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九重天 21暗藏乾坤
幸好妤卉返回妤府这一路,并没有发生意外情况。
进入自己的卧房,妤卉遣开闲杂人等,让影杨影柳都守在门口,只留下阿黎和逝水两人说话。盘问逝水为主,阿黎算是列席旁听多长见识。
妤卉面色凝重道:“逝水,刚才你看出什么端倪,现在可以说了吧?”
逝水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紧贴在妤卉耳畔,用一种很亲昵的姿势低声道:“小姐果然好眼力,刚才我确实有顾虑不敢多言。我虽然不曾习练上乘武功,但是对那些人的行事作风略有了解,猜她们应该是潜伏在附近,或者在咱们身边布了眼线。一旦让她们得知咱们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估计咱们就会遭遇危险。”
妤卉知道这层道理,至于逝水所言眼线,他刚才不说现在敢说,莫非指两名影卫也有嫌疑?妤卉对那两名影卫还是比较信任的,因此没有像逝水那么小心,但也还是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么你悄悄阻止我碰触鬼婆婆的鞋子,是不是线索就在那里?难道你只是看看甚至不用检查就能得出判断么?”
“其实我一开始就不太明白,鬼婆婆既然已经身负重伤,需要一段时间调养治疗,为何不干脆直接将线索告诉影杨带给小姐。她若不放心影杨的身份,大可以用暗语写一些文字哄骗影杨传递或者藏匿在她疗伤之所。只要日后小姐看到,总比一个字不写有些用处。”逝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胸有成竹地解释道,“但是我很快想到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鬼婆婆与影杨在南城鬼宅碰面的时候。她或许已经察觉有高手尾随潜伏。那高手是重伤的鬼婆婆和影杨对付不了的。如果那时鬼婆婆给出什么线索,让影杨携带,恐怕影杨不是死了就是消息已失。”
妤卉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所以鬼婆婆是故意对影杨说要当面对我讲重要的事情,把影杨支开。而对方尾随地高手很有耐性。并没有急于杀鬼婆婆灭口,她们或许想知道究竟什么人在关注周将军的事情。…wAp.16k.cn那么她们只需要跟踪影杨回到妤府,就应该清楚我的身份了。她们为何仍然没有立刻杀掉鬼婆婆?影杨说她从妤府折返后,鬼婆婆还活着。”
逝水略一蹙眉,沉声道:“有两种情况。第一,影杨说谎,她或许已经被什么人收买,甚至参与了杀人灭口地全过程。她引着小姐折腾这么长时间,无非是让小姐死心。另一种情况就是,鬼婆婆逃出来的路上,与尾随地人交过手杀了几人,最后只剩下一人。那人对鬼婆婆心有余悸,不敢贸然出手攻击。又想查找鬼婆婆的同盟,于是先去跟踪影杨。那人虽然到了妤府,却未必能从偌大的妤府内确定究竟是什么人对周将军的事情感兴趣。接下来那人苦等着小姐出马。直到确定小姐是要奔赴鬼婆婆疗伤的地方,那人才赶在咱们前面放蛇毒死了鬼婆婆。”
妤卉说道:“我相信影杨绝对不是叛徒。逝水。你既然认为鬼婆婆早就察觉有人跟踪她。她有可能遭遇不测,为何她不事先留下片语只言提示?影杨守在外边。旁人无法靠近,这应该能确保我得到她地提示。”
“我推测鬼婆婆大概是赌小姐会带我一同去看她。那样的话,她是生是死,都不用写什么字,也能传递消息。”逝水似笑非笑道,“小姐,看来鬼婆婆对你的印象很好呢。”
“啊?”妤卉愣了一下,回想起鬼婆婆那一晚突然说起逝水与自己很般配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她不禁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她恢复到冷静状态,脸色一沉道,“别废话了,快告诉我鬼婆婆留下了什么消息。”
逝水很有分寸,没再继续调侃,转入正题道:“鬼婆婆鞋子上沾的泥土草木很特别,那是北苑深处神女峰的山腰才有的。神女峰是都城附近最高的山,山脚下地泥土植物与咱们寻常能看到的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走到半山腰,须经过一处茂密的树林。林中泥土,因为长期淤积枯朽腐叶,加之地底原本就渗出红色地水,所以形成一种罕见的暗红色,还泛着古怪地味道。我可以肯定鬼婆婆地鞋子上沾的正是这种泥土。”
妤卉疑惑道:“那也只能证明鬼婆婆路过那个地方而已。”
逝水点点头:“地确。但北苑是皇家猎场,神女峰是禁地之峰,皇帝祭天也只是山脚下的神坛很少会深入山中。听说平时那里除了驻守的军队,不会有外人打扰,周将军藏在山上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肯定圣上用的是苦肉计了?圣上把周将军安置在那禁地,不想外人得知,所以鬼婆婆才被杀人灭口?”妤卉神色黯然,忧伤道,“那么是我害死了鬼婆婆。我以为她武功那么高,应该能全身而退的。”
逝水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忧伤,不过他嘴上淡淡道:“鬼婆婆虽然不是正道侠义之人,但是素来高傲自信言出必践,明知凶险仍然会为了答应你的事情全力以赴。我想鬼婆婆大概是发现周将军行动并不自由,你若见她难比登天,于是起了掳劫周将军的念头。偏偏那里布防十分严密,又或许是为了抓其他不轨之徒,还设了厉害的陷阱,她一时托大才吃了亏。其实这也是我算计失误,没想到圣上会舍得用周将军做饵。”
用周将军做饵?这句话提醒了妤卉,她仔细一琢磨,惊出一身冷汗。
想必皇帝与周将军演苦肉计只是连环计中的第一扣。周将军诈死这种事情,聪明的人应该多少都有所怀疑,这里面当然包括敌国的谍报人员。如果她们胆子小不敢调查真相,只是疑神疑鬼倒也罢了,那证明她们的才智和能力欠缺不足为虑;如果她们实力雄厚,为决后患千方百计要将周将军斩草除根,就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皇帝制造时机设下圈套,用周将军为饵,把敌国谍报精英诓骗进早已布好的陷阱,守株待兔一网打尽,确实是省力的办法。就算敌国不能得逞,只要关注此事都会暴露出破绽马脚,能让皇帝顺藤摸瓜查到更多线索。
皇帝为了确保周将军的安全,自然派了高手中的高手埋伏守护,也下达了一些追踪地方势力同伙的命令。在这种非常时刻,任何试图想要接近周将军,或者掳劫周将军的陌生人,就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也好解释,为何尾随鬼婆婆的人会调查鬼婆婆有否同伙,还想确认同伙的身份。
以上推断成立的话,妤卉自作聪明的这番动作,显然已经为妤家招惹了嫌疑。所以她惊出一身冷汗。四大世家深得皇帝信任不假,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妤卉是刚刚才认祖归宗的庶出小姐,父亲秦氏又是宣国天剑宗的人,这样敏感的身份一旦被揭穿,很容易引起皇帝怀疑。
逝水见妤卉面色数遍,估计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暗示,他却悠然道:“不过小姐让我等出门的时候戴了面纱遮掩容颜,而我又故意不曾使用敬语,在小姐面前主动发表言论,这些都能迷惑对方。让她们暂时还无法判断小姐在这件事情中的地位和作用,这能拖延一段时间,等她们仔细调查。我建议小姐应该尽快主动向家主大人坦言,我想家主大人定会原谅且维护小姐。”
妤卉听到这里目露寒光,冷冷道:“逝水,你是不是在一开始,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我虽然猜不出鬼婆婆究竟与你是什么关系,但她应该不是五皇女的人吧?而且她是朝廷通缉要犯,身份敏感,就算武功高强,一旦钻入圣上设下的圈套,她也会惹来麻烦。你并没有事先告诉我这些问题,也不问我想找周将军做什么事情,是因为早就知道我不能如愿吧?现在我除了求助母亲大人,多半还要倚仗五皇女或者你背后的势力,才能渡过危机对不对?”——
作者的话——
据说20日微软反盗版打击x系统和offic,所以提前把文章传上来,免得发生系统崩溃无法发文的事情。
第四卷 九重天 22又添隐忧
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阿黎就站在妤卉身边,一直在认真地听他们分析情势,谁料妤卉突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阿黎虽然一开始并不清楚妤卉与逝水之间有什么具体的交易,但是妤卉因为逝水而去拜访鬼婆婆,想通过鬼婆婆见到周将军这些推断,他都从两人的对话中听明白了,甚至在妤卉发问后,他很快就理解了妤卉的思路。
妤卉一直告诉阿黎,逝水是需要防备的人,到今日,阿黎才有了切身的体会。他不禁悄然运功,防备逝水因为被拆穿,会做出什么举动伤害妤卉。
逝水却好整以暇道:“小姐所言确实是我最初的目的。但是以小姐的能力,我敢肯定家主大人和五皇女都会帮你,至于我,后半辈子还要靠着小姐提携,又怎会害你?”
妤卉冷笑道:“让圣上猜忌我,让我见不到周将军,这难道就是你帮我的方法么?”
逝水镇定地解释道:“小姐可知圣上通过什么方式发现人才么?华国这么大,光是皇室宗族和四大世家的青年才俊就成百上千,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让圣上产生兴趣去了解,不了解的人圣上就不会真正信任,也不会委以重任。圣上对你有了怀疑,才会调查,收集各方面信息,设下一重重考验,如果圣上发现小姐的确是可造之材,圣上当然会给你更多的展现才华的机会。有了圣上这样的大靠山,何愁大事不成?”
妤卉苦笑道:“那么圣上选人看不看出身呢?你可知道我生身父亲是谁?说不定圣上弄清楚这点,我别说被重用,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逝水沉思片刻,忽然盯着妤卉仔细又看了几眼。镇定的神态瞬间动摇,他颤声道:“莫非小姐地父亲与天剑宗的人有关?”
妤卉并不回答,反问道:“逝水你究竟是何身份?你除了为五皇女刺探情报执行任务。是不是还与别的势力有合作关系呢?你居然知道天剑宗地事情,那就该明白我的顾虑。…Wap.16K.Cn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你灭口呢?”
逝水深吸一口气,突然跪倒在妤卉身前,郑重道:“小姐,我可以发誓绝对不会陷你入死地。我会帮你实现你地理想。”
妤卉不以为然道:“你知道我有什么理想么?而且我从来不相信誓言的约束力。再说你至今都不曾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姓名,我凭什么要信你?你空口许诺给我的好处太缺乏说服力了。”
“小姐的理想具体是什么我地确不知道。但是我推测定然是一番与众不同的大事业,前无古人或许后无来者,没有同伴没有支持依托,就凭你一人再加上你们妤家估计也很难实现。”逝水一条条回答,从容自信,虽然跪着却散发出一种不容侵犯的高傲之气,“既然你不相信誓言,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你可以让我吞服毒药。或者用某种武功禁制,不用担心只要不是彻底损伤我的神智,我都可以忍受的。至于我的真实身份。我只能说逝水的确是我的名字。我没有姓氏,我的亲人和家族并不承认我地存在。我死了她们不会为我掉一滴泪。但是如果我活着。做到了她们做不到的事情,那么我才有可能被她们接纳认可。这其实是我追求的理想。我要那些人深刻地认识到当初她们抛弃我是个错误地决定,我要她们求着我冠上她们的姓氏,为家族增光添彩。”
妤卉稍稍平复了一下因为逝水带来地太多震撼,伸出手,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再一次妥协道:“好吧,逝水我再信你一次。”
逝水却自嘲道:“我发现每当我交待一些实话地时候,更容易取信你啊。是你太心软,还是根本胜券在握早就窥得先机,无聊的想看看我怎样演戏呢?”
妤卉没好气道:“不要老拿你地阴沉心思衡量别人,我只是觉得至少我身上有你需要利用的地方,相信你暂时还不会害死我而已。”
“小姐是明理的人,我不再废话了。”逝水恢复常态,继续说道,“其实小姐也不必为生父的事情烦恼,或许这还能转变为你的优势。天剑宗在宣国很有影响力,传说天剑宗上一任掌门秦梅的独子秦思羽,虽为男子,但天生根骨极佳,是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习成天剑绝学,同辈中再找不到敌手。但是他的容貌才华和孤傲性情惹来厄运。同门大师姐钱保旭,也就是天剑宗现任掌门,追求秦思羽未果,竟然狠心下毒,做出一系列欺师灭祖的事情,以秦梅性命相迫,逼秦思羽服毒立誓弃家离国流落他乡。
钱保旭篡得掌门之位,却发现秦梅给她的传承令符是假的。真令符已经被秦思羽带走,于是天剑宗门人数次偷入我华国境内,追杀秦思羽,为了抢夺令符。那令符究竟有什么作用,我不太清楚,但是江湖传闻,令符能开启天剑宗历代守护的宝藏,宝藏内不仅有大量金银珠宝、绝世武功秘籍还关系到宣国龙脉。另外有一种说法,那宝藏不仅需要令符,还需要天剑宗掌门的血脉至亲才能开启。其实自天剑宗开宗立派以来,一向都是血缘相承,若无女嗣,传男也不传外姓。男不外嫁,所生子女若想继承天剑宗都冠秦姓。这或许从旁能佐证血缘一说。”
妤卉第一次听说关于天剑宗的这些事情,或许妤婉都不曾知道这么详细,也有可能妤婉故意隐瞒内幕。但是那个传承令符,自她认祖归宗后就被妤婉收回,说不定还真是别有用意。
妤卉试探道:“逝水,你是说因为我的另一半血缘,很有利用价值,所以我暂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如果圣上有北伐的意思,或者宣国有南侵的念头,那传说中的天剑宗宝藏,都是能影响大局的存在。”
“没错。虽然天剑宗守护宝藏之说没有真凭实据,但是宣国资源向来比我华国贫乏,如果她们真想南侵,国力消耗将会非常巨大,而宝藏的存在利于她们鼓舞士气,增加信心。圣上正可以利用这一点,将宝藏的主控权掌握在手里,如果此事为真,就去破坏宣国龙脉,彻底打击宣国信心,防患于未然。”
妤卉心想,宣国人一旦知道秦思羽有后,传承令符尚在,会不会采取什么极端措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惜把她杀死,也绝对不让华国掌控主动呢?当然这些假设都是以宝藏存在为前提,如果宝藏只是双方谍战散布的虚假信息,或许她还能有更多机会活下去。
逝水继续分析道:“秦氏一脉在宣国传承那么久,除了秦思羽应该还有旁人血脉相近,所以小姐对宣国而言或许不是必需的。宣国人一定是更关注令符,想杀小姐的可能性更大。而圣上对那令符和小姐本人恐怕是同样看重。以圣上的高瞻远瞩,以小姐的惊世才华,小姐受到重用并非难事。”
“说来说去,你都是劝我该尽快表忠心,投靠圣上了?逝水,你的大老板是当今圣上吧?”妤卉感叹道,“圣上目前对皇太女、二皇女和五皇女都在进行考验,她为了国家兴盛后继有人,除了谋划开疆拓土的大计,还想顺便利用时局选择最优秀的女儿。当然几位皇女之争,稍加引导就能产生圣上需要的内乱局面诱惑敌人。在外敌入侵的时候,又最能考验人的品性和能力。你的大老板如果是圣上,自然容许你也为五皇女做事,两相矛盾会小一些。另外就是你的才能见识的确不凡,能让你效忠卖命的定然是你认为最有实力的靠山。不过正如你所说,恐怕圣上那里人才济济,优胜劣汰。你是不是需要取得显著成绩,才有可能得到圣上更多的支持,实现你的理想呢?”——
作者的话——
看到可尼对苏眠的担忧,其实我已经提前有了安排,苏眠早被别人盯上了呢。现在不方便多说,不过苏眠的个性是比较强的那种,他只为他爱的人做事,别人以为可以离间利用他伤害他爱的人,反而会激发他的斗志,放弃原先不健康的念头,全心全意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而牺牲。
另外就是皇帝赐婚这类问题,皇帝儿女的婚姻一般都是为了平衡政治势力,以大局为重,不可能太计较儿女私情的幸福。
第四卷 九重天 23相互利用
逝水微微一笑,眼中原本的忧郁被一种皎洁的欢愉代替,他直视妤卉的双眸,反问道:“小姐的问题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必须有求于你,咱们才能相互利用,才能让你安心呢?”
