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离乱起 02待罪之身
因为暴雨冲刷,道路泥泞,下山耽误了不少时间,众人回到狩猎营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还好雨终于是停了。
皇帝口谕要召见的是五皇女和妫秀,她们两人匆匆换下淋湿的衣服,整理仪容之后就被带去皇帝的御帐。
妤卉和阿黎是侍儿打扮,被带去了一间侍从住的小营帐,梳洗更衣换穿干净整洁的衣裳。经这场暴雨洗礼,两人脸上的伪装早已不复存在,幸好夜色深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容貌变化。即使如此,更衣之后,妤卉为防万一还是特意寻了一块布料让阿黎遮住容貌。
按照原本的安排,被当作侍儿的妤卉和阿黎最多是由一名管事的过来盘问,谁料没过多久,就有一名着宫装的侍人传旨,宣召妤卉单独见驾。妤卉问来人阿黎怎么办,那侍人只说余下的人仍要留在此处不得私自离开。
妤卉推测大概是五皇女觐见皇帝的时候已经交待了她的身份,又或者是中宫正君妤氏得知她出事的消息,主动先向皇帝请罪,她才会被皇帝传召。至于阿黎,在妤氏那里只知道他是程氏罪奴,而五皇女口中声称他是皇帝早就想处死的灾星皇子,总之是身份过于敏感。五皇女和妤氏不管出于怎样的考虑,应该都不会主动让阿黎出现在皇帝面前,否则会自找麻烦。
妤卉唯一有些担心的是阿黎的容貌,多半与程才人以及程才人所育的两名皇子极其相似,倘若被有心人窥见,起了疑惑,恐怕又会横生枝节。当然程才人被打入冷宫十多年。大皇子鸾云也一直在冷宫,二皇子鸾和虽不在冷宫住,那也是不得宠的主子。常年在后宫内躲躲闪闪,能见过他们又在此次跟着皇帝出来祭天地人想必是少之又少。
妤卉悄声叮嘱阿黎。让他一定不要让人看到他的容貌,倘若有人来盘问,就说他只是妤家四小姐的侍儿,全听主人指使,旁地一概不知。
妤卉跟着传旨的侍人去到皇帝地御帐。正好见到五皇女与妫秀一并从里面走出。五皇女的脸上表情淡漠,看不出悲喜,而妫秀的眼神则有些躲闪心虚,天生的笑脸中藏着些许沮丧。…
妤卉与她们主动打了个招呼。
五皇女礼貌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妫秀却堆起笑脸告诫道:“妤小姐不要有什么负担,圣上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一会儿问话你如实回答就好。你是聪明之人,倘若猜到了什么内情,千万别想着能隐瞒。圣上地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妤卉感激道:“多谢妫大人提点。”
五皇女和妫秀与妤卉擦身而过的时候。妤卉隐约间听到了五皇女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她猜测五皇女此时的心绪一定比她脸上的表情复杂许多。
按照妤卉目前掌握的信息分析,皇帝应该是把五皇女列为继承人考察范围的,而妫秀出自世代为皇帝打探情报的妫家。被安排在五皇女身边,职责和角色就不言而喻了。五皇女势单力孤。就算明知道妫秀是皇帝的眼线。她仍然要倚靠重用,另一方面估计还秘密培植了别地党羽。引诱宣国谍匪来北苑的事情。不管是皇帝安排还是五皇女主动争取来的任务,只能算是勉强完成,因为天剑宗地漏网之鱼和周将军的死都是无法弥补地缺陷。
妤卉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困惑,难道五皇女远不如她设想中那样有能力么?又或者其中另有隐情,五皇女故意将事情做成现在这种样子,用那么多人命牺牲来掩藏她地锋芒,甚至很可能还牵扯到更龌龊的贪欲私念?
时间不容妤卉仔细思索什么,她必须先集中精神,应付皇帝地盘查。
步入御帐,规规矩矩行过君臣大礼之后,妤卉遵守庶民面圣的礼节伏跪在地不敢抬头,基本上只是匆匆一瞥,打量了一下华国最高统治者的样貌。妤卉觉得皇帝除了威严就只剩下两个字来评价“美丽”。这种美丽已经让人无法分辨她的真实年龄,不过从皇帝的子女年龄推测,她至少也该是年过四旬,却无疑保养得相当成功。
另外就是妤卉隐约感到皇帝的样子有点眼熟,略一思索她终于想起来,这皇帝的容貌竟然与那位美女姜博士十分相似。现实世界中的姜博士最多三十几岁,在这个世界里年龄稍有增长,外貌却变化并不大,估计是姜博士以权谋私的成果。就不知道姜博士本人会不会借着这样的身份,偶尔也从现实世界中附身过过皇帝瘾。
妤卉的思想开小差,心头却还是压抑不住某种不安,就像半山密室刚刚开启时那样,有中灾祸即将临头的不祥预感。
“妤卉,你可知罪?”皇帝率先开口冷冷发问。
妤卉暗道,果然皇帝要治罪了,可她嘴上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草民知罪。草民不该乔装混入北苑连累她人,这都是草民一人的主意,花言巧语威逼利诱旁人胁从,草民愿意一己承担所有罪名,请陛下开恩饶过其余人等。”
皇帝沉声说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竟有这等担当胆识。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轻罚那些协助你的从犯,只处死你一人。”
妤卉闻言一惊,心跳陡然加速。她三个月前就开始谋划此事,对于相关国法律条都仔细研读过,乔装混入北苑若是平民或奴隶一旦被抓或许会处死,但是贵族小姐可免死罪改判监禁,甚至走走关系路子,交足赎金,就能早日脱离牢狱之灾。为什么皇帝张口就说要处死她呢?她深吸一口气,脑子飞转,心念一动,猜测皇帝这会不会是在试探她什么?
妤卉强作镇定地问道:“草民惶恐,斗胆请问陛下,草民是否有将功折罪的机会?草民不愿枉送性命。”
“你的罪名不止乔装混入北苑这一条,还有企图接近禁地私自打探国家机密,几乎扰乱国之大计等等。不过念在你出身四大世家,又如此年轻,朕可以破例听听你有什么好建议,能让朕觉得你活着更有价值。”
妤卉听这些话的时候,忽然领悟到一个问题,当初五皇女为什么愿意带她一起去半山。她与五皇女的同盟关系只是表面上的幌子,其实五皇女也是利用她分散压力,关键时刻说不定她这个“局外人”还能起到替罪的作用。这可以说明五皇女早已料到事情不会像皇帝期待的那么顺利,也就是五皇女一定有猫腻。幸好皇帝是精明的人,不会真就为了护短,把妤卉当成替罪羊,否则便不会愿意与妤卉探讨将功折罪的事情。
妤卉想明白这些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跳暂时恢复到正常水平。她早就设想过会有这种可能,如果她能为皇帝做一些旁人做不到的事情,她就可以受到重用。但是眼下很明显皇帝打算借机把给妤卉的“劳动报酬”压到最低,所以才会先提出“处死”这种噱头,逼得妤卉为了保命,一定会充分展现自己的价值。
妤卉按照自我评估的价值点,由轻重缓急依次排了序,并没有一气都讲出来,那样会显得太急不可耐,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于是她挑了皇帝很可能最感兴趣的一条,从容镇定地答道:“草民能将周将军临终前所述《论战》那本书全文默写下来整理成册。”
“啊?”皇帝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异,质问道,“朕询问过五皇女和妫秀,当时周将军背诵速度极快,又不曾见你抄写记录什么,她们记的要点在归途中被暴雨淋毁,又怎知你是否夸口?周将军已经亡故,所记真伪亦无从判定核对。”
妤卉侃侃而谈道:“陛下若有质疑,为何不待草民将《论战》呈上,请专人鉴定?五殿下和妫大人天资卓越一定都会对原书留有印象,华国懂得行军打仗的更是人才济济,不难判断真伪。”
妤卉提出来能默写《论战》这本书,在皇帝看来虽然有些超乎想象,却是一条不容忽视的诱惑。皇帝认真说道:“妤卉,朕让你立刻将此书默写出来,倘若经鉴定并非作假,朕就饶你一命。”——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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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离乱起 03根深蒂固
当场让妤卉默写,妤卉是打死也写不出来。
妤卉深吸一口气,尽量理直气壮要求道:“草民之所以能记全《论战》是因习过一门异术,之前施术记忆已经消耗了大量精力,若想全文默写不出纰漏,需休养至少一晚。另外默写时也必须在一间静室之内,不被旁人窥视打扰才行。”
皇帝质疑道:“不被旁人窥视?倘若你只是编个借口逃走呢?”
妤卉解释道:“草民胆小,旁人近距离窥视会心生紧张之情,丫丫电子书难免出错漏。草民手无缚鸡之力,只会一些粗浅的刀马功夫,陛下如果不放心,大可以在外围布下防卫。再说草民家世清白,倘若仅为此事临阵脱逃,祸及亲族,哪还有颜面苟活?”
皇帝被妤卉的理由说服,不再追问,立刻吩咐手下准备一间相对宽敞的营帐,安排妤卉当晚好好在此休息,明日再开始默写《论战》。
妤卉提出让阿黎服侍,不仅今晚,明日开始施术默书的时候也只能由阿黎近身伺候。皇帝从五皇女和妤氏那里知道妤卉带了贴身侍儿和两名影卫进入北苑,想必阿黎就是妤卉的贴身侍儿,区区一名男子就算会些功夫,那也不足为惧。所以皇帝并没有拒绝妤卉的要求,让人将阿黎送去妤卉的帐中,帐外则安排了高手护卫轮流执勤妤卉直到看见阿黎平安无恙才稍稍放心。防卫人员并非紧贴着营帐,而是按照妤卉的要求退开到十步之外,帐内只有妤卉和阿黎两人,两人低声交谈,基本不必担心被人听见。
妤卉拉着阿黎坐到床榻上。关切地问道:“阿黎,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阿黎微微一笑道:“心悦,你走了以后并没有人盘查我。咱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妤卉苦笑道:“暂时还不行。圣上说要处死我。”
“啊?”阿黎惊道,“心悦。为什么?你不是说私闯北苑并非杀身重罪么?”
妤卉耐心解释道:“阿黎不必担心,其实圣上是想利用我为她做事.电脑站www.16k.cn先用处死的罪名压住我,这样才能迫我努力表现。刚才我已经与她谈妥,只要我能将《论战》交给她,她就免除我的死罪。但是死罪可免。恐怕活罪难饶。之后她或许还会派我什么艰难的任务。”
阿黎抿了抿嘴唇眼中流露悲戚之色,自责道:“心悦,如果我地武功再好一些,上山的计划更充分一些,不让五殿下她们发现咱们,是不是就能让你避免这些磨难呢?都是我做的不好,对不对?你为什么还能对我这样和颜悦色,一点都不怪我呢?”
妤卉把头贴在阿黎地胸口,温柔说道:“阿黎。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不会武功,累你小心照顾。而且五皇女她们早有计划,咱们就算赶在她们之前顺利到了半山也未必能找到周将军。在山上咱们身临险境。没有你保护,我早就死了好几遍了。现在更是因为你记下了《论战》。才救了我性命。我感激你喜欢你都来不及。又怎会责怪你呢?其实我现在很害怕,怕你丢下我跑了。那我可是死定了。”
阿黎被妤卉最后这句逗乐了,心中暖暖地,原来事情也可以这样想呢,她说的似乎更有道理。“心悦,那么亲亲我,我就不跑。”
阿黎居然也能在这种时候开起玩笑撒娇,妤卉愣了一下,贴上了阿黎的唇,认真完成了一个甜蜜的吻,才嗔怪道:“阿黎,你学坏了,都是苏眠教的吧?”
阿黎辩解道:“不,这是你教地。”
妤卉瞪大眼睛道:“我教的?”
阿黎无辜道:“是啊,心悦不是说过让我学会利用时机多为自己谋些福利么?”
妤卉笑得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阿黎,你真的很聪明很有潜力。”
这一晚两人在榻上相拥而眠,虽然只是搂在一起取暖,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可是两人的心不知不觉间靠得更近了。
次日清晨,就有侍人将充足的纸笔饮食送入帐中。
阿黎为妤卉梳洗之后,妤卉笑意盈盈对阿黎说道:“阿黎,默书的事情就全靠你了,我当你的侍女做好后勤,研磨端茶捶背啥的我都会做,你也别客气。”
阿黎羞涩道:“怎么能让妻主做这些呢?”
妤卉不以为然道:“谁规定妻主不能服侍夫郎呢?我愿意,况且你是在做正事,为了救我性命。如果让我闲在一旁吃喝享乐,看你一人忙活,我会心中不安地。”
妤卉这样说着,站在阿黎身旁,为他在桌上铺开纸张,开始研磨润笔,而后双手奉上交给阿黎,这一系列动作她做的极其自然,充满了温柔情意,没有半点委屈。随后她取了茶水点心,如同大户人家的侍儿服侍小姐公子地态度一样,当阿黎需要的时候,就将茶杯或者点心递上。茶凉了她会马上另行烹煮,点心也是换着花样。
阿黎觉得他和妤卉此时地身份似乎有些颠倒,作为一名卑微地男子,怎么能被高贵如妤卉这样的女子如此尽心周到地服侍呢?即使他是她的夫郎,她需要他默写的书册救命,也会让他惴惴不安。
妤卉看出阿黎的顾虑,在阿黎默书间歇休息的时候开解道:“阿黎,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也许与这个社会默认的观念不同,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很高兴能为你这样做。你无需想太多,只要尝试着接受,就会让我感觉快。当然,如果你实在不习惯,请告诉我,我也不会逼你。”
“心悦,你对我好我当然很喜欢,可是我怕别人会觉得奇怪。”
妤卉眨眨眼睛说道:“所以我让守卫们都离远一点。其实只要你我高兴,为何要在乎别人说什么呢?我还计划将来你真当上男元帅,我就做你的勤务兵,贴身服侍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免得你为生活琐事分心。”
“这怎么行?就算我真的能成为男元帅,在妻主面前也该遵守夫德,怎能指使妻主屈尊服侍?”
