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8章 【邀请】
政治,女人?
女人,政治?
这是两个不应该搅合在一切的名词。,一旦搅合在一起,总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结果。远的不说,就说死了不到二十年的慈禧,这个女人在华夏历史上算是留下了浓厚的一笔。
作为一个女人,她能把持清廷朝政四十多年,足以让她自傲。可是作为一个女人,保守的政治态度让她几乎成为近代所有人文、革命者、甚至不满女人成为国家领导者的官员泼污水的对象。
慈禧的悲哀就是站在了政治漩涡的中心,加上是华夏受到外部势力侵袭的大变革时代,所承受的压力就算是一个雄韬武略的帝王也不见得能处理好的国事,更何况是她了。
宋子文其实也这么认为的——慈禧这个老妖婆!女人,就不应该干预政治。可当这个女人是他的姐姐的时候,宋子文有种说不出的憋屈。宋家阴盛阳衰由来久矣,反正宋家大小姐积威正隆,不是他这个当弟弟的能够扛得住的。
有时候宋子文也会奇怪,明明他才是宋家的当家人,有句话叫:“长兄如父!为什么在这个家里,做主的不是他呢?”
宋父已殁,作为宋家的长子,自然有执掌宋家的权利。当然这个权利对宋母来说是没用的,可是在兄妹之中,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两个弟弟乖巧听话,但这毛用都没有。宋家根本就不是男人在外执掌门户,面对长姐,宋子文有时候也会不耐烦,很想对宋家大小姐喊道:“你都是嫁出去的人,少管家里的事。”
可这话宋子文是说什么也不敢出口的,真要是开口了,那就是火星撞地球,宋家的房顶都要被掀掉了。
作为宋子文,他知道自己会很惨,很惨……
宋大小姐对于宋子文在上海迟迟没有和王学谦接触表示了不满,当然宋子文也不好多说话,乃这样关心妹夫好吗?谁都知道当年你可是单相思孙大先生过很长时间……这可是连王学谦都知道的。好吧,连宋子文都感觉到了宋大小姐对孙大先生的关心已经到了超越普通亲戚的地步,甚至还敢威胁宋子文,如果还在上海磨磨蹭蹭的,她要从广州亲自到上海来了。
宋子文当时接到电报的时候,脸都绿了。
他对宋家大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更加担心的是宋家大小姐热心政治的目的是不纯洁的,连他都看出来了端倪,难道其他会看不出来吗?广州城或许眼下的实力不大,但是真的没有几个蠢人。如此危险的地方,哪里是一个女人能够摆弄的地方?。
作为一个已婚妇女,抛夫弃子地一天到晚在外抛头露面,这样子好吗?
尤其是在此关键时刻,要是有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孙大先生身体不适的情况,广州城要乱、‘国党’也会乱、广州的军队恐怕也要出现变数,就像是坐在火山口,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酝酿成一团烈火,一次人力无法抗拒的喷发,这是绝对无法阻挡的。
可是他的大姐呢?
宋子文清楚,宋家大小姐想要在这场变革里分一杯羹。
这个念头让做弟弟的宋子文都遍体生寒,一旦事败,广州城的刺客可是不认人的。
好在孙大先生在广州的威望如今还是很高的,宋子文也不用太多担心。但如果宋家大小姐牵扯到更多的事情上面,比如‘国党’和浙江的关系,是联盟也好,是维持也罢,都是各方无法容忍的。所以,当他接到宋大小姐不满自己在上海几天都没有见到王学谦,想要来上海的时候,他立刻发了电报告诫二姐,一定要拉住大姐,而他孤身一人动身来到了浙江。
可实际上,他到了杭州也犯难了,王学谦在浙江,可浙江这么大,他到哪儿去找?
加上他‘国党’身份,就算是他是王学谦的朋友,也不可能从王学谦身边的负责安保的秘书处得到确切的消息。
毫无目的漫步在西湖上,还坐了一会游船,在楼外楼吃了醋鱼,正准备坐晚班的火车离开杭州,继续去上海等的时候,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路人走到宋子文的面前,递给了他一张车票:“先生,这是您订的车票。”
“我没有订啊!”
没等宋子文反应过来,对方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不明所以的宋子文看着一张晚班的车票,虽然奇怪,但还是去了火车站。不管他有没有车票,他都是要回上海的。在火车上,他看到了一个人,顿时知道车票是什么意思了。
“雨农?”
“宋先生,火车马上就要开了,还请尽快登车。”
如果是在以前,宋子文一定会嘲讽一下王学谦已经堕落了,身边这么多人围着他转。尤其是这趟列车很明显是专车,可是这一刻,宋子文在见到好友的那一刻,突然发现难以启齿。
从接到那个不算是命令,更像是嘱托的要求的那一刻,宋子文就知道这是一份苦差事。
王学谦看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咖啡杯发呆的宋子文,感觉有点奇怪,不知道这位少爷怎么了?难道是文青病犯了?
可和宋子文接触下来,这位可是和文人根本不搭界的主。在散文界、诗歌界根本就是如同顽石一样的存在。连涉及的胆子都没有。于是心事,这些王学谦也帮不了他。可内心还是有点奇怪,广州‘国党’的改造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各项政务忙活的热火朝天,作为财政一把手的宋子文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上海?
“保罗,你要是让我帮忙给盛家提亲,这个忙我倒是可以帮。”不是存心去嘲笑宋子文,在王学谦看来眼前的这个人活地很累,年纪不算太大,可是心思太重。
“提亲?什么提亲?”宋子文木讷地张口就问,可随机明白过来之后,脸色顿时有些无奈,叹气道:“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是失恋了吗?
王学谦一脸的狐疑,看了一眼戴笠。后者也是一脑门子的雾水,显然这和情报提供的消息不符合啊!当然失恋也是真的,可是和政务相比,王学谦相信宋子文不会开这个玩笑。
而宋子文呢?觉得几方面都很难处理,一方面他这两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广州,他知道‘国党’那帮人对于王学谦的态度是什么样的,提防,甚至以王学谦为最大的威胁。
这种局势下,孙大先生想要在上海,或者浙江治病,显然都不太现实。
因为双方都很难表示出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出来,而且动身来上海之前,他也和孙大先生商量过,还和大姐,二姐也商量过,觉得上海不太妥当。孙大先生下台的时候,上海的安全自然是在国内最高的。可如今孙大先生和北方的苏俄合作,来上海恐怕就会引起英法美日等列强的警觉,甚至监控。
所以,眼下的孙大先生已经不适合出现在上海街头。
而宋子文担心的是王学谦是否会选择同意让孙大先生来杭州,或者宁波最好的医院接受身体检查?
孙大先生身体不适的病因似乎还没有找到,其实他本人是最清楚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医生。
“子高,这里说话方便吗?”
王学谦挥手道:“你们都下去,戴笠去门口安排。”
宋子文发愣了一会儿,眼神变得清澈了一些,他的大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孙大先生和他的政治势力上。二姐……就更不用说了。可是对于宋子文,其实跟不跟‘国党’他根本就没有太在意。就他的履历,可以在民国,任何一所大学任教,这辈子虽然不可能大富大贵(就眼下的局势看,跟着‘国党’仿佛是受穷的命),但一生无忧是肯定的。
宋子文开始说起来,他是从去年年底开始说起的,孙大先生途径香港的时候。其实根本就不是途经香港,而是去香港看病,用了化名,加上当地‘国党’分布的遮掩,没有引起英国人的警觉。
之后的半年多时间里,孙大先生的身体其实是每况愈下的。但是广州也好,香港也罢,都无法正确的检查出孙大先生的病情。其实也是正常的,民国十三年的诊断技术只是停留在传统的诊断方法上,西医拥有的最先进技术也就是x光机。可实际上这种机器并没有人们期待的那么神奇。想要知道身体最终出了什么问题,西医的办法就是开刀。将身体打开来看一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人不是怀表,打开后盖看一眼,盖上还能完好如初。
这种风险孙大先生是不敢冒的,尤其是恐怖的俄国医生(广州城也能找出几个来),这个时代的俄国医生绝对和蒙古医生一个路数。只不过俄国人举着科学的大旗,而蒙古医生用跳大神的办法来驱逐病魔。其实很多外国医生都一样,梁启超不就是吃过这个亏吗?
他本来吃点中药就能缓解的病,硬是被外国医生诊断成肾病,然后开刀割掉了一个肾。嘴硬的梁启超还硬说自己的病好了……这位恐怕也是准备为‘科学’死而后已了。
可是孙大先生疼痛的部位需要动的手术,是开胸。这样的手术就算是美国最好的医院,恐怕成功率也不会太高。
而在民国,这样的选择就更少了。
燕京的协和医院,亚洲第一流的医院,主要的投资来源于洛克菲勒基金会。第一期就投入了百万美元,而且将持续投入三十年,总投资超过千万美元。
不用说,协和医院肯定是民国最好的医院,医生也是从美国著名的外科医生选拔过来的,拥有民国第一流的外科手术技术。
其次就是在上海、宁波和杭州设立的中西医医院,资金来源于美国的泛美财团。每家医院的投入虽然没有协和医院多,相差也不是太多,这四家医院的设备是国际最先进的设备。拥有雄厚的资金和看似永远不会干涸的财源。国际上出现最好的医疗设备,这几家医院就一个字——买。
而这几家医疗机构还不仅仅是医院这么简单,背后还有庞大的医学院的支撑。
孙大先生的选择看来也是无奈之举,不过也是他排除身体暗疾的唯一选择。除非他去日本接受治疗,可结果也很难说。日本医生和美国医生相比,孙大先生更加愿意相信美国医生。至于中医……他倒是不反感。
王学谦听完了宋子文忧心忡忡的讲述,他能偶感觉出来,宋子文对‘国党’是没有多少感情的。在广州,他只不过是当成一份工作而已,至于展现自己的舞台,恐怕连宋子文自己都不会觉得有多么的重要。而宋子文的担忧更多的是因为涉及到家人,而并非担心‘国党’未来的走向。其实发展到现在,广州的前途还是一片黑暗。
孙大先生北伐喊的震天响,可是连广东的全境都没有占领下来。
珠江以西的区域,还是老桂系占着。就算是他想要北伐,恐怕最想要解决的侧翼的威胁,另外还有陈炯明在广东东部盘踞的余部,都不是眼下‘国党’能偶解决的。等于说‘国党’在广东的影响力,也仅限于广州等少数地区。出了广州城,估计就没‘国党’什么事了。如果这个时候,孙大先生再出现意外,那么对于‘国党’来说,才真的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所以,知道孙大先生病情的‘国党’高层都支持孙大先生治病要紧,而选择也无非是燕京和浙江。燕京不要想,北洋想抓孙大先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浙江还有商量的余地。
这个问题问题对于王学谦来说,下决定并不难。只是缺一个理由,邀请孙大先生来浙江的理由而已。王学谦看了一眼紧张不已的宋子文,问道:“上海鱼龙混杂,还是来浙江,杭州的环境要比宁波好一点,但宁波干净。”
“还是宁波吧!”宋子文当然知道干净的意思是什么,宁波是王学谦的老巢,是不允许任何势力染指的地方。自然要比杭州更加容易控制消息的传播。
王学谦点头道:“以工业委员会发函,邀请他来宁波参观工业设施,你看如何?”
“最好不过了。”宋子文又惊喜又激动,他没有料到王学谦连停顿都没有,就答应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1349章 【阻挠】
广州,观音山,临时大总统府邸。
卫立煌坐在门房附近的办公室正在打盹,他是总统府侍卫长,或许在不久之后将会成为警卫团的第一任团长。不过这并不能让他忙碌起来,反而因为这些天孙大先生深入简出,让他从原本忙碌的安保工作之中解放了出来。
双手托着肚子,往上提了提,嘴唇上的胡子做出了一个难看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好像又胖了!”
最近大总统府的伙食有点好的过分,孙大先生不是那种自己吃肉,就让身边人嚼菜根的主。连带着卫立煌这些侍卫们也顿顿有荤腥,这种待遇让卫立煌都感觉想好猪被圈养的感觉,连小肚腩都有了。该死的,小爷才二十多岁,不是混吃等死的年纪啊!
不过对于他来说,似乎还有一个机会,加入许崇智的粤军,作为粤军总司令的许崇智已经表示过很多次,要卫立煌带兵打仗的意思。而且给出的价码也让卫立煌很满意,一个整团的团长。
广东的山头多到让人数不清,团长的身份也是有高有低,高的,就像是许崇智许诺的整团团长,手下有一千多号人。低的呢?只不过是一个上校团长的身份而已,甚至连勤务兵都没有。不得不说,粤军给出的价码真的很有诚意。
当然拉拢他的不仅仅有许崇智,还有一个人也不能忽视,李烈钧。
作为在粤军之中拥有一定影响力的将领,而且他还是‘国党’元老级的军事将领,从武昌起义一路走来的军队高层。在陈炯明时代,还带兵击溃过旧桂系的主力部队,打通了广州和广西、湖南三省的交通,确保了广东北上的重镇韶关的安全。在军中有威望,也有能力,这样的人要比偏安一偶的许崇智要有分量的多。不过李烈钧因陈炯明叛乱时期,跟着离开了广州。所以眼下他手下并没有军队。不过希望卫立煌去军校任职。
选择是不错,谁都知道军校是将来‘国党’集聚力量的重要环节。拥有大量作风严谨的基层军官,只要招收足够数量的军队,给予几个月的训练就能成为一支可以作战的军队。
而且军校的学员最好的一点就是,干净。
没有任何势力的干涉,试想一下,如果在一两年之后卫立煌拥有一个以军校学员为框架组建的军队,那么这支军队的战斗力肯定要比粤军强很多。从内心来说,卫立煌是很想带由军校学员组建的军队。一个团也好,一个营也罢,都是有理想的年轻人,肯定要比粤军的老兵油子们好调教的多。这是毋庸置疑的一点,同时也是让他担心自己不适合军校的生涯。因为进入军校,他就不得不去当教官?
可卫立煌……比军校的学员年纪不大多少。
别看他才二十六七岁,可是当兵已经十几年了,十五岁就进入军营。军事作战他不怕,可是要让他去军校当教官,肚子里的墨水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尤其是讲战术课,简直要了他的亲命了。他太早出来当兵,读书不多……想来想去,卫立煌还是觉得去粤军更适合他一点。
不知不觉地他最近总是感觉大总统府邸有点不一样,很多跟着孙大先生的侍卫,有军事经验的都获得了进入军队的机会。
这种事在之前是很少发生的,尤其是最近一两个月里,更是频繁。不少侍卫都是从军校里选拔的优秀学生,很多人的脸上都还没有退去青涩的印记,只是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而已。卫立煌内心也有点感觉,似乎孙大先生不久之后就会放自己离开,正式进入军队之中锻炼。所以,他一直忍着不去向孙大先生提要离开的想法。
“长官,出大事了,要变天了……”
“李玉堂你小子什么毛病咋咋呼呼胡的,你要是再这个样子,大总统卫队都容不下你了,干脆你还是回军校待着吧?”
“别啊!卫长官,军校的伙食哪里比得上……那个学生是为了聆听大总统的教诲,每日仰慕大总统的容颜,仿佛灵魂受到精华,思想获得超越。卫长官,您可不能剥夺学生的这个机会啊!反正再过一个礼拜就要换班了。”李玉堂年纪比卫立煌只有小两岁,可相比之下,两人仿佛一个是长辈,一个是晚辈。
“行啊!你小子竟然是为了伙食才赖在观音山府邸,等你们校长来的时候我可要告一状!”
卫立煌佯装生气的样子,板着脸说道。其实他也知道,军校的资金一直非常紧张。尤其是在伙食方面更是艰难。校长程潜竟然都要拉下脸来出去打秋风才能勉强让军校的学生吃饱。更不要说肉食了,菜里面的油花都几乎看不到。在高强度的训练下,学员们一个个头晕眼花苦苦坚持。
要不然,孙大先生也不会用轮换的方式给学员们开小灶了。
“算了,你们几个一到开饭的时候就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你以为大总统不知道?他是心疼你们,才让你们轮换着来当侍卫,就是为了消除你们肚子里的馋虫。”卫立煌一个虚招对着李玉堂的肚子打去,后者反应敏捷的躲过去。卫立煌这才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李玉堂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情畅快了很多,这才问道:“你看,刚来的时候一个个都躲不过去我的绝招,这不一个个都猴似的,不仅能够轻松躲过去,还能做出防御的动作来了。”
“卫长官,您老就不能换一个招数吗?一直用同样的招数,都快被你折腾出条件反射了。”李玉堂苦着脸反驳道。
卫立煌这才正色道:“小子,不和你开玩笑了,说说广州城出什么事了,放了你半天的假,还放出大事出来了。”
“出大事了!”
“你还敢说?”
“真的,广州城都闹将起来了。”
卫立煌忽然警觉起来,心中一紧,嗅到了一种让他感觉危险的气味。实际上,他的政治嗅觉一直不怎么地。反正紧张起来,连后背都挺拔了起来,感觉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剔骨刀站在身后似的:“要兵变了?”
咕咚一下,李玉堂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卫立煌,心说:“这位不是打入‘国党’内部的敌人吧!怎么就不盼点好呢?”
“没有,是游行!”
游行?卫立煌在脑子里脑补了一下游行的各种热闹场面,觉得一帮小青年拿着小旗子在街头喊口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顿时松懈下来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游行。让他们喊去,喊累了就回家吃饭去了。”
“长官你不知道,他们喊的是让大总统放弃去浙江!”
卫立煌腾地一下跳起来,盯着李玉堂质问道:“你是这么知道的?”
李玉堂纳闷了,他从街头听来的啊!按照他的身份,自然没有资格知道孙大总统的行踪了,这属于最高机密,卫立煌是侍卫长才知道了一星半点的消息,但也不全。所以才有此紧张的情绪,他还以为自己的卫队里出问题了。
“街头到处都在喊,还有您看……”说话间,李玉堂将手中拿到的一份传单递给了卫立煌。
上面的内容不外乎,‘国党’和浙江的理念不同,双方应该是对立的阵营。孙大先生去浙江,安全上肯定无法保证之类的。反正里里外外说成是王学谦可能对广州下手的信号。尤为重要的就是,陈炯明的叛军还占据着大量广东东部地区,而陈炯明却在福建当官。显然已经投靠了王学谦,一旦广州群龙无首,浙军必然纠集陈炯明部进攻广州……因为篇幅原因,上面的信息都很零散。
可里里外外都表现出一种对孙大先生的担心。可问题根本就不在这里,作为大总统机密的往来电报,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要知道,浙江来的这份电报是昨天下午才到的啊!
卫立煌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盯着李玉堂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见大总统。”
街头的动静孙大先生其实已经从电话里知道了,他也开始审视周围的人。侍卫们估计都不清楚,卫立煌?不可能。
而管理书房往来电报和文件的秘书,也不会出问题。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电报室出现了问题。
显然有人不愿意他离开广州去浙江,而且也不知道他身体的不适。那么也只有电报室有这样的可能。因为培训电报发送的人员是俄国人,甚至电报室对俄国人是不设防的。大总统府的俄**事顾问可以随意调阅电报内容。不过,也不见得是俄国人,也可能是其他地方出了纰漏。
孙大先生在政坛上沉浮这么多年,他也看出来了不少问题。
泄露机密,而且还是浙江方面邀请他去宁波参观工业的邀请电文,但是这份电文的真正内容其实是王学谦答应了他去宁波看病。表面上电台室的嫌疑最大,可实际上,总统府的秘书处也知道。政府的不少高层也知道,甚至连军方的高层也有人知道他要去浙江。
单单将一个电台室推出来,作为最大的怀疑对象。显然有人想要针对俄国人。
如果组织游行的人真是俄国方面的人,那么孙大先生就不会如此担忧了。这不是等于将对方隐藏在自己身边最得力的手下都暴露出来吗?不管是军事顾问,或者是军事间谍,都不会犯如此低下的错误。卫立煌从书房送进去了街头的传单之后,孙大先生一摸传单上的文字,手指黑乎乎的,但是传单上的字迹却并没有模糊。印传单这种事情他熟悉的很,早在二十年前,他也干过。当初在日本,印刷传单和报刊,同盟会上下几乎人人都要上阵。孙大先生清楚,手上的传单大致是多久之前印刷的了。最晚不会超过凌晨。
显然是昨天下午就开始准备了,因为再晚印刷的传单,手指捏上去,不单单墨色会掉,而且字迹也会模糊。
一时间,孙大先生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猜不透对方的用意,可有一点他知道的,对方的准备时间肯定不短。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的游行队伍加入其中。对于情报方面的控制,孙大先生以前一直是忽略的,实际上‘国党’早期对情报的忽视,让他们吃足了苦头。
但是建立情报网的投入太大,以至于谁也不敢下这个决心。
勒紧裤腰带,把军队的口粮钱都省下来就为了建立一个谁也不待见的情报机构?