妤卉坦言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不喜欢被动,我知道你很有能力,所以我缺乏与你合作的安全感。我怕将来被你卖了还替你数钱。”
逝水不否认妤卉的猜测,却也不明言承认,只是不疼不痒地说道:“小姐,我区区一名身份卑微的柔弱男子,你就算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用强权武力就可以断绝我一切奢念不是么?我都不怕被你始乱终弃,早就陪了贞洁给你,小命也都在你手里,怎么你倒反而比我还有顾虑呢?”
妤卉听得一阵阵头大,逝水说始乱终弃、陪了贞洁给她,难道被逝水强吻,看过他的裸体,实质性的动作都没进行,理亏的需要负责人的就变成了她么?汗,看来她还是需要进一步适应这个世界的道德观。如果换位思考,貌似她自己作为女人,本来就站在强势的一面,有许多特权可以控制男人。这样想一想,的确她不该比逝水有更多的顾虑。
另外逝水虽然没有承认当今圣上是他的大老板,不过从刚才一系列言谈导向判断,逝水都是希望妤卉能早点获得圣上赏识。这与妤家效忠圣上的根本原则并不矛盾,想必更容易得到妤婉的倾力支持。
心中主意已定,妤卉不再纠缠这些,转到另一个话题上:“逝水,鬼婆婆说欠你人情。帮你做三件事情,第三件还没有做她就不幸身亡,你不觉得遗憾么?她似乎对你还挺关心的。而你对她的死反应很淡漠。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薄情冷酷之人。”
“小姐可知道她欠了我什么人情么?”逝水收敛脸上地笑容,正色道。“我自小被亲生父母抛弃,是养父母节衣缩食含辛茹苦将我带大。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养父养母还有他们的亲生女儿,都被鬼婆婆杀了。我侥幸生还,设计将鬼婆婆逼入绝境。16K…却因为她武功太高,一时无法取她性命。于是我与她才有了那种约定,她欠我三条人命,答应无条件帮我完成三件事情,此后我们两不相欠。从约定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想好了第三件事情,那就亲手要她性命。所以她现在死于非命,我没有拍手称快已经很有涵养了。如果真有伤心遗憾,那就是我没有亲手杀她。”
妤卉心底一颤。总觉得逝水说地这番话与鬼婆婆表现出的对逝水地情感很不协调,难道是另有隐情?如果是最初在鬼宅自己的判断有误,那么仔细想一想。逝水指点她去找鬼婆婆之时,应该早就预料到去查找周昌敏的行踪是极困难危险有可能送命的事情。鬼婆婆是重诺之人。就算没有当场毙命。受了重伤之时,逝水想取她性命就容易多了。逝水这等阴沉心思。实在可怕啊。
逝水显然不愿意再进一步谈自己过去的经历,换成低眉敛目恭顺地样子,询问道:“我能说的都已经如实交代了,小姐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先告退了。”
妤卉突然说了一句:“逝水,五皇女已经把你卖给我了,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呢?”
逝水淡淡道:“五皇女殿下是不是还请求说,如果小姐觉得我无用,希望能放我离开?”
妤卉惊讶道:“你怎么猜得这么准?这是你与她合作的时候定好的么?即使你对我没用,对她仍然有利用价值,她才会想着维护你性命?”
逝水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小姐,我的姿色虽然不比阿黎,到底还是个相貌不错的男人。不能帮女人做大事,平时端茶暖床总能胜任。当年我与五皇女殿下约定,倘若我被妤家的人赶走,那就心甘情愿留在殿下身边作一个本分侍儿,再不谈那些男人不该沾的事情。”
很强大很有魄力,妤卉暗中评价,逝水这样地约定充分利用了人心的贪念,对于五皇女那样的女人,就算不得宠想要漂亮地男人也很容易,毕竟是皇女的身份;但是想要一个能帮她做大事地人,绝对需要花费一番心思培养。逝水这样入得卧房,出得厅堂地人才,怎能不让五皇女心动呢?
妤卉笑着问道:“逝水,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呢,当我不需要你的时候。”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劝小姐直接杀了我。”逝水地话很干脆,“否则我会活得很痛苦,而且会忍不住用所有可能的时间和机会报复那些把我推入这种生不如死境地的人。”
逝水离开后,妤卉愣了好半天,才恢复正常的心态,才有心思继续考虑目前面临的最重要的几个问题。
第一,她想见到周昌敏周将军的初衷是为了找到《论战》那本书。但是演变到现在,书的影子还没谱,她就似乎已经卷入了皇帝设计敌国谍报人员的陷阱。
第二,她一直忽略的自己的敏感身份,与宣国天剑宗的纠葛,让她原本以为能混吃享乐的贵族小姐生活充满了不确定的危险。她可以想象如果她的血缘问题被泄漏出去,来自宣国的暗杀,江湖人士的骚扰等等,都会成为她无法避免的麻烦,让她随时有性命之忧。
第三,她以前曾经幻想过如果难度实在太大,就干脆放弃那个培养男元帅的任务,追求隐逸游戏红尘,现在看来实现的可能性又降低了许多。因为她如果不能变得强大,不能让自己重视的人也变得强大,她或许都无法继续在这个世界生存。若以培养男元帅势在必行。
然而个人的力量总是渺小的,妤卉必须寻找有力的合作伙伴和强大的靠山。当今圣上应该是比较理想的目标吧?与妤家、五皇女和逝水追求的理想都没有本质冲突。
理清了这些思路,妤卉虽然觉得前景比较渺茫,但是总算是有了努力的方向。她想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先去找妤婉谈谈心,寻求稳妥之法,争取能尽快向皇帝表明忠心和才能。
妤卉心事重重,从秘道离开去找妤婉,并没有特别交代阿黎做什么事情。
阿黎信步出了卧室里间,在隔间自己的床铺坐下,脑子里充斥着都是刚才妤卉与逝水对话的大量信息。这些问题,阿黎都能听明白,因此对妤卉的处境越发忧虑。他思考着现在自己能做些什么,才可以为妤卉分担压力,甚至提前化解一些危难。
几个月前,他是绝对不会想这么多,但是在妤卉有意识的培养锻炼之下,他学会了进一步思考,结合自己的情况和当前的事情,做出一些判断,未雨绸缪。他已经不知不觉中在思维的主动性上养成了良好的习惯。
他想更快地提升武功,增长见识。与影杨切磋,虽然不用担心受伤,但是进境不如在影一那里快,所以他打算主动向妤卉申请,加强影卫方面的训练。之前训练中那些伤痛,他完全可以忍受,为了妤卉他必须一个更严苛的师傅。
另外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以前忽略的长处,据妤卉评价他记忆力惊人,那么他该好好利用。短期内就算不能理解内容,也要多看书死记硬背,说不定将来就可以派上用场。
再有就是今天从逝水讲的那些事情上,他领悟到了一些处理事情的技巧。一味依靠武力强权不一定就能达到目的,还应善用人心。逝水能忍下仇恨利用鬼婆婆做事,能争取到五皇女的支持和维护,都是以智慧寻得他人所求之利,化为己用。这些道理,在书本上虽然有写,不过若非被逝水实际应用,就不会如此生动容易理解。
妤卉让他留下旁听,就是给他机会开拓眼界学习他人的优点吧?如此良苦用心,怎能不让他感动?——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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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九重天 24计划准备
妤卉与妤婉谈心之后,除了更加肯定了自己和逝水的那些推测,另外就是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再过三个月便是华国春季大典,这是承自古时的祭祀活动,其中一项是在北苑神女峰下的神坛举行祭天仪式。整个仪式繁冗复杂,主祭需提前到达神坛下的正殿斋戒七日,其间不近男色不食荤腥,早晚参拜,到正式祭祀那一天更是耗时耗力。一般情况皇帝可以指派皇室宗亲或者亲信大臣代为主祭,但是每四年皇帝必须亲自祭祀,以示对神明和祖先的恭敬崇拜。
明年的春季大典,正是需要皇帝亲自主祭,排场非常隆重,届时不仅朝中重臣要随行参与,皇室亲族但凡在京的都要出席,甚至中宫正君作为一国之父,在仪式开始前也需分担一些重要的任务。
在祭祀仪式结束之后,会安排狩猎活动,这是贵族小姐们在皇帝面前崭露头角的大好时机。但入围参加狩猎是需要严格资格审查的。皇女们唱主角,其余宗亲和一品大员的女儿们无论有无官职品级,都可以报名。再有就是由官学推举几名功课优秀的才俊学生。
妤家虽为四大世家,但是严格讲,妤婉身无官职,如果妤卉想参加祭天之后的狩猎活动,就必须要借外戚之名,或者想办法从官学那里弄到推举名额。妤家向来避讳以外戚之名谋私人福利,而妤卉有自知之名,觉得三个月的时间勤学苦练,凭真本事她基本上无望达到官学推举人才的标准。
如果想入北苑,妤卉只剩下一策。乔装改扮成随从人员,由中宫正君妤氏带入北苑。其实自降身份装成仆从的事情,一般贵族小姐都不愿意做。也做不来,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们神态气质举手投足间都与平民或奴仆出身地人有很大差别。…wAp.16k.cn就算她们有心乔装仍会露出破绽。再说装成仆从虽然能亲临祭祀盛典,旁观狩猎活动,但是没有机会光明正大展露身手,稍不留神还会被当成心存不轨的刺客嫌疑,对那些想博得皇帝青睐的人而言得不偿失。
不过对于妤卉而言。利用这样地机会进入北苑,应该比硬闯乱碰偷偷摸摸溜入北苑更容易达到她的目地。她要亲自见到周昌敏,她对那本《论战》一直念念不忘。
从现在开始三个月的时间都是漫长的冬季,北方的宣国人因为粮食供应紧张,并不利于展开大规模的南下入侵,而且华国党争还不可能这么快就升级到内乱。按照目前地局势推测,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给各国酝酿恰当的时机。宣国人通常都在秋季华国大丰收后,大规模南下攻城,就算不能长期占领城镇。也能抢掠充裕的粮食和人口撤回去。
所以妤卉判断大规模战争最早在明年秋季前后开始,也许皇帝控制得当,那样的战争还将押后几年。而周昌敏在大规模战争开始前。继续藏在北苑神女峰的禁地,在皇帝眼皮底下。做饵张网。等着敌方谍报人员来送死,也许是最省力的方法。说不定春季大典之后的狩猎活动。早已在皇帝的计划中,能吸引各方面心怀叵测地人关注,到时就可以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妤卉为自己制订了近三个月的准备计划。
首先,投入更多的精力去官学学习关于射御武道等方面地知识,努力锻炼身体,争取掌握更多的逃生技巧。
其次,就是想出一个合理地借口,在不透露要培养阿黎当男元帅这种别人看来匪夷所思地念头的基础上,说服妤婉大力支持她接下来地行动。这个借口其实不难找,妤卉只用提出自己想要掌控军权,加强保家卫国的能力就可以被接受。
最后就是培养亲信,建立分工合理的团队。她知道自己不会上乘武功是极大的弱势,所以阿黎她一定要带在身边。逝水可以当参谋,提供情报分析,但她对逝水的信任还需要时间考验。而苏眠,即将奔赴北方,暂时她还不想让他负担太重。金钱方面,有倚红馆的分红支撑,基本够用。仔细想一想她的团队成员实在少得可怜,除了核心的几人,还应发展有能力的外围下线才行。
五皇女目前托付的解决鸾和婚事的问题,妤卉也想早点解决,一来可以因此建立双方良好的合作信任关系,二来就是鸾和的境遇的确可怜,能帮他早点离开深宫也算是积德行善吧。不过妤卉单方面猜测,五皇女应该已经为鸾和安排好了对五皇女最有利的妻主,利用姻亲关系增强实力这样的机会,五皇女一定不会浪费。
这件事情想要高效率完成,仍然需要妤婉帮忙。妤卉能见到正君妤氏的很少,只有靠妤婉在兄妹谈心的时候多做工作了。
妤卉白天在官学勤学苦练,阿黎则坚持去影一那里秘密特训。
妤卉本来是舍不得的,但是阿黎提出了他的分析和看法,妤卉没办法驳倒。她的确需要阿黎增强武力开拓眼界,才能保证关键时刻,可以挽救他们的生命。而影一虽然严苛,却无疑是具备教导能力的师傅。所以妤卉只能妥协,并郑重请求影一手下留情,尽量少对阿黎使用暴力责罚,转为相对温柔有效的惩戒。当她觉得阿黎伤势严重的时候,会暂停训练,给阿黎留出足够的休养时间。即使影一已经不再采用见血的体罚手段,但阿黎仍然在修炼过程中隔三差五的受伤,毕竟刀剑无眼,阿黎又选择了不断挑战极限的方式磨练自己。
可是妤卉院子里的其他人,包括逝水在内都不知道阿黎会武功。阿黎时常因伤卧床,渐渐就被归结为妤卉的特殊嗜好所致。府内关于四小姐喜欢凌虐侍儿的小道消息,已经传开了。
妤卉并不辩解,她虽然不喜欢被人误解成坏人,却觉得或许能因此避免其他男人的骚扰,牺牲一点名声无所谓。
这一日,阿黎又因伤留在妤卉的卧房隔间休养。
其实他主要是内伤,并未伤筋动骨,只是偶尔咳血,暂时不宜使用内力。妤卉怕他养伤的时候无聊,会留下一些她觉得有用的书给他看。不过阿黎记忆力惊人,看书速度越来越快,妤卉书房购置的那些她认为有价值的书阿黎早就熟记于胸。现在剩下的都是封建礼教中为了压迫男人而形成的糟粕文章,妤卉是绝对不许阿黎碰的。妤卉从官学每次只能借阅十册,偏巧这批阿黎也都看过了。
阿黎正觉得很闲的时候,长喜忽然抱着一个包袱进了隔间看他——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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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推荐票渐长,但讨论区冷清了许多,难道剧透都害怕被我灭口不敢说了么,其实我很善良的。这几日的章节算是过渡,大戏在祭天大典之后的狩猎时,女主要步入陷阱经历一番磨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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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九重天 25流言蜚语
长喜怯生生道:“阿黎,下人院子里的浴房修了温泉泡池,平时都不让男人使用,只有月末这三天特例开放。我原本约了涵佳一起,趁白日小姐不在略有闲暇,天气也暖和,到浴房泡一泡温泉。可涵佳要监督逝水赶制一批绣活,如果你有空,能不能陪我去呢?”