妤卉心说虽然自己没让阿黎看《男戒》《男训》那种压迫思想的书,不过程柔多半之前曾经用这个世界的正统女权思想教育过阿黎,导致他现在中毒难清,女尊男卑的认识根深蒂固,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转化。
妤卉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于是换了话题。其实她刚才也就是半开玩笑的随口一说,真让她服侍什么人,偶尔玩一玩角色扮演还好,她自知以自己的性格绝对长久不了。
阿黎见妤卉不再说那些离经叛道的疯话,顿时放松了许多。
阿黎是从临摹妤卉的书法学会写字的,所以他的字迹与妤卉如出一辙,都是这个时代少见的颜体。妤卉禁不住都有点嫉妒阿黎的聪慧,想当年她习练书法花了一年多才算初入门径,能达到阿黎现在这种书写速度和挥洒自如的程度没有三五年是绝对不可能的。而阿黎从不会写字到现在仅用了短短三个月。看来美女姜博士没有骗她,阿黎的确是个好苗子,很有培养潜质。
整整用去了一个白天,阿黎终于将《论战》全文默写完毕。
阿黎一边写的时候,妤卉除了做好后勤,就是帮忙校对。听人背诵时间紧迫,妤卉来不及理解推敲,现在时间充裕无人打扰,她能静下心仔细研读,偶然也能根据自己的理解挑出一两处音同字不同的错字。
把《论战》呈交给皇帝之前,妤卉又让阿黎重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一次就如同阿黎以往过目不忘的读书方式一样,已经能将全文牢牢记住。将来即使皇帝把《论战》私藏,妤卉也不怕没有好教材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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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离乱起 04委以重任
皇帝将妤卉呈交的《论战》托付给亲信的大臣鉴定,却并没有放妤卉离开,果然如妤卉所料,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皇帝遣退旁人,留妤卉单独谈话。
皇帝让妤卉不必拘礼,在御座旁赐了软敦许她坐着回话。妤卉这才敢抬起头走上前,近距离看一看皇帝的真容。这次妤卉更加肯定皇帝的样子的确与美女姜博士如出一辙,只不过显然美女姜博士没有附身,皇帝兢兢业业忠于职守,继续着这个世界她的责任。
“妤卉,听说你父亲是天剑宗的传人,此事当真?”
皇帝这一问,让妤卉还没坐稳的身子明显一颤。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妤婉、逝水应该再没别人,就连苏眠她都不曾详细说明。自己被扣押在皇帝这里,妤婉走关系路子,当面向皇帝求情,从而露了底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逝水向皇帝打了小报告,甚至皇帝早就知道她混入北苑的计划,只等着她自投罗网,被吃的死死的好加倍压榨利用。倘若是后者,逝水从三个月前所谓好心好意帮妤卉指点明路出谋划策,其实是不动声色把妤卉养肥洗净包装好贴了价钱卖给皇帝,这就足够让妤卉窝火的。
可是现在妤卉不得不如实答道:“圣上如此问,草民不敢隐瞒。草民的父亲正是天剑宗上一代宗主秦梅的独子秦思羽。”
皇帝微微一笑:“妤卉你年轻有为智慧不凡是个人才,又有如此身世,朕就给你一个能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不知你有否这样的心思?”
妤卉苦笑道:“圣上谬赞了,草民能得圣上青睐实在是三生有幸。说实话。目前的状况草民也没有别的选择吧?不接受圣上给地机会,草民恐怕在华国就再无立锥之地了。”
妤卉看的如此透彻,让皇帝省了心也不免多了几分怜惜。她换成了长辈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说道:“妤卉。朕从各个渠道得到地关于你的评价都很不错,朕觉得你是去做那件事情地最佳人选。北苑这里的事情是朕借机对你的考验,虽然发生了一点意外,不过你比朕预想中要出色许多。朕现在有些犹豫的地方,是不清楚你的本心。你想要地是什么?”
妤卉先是将自己多年痴傻,受仙人教化的故事绘声绘色说了一遍,而后坦言道:“草民所知所学多为仙人传授,此番入世历练只为了完成一个特别的任务,一旦任务完成就可以羽化仙去修成正果。”
皇帝对妤卉的话将信将疑,不过妤卉所言乍听离奇,实则结合她的经历与早熟聪慧,又多少算是某种相对合理的解释。皇帝禁不住好奇地问道:“你要完成的是什么任务?”
妤卉正色道:“恕草民无礼,草民的任务实为天机不得提前泄漏。否则草民会立刻遭天谴横死。但是草民自认是妤家之后,身为华国女子,定不会做有损家国百姓的奸邪之事。”
皇帝盯着妤卉地双眼看了半天。妤卉暗中为自己灌输诚恳坚定的态度,并不回避。坦荡无邪。皇帝权衡再三。终于沉声说道:“神授天命也好,或者你有其他私心顾虑也罢。朕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说的话,永远以华国人自居,不做对不起我华国百姓之事。否则不等天谴,朕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妤卉郑重应诺,又问道:“不知圣上所言需要草民去做地是什么事情?”
皇帝答道:“朕想让你去查证天剑宗是否肩负着为宣国守护宝藏的秘密任务,如果真地有宝藏有龙脉,那么朕要你破坏宣国地龙脉。至于宝藏内的财富朕并不在乎,可以考虑作为你地酬劳。”
虚拟世界里的宝藏对于妤卉而言并没有太大的诱惑力,所以妤卉显得镇定从容,她更关注的是其他问题:“巨大的财富未必是福,草民不敢觊觎。草民想与圣上探讨的是完成您说的那种任务需要的时间和力量。”
妤卉不贪财的品性皇帝很欣赏,她放松表情,和颜悦色问道:“你认为需要多长时间和多少力量呢?”
“调查天剑宗势必要深入宣国。草民有父亲留下的传承令符,这是天剑宗的人很想得到的,而草民的性命恐怕是她们不想留的。草民并不精通高深武学,在宣国无依无靠,想要做什么事情都需循序渐进,还要时刻留神自己的身家性命。如果一切顺利,那也需至少三五载的时间才能有眉目。那时就算对宝藏的事情还没有定论,最起码也能更深刻清晰地了解宣国的风土人情山川地形,这些信息或许日后都能为军方所用。”
皇帝直言道:“朕想对宣国用兵已经谋划多年,在宣国内安插的密探暗桩不计其数,山川地形军事布防的信息朕并不发愁。另有专人留意关于天剑宗的一切消息,安排你去宣国是一个诱饵,那边自会有人接应。到时天剑宗的人会因为你的出现,一步步走入朕早已为她们设下的陷阱。”
妤卉早猜到自己只是诱饵,却没有想到皇帝如此直言不讳,连哄骗的言辞都省去。是因为她的小命攥在了皇帝手中,她还有妤家那么多亲人不容她抗争耍花样吧?更何况这个时代忠君报国是正统观念,能为皇帝效命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哪怕做饵哪怕是明知道九死一生,大多数人还是会义无反顾,就像周昌敏那样。
可惜妤卉与她们不同,她只把皇帝看成大老板,大老板派她去做什么事情,如果与她原本的计划没有太强烈的冲突,她就会欣然接受,但也绝对不会因此就赔上性命。先答应皇帝去宣国又有何妨?倘若任务实在太艰巨,大不了她撂挑子,带着阿黎跑路,偷偷接了苏眠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永远不回华国。
所以妤卉的表情很轻松,在皇帝看来是充满了自信朝气蓬勃。皇帝自以为选对了人,继续说道:“事成之后,朕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妤家,也会尽力协助你完成你的心愿。”
“草民先谢过圣上厚爱。如果一切顺利,草民能完成任务平安归来,的确是需要圣上相助,才有可能完成神仙指派的任务。”妤卉先铺垫一句,万一她走运真能办成皇帝的事情,那么她不要钱财封赏,只求皇帝登台拜阿黎做元帅,应该不算太痴心妄想吧?如果皇帝不能接受任命男子为帅的概念,她还可以自己讨个元帅当,慢慢再制造机会把阿黎推上来。
妤卉用乐观积极的心态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皇帝其实也没闲着。
皇帝已经深刻感受到了妤卉的不凡之处,如果说能过耳不忘默写《论战》只是异术奇能,那么随后这番对话考量,妤卉的冷静理智成熟心态,犀利准确抓住问题关键的本领绝非一般十二岁的少女能有的。
皇帝不免起了爱才之心,原本去宣国的饵还有其他人选,但是与妤卉一比就逊色许多。甚至皇帝还打算适当调整计划,能尽量确保妤卉的安全。
“三年,朕给你三年的时间,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活着回到华国。”
妤卉讨价还价道:“三年太短了吧?寻找宝藏所在就需要很长时间的,两国之间沿途往返也不是朝夕可达。”
“朕最多能将大战推迟到三年之后,朕也想多些筹备的时间,甚至还需要再培养像周将军那样的将才。可是天下时局瞬息万变,拖得太久形势会更难把控。”皇帝正色说道,“妤卉,朕相信你的能力和判断。再说也许宝藏根本不存在,也许你能拿到明确的地图就算来不及破坏咱们仍能掌握主动。”
看来皇帝是心意已决,妤卉讨不来充裕的时间,就只能争取其他优惠条件。比如恳请皇帝发给她能调动宣国一部分谍报力量的令牌,比如某种条件下能便宜行事先斩后奏的特权等等。
皇帝是谈判高手,妤卉狮子大开口为自己谋的福利,让皇帝很有手段地砍掉多一半,剩下的还外加了一堆限制条件。毕竟妤卉是去“将功赎罪”,就连去宣国的经费都要自掏腰包。
妤卉倒是很乐观,漫天要价之后就算大打折扣,也还是比一样福利没提要赚一些——
作者的话——
最近留言讨论剧情的不多了,是不是大家都在攒文还没看呢?唉,工作很忙,加班到深夜,周末还被告知要听公司培训,老板压榨的太厉害了,哭。
第五卷 离乱起 05北去千里
三日狩猎圆满结束。半山那一场惨烈的拼杀被皇帝掩盖下来,除了亲信重臣无人知晓,宣国谍匪以牟头领为首的骨干力量,经过这件事损失殆尽,就算都城内尚有潜伏的宣国奸细也不过是虾兵蟹将,暂时形不成气候不足为惧。而天剑宗的漏网之鱼,华国不能公开搜捕,只好采用非常手段,联络江湖门派由官府暗中配合拦截。
妤卉、阿黎和影杨、影柳两名影卫安全回到妤府。妤卉不敢耽搁,第一时间就对妤婉汇报了详情,将皇帝摊派的任务一五一十道来,顺便套问了一下是否从妤婉那里泄露了她与天剑宗的纠缠关系。结果让妤卉很沮丧,妤婉并没有对皇帝主动交代过妤卉的身份,看来一定是逝水那里动了手脚。
妤婉原本想要培养妤卉继承家业,可是皇帝抢先一步将重任压在了妤卉身上,她们身为臣民,皇命不可违。妤婉就算担忧不舍也无法阻止,只能是全力配合支持,祈求上苍保佑妤卉能顺利完成任务,早日平安归来。
于是妤府在刚刚送走了“因病”需要长期外出休养治疗的三小姐之后没多久,四小姐也开始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妤婉对外宣称的借口是妤卉被一位隐世高人相中收为弟子,需要离家修行几年。至于家业,表面上看,妤婉就只能先培养二女儿妤蔚了。
皇帝说的三年时限是从狩猎结束之日开始计算,妤卉不敢在家中多留,却还是需要充分准备三日才会离家北上。
妤卉认为随行的人员贵精不贵多,有阿黎、影杨、影柳三人足矣,人多了反而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再说潜入宣国之后,那边还有接头人员照顾,自己带太多的人没有必要。院子里地涵佳、长喜她是铁定要留下的。还特意让顺德不必管束他们,她其实巴不得自己离家的日子里。那两个侍儿能自寻出路,早点嫁掉免得日后自己还要想法子处理麻烦。
至于逝水,妤卉曾经犹豫不决是否要带他一起.电脑站www.16k.cn逝水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他地摄魂术和心计手段自保应该绰绰有余。只是逝水的身份比较复杂,一方面为皇帝做事。一方面与五皇女也牵扯不清,说不定他自己还有私心私欲,怎么看都让妤卉少了安全感,不敢信任。如果带逝水在身边,妤卉恐怕还要分心防备,平白多了一重压力。
所以妤卉这几日都避着逝水,直耗到临行前一夜,才将逝水叫入卧房。
平时逝水在妤卉地院子里伪装的相当成功,除了做些侍儿的本份工作。几乎是足不出户不与旁人接触。不过一旦单独被叫入妤卉的卧房,他整个人的气质就会发生变化。当他不用敬语,从容自若与妤卉商讨事情地时候。很难让人相信他与前一刻那个低眉顺目小心谨慎的侍儿会是同一个人。
妤卉早就习惯了两种状态的逝水,她明日就要离开。今日建设好心理防线。准备与逝水摊牌,谈谈条件。看看彼此还有多少互相利用的价值。
逝水不等妤卉发问,就率先说道:“小姐恕罪,那日小姐猜测不错,我正是为圣上效命之人。先前听命于五殿下,是圣上的安排,后来也因职责所在,将小姐的身世上报。”
妤卉冷笑道:“逝水,三个月前或者更早的时候你就开始设计我了吧?亏得我那么信任你,向你请教,你却把我耍的团团转,哄得我满心欢喜往你的圈套里钻。现在我被圣上逼得走投无路,只能接受那个艰巨地任务,你是不是很开心呢?如果你很开心,我就带你一起去,到时候出了危险,先拿你垫背。”
逝水妩媚一笑:“小姐不要说这些气话了。我知道自己这点小伎俩瞒不住小姐这么聪明通透的人,小姐若非有心想在圣上面前表现,又岂会去北苑?事实证明小姐才能出众,圣上才会将重任托付给小姐。不过我不能追随小姐了。”
妤卉不解道:“你当初说与我结盟,帮我实现我的心愿,怎么到了危难之时,你就要离开抛弃我了么?”
逝水从容解释道:“首先小姐对我并不信任,带我去只会徒增烦恼。再者小姐心思机敏见识广博,此去北方无需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地累赘。最后一点,我留在京城另有要务,这不仅是圣上的安排,还是为小姐经营后路提供援助所必须。其实如果我现在能决定自己地去留,我定然会厚着脸皮不择手段也要跟在小姐身边呢。”
“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妤卉不领情道,“既然你必须留下,也省地我麻烦。我假公济私托你件事情,如果你在经营阴谋之余还有闲情逸致,就帮帮我把涵佳和长喜打发掉。”
逝水正色问道:“小姐是想杀人灭口,还是想他们永远失踪?”