广州城的游行还在继续,而观音山府邸却迎来了一**的访客。
胡汉民、汪兆铭这些孙大先生的铁杆追随者就不说了,军方的代表也来了不少,程潜、许崇智、李烈钧都相继到场,这些人已经代表了‘国党’所有的军事力量。同时政府机构的比如林森等人也赶来了。
几乎所有人开口都是一个要求,让孙大先生放弃对浙江的访问。
这等于是逼宫啊!
孙大先生在广州城的人缘不太好,主要是他对商团的容忍度不够,至于不少靠着商团吃饭的本地市民对孙大先生的感觉也很差。可是广州城现如今也不是本地人说了算的,到处都是慕名而来的年轻人,他们可对广州没有什么认同感。
尤其是对商团,反感倒是很多,要说好感根本就无从谈起。
送走一批批来劝解的官员,而且都是手握重权的要员。等到只有留下少数亲近的人的时候,汪兆铭这位孙大先生内定的接班人表现出异常的凝重:“先生,是否等一等,等这股风过去之后,再商量去浙江的事?或者干脆让王学谦派医生来……”
“糊涂,这样不是闹地众人皆知了?”胡汉民现在也知道了孙大先生去浙江的用意。立刻表现出不同的意见:“以王学谦的名义发的电文,我看去浙江的安全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先生还请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耽搁了行程。”
一向表现的宽厚的孙大先生的眼神之中也流露出一抹厉色,感觉背后的势力不简单,咬着牙道:“去,为什么不去,我还要在浙江多待几天,看看这广州城到底有多少鬼魅魍魉!都让他们跳出来,也该收拾收拾了。”(未完待续。)
第1350章 【搞情报可不容易啊】
临阵磨枪不是不行,但最后的结果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而在孙大先生的面前,程潜就是这样的为难。军校在创办之初,就没有设立专门针对情报的机构。对于作战参谋这一类的军校生的培养,不是广州军校这样的速成学校能够做到的,动辄四五年的学习过程,是一个漫长的考验。当然参谋人员在军队的重要性,尤其是在指挥机构中的作用是无法替代的。至于情报收集为主的参谋人员,就更不可能了。各地来广州的年轻人,怀揣着梦想和希望,但没有人在以往的人生经历之中是以窥探他人的**而擅长的。
因为擅长窥探监视的基本上都是街头的混混,就像是上海滩青帮的‘包打听’,这种不入流的小混混的梦想是成为大混混,过上醉生梦死,欺压良民的生活,而不是走上街头搞革命。
在军校里,更多的是那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要是让他们参加军事训练,再苦再累,他们也会坚持。加上理论学习,有了一定的文化底子之后也能勉强继续下去。
可是让他们做特务?
十个有八个要跳起来,谁都想要当英雄,没有几个人愿意当特务。
程潜对此也是颇为头痛,可是面对孙大先生的要求,他又不能拒绝,因为这样做是和权威作对,是以下犯上的行为。但是孙大先生去并不这么想,在这方面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我听介石说过,俄国在也有情报机构。类似于我们的锄奸团,好像是叫什么‘契卡’,为了纯洁内部的别有用心的人。我们也可以这样做,毕竟有成功的经验可以让我们学习。”
锄奸团?
‘国党’是有,但并不常设,是属于非常设的非常临时机构。这么说来,出叛徒了,才组建锄奸行动。有点后知后觉的感觉。
程潜发愣了一会儿,心说:“契卡在俄语中的全称是全称为全俄肃清***及怠工非常委员会,简称全俄肃反委员会,这是对内部所有反对的声音下刀子的机构,用民国比较通俗易懂一点的翻译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按照这个标准,广州城至少有一小半的人思想不纯洁,该枪毙。
这也是程潜和‘国党’内部去俄国学习过的成员了解,才知道的一个结果。当然程潜也觉得,真要是这样做的话,‘国党’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各种党派互相攻坚了。他是广州政府的陆军总长,兼军校的校长。可就是因为手中没有兵权,被广东本土实力派不断的排挤。
甚至很多陆军部的直属机构,他都插不进手。
一头冷汗的程潜不得不给孙大先生解释,‘契卡’可能不太适合‘国党’的现状。因为手段太过极端,很容易造成刚刚稳定迹象的广州政府再一次出现动荡。孙大先生本人其实并不是那种铁血性格的人,他对于政治和革命,在流血和妥协之间一直并不坚定。这是他的性格原因,有时候他也会想,当初差点心软,在章太炎的说和之下差点原谅了陈炯明,是不是自己太心软了?
可实际上,孙大先生也明白,陈炯明叛乱其实是逼不得已。
他去逼陈炯明,孙大先生并不认为自己错了,而是双方理念不同的碰撞。自己是‘国党’的领袖,陈炯明就算是位高权重,也要听他的。
可‘国党’的其他的高层有样学样,也去逼陈炯明,就不对了。
等于是很多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他的态度,让陈炯明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
‘国党’的问题就是太团结,这种不团结是从组建的时候就留下来的,已经二十多年了,想要改恐怕是没有机会了。除非伤筋动骨,可是眼下的‘国党’经受得起这样的阵痛吗?
万一到时候散伙了,可怎么办?
孙大先生担心的事情很多,原本他以为的情报机构并不那么复杂,却没想到具体设立如此的麻烦。程潜还在解释他对于情报机构的认识:“首先必须要有情报人员,这类深入潜伏的特工给机构提供准确的消息;其次就是执行人员,可以让锄奸团的人充当;另外还有信息联络机构,需要电台的通信;还有指挥机构……”
程潜说这么多,并不是他想要给孙大先生炫耀,他对情报机构多么的了解。而是哭穷。
这么多的编制和人员,总不能在筹集经费的时候让他去想办法吧?实际上,广州的财政‘国党’只是控制了一小部分,给地的商团甚至用钱去贿赂粤军的守军,也不愿意交税。当然商团也有自己的苦衷,因为交税之后,粤军各个地盘的部队还是要收刮一番,还不如直接了当的和粤军交涉。
这样的结果就是,政府没钱,军队有钱。
军队的高级军官有钱,但是当兵的也没钱。
程潜偷偷地看了一眼似乎想要装傻的孙大先生,实在忍不住了,这才低声提醒对方:“大总统,军校的伙食费只有拿到了一个月的,这两个月根本就没有动静。陆军部的职员的薪水都已经停发了三个月,我这里……”
“从我的大总统特别经费里,我给你拨出一万元。”孙大先生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很疼,很憋屈。他知道自己的大总统特别经费并不多,也不管够不够的,先应承下来。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了,‘国党’是靠着化缘才一点点的维持下来的,当然也阔过,最多的时候有过千万的家产。但是国党的人都有点败家的天赋,孙大先生作为领袖,自然也是高人一等。
辛亥革命胜利之后不久,这笔巨款就让孙大先生挥霍光了。组建的军队根本就不堪一击,其实也不算是组建,而是用钱收买南方的军阀,花花了老鼻子钱,却找来了一群乌合之众。在第一次护法战争之后,‘国党’又不得不恢复到到处化缘的境地。在找钱上,孙大先生确实没有多少天赋。这也是宋子文在他这里,乃至整个政府内部那么重要的原因。
宋子文至少能够用窘迫的局势,勉强维持军队和政府的开销。这是了不得的本事。
孙大先生转移话题道:“蒋中正还没有来军校报到吗?”
老蒋是孙大先生任命的军校副校长,和李烈钧一样,属于辅佐程潜的副手。这也是处于能力的考虑,程潜的资历,学识,还有作战的经验都不是老蒋能够比得上的。就连李烈钧,老蒋也是要仰望的人。
可是蒋中正对于这个结果却说什么也不接受,他是那种做什么都要出头的人。加上自以为获得了孙大先生的赏识,认为自己有一争高下的资本。没想到,孙大先生根本就没有考虑他。这种内心的受伤,让老蒋一下子没有缓过来。他觉得人生都是灰暗的,生活就是谎言的堆砌。
程潜愣了一下,随后苦笑道:“没有。”
他也知道张静江一直在运作,让他的结拜兄弟蒋中正回到广州接替他的军校校长的职务。说实在的,程潜倒真没生气,因为他眼下是分身乏术。身为陆军总长却在军校办公,诸多不便。加上他内心是想要掌握粤军的控制权的,窝在军校见效太慢。等到学员们成长起来,第一期招收了五百来人,如果扩编之后训练,应该能够组建一个师的兵力。可是军校培养的是基层军官,中层军官断掉的军队在指挥上肯定会出大问题的。说实在的,程潜有点看不上军校校长的身份,当然他更看不起老蒋的性格。就这样的无赖,还配说自己是个革命者?
随着孙大先生开始长篇阔论地开始说他的那套理论,程潜明白,自己该走了。因为孙大先生似乎已经不想继续和他商量下去的意思了。拿着一万块的条子,在秘书处被打了个折扣,变成了八千。倒不是孙大先生身边的人故意卡扣,而是大总统的特别经费已经不足一万了。
八千就八千吧,程潜也没有多少在意的。他一度想要将这笔钱干脆用在军校的伙食上算了。可是想一想还是算了,留着吧!毕竟从总统特别经费里能够撬出来钱,也不容易。
可就算是不打折扣,这笔钱能干什么呢?
一万元在民国能干很多事,比如说可以在江南购买一百亩出头的土地,过上幸福美满的地主生活。再比如,能够在大城市上海的法租界购买一栋面积不大的独栋两层洋房,带一个小花园,但足够一家三代人居住;还有可以娶很多个老婆等等。可是这笔钱要是用在组建情报机构,这就有点痴人说梦了。
够买两部电台,然后……完了。
组织结构的建立,通信,人员训练,这些想都不要想。程潜灰溜溜地来到军校,想了很久,觉得军校里‘刺头’不少,干脆将这些人都集中起来,让他们去闹腾。电台……这么贵的东西让一些毛头小子摆弄,这已经不是糟蹋东西了,而是败家。于是坐在校长办公室里的程潜,邹着眉头,在军校内拨出一栋房子,然后写了一张八十元的条子,随后他觉得有点不讲道义,将八十该成了八百。
于是在军校里,一个隶属于校长的特别情报机构出现了,第一人的长官……姑且这么说吧!跟着张静江来广州,路费都花的精光的陈立夫临危受命,成为情报室的上校主任。
他在当上主任的第一天,就拿着领到的钱带着人去广州城搓了一顿,可见是吃到荤腥了。
其实程潜根本就不在乎军校,他之所以在军校不走,是因为暂时他在陆军部的盟友太少。无法拉拢一支拥有实战能力的军队。
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老蒋眼巴巴的盯着军校的位置,可是程潜呢?根本就不珍惜。因为两个人的身份和地位差距太大,老蒋就是竖起杆子拉人,估计能够拉起来一帮够拦路抢劫的人马。可是程潜要是谋划得当,不用花太大的代价,就能够拉走广州政府三分之一的军队。所以,老蒋把军校当成他培养势力的唯一途径,而程潜是当成迷惑他政敌的一种伪装。
可就算是这样,老蒋还是没有机会如愿地当上他的校长,校长梦破灭的老蒋,已经在广州城中消失了太长的时间。连原本对他有提拔心思的孙大先生也只是偶尔会想到他。
准备差不多的孙大先生,带着手下最为看重的接班人汪兆铭登上了永丰舰,这艘船的目的地是宁波。别看孙大先生在这些年去过不少地方,欧洲各国都快被他走遍了。可是在民国,有很多地方他还是没有来过的,比如说浙江。
上海西摩路,宋家花园。
宋三小姐在外趾高气扬地装女强人一天之后,得意满满地开着自己的小汽车回到家里。看门的老仆人似乎挺高兴,这让宋三小姐的好心情延续了不少。下车的时候,小皮鞋敲击地叮咚作响,仿佛山上的上泉水在溪流里那样活泼的跳跃着。谁说二十七八的老处女没有青春只有苦闷?宋三小姐的心情好着呢。
从院子里走进家门,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惹来,南瓜的清香在热油的煎炸之下,混合了谷物的厚重,让这种香味持续停留在房子里。宋三小姐嗅了嗅,觉得挺奇怪,自言自语道:“这不是大姐喜欢的南瓜饼吗?”
家里平时不做南瓜饼,只有宋大小姐来的时候,才会丰富厨房做一些。主要是宋母年纪大了,吃糯米做的食物不消化,而宋三小姐几乎不在家吃饭,主要还是没人吃。
来到厨房,厨娘吴妈看着偷偷拿了一块南瓜饼就吃的宋三小姐,脸上洋溢着团聚的笑容:“三小姐回来了,正好大小姐也到家了,电话里大公子的火车也到站了,今天家里可就热闹了。”
宋三小姐手里的南瓜饼顿时因为紧张掉在了地上,可吴妈毫不在意,反而从厨房门口伸出脖子对着楼上喊道:“大小姐……”
呜呜……
宋三小姐小心肝扑腾扑腾地跳,一把捂住了吴妈的嘴巴,让她老人家想要说的后半句憋在了嗓子眼。
“吴妈,什么事?”楼上传来一个中性的声音,似乎短短的几个字,就有种让人有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宋三小姐这个怕啊!显然宋家大小姐可不是来家里窜门的,而是来督战的,显然她老人家很不满意弟弟的阳奉阴违。连带着宋三小姐觉得自己也要被搅合进去。
看了一眼还没有关上的大门,撒腿就往外跑。(未完待续。)
第1351章 【女秘书】
宋三小姐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脱离大姐的魔掌,乖乖地坐在了客厅里,脑袋歪着,做出一副忠贞相,可惜这一切在大姐的眼神逼近下,毫无用处。她也觉得自己有点丢人,就因为被大姐一句轻飘飘的话给生生的逼了回来,刚才她都已经出门站在大街上了。
也不是什么太过重的话,就见宋家大小姐不紧不慢地打开二楼的窗,像是无意间发现自己的妹妹站在门口的马路边,像是临别嘱咐了一句:“小妹,过两天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就凭借这么一句完全没有分量的话,宋三小姐不得不将迈出去的脚给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别的不说,这些年宋大小姐将自己的妹妹当成了宝贝。广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子弟,尤其是年轻官员都让她老人家给考察了一遍,随后发现,一个靠谱的都没有,都结婚了,有影响力的,有地位的一个都不落基本上都儿女双全夫妻美满,连个续弦的机会都不给。没结婚的倒是有,但有孩子了……这就更不靠谱了。
虽说宋家大小姐心里是想着给自己的妹妹找一个靠谱的妹夫,可找着找着,就变味了。这一点,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宋家大小姐本意是替妹妹着想,可实际上她的很多做法是将妹妹往火坑里推。别的不说,就说她选择妹夫的标准,第一条,也是唯一的一条标准就是对方能够在政治上给予宋家,还有她丈夫很大支持的政要。这个标准在燕京城几乎都是要从45岁以上开始找起来了,在广州这个年纪可能小很多,但是35岁这个坎还是要的。
至于靠着家世的公子哥?连她都看着腻味,更不要说宋三小姐了。
送花,订饭店倒是学的很少熟练,可开着借来的汽车,穿着不合时宜的洋装,开口闭口英吉利、法兰西,可在明眼人眼睛里,这些都是连上海都没去过的土包子。
“大姐,你来怎么不通知一下,好让我们有所准备!”
“一个个都躲着我?我就这么不被待见吗?”宋家大小姐盯着低眉顺眼的妹妹,觉得自己是否太过严厉了一些?以至于这些弟弟妹妹们在她面前有点不寻常的畏惧?
宋大小姐也是认命了,嫁给孔祥熙之后,本以为凭借留美博士的名头是能够做出一番大事业来的。可没想到她的这个丈夫整天蔫了吧唧的,长相上说起来有点看似凶恶,实则是虚张声势的模样。就像是日本的当铺小老板,看着一副凶相,可是谁也不敢得罪……整日里见着这么一位,看地宋大小姐也糟心不已,就像是一条外表凶恶,内心柔软的斗牛犬,还是黑色(shai)的。白瞎了这幅长相!
要是在以前也就算了,孔祥熙在老家办事业也挺红火的,名声地位是直奔政府要员去的。
可眼瞅着‘国党’在广州的声势越来越大,而缺乏经济人才的‘国党’财政一直陷入窘迫之中。如果这时候拥有经济学博士的孔祥熙来到广州,凭借和孙大先生沾亲带故的关系,也要被委以重任啊!看到一点,宋家大小姐就开始运作,甚至闹出了抛家弃子的架势来。好不容易将孔祥熙低头了,放弃在老家的大好前途,来到了广州。在政府工作这么久,却连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让她颇为失望。
宋家大小姐是一个女人,连她都知道在时下的广州城,正是大刀阔斧的时候,要搞出动静来,才能让人关注他。可孔祥熙倒好,根本就没有打算出头的样子。
只有被老婆给逼急了,才笑着搓手说一番他的理论。还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口头禅式地说着他的理论:“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
这可把急性子的宋大小姐给气的,丢下丈夫儿女一个人回到上海娘家。可孔祥熙放弃了山西的机会,来广州,已经对他来说担当了太多的风险。如果放弃广州财政厅长的职位去上海,那么就只能一家人在上海滩吃西北风了。
可对于宋大小姐来说,这并不能让她满意。其实她也清楚孔祥熙打的那个小算盘。早在民国初年,孔祥熙在山西创办了银行,商行,并通过美国银行的借款,将受灾的百姓组织起来修建了晋东的铁路,用赈灾的钱,稍微加上一点材料费就低价建造了一条支线铁路,孔祥熙在山西顿时名声大噪。如果继续在山西,他要成为阎锡山的左膀右臂只是一个契机问题。抛弃了在老家积累的声望和人脉,去了不熟悉的广州,心里没有一点埋怨是不可能的。要是在山西,他一样能够出任财政厅长,加上阎锡山也是‘国党’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对地域有着非常依恋的政客,对于阎锡山的用人标准就是一句话——用山西人,用自己人。
至于孔祥熙拗不过老婆的事,他认为不应该是怕老婆。眼瞅着苦尽甘来,却不得不又要放弃,心中不舍倒是真的。
谁让他是那种好说话的性格呢?
从小在教会的思想下面长大,靠着教会的救济和资助才受到了启蒙教育,之后的留学更是离不开教会的支持。按理说,教会教出来的学生一个个都是西方的‘老学究’古板的很,可孔祥熙呢?还是孔氏宗族的人,没那么亲,就是在山西的分支旁宗。
孔家也是如此,靠着一批徒子徒孙,自从在汉朝发迹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成就了华夏历史上最成功的一个宗族,没有断代地延续了两千多年。而孔祥熙是孔府在山西分舵……哦,是山西分支的子弟。和大多数的宗族一样,嫡系总是富得流油,而旁系子弟的生活大半都很艰难。孔祥熙小时候干过农活,捡过煤球,日子着实艰难,可血脉里的东西却并没有因为生活的贫困而出现变化,反而完好的延续了下来。
本来教会里教出来的子弟就够让人受的了,加上天赋血脉的觉醒,孔祥熙在平日里做事就更加黏糊。
连走路的姿势都有种超越性别属性的架势来。
这就更加不被宋大小姐待见了,一样是从教会教育中长大的,宋家的大小姐就离经叛道的多。她更像是一个男人,一头狼,做事全凭自己的内心感受和最大利益。果断的下每一个决定,而且从来不拖泥带水。可不得不说,孔祥熙让宋大小姐当家是对的,他身上就没有那种当家的气派。
不见面的时候吧,觉得有点想,可是在广州团聚了之后宋大小姐却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抑。
憋屈。
任何一个女人,当自己的丈夫一副老太天似的笑容整天在眼前晃,总归是难以忍受的。
“大姐,听说姐夫不是刚去了广州吗?”
