元帅正夫,元帅出征,家眷都该留在京中才合礼法。”
这条规矩明面上是保护在外争战的将领们的内眷,其实也是变相的留下人质。防止领重兵的人突然叛变。朝廷无法控制。
鸾鸣知道这些礼法,他不屑道:“那么阿黎都能跟来。本宫为什么不能来?京里还有妫七郎和妻主地长女呢。”
程渊猜不透鸾鸣的用意,按道理鸾鸣之前一心是想休妻的,既然皇帝不允,妤卉出征在外他正好落得清净,为什么不辞劳苦千里迢迢追到宣国境内,亲身赴险呢?而且现在鸾鸣的话语中俨然已经将自己视为妤卉地正夫,穿着打扮也是婚后男子的模样。程渊困惑不解,搬了椅子扶着鸾鸣坐下,小心试探道:“皇子殿下,您不是与元帅不甚亲密么?”
鸾鸣心想难道他当初闹的动静这么大?连宫里随便一个侍人都知道了么?他咬了咬嘴唇,死撑着面子辩解道:“本宫前段时间心情不好言行略有不当,不知道是谁就传出了夸大的谣言。其实夫妻间稍有争吵而已,妻主并没有计较什么啊?本宫也被母皇父君罚在宫内闭门思过,现在改过自新,千里迢迢赶来向妻主认错赔礼,有什么不对呢?”
程渊一听哭笑不得,面上还必须装作严肃的样子,不敢过多盘问。他猜测鸾鸣大约是被逝水用了什么手段调教了一番,明白了妤卉的好处。这孩子年岁小,沉不住气,找了借口从京中跑出来追妤卉,也不是不可能的。鸾鸣能知道妤卉的优秀固然是件好事,不过鸾鸣才是妤卉名义上地正夫,他来了,阿黎该如何自处?只有妤卉和阿黎两个人的时候,万事都好说。如今鸾鸣就在近前,会不会对阿黎造成什么伤害呢?同样都是金枝玉叶的皇子,阿黎吃了那么多的苦,才等到一点点幸福,得到妤卉这么好的女子关心爱护,凭什么要让鸾鸣横插一腿?
程渊一向是深明大义的,对鸾鸣地突然到来虽然不欢迎,有顾虑,不过不会真用什么阴损地招数。他暗暗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只是将新做好的各色菜品准备好了,才恭敬地请示道:“皇子殿下是否有什么话要对阿黎说?老奴正要叫醒他用饭吃药,您看……”
此时舱房外边有人奔走相告,说元帅已经醒过来了,正要用饭。
鸾鸣一听立刻坐不住了,嘴上敷衍了一句:“本宫也没什么特别地事,就是过来看看阿黎伤势如何。妻主醒了,我就不再耽搁,你赶紧伺候他用饭吃药吧。”
鸾鸣说完这句,就快步走出房门,去了隔壁妤卉的舱房。
程渊稍稍松了一口气,轻轻将阿黎叫醒,一边喂他吃饭一边说道:“刚才听说元帅已经醒了,胃口正好,要用饭呢。你不必担心了。”
阿黎笑道:“嗯,我现在行动不便,爹爹一会儿替我去看看她可好?告诉她我这里也没有大碍。”
程渊点点头,又有些不安地说道:“皇子殿下来了,他刚才偷偷溜过来看你。听他言谈似乎是要向元帅认错,俨然以元帅正夫自居。阿黎,你不担心么?”