妤卉赶紧解释道:“逝水,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我将来可不想娶涵佳和长喜那样地人,不如趁我长期外出这样的大好时机,将他们配与别人。他们现在还年轻,我不想耽误他们一辈子。”
逝水豁然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事情不难办。刚才我还以为小姐是怕他们把你的特殊爱好传扬出去,才想着彻底解决他们呢。”
妤卉脸上一黑,那个关于自己喜欢凌虐侍儿的流言虽然现在少有人提起,但也不是彻底销声匿迹,对许多人而言仍然是无法克服的心理阴影。妤卉不打算辩解,就让他们误会好了。她继续说道:“逝水,说真的,你既然是为圣上办事的人,当初对我说的那些含情脉脉的话,也是任务需要逢场作戏吧?我此去危难重重说不定就送了性命,你这么有能力很可能步步高升不必在我这里委屈装侍儿。你想走随时走,我绝对不阻拦。咱们不如就此别过吧。”
逝水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哀伤,他试图用明朗的笑容掩饰,可心底酸楚无力情难自禁。为什么妤卉不信他,不信他也会动真情?难道妤卉从没有将他当成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待么?她被他亲吻的时候在想什么?她看着他摸着他赤裸的身体的时候在想什么?她到底是有心无心?她现在说的话是真是假,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冷呢?
妤卉看出了逝水的异样,她不解道:“逝水,你不会是对我认真的吧?不要吓我。像你这种心机深沉,做什么事情都要谋划算计,胸怀高远志向的男人,我可消受不起。我只求你下次卖我的时候,能手下留情,多少提前给我一点暗示,让我能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不至于砸了你的生意。”
逝水不过是瞬间的恍惚,在下一刻他就摆脱了心中负面情绪的干扰。妤卉说的不错,像他这种人既然选择了现在这条路,就已经不可能做回一个普通的男子。为了完成自己那个几乎有点离经叛道的理想,他不能沉迷儿女情爱,他必须学会放弃,甚至只当感情是可以利用控制他人的一种工具,自己则千万不能被感情左右失去冷静理智。
逝水低下头,收敛真实心性,毕恭毕敬地请示道:“小姐一路保重,如果没有别的吩咐,下奴先告退了。”
妤卉直觉地感到逝水的心中藏了什么事情,但是逝水不愿意说,凭她还没本事能套问出来,索性不再浪费时间。
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妤卉带了阿黎、影杨、影柳一行四人,悄然离京,北去千里——
作者的话——
好感动,大家又开始积极回帖了,与读者的交流可以帮助我完善书中的人物和情节,这其实比推荐票推荐票对我更有用处。很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五卷 离乱起 06屏山东关
从华国的都城去宣国,由西北方向穿越连绵起伏的屏山再向北是最佳路径。
屏山南气候相对温润,是华国管辖;而屏山北坡自然条件恶劣,虽然划归宣国疆域,却人迹罕至。即使宣国南侵掠夺,也不会走屏山,因为从南向北翻山还有可能,而从北向南天险阻拦难比登天。所以宣国人宁可舍近求远,组织骑兵从两国东北交界的平原入侵,也不会选择屏山为突破口。
出入屏山的通常是边境走私贸易商队,从华国将丰富的物产靠人力翻山越岭背到北面,卖给宣国的有钱人,赚取丰厚的利润,再绕路由东北的平原返回华国。
在宣国境内屏山附近只有两处关卡,防范并不严密。虽然从南向北翻山容易,却只能是全靠人力,连马匹都无法通行,何况山北气候恶劣,大片寸草不生的无人区,翻山过来的人首先要找的就是补给点,否则性命堪忧。所以宣国人根本不认为华国有能力从屏山派过来大队军力袭击。就算偶尔有小股力量渗透过来,还没等宣国人来围剿,多半就已经死在无人区,剩下的不足为惧。而走私的商人,会主动经过宣国人的关卡,牺牲一部分利益换取更多的生存机会。
这两年东北边境那边冲突频繁,许多贸易渠道被迫中断,西北屏山这里却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走私的生意更加兴隆。宣国人在屏山关卡上盘剥从南边过来的走私商人的油水远比每年朝廷发放的犒赏丰厚。以至于宣国将士争相申请去屏山东关西关这种苦寒恶劣地地方当差,不用打仗坐地收钱,除了自然环境差了一点,简直就是迅速致富外加享乐的仙境。到现在为了平衡军方内部利益,屏山东关西关上至守将下至兵卒换防最勤。几乎是一年一次大换血,好处是大家轮着有钱赚,坏处就是防范松懈将士兵卒对周边环境和自己人都不是很熟悉。
这就使华国有机可乘。通过屏山这条便捷通路渗透了大量密探.电脑站www.16k.cN甚至朝廷鼓励默许民间商人将华而不实的奢侈品大量走私到宣国去,这也算是一种变相地经济侵略。助长宣国有钱人的浮华攀比之风,盘剥她们地钱财贴补华国民生。
四大世家中的妤家暗中也操控着几只经常往来屏山的走私商队。妤卉一行四人就是以少东家的身份由这样的走私商队带领,顺利翻过屏山,抵达宣国境内地屏山东关。
妤卉年幼体弱,虽然一路上有阿黎等人尽心照顾。多数时候都是乘坐商队提前为她准备的滑竿或者由体壮之人背负不用自己双脚走路翻山,却也比在都城妤府之内养尊处优的日子辛苦许多。
好不容易到了东关,妤卉终于体会到了快饿死的乞丐见到丰盛大餐时的心情,如果现在给她一张温暖的睡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她一定不愿再挪地方。而商队中仅有的两名男性阿黎和影柳,却因修炼上乘武功心志坚韧,丝毫不被恶劣环境影响,精力最为充沛。让常年走这条线路背运货物的女子都不禁啧啧称奇。
宣国内地屏山东关,远不如华国边境的城镇繁荣富饶,关内建筑低矮破烂。最有气势的房屋不是府衙,而是各种商铺。除了一些常规娱乐休闲之所。其余铺面就都是等候收购走私商队带来地物品的二道贩子们开设。守城地官兵防范松懈。像妤卉所在地这支走私商队,因为每次入关对守军孝敬丰厚。反而被奉为上宾。
商队队长对关内比当地守军还熟悉,闭着眼睛就能说出哪家商铺是经营什么买卖的,到了酒馆青楼,呼朋唤友,俨然是回到自家乡里。
妤卉她们是中午入关,吃了丰盛大餐之后,她就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客房内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到傍晚,妤卉才算休息过来。她听说她们要在此地逗留几日,等待另一队人马接应,接应地人里有正经做生意的,再有就是专为迎接妤卉而来的华国密探。到时候妤卉就会与商队分道扬镳,改头换面深入到宣国腹地,开始她那个艰巨的任务。
妤卉在客房内休息的时候,阿黎一直是守在她床边的,现在见他醒了,就笑着说道:“心悦,刚才听人说起这家客栈后院有天然的温泉,泡温泉对身体很有好处,不如吃了晚饭你也去试试。商队的人下午就去泡了,都说效果不错呢。”
妤府内是有温泉的,尤其天寒体乏的时候妤卉很喜欢泡在热腾腾的温泉水里,享受那种被温热泉水包裹的舒适滋味,还以为到了宣国就再也没有那种机会了呢,却原来宣国人也挺懂得生活。
妤卉兴高采烈道:“太好了,阿黎,你去了没有?若是还没有,就陪我一起去吧。”
阿黎羞红了脸说道:“温泉池只有女人能去的,男人唯有规定的几日才可以进入。”
妤卉不以为然道:“那么等半夜没人的时候,咱们两人偷偷溜进去,一人占一边,倘若有人发现,就说你是服侍我的,估计店家不会计较。”
阿黎自从与长喜去泡过一次温泉后,其实心中还是蛮喜欢的,可又怕身上伤痕太多,被人指指点点误会妤卉,就一直忍着没再去过。今日妤卉的提议让他心念松动。如果只是和妤卉两人,他当然是愿意的。反正她是他的妻主,他的身体她早就看过摸过,没什么好害羞的。
阿黎哪里知道其实害羞心虚的那个是妤卉。妤卉假正经的提出一人占一边,怕自己的身体被阿黎看了,又想偷偷看阿黎,真的是很矛盾啊。不过既然阿黎答应下来,她也没什么正当理由反悔。
于是两人吃完晚饭,又休息了片刻,等到夜深人静,别的房间都熄了灯,就偷偷溜去了温泉池。
影杨、影柳在妤府内是影卫,如今跟着出来办事,白天的时候并不需要躲躲藏藏,只轮流贴身护卫,晚上才隐匿在妤卉的房间内当值防范敌人。
妤卉带着阿黎泡温泉,阿黎是妤卉的男人,影杨避嫌就在门口守着,影柳则默不作声跟着进来。
妤卉不愿意让影柳看见自己脱光光的样子,就打发影柳先进入泡池区域查看安全状况,自己迅速脱去衣服,扯了一块布巾,遮住身体关键部位。阿黎知道妤卉不喜欢被人看的习惯,他主动转到屏风后面,脱去自己的衣物,只留下一条短小的褥裤,这才转出来,低着头红着脸,也不看妤卉。
妤卉笑着拉住阿黎的手,向着温泉池走去。
两人还没有走到池子边,热气蒸腾的池水中忽然冒出一个人,那人动作迅速,直向着妤卉这边冲了过来。阿黎大惊,以为是刺客,也不顾自己穿的暴露,立刻护在妤卉身前,出掌发力拦截来袭,硬生生将那人逼退回去。影柳本来已经走到池子另一边,察觉异样,迅速飞掠过来,拔剑与那人斗在一起。
那人身法非常快,妤卉只能看清大概,不过怎么好像那人不仅赤手空拳,还一丝不挂,最要命的,看身材似乎是个年轻男子。
阿黎见那人武功不弱,影柳一人应付起来有些吃力,就请示道:“心悦,要我出手帮忙把那人擒下么?”
妤卉犹豫道:“我觉得他可能不是刺客。你去取件外袍丢给他,想必有些用处。”
阿黎依着妤卉吩咐,取了自己的外袍向着那人丢了过去。果然那人不再理会影柳的攻击,抢过袍子裹在身上,这一刻耽搁,阿黎已经悄然出手,趁着那人注意力都在影柳身上点了那人穴道。那人终于失去反抗能力跌在地上——
作者的话——
又一个美少年登场了,我很色色的给他安排了这样的出场方式,呵呵。
第五卷 离乱起 07温泉艳遇
妤卉急忙走过去定睛细看。只见那人的确是一名十六七岁的俊美少年,身上除了刚裹上的外袍再无别的衣裳。他的身材比阿黎高大,外袍长度有限,露出膝盖以下光洁匀称的小腿,再加上头发湿淋淋的散乱,外袍尚未裹严,赤裸的胸膛凝着水珠半露半掩,仰面倒地满脸羞愤,无论装扮姿势和表情都实在是很诱人。
美男谁不想多看几眼,妤卉自然不能免俗。她光盯着人家看,发花痴半天,没顾上问话。那少年实在无法忍受妤卉的视线轻薄,顾不上自己是受制于人的地位,狠狠骂道:“淫贼,报上名字,否则小爷死也不甘,做了鬼天天缠着你。”
妤卉第一次被骂淫贼,气不过道:“我怎么知道你不穿衣服潜伏在水中有何企图?我是正当防卫。”
那少年心中非常委屈。他一向自负武功高强,今晚偷偷溜到这里泡温泉,倘若有人打扰,他觉得凭自己的身手也能轻松应付。影柳走到泡池附近查看的时候,他以为影柳也是偷偷跑来的男子,不曾出声,反而故意卖弄潜伏在水下屏住呼吸,看看会不会被发现。接下来他察觉到又有一男一女要进入,才有些慌神。他打算先发制人,仗着自己的轻功飞掠出去拿自己的衣物,谁料那女人身边看似单薄文弱的男子武功如此高强,内里深厚随手一挥就硬生生将他逼退。先前进来的那人也二话不说拔剑就冲过来拼杀,他一丝不挂羞愤不已却不敢分心,否则对方的宝剑招招狠辣就会立刻要了他性命。直到那女子看出端倪,叫人丢给他一件衣服,他才顾不得一切。先抢过衣服穿,一时大意落败被擒。倘若他不是因为光着身子这种尴尬和慌乱,怎么也能全身而退。绝对不会失手沦为俘虏。
那少年咬着牙抢白道:“我在此处泡温泉,你们突然闯入。是你们的不对。”
“那你出声阻拦我们进入就行,为何先是潜伏后又突然袭击?我还当你是歹徒呢。再说此处温泉只让女人使用,男人有特定的开放日子,是你不守规矩,怪不得我们。”妤卉弄清了原委。不想惹麻烦就先讲道理,这事情明显是那少年责任更多,如果他愿意和解最好。于是她不再计较少年地抢白,温言说道:“你既然并无恶意,咱们就是一场误会。我让人给你解开穴道,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你还是尽快离开吧。”
那少年想必是心高气傲的人,之前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加上这个世界男人被女人看了身体是极大地侮辱。虽然的确先有错地是他,可他还是不能忍受妤卉这种若无其事毫无诚意急着打发他离开的态度。他愤愤不平道:“我不走,是你轻薄了我。你要赔礼道歉。”
这情形很不合常理。那少年受制于人衣衫不整躺在地上,反而像手握债券的大爷一样。威胁妤卉赔礼道歉。
妤卉苦笑道:“好我赔礼。是不是还要请大夫给你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比如……”妤卉指了指自己的头。
那少年不傻,立刻明白了妤卉是讽刺他伤到脑子说胡话。可目前情况他确实是被气昏了头,忘了自己还动不了,凭什么要求别人做事。他欲言又止强压怒火,最后挤出一句很勉强的软话:“小姐,请放我离开。”
“这才是聪明地孩子。”妤卉很满意那少年识时务不再胡搅蛮缠,使了个眼色,影柳立刻解开那少年穴道。那少年快步走入换衣服的隔间,擦干身体穿好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迅速离开。
妤卉忽然来了兴致,好奇地问影柳道:“影柳,如果你是那少年,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处理呢?”
影柳淡然道:“影卫的训练中有一项功课,就是赤身裸体与人搏斗。属下是主人的工具,无需在乎是否穿了衣物,只需记得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
妤卉脸上动容,转头望向阿黎:“阿黎,你跟着影一也受过如此训练么?”
阿黎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妤卉心中痛惜,颤声说道:“我不想把你们当作工具,你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我希望你们有自己的理想自己在乎的事情,有正常地感情,会哭会笑。”
阿黎认真说道:“心悦,你的意思我明白。”
影柳却忽然跪在妤卉面前郑重说道:“主人,属下的理想就是成为最优秀地影卫。属下的师傅说过,最优秀地影卫必须斩断七情六欲,只当自己是主人地影子,难道这样不对么?”
妤卉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愣了片刻才问道:“那么你觉得做我的影卫快乐么?距你地理想远么?”