宋三小姐有话没话地找话说,她感觉浑身不舒坦,可又架不住气势上压不住,只能强忍着心头的不喜。
宋大小姐气鼓鼓道:“家里一天都不安生,你姐夫那个人吧?在山西的时候挺机灵的,可是去了广州,反而木讷了。我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
这倒是宋子文在家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说过一些,主要说孔祥熙这个人跳过圆滑,总觉得广州的局势太过不明,想着明哲保身,所以对各方势力都是雨露均沾。财政厅自从他离开之后,甭管什么团体,军队,政府部门,所有的钱都均分。广州的税收收入本来就不够,然后让孔祥熙这样一弄,反而更加的窘迫起来。
可是他的做法,谁也不能怨他。毕竟任何一个部门都拿到钱了,只是,钱不够而已。
这和宋子文的重点扶持,重点关照的财政方略大相径庭。所以,就算是姐夫,该发牢骚的时候还是得发。
尤其是宋子文时期,已经对大总统府,政府内阁都表示过,阻碍广州财政窘迫的首要原因就是商团,要解决商团的过大势力,必要的时候出动军队也在所不惜。从而一举解决广东财政危机。在他的设想之下,如果拿下广东全省,一年的财政收入在6000万是不会对工商业产生太大的影响的。
就算是凭借‘国党’现有的地盘,3000万的收入也是可以保证的。
可这样做必然会损害军队的利益,主要是本土派的利益,在孔祥熙上任之后,就被废除了。也不说废除,就是黑不提白不提,基本上没有了动静。孔祥熙的本事就是,可以让广州国民政府不死不活的延续下去。
这种作法惹地宋子文大为恼火,他还是‘国党’的财政部长,名义上是孔祥熙的上司,连他这个长官的话也不听,这是要造反啊!可孔祥熙又是他的姐夫,让他有气没地方撒。在私下里,他们也沟通过,不过结果很不好,宋子文清晰地记得那天他们面对面的坐着,孔祥熙推心置腹地对宋子文说:“老弟啊!广州城的局势很不明朗,这个时期不是当哥哥的不想出力,而是怕出力了招人恨。谁也不知道明天这广州城又变成什么样了。这里离家远,广州城的人做事有是没有底线的,刺杀都是常有的事情。把命搭上就不值当了。”
“还不是有孙大先生吗?”宋子文当时冷下脸来,觉得他这个姐夫磨磨唧唧的,都已经是政府大员了,还前怕狼后怕虎的胆小怕事。很不对他的胃口。
反倒是孔祥熙看的通透,看着窗外经常的阴雨连绵的景象,心事沉重道:“孙大先生的年纪大了,以前跟着他,年富力强的,大家做事也不会畏首畏尾。可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不能看眼前的这点利益,要看长远的。要是他有点闪失,之后的广州是当兵的说了算,还是从政的说了算?我可心里都没底。就看汪兆铭吧,我看也不是那种做大事的人,胆略不够。所以,对你我这样的属官来说,就要谋定而后动。在局势不明朗之前,千万不要落子,以后想要掉头都没办法。”
这些话也算是肺腑之言,可惜宋子文压根就没有听进去。
当时两人不欢而散,当然主要是宋子文气鼓鼓地走了,孔祥熙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送小舅子出门,还和颜悦色地临走说了一句:“有空来家玩啊!”
什么叫谋定而动?
就是等接班人做稳了位子,或者是出现了一位有气团山河气势的强权者出现的时候。至少要有陈炯明那种眼光和实力的人,并在‘国党’内部的人缘不错,深得孙大先生的信任,可以接过权力权杖的那种。至于汪兆铭、胡汉民之流,孔祥熙是信不过好的。
说好听点,是明哲保身。
说难听一点,就是墙头草。这种人,是不被宋子文所看重的。
等到弟弟走了,宋大小姐当时也很奇怪,问孔祥熙。当年在山西的时候他可不这样,做事雷厉风行,又是新建银行,创办教育,还去美国拉来了贷款赈灾修铁路……一件件都是看在眼里的。凭借这些事,让孔祥熙在山西的政坛也获得了不错的名声。
可孔祥熙也有道理,他认为山西是老家,在老家做事就要替老家谋福利,这样名声有了,什么都好办。这是在家乡当官的道理,出门在外就是另外一个道理,老家的人自然会亲近自己人,而他一个山西人在广州不被排挤已经很不错了,还想着出风头,这不是找死吗?
和稀泥的办事风格,让孔祥熙在广州政坛并没有多少存在感,但也不会遭人嫉恨。甚至大部分政坛高层都忘记了,孔祥熙身上还和孙大先生是亲戚这层关系。
可能也是被丈夫的这种磨叽的老谋深算给气的,宋大小姐才来了上海。可在上海,她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可做,只能给自己的妹妹和弟弟添堵。比如说,她就蛮有兴致地说起来:“听说新上任的市长年纪不大,而且还深受子高的信任?”
“大姐,你就别想了,杜月笙是帮派的混混出身,是上海滩的大流氓,也不知道怎么了,子高还挺信任他。不过你也别动脑筋了,人家孩子都已经上学了,另外,他小妾比孩子多……”
宋家大小姐横了一眼妹妹,看似玩笑道:“你就这么想要嫁人啊!”
“对了,你们和盛家到底怎么回事?我来才一天,在码头上也是,报纸上也有,说什么宋家和盛家的恩断情仇的?”宋大小姐毕竟刚到上海,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自然没从知晓。不过,她却替弟弟高兴起来:“子文在广州历练了不少,要是能和盛家的婚事成功,也算是宋家的大喜事。”
宋三小姐心说,都这样了,还做梦呢?
盛家人不天天咒自己和哥哥,已经算是不错了。
真说话呢?大门口汽车喇叭的声音,随后就听到汽车进入院子,宋三小姐正紧张的不得了,支起耳朵听着家里面的动静呢?听到这声音,心头顿时一喜,大哥来了。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宋子文的出现至少能够让大姐转移些注意力。
宋子文还是第一个看到妹妹欢天喜地的在门口迎接,顿时有点感动,毕竟是亲妹妹啊!还搭着他的手臂,一副乖巧的样子,顿时让宋子文感怀不已,长大了啊!感怀不到三秒钟,他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悠闲地喝着咖啡的大姐,狐疑地了一眼妹妹讨好的表情,心头顿时凉了半截,这个对头,肯定是来祸害自己的啊!
“大姐,你来了。也不通知一下家里,好派车去码头接你。”
不用那么麻烦,在广州也没有那么多汽车,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宋大小姐打量了一下宋子文,觉得好像比在广州的时候精神了一点。压根就没有风尘仆仆的感觉。
“姐夫可好?”
“他很好。”
“令仪还那么调皮?”
“她在山西……”宋家大姐有点感慨,已经很久没有揍熊孩子了,手有点痒。
姐弟之间竟然也要没话找话,可见宋子文心头有多么憋屈,可是没有摸清大姐的来意之前,他真的有点想要逃的心思。忽然想起来一件有趣的事,他觉得拿王学谦的糗事说笑是个不错的开场:“大姐,你们不知道王子高这段日子真筹备外交会谈,不知道谁给他出了个主意,说陈布雷太过死板,而且英文发音不太准,担心在外交场合失礼,从教会学校里选拔给找了一个女秘书。”
“这有什么稀奇的。”宋家大小姐满不在乎道:“当年孙大先生不也是找了女秘书吗?”
宋大小姐当年是给孙大先生当过英文女秘书,宋大小姐当年可是非常迷恋孙大先生的,可是孙大先生不来电,后来……她成了孙大先生的大姨子。
对于大人物找女秘书,宋大小姐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也觉得很平常。
宋子文没有开口继续说,就先笑了起来,好一阵才停下来,继续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子高的这帮手下倒是真给他找来一个女秘书,家世清白,长相可人,十七八岁的年纪……可是你们猜这么着,刚见一眼,连我这个外人都觉得不合适。”
“怎么回事?”宋三小姐好奇心顿时给勾起来了,追问道。
宋子文噗嗤笑道:“这女孩看子高的眼神,像是小妾看老爷,眼里泛着桃花,这能出席外交会议吗?”
“哈哈……”宋三小姐顿时高兴了起来,她又多了一个打击王子高的理由。可是这会儿功夫,宋家大小姐并没有笑出声来,反而问弟弟:“后来人留下了吗?”
“怎么可能用。当场就子高给被否决了,那孩子,哭的那个叫伤心啊!我都看着挺不落忍的。可再找的话,估计实际上来不及,我就毛遂自荐一下,临时替朋友牺牲一下身份,给他当翻译,也去见见那大场面。”宋子文有点期待地想到,外交斡旋啊!他替代姐夫孙大先生处理过很长时间的对外信件,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西方人,还不是说英文的……让他给郁闷的,差点撂挑子不干。
这一回在上海,可是英国、日本、美国的大人物都要来,听说有外交总长级别的官员,动静大的让他都期待。
宋家大小姐眼珠子在妹妹和弟弟身上不停的打量,看着兴高采烈的弟弟,其实她并不反对宋子文的决定。别看广州城内北伐的口号喊地震天响,可谁都清楚北伐至少没有两三年的功夫根本就不可能。
而内斗不停的广州城,就更没人在意宋子文的去留了。
可是她还是觉得宋子文去不合适,眼神随即落在了妹妹宋三小姐的身上,蜷在沙发上傻乎乎地笑着的宋三小姐突然感觉到有种危险正在逼近她,猛然地扭头,发现大姐眼睛放光地盯着她,顿时打了个机灵,一下子明白了大姐的意图,连连摇头道:“大姐,我不去给他当秘书。”
可宋家大小姐办事,那里由得妹妹的反抗,反而虎着脸道:“你去才合适,好了,就这么定了。子文,你去和子高说,还是我去!”
宋子文傻了,他刚才好像随口说了一个笑话而已,可这个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未完待续。)
第1352章 【心都长歪了】
宋家大公子一脸悲愤地离开了家门,去王公馆了。
反倒是挑事的大姐,淡定的吩咐吴妈,晚餐准备的晚一点,等宋子文回来之后再开。
其实对于王学谦来说,他是再也没有打算再找女学生做秘书的事了,他发现这件事情不太靠谱。在浙江,他已经快被不断的宣传神话的人……
那个少女不怀春?
都怀揣着那种对完美异性的幻想,而王学谦无疑是最优秀的一个,年纪轻,身材高大,长相俊朗,而且还手握重权,隐隐有种青年精神领袖的派头。那种气场和风度,让他一时间成为亿万少女幻想的对象。
青年们以追谁王学谦为荣耀,而少女们的心思就更加单纯了,可这种单纯让王学谦觉得可怕。
“算了,正是谈判的时候还是你跟我去吧!到时候加上宋子文,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
王学谦认命般的对陈布雷说道,其实他也是担心不已,外交场合,尤其是代表浙江的门面。他的英文是不错,但仅仅是在中学教师的范畴之中。如果扩大到留洋归来的海龟?
他还是要差上一大截的。
这才外交谈判,或者确切的说是政治上的外交斡旋,浙江是主办方,要有主人的气度。而他竟然从王学谦的口中听到了‘糊弄’两个字,一时间陈布雷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这不是华盛顿会议时期,别说王学谦了,连带着民国代表团都是个打酱油的,他这个秘书兼翻译压根就没有派上用场。实际上,很多事情因为事关机密,连陈布雷都不清楚。
比如拜见当时的美国财长老梅陇,就是王学谦和顾维钧两人进的庄园。
陈布雷纠结了一会儿,建议道:“还是找一个翻译吧,男的也行。”
这话听这挺别扭的,什么叫男的也行?一方面,信不过宋子文这倒是没什么,宋子文的身份是‘国党’的财长。另外是孙大先生的小舅子,在浙江官员眼里不被信任才是应该的。
可找一个能够信任的,又足够可靠,能力出众的女翻译兼秘书,在民国可不是容易的事。
正巧,宋子文到访。至于这位老朋友的到来,王学谦也觉得挺奇怪的,刚分别啊!而且还是心急火燎地要回家,拦都拦不住。怎么一转眼,又来了?
“保罗,要借钱?”
“不是!”
“这我就放心了。”王学谦见宋子文盯着一脑袋的汗珠子,有种在水里捞出来的感觉,也挺奇怪的。不过,宋家恐怕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所以,就开了一个玩笑。
宋子文尴尬地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讨好人这辈子他都学不会了,只是想要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点,不要让人觉得心迹那么重似的:“子高,我突然想到我的身份跟着你出席外交谈判恐怕不太适合。”
“这倒是,你姐夫不乐意?”王学谦心说宋子文不是转眼就变卦的人,这才多久啊!就后悔了,觉得里头肯定有事。说是孙大先生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他们都知道这位眼下在广州城呢?就算是用最快的电报,估计也不能这么快。
宋子文总觉得王学谦有点不太正常,按理说,王学谦刚刚失去找女秘书的机会,想起那种腐朽的生活,连宋子文都产生了一些不好的邪恶念头。
当然,他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主,更多的是那种对于赏心悦目的场景的向往而已。
可看王学谦的样子,反而好心情一直就没有被打断,仿佛再也没有让他烦恼的事似的。可宋子文不一样,他是带着任务而来,想起大姐细手一挥,就做下的决定,连他这个当弟弟的都捏了一把汗。好在王学谦也没有打算继续调侃宋子文,反而点头道:“我理解你的想法,毕竟是在‘国党’那边做事,要考虑广州那边的反应。”
“那个?”宋子文有种话堵在嗓子眼的难受劲,可是面对大姐的奇怪念头,他也一时间抓不准。
宋家的小姐一定要嫁给基督教家庭?
这绝对是说胡话呢?为什么宋子文和盛七小姐议婚的时候,家里就没有一个反对的。要知道盛七小姐可不是信仰基督教的。要不是后来盛家觉得宋家太穷了一点,配不上他们家的小姐,才不了了之。
所以说,历史上老蒋和宋三小姐的婚事中被阻拦的最大一条,就是因为老蒋不是基督教信徒。可没想到……老蒋竟然毫不犹豫地就改变了信仰。这让宋家,尤其是有心阻挠的宋子文措手不及。
对于王学谦,他和家人的心情都很复杂。王学谦和宋家的人都很熟悉,和宋子文是好友,就算是宋家三姐妹之间的关系也不错。尤其是和宋三小姐从十几岁开始就打打闹闹。宋家对于王学谦的信仰其实并不关注,一开始也觉得或许王学谦和宋三小姐挺合适的。可没想到王学谦竟然是余姚王家的嫡子,本来身上就有婚约。后来王学谦结婚之后,就更没有了这种念头。
宋子文担心的是,大姐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撮合王学谦和小妹吧?
这种事情他肯定是要极力反对的,大姐真要这么做的话,宋家的人就没脸出门了。宋子文站在王学谦面前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紧张的光知道出汗了,愣了一会儿之后,宋子文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要打电话。”
“要不要用机密电话?”
“这个……不用。”
不仅王学谦奇怪,连陈布雷都有点好笑。这个宋子文以前都是一副稳重过人的样子。可是刚才的样子像是失魂落魄的没有了主见,要是在乡间闭塞的地方,不定有人会说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宋子文躲在小房间里,偷偷地给家里拨了一个电话,用很严肃的表情问大姐:“大姐,我在王学谦的官邸给你打电话,你的要求我还没有提,但是我一定要在之前知道你真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外交场合的宴会年轻才俊肯定不少,让小妹多参加几次,说不定能够遇到合适的呢?谈个朋友什么的,也不用让姆妈整天唠叨了。”
宋大小姐耳朵枕着电话,手肘支撑了身体,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感觉怪怪的,忽然心中一紧,表情顿时严厉了起来:“子文,你到底以为我会让小妹去干什么?”
“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有你好看的!”
宋子文捧着电话,顿时有点发愣,心里头是一个劲的悔恨,我这是猪油蒙住了心,没事打怎么个糟心的电话干什么,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宋大小姐一边威吓着宋子文,可另外一边呢?还在给宋三小姐上眼药,捂着嘴笑道:“你这个哥哥啊!还以为我让你去给王学谦当翻译秘书,是为了故意让你去接近王学谦。人家都是结婚了的,总不能让我的亲妹妹做这样的龌蹉事吧?没想到在广州的官场别的没有学到,反而心思越来越不简单了。”不一会儿的功夫,电话那头就传来宋三小姐的低吼:“你等着瞧。”
宋子文心惊胆战地放下电话,他意识到大姐只是用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就把小妹个拉过去了。
想起自己回家之后,又要面对好姐妹联盟,心中顿时哀叹,自己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
其实,就算是宋大小姐清清楚楚的告诉弟弟,她的目的仅仅是给自己的妹妹多一些进入上流社会的机会。而外交舞会和酒会,无疑是对未婚女性最好的机会。在这种场合,有不少留洋回国的青年才俊跟随政府高官出席,对于三小姐来说,无疑是增加接触异性的机会。宋大小姐显然是看重了年轻人的未来。可对于熟悉自己家大姐的宋子文来说,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可即便这样,宋子文也知道自己根本找不到拒绝大姐的理由。
因为那样的话,就连宋母都不会站在他一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的大姐,拥有无数的手段在家庭会议中批判宋子文的‘不顾大局’。可宋子文清楚,如果大姐真的想要让小妹找个合适的对象的话,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托付王学谦帮忙留意,不是更加的简单?
宴会上认识的年轻人,会比王学谦介绍的更加可靠?
浙江有不少留美,旅欧学成归来的学者、工程师和专家。如果是王学谦介绍的话,省去了了解对方身份家庭等原因。甚至连性格,能力都一清二楚。在宋子文看来,这要稳妥的多了。
可是整个念头还是被他埋藏了下去,还是渡过眼前这一关算了。
“子高,大姐回来了。”宋子文还是觉得难以启齿,刚说一句话,就憋的满脸通红,脑袋一个劲地想要王领子缩,可惜就算是再努力,他也无法做多将脑袋藏在上衣里的本事。
王学谦倒是没有多想,反而笑道:“大姐头来了啊!她有什么吩咐没有?只要办得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那个……她想要让小妹当你的英文翻译和秘书,当然是临时的。”宋子文忙不迭地解释一句,接着磕磕绊绊道:“主要是这些年小妹的年纪大了,可是在平时找不到什么机会。要是能够在宴会上找到年纪相当的,也算是了解了母亲的一桩心事。”
宋子文搓着手,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偷偷地低声解释道:“子高,你也知道大姐想要做什么,我真的……”
王学谦给了一个会意的眼神,低声道“理解。”
“理解万岁!”宋子文如释重负道。(未完待续。)
第1353章 【姐妹情深】
并不是要故意把最亲近的亲人要想的那么坏,而是对于长姐的了解……宋子文有着一种难言的苦楚和无奈。看着宋母在长姐奉承话中,笑地快找不到北了,宋子文内心的担忧却越来越重。
虽然是姐姐,但是宋子文却信不过宋大小姐的为人,因为这是一个劣迹斑斑的女人,她说的话……相信她就是傻子。作为一个有不良‘前科’的女人,宋大小姐的信誉度在弟弟的心目中直线下降。
或许也是看出来了弟弟不善的目光,反倒是宋大小姐一脸的淡然和雍容,不过这种仪态宋家是没有的,宋父年轻的时候并不是特别富有,要不是继承了遗产之后,估计也只能是过着紧巴巴的日子。而宋母所在徐家,在上海算是几百年的家族,祖上也出过不少知名的人物,最出名的还是明朝的内阁大学士徐光启。
可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一个家族想要延续辉煌,就要不断地涌现出大量的人才。
而在封建年代,就是科考。
考中了进士之后,再看在官场的升迁。
几乎在华夏任何一个家族都无法承受住这种残酷的考验,几百年时间如果还能留存下来宗祠,已经算是不错了。这也是百年家族的可贵,千年家族的稀有,而两千年的家族,在华夏只有孔家。
徐家也不出意外地在徐光启之后进入了衰退期,但好在家底够厚实,三百年之后,靠着诗书传家,还能保留一份读书人的尊严,这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了。所以,宋家的子女知书达理肯定办得到,而且宋家三姐妹幼年的时候是在外祖母家长大的,算是从小受到了熏陶。可华贵?雍容?是宋家这样的小康之家该有的吗?
靠着后天的培养,女校的教导出来的东西,看看小妹,宋子文就知道本性这东西实在太难改变。
可是大姐……?
宋子文很不怀好意地想到,这是大姐装出来的高贵,在宋家摆摆样子也就算了,正要是在上流社会,甚至外交场合,恐怕要出洋相了。
“子文,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对大姐的决定有不满?”宋大小姐看了一眼弟弟的敷衍的态度,心头有点不满。以前这些小家伙都是一个个都听自己的啊!
她说往东,没一个敢说往西的。
可最近看宋子文对她的态度,似乎变化的挺多,尤其是在小妹这件事上,他肯定心里头有想法,这是作为大姐头绝对不能忍的。用当领导的话来说,这是人心要散的节奏啊!
宋母享受在子女跟前的短暂团聚中,笑呵呵地问:“乖囡啊!你们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呢?”