在这个世界,男子做事都喜欢结伴,就拿离开小姐院子去浴房这种小事,最好也是两人互相照应,互相监督,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阿黎名义上是归长喜督导,但是自从阿黎戴上了妤卉送的耳饰,虽然身份暂时还没变化,院子里的人却对他多了一些尊重。长喜用商量的口吻请求,一方面是出于以上这种原因,另一方面他还肩负了涵佳嘱托的任务,稍稍有些心虚。
最近妤卉白天去官学,晚上在书房,偶尔还要外出去倚红馆巡查生意,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对阿黎以外的侍儿日渐冷落。涵佳担心小姐是被阿黎的美色迷了魂,又不敢当面质问阿黎,怕阿黎在小姐面前告状,只好央了长喜,找个名目从阿黎那里套问情况。
涵佳认为逝水较有心计不好利用,而长喜是他知根知底的清白家生子,善良懦弱比较好控制,再说长喜负责督导阿黎,找阿黎谈心聊天理所当然。涵佳不敢自己去套问,怕的是万一言语不合,让阿黎多心记恨,这才花言巧语哄着长喜当出头鸟。
妤卉不让阿黎操持院子里那些打扫刺绣等杂务,阿黎白天要去影一那里训练,晚上还要读书,有的时候受伤休养。妤卉也不让旁人来打扰阿黎。所以阿黎基本少有机会能与别的侍儿单独相处。
长喜这次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进来询问。白天去下人浴房沐浴的人不多,一起泡温泉地时候能与阿黎闲聊几句。他手里抱的包袱是换洗的衣服。和洗澡时地用品,特意带过来。表示诚意。倘若阿黎推辞,他只能再想别的法子.电脑站www.16k.cN
阿黎从书上看过泡温泉有利于疗伤,既然长喜诚心邀请,他现在有没别地事情做,于是微笑着答应下来。开始收拾换洗的衣服。妤卉陆陆续续为阿黎添置了许多厚衣,但是阿黎在府内还是穿着侍儿的标准服饰,不搞特殊,最多天凉的时候在外衣内加一件夹袄。他把那些华丽的衣物妥善地收藏在一只衣箱内,放在床铺下面,平时基本上不会动,常穿的才摆在明面。因此收拾起来很容易,统共没有两三件,都不用包。抱在手里跟着长喜走了出去。
“阿黎,你平时都什么时候去浴房啊?我怎么从来没有遇到过你?”长喜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阿黎如实答道:“我从来没有去过浴房,那里什么人都能去么?”
“只要是府里的下人都可以的。”长喜诧异道。“你不去浴房,平时在哪里洗澡呢?”
“有的时候小姐让我在她房里沐浴。平时我都是夜深人静在井边。”
“啊?井水那么冷。怎么洗啊?北方不比南方,冬天洗冷水澡会着凉的。”
阿黎淡淡道:“以前我就住在北方。从小都是这样,已经习惯了。在我原来的主人那里,奴隶是不能去浴房的。”
长喜不禁心生同情,安慰道:“阿黎,妤府不一样地,主子们对下人都不错。再说咱们小姐已经送你了耳饰,早晚会给你名份,让你脱了奴籍。只盼到时候你能多照顾我们,别让小姐将我们赶走。”
“小姐怎么会赶走你们呢?”
长喜叹息道:“阿黎,其实我和涵佳觉得小姐最近对我们疏远了许多,除了服侍她吃饭更衣,竟少有机会能说上话。照这样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小姐就把我们打发给别人。别的院子里有人讲闲话,说你是恃宠骄纵,霸着小姐不放。可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阿黎,你有什么诀窍总能讨小姐欢欣,可不可以教给我呢?我不想跟你争什么,我只求平时做事能顺了小姐心意,免得被厌弃。”
妤卉让阿黎隐瞒他习武读书地事情,倘若不说那些,还真的编不出太好地借口回答长喜地问题。阿黎犹豫半天,两人已经走到了下人院子里的浴房。
温泉泡池并不大,只够五六人同时使用。现在池内没有别人,因为引地是天然温泉的水,满屋热气腾腾,看起来温暖舒适安静怡人。
长喜见阿黎支支吾吾一直没回答,估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索性不急着追问,而是脱去衣物,先在一旁用热水洁身,他招呼道:“阿黎,泡温泉之前先要冲净身体。抓紧时间,现在就咱们两人,上午人少,过了中午人就多了,地方也就不宽裕了。”
阿黎学着长喜的样子,把换洗的衣物放在一旁的长凳上,又脱去了身上的衣物放好,散开长发,舀了一些热水,从头浇在身上,果然比用冰冷的井水舒服许多。
长喜本来打算帮忙给阿黎洁身,却被阿黎那满身的伤痕吓到了。那些伤疤遍布阿黎全身,不仅有陈年旧伤,还有一些崭新的瘀痕青紫。长喜颤声道:“阿黎,是不是教习公公经常责罚你?有些公公很贪的,我们以前接受教习的时候,都使了银子贿赂,他们才能手下留情。”
长喜心想阿黎身在奴籍,没有月钱,自然也就没钱讨好教习公公,经常挨打受罚就不足为奇了,难怪他三天两头就会卧床养伤,看来不是装病是真的被整治得厉害。
阿黎不忍让长喜误会旁人,就微笑着解释道:“那些不是教习公公打的。”
于是长喜理所当然就误会成阿黎的伤是小姐打的,否则好好的,阿黎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伤呢?那种伤一看就不是走路磕碰的位置。还有阿黎身上的旧伤,有大部分都在身体隐秘之处,甚至大腿内侧,腰腹脚心。一定是当初伤口入肉很深,又没有及时治疗,所以疤痕才会如此狰狞明显。
长喜禁不住问道:“阿黎,是不是因为你很能忍痛,所以小姐格外宠你?”
阿黎隐约听出长喜话中对妤卉的误解,质疑道:“长喜,你认为我的伤是小姐做的?”
“难道不是么?”长喜自以为是道:“我明白了,可能那次我和涵佳不肯陪小姐演示那盒子里的物件,才让小姐嫌弃冷落。”
阿黎虽然不能透露真相,却也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如此误会妤卉,他辩解道:“我身上的伤有一些是以前的主人打的,其他都是别人弄的,小姐现在对我很好的。”
长喜早有了成见,以为阿黎是让人打怕了不敢讲实情,忧伤道:“阿黎你别解释了,我明白你的苦衷。你刚才说教习公公没有整治你,那还能有谁伤到你呢?你放心吧,我不会乱传的。唉,看来涵佳说的对,我们若想得小姐青睐,只能像你这样学会忍痛讨好才行。”
他们两人正说着话,陆续又进来了几名侍儿。这些侍儿亲眼见到阿黎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听得阿黎和长喜的只言片语,更加坐实了那个关于四小姐喜欢凌虐侍儿的谣传。
于是流言蜚语变成了眼见之实,原本几个想要巴结管家调去四小姐院子的年轻侍儿们,终于死了心,纷纷改了主意——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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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九重天 26奇闻轶事(月票6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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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鸾和赐婚的事情我以前在讨论区解释过,那个时代主流是妻主比夫侍大一些的婚配,皇帝如果想给女主指婚,会从自己的儿子里挑年纪与女主差不多的,那个目前只剩下鸾鸣。不过女主现在还没引起皇帝足够的兴趣用值钱的儿子拉拢呢。而鸾和就比较可怜了,娘不疼,爹不爱,只能乖乖当别人棋子了——
以下是正文——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流言蜚语经过无数人的想象加工,以讹传讹,早已失了本相。
妤家四小姐虽然生得美貌,却嗜好凌虐侍儿,伤人害命被人说得有板有眼仿佛亲见。不过这种小道消息传了不久,京城百姓的兴趣点就被转移到二皇子鸾和匆忙下嫁南方边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困将军这件事情上。
每到年关,各地驻兵都会派将领代表回京述职,此人一方面代表其他不能回京的将领向上级领导汇报工作,另一方面就是走动人脉关系争取更多犒赏。虽然往来路途辛苦,但比起边疆恶劣的军旅生活基本还算是一项优差。能被同僚推选回京述职的往往是人品正直,身有功勋的将领,同时最好与京官有些交情。
对于南方边陲凤凰关的驻军而言,祖籍京城的副将董英桂无疑是符合条件地人选。
董英桂出身没落贵族,幼年时家道中落。她是贵族小姐身份虽然能达到入读官学的标准,却因入伍提供免费餐饭食宿而选择从军。她自十二岁入伍后一直勤学苦练,先后在京畿卫、御林军中任职。从最普通的士兵一级一级积累功勋升到副将。后因未婚夫嫌她官小家贫悔婚另嫁,她情场失意主动申请调任边关。16K…南去千里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
董英桂在南疆五年,屡立战功,所得奖赏一概与同僚吃喝花销及时行乐,没有多少积蓄成家之心渐淡。通常她入京除了述职,就是看望留在京城地一些亲友。其中有家族亲眷。也有旧时同僚。家族人才凋零,京城住的这些几乎都是靠她接济度日。而旧时同僚有混得风生水起地,高官厚禄生活惬意,愿意主动帮她活动人脉。至此番,她居然获封将军之职。
以董英桂的人品和功勋,她升职为将军并不特殊,可奇就奇在,接下来圣上竟将年仅十七岁的二皇子鸾和指婚给她,在京中御赐一座皇子府。责令她年前完婚。董英桂是家中独女,父母已逝,老宅荒废多年。每次回京都是借住在亲戚家的陋室,这下突然要娶皇子。若非圣上赐了府邸。她恐怕连拜堂洞房的地方都没有。幸好皇子出嫁,由皇家派专人操持礼仪。不用她劳心费力,她唯一要做地就是婚前缴足聘礼。
其实皇家对聘礼要求的数目并没有外人想象得那么离谱,仔细算下来只相当于董英桂在边关三年的俸禄。可她积蓄甚少,来一趟京城走关系花销又大,几乎是东拼西凑,借遍了亲朋好友,才凑够聘礼银子。于是董英桂成为华国有史以来第一个靠借债娶皇子之人,穷困之名一夜成为街头巷尾的笑谈。让那些嫉妒羡慕她交了好运能娶皇子的人稍稍找到了一点心理平衡。
二皇子鸾和生父程才人因程家罪案牵连一直居于冷宫,鸾和自小寄在中宫正君妤氏名下,受尽苦楚,平素吃穿用度总被下人们盘剥,出嫁时仅按皇家仪制得到了一笔微薄的嫁妆,勉强撑一撑婚礼的场面。除了嫁衣和洞房布置的帐幕被褥是新的,他随嫁地箱子里装的都是洗得发白的旧衣,更没什么值钱地首饰。婚礼来贺的宾朋们随便送来地礼物,都比他和董英桂两人全部家当加在一起昂贵许多。
新婚之夜,鸾和凤冠霞披正襟危坐在洞房之内,心神忧伤而恍惚。
中宫正君告诉鸾和,只要他肯嫁,便会派御医为程才人治病。这样地条件,他没有理由拒绝。皇子的婚事从来都由不得皇子本人做主,嫁什么人他早不在乎了,只要能让父亲好过一些,他也就没什么奢念了。
听说他地妻主是没落贵族,年纪虽然比他大了十三岁,家境穷困一些,可是身强体壮军功累累为人正直,刚刚晋升将军之职,应该是能托付终身的好女人吧。
鸾和努力地幻想着即将成为自己妻主的那个女人的优点,试图安慰自己,不要在新婚之夜太沮丧,影响别人的情绪。但是想来想去,他总是抹不掉心头那个俊俏的身影。妤家四小姐妤卉,那个善良聪明的女子,留给他太多美好的印象。她使巧计骗走鸾鸣,为他解围;她耐心地倾听他的抱怨,同情他的遭遇,愿意帮他求见正君;她善解人意,还会讲那么动人的故事……如果他嫁的那个人是她,会不会比现在幸福一些呢?