影柳茫然道:“主人,我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但主人是我见过的最温柔体贴下属的好主人,如果能留在主人身边,属下的理想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妤卉不想让气氛沉闷下去,她灿烂一笑道:“影柳,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喜欢我呢?那么你脱衣服吧。”
“啊?脱衣服?”影柳口中质疑,动作却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开始宽衣解带。
妤卉偷眼看了看阿黎的表情。她故意说得这样含混,其实是想测试一下阿黎的进化程度,看他会不会在意她公然对别的男子起了色心。然而阿黎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仿佛妤卉的行为是理所当然。
妤卉略微有些失望,红着脸解释道:“影柳,我看你也挺辛苦的,你就陪阿黎在池子左边泡温泉,放松一下。我在右边,你们不许过来不许偷看。”吩咐完这句,妤卉就一溜烟跑到池子最右边,下到水中。等她再探出头偷偷向左边张望的时候,阿黎和影柳已经下到池中,美好的身材被热腾腾的雾气泉水淹没。
妤卉只能闭上眼睛在心中意淫,自己现在这种状态应该算是以权谋私,与两个帅哥同洗鸳鸯浴,有够糜烂腐败啊。
泡完温泉出来,影杨注意到影柳的头发也是湿的,心中有些莫名的堵。等妤卉带着阿黎回房入睡之后,影杨才找了个机会偷偷问影柳:“影柳,刚才在温泉中,主人是不是让你贴身服侍了?”
影柳不做多想,如实答道:“主人让我陪阿黎一起泡温泉,影杨,你抽空也该去泡泡,很舒服的。”
影杨闻言郁闷之气顿时一扫而空。她的眼中漾起一汪笑意,禁不住打趣道:“影柳,要不下次你陪我去。”
影柳瞪了影杨一眼,威胁道:“影杨,你想什么我清楚的很,如果主人允许,我不会拒绝与你生个孩子。但是别的时候你少打我的歪主意,小心我揍你。”
影杨不甘示弱道:“影柳你看不出来咱们主人独宠阿黎么?此行寂寞,你我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偶尔烧一下,主人那么好脾气一定不会怪罪的。”
影柳抽出宝剑,恶狠狠道:“我真后悔上次鬼婆婆把你打伤的时候,我怎么没借机刺你一剑送你一程。”
影杨可怜兮兮地说道:“你心软舍不得我呗。就像你被人擒住,我舍不得动手一样。”
影柳坚持道:“我是没机会,你是不合格。如果我是主人,一定不要你这样的影卫。”
影杨笑了笑,爽朗道:“像我这样还存着一点人情味的影卫,如果不是遇到现在的主人,或许早就死了。所以我发誓要用自己的性命守护主人,不能让旁人伤害她。但是这不妨碍我对你产生一些美好的幻想吧?你知道么,我一直是想着将来能和你在一起,不只是生个孩子,我才能熬过了那些苛刻的训练,坚持活到现在。”
影柳的表情没有变,因为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但是他的心因为影杨的话被触动。他幽幽道:“可我身为影卫,身心都是交给主人支配的,我也不会爱别人,这些你都可以不在乎么?”
“影卫不能结婚,却能因为共同的主人相伴到老,我只求这一点。”影杨认真地盯着影柳说道,“现在我每天都能看到你,就算下一刻我死去也不会再有遗憾。”
“真的么?不需要我给你生个孩子么?”影柳不知不觉套用了影杨打趣的态度。
影杨故作严肃道:“是啊,还是你聪明,怎么也要生个孩子。否则你我这么优秀的影卫绝后,是主人的损失呢。”——
作者的话——
在作品相关更新了清幽鸟鸣写的本书长评,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虽然题为乱弹,实际上还是对我写作很有帮助呢。
第五卷 离乱起 08冤家路窄(月票30加更)
妤卉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非常好,因为身上还留着阿黎的体温。初春的北方,尤其屏山北麓这一代,气候相当寒冷,比华国的严冬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一路上妤卉都是窝在阿黎的怀中入睡,堂而皇之享受着人体暖炉。现如今住进客栈,不必风餐露宿,房内床下都有取暖设施,妤卉却还是因贪恋阿黎怀抱的温暖舒适,在夜晚依然要求与阿黎同床共枕,形成了改不掉的习惯。
阿黎也很喜欢抱着妤卉入睡时的感觉。妤卉身材娇小,睡觉的时候很乖巧,窝在他怀中一动不动像一只温顺的小猫。过去阿黎睡觉一向很轻,就算因伤虚弱陷入昏迷也会被小时候受虐待的噩梦惊醒,但是自从妤卉睡在他的怀中,他就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噩梦渐渐少了。
他最在乎的人就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他睁开眼便能看到,他能握着她的手,用胸口贴着她的背,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她又何尝不是在温暖他呢?她给他的不仅是身体上的温暖,还有心灵上的安慰,这种幸福的滋味,一旦沾上,就好像中了毒上了瘾,他明知不该贪恋却还是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然而妤卉这么好,他又有什么资格独占呢?
昨晚在温泉,妤卉让影柳脱衣的时候,阿黎表面拼命克制着自己不要有什么不妥的举动,其实内心深处隐隐约约很惶恐,包括妤卉盯着那个不知姓名的美貌少年发呆的时候,他相当不安,甚至破天荒的产生了一种想要阻止的念头。
结果妤卉把那个少年放走,看起来并不感兴趣。接着也只是让影柳陪他泡温泉,这让阿黎很高兴,却又让他产生了新地不安。阿黎觉得自己变了。变得不知本分,想要更多。难道在幸福中生活久了。他不是感激反而产生了更多欲念么?妤卉如果知道他有了更多非分之想,会不会不再喜欢他了呢?
“阿黎,你在想什么居然发呆这么久?”妤卉亲昵地贴着阿黎的耳边说话。…
阿黎回过心神,不安地问道:“心悦,如果你喜欢了别的男子。可不可以不要抛弃我,留我在你身边。”
妤卉诧异道:“怎么突然问这个?阿黎,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你放心,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呢?”
“那就好。”阿黎笑得有些苍白,却因为相信妤卉不会食言,心中略有安慰,但也有种说不出地失落。妤卉的意思是她不否认还会喜欢别地男子吧?其实这是天经地义,一个女人可以拥有许多男人,有什么不对呢?男人要学会的是容忍顺从。与别人分享自己唯一的爱人为她守节到死才对吧?
妤卉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摸了摸脖子上的挂坠,那是天剑宗地传承令符。以前她和妤婉一人戴了一半。后来她认祖归宗,自己那半块令符就交还给妤婉收藏。而这一次为了查证宣国宝藏的事情。妤婉让她将令符都戴在身上。因为令符的质地很特殊,普通的手工很难无损地将两半连接在一起。如果镶金就会破坏外部轮廓,所以妤婉拿了令符研究许久也没有找到好办法拼合。
现在妤卉脖子上挂了两个坠子,而妤卉一直认为令符在自己身上并不安全。在武林高手面前,妤卉毫无自保能力,如果所谓天剑宗守护的宝藏需要令符和血缘才能开启的说法是真的,那么她就应该避免自己和令符同时被心怀不轨的人得到的情况。思前想后,妤卉决定将令符分开存放,分散风险。
于是妤卉摘下一半令符,亲手戴在阿黎地脖子上。阿黎的脖子上原本挂着妙莲送的香囊,现在又多了妤卉地半块令符,两样小巧的饰物搭配在一起,衬地他漂亮地锁骨更加诱人。
妤卉不敢沉迷美色,帮阿黎系好衣襟,连领口都严严实实包好,这才郑重叮嘱道:“阿黎,那个是天剑宗传承令符的一半,与我身上戴地这个合在一起也许能开启宝藏呢。记住轻易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有另一半。”
阿黎点头道:“嗯,我不会让别人抢走你给我的东西。”
妤卉更正道:“但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你一定要以保住自己性命为第一,令符是身外之物,当舍的时候绝对不能犹豫。”
阿黎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只要不让两块令符同时落在敌人手里就行对不对?”
妤卉笑道:“对,如果我被天剑宗的人抓住,你就该带着另一半令符拼力逃生。”
阿黎倔强说道:“心悦,倘若你真的被坏人抓了,我又没办法救你离开,那我会把令符丢掉,陪在你身边。”
妤卉开导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可以跑路寻找帮手来救我,等有了援军,你用半块令符换我性命,甚至有可能将我救走,那不是更好么,何必陪着我受苦?”
阿黎犹豫道:“心悦,可不可以把令符给影杨或者影柳?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妤卉故作不悦地教训道:“阿黎,男元帅要顾全大局,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片刻分离能换来更多利益,你就要学会权衡取舍。将来行军打仗也是这个道理,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把眼光放长远理智的思考问题。别怕,我有神仙保佑,轻易是不会死的。”
阿黎咬着嘴唇,终于还是默认了妤卉的吩咐。
今天商队的人会在关内的店铺活动,如果遇到价钱合适的情况就出售一部分货物。而妤卉没有特别的事情,就决定带着阿黎四处逛一逛,权当是放松休息。
不过大街上虽然店铺鳞次栉比,但是精美的货物多数是从华国走私来的,而且质量远不如都城内那些高档商家卖的好,所以逛了一阵妤卉就觉得索然无味。天气寒冷,加之将近中午的时候竟然飘起了雪花,妤卉没有内功护体早就手脚冰凉,忍不住拉着阿黎先拐入一间酒馆吃饭驱寒。
影杨和影柳两人穿着黑衣护卫左右,四人走入酒馆。
这酒馆店面狭小,可屋内生着火炉,大概是物美价廉,上座率非常高。妤卉环视一圈,发现靠墙边的桌子只坐了一个人,别的地方早就坐满,于是昂首阔步向着墙边的桌子走了过去。
那张桌子边坐着的人本来看向窗外的街道,察觉有人靠近,猛然回头,表情立刻一变,对着妤卉怒目而视。
妤卉苦笑,因为那人正是昨晚温泉遇到的少年。所谓冤家路窄,关内这么大地方,怎么就这么巧又遇到了呢?
那少年瞪着妤卉大声道:“你走开,我先来的,不与人拼桌。”
妤卉好不容易找了个温暖的地方,不想再出去受冻,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公子能否行个方便?我饿得走不动了,吃了午饭马上就离开。”
那少年以为妤卉故意挑衅,面色一沉拔剑而起:“你这个淫贼再敢靠近半步,我就不客气了!”——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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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离乱起 09天剑门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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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正文-
少年的声音非常大,整个酒馆中怕是连附近街上路过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不明所以纷纷向着妤卉看去。只见妤卉是个美貌斯文的小姑娘,一脸笑容和气温柔,清清瘦瘦哪里像淫贼的模样?再看那少年身材挺拔,手里拿着宝剑横眉立目凶巴巴的模样,简直是个野小子,太有失男儿家的体统。
于是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这是谁家的儿子,怎么抛头露面舞刀弄枪对着女子如此大声喧哗?就这样谁敢娶,野小子似的太没教养。”
另有人附和道:“你看那小姑娘明显是出身良好的贵小姐,有那么俊的侍儿和两个护卫陪着,怎会是淫贼?更何况就算沾花惹草,谁又会看上那么粗野的男子?”
那少年最恨别人说他因习武粗野没有教养,平时在山上修行,同门师姐妹开玩笑他都难以忍受,更何况被外人当众议论。而且这次的确是自己被妤卉看光了身子,为什么别人都怀疑他的话?他心中郁闷,脸上因羞愤微微发烧,不知该如何解释澄清。
妤卉看着好笑,趁那少年发呆的时候,大大方方就在他对面坐定。她温和道:“这位公子,你恐怕认错了吧?咱们素未谋面,今日有缘同桌而食,是在下的荣幸。”
那少年知道要想解释清楚,必须说起昨天晚上温泉的事情。他虽然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却没有开放到敢于当众说出自己曾被妤卉看光身体这等有损名节的丑事。现在妤卉故作不识,坚持要坐在这里。他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他收起宝剑,本想不吃饭立刻离去。忽然又一想若是自己就这样走了反倒显得理亏,索性坐回原位。
他心道,我才不怕你们,一定要找机会报复一下,出口恶气才行。想着想着计上心头。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浅浅笑容,开口道:“对不起,我的确是认错人了。像昨晚那种杀千刀地淫贼或许早就遭了天谴,哪还轮得到我寻仇?不知小姐是何方人士,尊姓大名?我一时莽撞,改日有空应该登门赔礼道歉才对。”
那少年面容俊秀,浅浅笑容更添美艳,眼神明显怒火未消。妤卉只觉得头皮发凉,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那少年嘴上讥讽妤卉倒也无所谓,反正自己不掉一块肉。好女不和男斗。但他话里后面半段就是在盘问她的底细,难道就因为被她无意间看光光。所以他刨根问底今日不算帐日后也要寻仇么?看那少年武功不弱。倘若将来真成了仇敌,就是给自己地任务多了一分阻力。应该尽量化解,至少底细不能露。
所以妤卉多加了一层小心,面上微微一笑,把提前编造好的假身份说了出来:“鄙姓于,名心悦,祖籍幽城一带,乡野草民家里做些小买卖。公子看上去是习武之人,英姿飒爽功夫高深,不知是哪门哪派地高徒?”
妤卉本来想顺嘴就问对方姓名,不过这个时代非亲非故询问男子姓名有轻薄之意,她只好先拐弯抹角打探一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果连那少年的姓名都不知道,就被人家算计追杀,就太吃亏了。
“我是天剑宗门下弟子,恰好也是东北幽城人。”那少年忽然质疑道,“我怎么没听说乡野有姓于的商人,还跑到西边做生意呢?于小姐,你的口音也不像幽城人,不会是华国来的奸细想要图谋不轨吧?”
那少年这句话纯属是强词夺理地诬蔑,谁料正说中了妤卉的底细。妤卉心底苦笑,嘴上却赶紧澄清道:“这位公子莫要冤枉在下,在下可是老实本分人。”
那少年冷哼:“师父说坏人总说自己是好人。”
妤卉嘴上辩解,心思飞转。
天剑宗在宣国是很受人尊敬的名门正派,所以少年直言不讳报出自己的师门,还相当自豪并不奇怪。天剑宗的总坛就设在幽城北面的幽山之中,妤卉将祖籍编造成那一带,为的是将来方便长期在那里逗留寻访。可她伪造身份的户籍文书过几日才能由接应的人带过来,她现在还是走私商队地黑户,最怕遇到什么较真的人刨根问底,她哪里去过远在宣国东北腹地的幽城呢?
但是那少年自称是天剑宗地人,妤卉想到自己的任务就是要打探天剑宗地秘密,倘若能与这少年结交,会不会是一个良好地切入点呢?