“姆妈……”
宋子文刚开口,却被宋大小姐一个眼神就打断了,后者不慌不忙地才解释道:“姆妈,是这样的。小妹年纪也不小了,是改想一想将来的事情了,一直这样下去,我这个当姐姐心里也着急。”
“还是你好,心里头一直装着弟弟妹妹们。一想到你大弟一个人,你小妹也是一个人,当妈的心里见天的难受。可是家里头没有一个做主的人,在外让人看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要你妹妹婚事有了着落,你大弟成家,我也可以瞑目了,到了天上也能给你们的父亲有所交代了……”宋母想起小女儿将来可能无依无靠的凄惨,心里头也是一阵的苦楚,老人家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当母亲的,怎么可能不疼爱自己的女儿。尤其是小女儿、小儿子,都是娘心尖上的肉,都是摸不得碰不得的。
宋子文违心的低头,认错道:“对不起,妈,儿子让您担心了!”
宋三小姐有点狐疑,刚刚还欢声笑语的,这下子就变天了,可是……,好吧,她也只有认错的份。
宋子文看着大姐一个人的表演,心里头是百味陈杂。也就是宋母被瞒在鼓里,当年大姐自作主张支持二姐嫁给孙大先生,宋父是后来知道的,宋子文这些年也从二姐那边听到了个大概。至于小妹,她可是大姐身边的跟屁虫,一直给大姐通风报信,怎么可能不清楚?
可以说,宋父当年被孙大先生的羞辱和背叛,一病不起,最后气死。
宋大小姐大姐也是有一份功劳的,可能考虑于一个女儿已经让他失望透顶,如果牵涉到另外的一个女儿,宋家可真要拆散了过了。宋父最后还是将这个秘密带着离开,并没有给宋母说过。
可怜吗?
宋子文似乎觉得有一点,宋母的年纪也大了起来,恐怕也承受不住那种打击。可恐怕是当父亲的留给宋家最后的一点颜面吧!为了这件事,宋子文的心里是非常怨恨长姐的。可是平日里他又不会表现出来,当然长姐在宋家是属于那种特别会来事的人,真要闹僵起来,宋子文担心吃亏的是自己。
这时候,宋大小姐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宋母剔着鱼骨,一边像是报喜似的脸上对着笑容对宋母说道:“姆妈说的是,这不我打听到子高那边有一个外交会议,大概要举办一周的时间,中间会有几次外交晚宴,到时候不仅是沪上的名流,还有全国各地的年轻俊杰都会来不少人,我是想要让小妹跟着子高……”
“姆妈支持你!”
宋母连什么事情都没有听明白,就拉住大女儿的手,激动之意无语言表。郑重地如同是将小女儿的幸福都托福在了大女儿的手上,对于母亲的这种不辨是非的作法,宋子文这个当儿子的也只能是闭着眼睛感慨,家里最重要的一个人也被长姐攻陷了,这时候宋子文心里头就只有一个念头,眼不见为净,干脆回广州算了。
虽然他对于广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可是待在上海,让他觉得很危险。
可是宋大小姐像是看穿了弟弟的心思似的,眼神的余光一直看着弟弟的表现,给人的感觉这位大小姐的眼神从来没有从宋母的脸上移开过。可一扭脸,却丝毫就不准给宋子文退路:“子文,这段时间你也不急着回广州,留在上海也帮小妹谋划谋划,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子高和你是好友,小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你多上心一点。”
对于宋子文的回答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宋母用不容置疑的眼神,不可反对的语气,告诫了大儿子:“子文,这是我们家的大事,绝对不能疏忽。”
宋子文看着母亲的眼神,老太太用足全部的精神和力气,紧张地看着大儿子。似乎宋子文嘴里要是说出个‘不’字,就要和他玩命。这个险,宋子文还真不敢冒。
用力的点头后,宋子文盯着长姐得意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您放心吧,我一定尽心尽力。”
“这就好,这就好!”
宋母这才放下心来,感觉长女回到娘家之后,总算是让老宋家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至于小女儿的想法……在她眼里,快奔三的女人还不想结婚,是没有人权可言的。
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小女儿,语重心长道:“小囡啊!你也要长点心啊!女人家的名声很重要,而且你的年纪也大了一些……”
宋三小姐都快疯了,她看向了大哥,后者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反正宋子文是自身难保,也救不了她。再说了,他这个妹妹给长姐当了那么多年的狗腿子,也该有觉悟了,大姐绝对不是那种只会让你占便宜的主,吃下去的东西该吐出来了!
作为唯一的当事人,宋三小姐都快气地发抖了,双手紧紧地抓住裙子,脸上的表情僵硬的如同是冻僵了一般。心里头就一个念头:我被这帮人给卖了?
可是如果这时候放抗,宋三小姐也知道讨不了什么好。家里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母亲都不站在她这一边,真要是这时候反抗的话,后果很严重,难道真的要叛逆到和家里人老死不相往来?
这一点,宋三小姐这做不到,可是让宋大小姐不知道的是,她的小妹已经不是那个只会跟在她后头的跟屁虫了。也是一个大人,有着成熟的思维和想法,尤其是这几年在上海滩的锻炼,跟着陈婉仪在慈善界,非官方的机构担任职务,身上的气势在家里恐怕不及大姐的积威厚重,在外头女强人的名头都不是盖的。
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宋三小姐脑子里开始飞速地转起来,放抗是一条不归路,接受并非本意,那么只有一条了,让大姐知难而退!虽然心里还是没有太多的底气,可是宋三小姐这时候还能笑出来,却是让宋子文大跌眼镜。
他这个妹妹似乎也不简单了!
拉着母亲的手臂一个劲的撒娇:“姆妈,我就是舍不得你。”
“傻孩子,女儿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等以后你能常来家里看看姆妈,我就很开心了。”
“可是我一直想要住在家里,就怕姆妈你不同意。”
“你是不想去?”宋母脸上一变,这方面她经验太丰富了,对于和小女儿的斗争,这几年就一直没有停歇过。眼神一下子严厉起来,还有种要挣脱小女儿撒娇的抗拒,在嫁人这件事上,根本就没得商量。可是宋三小姐却噘着嘴道:“其实,这两年我心里也着急啊!”
这话一出,连宋大小姐也是一顿,感觉不对劲。可看小妹的样子,没错,还是她的妹妹。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个妹妹烫金的名片上,印着诸多的头衔:华夏慈善基金会的干事、上海电影协会的副会长、基督教女子学院的董事……一长串的名头,就足以说明宋三小姐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宋大小姐的了,人是会长大的。
“其实我是想找一个合心意的,还能住在我们宋家……”
“你是说入赘?”
宋母眼前一亮,说耳根子浅,就说宋母这样年纪的人,一转眼似乎又被小女儿说动了。丈夫有本事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居家过日子,真要是找一个宋家都攀不上的名流,将来小女儿的日子能幸福吗?
这样一想,似乎也对,而且还让宋母非常心动。宋家在上海,要是连小女儿而嫁了出去,以后就一个门房,一个老妈子,还有宋母自己,住着这么大的房子,对于喜欢热闹的老人来说,无疑是煎熬。看到女儿点头,这下子宋母开始犹豫起来,似乎有缓和的余地,这让宋大小姐有点警觉,急忙建议道:“姆妈,可以两边都准备啊!要是真遇到了小妹的真命天子,到时候您可是留不住她的。”
“对,这样好,双保险。”宋母从善如流地点头,感觉自己小女儿的婚事一下子就手拿把攥了,心情顿时大好。于是,宋母决定站起来,向主祷告,祈求小女儿能够找到如意郎君。
“可是出席外交晚宴的话,是要借一些晚装的吧?”
宋三小姐故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宋子文差点笑出声来,小妹会缺晚装吗?
宋母帮腔道:“你的这个妹妹啊!就是托底的棺材,手里面就是见不到一点的现钱。院子里的车都是贷款买的,还欠着银行的钱呢?”
可以想象,这一定是他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想出来的报复手段,感觉他这个大哥要适当地表现出一点男子气概的时候,转身上楼,很快从皮箱里找出了他的存折,还有五百多美元,寒酸是寒酸了一点,但足够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了。然后站在楼梯口豪气万丈地说:“我这个当大哥的怎么可能让妹妹出席晚宴还穿借来的衣服,这张存折上还有点钱,本来想在存一段时间换一辆车……算了,还是小妹的婚事要紧。”
这时候宋大小姐也慷慨表示,自己的妹妹关乎到宋家人的面子,一定不能太过寒酸,她也要表示一下:“晚装,皮鞋,还有手提包,这些大姐都给你置办。”
可是宋三小姐拿着大哥宋子文的存折,鄙夷地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对此,宋子文装出视而不见的样子。可随后惊人的一幕发生了,一直爱财如命的宋三小姐竟然将存折放到了宋大小姐的手上,低眉顺眼地说道:“大姐见多识广,钱还是留在大姐这里,到时候您帮我选晚装吧?”
宋子文一脸的古怪,顿时有了人生中的另外一种明悟,宋大小姐估计荷包不保,还有就是,宋家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大姐明天就带你去置办!”
“大姐,你真好!”
听着姐妹情深的话,宋子文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未完待续。)
第1354章 【已婚妇女的悲哀】
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好像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可为什么他出了钱,还要给她们当一天的车夫呢?有心拒绝,可是宋子文也知道小妹肯定会告状宋母,说他不配合,至于大姐,算了这是她自讨苦吃。
一早就被吴妈喊起来,洗漱之后吃了块三明治和一杯咖啡之后,拿着当天的报纸就坐在了小妹的车子里。对于这两汽车,他也是颇有微词。宋子文一直都不是那种高调的人,尤其不喜欢开特备花哨的汽车,可是自己的小妹的眼光……好吧,很女性化,这是让人欣喜的一面。可是当他作为车夫的时候,就不那么开心了。
宋三小姐的座驾是一辆兰切斯特女士小汽车,专供贵族小姐们驾驶乐趣开发的,价格贵到离谱,但是做工真心不错,英国人把奢华和技术做到了极致,价格也是让人望而生畏的,而且只有接受预定。男孩子喜欢车是正常的,宋子文也有自己独特的爱好。唯独让宋大公子不喜的是,颜色太过跳脱了,红白相间色。这在严谨的时代里,是不多见的色彩。
双手有气无力的搭在方向盘上,眼镜却歪看一边。宋子文歪着脑袋,手里头还按着一份第二天宴会的请柬,银行公会主宴会厅?
作为银行家的一员,虽然广州银行眼下还是草办,连本钱在哪里都不知道。可是作为银行总经理,宋子文自认为也是民国银行界的一员,可为什么他没有收到邀请加入银行公会呢?
子高,连兄弟都忘记了?
“哥,你可要做好车夫的角色啊!”
宋三小姐身上洋溢着购物的兴奋,好吧,这让他心里头泛起了淡淡的忧伤,他想起了盛七小姐。几乎和自己的妹妹一样,每当要去街头购物的时候,总是会表现出一种情不自禁的兴奋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倒是大姐表现的很淡定,也很平静。
宋大小姐大手一挥,气势如虹道:“去大马路。”
大马路?
百货公司?
对于土豪来说这不是掉价吗?
连宋子文都有点看不过去了,他是有经验的人,百货公司从来都是普通市民最喜欢的地方,但是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却很少去这种地方。最让人受不了的是,百货公司的柜台前总是拥挤着一大群人,像是挤兑似的伸手拿着钞票,对着柜台的营业员喊着中意的商品。其中还混杂着各种各样人身上的味道,以汗酸味为主……让人难以接受。
当然百货公司也都不是这样,只有一楼二楼,卖廉价商品的柜台才会拥挤不堪。但是在四楼以上的时装公司,电器,等高档商品的区域,平时的人都是不多的,明亮的橱窗,宽敞的休息室和等待室,还有更衣间……各种各样的服务也给予客人宾至如归的感觉,有点纽约梅西公司贵宾区的味道了。
不过,就小妹挑剔的眼神,百货公司?她可能会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可能是在家里,宋三小姐虽然满心的不愿意,但还是没有说什么。宋子文启动汽车,开出了家门。宋家的花园洋房在西摩路,拐弯就是大马路,不过并非商店林立的商业区,而是偏向于住宅区的地方。开车的话到大世界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在跑马场把车停下来,周围就是上海滩最大的几家百货公司了。
先施、永安、新新、大新,这四家上海滩最大的百货公司都建在周围。
这里是上海滩中产阶级经常会光顾的地方,也是平民会偶尔光顾的消费场所。尤其是大世界聚集的人流量,更是给大马路商圈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商业氛围。
不夸张的说,连纽约曼哈顿的商业区的人流量也不会比大马路更多。
只是这几家百货公司虽然能够满足上海中产阶级的消费,但是却满足不了上流社会的物资享受。宋三小姐经常出入上流社会的酒会,宴席和舞会,当然知道那些穷奢极欲的上流社会的千金大小姐从来不回去百货公司购物。
宋三小姐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感觉快要到了新新公司附近,如同发呆似的注视这街头的景色,自言自语起来:“外交舞会的话听说有英国贵族小姐出席,穿着百货公司买来的衣服真的好吗?大姐,要不然,我们还是去租吧?毕竟能够租贵一点的,穿一两次,也没有人会认出来。”
“租什么租?我说买就要买。”宋大小姐脸色一沉,觉得自己欠考虑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百货公司却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可是对于上流社会来说,百货公司是穷人作乐的地方,他们是说什么也不会去的。觉得妹妹说的似乎有点道理,摸了摸还是当年出嫁的时候购买的女士坤包,顿时有了底气,她可是连私房钱都拿出来了,其中还有一部分美金,袋中有钱,心中不慌。只是微微皱眉就答应了妹妹的要求:“好办,你选地方。”
“大哥,劳驾去霞飞路的‘梅赛夫人’……”
宋子文一开始没有听清,等到宋三小姐说了第二遍,才知道目的地。因为宋三小姐说的名字是法语。可是等到他听清楚了这家店铺的位置,握着方向盘的手没来由地抖了一下。
其实这家店并没有招牌,也没有正式的店铺,而是在霞飞路上的一栋花园洋房,院子很大,停车张,花园,植物园,一应俱全,看着像是住人的地方,可实际上却是卖东西的商店。
而且也不叫‘梅赛夫人’……而是叫‘梅赛伯爵夫人’是一家专门供应贵族的奢侈品商店,而且需要预约。
其实并非是预约就能买到商品的,因为这家店铺是专门经营巴黎流行款式的女装,一半都是春秋两季的时装周之后,装订成的时装册子,著名的设计师的作品都会有所展示,而这家店的作用就是客户和著名设计师之间的联系人的角色,然后让设计师修改作品达到顾客穿戴最好的效果……
这已经不是钱所能衡量的商品了,是地位,是尊享。
顶级的私人订制款式都可以在这里一一呈现,甚至可以要求设计师来上海,当然价格会更加离谱。
宋子文为什么知道,因为他陪着盛七小姐来过,就买了几样小物件,就当时一穷二白的他感觉有种‘拆人家’的惊恐。有时候他也会想,盛七小姐这样的女人,他养得起吗?
就算是在梦里,梦到这样的现实问题,也不会是美梦,妥妥的噩梦。
而宋子文在后视镜看到宋三小姐手里和大姐翻看的那本杂志……好了,肯定是今年春季的巴黎时装周的周刊。原本,宋子文以为自己的小妹很会享受生活,但他绝对没有想到已经到了如此奢侈的地步。而且,这次是宰大姐,这让他有种后背发冷,嗖嗖冒凉气的惊悚。
“大姐,这件不错吧!”
“以前不是流行大荷叶的吗?怎么改成了垂摆……”
“这是最流行的,传出去才时髦。”
“买了!”
“还有首饰和香水?”
“喜欢就买。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越来越会玩,我都感觉自己已经脱离了这个时代了。”宋大小姐感慨着,自己已经对时装、首饰、皮鞋、包包都出现了免疫力了。仿佛曾经喜欢的东西,已经提不起自己的兴趣来了。
生活中多了丈夫、孩子、还有琐碎之后,自己也被时间折磨成了半老徐娘。想到这些,连一贯强硬的宋大小姐都是一阵的后怕,岁月是把杀猪刀,谁也抗拒不了青春的逝去。
……
好吧,要是知道是这个场景,宋子文造就逃跑了。为今之计,只能装无辜,什么也知不知道。
直接待一个客人,这是‘梅赛伯爵夫人’的传统。当有选择十几咖啡,甜点的点餐本送上来的时候,宋大小姐还有感于上海滩的商店服务越来越人性化了,看着宋子文点了好几样,不由地觉得自己的弟弟派头老足了,不过给小妹挑选衣服首饰才是重点,提醒道:“大弟,别忙着吃东西,先给小妹挑用得着的,等会账之后在点。”
“夫人,这里的餐点饮料都是免费的,如果您需要的话,后厨今天有蜗牛和海鲜汤,也是免费提供的!”
服务生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宋大小姐,感觉有点奇葩,显然不是常来的主顾。
“大姐你看这件怎么样?”
“不错,你穿黑色的晚装就是好看!”
“宋小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这话说的太窝心了,宋三小姐顿时想要给边上的中年老女人一个拥抱,虽然对方是法国人,但是显然在金钱面前都是要低头的。
夫人……小姐……宋大小姐微微愁眉,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可是宋三小姐的姐姐,不是她的阿姨!
“夫人,宋小姐的晚装已经付过订金了,是全额。其他的香水两件,首饰的话有三种小饰品,还有三双皮鞋和一个手包,另外一些小饰品……”
宋大小姐摆手,不耐烦道:“哪里付账!”
“请跟我来!”
等到宋大小姐离开之后,宋子文这才偷偷地对宋三小姐问道:“你这么做可把大姐给坑苦了。”
宋三小姐当然知道她买的东西宋子文给的钱当然不够,但是谁让大姐犯傻给她看来私房钱的存折,宋三小姐可是按着存折上的数字选的商品。女人的报复心永远都不要用常理去推断,尤其这次大姐的作法让她这个当妹妹的非常生气,可是在家里她连撒气的机会都没有,只有让她伤财了:“谁让她商量都不商量,就把我给卖了?她做事也太霸道了,这口气要是我不替自己出,我心里这个坎就过不去!”
宋三小姐冷着脸,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唇往外蹦:“我要让她明白,已婚家庭妇女的悲哀!”
宋子文长叹一口气,一脸的无奈:“这闹的?”
而仅仅不到一分钟,宋大小姐就从二楼尖叫起来:“你们抢钱啊!”(未完待续。)
第1355章 【追星的大小姐】
砰砰砰……
宋大小姐气地站在宋三小姐的汽车前,双手撑着汽车的引擎盖,低下的脸上如同乌云密布般可怕,感觉胸口闷地如同有块大石头压在上面,脸色由黑转红,再由红转青,可惜这一切站在她身后的宋子文和宋三小姐都看不到。气到无法发泄的时候,就用力在引擎盖上拍打几下,用来消除自己内心的愤怒,可惜效果很不好,手肿了,不过人在愤怒的时候身体的疼痛感会大幅度的减弱,手上的伤,她还浑然不觉。
宋家姐弟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空气中一股凛冽的寒风,或者说杀气更为妥当一点。对于这种感觉,兄妹俩似乎一点都不陌生,倒是宋子文不太担心,宋家大姐本来就不太管他。因为作为长子,他在宋家的地位还是稍微有点保证的。
当然也能是宋大小姐感觉宋子文这个人没有培养的前途,或者说培养的前途已经不大。毕竟经济学博士的身份也不会让宋子文在民国挨饿,是属于走到哪里都不怕没饭吃的一类人。
反之对于两个妹妹,宋大小姐却有着超越普通的控制念头,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可能是处于一种保护,当然也可能是处于自私。这方面深入的问题,宋家人是不愿意去多想的。因为想多了,对整个宋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说起来,宋大小姐自己都感觉很委屈,她这是到底为了谁?
这个问题,站在她的立场上,自然是以为她是站在宋家的全体利益上看待的。可问题是,她做出决定的时候,很少会给弟弟妹妹们解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至于心情很不爽的宋三小姐用这种近乎鱼死网破的方式和她较量,当然最后的结果好像是宋大小姐输了。她把自己的嫁妆钱都给贴补进去了,还得不到妹妹的感激,反而是深深的怨恨。
宋子文有种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看今天这架势,似乎有点难,他准备绕过长姐,去驾驶室:“大姐,小妹,都是家里人,回家去说!”
宋子文说话的时候,一副宋家当家人的派头,可惜现场让他有点尴尬,没人听他的。
“回家让姆妈看笑话吗?”