房内除了鸾和,还有随嫁的两名侍人。这两人一直是在宫内当差,对鸾和不得宠的事情知根知底也就少了敬畏,倚靠在门口闲聊,并不怕让鸾和听了抱怨。
一个人说道:“发财哥,你说咱们怎么这么倒霉,抽中了随嫁的签子。原本指望殿下出嫁后能跟着享几天福,谁料妻家借债娶亲,穷得连下人都请不起。咱们陪嫁八人,算上管家一共九人,日后有的忙了,更没什么油水。”
另一人附和道:“老弟,我看咱们在这里没什么前途。你说主人家会不会将咱们卖了还债呢?”
“把咱们卖了正好,偌大京城只要买得起咱们的,恐怕都比她家富裕。”
“说得也是呢,听说主人年后要带着殿下一起去南疆不毛之地。放着好好的京城不住,偏要跑到千里之外受苦,咱们去了肯定跟着遭罪。”
鸾和听得苦笑,的确,他这种不得宠的皇子,嫁了穷困的将军,根本没什么油水可捞。还不如积德行善,将这些陪嫁的仆从都卖去富裕人家,也好换些钱财,给妻主还债,维持以后的生活不致太潦倒。
那两名侍人说着说着突然收了声音,只听门外传来清亮的女声客气道:“殿下,为妻要进来了。”
前面的酒宴已经结束,月上中天,董英桂辞别亲朋,也不留侍候的下人,独自步入洞房。
春宵一刻值千金,她更是早已准备了许多话要对鸾和说。这些话虽然不是不可告人的情话,却也绝对不能让不相干的人听到。
掀起盖头的一瞬,董英桂被鸾和的美貌震惊的几乎忘了所有的说辞,只痴痴地看着,憨厚一笑,结结巴巴道:“殿下,你比画像上更美。”
鸾和抬眼,看到的是董英桂饱经风霜健康成熟的脸,她眉眼虽然生得普通,却透着英姿飒爽之气。她或许是醉酒脸上泛着红晕,眼神那么痴迷地看着他,大概会因为他的美貌而怜惜他吧?
其实董英桂是千杯不倒的酒量,现在因鸾和的美色而醉。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望了半晌,鸾和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失礼,羞涩地低头请示道:“妻主大人,请与侍身共饮合欢酒。”
两人交杯,饮下合欢酒,董英桂才渐渐恢复理智。
她扶着鸾和上到喜床之上,放下窗帷帐幕,正色问道:“殿下,你可知我为何会娶你么?”
鸾和茫然道:“圣上指婚,由不得咱们选择吧?不过侍身能得妻主如此良人托付终身,实在是三生有幸。”
董英桂深情道:“你可知我为了娶你已经筹备了整整四年。这一切都是五皇女殿下提前安排好的。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苦。现在我潦倒借债的种种行为都是做个样子。跟我回凤凰关吧,我将实现当初对五皇女殿下的许诺,倾尽我所有给你幸福。”
第四卷 九重天 27祭天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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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正文-
北苑神女峰下,声势浩大的祭天大典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华国权力高层云集,一个个盛装肃立,陪着皇帝上演四年一度的大戏。鼓乐喧天,万人颂唱,平时尊贵娇宠的高官大员,如今必须劳心费力站在凛冽寒风中,充当着皇帝的陪衬道具。
然而这份辛苦,男人们是可以免除的。依祖制,正式祭天大典的时候,仅限女人参加,男子被视为不洁之体,不得进入主祭场地。
所以虽然在祭祀开始前几日,需要中宫正君以一国之父的身份,带领内宫侍人在祭祀场所打扫准备,但是到了正式祭天那一日,他们就要早早退避,在指定的男眷居处休息。
妤卉暗暗庆幸自己选择女扮男装,混入了正君侍从的队伍,若是以女儿身假装幽娘或者侍卫,现在恐怕还在祭天场地上吹着冷风罚站不得清闲。
不过就算是装作正君的侍人,平时需要担当的工作也并不轻松。其实她当初没想到进入北苑的检查那么严格,并非只是进出的时候盘查身份,但凡进入的人,每日都要由御林军的士兵轮流点卯两次,偶尔还会突袭抽查。如果人数有变化,或者行为古怪,就会引起怀疑。每天负责点卯的人不同,轮换次序有随机因素,不可能将御林军的所有士兵都提前买通。这就意味着想要混进来,就必须先老老实实当几天侍人,干几天侍人该干的活计。
这种严格的盘查会持续到狩猎活动开始。到那个时候。因为参与狩猎活动地贵族小姐们带着仆从护卫们进入,御林军的工作重点就会转移到那些后来的人身上。
妤卉与阿黎乔装成侍人。让影扬影柳在北苑远离皇家祭祀场所地地方暂时隐藏行踪埋伏候命。等警戒放松之后,妤卉和阿黎会放出信号,偷偷溜出侍人们的居所,在影扬影柳地帮助下,摸上山去想办法见到周昌敏。
随着贵族小姐们的仆从护卫会再混入两名少年。顶替妤卉和阿黎应付盘查,继续留在妤氏身边充当侍人的角色。皇帝的后宫内眷将先于皇帝的仪仗队提前离开北苑,而狩猎持续三日,结束时,妤卉等人可以混入贵族小姐们地车队离开北苑。
妤卉选择在祭天大典之前就进入北苑,是因为那时皇帝还没有来,整体防卫应该比皇帝来了以后相对要松一些。仗着妤氏照应,妤卉和阿黎被编为一组当值,平时的工作安排也相对轻闲一些。有妤卉掩护。每天晚上,阿黎都能抽空偷偷溜到山上提前探路。
祭天大典当日,因为皇帝亲临。四周布防严密,除了御林军人数加倍。暗中还潜伏着许多影卫高手。以阿黎目前的修为。亦不敢再偷溜乱闯。
所以妤卉和阿黎偷得浮生半日闲,留在自己的房舍内。聊天休息,准备等到傍晚,参加明日狩猎的贵族小姐们入场的时候,就开始行动。
为防万一,妤卉和阿黎都是在影一的指点下稍作了易容,以药粉将白皙的面孔变得暗淡,眉眼也加了修饰,掩藏起美丽的容颜。阿黎当惯了侍从,扮侍人毫不费力。而妤卉本就没有这个世界贵族小姐地傲慢气势,想要表现出低眉顺目的样子也不算难事。两人自从进入北苑,一直谨言慎行,不曾让旁人看出破绽。
侍人是两人分一间睡房,妤卉和阿黎自然是一起,现在不当值,待在房内聊天并无人打扰。
通过这几日探查,阿黎已经确认在半山腰确实有一处隐蔽的宅院,从山下到山上地路径,途经布防等等情况也基本探明。他甚至还能画出简单的示意图为妤卉一一讲解。
在妤卉地鼓励引导之下,阿黎很快设计出了比较稳妥地上山方案,这让妤卉非常高兴。姑且不论这个计划最终是否能成功,但是阿黎能通过一系列的筹备分析,勇敢地提出自己地见解和行动方案,这就是一大进步。看来前几个月对阿黎的教导还是很有成效的,按照这种成长的速度,举一反三循序渐进,将来让阿黎指挥千军万马作战应该不是完全无法实现的目标。
“心悦,你好像有心事。”阿黎试探地问了一句,妤卉虽然对他的计划赞赏有加,但是她的眼神眉头之中藏着淡淡的愁绪,让他不安,“是不是我提的办法行不通呢?你为了鼓励我才夸赞我的对不对?”
因为两人是乔装改扮,妤卉坚持用心悦这个化名,这几天相处下来,阿黎已经完全习惯用这个名字称呼她,让她很有成就感。
妤卉如实说道:“阿黎不要这么没有自信啊,我若真有烦恼,并非是担心上山的事情,而是苏眠。他到了平城,从写给我的平安信开始,虽然半月一封持续不断,可语气越发疏淡了,除了例行公事的汇报就再无其他,都不问我这边的进展。”
说起苏眠,阿黎的思绪回到了两个月之前。
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妤卉还在官学读书,阿黎因伤休养,苏眠得知消息后将阿黎叫到了他的住处。阿黎这才惊讶的发现苏眠已经收拾好行装,准备启程去北方。
苏眠温柔地为阿黎包扎治疗,平静地对他说道:“阿黎,我中午之前就会离开了,请你转告卉儿,不要让她惦记担心。等我到了平城,会写信给她报平安。”
阿黎迟疑道:“公子,为什么不等小姐在的时候辞行?”
苏眠苦笑道:“我怕忍不住舍不得走不掉。所以特意选她不在的时候偷偷离开。”
阿黎若有所悟道:“可是小姐对公子最是依恋,您都不给她机会送别,她会怪的。”
“阿黎,卉儿很坚强的,我如果总是留在她身边,反而娇惯了她,让她就永远长不大。所以我还是尽快离开的好。”苏眠顿了一下,真诚道,“阿黎,请你代替我陪在卉儿身边,保护她支持她哄她开心,让她能习惯没有我的日子,淡忘一些不该有的情。”
“公子是小姐的哥哥,为什么要让她淡忘呢?”
苏眠咬咬牙,狠下心对阿黎直言不讳道:“阿黎,你已经是卉儿的夫侍,我就不该再瞒你。我对卉儿早有了非分之想,可我已经是她的义兄,长得难看年纪又大,许多外在条件,都使我不配嫁给她,你懂不懂?我很羡慕你,甚至有些嫉妒你。还好有这样的机会,能让我离开,能在远方帮她经营生意。如果我继续留下,我怕哪一天真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世俗不容的事情。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么?”
第四卷 九重天 28拨云见日
阿黎愣了一下,他的确早有怀疑。
可他从来没有认为除了世俗的约束,苏眠有什么地方配不上妤卉。而妤卉对苏眠的依赖惦念,毫不遮掩的爱慕情谊,阿黎怎会看不出?
他本想说些话安慰苏眠,可他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竟隐约有了某种不可告人的情绪。如果妤卉真心喜欢的那个人是苏眠,自己又算什么?他这样努力地去达到妤卉的目标,到头来又能在妤卉心中占几分?他真的可以成为妤卉唯一的男人么?
质疑与不自信让阿黎沮丧,让他自卑而恐惧。他认为自己远不如苏眠那样有能力,苏眠都不能留在她身边,那么他会不会有一天也必须离开她呢?
苏眠猜到了阿黎的心思,反而安慰阿黎道:“阿黎,我对你坦白,是因为我相信你的品德和你对卉儿付出的爱。卉儿不是无情冷酷的人,她习惯了你的好,就不会抛下你的。你有潜力变得更强,能帮她实现理想。她对你有很高的期望,你不觉得么?再说你是皇子,虽然现在还没有被承认,但那是早晚的事情,你会有体面的身份,你的容貌才华,都与她很般配的。答应我,不要让她失望,不要让她受伤害。”
“嗯,我答应。”阿黎坚定地点头。
于是苏眠笑了,明朗的笑容中以欣慰代替了忧伤。苏眠一向认为自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将妤卉托付给阿黎,应该能够放心了吧。
“阿黎,我会在远方祝福你们的。”苏眠讲出这句话,就不再谈伤感的事情。而是开始嘱咐阿黎该如何照顾妤卉等等细节,把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耐心地讲解交待。
那一天苏眠坚定地离开。他对阿黎说地话交待的事情,阿黎认认真真记在心间。需要他转达的他就原原本本告诉妤卉,还有一些是苏眠特意让阿黎不必现在就说地。阿黎便没有多言。
那一晚妤卉哭了,怎们劝也劝不住。…电脑小说站shuyaya.com.net她稍稍镇定下来的时候,立刻铺开纸笔,写了几行字。她把字条装入信封,让人快马向北。一定将信送到苏眠手中。直到送信地人回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她才惨笑着渐渐清醒,恢复到冷静的常态。
阿黎回想起这些,禁不住将闷在心头多日的疑问说出了口:“心悦,可不可以告诉我,那天你写给公子的是什么?”
妤卉幽幽叹了一口气,她不想欺骗阿黎,也不忍看阿黎因为听到实情后可能会有的伤心。所以当初阿黎没问,她就一直避着没说。而现在,阿黎主动问了。她只能低下头声音中带着歉疚说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阿黎。我写地是这些话。对不起,我可能真的喜欢苏眠更多一些。你对我的爱。我受之有愧。”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阿黎能理解这两句话的意思,可他宁愿自己无知听不懂。因为听懂了心会痛,就好像很久以前,妤卉元服那日不曾让他真正服侍暖席一样,仿佛有把软刀子再次豁开了他心上的伤口,反复摩擦着不得安宁。
阿黎试图寻找到合适的逻辑安慰自己,妤卉说的很明确,她爱苏眠更多一些,这本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他除了容貌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苏眠呢?更何况妤卉一直认为苏眠长得不难看,甚至是她喜欢的类型。虽然苏眠安慰他,让他能稍稍找到一点点自信和优点,可是真地听到妤卉亲口对他说那样的话,他仍然会觉得很难过。
不知不觉阿黎的眼有些模糊,温热地液体自眼角溢出,滴落在唇边,是苦涩的味道。他哽咽地问道:“心悦,是我做地不够好么,我永远也比不上公子么?”
妤卉忽然捧起阿黎地头,让他看见她的明澈地眼眸,对他直言道:“阿黎,你做的很好,有问题的是我不是你。你想不想听一个好消息?”