妤卉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赌一把,与这少年套套近乎。讨好这少年,就要言语示弱,由着那少年觉得她好欺负,出了昨晚的气才容易一些吧?妤卉于是装出诚恳地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在下自幼患了一种怪病,少小离家一直是四处求医问药,居无定所,很久没有回过幽城,乡音早已淡忘。”
“原来你是有病啊,怪不得怪不得,还是早点抓紧治疗,免得祸害别人。”那少年故意把“有病”两字咬的很重。不过他虽然忍不住顺着妤卉的话讥讽,心中却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接着盘问道,“屏山东关这里有什么好的,天天刮风比北边还冷,于小姐留在这里不怕病的更厉害么?”
“在下听说最近有一批从南边来的上好药材,也许能根治在下的病症,就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看看能否买到。”妤卉尴尬地笑了笑,话锋一转貌似关怀道,“不知公子千里迢迢从天剑宗赶到此地受苦又是为何?怎么也不见女伴陪着?”
那少年不以为然道:“同辈师姐妹中我的功夫最好,十四岁就下山帮师傅办事,出门根本不用旁人陪着。哪像有些女人生得比男人还娇弱,随从男男女女带那么多,生怕被人欺负吧?”
那少年说的是实情,妤卉当然不恼。但是影杨影柳却觉得那少年言语中总是讥讽妤卉,还把她比作男子是一种公然侮辱,面色都是越来越沉。阿黎也认为那少年对妤卉太不尊重,可他自己是侍儿身份,自己的妻主与外人聊天,他怎能轻易插嘴说话呢?
妤卉依然笑呵呵道:“我听说天剑宗是咱们宣国名门正派,门徒个个都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侠者高人,我一直很是仰慕期盼能有幸结交一二。我在东关无亲无故无依无靠,怕是真会被人欺负。今日你我同桌而食也是缘分,而且相谈甚欢,不如这顿我请了。公子想必是鼎鼎大名的江湖人物,他日我若有难,对歹人说出与公子相识,想必歹徒就会碍于公子威名饶过我性命。”
那少年被妤卉这几句话捧的怒气消了大半,刚才想的几个损招有些犹豫是不是还要用。妤卉明显是不会武功的,说话又谦虚和气,他身为天剑宗的弟子怎能不顾江湖道义,一味纠缠报复一个普通女子呢?还是学得大度一些,承了她的情,一会儿多点些贵的菜吃了她请的午饭,这样面子上大家都好看。
正在此时,从门外进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风尘扑扑,斗篷上全是雪花,她双眼迅速扫过酒店内众人,立刻向那少年奔过来,焦急道:“黎师弟,可让我好找,快跟我回客栈,出大事了。”
第五卷 离乱起 10走出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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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虽然已经在理论上明白了一些道理,但是真实实行起来,未必会如分析的那样能断绝。黎姓少年后续还会出现,对阿黎也会有一些女主意料之外的影响和刺激呢——
以下是正文-
那少年与妤卉本来就不熟,听到师姐叫他,他知道一定是事情紧急,他自然不愿过多解释,说了一句抱歉,就匆匆离去。
妤卉却因“黎师弟”这三个字而陷入沉思。
那个天剑宗的弟子居然姓“黎”,一个武功高强自信阳光的少年,会不会更容易成为男元帅呢?妤卉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那是她进入这个世界的任务,应该是她生活的正确目标吧?
规则没有限定她必须打造华国的男元帅,天剑宗忠于宣国,宣国要入侵华国,战争不能避免,这为男元帅的产生提供了很充分的条件。妤卉带着一种奇异的焦躁试图能用相对理智的方法分析多方面的可能,对比确认姓黎的少年能否具备更优秀的培养资质。但是她隐约觉得自己潜意识里这样去做的冲动,并不是真的完全为了更好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她知道自己舍不得阿黎,又存在着贪心无法上来就排除其他可能的人选,所以才会去对比,她的目的或许更多的是用各种外在的条件让自己理直气壮不再去考虑那个姓黎地少年。不过她关心则乱,越想杂念越多,一时之间实在找不到能够说服自己的方法去放任不理那个姓黎的少年。
那个人是天剑宗地弟子,那个人与自己有了小小过节。又因为今天的偶遇恐怕会产生了一点好感,增加了熟悉,降低了戒备。就算不去考虑男元帅地事情。她为了调查天剑宗,也需要与那个少年保持某种程度上的联系吧?
于是她对影杨说道:“影杨。你去悄悄跟上,看看天剑宗落脚在哪里。注意她们武功不弱,千万不要被她们发现行踪。”
影杨的追踪和反追踪是她所有技能中相对最好的,她得令离去,迅速撵上那少年。…电脑小说站shuyaya.com.net
这时满桌子的饭菜才刚刚上齐。
妤卉心中举棋不定。但是饭还要吃,日子还要过。所以她温和道:“阿黎,吃饭吧。”
阿黎低着头,不说话,眼神黯淡,机械性地往嘴里扒着眼前自己地那一碗米饭甚至没有去夹别的菜。
妤卉关心道:“阿黎,你想什么呢?不要闷在心里,对我说。”
阿黎勉强笑了笑,放下碗筷。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说道:“心悦,那个天剑宗的少年姓黎。我没有听错吧?”
妤卉明白阿黎想要表达的意思。当初她曾经清楚的对阿黎讲过,“神仙”指派给她的任务。辅佐名字中有“黎”字的男子成为男元帅。但是她也曾经很认真地对阿黎说。如果阿黎真的在乎她,那么就不该让其他名字里有“黎”字的男子抢走她。
妤卉忽然心念一动。自己想不明白无法比较地事情,何不问问当事人的感受?她正色问道:“阿黎,你觉得他比你好么?”
阿黎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妤卉耐心道:“阿黎,这么说你自己也对比过,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地想法。”
阿黎现在已经完全养成了有逻辑的思维模式,可以应付妤卉如此地问题,不管在心中有多么彷徨无助,都不要放弃,努力理清思路,一条一条由点连成线再汇成一个面。他答道:“他武功与我不相伯仲,他比我更有自信,他很聪明,而且江湖经验生活阅历都比我丰富,更容易达到你地要求吧?”
“还有呢?”
“他容貌俊秀端庄,举止谈吐高雅,定然读过书也许出身良好,是大家公子。而且昨晚我看到他还是处子之身,每一点都比我强。”阿黎说到这里的时候,视线有些模糊,“心悦,如果他更适合,请你明确告诉我,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地,但也不想浪费你的精力。我只求你不要抛弃我。”
妤卉心疼道:“阿黎,你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抛弃你呢?我今天早上才刚刚再次向你保证过。还有,你只看到那些表面上的事情,分析的一点都不深入。他是不是处子与我要做的那件事情有什么关系?这算什么优点呢?”
阿黎抬头,他明白妤卉说的都是对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是否处子来对比,难道自己心里把男元帅就等同于能与妤卉相配的男子么?这的确有些荒谬呢。他咬咬嘴唇,安慰自己,至少妤卉一再强调不会抛弃他,她已经是他的妻主。如果有了更适合的男元帅出现,能够让妤卉早日完成神仙交托的任务,他作为夫郎不该为妻主高兴么?
“是啊,对不起,心悦。那么是不是你也觉得他比我更适合呢?”
妤卉猜测阿黎可能自己解开了第一重心结,她继续说道:“我爱的人,不一定是那个能帮我完成任务的关键之人。我以前只是说或许那样的人更容易被我爱上而已。很好,我想你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那么你静下心再仔细想一想,不能光看到别人的优点,也该尝试发现他的缺点,或者说是帮我找一找他有什么地方不适合我的那个任务。”
阿黎用手背擦去眼角泪水,让自己的理智摆脱惶恐情感的左右,镇定了一下心神说道:“他是天剑宗的人,与咱们有一点小过节,就算今天能和解,他对你来说也还是陌生人,甚至因为北苑的事情他一旦知道你的身份还会成为敌人。你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你应该不可能在短期内完全信任他吧?不信任一个人,做什么都会有保留,他是聪明人,也许会很快就能感觉到。你猜疑他,他也会猜疑你,而你要做的事情又是那么匪夷所思,他如果从小受到良好传统的教育,恐怕很难相信接受吧?这可能是一个很大的难点,会让他所有的优势都被禁锢。”
妤卉很认真地听着阿黎的分析,这些概念都在她的心中转过一遍,却没有阿黎梳理的如此清晰。阿黎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的问题,那就是“信任”,而这恰恰是她与那个黎姓少年之间最不容易实现的一点。她可以不在乎国家,但是别人又怎么会相信她这个华国世家之后能真心辅佐宣国人建功立业呢?更何况是培养一个男元帅这种违反当前道德传统前所未有的事情,就算那个少年具备充分的能力,恐怕宣国的朝廷也不能接受。
妤卉刚才想过,除非一种最乐观的情况,那就是黎姓少年是华国人,是宣国皇帝派到天剑宗卧底的高素质人才。不过一般密探间谍执行任务的时候,基本上都不会用本来的名姓。于是又衍生出另外的问题,那个少年的名姓根本与“黎”字无关。
这样思考,妤卉觉得比刚才舒服许多了。她的笑容中表现出更多的欣慰,肯定道:“阿黎,你分析的不错,所以你没什么需要害怕的。以后为了打探天剑宗的事情,我或许还要与那个黎姓少年接触,我希望你不要有太多思想负担。”
阿黎犹豫道:“可是如果他先选择了愿意信任你呢?他或许还有更适合的身份。”
连这些阿黎都能想到,妤卉更加开心,或许阿黎不可能完全摆脱自卑,可他努力学习迅速成长,他天生的聪慧、坚韧不拔的心性和他已经具备的诸多才能,应该很容易弥补他的不足吧?谁规定男元帅必须在任何时候都要自信洒脱无所畏惧呢?男元帅也是人,有七情六欲,就像现实世界中的女强人那样,没准儿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在外独挡一面,在家温柔贤良。
其实阿黎还有一个最显著的优点,那就是他对妤卉的信任。妤卉现在已经完全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无论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不曾怀疑,而且他一心一意爱着她,愿意追随她为她无怨无悔地付出。这是做成大事的基础。
妤卉的眼神变得更加清明,她终于坦言道:“阿黎,谢谢你帮我分析,让我走出了困惑。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就算那个姓黎的少年或许是个不错的人选,那他也是绝对排在你后面。你可不要主动放弃啊。”
阿黎笑了,凤目中的忧伤云消雾散,换上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妤卉又说道:“你要知道,我能有这样清醒的结论,与你的努力分不开。这更加证明你对我的重要,也是你能力的体现。阿黎,你比你自己想象中要优秀许多。”
第五卷 离乱起 11夜宿青楼
妤卉与阿黎、影杨三人吃了午饭,外边的雪却越下越大。她原本计划要么是留在小酒馆里消遣,要么是回到客栈裹在被子里取暖睡懒觉,可是都被天剑宗的事情打乱了。
妤卉忽然想到一种危险的可能,那就是黎姓少年留在这里的真正目的。
天剑宗宗主钱保旭带了十多名弟子潜入华国,北苑一役损兵折将,只剩下三人负伤逃离。难道说她们突破了华国那里设下的重重阻碍,也选择走屏山,已经返回宣国了么?不会这么巧吧,黎姓少年和他的师姐是被留在东关这里接应的?
妤卉尽量往乐观的方向琢磨,回忆着黎姓少年的师姐说话时的神态语气,有什么事情能让天剑宗的人那么焦急呢?或许她们听到了华国那边传来的不好的消息,打算潜入华国去营救她们的掌门也说不定呢。
当然妤卉不能忽略掉最悲观的那种推测。也许钱保旭已经到了东关,那黎姓少年与他的师姐就是负责接应的,现在他们已经会合,就住在妤卉等人所在的那家客栈。钱保旭是见过妤卉和阿黎的,虽然那时候妤卉和阿黎都易容改装,不过钱保旭在半山那宅子里对他们两人起过杀意,说不定再见到身量年岁差不多的人会很容易产生怀疑。再加上那黎姓少年很可能会将他自己受的委屈告诉掌门,钱保旭万一伤势无碍,想要为门下弟子出口气,故意找茬,进而发现妤卉等人的黑户身份,那麻烦可就大了。
既然是存了隐患。妤卉决定积极防范。她对影柳低声吩咐道:“影柳,你回咱们住的地方,跟商队的人告辞。拿了咱们的东西另找一家不起眼地客栈投宿。注意不要让别人知道咱们换在什么地方落脚,给影杨留下暗号就行。对了。顺便打听一下咱们原来住的那家店,是不是有天剑宗的人住,如果有就试着弄到客人登记地姓名。”
就算天剑宗的人并没有在妤卉昨日住地地方落脚,可那黎姓少年偷偷泡温泉被妤卉撞见,这等于他是知道妤卉的住处。妤卉不得不防。
影柳迅速离去。…wAp.16k.cn
妤卉拉着阿黎的手,走出酒馆。外边风雪交加,路上行人稀少,她却不得不走。她怕那少年带着天剑宗的人找到她。
“阿黎,你说咱们现在去哪里?”妤卉将斗篷裹紧,四下望了望,都是白茫茫一片辨不清方向。
阿黎提议道:“心悦,雪下的这么大,与其远远躲开。不如就近找个合适地地方,也能观察望。”
妤卉笑了:“阿黎,我还没说为什么要走。你就猜到了,真聪明。我记得巷子口有一家两层高的店铺。好像是个高档酒楼的样子。咱们给影柳他们留个记号去那里吧。”
阿黎有些犹豫道:“咱们午饭前路过那里,感觉很冷清。不像开张营业的样子。”
妤卉稍一寻思,立刻想到一种情况,不免脸红道:“那个,也许,可能是青楼,到了下午大概就会开门了。阿黎你不介意和我一起去那里先避避风雪吧?”
阿黎的面上飞起一层红晕,没有出声,而是将妤卉搂在怀中,施展轻功,向着妤卉说的那个地方踏雪疾行。天气太冷,应该尽快找个暖和的地方让妤卉休息,青楼又如何?他又不是没陪妤卉去过。
两人走到近前,看清牌匾写的是“玉竹阁”,似乎很雅致的名字,不像是招摇地特殊娱乐场所。可是从外边看怎么也不太像私密的住家,建在街角,在商铺云集的路口,周围都是敞开门做生意地,唯独这家大门依然紧闭。
妤卉实在是觉得冷,不想在外边受冻,就让阿黎敲门看看,管它是什么店铺,先进去暖暖身子再说。
阿黎礼貌地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等到妤卉都有些失望想要溜进对面药铺的时候,“玉竹阁”地大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
阿黎出声客气询问道:“请问这里做生意么,能否让我们进去?”