宋三小姐也是豁出去了,当她发现自己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掌握的那一刻,心仿佛像是死去了一样,对于大姐的怨恨倒是谈不上,可是她绝对不能像昨天那样的事再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她要给自己做主,谁也不要指望能够替她的人生做决定。
哪怕是错了,她也要错的轰轰烈烈。
宋三小姐将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扔,眼中含着泪,却倔强地梗着脑袋看着从小就让她仰慕不已的大姐,可是当她长大之后,能够**了,却发现大姐的强势会让自己有种无法承受的压力,而现在,反正已经闹僵起来了,宋三小姐也不怕了,沙哑的嗓音开始了自己的控诉:“大姐,从小你就照顾我和二姐,那时候我觉得有你在我什么都可以不怕。可是现在不是小时候,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希望你的想法来左右我的生活,这不公平。”
“公平?”
宋大小姐脸上的怒气渐渐下去,转而浮现的是惊愕的表情,她从来没有考虑到妹妹已经长大了,她是否需要将她的决定和妹妹商量。因为在她看来,自己见多识广,考虑的问题总会比妹妹多一些,也周全一些,却忽略了做妹妹的感受。
因为对于宋三小姐来说,她只能接受。宋家的子女,基本上都受过高等教育,就算是三个姐妹,要不是宋三小姐当年年纪太小,而且不会照顾自己的生活,也不会在二姐学业结束后跟着回国了。在理解方面,三姐妹都要比常人超出不是一星半点,她恐怕已经开始理解为什么小妹的反应如此之大?
心头的怒火或许不再那么炙热地如同要燃烧起来一样,可惜,心还是在滴血……她好不容易积攒的私房钱没了。她内心忍不住想要质问小妹:你既然想要报复,难道就不能选择一个花钱少一点的吗?
可惜宋三小姐并不知道姐姐的心里想法,当然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会不以为然,钱花的少了,那就不知道心疼了。
“你的人生,家里人都没有干涉过,连父亲都没有。你甚至结婚都没有告诉家里人,一个人在东京都办了。等到姐夫和你回到上海,家里人才知道。你可以肆意地选择自己要的生活,可是你不能剥夺我的生活自由。你想过没有,当你想要的生活被这个否定,那个怀疑的时候,活着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我不希望昨天的事再在家里发生,我已经不是那个当年连自己生活都照顾不来的小女孩了,我需要自由,自由的空间,你懂吗?”
说完,宋三小姐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在街头拦了一辆黄包车,就消失在了姐弟的视线之中。
宋大小姐对于妹妹的反应吃惊不已,或许她已经承认自己的作法是错了,但是妹妹都没影了,她就算是想要说句软话,道歉什么的,也没有了机会。想到自己的小金库……那可是她从出嫁前就开始攒起来的,一下子空空如也,能不心痛吗?
砰……
宋大小姐再一次发泄着心头的怒火,她虽然不喜欢珠光宝气的出门就佩戴那些价值连城的首饰(主要是家里没有),可是代表结婚的金戒指还是会作为日常佩戴的首饰之一。
虽然兰切斯特汽车是英国现代工业的骄傲,展示的是英国最为精湛的制造工艺,但是英国人的油漆工艺显然还没有达到如同钢铁般地坚固的水准。
在汽车的引擎盖上,留下了一条划痕,宋子文的心脏都快纠起来了,这对姐妹刚刚闹翻了,他这个做兄弟的还在想着找个机会说和一下。一家人总不至于闹僵成仇人吧!可是大姐很不冷静的拍打引擎盖,还在汽车引擎上留下那么一条难堪的划痕。要知道这辆车是小妹的心头肉,是碰不得的。
“大姐!”宋子文眼皮都在发抖,小心地提醒道。
“怎么了?”宋大小姐还是硬撑着,等到妹妹走了不久,才发现自己的手掌火辣辣的疼痛,右手简直有种被炭火灼伤的痛楚。看向宋子文的眼神有点不耐烦,但不算犀利,她可能以为弟弟是关心她的身体。可是没想到宋子文一开口,她的脸色就变了。宋子文用袖子擦了擦车上的划痕,肯定不能擦下去了,汽车引擎盖上的划痕,像是一张裂开的大嘴似的,嘲笑着他心里的担忧。宋子文焦急地额头都见汗了,可在宋大小姐的眼里,像是一个古董店碰瓷的伙计,逮住了肥羊不放手的样子:“大姐,这车很贵的。”
小混蛋?一点都不体谅当姐姐的心酸,车贵?有比人更重要吗?没看到姐姐手掌都肿起来了吗?宋大小姐咬牙切齿,脸上阴晴不定地冷笑道:“有多贵?”
“要一千多吧……”
孔祥熙是个三流的银行家,二流的商贩,一流的投机政客,所以在他没有在政坛获得足够的靠山和底气之前,就孔家的家产来说算不得是豪门。但是汽车也是有的,早在几年前,孔家在山西就购进了一辆福特小汽车,虽然不到一千大洋,但好在福特的t型根本就不是给富豪们准备的奢侈交通工具,而是结合了多种功能于一体,坚固耐用,能够适合很多不同地形的汽车。
农场能用。
道路不方便的牧场也能用。
当然城市里是其最佳的施展空间。
……
非常适合在山西崎岖的道路上行驶,而且很少出故障。
这是一种结合了多用途的交通工具,在美国的地位相当于后世深受农民朋友喜欢的农用三轮车。唯一欠缺的就是舒适度,宋大小姐感觉小妹的这辆车比她家的要好一些,贵个几百块钱也是有道理。算起来也是一件贵重物品了,可是对于弟弟的反应,她很不满:“我还以为多少呢?你看看让她丢在地上的东西,不算衣服就花掉了一千五百多美金,我的私房钱……你看她连这些贵重东西都不屑一顾,会在意一辆车上的划痕?难不成全上海就这一辆车?”
宋子文心说:还真有可能。
宋大小姐围着汽车走了一圈,看着车后的一行英文,嘟哝着:“兰彻斯特汽车,没有听说过啊!”她不懂汽车,而且这个时代的汽车公司多如牛毛,就算是在美国,有一年只能生产十几辆汽车的公司。也有一年产量快达到百万的福特汽车。
中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就连后世很出名的不少汽车厂商,在二十年代还都是作坊企业。
兰彻斯特,还真是这么一家作坊公司。一年的汽车产量不超过1000。但绝对是一家汽车工业历史上的豪门,因为门槛太高,以至于这家公司的销售业绩一直非常苦逼。而且还是为数不多以为生产的商品太过高端,而被迫倒闭的一流技术的汽车公司。
看着不屑一顾的宋大小姐,宋子文忍不住提醒道:“是英镑!”话说出口,他感觉有点不地道。当然,对于长姐的作法他也是属于敢怒不敢言的一方,不同于小妹的叛逆,他是那种从来不会犯大错的人。属于借他胆子,都不敢犯罪的主。
“一千多……英镑,也没有……一千多英镑!”
宋大小姐小姐的喊声一句比一句响,到最后只能用尖锐来形容了。从开始的低沉,到中间的高亢,最后的刺耳……清晰地揭露了此刻宋大小姐内心的感受。一千多英镑,那就是一万多大洋,上海滩公共租界的土地这些年一直再涨价,但是像西摩路周围的土地,一亩的地价也就在6000多左右,和十年前宋家在这里安家时候3000银元一亩左右的地价,翻了两倍。如果房屋建造不用太过奢华的话,一万多就等于是西摩路上的一栋花园洋房了。谁会用一栋花园洋房的钱,去换一辆车?
除非是不把钱当回事的败家子和被富豪包养的拜金女!
宋大小姐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害怕。甚至有一种念头,她的妹妹已经万劫不复了。
宋子文因为和宋大小姐站的比较近,对方的表情一览无遗,看着长姐眼睛里的瞳孔都收缩起来,随后放大了一些。当然,这并不是说明宋大小姐病入膏肓,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地步,而是真的吃惊不已。
随后,她惊叫道:“她哪里来的钱?”
“贷款买的,所以更加心疼。”宋子文补刀道。
这下子,连宋大小姐都头痛不已,她完全想象不出,自己的妹妹已经过上了这样的日子。奇怪的是,谁给她如此花钱大手大脚的底气?不会是王学谦吧?宋家认识的亲朋好友之中也就是王学谦最阔气了。
可王学谦为什么要给小妹这么多钱呢?
不会是……
“小妹跟了子高……”想到这个念头,连宋大小姐的声音都已经开始发抖了。要是小妹真的糊涂到这个份上,她还折腾个什么劲啊!这孩子宋家已经管不了了。
宋子文摆手道:“大姐,你别多想。子高完全不知道,小妹现在是跟着他夫人做事。这不,很多事情陈夫人因为不方便出面,就让小妹出面。她在基金会能够拿到一份不错的薪水,另外,估计就是看在我们两家人的关系上,特别的照顾一下。”
“子高的夫人是?”
“上海商储的大小姐。”
“哎,也是个把钱不当钱的主。”
虽说宋大小姐内心放心了一些,但是言语之中带着一种酸溜溜的味道。然后在宋子文惊愕的表情下,翻开自己的皮包,翻找了一下,找出一瓶指甲油来,对比一下汽车引擎盖的颜色,宋大小姐长出一口气,轻轻的在划痕上涂抹了起来。最后大功告成之后,瞪眼威胁宋子文:“别告诉她!”
回去的路上,宋子文愤恨地想着,自己为什么不去装死,躲过这一劫?
随后的一天里,宋大小姐像是一个没事人的去了宋三小姐的别墅,让宋子文大跌眼镜的是,第二天傍晚姐妹结伴出门的时候,亲密地像是从来没有争吵过似的。连宋子文都快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弄错了。用力甩了甩脑袋,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可结果是脑袋晕沉沉的,更加糊涂。没有掀房顶般的大动作,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假的似的。
当然,宋子文有一点没有错,宋家姐妹相亲相爱的场面多半有些虚假。
一张请柬可以去两个人,由于宋三小姐临时充当宴会主人王学谦的秘书和舞伴,连带着宋子文和宋大小姐小姐都有幸参加这么重要的宴会。虽说是一场不过是正是谈判之前的政治宴会,恐怕来的人的地位不会太高,但总要比在广州城举办的舞会要高端不少的。
别看宋大小姐早年给孙大先生当秘书,可实际上她对于政坛也只是局限在一个非常小的圈子。
加上‘国党’属于那种躲在半地下的状况,甚至都没有举办过重大的宴会,在日本的时候就更凄惨了,街头的一碗乌冬面就打发了,以至于这些年来,宋大小姐都感觉自己当年是否也在通缉名单内,女秘书的日子不该是这样的!
上海西郊,银行公会。
岗哨要比平时多了很多,还有不少便衣躲在来往的人群之中,核对着每一个到场的人员是否和照片相符。
宋大小姐和宋子文结伴下车之后,看着巨大的喷泉在灯光下,散发着一种异常柔和的光线,透过这层像雾一样的光芒,就是耸立在面前的银行公会大楼。
宛如欧式皇家度假宫殿一般,气度非凡。
忽然宋子文感觉手臂像是被勒住了一样,宋大小姐看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那对客人,低声惊呼道:“那是顾维钧……哎呀,我有从画报上剪下来他的照片……”
宋子文看了一眼顾维钧的背影,身边的女伴也是光彩照人,当然用时下的话来说是一个时髦的太太,相比之下宋大小姐的穿着就有点显得土气了。因为胖了,毕竟是生养了三个孩子的母亲,穿少女时代的旗袍有种邻居家老阿姨地错觉。
不过在宴会大厅门口,宋子文也知道为什么宋大小姐对顾维钧念念不忘了,民国的政客之中,长成顾维钧这样的也算是少数了,宋子文心中腹诽道:“不就是比哥稍微帅一点吗?”
当然,有点是他根本就比不上的,顾维钧十几年前画报上的样子,在十几年后,压根就没变。水嫩地像是刚采摘下来的萝卜,都能掐出水来。可是看着大姐双眼放光的眼神,宋子文整个人都不好了,心中一个声音差点喊出来:“大姐,我们是来见世面的,不是来看男人的!矜持!矜持一点!”(未完待续。)
第1356章 【规格直线上升的宴会】
顾维钧,民国最具传奇色彩的外交官。
他的传奇人生简直就是一部充满了光芒的履历,到处都散发着金色耀眼的光芒。就像是他的长相,太好了,以至于多少千金小姐迷恋这位英俊非凡的外交总长。
这其中也包括宋大小姐。作为女宾,她入场只能挽着弟弟的手臂,递过请柬入场。可是宋大小姐能够感受到弟弟身体僵硬的如同是在寒冬腊月里在外头冻了一晚上的猪肉,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了。
宋大小姐眼神就从没有在顾维钧的身上转移过,不过她还没有忘记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不屑道:“你紧张个什么劲?今天的主角可能是子高,也可能是他,但绝对不是你。”
他?
宋子文瞬间秒懂,宋大小姐口里说的那个他就是顾维钧。说实在的宋子文并不嫉妒顾维钧,他们两个人算是校友,都曾经在美国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深造过。但是顾维钧要比他大六七岁,他在哥伦比亚大学求学的时候,人家已经回国了,所以虽然有所耳闻,但两人从来没有见过面。
不过对于外人来说,顾维钧和宋子文的这层校友关系已经是不一般了。留美生本来就少,不像是留日生,日本陆士的聚会每次都能包下一个大馆子,还嫌弃地方太小,人太拥。可是留美生,如果单独说一所大学,可能一张十个人的桌子都不见得坐得满。在民国,这种留洋的同门关系一点都不比同一个老师教导下要远。连宋子文都觉得顾维钧是他亲近的学长前辈。
而且,顾维钧还是哥伦比亚大学里的名人,他拥有属于自己的‘传说’,曾经是大学校刊的主编,这对于美国人上流社会的子弟来说都是陌上的荣誉,却落在了一个东方小子的身上,这让在西方世界普遍被轻视的民国留学生之中,有着莫大的荣耀。崇拜者无数,宋子文虽不至于崇拜,但对于顾维钧也是颇为敬重。可惜两人并不认识,贸然上前多少有些失礼。
加上长姐那炙热的眼神,滚烫的热情,让他颇感压力。
幸好,长姐长相不大为社会主流接受,恐怕顾维钧也吃大不消,要不然宋子文就该为姐夫孔祥熙的帽子颜色担心了。
尤其是当宋大小姐看到顾维钧身边的黄慧兰,瘦地如同是干柴一样,棱角分明,开始为顾维钧鸣不平:“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他?”明显是女人和女人之间最为无解的嫉妒。
孔祥熙和顾维钧相比,都是留美博士,耶鲁大学也是一流名校。但要说其他条件,单说长相的话孔祥熙就是一块泡在糟卤里的自暴自弃的豆腐干,而顾维钧是雪白雪白的豆腐脑。
挽着自己的姐姐,抬脚进入主宴会厅,头顶近十米高出悬挂的水晶吊灯,一排排的排列整齐,在灯光的作用下,散发着光彩夺目的光芒。仿佛这一刻,他感觉不到这是在上海,而是在巴黎的那座宫殿里一样。宋子文这时候却感觉不到了一丝的紧张,反而宋大小姐紧张不已。开始的时候他确实非常紧张,因为如此高端的宴会,他真没有参加过,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放眼望去,都是陌生人。
而在高级宴会上,通过一个不经意的问候和交谈是结交名流的很好机会。当年他在花旗银行做办事员来赚取学费的时候,就从那些热情过分的同事口中知道了一些纽约上流宴会的规则。
可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一回事,能够在到处是陌生人的环境之中,找到可以合作的对象才是关键。
这些他都没有经历过。
在场的,至少是上海滩上的顶尖名流,浙江、上海、江苏,乃至民国官场上的重要人物,但最主要的还是上海滩的名门望族,都是拥有家族顶梁柱存在的才有机会获得邀请的资格。比如说盛家,盛宣怀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代表盛家,就不会获得邀请。等于盛宣怀死后,盛家在上海滩顶尖名流的行列里,除名了。宋子文虽说是长在上海,对于故乡有着那种特备敏感的熟稔和理解,青年游学美国时的思念,还有回国之的近乡心怯,都加深了他对故乡的理解。可是上海滩的顶级名流对他来说还是太过遥远。
可就算是这样规模的宴会,在王学谦眼里,也不过是一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宴会。因为宴会背后的内容在场没有几个人有资格参加。这是一场国与国之间较量,商人……银行家……根本连知晓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只是看客,是陪衬,当然这些人也乐在其中。
可就算是这些被忽略了的社会名流,也并非是对政治家毫无抵抗力的弱势群体。面对政坛上不得志的政客,他们一样拥有强大的影响力。只有拥有足够实力的政客才会获得他们的青睐。
说是势利也好,说是现实也罢!
实力,才是一个政客在顶级圈子里活动的底气。如果没有,请靠边站,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就算是孙大先生在上海,能够得到名流的邀请机会也是很少的。尤其是那些站在顶端的名流,记得当年孙大先生受到哈**妇的邀请,住在了哈同花园里,那段时间,‘国党’恨不得全天下的人知道这一消息,上海滩顶尖名流哈同先生支持孙大先生的主张……
当然,哈同一个犹太人,对于孙大先生的主义是漠不关心的,他不过是临时起意而已……说这话,有点败士气。可‘国党’高层谁不知道这里面的含义?不能说!不敢说!‘国党’一直以来都找不到正确的政治方向,以前有一个清政府可以去败坏,属于目标明确的时期。到了民国,袁世凯倒施逆行地想要当皇帝,算是给‘国党’找到了一丝机会。可说到底,‘国党’迷惘了,孙大先生迷惘了。没有一个可行的政治纲领,‘国党’只是一伙乌合之众;没有一个可行的目标,任何有效的目标都是水中望月。
深谙其中诟病的孙大先生,痛定思痛,决心研究出一份能够带领民国走上富强之路的纲领性文件《建国方略》,尴尬的是,因为文件内容太过浮夸被有识之士嘲笑成为不懂经济的梦想家,获得了‘大炮’的名头,让他有苦说不出。
且不说别的,几十条重要条目之中,就铁路建设就要花费大概在十亿两白银左右的投资……这种庞大的建设至少需要五十年以上,但他觉得十年可能差不多了……
几次想要挽救革命热潮都不成功的孙大先生开始了政治生涯上的下坡路,开始了漫长而又艰辛的在野生涯。
说白了,就是让追随者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大。完成这个构想的唯一可能就是能够让普通民众都接受革命的思想,唤起民众的热情。而占据民国最大比重的贫困百姓迫切的愿望是有饭吃,有衣穿。如果‘国党’做不到这一点,必然会被历史的洪流所淘汰。至于短时间内获得热捧,这不能说明什么。孙大先生的建国热情,在辛亥革命之后还没有出门,就绊倒在了门框上,两颗门牙掉落在视线可及之处的尴尬,让‘国党’很长时间都没有缓过来这口气。
连孙大先生自己都知道,哈同的用意不过是一种赶时髦而已,和‘国党’表示一种亲近。当初正好是辛亥革命成功不久,民国给地的官员和名流都有种对‘国党’表示出善意的意图。哈同不过是其中之一,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宋子文跟着‘国党’的时候,没有赶上‘国党’的好时候,那是一段无比黑暗的时期,‘国党’正处于被国人冷落,甚至忽视的时代里。
他经历的最多就是像一个饿着肚子的街头杂耍艺人一样,用自以为最煽情,最激昂的语调,蛊惑街头的国人掏出荷包,拿出三瓜两枣的钱币用来支撑‘国党’摇摇欲坠的财政。不得不说,这和他理解的政府形象差别太大,以至于他非常理解‘国党’中那些大员们经常会动摇的信心,一直在左右摇摆之中举棋不定。他要不是被家人绑住了,无法割舍亲情的束缚,也早不干了。
顾维钧抵达,作为主人的王学谦自然要表现出主人的气度迎接一番。这可把宋子文给为难的,他和长姐本来就是跟在顾维钧夫妇身后,前面被堵了,躲又躲不过去,一时间有点不上不下的感觉。
“少川兄!”
“子高,你可终于露面了!”
顾维钧说这话的时候简直就是如释重负,他在上海可真是待够了。堂堂民国外交总长,竟然无法主持外交斡旋的磋商,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尤其是英国外交代表团说的那一句让他气的半死的话:“顾总长是否能代表王总督做出外交决定?”
这话问的,让顾维钧心塞不已。按理说,王学谦是民国的官员,可曹锟已经指挥不动王学谦了,从某种曾度上来说,拥有全面压制北洋军政府的空军和海军的浙军,已经能够威胁到北洋军政府在江淮一带的统治地位。这是不争的事实,要是惹怒了王学谦,南北夹击之下,直系绝对无法抵挡奉军和浙军的进攻,尤其是浙军的海军,已经是民国最为强大的海上力量。
顾维钧当时很想说:“王学谦是民国的官员,政府的决定他必须执行。”
可这样的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更不要说准备好谈判的英国人和日本人。可见顾维钧心里的怨气一点都不小,反倒是王学谦很淡然地笑了笑:“扯嘴皮子的事可做不完,先不忙?”