阿黎点点头,眼中燃起希望。
妤卉认真说道:“苏眠说到做到,真的打算断了我和他之间不该有的情,他比我坚强许多呢。那一天快马送到他手里的信,他拆开看过就立刻撕掉,还让送信的私下里给我带了一句话:他说只做兄妹,我才能再见到他。所以我不能再对他有非分之想,但是让我很快移情别恋还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里,我天天与你在一起,被你趁虚而入的可能性最大了。”
阿黎被妤卉俏皮的话逗得破涕为笑,心头伤感顿时散去。只要是妤卉对他说的话,他就会相信,相信了,心中也就好过了许多。他要珍惜现在能与妤卉单独相处的时光,就像苏眠说的他不能自怨自艾,他要让妤卉看到他的成长和优点,他不能退缩,他必须努力争取才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答应过苏眠要照顾妤卉,更多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念追求。这是他由爱而生,发自内心的主见,他的决定谁也不能更改动摇。
“心悦,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心里比刚才好受多了。咱们睡觉吧。”
“啊?睡觉?”妤卉惊疑的下意识的拉过自己的被子,向床铺内缩了缩,心道阿黎成长的也太快了吧?
阿黎从妤卉的动作中看出她一定又是想歪了,赶紧红着脸解释道:“心悦,我是说咱们抓紧时间休息,等晚上还要上山,或许熬通宵,你没有内力支撑很容易疲累的。”
妤卉满脸黑线,看来自己的思想过于腐化了。她尴尬地咳了咳说道:“嘿嘿,好,咱们睡吧。”
阿黎乖乖盖起被子,脸孔朝着妤卉的方向,静静看她睡着,他却舍不得闭上眼,就这样看着她,在咫尺之间,伸手就能摸到他,这些都能让他感觉安心舒适。
傍晚日落之时,阿黎将妤卉叫醒。
两人收拾停当,趁着晚餐换防,守卫们注意力涣散的时刻,溜出侍人休息的地方,直奔约定好的地点。替换他们的两名少年已经等在那里,与他们交换了腰牌和衣物,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正当妤卉跟着阿黎折转向上山的道路之时,突然斜刺里冲出来一队御林军。原本御林军都有固定的巡查路线,不知为何今日突然有所改变,在阿黎算好的时机里并不该出现在这里。
为首的将军眼尖,远远看到他们,高声喝问道:“什么人?”
妤卉非常镇定,她和阿黎身上都有出入腰牌,虽然未必能上山,却也不会被怀疑成刺客匪徒。既然被撞破,她们慌张逃窜还不如大大方方由着盘查。两人都是穿着高级侍儿的服色,学着侍从的礼仪,低眉顺目将腰牌举在手上。御林军的将领仔细看过腰牌,并未发现异样,对这两名清瘦单薄的男子起了怜惜之意,随口关照了一句:“你们是谁的仆从?不知道规矩么?山林中有野兽出没,你们男人家天色晚了还是不要四处闲逛,早些回去吧,免得遇到危险。”
阿黎恭敬地答谢。妤卉也跟着施礼,并不出声,免得言多必失。
两人目送着御林军的巡逻队伍离去,刚要松口气继续向山中而行,却看见御林军去而复返,队伍中似乎多了几人向着他们急速行来。
妤卉心中一惊,难道他们被看出什么破绽了么?——
作者的话——
周末拼命赶文,基本备好下周的更新,看到主站首页右侧女频小封推,很高兴啊。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本月底第四卷将要结束,十一月开启第五卷。我调整了大纲,基本确定在第五卷的时候女主长大到十五六岁,战乱即将开始了。第五卷定了名字是“离乱起”。
第四卷 九重天 29误入阴谋
阿黎因习练内功,眼神比常人敏锐,他很快看清来人,低声说道:“心悦,除了刚才的御林军,还有一名年轻的华服女子,好像是五皇女殿下和她的侍从数人。”
“五皇女,她怎么来了?”妤卉心中狐疑,不及与阿黎讨论,对方人马已经逼近。
五皇女是见过妤卉和阿黎的,那一次阿黎戴着面纱,现在易容化妆,按道理不容易被认出,而妤卉害怕自己被五皇女识破身份,索性低头不语,若是对方再问话,都由着阿黎回答。
为首的还是刚才那名将军,她转头恭敬地问五皇女道:“五殿下,这两个人可是您正在寻找的仆从?”
五皇女瞥了一眼妤卉和阿黎,点头道:“多谢赵将军,此二人正是我的仆从。我那小侍养了一只狸猫,今日不知怎的受了惊吓跑入林子,只好打发下人出来找找。可北苑禁地怎能乱闯?我怕仆人们不懂规矩还是亲自跟着放心,幸好有赵将军照应,才没让他们闯祸。”
赵将军常年在御林军当差,虽然知道五皇女不得宠,但人家好歹是皇帝的女儿,说话又客气,面子上双方过得去就好,再说也没招惹什么麻烦,赵将军于是不再计较。
赵将军客气了一句:“五殿下,需要在下护卫您返回营地么?”
五皇女推辞道:“说来惭愧,我那小侍和那狸猫都是二殿下送的,我也不敢得罪。现在猫儿还没找到,不过有我在,带着一众侍从。这么多人手,仔细搜索好歹做做样子,寻到寻不到想必还需要一些时间。不敢耽误赵将军巡查。”
二皇女现在的声势直逼皇太女。得朝内诸多重臣拥护,五皇女这种不得宠的皇女为了生存总需要投靠一方。赵将身为御林军虽然不敢牵扯到党争。却也对五皇女需仰人鼻息的处境多少有些同情。五皇女地小侍多半是二皇女安插的眼线,五皇女就要如此哄着供着的讨好,丢只狸猫都亲自出来寻找,实在是可怜啊。
赵将军叹了口气,劝慰几句。带了手下离开。只留下五皇女和她地六名侍从。
确认御林军离开后,五皇女突然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妤卉本来就存着怀疑,不明白五皇女为何编了那么一套说辞帮他们掩饰身份骗走御林军,现在看五皇女如此严肃的质问,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五皇女早就编好了说辞,她出现在这里也是早有预谋。也许是她真地派了什么人想寻什么东西,又或者是用刚才那种借口要与什么人碰头。妤卉犹豫着该怎样回答才能争取到主动。
正在此时,林木深处又走出两名侍儿打扮的年轻男子。
五皇女一使眼色,她手下侍从分出两人。将妤卉和阿黎拽到一旁。这两名侍从袖中暗藏匕首,抵住妤卉和阿黎的要害,禁止他们出声。不过以阿黎的武功。想带着妤卉脱身并不困难,但难免会引起旁人警觉。他望向妤卉。妤卉却用眼神示意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他们乖乖装作受制于人的样子。静观其变。
那两名刚刚出现地侍儿对五皇女深施一礼,毕恭毕敬道:“主上。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您今晚上山么?”
五皇女再次看向妤卉和阿黎,冷冷道:“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谁的人?有何目的?”
阿黎试探道:“我们交待了,就能放我们离开么?”
五皇女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嘴上却客气说道:“你们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可以放你们离开。只不过不能相送,放任你们两个男人家在野外乱走,倘若遇到什么危险丢了性命,就实在可惜了。”
妤卉心中不由得一寒,五皇女的意思怎么听着是想杀人灭口呢?他们回不回答都是死路一条吧,因为他们撞破了五皇女正要进行的某项秘密事情。五皇女要偷偷上山去做什么?是与周昌敏有关么?白霜影手上有周昌敏的丈夫和女儿,五皇女是打算亲自面见周昌敏谈什么条件么?还是五皇女对那本《论战》也很感兴趣呢?
妤卉知道凭阿黎地身手他们现在应该能从五皇女手里逃出去,不过如果五皇女与她的目标相同,早晚还是会碰上,甚至起什么冲突惊动旁人,乱了自己本来的计划。既然她与五皇女还在结盟中,倒不如早点表明身份,免得因误会而生麻烦。
所以妤卉朗声说道:“王小姐,我是于心悦。”
五皇女定睛凝神细看妤卉,虽然肤色眉眼略有变化,但是声音年岁是她熟悉地。更何况王小姐和于心悦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说,也只有妤卉一人。
妤卉从五皇女的表情上能看出她已经确认了自己地身份,不过接下来五皇女地行动出乎妤卉的意料。
五皇女并没有让手下放开他们,而是沉声道:“今晚暂时按兵不动,咱们现在回去吧。”
一名侍儿紧张道:“主上,牟头领那边怎么交待?她们恐怕不想多等。”
五皇女冷哼道:“让她们多活一天不好么?先不要理会她们,是她们求着我办事。”
妤卉现在更加肯定五皇女有阴谋,而且还有一拨姓木地人带领的人马加入进来,不知是何立场身份。五皇女要进行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妤卉思考着这个问题,同时掂量着是不是该对五皇女讲实话,又担心万一她们有什么利益冲突。
五皇女似乎不愿意在此处谈论机密问题,她叮嘱妤卉道:“此地不宜久留,有话回我营帐再说。”
坦白讲,妤卉一开始就觉得只有自己和阿黎两人,再加上两名影卫上山还是比较冒险的,鬼婆婆那样的高人都逃不过机关埋伏。如果能借助五皇女的力量,会不会更稳妥一些呢?就算五皇女的目的也是《论战》这本书,只要真能从周昌敏那里套问来,找个机会让阿黎看一遍,再还给五皇女也无妨。反正阿黎有过目不忘之能,看一遍的书就能记住,日后他们再仔细研究不迟。倘若五皇女是有别的目的想上山,她们两人互相合作掩护,各取所需不是更好么?
今晚进入北苑的贵族小姐们,都在指定的一块空场搭建临时营帐整顿休息。五皇女来的早,仪仗排场比别的皇女逊色许多,侍从护卫加在一起只有二十几人,她又选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安营,此时门口冷清无人问津。早来的贵族小姐们若是没有休息的,多半也是去了皇太女或者二皇女的营帐走动,谁也不会浪费时间光顾一个不受宠的皇女的营帐。
五皇女将妤卉和阿黎带入自己的营帐,妫秀早已在五皇女帐内等候多时。有妫秀这样的高手在,五皇女大大方方屏退了闲人,气度悠闲道:“心悦妹妹刚才委屈你们了,现在都是自己人,请告诉我,你们乔装改扮混入北苑有何目的?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妤卉心道五皇女的话讲得漂亮,明明是她的阴谋被他们撞破,她倒反而关心起他们要做的事情,表露热心帮忙的态度。人家这么客气,妤卉也不好意思上来就板着脸谈条件,于是先模棱两可说道:“五殿下,我这次混入北苑无非是想见识一下皇家猎苑的优美景色,观摩狩猎的盛大场面。你知道家母一向不愿意以外戚之名给我等谋福利,而我才疏学浅,挣不到官学的名额,无法光明正大进来。这次先旁观见识,他日能有机会再来就不会茫然无措了。”
五皇女显然对妤卉的话并不相信,笑着说道:“那么心悦妹妹为何不早些来找我帮忙?是看不起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女么?其实我顺便带几名好友进场并无不可的。你我虽然都是聪明人,可说话总这样兜圈子就太累了。妹妹,你若信得过我,不妨讲出实情。你带着阿黎一起来北苑所为何事?”——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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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九重天 30收网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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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我都被惹怒了,再没营养的广告我都能容忍,只是那些歪曲理解本书和大男子主义严重中毒分不清小说和现实的人写的弱智话,我必须删了,免得影响正常人阅读的心情——
以下是正文-
阿黎当初并未在五皇女面前露出真容,仅仅讲过一句话,而刚才阿黎只是低着头试探相问出过声音。就凭这一点点,五皇女便能判定阿黎的身份么?妤卉想,大概是阿黎的容貌与程才人或者其他两名皇子太过相似,即使易容稍加修饰,都无法不引起五皇女的注意,再加上说话声音的印象,才让五皇女看破。
妤卉镇定心神,不答反问道:“五殿下,为何你不相信我的话呢?我是否带着阿黎又与此有何关系?”
五皇女好整以暇道:“妹妹,听白姐姐说你们曾经帮过周姚氏父女,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在牡丹盟的庇护之下。以你的聪明才智多半也看出了圣上的真实意图,带着这些信息去见周将军,或许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吧?”
五皇女虽然改了亲近的称呼,可她话里透露出的意思,让妤卉倍感压力。五皇女应该是知道了周昌敏藏身在此。并且猜到妤卉想从周昌敏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五皇女继续说道:“世人皆传有一本盖世奇书《论战》囊括了天下间排兵布阵行军打仗各色奇谋要略。周将军当年正是看了这本书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将宣国人赶回北方,为我华国收复失地。成就威名。妹妹想见周将军问地是这本书的下落吧?”
话都说到这里,妤卉只能故作惊讶道:“五殿下英明啊。妹妹这点心思看来是瞒不住你。我的确是想碰碰运气,到山上求见周将军。”
五皇女忽然笑道:“妹妹还当世上真有《论战》这本书么?倘若有这本书,没有名师指点普通人恐怕也是绝对学不到其中精要地,否则圣上早让周将军把书贡献出来为国家培养更多人才了。不知道妹妹可曾想过,既然周将军藏身在山上的真实用意?我觉得圣上是用周将军做饵。吸引那些想要对我华国不利地歹人。山中布防严密机关重重,像你们这样贸然闯入,恐怕格杀勿论。几个月前朝廷通缉的黑道高手鬼婆婆就因此命丧黄泉,你和阿黎再加上几名影卫去了不是送死么?”
妤卉当然想过这些问题,可她表面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沮丧道:“原来是这样啊,还好遇到了五殿下,否则我们此时恐怕就在鬼门关了。”
“妹妹倒也不必灰心,我得了个契机,或许明日能见到周将军。不知妹妹是否愿意同行?总归来都来了。你又是亲眼看到过周姚氏父女安然无恙的人,把这消息讲给周将军听,让她也免得惦记。”五皇女建议道。“你帮我这个小忙,三天后狩猎结束。我带你们安全离开。这样你们也省去了躲避盘查的麻烦。”
五皇女地建议乍一听合情合理,可妤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好像五皇女非常想要拉他们入伙。进行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一样。如果五皇女真的希望与周将军联络感情,为何不让最有发言权的白霜影跟着来呢?