门缝里传来男子地声音,语气中略有不耐烦道:“我们这里当然做生意,还没到开门的时间。不过就算开门迎客,正经人家地公子来这里也不太合适呢。”
后一句显然是对阿黎说的,说完了那个应门的人就打算关上门,态度傲慢的很。他话里隐隐暗示了,此处似乎应该是只招待女客的声色场所。
妤卉冷得发抖,门内渗出的热气让她不舍得就这样离开,她赶紧上前一步,扒住门缝甜甜一笑道:“我久慕你家主人大名,原本想晚上拜会,可是来得早了,外边下雪,无处容身,能否行个方便先让我们进去坐坐?我们不会打扰的。”
那应门的是仆侍身份,形形色色的客人见的多了,原本不想理会。但是他出于职业习惯,上下打量了妤卉,却发现这位小姐年纪虽小,可是生得端的好容貌,一身穿着打扮超凡脱俗,气质清新,尤其笑容甜美双眼灵动。他怎舍得把这样的小姐关在门外受冻呢?
那仆侍不再嗦,打开大门,将妤卉和阿黎迎入堂内。
妤卉递了散碎银两充作小费,笑着谢过,拉着阿黎寻了靠窗不起眼的座位坐定。
堂内的陈设与青楼花阁有许多相似之处,在正中是一个布置素雅的台子,看大小很适合歌舞弹琴。从二楼有楼梯直接下到一层,从一层也能看到二楼环廊设了许多小房间的开门,类似于小包间。不过整体装饰比庸俗奢靡的寻常青楼多了几分清高的味道。
那仆侍安顿好了妤卉,又端了一些茶水点心,想必是见了银子,服务态度好了许多。
妤卉问道:“这位小哥,不知你们这里夜晚是否能留宿?”
那仆侍掩嘴一笑道:“小姐您真有趣,只要银子够,我们玉竹阁哪有不留客人过夜的?”
这回答更加落实了此处的经营性质。妤卉心中尴尬,想着等一会儿影柳他们回来,自己还是寻个借口趁早离开,找正经的地方住宿比较稳妥。
想到这些,妤卉就说道:“这位小哥,我看你也挺忙的,不必陪着我们,先去忙吧。”
那仆侍确实还有别的事情,也不逗留,嘴上客套几句就告罪离开。
妤卉和阿黎烤着火炉,吃喝闲聊,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影杨和影柳一同赶到此处。阿黎刚才一直从窗口向外张望,见他们从远处过来,就起身开了门。
影杨和影柳身上背了他们四人所有的行李。
妤卉皱眉道:“影柳,没找到合适的客栈么?”
影杨抢先为影柳开脱道:“主人,最近因风雪无常逗留在关内的商贩特别多,咱们原来住的地方是提前订下的还好说,现在突然搬出来,一时之间不太好找到下家。属下寻了半天,到现在只有一家又脏又破的大车店还没住满,十几人挤大通铺不太合适。另外有一家虽然比咱们原先住的差一些,却还算干净整洁,说是最早明日就会有一间空房,属下已经先订下了。”
妤卉倒是没有责怪影杨影柳的意思,幸好她们还有玉竹阁能将就,天公不作美,夜宿青楼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这里消费水平如何,会不会随便睡谁都贵得离谱,是不是有打折无需特殊服务的空房间。
另外从影杨影柳一同归来的情况推测,天剑宗的人或许真的就落脚在她们原先住的那家客栈。
妤卉让影杨影柳不必拘束,先坐下喝了热茶暖暖身子,而后才沉声问道:“影杨,你先说说看都打探到什么情况。”——
作者的话——
黎姓少年的出现,虽然女主有了清醒认知,不过事情未必能像理想那样发展。昨天晚上在群里大家讨论了关于本书结局的几种模式,其实我现在还没有想结局,因为大纲只写到本卷结尾,后面还有4卷甚至可能更多的内容,或许会随着以后的心情变化有更多可能发展。
第五卷 离乱起 12分析形势
此时玉竹阁并未开门营业,堂内只有妤卉她们四人,刚才还偶尔有人打扫地面桌面,现在倒是十分清静,再没有旁人打扰。
影杨和影柳进入的时候就已经出于职业习惯,四下查探了一番,确认了周遭尚处于安全状态。所以妤卉开口问,她并没有太多顾虑,低声答道:“主人,属下刚才跟着那位黎姓少年离去,发现天剑宗的人落脚在咱们原本居住的客栈旁边。那里是一处僻静的民宅,中等院子,看房屋规模最多能住下二十到三十人的样子。不过现在那院子里只有五六个人活动的声音,属下不敢靠得太近不能确定具体人数。院子里这几人都是身负上乘武功,属下判断除了那黎姓少年和他的师姐,正房内余下的三、四人内力修为显得相对更高深一些,或许是天剑宗的高手。属下后来从商队和客栈的人那里侧面打探到一些消息,据说客栈旁边的民宅早在两个月前就被天剑宗的人包下,当时住着二十多人,后来陆续离开,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人。”
妤卉疑惑道:“这么说天剑宗的人是从屏山北面向南偷入到华国的?有这种可能么?”
影杨肯定道:“武功高强的一群人,如果不带什么重物,再利用一些辅助工具,想翻屏山去南边应该不算太难。但是华国那边的关卡一向守卫森严,就算是高手成功翻越天险,想要逃过边疆巡查队的眼线也不容易。除非是贿赂买通,有内奸襄助。”
妤卉忽然问道:“即然这样,咱们回去的时候是不是也能走屏山呢?”
影杨摇摇头面露难色:“主人不会轻功,咱们人手有限。估计是比较困难,但也并不是绝无可能,而且咱们又不用担心关卡巡查等等问题。”
妤卉其实只是随口一问。她个人除非时间紧迫,还是愿意选择相对安全稳妥的返程路线。不过原本她以为从屏山原路返回是不可行的。现在增长了见识,说不定将来就被逼得要冒险走这条路回去呢,多一条退路总是多一点保障。…wAp.16k.cn
她之所以会想到退路问题,是因为眼前地形势比她适才想象的要悲观一些。当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她宁愿选择逃跑保命。也绝对不会是傻等着旁人来杀她最后落得英勇就义徒留虚名。
根据目前地信息基本可以假设最初钱保旭带着天剑宗差不多二十人去了华国,只留下黎姓少年和他的师姐在屏山东关这里接应。那么现在回到落脚点地三、四个人十有八九是钱保旭她们。甚至钱保旭带去北苑的并非全部人手,还为自己多留了退路,埋伏在华国接应,这才好解释钱保旭她们为什么能摆脱华国的追捕最终逃回宣国。
妤卉转回正题道:“影杨,你晚上再去看看,最好能确定对方的具体人数和身份。我怀疑其中有一人就是天剑宗掌门钱保旭。当初在北苑她们漏网脱逃,咱们估计是暂时没有实力对付她们,却也要知己知彼多加防范。”
阿黎有些担忧道:“心悦。如果钱保旭还活着,她会不会认出咱们?咱们一方面要小心掩藏自己的身份,一方面又要想办法接近天剑宗地人查探人家的秘密。似乎很难办到呢。”
妤卉当然知道事情比较难办,可让她立刻说出好的解决办法也是不太现实的。她沉吟着并未作答。嘱咐阿黎也想想办法。而后问影柳道:“影柳,你回客栈办事。可曾注意到别的消息么?或者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呢?刚才光听影杨讲,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呢?”
影柳愣了一下。作为影卫他被训练的就是充当沉默的影子,使自己的存在感越低越接近成功。况且他还是一名男子,他其实很不理解为何阿黎那么有胆量,敢在女人们讨论问题的时候提出见解。可是现在主人问他意见,他虽然觉得有些不太正常,却还是出于服从地习惯不能不答。他恭敬道:“主人,属下按照您的吩咐退了房,悄悄告知商队队长咱们换了地方,而后就遇到了影柳。她留下打探消息,属下则四处寻找合适的落脚地方,结果未能完成您地任务。请主人责罚。”
妤卉这是故意利用机会培养影杨和影柳走出影卫那些抹杀人性的束缚,想要充分发挥他们地聪明才智。开始地时候收效甚微,不过妤卉相信持之以恒循序渐进,这两人应该能渐渐习惯并达到她希望的相处模式。她身边只有三个人,可支配地人力资源十分有限,如果一半都不发表意见,光凭她和阿黎的见识去做判断摸索,恐怕会异常艰辛。在妤卉看来,能多激发一个人的潜力,调动更多人的智慧经验,或许能碰撞出灵感更容易找到解决问题的更佳方法。
在这方面影杨显然是积极主动的,一路上她在妤卉的引导下,基本上已经能够很顺利表达一些自己的独到见解。当然这也与影杨是女人有关。在女尊的社会背景下,影杨作为妤卉身边仅有的女人,是很容易过渡到领导辅助者或者出谋划策者的角色的。
而阿黎与妤卉朝夕相处,早就潜移默化突破了最初的心理恐惧,能够做到在妤卉身边没有他认为的外人时,主动表达一些自己的看法。甚至在妤卉的鼓励引导之下,他不仅愿意去执行命令,更愿意尝试着理解更多站到更高的角度提出建议,参与设计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相比之下影柳算是最保守的一个。他似乎更喜欢忠实地去执行别人的命令,就算妤卉屡次相问,他也极少能够表达自主意愿。从某种意义上讲,影柳被影卫训练洗脑程度最高,的确比其他人更胜任影卫的工作,是一个沉默的好保镖。
妤卉以前是不想施加太大的压力逼迫别人按照自己的心思去改变,可是现在遇到了棘手的问题,她还是打算多多启发旁人的智慧。所以她并不满足影柳刚才的回答,继续道:“那么我就罚你必须说说自己的看法。”
影柳沉默片刻,有些犹豫地轻声说道:“属下认为保护主人的安全最重要。主人既然判断天剑宗的人实力更高一些,咱们就不该轻举妄动。是不是等到接应咱们的人到了再去接近天剑宗的人,或者还能否有其他更好的方式呢?”
妤卉点点头。虽然影柳没有提出什么更高明的见解,但是以上的话表明他也在思考问题,而且从不同的角度给出了他的倾向。他更希望妤卉能以自身安危为重,而后再考虑其他。这就比什么都没说要强。
妤卉正想趁热打铁,延续积极讨论的气氛,阿黎却提醒道:“我听着有脚步声靠近,咱们暂时说些别的吧。”阿黎是四人中内力修为最高,耳力最好的,他出言提醒,众人就暂时将话题转开。
不多时,只见刚才为妤卉开门的那名仆侍从内堂走出来,直接去开了大门,然后笑呵呵对妤卉说道:“小姐,我们这里到了开门迎客的时辰。您们来的早,看看是否要换到靠近台子的座位?一会儿人多了,就不好调换了。离得太远,听琴的效果就差了许多。”
妤卉心想,原来这里的当家公子是表演琴艺的。她是打着久仰人家的大名蹭入店中,总不能表现出太没诚意的样子溜着边坐吧?于是谢过那仆侍,带着阿黎等人换到靠中间的位置。其实她对自己的容貌杀伤力很不放心,为了避免有可能发生的麻烦,她还是主动选择了相对低调的方式并没有坐到第一排。
又过了片刻,也不知道从哪里呼啦啦就冒出成群的客人,前前后后济济一堂,表演的正主影子还没见到,堂内所有桌子就黑压压全坐满了。这场面堪比华国都城名嘴吕人华登台献艺前的壮观——
作者的话——
昨天涵日在本书讨论区发了两篇长评,是关于本书主要人物的定位分析,很有道理呢,我已经置顶了那两个帖子(美男篇)(美女篇),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欢迎跟贴讨论呢。有人猜想青楼里会发生什么,剧透一下,美男的确有,灾祸也会发生的。
第五卷 离乱起 13玉竹公子
妤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耳听着旁人对此间的议论,渐渐了解到玉竹阁的一些信息。
妤卉之所以会有心思听这些,主要还是想着自己名下的倚红馆连锁店的事情。其实让妤卉自己选择,是建功立业当一代名臣,还是吃喝无忧富甲一方,那一定是后者。直接给皇帝办事,那就等于是将脑袋拴在裤腰上,天晓得哪一次圣意理解偏差,自己小命就玩进去了。而经商做买卖推动经济发展,借着妤家的背景,要比普通白手起家的百姓成功机率更高条件也优惠许多的。
从客人们的言谈中过滤掉没营养的信息,妤卉的兴趣点集中到了玉竹阁创业史上。
玉竹阁当家台柱玉竹公子是四年前在宣国都城花魁大赛中以超凡琴艺动人歌喉夺冠,从此一炮走红,身价倍增。京城内的贵族高官,为了能一闻玉竹公子的仙音,都竞相标价,他只为出价最高的那个人单独弹唱,而且声明四年内只卖笑不卖身,将游历全国遍寻知音,只等十八岁的时候择一良人下嫁。言外之意,他想嫁的良人必定是知音,能懂得欣赏他的女人。
玉竹公子原本卖身的那家青楼更名玉竹阁,成为京城最火的青楼。玉竹阁的经营者却不满足于现况,蛊惑迷恋玉竹公子的贵族小姐们纷纷解囊投资,于是全国各地玉竹阁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迅速占领市场,成为行业内的老大。
以上是妤卉用现代科学眼光分析得出来的判断。捧红玉竹公子是经营者的一种炒作手段,目的是利用这样地噱头,在全国开连锁店。初期游说贵族小姐们投资开分号。等有了一定名气产生了品牌效应,还可以采用兼并加盟。对于一些经营不善的青楼,反正就是换个招牌上缴一些加盟费。接待玉竹公子来表演,便能带来更多人气。利之所诱谁不动心?