“还不忙?”
顾维钧心头就是一紧,他可做不到王学谦这样的风轻云淡,他是曹锟的内阁外交总长,不是王学谦的外交顾问?王学谦是不着急,可曹锟着急啊!这位爷,最怕的就是和洋人打交道了。来自燕京的电报是一份比一份着急。
反倒是王学谦一伸手,对宋子文打起了招呼:“保罗。”
宋子文正想要伪装成不被注意的老鼠,溜着墙根往宴会厅里钻,被王学谦叫住,只好挪动尊驾,尴尬地面对顾维钧问候道:“顾学长,您好!”
“宋子文,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博士。”宋子文到美国之后是先进入的哈佛研究生院,获得硕士之后进入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博士。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哈佛毕业能够让他在华尔街找到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用来填补他的学费和生活费。
顾维钧倒是有点意外,宋子文还没有全国皆知的名头,不过他是博闻广记的人,脑子反应很快,随即就想到了宋家,心中顿时有底了。笑着伸手道:“你好保罗!不知道这次来上海?”
“是回家看望家人。”宋子文有点不敢看顾维钧的眼神,总觉得有种东西在刺痛自己。明面上,他们是敌对势力的政治阵营,属于喊打喊杀都不为过的。可是在上海,他有硬气不起来。
宋小小姐也享受了一把和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但是在握手的时候,还是让黄慧兰眉头一蹙,显然有点不太乐意。可能是觉得宋大小姐眼神中的光芒,似乎对她丈夫有种不好的念头和想法。
而顾维钧也和宋子文结伴进入宴会厅,两人聊起来了。作为留美生,他们有很多东西可以聊。比如说美国的见闻,学校的趣闻,还有在美国的经历和一些政治经济上的见解:“保罗最近在忙什么?”
“瞎忙!”
说出这话的时候,连宋子文都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不是王学谦的口头禅吗?
那家伙要是懒得回答人起来,就用‘瞎忙’这样的话来应付。一度宋子文觉得王学谦当官之后做人很虚,不实诚。这是必然的,当了官还说真话,在民国就没有活路走。
可是当自己也这么回答的时候,宋子文有种说不出的悲哀,什么时候他也开始变成这样了?
顾维钧眉宇间有种捉摸不定的自得,不熟悉的还真看不出来这位眼下的心思,不过很快宋子文就不用猜了,因为顾维钧已经对他提出了邀请:“保罗,作为学长我希望看到你能够获得社会的普遍认可,也就是我们这些人应该获得的人生成就。”说这话的时候,顾维钧有着一种超脱的气质,让身边的两个女人为之着迷不已:“但是恕我直言,你回国之后我看不到你任何有在政坛发展的好机会,商业上的机会也不多。对你的遭遇,我很痛心啊!”
“耶!”宋子文担心地发出了一种老鼠被人不小心踩住的尴尬声音,这让他感觉很窘迫,尤其发现自己的蹉跎,已经惨不忍睹地是让同为校友的顾维钧觉得痛心!
说句不夸张的,宋子文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来啊!
“保罗,不介意的话,来燕京吧。只有在燕京才是你一展拳脚的舞台。我的外交部需要懂得美国事务的人才,你来的话,子高原来的位子给你,主管美洲事务的次长。”
顾维钧能够如此说,等于是将曹锟内阁的外交当成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当然他有足够的底气说这样的话,因为曹锟对他有着超越常人的信任。曹锟就是有这点好处,对于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他只相信专业人才,而且给予足够的信任……所以,他对国事一概不知。
顾维钧能够如此看重他,这让宋子文很激动,尤其是抛出的诱饵足够光鲜……外交次长?要是早两年有这样的机会,还管孙大先生那头干什么?可是现在……他却开始担忧起来,因为看似广州的事业毫无起色,但已经相对熟悉了一些。但是去燕京,又摇头从开始,这让他有点吃不准,顾维钧的用意。不会是诓他吧?
顾维钧见宋子文心动不已,他也没有过分逼迫的意思,反而继续蛊惑道:“当然保罗或许觉得外交官生涯太过寡淡了,那么交通部和财政部都是可以选择的。当然次长不太可能,但是主管一方的司长还是不难的。你可以用几天时间考虑一下。”
好吧,宋子文觉得自己的心里头住进来了一个魔鬼,而这个魔鬼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会搅合地他天翻地覆的不得安宁。
可顾维钧做事不漏痕迹,在他的感觉里,好像是看在是校友的面子要拉一把小学弟的样子。这让宋子文又感动,又为难。而这时候顾维钧又在宴会上遇到了熟人,抱歉地点点头就离开了。
而黄慧兰也在和宋大小姐交谈了两句之后,和丈夫顾维钧回合,心直口快的她一个劲的抱怨道:“我真不知道子高怎么会认识这样的朋友,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她看你的眼神感觉就像是要吃了你。”
顾维钧只能苦笑不已,黄慧兰自从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之后,就对他的生活,尤其是身边的异性超出常人忍耐的紧张起来。其实都是没有交集的人,只有在宴会上打个招呼而已。当然顾维钧是什么也不会认为宋大小姐会是对黄慧兰的外交总长夫人地位有所威胁的人,除非他眼睛瞎了……
而在这个时候,宴会厅的门口似乎有些异样,原本在门口的不少洋行外资银行的洋人高级经理们做出了一个让人诧异的举动,纷纷站在门口两边,仿佛迎接什么大人物似的。
顾维钧也是大为不解,叫住了步履匆匆忙着给王学谦汇报的陈布雷:“布雷,发生了什么事?”
“英国领事馆那边带队的是李?法勒男爵!”
“他怎么会来?”顾维钧不禁皱起眉头,觉得不太寻常,这场宴会举办的规模虽然很大,但说起来不过是暖场的宴会而已,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大人物出现。
就算是他出席,也不过是临时起意。而作为主人的王学谦,也会在宴会开始致辞之后就离开,谁也不会太重视这样一场临时召开的宴会。因为这场宴会的目的不是要达成所谓的政治目的,而是安定一下上海外国银行和洋行的情绪,加上给本国商人一定的信心。
说白了就是一场花钱粉饰太平的宴会而已,当然也是给上海滩社会名流一个放松和接触的场合。
陈布雷也是无奈道:“还有日本临使馆带队的竟然是外相币原男爵……”
看着陈布雷着急的样子,顾维钧看向了还神情自若和人谈笑风生的王学谦。紧锁眉头,不禁在内心深处思量这些人到访的目的,还一边对陈布雷说道:“你快去给子高说一下情况,我在这里等他。”
顾维钧故意没有跟着去,因为他知道作为一方势力的代表,王学谦身边肯定有太多不希望他知道的信息。而陈布雷作为掌握王学谦身边大量机密的助手,两人的谈话肯定会很私密,自己去,反而会让陈布雷畏首畏尾,影响王学谦的判断。
见到陈布雷走来,他礼貌的点点头,摆脱了和他攀交情的客人,两人随后一边走,看似漫不经心的几步路,却故意避开了往来的三两人群,从而保证两人说话不被人听去。
“李?法勒男爵!”
“币原男爵!”
……
王学谦沉吟两句,随后问陈布雷:“美国领事馆方面有什么要求?”
“不仅美国领事馆,连法国领事馆都已经来了人员提出,要增加参加宴会的人员。”陈布雷觉得事情很棘手,在他跟随王学谦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怪事。
一个举办规格不算太高的宴会,忽然间大人物都要参加,还是在宴会快开始的时候,这等怪事,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因为,这些人一到场,宴会的规格可会直线上涨,但是主办方已经做好的计划势必会被打破,给人以措手不及的打击。(未完待续。)
第1357章 【定下谈判基调】
“慌什么?”
王学谦先看了一眼额头亮晶晶的陈布雷,觉得陈布雷还是缺乏大场面的历练。早知道,当初在华盛顿的时候少数的几次高级别的宴会就带着他了,而不是放他假去旅行。
读书人讲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去一趟美国,连风土人情都没有体会过,或许是一次不小的损失。可在华盛顿,能够感受到美国文化吗?还得去纽约、波士顿、费城、芝加哥这些大城市。
被王学谦说了两句,陈布雷也觉得自己有些举止不当,可他几年前还不过是一个中学老师……
不得不说,跟着王学谦之后陈布雷的生活开始丰富了起来,但是就算是陈布雷的接受能力不差,也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变故。他本来就是一个救火队长性质的人才,稳健,不紧不慢的文人作风才是他身上的本色。忽然间要让他掩盖下去这些本色,去适应不同的角色扮演,确实很考验一个人的应变能力。
陈布雷一脸的歉意道:“对不起先生,我失态了!”
“没什么,遇事不惊,不是说真的让你要漠不关心,而是惊在心里,别让人看出来。在大厅里大部分都不是我们的人,反倒是和英国人、日本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人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是靠不住的。但是他们在上海又拥有不小的影响力,所以我们做出来的任何一种举动和反应,都不是给洋人看的,而是给这些人看的。这是我们掌握上海政局的关键因素之一。”王学谦说了两句,感觉顾维钧的眼神有点急切,才缓和道:“别着急,慢慢来。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没有胜算的,因为只有我们才是主人。”
王学谦自信十足的话让宋子文眼前一亮,这种不经意地流露出的强大自信心,和那种刻意的,虚张声势的作法却是非常不同。
能够无时无地的给部下,追随者无声的鼓励。
强大的自信,不仅仅是王学谦一个人的,而且还是整个浙江官场,民众,乃至军队,已经渗透到了各个角落。凭借这份底气,王学谦才敢和英国人开战,虽然战斗的规模不大,但是其中的惊险程度不亚于一场军阀之间的生死较量。
如果换一个民国的地方督军,且不说是否有这份控制力,就是命令手下的军队把枪对准洋人,估计手底下的军队也要哗变小半。
民国,打从清朝时期就被洋人给打怕了,尤其是面对英国人的时候,那种根深蒂固的恐惧会笼罩在整个军队的上空。只有少数的军队能够拥有和洋人一战的勇气,而任何一支有敢于和洋人作战的军队,不用其他的评价,就已经是民国一等一的精锐。
这也是燕京的曹锟,广州的孙大先生、乃至在东三省的张作霖都开始忌惮王学谦的原因之一。
浙军凭借这一战,已经将自己抬上了民国最精锐军队的宝座。这已经没有疑义了。而王学谦凭借这一仗在浙军之中更加稳固了他净精神领袖的地位。可以想象,以后浙军将成为他争夺天下的一张王牌,而且底下反对的声音也恐怕都会销声匿迹了。
另外,王学谦还成功的将自己的声望一下子抬高到了让列强政府内阁关注的地步,这也是民国其他军阀无法触及的高度。凭借这次近乎‘豪赌’的长江口海战,王学谦可谓是一箭三雕,甚至一箭四雕,尤其是民国国内的反英情绪的暴涨,加上地方军政府高层,各地督军的支持,让他拥有了连孙大先生都羡慕的政治资本。为什么冯玉祥几次想要和俄国合作,但最后还是被拒绝了?
人品仅仅是一个小问题。
但最重要的问题是,他没有这个资格。
本来,虽然支持的各地督军不少,但还是大部分的政客认为王学谦这场豪赌很有可能会输的倾家荡产。因为历史教育他们,英国人不好惹,而且英国人死要面子,是绝对不能惹的。可王学谦却赌赢了,在英国派遣外交代表团的那一刻,就已经赢的钵满盆满。
宋子文看着王学谦气定悠闲地走向顾维钧,还随意地招呼服务生放下了手中的香槟。这份气度,在广州城谁也比不上,就算是在民国,恐怕也无人能及。
而他也有些嫉妒陈布雷,这个人的成长他是看在眼里的,但在民国能够获得上司手把手教导政治智慧的人,恐怕没有一个比陈布雷更加幸运的了。他几乎是在王学谦的提点下,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感觉失态的陈布雷尴尬地对宋子文笑了笑,随后提点了一下宋三小姐:“三小姐,您今晚应该跟在先生身边。”
“哦!”
不敢说宋三小姐是今晚宴会最闪耀的一位女宾,可她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自己一定是最棒的。
不得不说,宋三小姐还是有点小虚荣的,穿着几年最流行的巴黎时装,首饰光彩照人,不经意地让她昂起修长的脖子,像是一只争艳的孔雀,想要把周围的女客都比下去。她已经听到不少男人在背后暗暗打听她名字的窃窃私语声,还有女客人嫉妒的眼神。
这让她内心如同燃烧起来一样,充满了斗志。
当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新卖的高跟鞋有点磨脚,让她有种无言的不足。当然,如此高档的宴会,怎么可能穿旧鞋?
而王学谦已经开始和顾维钧窃窃私语起来,黄慧兰也识趣地和宋三小姐站在一起,已经青春不在的她,站在一个最美丽年纪的女人边上,让她有种排斥的感觉。女人都是虚荣的,这不是她们的错,而是女人的本能。看着皮肤柔滑的宋三小姐,想起自己脸上的鱼尾纹,黄慧兰脑子中就三个字,‘小妖精’!
好在宋三小姐对她没有威胁,是王学谦带来的女伴,黄慧兰有种同仇敌忾地为陈婉仪抱不平。
“少川兄,等一会儿你上前接待。”
“为什么是我?”
顾维钧对于王学谦的安排很不理解,随即反驳道:“英国人可是冲着你的面子来的,我不过是一个陪衬而已。”这话说的酸溜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顾维钧被王学谦怎么着了呢?
“少川兄,你是代表国家,我不过是一个地方官员,怎么可能有资格代表国家和主持外交工作呢?王某虽然无德无能,但真要是私下和外国使节接触,不就成了卖国贼了吗?”王学谦义正言辞的说道,让顾维钧顿时哑口无言。
顾维钧气道:“你和英国人开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国家?为什么不向国家报告?”
“战场瞬息万变,再说王某在其位谋其政,有守土之责,相信曹大总统会理解的!”
理解个锤子,顾维钧是最清楚曹锟当时听说长江口海战消息时的反应,在总统府里如同困兽一般,疯了似的破口大骂!当总统的,被地方官员逼到了这个地步,也够憋屈的了。曹锟也是经历了总统生涯中最大的一场外交危机。关键是他什么也没干,简直就是祸从天降。
就王学谦眼下的实力,别说控制力不强的曹锟了,就算是段祺瑞在台上,也要吃瘪。唯一不同的是,段祺瑞比曹锟拥有的手段更多一些,会给王学谦造成更大的麻烦。
顾维钧看着王学谦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好笑道:“怎么说来,我和对方商定的谈判结果你都能接受喽!”
“关系到浙江、上海和福建的条款,需要我认同。”王学谦厚着脸皮的样子,绝对是民国政客之中独一份。当然顾维钧并不是生气,而是觉得王学谦这个家伙太过生硬,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唯一让他有面子的时候,却要担负背黑锅的风险。
“好吧,话都让你说去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子高,你总该告诉我适合今天外交场合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立场吧?”顾维钧试探着问,他心里也是打着小算盘。虽说不清楚是否和王学谦的不谋而合,总要考虑一下主人的反应。
“今天是宴会,我们不谈政治,谈友谊!”
“友谊!”
噗嗤……
连身后的两个女人都知道,王学谦和英国人是绝对没有什么友谊可谈的。可是王学谦却睁着眼睛说和英国人谈友谊,这么无耻的事,英国人怎么可能接受呢?
顾维钧心说:“你和英国人的友谊就是把一支英国小型舰队歼灭在长江口?双方都恨不得掐死对方的时候,你却告诉英国人‘为了友谊’,你觉得英国人会怎么想?”
可这时候王学谦却解释起来:“并不是说谈友谊就已经是朋友了!不是朋友就不能谈友谊了吗?要知道任何人之间需要沟通,相互的了解,才能产生深厚的友谊,国家和国家之间也是如此。浙江和英国之间就是因为缺乏了沟通的桥梁,才引发了一些不愉快的摩擦。为了惩前毖后,我相信建立一个双方都认同的沟通机制,在经济、文化、技术层面上的深入交流,才是保持良好国际关系的基础,因为我们应该提醒英国人,民国和英国缺乏互信基础,需要一个更加全面的沟通机制的建立,互通有无,才能建立起相互信任的关系。”
“你……”顾维钧突然叹了一口气,古怪地看着王学谦,无力道:“我觉得你比我更加适合当外交总长呢?”
“这是榜样的力量,我以前是您部下啊!”
王学谦说笑道,说起来这一点也没错,他曾经是外交次长,顾维钧作为总长,说是上司也不为过。但外交次长一般和总长之间的关系是同僚,而不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了。
顾维钧好笑道:“被奉承我,我可担当不起。不过你这次运气真不错,谁都以为英国人再次来华的是一支强大的舰队,没想到却是内阁派出来的外交代表团。”
这个问题,王学谦这是笑一笑,没有深入和顾维钧谈下去。因为这已经牵涉到智囊团的分析过程,从经济上,外交上,甚至英国内部政治局势的变化上的分析。这种智囊团,连曹锟都没有。但是王学谦却搭建了一个框架,虽然现阶段还无法深入研究,但是去年英国的经济危机,加上前年英国债务危机。英国内阁恐怕也无法下决心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这一点顾维钧不清楚,但是王学谦却能偶通过泛美财团,花旗财团等渠道获得消息。因为这些财团都会分析欧美主要经济国家的经济状况,作为数据基础来控制投资规模。
有些浅显的道理,经过系统的分析,就能得到让人大吃一惊的结果。
比如美国的农产品一直保持在一个很低的价格,尤其是这两年里,粮食总署,美国商业部的加强控制,让食品行业成为最没有前途的行业之一。但如果分析这些数据,就能够发现工业化的深入,让大量的机器进入传统的农业生产之中,美国农业人口的需求将大大降低。但是对于小规模的农场来说,却面临大量破产的危机。
这对于一个国家的经济结构来说,已经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了。
但美国粮食持续低价控制所带来的社会问题,远远没有比英国去年发生的罢工要严重。因为这是一场很少见的,波及英国全国的罢工潮。原因就是英国在欧战之后,并没有停止军事动作。从爱尔兰,到澳大利亚,还有非洲、西亚……英国到处在增派军队。因为这些区域已经有脱离英国控制的趋势,有些地方甚至发动了战争。
英国国内的反战情绪严重到让内阁如履薄冰的地步,一旦英国民众知道英国在民国也要发动战争,这场战争而且不是十万、二十万军队就能够解决的时候……可想而知,英国内部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是再来一次让英国伤筋动骨的罢工?
还是换一个内阁,继续深陷泥潭下去?
顾维钧不知道英国人拿着一副臭牌,可是王学谦知道,当然作为谈判全权代表的李?法勒男爵也知道,在银行公会大门外的汽车上,他也皱着眉头,手中雪茄因为没有很长时间的吸食,已经熄灭了。
看着不远处灯火辉煌的银行公会主楼,他出人意料地对身边的莱朴生勋爵说道:“我们下去走一走吧?”
“好的,阁下!”莱朴生勋爵微微一愣,他是和李?法勒男爵一起从英国赶到民国的外交代表团主要成员之一,深知李?法勒男爵背负的责任有多大。
因为内阁的要求,面子很重要,大英政府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结果。还有,不能开战。(未完待续。)
第1358章 【万能的友谊】
“爵士,这是大英帝国在维多利亚时期之后,帝国在远东的最大考验,我们的情报机构甚至给出了战争也无法解决的难题。”李?法勒男爵看了一眼在身后远远的跟着,似乎是庄园内安保人员的影子,让他有点不胜其烦,而矗立在庄园内部道路上的灯光,仿佛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之下。
“阁下,您多虑了。帝国无法做出强有力的回应,但是民国一样如此。在昨天,帝国在民国的公使埃斯顿爵士也说过,民国的总统乃至整个内阁都没有做好和帝国开战的打算,甚至连交恶的打算都没有。从这一点来说,王学谦的华南政府处于被孤立的环境之中,他所面临的难题,比我们要严重的多。”莱朴生爵士常年研究东方政治,在内阁之中,他也为数不多的东方问题专家。
李?法勒男爵迈开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才踩实在地面上,长处一口气道:“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坏消息之中,唯一的好消息了。但是你不要忘记了义和团运动,这本来不过是一个民间组织,但最后酝酿成了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王学谦不是那群什么也不懂的农民,而是受到过高等教育,在美国获得了博士学位的学者,站在知识界顶端的人才。他不会看不到这些问题的。而且从民国各地的反应来说,仅仅长江流域,江西、江苏、湖北、湖南、安徽、还有四川几个主要的省份,都用公开支持的方式来相应,一旦战争爆发,我们将要面临的敌人将不下于百万大军。”
“天哪!这些可恶的民国人,天知道他们是如何组织起来如此庞大的军队。但是从情报上说,王学谦的浙军除了在陆军火炮上的数量无法和帝国的正规军相比,但是战斗力会要比帝国在南亚组建的军队强一些。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莱朴生爵士抱怨道。
站在银行公会大概两百多米的距离,看着那座灯火辉煌的建筑,连李?法勒男爵的内心也感慨不已,这如果是在欧洲,他一点都不惊讶。但是在亚洲的日本?他会觉得日本人的自尊心又一次作祟了。
可是在帝国内阁普遍认为穷困的民国,建造如此规模的一个庄园,需要多少钱?就算是民国的土地非常廉价,但是几百英亩的土地,加上十几栋风格各异,装饰奢华的建筑,估计需要六七十万英镑吧?