“五殿下的建议不错,若是真能见到周将军,我亲口问问她《论战》的事情,也能彻底死心。”妤卉嘴上提这件事情,是为了表现出小孩子心性,好让旁人以为她对五皇女早就没了戒备怀疑,一心只关注《论战》的存在与否。
妫秀在一边一直一言不发,此时听妤卉这样说,显然是愿意遵从五皇女的建议,就乐呵呵道:“心悦妹妹说的也是,那么就这么定了吧。殿下,我是不是叫人安排空闲营帐给他们好好休息?”
五皇女点点头,不再多言。
于是妤卉和阿黎被请入另一间营帐。两人穿地都是侍儿衣服,在五皇女的营地内走动并没有引起旁人怀疑。
在营帐内安置好,旁人都退出之后,阿黎才悄悄对妤卉说道:“心悦,五皇女这营地里的所有人,无论男女都是习练过上乘武功地。如果她只是来狩猎,应该不必如此安排。”
“那你发现白霜影的行踪了么?”
“没有,这里武功最高地应该是妫秀。”
果然白霜影不在,难道她被五皇女委派了其他重要地事情?按道理如果五皇女是针对周将军有什么图谋的话,就应该让白霜影出现,甚至可以代表五皇女去与周将军谈判更有说服力,而五皇女本人武功平平不该亲自涉险。
妤卉突然灵光一现,莫非五皇女这一次上山,不是以见周将军为主要目地。周将军可以是诱敌之饵,那么五皇女会不会是圣上用来钓鱼的一根线呢?
妤卉又问道:“那么你认为凭这些人能否冲破山上的防线,顺利见到周将军呢?”
阿黎摇摇头:“应该不行。我这几晚偷溜上山,发现多处厉害机关,远远还能感觉到高手埋伏。所以我提出的计划是让影杨影柳两人先行引开大多数注意力,我背着你从峭壁攀上半山腰,那里的机关和埋伏相对少一些。”
妤卉皱眉道:“我刚才怀疑五皇女也是用这样的办法。他们提到的那个牟头领可能就是用来吸引注意力的,甚至会送命的一队人马,而五皇女走别的路上去或者早与上面的人有联系,串通在一起。还好咱们没有莽撞行事,我可不想影杨影柳两人为我牺牲。”
阿黎若有所悟道:“心悦,你的意思是说牟头领带的人可能是想要谋害周将军的歹人?五殿下故意与她们合作引她们上钩?那为何她又让咱们掺和进来呢?”
妤卉沉思片刻,放松表情半开玩笑道:“一种情况她是你亲姐姐,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帮我,让我能如愿见到周将军。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她想利用咱们做什么事情,现在还没明说,不过大概不会害咱们性命。”
“心悦,她真的是我的姐姐么?”阿黎突然问了一句,“我怎么感觉你对她总是有很多戒备呢?”
妤卉如实说道:“可能是我多疑吧。阿黎,她想要得到的那个位置,必须付出很大的牺牲,我怕她有一天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伤害你。但是反观我自己,为了完成那个任务不断逼你改变,也许已经在伤害你。如果你不喜欢不愿意,请告诉我,咱们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阿黎明白妤卉的意思,可他愿意,只要能让她高兴,只要能留在她身边,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甚至为她牺牲性命也在所不辞。他微笑道:“心悦,我从来没有不愿意。你让我看到了我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世界,教会我许多道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该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充分发挥潜力努力成长,将来陪着你做一番大事业。”
妤卉闻言满心欢喜,想要吻上阿黎的额头表示奖励,谁知阿黎手上轻轻动作,拉着她身体一沉,让她不偏不倚正好亲到了阿黎的嘴唇。妤卉知道是被阿黎算计,却还是认认真真亲过,才抱怨道:“阿黎,你跟谁学的,居然敢欺负我?”
阿黎面上羞红,眼中洋溢的是得意之色,解释道:“心悦,这是公子教我的。”
妤卉叹息道:“苏眠那么正经的人居然教你这些?太不像话了!”
阿黎小声提醒道:“公子说你过去经常欺负他,所以让我替他欺负回来。他说你一定不会生气的。”
妤卉嘴上抱怨,心中其实还是很高兴的。至少阿黎敢做这种“以下犯上”的小动作,说明在她面前已经完全没有了拘谨,他懂得了主动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只不过平时这样小打小闹调情嬉戏尚可,若是哪一天阿黎忍不住**爆发把她推倒,非要尽为夫的义务,后果恐怕就不堪设想了。
想到这里,妤卉又有些迟疑,她为什么要害怕与阿黎发生关系呢?难道她潜意识里还期待有更优秀的男子出现,取代阿黎,成为她的唯一么?自己是不是太花心了?心里想着一个,眼下占着一个,院子里还收藏了好几个,天啊不知不觉已经沦为典型色女了。
第四卷 九重天 31山中玄机
次日清晨,狩猎活动开始。
贵族小姐们先是整齐列队,在皇帝面前举行开猎仪式,皇帝象征性的开弓射箭,然后就是大家分头杀入林中,等日落时回到营地,统计猎物多寡,由皇帝表彰犒赏。
狩猎多是靠仆从们团结合作,小姐们未必要有多高明的骑射功夫。但是到了第三日还会有骑射比赛等等表演助兴节目,那才是在皇帝面前表现能力的大好时机。所以前两日,小姐进了林子,都是结伴谈笑,让仆人们随便猎一些不要空手而归就好。小姐们更多是借此时机拉拢关系,促进友谊,讨好当权的人。真本事是要放在第三天的时候当着皇帝面显露。
五皇女缀在二皇女的队伍后边,刻意保持了一段微妙的距离,走入林中没多远,五皇女就借口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彻底与二皇女的队伍分开,悄悄转向上山的岔路。
这种小插曲,旁人并不在意。
其实五皇女是带着手下抄小路直奔半山腰行去。
山中的机关防卫,往往是白天不如夜晚严密,更何况此时大批贵族小姐们在北苑狩猎,寻常歹徒如果没有内应,轻易是不敢偷偷溜入禁地的。
妤卉和阿黎跟着五皇女走到半山腰。
突然窜出来十几名黑衣女子。这些人都是黑巾蒙面,手持明晃晃的钢刀,为首的那个走上前抱怨道:“五殿下,怎么拖了一天?你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藏身很不安全,随时都有可能被巡查的卫队发现?”
五皇女不卑不亢道:“牟头领,昨晚我得到消息。巡查的御林军突然改了路线,我怕是有人走漏风声,咱们贸然行动反而更不安全。直到今早我才确认巡查卫队变换路线并不是针对咱们地事情。第一时间就给了你们消息,我也如约到来。你们还有什么不满?”
牟头领问道:“五殿下,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会答应帮我们来到北苑,去半山那个地方。”
五皇女苦笑道:“理由我说过很多遍,你们如果有怀疑为何还要来呢?”
牟头领并不回答。拿起钢刀架在了五皇女的脖子上。
五皇女没有任何反抗。
妤卉注意到换穿普通侍卫衣服的妫秀也没有任何紧张之色。她忽然明白了五皇女地计划。牟头领也许是敌国的谍报人员,五皇女与她们达成了某种协议,她此番主动送上来当人质,是为了让牟头领她们能通过沿途地机关防守,到达周将军藏身之所。不过妤卉心想,等这批人真的到了周将军藏身的地方,应该就再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了。
妤卉此时还是扮成侍儿的模样,与阿黎都生得瘦弱,混在侍从中并不显眼。她悄悄问阿黎:“这些黑衣人武功如何?”
“至少内力修为都不如妫秀。不过她们善于隐藏。动作齐整,轻身功夫很好,或许多人配合。武功比她们高地人也奈何不了她们。”
“嗯,你盯好妫秀的动作。”妤卉有一种直觉。山上估计设有什么厉害机关。五皇女敢以身为质引敌前行,必然是有脱困的法子。妫秀目前深藏不露。她很可能是开启某个机关或解救五皇女的关键。
牟头领用钢刀押着五皇女一路上山,奇怪的是一个人都没有遇见。远远已经能看到山中秘密宅院的轮廓,众人的心中越发不安。
牟头领质疑道:“五殿下,你不是说山中埋伏了许多高手么?见你被胁持怎么都不出来询问?”
五皇女也不解道:“如果她们不在乎我的性命,早该发动机关,格杀勿论。或许她们知道你们的最终目地,都把人手回撤,守着周将军,甚至把她转移到别处也说不定。咱们还是加快前行,别再犹豫。”
牟头领的眼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她嘴上却赞同道:“好,就依五殿下地意思。”
众人跨入宅院大门的那一瞬,妤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因为她看见满地尸体,血迹未干,从服色衣饰上能分辨出死地人大多数都是华国侍从护卫,偶尔夹杂着几名黑衣人地尸体。
五皇女色变道:“这是怎么回事?”
牟头领并没有回答五皇女的问题,而是吹响口哨。
片刻后八九名黑衣人从宅院四处聚拢过来。这批黑衣人应该是刚刚经过激烈地打斗,身上都有挂彩,有的蒙面黑布已经撕开。其中一名中年女子衣衫相对最为整洁,手中长剑还在滴血,见到牟头领只微微颔首,并不施礼。
牟头领反而向她客气道:“钱掌门辛苦你们了。此翻若非你们仗义出手,恐怕我等已经被人算计。不知你们可曾找到周昌敏?”
钱掌门神态倨傲地回答道:“这里的机关悉数被我们破坏,华国人也已经被我们杀光了,能拷问的都拷问了一遍,没有人知道周昌敏的去向。你不如问问你手上的人。”
钱掌门此言一出,五皇女的手下无不神色大变,但是没有五皇女的命令,这些人就算焦急担忧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五皇女的脖子上还架着一把钢刀,性命掌控在对方手中。
妫秀竟然还能沉得住气,她面上假装惊恐,眼神却瞟向大门附近,似乎在寻找什么标记。
牟头领此时撕破了伪装,底气十足地问五皇女:“五殿下,无论当初你是否真的想帮我们,现在走到这一步,你也该看清形势。你们自以为布防严密之所已经被我们攻破,我们想要你性命轻而易举。告诉我们周昌敏在什么地方,带我们找到她,我们就留你一命。”
五皇女神色颓丧,仿佛已经被牟头领等人的声势吓住,不敢有半分违逆,颤声说道:“好,我告诉你们,你们千万不要杀我,我是真心想帮你们的。其实我找周昌敏确实也有所图谋,你们知不知道她有本盖世奇书名为《论战》,你们杀了她再拿到那本书,将战无不胜。”
“真有《论战》那本书么?”钱掌门问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牟头领却解释道:“钱掌门,华国民间确实有此传言,不可不信啊。您看五皇女那些手下如何处置呢?”
钱掌门眼神匆匆扫过众人,先是在妤卉身上略做停顿,最后定在了妫秀身上。她二话不说,冷笑着挺剑直袭妫秀。
五皇女忽然大声喊道:“剑下留人!我的性命在你们手上,她们不敢轻举妄动的。请暂时留她们性命,我怕一会儿周昌敏藏身的地方还有什么机关埋伏,到时可以让她们打头阵。”
牟头领一想也对,她和钱掌门一共带上山二十个人,已经死了三人,虽说剩下的都是高手,却也必须尽量保存实力。否则就算办成了事情,再想全身而退离开北苑逃出华国都不容易。她阻止道:“钱掌门,请留她们性命。”
钱掌门手中长剑并未改变去势,只不过以内力灌注剑身,隔着衣衫轻点制住妫秀的穴道,封了她的内力。
妫秀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不会伤她性命,根本就没有出手抵抗,坦然受之,直言道:“不要伤害五殿下,我们听你们的就是。”
钱掌门没有理会妫秀,对牟头领说道:“刚才那个女的武功是她们所有人中最高的一个,我已经封了她内力,而别人多少都会上乘武功。只有五皇女和一个年少的侍儿不曾习练内功。要不要把那个不会武功的杀了,免得一会儿拖累咱们。”
钱掌门说的那个不会内功的侍儿当然指的是妤卉。妤卉浑身一激灵,不由自主向阿黎靠拢。阿黎此刻暗暗运功,他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妤卉的性命——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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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九重天 32临危之地
牟头领看了看妤卉,不以为然道:“钱掌门太小心了,那几个侍儿年轻貌美,等咱们办完了正事,姐妹们用他们爽一下再处理也不迟,我最喜欢这种年纪小的。”
钱掌门严肃地提醒道:“牟头领别老想着温柔乡,山下的巡逻卫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上来,咱们还是尽快办正事吧。”
牟头领闻言收敛嬉笑之色,手中的刀一沉,让五皇女说出周昌敏具体藏身之所。
五皇女指点众人穿过前庭,去到后院,绕了一圈在井边停下。院子里有两口井,这口井是没有水的枯井,井底不深,从上边望下去,能看见里面积满落叶杂物。
五皇女说道:“这口井的轱辘是个机关,正摇三圈,反摇四圈,井底就会开启密道。牟头领,你派个人去弄机关吧。”
牟头领刚要张嘴吩咐手下依言行事,钱掌门却比牟头领多疑,建议道:“让她们的人弄,免得中了圈套。”
牟头领随便指了个五皇女的人。那人立刻按照五皇女所言将枯井内的密道开启,并未发生任何意外。
井底露出一个幽深的洞。
五皇女接着说道:“旁边有一段梯子,下到洞口,两侧都有木楔能够攀爬继续向下。走到最下边是一段平直的甬道,通向山腹中的密室,周昌敏就躲在密室之中。密室只有枯井这里一处出口,如果你们刚才袭击时周昌敏来不及转移,咱们正好瓮中捉鳖。不过我怀疑密室内和甬道中会设有机关埋伏高手,她们一旦确认咱们不怀好意,恐怕会垂死挣扎。”
牟头领和钱掌门合计了一下。让五皇女的人分做两拨,前一拨由妫秀带着五皇女所有随从,外加钱掌门分出两名弟子监督。先下到洞中探路,其余人留在井外.手机站wap.16k.cn如果下到井底并无异样。牟头领会率领自己的人押着五皇女余下的人跟着下去,最后由钱掌门带其余弟子断后。
不一会儿先下去探路的那拨人发回安全信号,牟头领没敢耽搁,押着五皇女按原计划下到井底。井底下果然如五皇女所说一片平坦,前一批人留了火把照亮。并无异常。
牟头领仰头向上喊道:“钱掌门,你也下来吧。”
钱掌门却忽然改了主意说道:“我听着似乎有一队人马正向这宅院而来,为防万一,我还是带人先守在外边比较稳妥。”
牟头领知道钱掌门是老江湖,行事小心谨慎,她在上面找借口不下来,自己也没法子。幸好五皇女等人表现得还算乖顺,索性先不计较。
这时先前探路地人已经回复说沿着甬道走到尽头,都不曾遇到机关。只是甬道尽头的密室大门怎么也弄不开,请牟头领带着人一起过去定夺。牟头领押着五皇女沿着甬道继续走,等众人从井底完全进入甬道向前走了一段之后。她们进来的入口处突然落下一块巨石。
牟头领惊骇道:“五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五皇女故作惊慌道:“我也不知道啊?要不然让钱掌门她们在上面重新开启机关。”
妤卉和阿黎靠在一起,走在队伍前面。来路被封。去路地密室大门无法打开,她们相当于被封闭在一段狭长的空间里。
妤卉抬眼看了看甬道中地灯火。心底有些发慌,如果真是两头密封,她们所处的空间内氧气就是有限的,早晚会被这么多人和这些灯火消耗殆尽。难道这就是五皇女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关么?