“皇子殿下来了?他……”阿黎的眸中笼起淡淡的哀伤,“我就知道皇子殿下早晚会明白元帅是多么优秀的人。他现在追过来,是知错能改,一片热情满心憧憬,他本来就是元帅明媒正娶的正夫……我,我……”
阿黎连说了几个“我”字,就没了下文,只幽幽叹息。
程渊知道阿黎是通透聪明的人,定然晓得鸾鸣的出现会带来怎样的麻烦。就算妤卉对阿黎能真情不变始终如一,那鸾鸣该怎么办呢?旁人又会以怎样的眼光看待他们呢?一个是妤卉的正夫,金枝玉叶的皇子,一个是身在奴籍又失清白的小侍,两相比较人们自然会偏向鸾鸣吧?鸾鸣若是不喜欢妤卉还好办一些,现在他能千里迢迢追过来认错,主动放低姿态挽回夫妻情感,这样的纠缠不是轻易能够摆脱的吧?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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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玉炉寒 15烦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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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卉睁开眼第一刻,看到的居然是鸾鸣的脸,吓得她以为自己还在发噩梦,手在被子里偷偷狠狠掐了掐大腿,感觉很痛,眨了半天眼睛,鸾鸣的影像还存在,她这才意识到,鸾鸣真的来了。不仅是来了,对她的态度还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嘘寒问暖,亲手端药端汤,里外张罗安排,俨然一副当家主夫的样子。这让妤卉很受刺激。
妤卉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张嘴结结巴巴问道:“殿下,你怎么来了?圣上怎会容许你来前线这么危险的地方?”
鸾鸣小嘴一撇,不高兴道:“就是因为知道危险,我才要来啊。人家是来向你道歉的。”
妤卉满脸黑线,暗中懊恼,看来逝水那边已经动手调教鸾鸣了,没想到效果这么显著这么迅速。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埋怨逝水,逝水也是出于这个世界的家庭观念考虑问题,让正夫学会尊重妻主有什么不对呢?可是尊重就尊重吧,不谈休妻悔婚就不谈,怎么居然放鸾鸣屁颠屁颠跑到宣国前线来了?这不是给她找麻烦么?
鸾鸣看出妤卉眼中没有丝毫惊喜,反而还带着不解困惑甚至疏淡,心头就堵得慌。委屈道:“妻主大人,你不希望我来看你么?你伤成这样,幸好我来的及时,昨天衣不解带服侍你,你都不知道么?”
天啊。一路看中文网首发16K.CN妤卉现在比鸾鸣还委屈了,自己一身外伤,昨天被抬回来修理,一定是脱光光上药裹伤,倘若鸾鸣昨天就来了,一直服侍在床前,那么她的身体不是被鸾鸣全看干净了?真是丢脸啊。
鸾鸣哪晓得妤卉地心思,自顾自说道:“我昨天特意向医师请教了上药包扎的方法。以后这些事情都由我来做,军中那些仆役粗手笨脚,万一弄疼了妻主怎么办?”
妤卉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转开话题,将医师叫来问道:“阿黎的伤势如何?他可曾醒来?”
没等医师答话,鸾鸣就接口道:“我刚去看过阿黎,他身上伤的不轻,手脚都打了夹板,不便行动。听说曾经醒来过,有个侍人服侍他吃药喂饭。不劳妻主挂心。”
妤卉本来是不太担心,但是听鸾鸣说去看过阿黎,不自觉地又紧张起来,惴惴不安试探道:“殿下不会是想对阿黎做什么吧?这次若没有他拼死保护。我早就没命了。”