民国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钱了?
而相比之下,大英帝国的辉煌已经渐渐地褪色起来。如果放任民国的成长,连李?法勒男爵都有种后背发冷的惊悚,因为无法预料民国未来的成就,他的担心和忧虑仿佛像是棉花糖一样,飞快地膨胀起来。
难道帝国真的要放弃民国的所有利益了吗?要知道,英国在民国的利益,大部分都是维多利亚时期打下来的基础。在袁世凯善后大借款之后,已经到达了巅峰。
两场鸦?片战争,就是维多利亚时期发动的。
而对于英国来说,维多利亚时期是英国最为强盛的一个时代,整整六十多年里,英国的殖民地扩张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也就是在这个时期,英国才有了日不落帝国的称号。
在新加坡和香港,李?法勒男爵都选择停留了一段时间,用来听取各地情报对于民国局势的分析。王学谦,这个民国政坛新贵让他认识到了这次远东之行的困难。别看英国打赢了德国,但英国上下付出的代价是全英国的国民都畏惧战争。
这是在维多利亚时期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现象。当时的英国,用几乎气吞山河的气势不停地在全世界宣布自己的占领权。可就算是那个被誉为英国最美好的时代里,英国也无法占领远东的超级古老帝国。和印度不一样,华夏一直是一个完整的,中央集权国家,庞大的人口基数,以及富裕的财政收入都是英国无法忽视的力量。
八十年过去了,英国正在走向衰弱,而民国的建立并没有太多的起色,至少对于华夏的百姓来说,民国和清廷没有什么两样,国家一样被欺负,洋人一样能够在各地耀武扬威。
李?法勒男爵下车步行一段时间的原因,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欣赏周围的景色,而是为了等一个人。
而这个人正随着日本邀请客人的车队缓缓地进入了银行公会的庄园。币原喜重郎像是商量好的似的,他乘坐的汽车在李?法勒男爵的身边停下来,下车之后,币原喜重郎和李?法勒男爵站在一起,前者比后者矮了一个头,但并不妨碍他们之间对等的身份。
“抱歉,李?法勒男爵阁下,帝国并没有做好发动一场战争的打断。尤其是‘黑龙会’在帝国高层的印象之中并不好,尤其是这个组织自作主张的行为让帝国在外交上蒙受了不小的损失。所以,他们的要求很难被支持!”
币原喜重郎郑重地回答了李?法勒男爵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日本没有出兵的打算。实际上,日本内部别说出兵了,就算是打仗的经费都已经拿不出来了。除非增发公债,而且不是在日本内部发放,而是去欧洲或者美国。
但是,这种募集资金的风险很大,美国财团早就拒绝了日本政府想要发行公债的念头。因为华尔街对于日本国债的风险评估非常低,加上日本在华盛顿会议之后,疯狂地发展海军。国家财政的百分之三十都用来海军的新军舰和航母的建造和维护上。已经拿不出多余的钱来发动战争了,币原喜重郎说出了一个内阁的想法:“除非,军费方面英国负担。”
李?法勒男爵咬住了后槽牙,在英国内部,并不是一贯的要求和平,也有支持战争解决民国民众反抗的呼声。
主战派们无一例外的都是想到了日本,因为从英国本土运送陆军肯定是不现实的,唯有让日本出动主要的陆军。要是在一战之前,英国可以有两个选择,日本和俄国。
而如今,对于英国来说,只能选择日本。可让英国内阁承担战争军费,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英国人也不傻,到时候日本肯定是获利最大的一方,而英国将在战争没有爆发前,就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的冤大头。李?法勒男爵表情凝重,摇头道:“这绝对不可能!”
“抱歉,我能争取的也就这么多了。”币原喜重郎用生硬的英语应对着:“但愿王学谦并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李?法勒男爵唯有苦笑。
如果王学谦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根本就不会和英国的舰队发生正面交火的事实,也不会在交战之初,就果断地下令全歼了那支小型舰队。
这个人的胆子已经大到了让英国内阁都大吃一惊的地步,可是王学谦选择的时机却很好。好到了让英国人也有点束手无策的憋屈。加上日本不太可能在短期内参与对民国的军事行动。其实李?法勒男爵也知道一点,日本押宝押在了奉军的张作霖身上,没有必要参与英国的报复行动,如果有报复行动的话。
两百来米的距离,就算是日本客人的腿短了一些,也不会耗费太多的时间。一两分钟也就站到了主楼的石头台阶前,而等候在此的顾维钧象征性地从台阶上走下来,脸上带着盛情的笑容和李?法勒男爵、币原喜重郎握手之后,说了几句欢迎的话。
在其右手边的王学谦也笑着迎上了李?法勒男爵诧异的眼光:“是……威廉先生?”
“我们在华盛顿见过。”
“是啊,真的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顾维钧临时充当主人,就介绍起来:“王学谦,民国闽浙巡阅使,主政上海、浙江和福建的军政事务。”
看到王学谦就是当初华盛顿会议上那个顾维钧身边的副手,李?法勒男爵的心头咯噔一下,暗暗揣摩起来。这不会是民国政府,或者说是北洋军政府对英国态度的试探?
要不然,两年多前王学谦怎么可能以外交官的身份参加华盛顿会议?虽然当初王学谦因为不具备外交授权的权力,被各国代表团忽视,唯独美国人是重视他的态度的。
可惜,王学谦在华盛顿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和老约翰?洛克菲勒去了欧洲。
以至于其他几个国家的外交人员都对他只有一点粗浅的印象而已,可是当他知道那个不被重视的外交副手,竟然是民国实力最强的几个军阀之一的时候。那种内心的震惊,顿时让李?法勒男爵有点措手不及。他为什么临时决定参加这次宴会?
难道李?法勒男爵不知道,这次宴会的规格仅仅是一场商业性质的宴会吗?
按照外交惯例,这是一个最低级别的外交宴会,是属于民间组织的交往,最多也只能算是半官方的宴会级别。李?法勒男爵的目的就是让他和币原喜重郎的出现,让对手有种猝不及防的突然,从而利用心理上的优势,来给英国获取更大的利益做好准备。
这次会面,只是试探,是正面交锋的准备而已,而不是真正的正面交锋。
正当李?法勒男爵愣神的功夫,王学谦却表现出一副诚意十足的亲切表情,眼神正视李?法勒男爵,语气中宛如他根本就没有和英国人隔阂似的,开口了:“长久以来,东方和西方的文化、经济、乃至信仰的基础都有着太多的不同,在西方认为理所当然的事,但在东方却被当成禁忌。反之亦然……”
李?法勒男爵口干舌燥,他不知道王学谦到底是想要耍什么把戏,眼神飘忽不定,努力想要和王学谦对视,想着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可是让他失望的是,他像是见鬼似的看到真诚的味道。这太不可思议了,这说明,王学谦内心的想法根本就不会流露出来。相比顾维钧更多的悲愤情节,李?法勒男爵忍不住将这两个人对比起来,结果发现王学谦要比顾维钧难对付的多。
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在善意的外表之下,隐藏的是一颗嗜血的心脏。
仅从这一点来说,李?法勒男爵已经输掉了谈判的主动权。
因为王学谦对他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对手,他对王学谦一无所知,甚至他认为情报处反馈的那些情报也毫无用处。只有近距离接触了王学谦,才知道这个人隐藏是如此的深。
可王学谦还是按照既定的想法,继续说着开场白:“现代科技将整个世界都联系在了一起,我们完全有理由,有信心,放下所有的成见和过去不愉快的事,用真诚和行动来促进相互的了解和沟通,从而消除不必要的误会和误解。民国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拥有庞大的人口基础,但还相当落后。而英国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国家,所以,我们绝对有理由相信,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双方站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在文化、宗教、尤其是在经济和技术等各个领域里,相互合作,公共发展,并期待中英友谊获得进一步的发展。”
友谊!
别说李?法勒男爵一脸的懵逼相,连币原喜重郎等其他国家的外交成员都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甚至连英国外交团的部分成员都有点怀疑,大英帝国根本就没有和民国发生过一场小规模的海战。李?法勒男爵的身份并不是外交斡旋的谈判成员,而是经济代表团的团长。
这种怪异的气氛,让李?法勒男爵有种来错地方的错觉。
看着魂不守舍的李?法勒男爵走进宴会厅的背影,顾维钧嬉笑道:“子高,你真是长了一张巧嘴。”
“要不然怎么样?我开口就说这个时代民国的主旋律就是‘反英’,下个时代民国的外交主旋律是‘反日’,这不是等于冲上去打人耳光吗?这可是外交场合,我们要慎重。”王学谦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倒是顾维钧心中腹诽不已:“你说的慎重,难不成是慎重的说假话吗?”(未完待续。)
第1359章 【完美的配合】
在王学谦和顾维钧的身边人员,听到两人还能乘着英国人和日本人如宴会厅的时候偷偷拌嘴,就知道他们的‘老板’的心情是非常不错的。尤其是顾维钧,他很少在外交场合如此轻松过。
从他成为当时民国总?理唐绍仪的女婿没多久之后,他就踏入了民国的外交事务之中。
很快就被提拔到公使的身份,这让他在踏入政坛之后不久,就清楚的认识到民国的外交形式有多么的严峻?很多问题,沉疴已久,根本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外交分歧。
加上北洋政府因为财政上的困顿,不得不采取饮鸩止渴的办法,不停的通过举债来换取财源来扩充军队,但是从现在来看,从袁世凯时期不断的逝去外交自主权的做法,让民国已经到了步履维艰的地步。连几个欧洲小国都能参与到《九国公约》之中来,参与分润民国的庞大市场中来,就能看出民国比清廷时期的外交局面并没有任何的改善,反而是越陷越深。
以至于,顾维钧在英国、美国担任公使的时候,感受只有一个,被忽视。
列强根本就不会关注民国政府的要求,不通过民国,就给民国的外交划定了一个个规则。
在巴黎和会上,这种蛮横的举动达到了顶点,至于与顾维钧不得不在巴黎和会最后的签字的仪式上,愤然地宣布:“民国绝对不会在《凡尔赛合约》上签字,也不会承认合约对民国的条款具有合法性。”
因为这件事,让顾维钧的声名鹊起一下子成为举国皆知的外交官,成为民国外交舞台上一颗冉冉升起的巨星。
可即便如此,对他来说,民国的外交困境依然没有丝毫改变。所以,每次他参加外交会议的时候,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样子,仿佛是出鞘的宝剑,似乎寒光一闪,就要伤人的样子。因为,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一个反对者,反对,反对,继续反对列强对民国的不公正待遇。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部下,还有随从都已经习惯了顾维钧在外交场合过于严肃的表情,忽然间变得轻松起来,让人反而有点不太习惯。
“少川兄,你不会认为我说的都是假话吧?”
“有真话吗?”
王学谦想了想,摇头道:“好像没有。”
顾维钧气地笑起来:“子高,你觉得用谎言换来的承诺会有用吗?外交场合上,只有在关键问题上的寸步不让,还有对善意的同等反馈才是外交的魅力。”
王学谦纳闷了,民国在外还能得到善意吗?这可是一个大问题:“少川兄,你多虑了。连盟友之间的约定都不见得可靠,更何况我们和英国的关系在敌对和互不往来之间。眼下的情况是英国无可奈何,民国也无可奈何。所以,我们就不得不找一个理由,或者是谎言来说服自己,获得一个相对圆满的结果。所以,我们和英国之间的外交往来之中,诞生了一种特别神奇的关系——友谊!”
“这么说来,还是你吃亏了!”顾维钧觉得王学谦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换一个时代,换一个人,说不定就要准备逃亡生涯了。这位还好好地在南方主政。
可王学谦还火上浇油道:“可不是,我用暴露自己的实力换来了这次谈判的机会,难道牺牲不够大吗?而且,接下来我恐怕不能从谈判中得到任何的好处,只能获得英国人口头上的友谊保证,你说我吃亏大不大?”
“友谊!这不是自欺欺人吗?”顾维钧锁眉不解。
“少川兄,你觉悟了!外交场上谁说真话,谁倒霉!要想要让自己心安,就先要用一个谎言说服自己。”王学谦赞赏道。
“我糊涂了!不过,民国的外交落在你的手上,恐怕就不是倒霉了,而是万劫不复了。”顾维钧鄙夷地看了一眼王学谦伤心的样子,心说:你就装吧!有你装不下去的时候。
王学谦反而唇枪舌剑的反驳道:“不是就和列强打交道吗?我敢保证,要是我当外交总长,肯定比你做地好!”
顾维钧冷哼一声,别看他表现的很不屑的样子。可是他的夫人黄慧兰,以及秘书都知道,这位的心情着实不错。
看着顾维钧带着夫人,还有心情从服务生哪里拿起一个香槟杯子,笑眯眯地和美国的外交官们敬酒,陈布雷所有所思地抿嘴了想了想,随后心情豁然开朗,笑道:“顾总长的心情似乎不错。”
“你也看出来了!”做为在民国官场顾维钧为数不多的朋友,加上和顾维钧有过一段时间的共事,王学谦对顾维钧的了解不管说是民国第一吧,也也要排在前三。这位的好心情恐怕不仅仅是王学谦给英国外交代表团的李?法勒男爵打了个措手不及。更重要的恐怕是他内心的心思恐怕有被实现的希望,王学谦内心还在挣扎,是否要真的支持一下顾维钧?可他好奇陈布雷怎么会看出来的:“你是怎么看出来他心情不错的?”
“那个……顾总长也是接触过几次,以前见洋人他都是板着脸,就算是笑容也是感觉那种没有温度的虚假的笑容。可今天不一样,他连走路的脚步都轻便了起来!”
陈布雷以为是王学谦考校他,想了想,继续补充道:“恐怕他对这次外交斡旋持有了比较乐观的态度吧!”
“那倒也是,这家伙也是带着小心思来的,肯定不会帮着浙江说话,因为不符合他的利益,以及他背后曹锟集团的利益。原因嘛!很简单,要是以前曹锟或许不会太关注浙江,但是现在我们暴露了实力,让他们知道了,恐怕今后曹锟会把我当成他的对手之一。所以,对顾维钧我们也要防着一点。当然他做不出来把浙江卖给英国的事来,臭大街的龌蹉事他可没有这个胆子干下来。”王学谦随即笑出声来,觉得顾维钧这个人在外交场合太过严肃,在华盛顿的时候,连他这个帮手都看着有点瘆人,尤其是笑容太过虚假,有种独狼掀起嘴唇的样子,白牙倒是露出来了,可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一点温度都没有:“以前看着他在外交场合,仿佛像是便秘五天没上厕所的样子,生硬地让人有种想要躲着他的冲动……”
“不要污蔑顾总长!”
王学谦在背地里埋汰顾维钧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人之中竟然有人持有反对一件,而手臂上传来轻微的力量,说明这是一个女人。
扭脸一看,宋三小姐一脸不忿地看着王学谦,可是和王学谦的眼神对视的那一刻,却没来由地心慌起来:“子高,别这么说顾总长坏话,大姐很喜欢他的。”
“你大姐,喜欢顾维钧?再说了,我没有说他坏话啊!我说的可是事实,不信你问陈布雷,是不是?”王学谦无辜道。
陈布雷尴尬愣住,随后做出一副豁出去了样子,用力点头道:“没错!他就是那样的人。”
可是王学谦又纳闷了,他觉得整个人都怪怪的,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宋大小姐怎么可能爱慕顾维钧呢?大小姐不是喜欢那种看上去成熟一点的,老一点的,有嚼头的……男人吗?大二十岁不是问题的那种,比如说孙大先生之类的。一直以来,王学谦都是坚定的认为,宋大小姐有很重的恋父情结,要不然怎么会喜欢孙大先生呢?他越想越奇怪,越想越不对劲:“你大姐怎么可能喜欢顾维钧这样的小白脸呢?不可能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顾总长人长的帅气,又那么有本事,而且气度非凡,举止儒雅。尤其是他在《巴黎和会》上面对世界诸多列强的强压之下,愤然痛斥列强的强盗行径,为民族和国家争取最后的利益,这样的男人几乎是完美的没有瑕疵的男人,谁不会喜欢啊!”
宋三小姐从王学谦眼神里看到了八卦的异样,心里都是慌乱起来。这才感觉到,大姐是有夫之妇,却爱慕另外一个有夫之妇,这似乎对名声不太好。
当然,王学谦的念头却是风马牛不相及,他想到了《西游记》,唐僧变成了顾维钧,而宋家大小姐就是那无数的女妖精中的一个,想要生吞顾维钧的心思昭然若揭。
“那你大姐有没有盼着顾维钧离婚?”
“没有!”王学谦的好奇心不出意外地换来一双白眼。
“怎么能没有呢?看来你大姐没有黄夫人的决心大,她就毫不避讳地说过,想要取代唐夫人的念头一天天的折磨着她。”
好吧,宋三小姐气鼓鼓地不说话了,她觉得似乎给王学谦当秘书是一件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别基督学会的大妈都烦人。当然正经事一桩都没有,反正她的英文从来都没有表现过,身边的这个家伙英文一点都不比她的差。
仿佛自己在王学谦身边只是一个花瓶的作用,这让宋三小姐原本高涨的热情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似的,有点抬不起头来。
“劳伦斯先生!”
“我应该说总督阁下吧!”劳伦斯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王学谦身边的宋三小姐,表情有点玩味。
“我的英文秘书,临时充当今天的女伴。”
“那太可惜了!”
劳伦斯举杯轻轻地和王学谦随意地碰了一下,随后低声道:“威廉,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们是老朋友了,只要不是太过为难的事,我一定让你满意。”
“拖延和英国人的谈判,三天,只要三天时间。”
劳伦斯的这个要求让王学谦一愣,如果是克宁瀚总领事提出这样的要求,或许王学谦根本就不会惊讶。但是劳伦斯提出来,恐怕不太合适。而劳伦斯也解释了起来:“总领事馆那边有些人不太可信。所以,领事阁下委托我出面和您商谈。”
王学谦秒懂,英国人连美国人都不放心,军情局的探子都安插到了美国领事馆内部。
“原因呢?”
“总统特使胡佛部长,已经从夏威夷出发五天了,他乘坐的是快船,最多三天之间就能抵达上海。作为回报,他提出了一个建议,归还厦门的租界。”
“这个……我要考虑一下。”
……
“现在大家欢迎民国外交总长顾维钧先生上台致辞!”
王学谦作为宴会上重量级人物之一,出于礼貌带着宋三小姐走到了靠前的位置。而宋三小姐却心里头犹如掀起了翻天巨浪,厦门的美国租界,美国人不要了?
王学谦倒是有点预感,自从他上台之后,美国对民国的工业品销售一种持续着飞快的增长。尤其是大宗商品的出口,更是让美国人尝到了甜头,双方贸易的增长是原来的三、四倍。而王学谦对上海租界的控制权的争夺,让美国人看到了危机。
厦门在王学谦控制区的腹地,一旦双方矛盾出现,厦门的租界根本保不住。而且民国的贸易中心在上海,并非厦门,放弃一个不重要的租界,对于美国来说丝毫没有损失,但给予王学谦的好感却是无限的。预期放着可能的危机出现,还不如大方一回。
当然,美国不可能放弃上海的租界,这是重要性决定的。
而拿回厦门租界,对于王学谦来说,也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之所以没有当场答应下来,是因为他并不想给美国人一种很急切的痕迹。
顾维钧本着听之任之的作法,将王学谦定下的开场基调重申了一遍之后,会场内不少列强洋行和银行高层都反应精彩。
等到李?法勒男爵祝词的时候,更是让不明真相的人绝望。
都已经开战了,还谈什么友谊?这不是扯淡吗?
在场的不少人都是想着凭借英国人强硬的态度,从王学谦的手里抢蛋糕的啊!
这让他们怎么想?
被抛弃了吗?