牟头领一边命人查探前方密室大门能否开启,一边扯着五皇女后退到来路刚刚落下的巨石附近,仰头大声向上喊话。喊了几声牟头领就觉得胸闷气短,呼吸越发不畅。开始她也与妤卉一样想法,认为是密封甬道内空气有限所至,不过她是习练上乘内功地,只需运气调息就能比常人支持更久。
此时五皇女突然出手擒住牟头领的手腕,将原本贴在自己脖子上的钢刀轻而易举地掰开。牟头领想调动真气阻止五皇女的动作,却发现自己的四肢早已不听使唤,眼睁睁看着五皇女抢了钢刀反手抵住她的要害。
五皇女冷冷吩咐道:“其余人格杀勿论。”
单论武艺,黑衣人加在一起与五皇女的人比略微高明一些,人数也多一些,妫秀又无法动用内力,五皇女这边相对处于劣势。但是甬道内仅供两三人并肩而行,牟头领带来的黑衣人轻身功夫好擅长配合作战,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无法完全施展,优势锐减。
牟头领心知被算计,怀疑可能是五皇女身上放有什么毒药,她一路押着五皇女走到现在终于毒性发作丧失功力。眼下情形她们多半没有活路,还不如杀几人垫背。于是她再不管脖子上地钢刀,放开嗓子喊道:“你们别管我,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
双方混战一起,阿黎立刻将妤卉护在怀中,抽出腰间软剑,先一步杀出一条血路退到密室大门附近。敌人的力量主要还是向着来路五皇女所在的地方冲击,妄图解救牟头领再次控制五皇女。阿黎和妤卉退避地方向反而少有人注意。
妤卉后背贴着甬道的石壁,身前是阿黎持剑守护,但凡有人不开眼杀过来,阿黎决不会手软。当初阿黎与影卫们切磋武艺地地方多是地下密室甬道等狭窄空间,对付现在地场面游刃有余。这让妤卉本来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腾出更多精力开始思考下一步地对策。
妫秀内力被封,武功大打折扣,但她临危不乱,奋力抢到一把钢刀,身上虽然受伤,仍然苦苦支撑向阿黎这个方向退。她冲了几次都被纠缠住,眼看着己方形势并不如预期那样占绝对优势,只得对着妤卉喊道:“妤小姐,你脚下左后方应该有个凸起,你使劲踩一下。”
妤卉猜测妫秀说的是一个机关控制按钮,她也看出敌人拼命杀戮,五皇女这边的人渐渐不支,倘若再不动用机关,没准她们都会死在这里。妤卉不再犹豫依言踩下那个凸起。
甬道中段上方的石壁突然射出无数羽箭。混战的人群多数都集中在那里,只有妤卉和阿黎贴着密室大门,五皇女胁持牟头领贴着井底来路不在射程范围。妫秀因为知道机关的厉害,提前向妤卉这边靠拢,险险滚出危险地带,没有被射到要害。
其余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几乎是毫无预警,不分敌我,乱箭从上向下如暴雨倾盆,避无可避,惨叫声没有持续多久,刚才还喊打喊杀的人就已悉数毙命。
牟头领没想到五皇女的人这么狠,根本不顾同伴性命就发动机关一并屠杀,看着下属全部阵亡,她万念俱灰,拼尽全力将脖子向刀口一抹。
五皇女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叹了口气丢开牟头领的尸体,向着妤卉这边走来,途中不厌其烦用钢刀在敌方每具尸体的咽喉上又割了一遍,彻底杜绝诈死的可能。
至此,甬道中只剩下四个活人。
四周弥散出更重的血腥味,逼得人几乎无法喘息——
作者的话——
预计本卷将在周六结束,周日开启第五卷。
第四卷 九重天 33得见将军
妫秀为求胜算不顾己方人命开启机关的狠决,五皇女不放过任何尸体的小心谨慎冷酷无情,这些都对妤卉的心灵产生了极大的冲击,她贴着石壁喘息半天才从刚才那么近距离的血腥屠杀刺激中恢复过来,面对现实。
五皇女功夫粗浅,妫秀内力被封身上挂彩,妤卉几乎等同于不会武功,现在唯有阿黎实力无损。妤卉不由自主拉住阿黎的一只手,才感觉稍稍心安。她潜意识里第一次这样明确的将阿黎当作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因为有阿黎在她身边,她才有勇气才能不害怕继续往前走。
刚才阿黎亲手杀了人,他看见了那么多人死在他面前,如果是以前他早就不知所措,就像他跟着程柔逃命的时候那样,需要别人替他善后。而现在,妤卉是不会武功的,五皇女和妫秀的冷酷根本让人无法信任,妤卉只能由他保护,她对他的依赖他能明显感觉到。这逼得他必须表现出坚强镇定与强大。他稳住拿剑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妤卉的手。潜意识里他有了那么一点点欣喜和满足,现在他是不是更接近她喜欢的那种能够依靠的男人了呢?
五皇女扶起妫秀,走到密室大门正中的位置,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符嵌入凹槽,再用手向前一推,石门终于缓缓开启。她对着妤卉说道:“妹妹让你们受惊了,走吧,我怕井外那些人有懂得机关的,早晚会杀进来,咱们先进密室避一避。”
妤卉问道:“周将军在密室里么?”
五皇女苦笑道:“如果她还在,形势反而不容乐观,咱们进去再细说。”
妤卉和阿黎跟着五皇女走入密室大门。身处之处仍然像是一段甬道,只不过这段甬道四壁都是石门。五皇女仿佛轻车熟路一般,用玉符开启其中一道石门。众人这才来到真正的密室。所有的石门都在她们经过后迅速关闭。
真正的密室空间比刚才开敞许多,更像是用原本地大山洞经人工修建整理而成。…穹顶还是嶙峋怪石。偶有天光散落,即使洞内灯火稀少也不觉得黑暗压抑。
室内靠墙一边摆着一张木床,床旁有些家具,另一边还有砖石砌筑的灶台、水缸等等生活用品。
借着光亮能看出床上被褥隆起一个人形。
五皇女眉头微皱,妫秀则不顾自己的伤势。强撑着先一步走到床旁查看。
等妫秀看清了状况,禁不住颤声道:“五殿下,是周将军,她好像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正说话间,从密室角落阴影中摇摇晃晃走出一个人。她身穿华国侍卫服色,身上多处受伤,头发散乱,面色憔悴。她定睛看清地确是妫秀,立刻松了一口气。举着腰牌跪拜在地。
“妫大人,属下是此处负责防卫的副统领丁果。”
妫秀受伤不轻,本想疾走两步去扶丁果。结果力不从心,只能先撑着床沿稳住遥遥欲坠地身形。定了定神问道:“丁果。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将军因何伤重昏迷?”
丁果解释道:“属下早已得到妫大人传来的消息,加强了戒备。谁料郭统领今晨突然叛变。竟联合外贼杀入内院,企图伤害周将军。还好大部分护卫忠心朝廷奋起反抗,无奈郭统领事先破坏了一部分机关,在护卫们的饮食中下了剧毒,我等只能拼死保护周将军回撤至此。周将军中毒在先,后又与我等奋力杀敌,伤重不支,才昏迷睡去。”
五皇女站在一旁沉声问道:“你们还剩几人?来路可曾封死?”
丁果惨笑道:“我们进入密室的道路已经封死,密室内能暂时镇住毒性的药材有限,属下已经给周将军服用。除了属下伤势较轻还能支撑到现在,其余进入密室地人都已经毒发身亡。”
丁果一边笑着嘴中已经开始渗出乌黑的血水,神智也越发恍惚,挣扎着又说了一句:“敌方很可能是天剑宗的人,周将军的毒伤不能再拖了……”话还没说完她便气绝身亡。
妫秀跌跌撞撞扑过去仔细查看,丁果早已是伤毒发作,能活到现在应该是全凭着坚强毅力支撑,如今得遇自己人精神一放松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妫秀将丁果放平在地,帮她合上双眼,神色中涌起悲伤,连连叹息不止。
丁果一提到天剑宗,妤卉顿时想起,那个钱掌门难道就是曾经毒害秦思羽的钱保旭不成?从某种意义上讲,妤卉完全可以认为钱保旭是杀父仇人。天剑宗应该是为宣国效力,这样看牟头领是宣国的谍报人员的可能性最大。宣国人妄图南侵,处心积虑要杀周将军不足为奇,那么五皇女在其中又是充当了怎样的角色呢?
按照目前的情形推测,五皇女可能是详装卖国诱使牟头领带人来到北苑,可是牟头领背地里又请动了天剑宗地掌门亲自出马助威。而此地守卫郭统领不知为何叛变,里应外合先一步将外敌引入,把周将军等人逼入密室自保。
当初牟头领的疑问同样在妤卉心中回荡,五皇女究竟是用怎样的理由能骗得宣国人不顾危险潜入北苑为患呢?妤卉隐约觉得其中有什么重要地地方被她忽略,脑子里模模糊糊浮起一层轮廓,却在当下紧张的气氛中无暇仔细探究。
五皇女面色凝重,语气却十分镇定地吩咐道:“妫秀,周将军地伤势治疗交给你了。妹妹和阿黎,请你们四处搜索看看这里是否还有药材或饮食,咱们恐怕要在此停留休息一段时间。咱们来地那条路是唯一的出路,现在有天剑宗地人虎视眈眈很难冲出去。不过我上山前早有安排,如果我这边断了消息,或者宅子里出了问题联络中断,圣上的援军就会赶到。天剑宗的人武功再高人数毕竟有限,不足为患。”
妤卉没有其他更好的建议,反正不让阿黎卖命冲出去送死就好。留在山洞中等待援军不失为一种稳妥的方法。就是不知道援军能否及时赶到,万一天剑宗的人真的懂机关,强行向密室攻入,她们恐怕真的是无力自保。
妤卉和阿黎将所有家具和角落翻了一遍,收集到一些点心和清水,药材只有普通内外伤常用的几种,并没有适合解毒的灵丹妙药。
清水有限,先紧着周将军和妫秀这些有外伤之人清理伤口。再余下一些,阿黎用茶杯盛了送递给妤卉和五皇女,他自己却舍不得喝。
妤卉看着阿黎因为刚才激烈的打斗被血迹污渍弄脏的脸和干裂的唇,心中痛惜,将自己的水递到阿黎唇边,柔声道:“阿黎,我不是很渴,你多喝一些,万一天剑宗的人杀进来,还指望你御敌呢。阿黎微笑道:“心悦,我过去经常几天不吃不喝都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不知道要在这里等多久,清水还是节省一些,不必浪费在我身上。”
妤卉倔强道:“不,你不喝我也不喝。但凡有一口水一口吃的,我就要与你一起享用,同甘共苦才是夫妻。”
“同甘共苦才是夫妻。”这短短几个字深深印在阿黎心中温暖着他的全身,这与他过去认知的夫侍们需为妻主奉献一切的概念多少有点不同,可是出自妤卉的口,就一点也不难接受,仔细想想反而觉得更有道理。
阿黎被幸福包裹着,不再推辞。他与妤卉共用一个杯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水。虽然杯子里明明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清水,对他和妤卉而言却胜似蜜糖一样美味——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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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九重天 34临终传书
周昌敏幽幽转醒,她是认得妫秀的,眼神扫过在场众人,只是一个动作眼神,就算她此刻身体虚弱面色苍白,仍然掩不住那久经沙场磨砺出的凌厉气势。
听着妫秀简明扼要将目前情况讲解清楚后,周昌敏深吸一口气,靠着床沿坐起。
这一个小小的姿势改变就已经牵动周昌敏的要害伤处,她强忍着痛楚咬破嘴唇,喘息片刻才正色说道:“五殿下,恕臣有伤在身不能全礼。臣身中剧毒,虽服药拖延,不过毒性猛烈已入经脉,恐怕命不长久。臣之前推说并无《论战》这本书其实是因私心,害怕断了自己的活路,可现在为了华国大计,臣必须抓紧时间,趁着神智清醒将此书背出。请你们不要打断我的话,尽量多记一些。”
妤卉闻言立刻拉了阿黎凑到近前。她不指望自己能记住多少内容,但是以阿黎的聪慧,就算完全不懂的东西听过一遍一字不差记住应该也是有可能的。
这个时候不该浪费时间质疑或指责什么,大家都明白先记下《论战》,不能让那本奇书失传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五皇女也没有多话,迅速从一旁的桌柜中找出纸笔,分了一半给妫秀。
周昌敏自知清醒的时间维持不了太久,背诵的语速相当快,也来不及讲解。妤卉看到五皇女并非一字一字听写抄录,基本是全神贯注聆听,偶尔在纸上写上一两个字。妫秀与五皇女一样,只在听起来有歧义或理解困难的地方留字做记号。
妤卉的古文造诣本来就不够扎实,开始的时候还能听懂一部分。稍有走神到后面就越发吃力跟不上。不过她见阿黎一直听得很仔细,估计他一定比自己记得多,也就放下心。神态不似刚才那样紧张。
时间飞快流逝,洞顶天光慢慢消失。外边应该是已经过了中午,日头偏到别的方向。
周昌敏背完了整本书,口唇干裂,体力不支,终于再次躺倒在床上。…wAp.16k.cn
五皇女和妫秀顾不得其他。趁热打铁,依着刚才地记忆,奋笔直书,不断在纸上记录着什么。只有妤卉和阿黎两人守护在周昌敏身前。
妤卉倒了一杯水端到周昌敏唇畔。
周昌敏润了润喉,禁不住问了一句:“五殿下,臣的丈夫和女儿可安好?”