鸾鸣气鼓鼓道:“妻主又说谎骗我。我一早就听鬼婆婆说了,前天是钱保旭掳走了阿黎,妻主率军将他救下的。妻主能借神力,三言两语就吓破了钱保旭地胆,她武功盖世也终究难逃一死。军中将士都是如此传诵,说着妻主的英明神武。阿黎有什么好,为什么妻主总是护着他?是因他为妻主生了女儿么?我也可以的。WAP.1 6 ”
妤卉实在没心情与鸾鸣解释这种深奥的问题,她无奈道:“殿下。你既然为我操劳了整晚,我是感激不尽,时近中午,你也该用饭休息了。”
鸾鸣故意忽略掉妤卉逐客的语气,厚着脸皮端了碗筷,坐在床边。温言细语道:“妻主。我先服侍你吃过饭,自己再去吃。夫德讲究。妻主伤病,身为夫侍怎能偷懒休息,要尽心尽力服侍在床前,满足妻主一切要求。”
妤卉推辞道:“殿下金枝玉叶怎能做这等低微事情,还是叫仆役们服侍即可。免得人说我怠慢了殿下,损了皇室颜面。”
鸾鸣不以为然道:“我既然已经嫁了你,就是你的男人,服侍你天经地义。我知道你想着阿黎,可他伤重没法伺候你。我一定能比他做的更好的,给我一个将功赎罪地机会吧。”
妤卉看着鸾鸣殷切的模样,不忍公然薄他面子,只得应下来,由着鸾鸣一通折腾,添饭夹菜喂汤喂药。鸾鸣是聪明伶俐的人,虽然在宫中娇生惯养,不过男子该掌握的技艺样样精通,如何能表现出温柔体贴他也明白。他一心要讨好妤卉,耐着性子放下身段,只当自己是平常男子服侍尊贵的妻主,不管妤卉怎样冷淡,他始终陪着笑脸将妤卉呵护备至。
妤卉没有机会挑礼,只得别别扭扭吃完了饭。医师和仆役此时全被鸾鸣打发走了。妤卉本以为能躺下继续休息,谁知鸾鸣随意吃了几口残羹剩饭,又扑回床边,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妤卉一动不动出神。
被鸾鸣盯着,妤卉怎么可能睡得安稳?她只好半倚半靠在床边,没话找话道:“殿下来前线的事情,圣上是否知道?”
“叫我鸣儿吧,总是用敬语,太生分了。”鸾鸣执拗地要求,仿佛妤卉不改口,他就不肯回答问题的样子。
妤卉只好温言道:“鸣儿,你以前不是很看不起我,很讨厌我么?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这里也没有别人了,你不必刻意装,你来这里究竟为了什么?”
鸾鸣的眼眸里笼起一层雾气,双手交叠在身前扯着衣角,过了半晌才答话道:“妻主,以前都是我不懂事,猪油蒙了心不分好歹。其实你很有本领,为华国立下不少功劳,这次又救了我姐姐的性命,我心甘情愿想要做你地男人,请你原谅我,不要抛下我。”
“这是逝水告诉你的?他一向很多鬼主意,你怎知他不是骗你的?”妤卉耐心说道,“你也与我相处过一段时间,我的确胆小怕死,武功很差,时时刻刻都要男人保护地。”
鸾鸣却坚定说道:“一开始我母皇父君都曾说过你的好,我以为他们是骗我的,一概不相信。那些诰命进宫开解我,好话说尽我也根本听不进去。后来七郎带着姚氏入宫,一点没提劝我回心转意的话,只给我讲了好几个故事。其中一个是姚氏亲身经历,被你搭救,被你保护的隐秘。随后七郎又来了几次,隐约透露了你一直为圣上效命,暗中做了不少大事,因为许多事情涉及机密不能随便声张,所以你才故意装作平庸无能,免得让人盯上起疑。现在你领兵出征,运筹帷幄,救了我姐姐,留下良方为她清毒,声东击西迅速向北攻入宣国腹地,比周将军当年丝毫不差。这样的智慧胆识,我若再看不明白,那真是笨死算了。”
妤卉不想听鸾鸣那些自以为是的小男人心思,就插嘴道:“是鬼婆婆护着你从京中过来的么?”
鸾鸣点点头:“我一早就想着到前线来找你认错,软磨硬泡求着母皇恩准。一直等到我姐姐获救地消息传回京中,母皇这才点头,不过她只让我到临江关看望姐姐。除了母皇派的大内侍卫,七郎还让鬼婆婆陪着我一起过来。七郎说鬼婆婆是妫家老人,武功当世无敌。有她护着我,我就算深入前线也没什么好怕的。”
妤卉早就猜到,鬼婆婆对逝水处处维护多半是与妫家有瓜葛的。逝水这次舍得让鬼婆婆诈死还魂再次现身,难道是特意借鸾鸣的事情,再送大人情给她?