相比众人对玉竹公子的强烈好奇,妤卉更想认识地是玉竹阁的幕后老板。16K…
玉竹阁没改名之前是宣国京城花街柳巷里名不见经传地末流青楼,老板姓金,曾有门当户对的一房夫郎,生了个女儿。可惜这女儿天生聋哑明显继承家业有困难。金老板惧夫不敢纳侧夫小侍,又为了留后,就只能偷偷摸摸从自己经营的青楼里挑了两个姿色寻常的清倌发展成了情夫,指望着能再生个女儿。开始的时候这两个清倌因为没什么姿色,并未引起那位正夫地注意,直到其中一人进入育儿期,正夫才如梦初醒。
那位正夫是个嫉妒心很强又狠辣的主,下毒谋害了正在育儿期的那名情夫,一尸两命。对另一名也打算赶尽杀绝。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金老板误食毒药命在旦夕。正夫悔恨交加,良心难安。跑去投案自首。正夫被判了死刑,金老板垂危时将另一名情夫扶为正室。将女儿托给他抚养。金老板死后。她的聋哑女儿尽管年幼残疾,却因为是女子能名正言顺继承家业。受到国法保护。而她的继父金任氏,颇懂得经营之道,金家的生意到了他手里风生水起,不到四年的时间玉竹阁就开遍全国,业内首屈一指。金任氏也成为了宣国很具有传奇色彩,与诸多达官显贵往来,最有影响力的鳏夫。
妤卉心中盘算,如果她将来能顺利回到华国,可以尝试一下金任氏的品牌推广模式,也打造个头牌明星,四处巡演,加盟连锁扩大经营规模。这样发展下去,占领大部分市场份额或者达到垄断恐怕也并非难事。
再说这位玉竹公子,两个月前就到了屏山东关,原计划只停留表演五天,代表老板与此地官僚将军联系一下感情。谁知到了第三天玉竹公子忽然得了怪病,失了声音口不能言,这样当然不能登台表演也无法继续前行。这病来得突然,请了附近地名医却看不出病因,无法对症,吃了些药有时能出声有时又无法出声,病情反反复复稀奇古怪。
金任氏那边可容不得这样损失下去,表面上关照玉竹公子安心养病,暗地里施压,逼得玉竹公子最后只能是弹琴献艺筹措治病经费。宣国京城与屏山东关远隔千里,他与金任氏通信来回也拖延了不少时间,所以等到最后定下行动方针,也就是前几天的事情。
昨晚和今晚是玉竹公子留在本地表演的最后两天,之后他不再逗留,将离开东关去往下一个目地地。巡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换个地方求医问药。
这两天来玉竹阁的,有许多是慕名从很远地地方追随而来,在其他城镇听了不止一次玉竹公子地仙音。还有一些是得知玉竹公子因病滞留,临时赶过来一睹芳容的。这里边真正能算得上懂音律地很少,多数觉得玉竹公子成了哑巴也无妨,只要脸蛋漂亮身材好就行,再说他还能弹琴不是么?
男人在大多数有钱的女人眼中,其实只分为两种,一种是出身名门娶了能为自己带来财富地位的,这类不必太漂亮,能生养最好;还有一种就是长得足够漂亮被其他人认可的顶级花瓶,这类男人娶回家中赏玩,满足虚荣和炫耀的功能。
玉竹公子正是通过炒作,以及自身优良先天条件,具备后一种属性的男人,通过一些列包装就很容易受到追捧。
玉竹阁与普通青楼不同,进场子不用交茶水费,也没有强制规定最低消费,但是盈利丝毫不比普通青楼差。尤其是竞标的环节,创收颇丰。程序是这样的,最先开始由玉竹阁内普通的妓子表演歌舞,其中会不定时穿插三次小游戏。有时是掷骰子,有时是诗文对联,有时是猜谜等等,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参加游戏的人需要缴纳一定经费,胜出的人可以获得竞标资格。如果三次游戏中有两次都是同一人胜出,玉竹公子会登台当众表演一曲算作小奖励。在游戏中胜出的人能免除竞标资格费,其余人只要有钱也能买到竞标资格参加最后的竞标。玉竹公子会在当晚单独接待出价最高的那位客人,除了不卖身其余娱乐要求一概都会满足。
总有些人既有钱又觉得自己有才华,小游戏和竞标能充分满足她们的虚荣攀比之心,所以往往玉竹公子还没有出场,玉竹阁的盈利就已经是高过普通青楼一整晚所有的收入,可谓是劫富济贫生财有道。
妤卉来得巧,今晚赶上个才华横溢又有钱的小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掷骰子和随后品酒两个游戏都赢得很轻松。这位小姐当即要求玉竹公子出台表演。鸨父却陪着笑脸说玉竹公子身体欠佳,不过在第三个游戏结束后会登台连弹两曲答谢。
众看客的情绪稍稍平息,又等了一个多时辰,表演和游戏全结束了,几乎所有人的忍耐力都达到极限的时候,这位玉竹公子终于抱着琴走上台来。
玉竹公子目前还是口不能言,因病而生楚楚可怜,动作娇弱无力,顾盼生媚,琴音惑人,的确是天生媚骨。不过这种类型并不是妤卉喜欢的,在妤卉观念里若论美人这位玉竹公子连逝水都及不上,更没法和阿黎比。
妤卉心不在焉地听着琴曲,眼神随意流连,琢磨着是不是能先一步找鸨父开个空房间解决今晚住宿问题,忽然阿黎在她耳畔低声说道:“心悦,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就在玉竹公子登台之前,在内堂那里晃了一下。我感觉那人很像钱保旭。”——
作者的话——
去看了一下书页的读者年龄调查,发现看本书的主力还是180岁左右的人,而第四项31岁以上的人比我预计的多,18岁以下的人很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现象呢?
第五卷 离乱起 14突发命案
妤卉相信阿黎的眼神和判断,但是今晚如果只因为钱保旭的出现,她们再换别家找地方投宿,似乎是比较麻烦。此时影杨外出打探天剑宗尚未归来,权衡之下,妤卉决定还是留在玉竹阁。
玉竹阁装修的再清高斯文,实质上还是一家青楼,不是客栈,不提供空房间留宿客人。妤卉只得叫来鸨父,随便挑了个价格便宜的妓子,开了房间。
像妤卉这种带着男性仆侍逛风月场所的人不算多见,却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妤卉给足了银子,鸨父便不再多言。影柳和阿黎将行李挪到楼上的包间,一名花枝招展的妓子扭捏着腰肢也跟了上来。
进了屋,妤卉使了个眼色,阿黎立刻出手点了那妓子的睡穴,把他放在一旁椅子上。这是妤卉提前交待好的,她如果不留妓子在房内,那妓子也没有别处过夜,反而会被鸨父嫌弃他不懂得伺候客人。当然妤卉是没有心情真风流,便用此下策,让那妓子在椅子上委屈一晚,床还是要留给自己人睡的。
影柳隐身暗处负责警戒,阿黎服侍妤卉洗漱就寝,一切与住客栈的时候没有太多区别。除了别的房间内喧嚣声持续到很晚,伴随着一些少儿不宜的动静外,妤卉认为总比露宿街头要舒服。
这一夜,妤卉不知为何睡的格外沉。次日清晨,她是被楼下的喧哗声吵醒的,并且发现身旁的阿黎也似乎是刚刚才清醒。
影柳神色凝重地站在床前说道:“主人,属下觉得昨晚咱们房间周围的灯烛有问题,很可能被下了迷药。属下曾有一段时间头昏沉沉的,后来附近都熄灭了火烛才稍微缓和。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影杨一直没回来。”
阿黎迅速穿好衣服附和道:“心悦,烛火或许真的有问题。昨晚我吹灭房内的蜡烛,吸入一些古怪地味道,与我知道的毒药不太一样。当时没有特别严重的反应,可是随后身体疲惫睡得格外沉。今早是影柳叫醒我的,但是目前我和影柳都没有感觉功力受损。”
妤卉首先想到的是玉竹阁的烛火内含有安神的药物,并非恶意,大概是为了让客人们能早点感觉疲倦早点休息,从而减少妓子们地工作时间,应该不是有针对性故意要迷倒什么人。16K…不过目前的情势而论。妤卉免不了多想一层,多些怀疑。她张口正打算吩咐影柳去查一查除了与她们相邻的房间,别的房间是否也放了同样的烛火地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这敲门的声音不似一般青楼仆侍的小心翼翼毕恭毕敬,而是很莽撞蛮横。伴随着女子粗鲁的喊话:“官差查案,所有人一炷香之内都到楼下堂内集合,不听命令私自走动的一律当疑犯逮捕。”
妤卉问道:“阿黎、影柳你们听听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边问一边抓紧时间自行穿好了衣物。
影柳凝神细听了一下,回复道:“主人,似乎是昨晚标下玉竹公子地那位客人横死在玉竹阁的茅厕内。今早尸体被人发现,报了官。”
妤卉让阿黎将椅子上的妓子弄醒。那妓子是个乖巧胆小地人,心里虽然知道昨晚有古怪。可是客人不发话,他也不敢多问,战战兢兢缩在墙角。
妤卉从那妓子口中套问到玉竹阁内的房间布局情况,玉竹公子的卧房与她们相距最远,但是供客人们使用的茅厕离她们这边比较近。妤卉又问烛火内是否放了安神药物,那妓子却茫然不知。问到这里的时候妤卉的心头就已经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假设一切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用安神灯烛取代了普通的用品,目地是为了让茅厕附近的人睡得沉。从而无法察觉茅厕内的凶杀案,妤卉等人就不仅仅会成为受害者,还有可能成为凶手的替罪羊。因为命案现场周边房间内的人都睡死过去,谁也无法证明其他人是睡是醒,当时干什么。倘若凶手提前布局设计巧妙,想要栽赃陷害给某一个人。那么无论是买通妓子还是提前就在房间内下套,无辜受害者都是防不胜防。
妤卉想到自己昨晚上点了妓子没睡,那妓子本人一定也觉得奇怪,如果自己不幸是那个被凶手看中地替罪羊,就又少了一个有力的证人,多了一重让人怀疑地罪过。住青楼开房间点了妓子不睡,带了两个武功高强的随从,这样的女人很容易被当作别有所图的凶手吧?
妤卉立刻吩咐道:“影柳你确认一下咱们房间内是否有不妥的物品,或者比昨晚入住的时候多了什么。阿黎检查行李。”
接着妤卉又对那妓子正色道:“记住一会儿如果有人问你昨晚做了什么,就说是陪我喝茶聊天,比往日困乏,早早就寝睡了,今天一早才被我叫醒的。如果你敢乱说别的,或许会对我们不利,但是你一定也不会有好结果。倘若我们被牵扯进凶案,你与我们相处一晚,受牵连被官差审问盘剥还算好的,怕是很可能会被真凶手杀人灭
那妓子被妤卉的话点醒,虽然害怕得打哆嗦,却还是应承着不敢乱说。毕竟想害旁人的同时,赔上自己不划算。
一炷香之后,妤卉确认自己房里没有不妥的物品,才带着阿黎等人从容走下楼去。
此时,玉竹阁内包括妓子仆役还有留宿的客人全都集中在一起。妤卉等人算是衣冠最为整齐的,很多人基本就是随便披了外衣,将同样衣衫不整甚至赤裸的妓子搂在怀中,睡眼惺忪地抱怨。
昨晚上歌舞表演用的台子,如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面相凶恶的中年女子,她是东关总捕头蒋擒,另有一些拿了锁链挥舞钢刀的普通差役守在出入口,驱赶人群都集中在台子周围听训。
妤卉环顾四周,发现鸨父和一名侍儿搀扶着玉竹公子站在台子口,他们神态惊恐哭哭啼啼,充分显示了这个时代男子的病态娇弱。
总捕头扫了一眼众人,煞有介事道:“今晨有人报案,在玉竹阁内发现一具尸体。经证实此人身份系左江城皮草富商蔡老板,昨晚她以最高价标下玉竹公子过夜,凌晨入厕未归,沉尸茅厕之内,随身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但是行李中的财物完好。幸而我等及时赶到,在客人们尚未离去时已经封锁出入口。也就是说,凶手在你们这些人中的机会非常大。不知各位可有什么线索?”
有火爆脾气的人立刻质问道:“蒋捕头,这肯定是谋财害命,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干的。凶手早跑了,怎么会留在这里等着被抓呢?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正经生意人,快放我们离开,还有生意要做呢。”蒋擒不以为然道:“我等赶到时,蔡老板的尸体还是温的,这么冷的天定是刚死不超过半个时辰。尸体上要害伤口的凶器是把生了锈的匕首,刺入不算太深,手法笨拙,不像是习武之人所为。玉竹阁的护院也报告并未发现有鬼祟之人潜入潜出。所以除非你们有充分证明自己子时之后再没出过房间的人,才能排除嫌疑。”
这时候就有人开始反映,说昨晚身体疲累异常困倦,早早就寝。
妤卉怕引人注意,不敢明着发表什么意见,只私下里对身旁人旁敲侧击引导一番,便有多人意识到可能中了迷药,争着向差役反应情况。照着这样的势头发展,如果捕头们够聪明,至少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除非整件事情是有针对性的陷阱,妤卉不由自主想起了钱保旭,她出现在玉竹阁是偶然么?妤卉甚至开始怀疑,会不会钱保旭在北苑大难不死,之后又机缘巧合窥见了她和阿黎的真容呢?以钱保旭的武功,能被阿黎感知,她也一定能感知阿黎,进而发现妤卉等人从华国偷入宣国。倘若是这样,为何钱保旭不直接以武力慑服或杀害她们,反而利用杀人案将官府的人牵扯进来呢?
另外一点让妤卉不放心的是,影杨为何整晚未归?影杨是被天剑宗的人发现了么?还是她看到玉竹阁被官差封锁,一时之间没找到机会进入呢?——
作者的话——
风月场所不太平啊,阴谋如影随形。
第五卷 离乱起 15栽赃陷害
蒋擒虽然长得粗鲁,却并非没有大脑只知道蛮干的人,先是及时将妓子和客人们分开,不给她们串供的机会,再一一询问每间房的情况。然后她发现,但凡临近茅厕的客房,客人们都反应身体异常疲惫,早早就寝,一觉睡到天亮,直到刚才才被吵醒。如果她们说的是实话,子时后都不可能有机会清醒地走出房间。
蒋擒又让人查了问题房间的灯烛,果然发现油灯和蜡烛与别的房间不同,搀了安神散。安神散与普通迷香不一样,发作缓慢,症状更像是身体自然疲乏催发困倦,并不能保证定会让人睡着。但是客人们多数大老远赶来,之前看表演之后又与妓子嬉戏消耗了大量体力,难免容易受到影响昏睡不醒。如果安神散是有人故意而为,这说明案件至少是有计划有预谋。客人们不会随身携带大量灯烛,通常情况也没机会布置到玉竹阁的那么多房间。所以阁内应该是有内应帮凶才对。
正当蒋擒将嫌疑转向玉竹阁内的妓子仆役之时,鸨父举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纸条哆哆嗦嗦走到蒋擒身边,大着胆子说道:“玉竹公子有情况反应,他因病口不能言,写了字条请大人过目。”
蒋擒仔细看过字条,收入袖中,吩咐差役让客人们先各自回原本的房间休息,但是不得串房,不得离开玉竹阁。而后单独留下了两位客人。
一位是昨晚在游戏中连赢两场的那位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小姐,她因一百两银子的差价在最后竟标阶段输给了蔡老板,借着酒劲说要给蔡老板一点颜色看看。这话当时许多客人都听见了,不过风月场所酒后戏言,谁都不曾当真。可现在蔡老板死了,这位小姐也变成了有杀人动机的人。
另一位被留下来的竟然是妤卉。连妤卉自己都感觉相当惊讶,她甚至是直到刚才蒋捕头说起死者姓名时才知道原来是蔡老板标到了玉竹公子。那位蔡老板是胖是瘦长什么样子妤卉都不清楚,妤卉不明白蒋擒为什么要将她留下。难道与玉竹公子的字条有什么关系么?