妤卉见五皇女和妫秀都忙着回忆记录《论战》的内容,她怕打扰那两人地思路,赶紧代为解释道:“周将军,我在几个月前见过周姚氏父女。他们当时就已经脱险,现在应该被牡丹盟的人庇护在安全地地方。他们都坚信周将军是清白的,期待着与你团圆。你一定要坚持住。等一会儿来了救兵,或许会有解毒良药。”
妤卉和阿黎穿的是侍儿的服色。周昌敏当他们是五皇女的随从男子。自然无法重视他们说地话。她并不理睬妤卉,双目望向五皇女。再次郑重恳求道:“五殿下、妫大人,请转告陛下,臣恐怕无法完成陛下的嘱托了,请陛下能另择贤才传以《论战》,护我百姓家国。臣死后臣的丈夫和女儿应该没有利用价值,还请五殿下能慈悲为怀,不要为难弱男孤女,放他们一条生路。”
妤卉暗自感叹,周昌敏是个通透的人,恐怕早就看出了五皇女的用心,但是她应该不愿意被五皇女以夫女相胁,做一些违反原则的事情。如今周昌敏伤势严重,将《论战》背出,她只要死了,周姚氏父女对五皇女就应该再无价值了吧?
五皇女最是明白周昌敏的立场,她当初努力争取周昌敏,很大一方面是为了等周昌敏重掌军权之后,能够站在她这一边,成为她夺嫡的一大助力。可是现在周昌敏伤势严重,眼见无望生还,否则也不会连《论战》这张保命符都交出来,只要周昌敏一死周姚氏父女的确就少了许多利用价值,可并非是完全没有利用价值。
不过表面功夫总要做一做,五皇女温言劝慰道:“周将军请放心,倘若你真地不幸身亡,我定会让人好好照料你的家眷。”
答复完这句,五皇女再次埋头整理笔记。
周昌敏苦笑着闭上眼睛,神智也有些迷糊,断断续续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这辈子忠君报国,问心无愧,原以为会战死沙场,却不想时命不济,无法再为圣上效力。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我地夫郎。圣上的苦肉计我不曾对他言明,害他被家族驱逐颠沛流离背负恶名,不知何时才能过上真正安稳地日子。如果你们有机会再见到他,请告诉他我在临死前心中念地都是他……”
周昌敏说着对周姚氏的思念,声音渐渐微弱,直到全无了气息。
妤卉悲伤道:“五殿下,周将军去了。”
五皇女和妫秀此时也已停笔,估计是再没有什么能记下。她们虽然对周将军地死表现出惋惜之色,不过更多的是一种庆幸,至少《论战》这本奇书她们能够留存大部分。周将军这样的将才虽然百年难遇,但是如果她真因为《论战》而有此成就,那么华国人才济济再培养一名与周将军一样的人,甚至更多将军应该都是有希望的。
简单的祭奠哀悼之后,五皇女就已经从周将军的死亡中解脱出来。她回归当下最关心的问题,面带难色地问妤卉:“妹妹,我和妫秀两人虽然练习过速记之法,不过《论战》那本书实在很长,周将军语速又快,许多地方我们并没有记住,还有多处空缺。你记得多少?等出去之后,能否为我们补充一二,将书完善?”
妤卉惭愧道:“说实话小妹学识有限,开始还能听懂一两句,到后面完全跟不上周将军所说,基本是什么也没记住。否则定会学五殿下和妫大人那样及时抄录,哪会空耗时间?”
妤卉是据实回答,五皇女却并没有尽信,只当妤卉私藏,就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说道:“也罢,看来这是天意。还好我和妫秀记下多半。妹妹不是一直对这本书感兴趣么?到时如果圣上允许,我会将整理好的书册抄录给你一份。妹妹凭着印象看看有否错误疏漏之处。”
妤卉虚言应了,心想五皇女愿意给她书看最好。
妤卉其实颇有些感慨,如果她不说,恐怕旁人根本想不到阿黎识文断字聪慧异常,没准一字不漏记住了所有内容。可惜阿黎身为官奴又是男子,难免被人看轻,连一向谨慎的五皇女都直接把阿黎忽略,根本没有指望他能记住什么,问都不问。
五皇女没问,妤卉自然不会主动说起,免得横生枝节。妤卉有诸多疑团都没有解决,隐约觉得五皇女瞒了她重要的事情。她权衡再三,认为手中多留几张底牌,才能稍微安心,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五皇女牺牲掉了。
四人分吃了有限的饮食,又休息了一段时间,终于等到石门再度开启。
随着石门的开启,妤卉突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灾祸临头,迫得她本能得心跳加速。
阿黎原是依偎在妤卉身边,感觉到她的紧张不安,他主动握住她的手,轻声在她耳畔说道:“心悦不要担心,有我陪你。”
(第四卷九重天完)——
作者的话——
第四卷结束了,明天晚上开启第五卷离乱起。女主要长大了,长大了就方便推倒美男了。小剧透一下,第五卷中女主会离开华国,去到宣国,也会有新的强势美男出现,长大后的女主桃花劫更难避免,不过阿黎会陪在她身边,不仅仅守护,偶尔也会嘿嘿。另外苏眠、逝水的戏份也会有的,美男们很难取舍呢。
第五卷 离乱起 01心有不甘
第五卷开启了,新的一个月也开始了,还是老规矩,女频推荐票每30张加更一次,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剧情预告,本卷将出现一个姓黎的美男,女主的心很可能被拐走——
以下是正文——
石门后出现的是银盔银甲的御林军,虽然多数人身上都有血迹,不过军容肃整,步伐整齐,簇拥着一名玉冠紫袍外罩金丝软甲的中年女子涌入密室。
五皇女主动上前拱手一礼,与那中年女子寒暄几句,便步入正题开始交待此间前后情形。
妤卉从她们的对话中了解到,那名中年女子姓方,是御林军的统领,本身也是大内高手,曾经指点过皇女们武功,得享御赐紫袍金丝甲的荣誉,很受敬重。正是她率队增援,似乎已经将那些天剑宗的人制伏,这才开启机关到密室查看,寻找幸存之人。
方统领了解完情况,立刻吩咐手下勘察现场收敛散落的己方人员尸体,并对五皇女正色道:“圣上口谕,请五殿下和妫大人尽快随微臣下山见驾。”
五皇女叹息道:“圣上心情如何?是不是嫌我没有把事情办好?若有牵连,还是我一人去见她,望方大人通融,就说妫大人伤势严重不方便。”
方统领笑道:“五殿下还是这样体恤下属。你不必担心,此番虽有意外,不过早在圣上预料当中,否则微臣也不会这么快赶到。想必圣上是关心五殿下和妫大人,才要亲自召见你们。”
五皇女对方统领低声又说了几句。
方统领这才将目光移向妤卉和阿黎,她神色犹豫道:“五殿下。这事情微臣做不了主,圣上吩咐但凡见过周将军的人,都要一一盘查询问。不能私自放人。”
妤卉明白大概是五皇女想卖人情把她和阿黎放走,毕竟她们乔装混入北苑。某种程度上算是欺君之罪,如果被仔细盘查难免要穿帮,皇帝若是认真计较指不定有什么罪名落在头上。可方统领一看就是那种认真谨慎的人,此间涉嫌的事情又比较机密严重,多半是不会开后门。
妤卉只好先做足思想准备。提前琢磨万一要是穿帮该如何应对,免遭责难。总之是要将过错都一人承揽,千万不能连累阿黎就好。
众人出得密室,天色已近傍晚。
枯井旁又添了几名黑衣人的尸首,被俘地是两名伤重之人,均用牛筋麻绳捆绑结实,现在已然昏迷不醒。五皇女和妫秀帮着清点敌人的尸体,左看右看发现少了重要的一人。
五皇女对方统领严肃说道:“天剑宗掌门钱保旭不见了。”方统领闻言皱眉道:“刚才地确有三名黑衣人突围而去,微臣已经传讯增强周边防卫。她们都受了伤应该很难逃脱。”
妫秀紧张道:“钱保旭武功高深,为人狡诈,她们能买通这里的守卫。说不定还留有后路,不得不防。应该尽快传讯封锁附近关卡要道。画影图形全力缉捕。”
方统领面露为难之色。沉声说道:“钱保旭是天剑宗地掌门,天剑宗虽效忠宣国。却也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我国如果公然通缉搜捕名门正派的掌门人恐怕会引起江湖人士的不满。不过妫大人说的对,我们会从长计议,想个稳妥方法,天剑宗地人既然敢到北苑禁地行凶,我等为了死去的同僚,论江湖仇怨也定然不会让她们逍遥法外。”
方统领分出一部分人留在此地善后,自己带着另一部分御林军护卫五皇女等人离开。
众人行至半途,灰暗的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炸雷,暴雨倾盆而至。
早春时节的都城很少下雨,就算阴霾也是飘些细小的雪花,今晚的天气十分反常,雨势又疾又猛,正走到半山腰避无可避,让大家是措手不及,转眼间都被冰冷的雨水淋得湿透。
五皇女那份记录了《论战》的纸张自然不能幸免,被雨水淋得墨迹横流乱成一团,她和妫秀辛辛苦苦记下的文字就这样全都化成泡影。她们两人当时趁热打铁还能勉强记住一些,写在纸上如释重负,到现在多半都已经忘却。就算快马加鞭冒雨赶路,到了营地立刻奋笔疾书,估计也只剩下零零散散十之一二地内容。这怎能不让她沮丧失望?
五皇女努力镇定心神,将懊恼不甘的情绪淡化,她想办法安慰自己。比如说以妤卉的聪明智慧应该是能记住多半《论战》地内容吧?看来日后需从妤卉那里想办法套问。再比如五皇女没料到天剑宗的掌门居然会亲自出动,她们实力那么强,手段那么狠,真能把周将军逼上死路,这是周将军时运不济命当该亡,怪不得旁人。
其实五皇女早就知道有天剑宗地人秘密入境藏匿在北苑附近,她们不可能与宣国谍匪牟头领无关。她也早就收到线报半山地守卫郭统领家眷被胁持很可能叛变。可她还是故意放任她们做小动作,为的是借刀杀人,一方面清除周将军身边皇帝地人,另一方面在周将军最危难的时候她能及时出现,一定会增加周将军对她的好感,说不定还可以在共同抗敌过程中衍生情谊,将来再凭着曾经救助周将军家眷的事实,得到周将军亲传领兵作战的诀窍。
她在今日行事之前就把白霜影遣到北方,为的是不让周将军直接接触到牡丹盟的人,免得周将军与白霜影撇开她私下里往来,她失了全局控制的地位。但是如果今天有江湖经验丰富的白霜影在场,她们是否就能多些主动,不至于让周将军枉死呢?
当五皇女看到天剑宗掌门出现的那一刻,看着满地守卫的尸体只夹杂了零星敌方尸体的场面,她就已经知道事情的危险程度超出了她的设想。还好从大门的标记能够确认枯井那边的机关完好。于是她给了妫秀暗示,决定引敌入密道,不惜牺牲自己的下属也要消灭敌人,这才勉强扳回一局,没有让敌人得逞。
原本以为周将军临死前留下的《论战》能作为一份战果,谁料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大雨浇醒了五皇女的美梦,让她几乎是损兵折将白忙一场,还害了周将军的性命。偏偏这等阴暗的郁闷,五皇女半个字也不敢对旁人说,只能借着大雨冲刷,掩盖脸上悔恨不甘的泪。
为什么会这样?她心有不甘,却只能怪天不开眼。难道这是就是上天给她的惩罚么?怪她自作主张动了邪念,导致周将军命丧黄泉。世间真的有报应,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么?她不服,她要与天挣,与命挣!
妤卉发现了大雨中五皇女的异样,她猜测多半是她们辛辛苦苦记下的文字被暴雨淋得毁于一旦,五皇女才会如此懊恼沮丧。她悄悄问阿黎:“阿黎,刚才周将军背的书你记下多少?回去以后能不能默写下来?”
阿黎贴着妤卉耳边轻声道:“心悦,我虽然许多地方听不懂,但是应该记得差不多,一两日之内只要有时间全文都能默写下来,不过再拖久一些恐怕就会有忘记错漏之处。”
妤卉心中喜不自胜,对阿黎耳语道:“阿黎你真棒!如果没有你,《论战》就会失传了。但是请你先不要告诉别人你能记得那本书的内容好不好?特别要提防五皇女,我觉得今天的事情有很多蹊跷之处,咱们要留一些秘密关键时刻自保。”
“嗯。”阿黎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在他的心目中,只要是妤卉让他做的就一定是对他好的,就算是让他提防有可能是孪生姐姐的五皇女他也不曾产生怀疑和抵触的情绪。他虽然渴望亲情,可他最信任的人是妤卉。她给了他现在的一切,让他眼界大开几乎是脱胎换骨,只有在她身旁的时候他才能清晰地感觉到幸福,他不能容许别的人或者事情影响了他和她之间的这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