鸾鸣忽然说道:“对了,母皇有一封密旨,说是如果我能见到你,就交给你看。差点忘了。”
妤卉再次瀑布汗,心说皇帝八成又要交待给她艰巨任务了。逝水是替皇帝办事的,能让鬼婆婆这种骨灰级地高手千里迢迢跑来找她,可见这次地任务一定非比寻常的困难啊。
第八卷 玉炉寒 16密旨深意
鸾鸣这时也没有了避讳,当着妤卉的面解开外服,从贴身中衣的内袋中取出一个油布包,打开外层里面是用火漆密封的信函,恭恭敬敬交到妤卉手中。
妤卉问道:“鸣儿,这信中写了什么,你可知晓?”
鸾鸣一本正经道:“为夫岂能干涉妻主的军政要事?母皇给妻主的密旨定然事关重大,为夫不敢僭越私拆,随意打听。”
听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小男孩在自己跟前称为夫,让妤卉真是哭笑不得,虽然她现在的身体也不过就是十五六岁,但是心理年龄当鸾鸣的母亲都差不多了。她一边拆信一边纠正道:“鸣儿,以后你我说话就只用称呼你、我,不要为妻为夫的,太冠冕堂皇了。”
鸾鸣本来就不是那种特别刻板的人,刚才是为了显示风度素养才用了繁文缛节的腔调,他孩子心性还未消退,一听就高兴道:“嗯,你真体贴,我在宫里总要装样子摆架子,其实我不太喜欢那种繁琐称呼呢。”
妤卉怕自己表现的太温柔,让鸾鸣产生错觉以为她喜欢他,就没搭理他,将信摊在手里仔细看。
按照这个世界的行为典范,男子无权过问大事,妻主处理机要文件的时候,男子应该主动避嫌躲开。鸾鸣见妤卉并没有将他支开,他很是得意,越想越歪,自认为是皇子的身份得了妤卉的敬重。他哪里知道妤卉平素看情报写公文都与阿黎一起,甚至是两人商量探讨定夺,所以妤卉压根不知道要让男子避讳。
妤卉看完密旨。心头又笼上了一层阴云。
这是皇帝亲笔所书。内容简单讲就是皇帝身体抱恙,日常朝政都由皇太女代为主持,只有对宣国地战事军情进展皇帝会时刻关注。皇太女表面上孝顺谦恭,对皇妹们关照友爱,实则趁齐王在外征战无暇顾及朝中。加重了对齐王势力的打压。五皇女本来是站在齐王一边,现下态度变得暧昧不明。皇太女为了拉拢五皇女,提议恳请封五皇女为王,并娶支持太女一系的官员子弟为正夫。齐王出征前也曾为五皇女说过一门亲事,夫家从姚家子弟中遴选。五皇女目前还没有松口究竟接受谁的“好意”。
关于这些朝政时局,妤卉从妤家的情报网中也早有获悉。不过没有皇帝说地这么透彻直白。从皇帝亲笔信中的遣词用语,相对更容易判断皇帝的倾向和真实用意。
妤卉认为皇帝是比较偏向皇太女的,皇帝既然知道五皇女不是亲生的。多半是想让五皇女成为皇太女的试金石。皇帝是否真的抱恙,妤卉表示怀疑。她猜测皇帝有可能是故意找个理由高高挂起,锻炼一下皇太女处理内忧外患的能力。如果皇太女能将齐王和五皇女都摆平,皇帝才好放心将来把国家交到她地手上。
皇帝的密旨里写到,如果妤卉已经率军顺利进入珠河,齐王伤势痊愈有意重掌兵权,那么妤卉不妨将帅印交接给齐王,将工作重心转向寻找并控制宝藏,掐断宣国最后的幻想……16K电脑站www,16K.CN。宝藏所在恐怕机关重重,鬼婆婆武功高强江湖经验丰富。懂得奇门机关之术,能为妤卉之助力。
没有出征的时候,皇帝就暗示过妤卉将来几种可能的安排。所以妤卉才能在临江关那里与齐王达成一致,提前就说好要在北伐前景比较明朗之后。让齐王掌帅旗。妤卉营救阿黎之前,也是如此交待,万一她出了意外,梁爽暂时主持大局,等与齐王会合后,就将帅印交给齐王。皇帝现在既然已经明确下旨,妤卉就不打算再拖延。