蒋擒在楼下找了一个包间,先将那位讲过“豪言壮语”的小姐请进去单独问话。很快那位小姐一脸轻松地走了出来,她应该已经被排除了嫌疑才会有这样地表情吧?
这让妤卉心头一沉。
蒋擒客客气气将妤卉请入。态度比妤卉想象中温和许多,不过第一句话就是要查看妤卉的身份证明。
宣国采用户籍制,百姓若想通行国内别的城市必须去专门的衙门办理路引文书,外出时携带户籍所在地的证明。户籍证明和路引文书这两样东西不仅是纸张造假,还要买通假身份当地的官员配合建档才不会留下太多隐患。妤卉需要的户籍在幽城。宣国内地华国密探办妥了假身份后,马不停蹄千里迢迢向东关这边赶过来,因风雪耽搁,最快明晚才能到达。所以现在妤卉是没有文书能交给蒋擒验看的。
不过妤卉沉着冷静,早想好了对策。吩咐阿黎上楼到房间去拿“文书”,又让影柳守在包间门口,负责警戒。她自己则大大方方跟着蒋擒走入包间,应对盘查。
妤卉的反应属于正常范畴,蒋擒并未起疑。按照惯例盘问了妤卉的出身户籍来东关的目地等等简单问题。接着蒋擒放低姿态,客客气气主动说道:“于小姐,据本官判断这宗案子是仇杀的可能性更高。凶手拿走了尸体上的钱财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法。蔡老板更值钱的一些物品都在行李中,不曾被翻动。于小姐对这件事情怎么看呢?”
妤卉谦虚客气了几句,表态道:“在下年幼无知,从不曾遇到过这等事情,哪有什么看法?只希望捕头大人早日抓住凶手。”
此时阿黎敲门而入,两手空空表情惶恐地跪地言道:“主人,下奴无能,没找到盛放文书地盒子。”
“什么?真是没用!”妤卉故作惊讶。装成要打骂阿黎的样子,忽然又收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转头对蒋擒解释道,“啊,我想起来了。捕头大人让您见笑了。我为了赶来看玉竹公子地表演,走得匆忙。那盒子还在陆老板的宝箱之内,忘了分开拿。陆老板明晚上就能到东关,我们聚齐后一起在这里收些药材再回转幽城。”
蒋擒摆摆手让差役把阿黎带出包间,看妤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疑虑,但是并没有立刻发难,沉声问道:“于小姐,你可知道为何本官要留你单独问话?”
妤卉茫然摇头。
蒋擒盯着妤卉的脸,语重心长说道:“玉竹公子提供了一些线索。他说昨晚蔡老板借口如厕曾经短暂离开过房间。蔡老板那时已经喝多了,玉竹公子怕客人行动不便,想出门跟着照看。结果他看见蔡老板与你发生了争执。玉竹公子离得远看得模糊,你和蔡老板因何闹得不愉快,他并不知道。只是蔡老板返回房内之后面色阴沉,一肚子怨气。玉竹公子不敢多问,初时也不知道小姐身份。今天早上,他留字告知本官,是本官凭着他描述的那位小姐的身高年龄等特征认出了小姐。于小姐,本官刚才旁敲侧击问了那么久,你都不曾提到一丝一毫蔡老板的事情,难道是故意避讳?不用担心,赵小姐还放言要给蔡老板颜色看看,但是她没做过坏事,本官是不会冤枉她的。你也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有什么事情瞒着不说反而会招惹祸端。”
妤卉此时百分之百肯定玉竹公子说谎,若是蒋擒想抓她,不必苦口婆心对她解释这么多。玉竹公子为什么要编排莫须有地情节陷害她呢?她才到宣国没两天,与玉竹公子应该没有仇怨才对。难道玉竹公子被歹人买通,早就设好了套,守株待兔等着抓她么?在宣国目前也就只有天剑宗的人有可能对她不利吧?
假设是钱保旭捣鬼,她为什么兜那么大圈子收买了玉竹阁的人,弄出人命,引来官府盘查呢?就算妤卉被怀疑是凶手,那么也会先被收押在衙门的大牢等候审问,天剑宗的人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呢?
妤卉想到这里忽然灵光一现。
如果钱保旭从华国逃回来重伤未愈,手下门徒活着地也都伤病交加,需要休养,钱保旭没有把握能够以武力抓住她们,会不会出此下策,借用官府的力量,拘押拖延呢?可是为此目地就杀人行凶似乎与天剑宗正派形象不符,难道说是钱保旭来到玉竹阁还有别的事情,偏巧撞见了她们,于是临时起意,借机布局一石二鸟。使这种推论成立的前提就是钱保旭与玉竹阁内部的人有关系,否则不可能短期内就布置好安神的灯烛,还买通了玉竹公子说谎。
钱保旭用这样的办法留住她,而不是杀了她泄愤,又为了什么呢?钱保旭很可能知道她是妤家的小姐,甚至通过长相推测出她是秦思羽的后人。妤婉说过她的容貌与秦思羽很像,钱保旭爱慕秦思羽,之后又屡次为了天剑宗传承令符的事情派人潜入华国调查,很有可能综合各方面信息,得出她——妤家庶出居于乡野的四小姐,就是秦思羽的女
对于钱保旭而言,劫持秦思羽的后人,是寻找传承令符的快捷方式吧?
妤卉判断以自己这一方目前的实力,虽然想拒捕逃跑并非难事,但是会带来重重隐患。既然她的身份很有可能已经暴露,倒不如将计就计,以静制动,让天剑宗的人先找上门来。钱保旭能利用她谋夺传承令符,她也可以利用钱保旭了解宝藏的事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妤卉权衡再三决定冒险留下——
作者的话——
这个周末埋头填坑,据说下周一女频首页大封推,到时大家多多捧场留言哈。
第五卷 离乱起 16牢狱之灾
于是妤卉装出顺民的模样,如实交待昨晚很早就寝,根本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房间,态度相当诚恳。
蒋擒为人公正,不会因为玉竹公子一面之词就相信什么,也不会因为妤卉的合作和否认就解除她的嫌疑。如此秉承认真公平的态度,蒋擒调查了一圈,把嫌疑犯缩小到了五个人,一并带回了衙门,暂时收监看押,慢慢审讯。
被收押的这五个人中除了妤卉,还有三名客商和玉竹公子。
玉竹公子与蔡老板独处时间最长不能排除嫌疑,但是他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兼之玉竹阁的人打点,衙门里的官员上上下下都不敢真对他动粗,特意辟了一处环境相对良好的单间,并没有押入牢房,允许他带着一名侍儿随身伺候,另外还提供上好的饮食茶水,倒像是贵客一般招待。
其余嫌犯就没有此等周到的拘留待遇,不过肯花银子的也能住到牢房单间带个仆从。
妤卉恳求让影柳留下看行李,阿黎坚持随侍妤卉,这些蒋擒都没有拒绝。在一般人的观念里,像影柳阿黎这种被小姐带入青楼的男子多数都是出身卑贱没有见识的奴隶,不敢胡作非为也不会背主逃跑。
妤卉和阿黎被押出玉竹阁的时候,阿黎终于看到了影杨。影杨似乎安然无恙,混在外边围观议论的人群中。她注意到妤卉和阿黎被官差押走,影柳却不在其中,立刻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隐去身形。
妤卉使了银子,与阿黎单独住一间牢房等候审讯。
虽说是花了钱,吃喝不愁,有了铺盖,不过牢房的居住条件远远不如客栈舒适。铺盖肮脏破旧。粗茶淡饭这些都能忍,唯独火盆多少钱都不卖实在忍无可忍。大冷天没有取暖的物件,在阴寒潮湿的牢房里简直没法待,这让怕冷的妤卉最是难熬。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托大,选择了这条路,自找罪受,万一不是天剑宗的人设局。她不幸被卷入了其他谋杀案,那她吃的亏就大了。
妤卉心想还好她当初没有充英雄,没有拒绝阿黎陪着她,现在才能窝在阿黎怀中取暖。
阿黎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妤卉身上,敞开胸前地衣襟。…让她的手能伸入他怀中,紧贴着他的肌肤温热。他微笑着陪她说话,他不在乎损耗真气运功为她驱寒。外部的恶劣环境丝毫不能影响他的执着,只要能为她分忧解难,只要能让她舒服安心。他都会不惜代价去做。
“阿黎,你会不会觉得我自讨苦吃很傻?以你一个人的武功带我脱离官差的围捕都不是困难地事情,现在却要你陪我受苦。我是不是很自私?”妤卉突然问了一句。
阿黎微笑道:“心悦,我明白你留下来的目的。你要做的是关乎国家的大事,怎能算是自私呢?我反而高兴你愿意让我陪着你。你说过要与我同甘共苦地。”
妤卉郑重说道:“我也说过让你以大局为重见机行事。一会儿若是天剑宗的人来找我麻烦,你没把握带着我全身而退,就还是设法先行离开寻找救兵吧。”
阿黎的眼中流转着浓浓的情意,他贴在妤卉耳畔轻声说道:“心悦,你让我上楼找文书的时候,我已经对玉竹阁命案地来龙去脉产生了怀疑。所以我……”
妤卉心中一惊。关切道:“你,你不会把我给你的那个留给别人了吧?”
“嗯,我,我的确把你交给我地东西偷偷转交给了影柳。”阿黎咬着嘴唇,声音中有不安。却在妤卉面前格外的坦诚,不愿意隐瞒自己的想法。努力解释,“影柳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明白那很重要一定会妥善保护。现在我有很充分的理由陪在你身边。心悦,请原谅我自作主张,我实在不想与你分开,不想看你独自一人落在坏人手里。”
阿黎的话让妤卉从心底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温暖。
她早该想到阿黎会这样选择的,在她将那半块令符交到他手里的时候,他就曾经那样说过。她以为已经给他讲明利害关系,却原来他最看重地是她并不在意的。
他默默地坚持着他的想法,只为了能守护在她身旁,任何其他的事情对他而言都可以舍弃吧?他一定是懂得她的期待,但是他选择与她同甘共苦,一刻都不分开。
这怎能不让妤卉温暖感动?
或许用男元帅地标准去衡量阿黎此时的举动并不合格,不过用一个现实世界女人地眼光,阿黎此时的举动已经满足了妤卉对美好爱情的幻想。
而且换一种思路,还可以认为阿黎终于有了主见并且勇敢地把他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这应该算是成长和突破吧?现在他的出发点可以说是为了保护她不愿与她分离,那么将来他也能够为了保护家国,保护他认为重要的人,坚持他的信念,而成为一名称职的元帅吧?
阿黎见妤卉沉默不语,还以为她气恼自己不按她的安排行事,张口想要认错。
妤卉却果断地用自己的唇封上了阿黎的唇。
妤卉的唇温柔细腻,妤卉的眼睛里满是喜悦与欣慰。阿黎忽然明白了,他的做法得到了肯定,她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
这与以前他按照妤卉的吩咐完成了什么事情之后的奖励不同。他明明违抗了她的安排,自作主张,但是他坚持了他的道理,她能够理解并且允许他那样做,如此的肯定认同,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她从来不曾将他当作低贱的奴隶,她一点一点耐心地教导他,她总能发现他的长处,她时刻鼓励他去成长改变,发挥自身的优势,变得自信。对,自信,现在他充分体会到了这个词的意义。
他下意识地将妤卉抱得更紧,贪婪地吸吮着她温热的唇瓣。
在妤卉循序渐进的锻炼之下,阿黎的吻技飞快提高,不再是一味被妤卉索取,有的时候也能反攻主控纠缠不休。尤其今日,他发觉自己因为自信而平添了更多的勇气,他感觉心内炽热的爱迅速膨胀,企图找到宣泄的出口。
妤卉那香柔的唇瓣,那纠缠的舌,他不愿意放开,他期待能获得更多。
妤卉不像阿黎有内力支撑,她发觉今天的吻比往日都要绵长,竟然让阿黎掌握了主动,她也因为缺氧逐渐沦陷,大脑暂时停止思考,本能地闭上眼睛,被动地享受着阿黎唇间舌畔的柔情蜜意。
缠绵热吻,妤卉晕晕乎乎软绵绵的时候猛然间察觉阿黎下身有了明显的动静。以前她吻阿黎的时候,两人的身体都不曾贴得如此近,所以没有当下这么清楚的感受。
阿黎的欲望在抬头,妤卉害羞地扭动身体,想腾出一些空隙,却因为摩擦让那坚挺越发鼓胀。
妤卉的不安,让阿黎意识到自己下身的变化,他的脸上飞起红晕,慌忙停了吻,与妤卉的身体分开。他默运内功调息平复。他又变得惴惴不安。他怎么会有了那么羞人的反应呢?会不会被妤卉嫌弃他身体淫荡不知廉耻呢?
阿黎不知道妤卉其实比他还紧张。
在妤卉看来,与人接吻有了反应的男子是很正常的,她以前忽略了阿黎的感受,这让她很不安。因为那个“从一而终”的条件,她不敢轻易碰男人,可她有什么理由要求男人为她忍受欲火的煎熬呢?她名义上是阿黎的妻主,可她一直在享受妻主的权力,和阿黎的尽心照顾,她可曾尽过妻主的义务么?与阿黎的爱和付出相比,她除了嘴上说说,偶尔亲昵几下,可曾满足过阿黎生理心理的真实需求?她太自私太残忍了吧?
妤卉愧疚道:“阿黎,是我不对。我总是要求你做事情,而我不敢为你付出太多,甚至都不曾尽妻主最基本的义务,我……”
阿黎恍然间明白了妤卉那所谓“妻主最基本的义务”云云,面上红得更严重,心中却好受了许多。他张开手臂,再一次将妤卉搂在怀中,他已经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身体反应,柔声道:“我懂,你对我解释过原因,我也能控制自己的。而且抱在一起,我温暖你,你也在温暖我不是么?心悦,我从你那里不仅学到许多,还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这些是我过去根本不曾想象的。”
两人就这样搂在一起亲密聊天,仿佛不是置身狭小阴冷的牢房,更像是芙蓉帐暖花团锦簇的怡然自得。以致时间飞逝恍然无觉——
作者的话——
这章写了好几遍,最后选择了这个柔情版。吻戏好难写啊,清纯的我努力钻研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