妤卉不是贪恋军权的人,在其位谋其政。当元帅压力很大,动则万人生死一笔勾销。她硬撑着本为了方便培养阿黎能早日成为男元帅,可是自从阿黎被钱保旭掳走之后,她的心境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她彷徨犹豫,她对阿黎牵肠挂肚,不是因为钱保旭掳走了她的男元帅苗子。而只因为是阿黎。是她的阿黎。
黎冰的死虽然也能震动她,成千上万将士们血染沙场马革裹尸。然而这些人地生死对她而言忽然都变得模糊不明。她发觉自己关心更多的似乎只有阿黎的安危。钱保旭欺负折磨阿黎,所以她毫不犹豫将钱保旭赶尽杀绝。黎洛收留支持钱保旭,导致阿黎被俘,所以她要将黎洛彻底围剿。她试图用各种理由说明自己的安排符合一个元帅地决策,对大局有利,就算她能说服了众将听令,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妤卉觉得自己想要的只是和阿黎在一起。如果阿黎有朝一日真的成为男元帅,她的任务完结了,他们是否就要分开了呢?她怕,怕那样一天来得太快。虽然她意识到就算自己躲避,也逃不过已经编入程序的游戏规则。她能做的只有巧妙拖延,抓紧一切机会与阿黎过舒服的日子。
皇帝地密旨是个机会。皇帝不让她继续当元帅了,派她去找宝藏,地图就记在阿黎的脑海中,他们一起离开,躲避战场杀戮,游山玩水顺便办办正事会不会能轻松一些呢?
可是为什么皇帝会将鸾鸣也送了过来?以鸾鸣那点本事,若非是顺应皇帝的心思,他根本就出不了京城。妤卉心说,难道皇帝就这么大胆,让她“夫妻团聚”,让齐王没有后顾之忧,就不怕她们攻下宣国拿到宝藏拥兵自重么?
妤卉仔细一琢磨,皇帝也许就是在试探她和齐王的忠诚。假如齐王得了这么好的机会,一时起了贪念,又被皇太女打压得紧了,干脆在宣国自立,有兵有将有宝藏,与朝廷分庭抗礼不缺资本。一旦产生了这种幻想,就会刺激齐王在北伐中更卖力,加速宣国的灭亡。无论齐王有无二心,对这场战争地积极性都能被极大地调动起来。皇帝地手段实在高明。
等宣国灭亡之后,考验的就是妤卉地态度了。皇帝赌的是妤卉不会抛下京中妤家不管,因此不敢任由齐王拥兵自重。妤卉觉得皇帝希望她能成为齐王的剑鞘,收敛齐王的锋芒,从中斡旋,阻止齐王走向自立那一步。皇帝另有一封密旨由鬼婆婆保管,叮嘱妤卉情况紧急之时可以取出执行。
妤卉明白那应该就是针对齐王的密旨。
齐王若是主动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打下宣国老老实实领兵回归朝廷,那就是表示向皇太女臣服,今后也不会生事端。若是齐王野心太大,密旨多半就能解除齐王的兵权,确保妤卉控制大局顺利回京。
鬼婆婆武功高绝,她应该是皇帝的铁杆,一个没有封号的钦差。借着送鸾鸣为幌子来到前线,以帮助为名督促妤卉找宝藏,最后就变成一把随时能出鞘的尚方宝剑。至于鸾鸣,或许会成为权势争斗中的一个筹码,一份祭品,前景并不乐观。
妤卉把密旨贴身收藏好,看着一脸笑容的鸾鸣,不禁心头暗暗多了几分感伤。
鸾鸣与她有夫妻之名,他不喜欢她,她做什么都不内疚;可是他开始喜欢她了,很努力地讨好她了,她不是铁石心肠,她能感受到。她就算不喜欢他必然要丢下他,也不忍见他最后走上绝路。黎冰的前车之鉴,她不是无动于衷。
皇帝是吃准了她心软善良的本性,才舍得下这么大本钱,将两个儿子都托付给她吧?——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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