可是对王学谦来说,李?法勒男爵的态度终于让他松了一口气,他也担心过,英国人万一不配合,浙江恐怕就要下达战争******了。这股威胁消除之后,他内心终于真正的轻松起来。在李?法勒男爵没有亲口说出双方的‘战争’是一场‘误会’之前,王学谦心头的那根弦是不会松开的。没想到这位英国外交代表团的全权代表如何配合,连王学谦心里都有些不忍,继续坑老实人,有点不落忍的感觉。
虽说,他通过情报分析,对英国人的态度有所猜测,甚至有绝大部分的把握,用不损害民国利益的方式来解决他和英国人之间的矛盾。因为就王学谦来说,英国人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日本人。
就算是在正常历史上的民国。
二十年代,‘反英’是主流运动。
而三十年代,‘反日’一下子变成了主旋律。
王学谦深知他所有的准备,都不是为了去对付英国人的,而是针对军事力量疯狂膨胀起来的日本。渡过了二十年代的日本,完成了海军急速膨胀之后,很快就会忍不住对外开始领土要求。这是无法避免,也是不可能避免的事。
要是王学谦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反英’上,而不得不放缓对日的防御准备上,连他都会觉得得不偿失。
好在警报及时解除,明天民国各地的报纸都会宣布这个消息,而王学谦内心却纠结起来,要不要再坑一把英国人?
老实人万一发飙起来,恐怕比恶霸更难以招架。恐怕这也是希特勒当年和张伯伦交锋时期的困惑。一方面是诱人的利益;而另一面是战争,好难选啊!(未完待续。)
第1360章 【身边出内鬼了】
在一片粉饰太平的祥和气氛之中,英国代表团非常满意,而受到邀请的上海滩的主流报纸,也想要纷纷采访远道而来的英国内阁高官。可惜,主办方被没有留出空间满足报社的这些要求,以安全原因拒绝了。
拒绝是拒绝。
但是对于上海滩的报纸行业来说,这比接受采访更加有料啊!
新闻的真实性,这种事情要看怎么看了。很多报纸都有这样的宗旨,可执行起来的,全世界都没有几家,更不要说在上海滩。掌握报纸口舌的并不是真像,而是实力。
翌日。
阳光普照,清晨的上海带着一丝难得清爽。
英国驻沪总领事馆,站在领事馆的草坪上,就能看到那栋三十层的高楼,上海环球大厦。按照历史,那原本是国际饭店。不过王学谦有钱,就喜欢显摆,二十四层的楼房太低,要不是建造一座纽约帝国大厦的高楼有点太过得瑟了,说不定王学谦还真有这个心思。就算是环球大厦的建造之初,在世界各大设计师事务所内都是一个严峻的课题。
上海是冲击平原,土地松软,底下岩层很深,钢桩根本就达不到岩层上面。那么对于一桩重大数万吨的超级摩天大楼(在民国绝对是亚洲第一高楼的身份),就不得不需要考虑到沉降的问题。
被建筑界认为绝对不可能的奇迹,却并没有停下建设的脚步。大楼建成之后就成为了上海最为著名的地标建筑。
李?法勒男爵站在领事馆宽阔的草坪上,这个位置正好能够看到半身的环球大厦。心头的震撼是难以言表的,他并不是第一次来民国,早在英国王室第一顺位继承人爱德华王子来上海访问的时候,他就是随从人员之一。
在那段记忆力,上海,尤其是上海的租界还没有现在这样繁荣,这段记忆也不过是十几年的时间。
在欧洲的城市建设之中,十几年不过是一个很短暂的时间。巴黎的建设用了几个世纪,就拿巴黎工期最长的建筑巴黎圣母院来说,700年都全部完工,是任何一个东方人无法想象的建造进度。
上海必然会打破欧洲人这种温吞水般的做法,两年的工期,让上海拥有了一栋在世界上都出名的摩天大楼。这并非是奇迹。而上海的建设速度,完全让人有种目不暇接的飞快。宛如骑在骏马上飞驰,看到路两边景色的倒退一样,一瞬间,似乎就有点不一样了。
“阁下,康斯丁爵士来了。”
“真是不可思议。”
“是啊!”康斯丁爵士作为主人,却不得不在公使、枢密院的议员、帝国外交部高层抵达上海之后,从大英帝国皇帝在上海的最高负责人,变成了这个豪华外交团的伙食负责人。原本像是****一样风光,现在却沦落成为伙夫。
这让康斯丁爵士内心的阴影面积一天天的增长起来,可又无可奈何。因为来的随便一个人都能捏死他。他还听说,外交代表团是准备让亚瑟侯爵领队的,那位可是枢密院的院长,听到这个消息,康斯丁爵士内心受伤地想到,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过,现在他的感觉也不好,因为大人物的到来,让领事馆内人满为患,他的部分属下只能让出比较好的房间个那些大人物们住,好在带队的李?法勒男爵并不是那种对生活很苛刻的贵族:“以前上海租界内的地标建筑,要么是洋行,要么是外资的银行建造。民国人根本就无法承担起数百万的建造费用。谁能想到,这个时代很快就一去不复返了。”
“哦,还有其他的大楼要建造吗?”
“没错,在13和17号地块上,要建造两栋大楼。其中一栋大楼属于民国的一家银行。虽然没有那栋大楼那么高,但是比以前远东第一大楼的亚细亚大楼要高好几层。”
“这些都是表面的现象,不重要。”
“或许吧!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民国的财富积累很雄厚。就算是这么多年来帝国不遗余力的从民国倾销商品,获得巨大的贸易顺差,但是这个国家的积累实在太多了。”康斯丁不知道是处于什么目的,在外交团一致愿望是和平的时候,说一些危言耸听的话。以表明他对民国的政治判断是正确的,作为一个工作出大纰漏的外交官,因为过度维护日本人的利益,却让本国利益受到了损失。
甚至还牵扯到了外交谈判上来,康斯丁爵士的前途已经很不妙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甚至可能去不毛之地担任外交官。可即便是去斯里兰卡当总督,也没有在上海当总领事来的舒坦啊!
李?法勒男爵拿起手中的红茶闻了闻,眉头锁紧了一些,随后又松开了,他不认为康斯丁爵士有破坏和谈的能力,所以眼下的话,只能是牢骚,或者是纯粹的推卸责任的一种做法。对康斯丁爵士反感无疑又增加了许多:“这不是我们所需要考虑的问题,内阁需要我怎么做,我就完成我分内的工作。至于其他的,让后来者去办吧!”
“听说原本亚瑟侯爵也要来?”
“没错,不过因为他的立场是主战,被首相拒绝了。枢密院支持他的人也太多。或许你该回到英国去看一看,最好经历一下去年的那场大危机。”李?法勒男爵讽刺道。其实在英国国内政坛,普遍的看法是一个经济白痴坐在了财政大臣的位置上,这个人还在上流社会很有影响力,后来还会更加出名的丘吉尔。正因为丘吉尔一些好大喜功的作法,让英国的经济持续走下坡路,物价飞涨。才造成了英国现如今的窘迫境地,连和民国打一场中等规模的战争都没有底气。
这种尴尬,对于英国政坛来说,简直是无法洗刷的耻辱。当然,丘吉尔在财政大臣的位置上的日子恐怕也不远了。
康斯丁爵士听到这个传言被证实,心头顿时凉了半截。亚瑟侯爵可不是普通人,那可是当过首相,组建过内阁的政坛真正的超级巨鳄。而且亚瑟侯爵还拥有丰富的外交经验,是英国最为优秀的外交家之一,没想到因为一个想要对民国开战的主张,就被内阁断然拒绝?
那么他造成了上海混乱局面的始作俑者的结局会怎么样?而且因为他的坚持,海峡总督还派遣了一支舰队来威胁浙军。结果很不幸,舰队司令在所有战舰失去动力行动能力之后,选择了投降。虽然,这件事外界并不知道,王学谦也深知英国人是要面子的,也配合英国人没有声张。所以,英国外交代表团对王学谦的感觉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这个人非常激进,而且反对帝国;另外一方面,英国海军不得不承王学谦的人情。
至于康斯丁爵士,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是作为一枚弃子,要么被舍弃,要么被遗忘。
想到这个可怕的结果,康斯丁爵士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虽然也是勋爵,在欧洲,勋爵可以是子爵、男爵这样的低等爵位的统称。在比利时,荷兰等地就是这样称呼的。
可他的这个勋爵和李?法勒的那个男爵差的太远了,他是终身制的爵位,人死了,就完蛋了。实际上,这是英国外交部为了让外交官有面子,才授予的一个相当于荣誉性质的爵位。毛用都没有,而李?法勒男爵是世袭男爵,有国王赏赐的庄园和封地。
对于英国王室来说,等于前者是打工仔,后者是股东的关系。
康斯丁爵士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起来,自己在谈判过后将成为一个最大的祭品,在别人庆祝胜利和平的时候,自己却只能茫然地等待命运的砍刀,将他这辈子的努力都一刀砍去。扭头离开的康斯丁爵士黑着脸,心中一个劲地后悔不已:“该死的,早知道这样,就该学魏尔登那个法国佬,能捞一把是一把。”之所以冒出这样疯狂的念头,是因为他如果真的被开除公职,国家是有权利拒绝支付给他养老金的。如果他财产不够丰厚的话,后半生,他的生活将拮据起来。只能在记忆里回忆外交官生涯的奢华生活。
莱朴生从书记官那里拿到了报纸,英国领事馆几乎会订购市面上有一定影响力的报刊和杂志,以英文报纸为主。
莱朴生作为代表团副团长的身份,能够拿报纸过来,已经是非常跌身份的了,可是谁让他的部门问题了呢?英国做了百年的世界霸主,但是其官员越来越敷衍,捂盖子这种事情做的越来越纯属。看着告辞离开的康斯丁爵士,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他怎么了?”
“可能是担心自己的前途吧!”
“这样的蠢货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作为康斯丁爵士上司的上司,莱朴生的话已经定了康斯丁爵士的死刑。只不过眼下是谈判期间,不太好下手而已。随即,莱朴生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拿出几份报纸,开口道:“没想到上海还能看到《泰晤士报》可惜,前面多东方两个字。这是《字林西报》、《先驱报》、《新闻报》的英文副刊。几乎都登了昨天宴会的情况。”
“嗯,我看看。”
李?法勒男爵飞快地浏览起来报纸的标题,不停的发出‘嗯’的认同声,几份报纸一扫而过,虽然没有看过详细内容,但已经心里有底了:“看来情况对我们有利!”
“没错《字林西报》上的报道我看过,写的非常不错,表现了帝国的大度的同时,还对于民国的一些地方情况详细说明,是一个不错的指向性报道。”
“没错,虽然不是《泰晤士报》,但《东方泰晤士报》还是站在客观的立场上,报道了我们参加宴会的情况。但是不得不警惕的是,民国内部对于帝国的反感情绪一直在持续的增加。当然这有国联决议的问题,法国人也要担负一定的责任,毕竟国联不是我们说了就算的。”
李?法勒男爵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同时也有帝国在民国的外交官的问题凸显了出来,过多的采用极端的手段,甚至有些外交官在危机面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采取怀柔的手段。这才是矛盾激化的主要原因。”
“没错,还有帝国在远东的盟友日本。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但是遇到事情就让帝国出面,好处他们得,而帝国却要承受民国民众的怒火。六年前的燕京骚乱,其实就是其中之一。可我很奇怪,为什么在华盛顿会议上已经谈妥的问题,我们的外交官还要坚持错误的选择?”
“会不会帝国内部的官员给了他们一些不太好的暗示?”
……
正当英国外交谈判团的正副团长,正在疑神疑鬼的猜测底下的官员的不作为的原因的时候。
顾维钧大清早的就来王学谦的官邸堵人,一进门,连顾维钧都有些纳闷,王学谦竟然起来了?他忍不住在内心腹诽王学谦,他有这么勤奋吗?在顾维钧认识的政客之中,有两个人最无解,曹锟是一个,这位的性格太随意,而且对于国家大事并不关心,可要命的是他竟然是总统。而另外一个是王学谦,平时不怎么喜欢处理公务,但是他却能够将浙江治理成铁桶一片,着实让人想不通。
要知道,顾维钧可是故意起了大早啊!
坐在藤椅上,在院子的葡萄架子下看报纸的王学谦瞄了一眼顾维钧,心里明镜似的雪亮,连头也没抬,自顾自地说道:“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心情特失落吧!”
顾维钧也不生气,他知道王学谦是故意调侃他,有意让他将想要王学谦配合的工作堵在嘴里,不让他说出来。可惜,顾维钧不受激,反而笑道::“看报纸呢?为什么不看中文报纸?那上面可说的都是你的好话。”
“《申报》上就说,你的出现,让华夏百年屈辱划上了一个休止符,国人恐英的情绪将一去不返!”
“《大公报》也说了,你是民国建立之后十多年,唯一一个站在民族立场上的政府高官……”
“《新闻报》更是用近乎奉承的话描述: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引导民国走向光明,那么这个人就是你。”
……
“这些都是表扬你高风亮节,敢于对强权说不的大无畏气概的评论,听着就能让夏日的暑气消下去一大半。”
顾维钧故意捡好听的让王学谦高兴,反倒是王学谦笑着对从官邸大房子里走出来的陈布雷笑道:“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布雷,你看顾总长也有求人的时候。”
陈布雷只是平静地笑了笑,将王学谦身边的文件和报纸一通撤下去了,然后吩咐仆人送来点心和咖啡。不过,对于王学谦来说,主动权在他手里,什么也不怕,反倒是顾维钧心里有点不愉快了。不过做外交官,尤其是做民国的外交官,受气是常有的事,他已经……习惯了。
顾维钧没等坐下来,就开口道:“子高,有一件事你需要配合我。”
“配合,一定配合。”
王学谦心不在焉地说道,他估计心里也有底了,顾维钧到来的目的多少能够猜到一些。不过,从的得失上来看,似乎对他很不利。王学谦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无私的人,也不见得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但如果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眼下顾维钧求他的事估计就是这一件。
所以,他并没有答应,只是敷衍。
“子高,只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这次你对英国舰队开战,结果大家都看到了,没有一个不拍手称快的。原本,大多数人都担心会酝酿成为一场大战,可是没料到的是,英国人竟然选择了外交斡旋。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英国人必然会在对华态度上采取全面的退让,用来缓和双方的关系……”
“等一等,少川兄,这话你该和曹大总统说吧!”
按道理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顾维钧作为民国外交总长,他外交策略必然需要和曹锟商谈,而不是逮住一个地方官说个不停。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嘛!
可顾维钧虽然意识到王学谦心里肯定有顾虑,但是他还是过于单纯的相信王学谦的人品了。所以,干脆将自己的要求马上提出来:“子高,今天必须开始和谈,我们要趁着英国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加快谈判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善后大借款》的遗留问题。”
王学谦却不紧不慢道:“按照行程,今年应该是英国代表团在龙华机场观看飞行表演。这是早就定下的行程,我无法更改。后天也无法正式谈判,谈判必须三天之后开始。”
“你……”
顾维钧腾地一下站起来,手指着王学谦气地浑身发抖:“子高,别以为你和美国人的私下接触没人知道!”
两人正在争执之中,进门的宋三小姐一字一句地都听到了,那一刻脸色顿时吓地煞白,整个人都蒙了。而作为在场四个当事人之一的陈布雷,眼神也看向了宋三小姐。
顾维钧见状,心里暗暗叹气:“都让王学谦给气糊涂了!”(未完待续。)
第1361章 【反目】
“人跑了,你也不去追一追?”
顾维钧看了一眼宋三小姐消失的方向,眼神随即对上了王学谦,显得很无辜,似乎他什么事都没做,一心为王学谦好似的。
王学谦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始作俑者是你,我就纳闷了,你有那么不待见她吗?”
“我可没有这么小心眼!”顾维钧为自己人人品申辩了一句,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根本就不在乎。
“你心眼还不小?一大早过来,就设计针对我的女秘书,多半是算计好时间才说那些话的吧?你一个民国的外交总长,至于和一个女孩子过不去吗?不是就她姐姐根你说了一些没影子的事而已,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王学谦将牛奶递给了顾维钧,后者悠闲地在咖啡里放上少许牛奶,随意地搅拌着。
“宋家人吗?都不是省油的灯,宋家的两个姐妹,还有两个女婿,要说民国隐藏起来的政治势力之中,宋家也将就算上其中一股。”
顾维钧提起宋家人,顿时有些反感,这种反感从面上看不出来,只有从语气中稍微能够通出一些。原来,事情发生在昨天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宋大小姐邀请顾维钧去喝一杯咖啡。随后将她‘不小心’从妹妹口中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顾维钧。
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意。而是宋家大姐希望通过这种暗示,让顾维钧和王学谦保持一定的距离,至少在政治上如此。
显然,这位宋大小姐将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了‘国党’身上,而王学谦对于‘国党’的未来至关重要,如果王学谦和北方走的太近,孙大先生估计不久之后还要上演跑路的戏码。这是她无法接受和忍受的,所以她故意让顾维钧知道王学谦绕开他和美国人也有接触。从而破坏顾维钧和王学谦之间的合作,进而让王学谦断绝和曹锟的联系。
可惜她找错了对象,顾维钧多么精明的一个人,他能看不出来宋大小姐的用意?
天一亮,就报仇成功,估计宋家很快就要鸡飞狗跳,上下不宁了。
当然,顾维钧也不是为了存心恶心人,也不是境界高到时时刻刻替代曹大总统卖命的地步,他是被逼的。好死不死的,宋大小姐竟然很不开眼地在黄夫人的面前邀请了顾维钧,虽然后来全程黄夫人陪同,但是黄慧兰的醋缸子,被说醋缸子了,就是酿醋作坊都要被砸个稀巴烂的节奏。黄慧兰是谁啊!顾维钧可是她的心肝,谁也不能惦记的主,这次来的还是一个已婚妇女,能忍吗?
虽然宋大小姐在长相上并没有太大的优势,而且还是一副中年妇女的打扮。
可黄慧兰就是整宿没让顾维钧踏实了,搅合的顾总长一肚子的心火作祟,对宋大小姐是恨到了骨子里。再说宋大小姐,她是没有想过要躲开黄慧兰吗?可那位寸步不离地在顾维钧的身边,她有什么办法?
按照她的想法,广州政府已经在关键时刻,丈夫孔祥熙和弟弟宋子文都在广州政府担任重要职务。但是缺乏重要部门的渗透,凭借二妹的关系,无法让她获得更多的好处。就算是以后广州政府败了,只要宋子文和孔祥熙手中有足够的筹码,宋家就能一飞冲天,成为各方势力争相争夺的对象。有句话叫什么,待价而沽,宋大小姐的所有准备,都是为了那一天准备的。离间王学谦和顾维钧之间的关系虽然被宋子文极力反对,但她还是做了。只是她遇到的对手强的有点过分,顾维钧是那种见到看不惯的事也不开口多说一句的人,可是逼急了他,也会蔫坏。他可是外交官,民国这么多年在外交上装孙子,民国的外交官在外头的日子有多难,谁不知道!
而且民国的民众也越来越激进,外交上的一星半点的退让,担任谈判的外交官都要倒霉了,妥妥的一顶汉奸帽子扣在头上,逃都逃不掉。
每一个民国的外交官都在绝境中练就了一身才思敏捷的本事,应对能力可不是大半时间都消耗在家庭琐事带孩子中的宋大小姐能比得上的。而顾维钧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一早上出门,就想着办法对付宋家的办法呢?赶巧,宋三小姐正好比他早到一些,不过宋三小姐显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王学谦,估计是整理资料去了。这会儿的功夫,足够让他做出一场不算太过缺德的计划。这一点,王学谦也认同。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演了一场戏,反倒是陈布雷看在眼中,却流露出迷惘的眼神。
政客的世界,真的好难懂!
不过顾维钧也不是纯粹给宋家来添堵的,他内心之中也对孙大先生不太好看。要是搁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人多说一句的,可是王学谦,谁让他有求于人呢?
“子高,孙大先生这些的经历你也看到了,有起色,但是要说大起色还是没有的。广东军政府现在被你压着,连带着滇军、桂系、川军中少部分支持孙大先生的军政大员,如果要是没有你的干预,他们真能打到长江边上来。可是你想过没有,孙大先生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
顾维钧说完,神秘地食指竖起,往天上指了指。将王学谦没有反应,急切道:“你难道没有看过《建国方略》吗?”
“孙大先生是耗费了不少精力才写了这份方略,我也看过。”王学谦点头道。
顾维钧凑近低声道:“感觉呢?”
“都是西方工业国家的必经之路,有模板可寻,但所说的都是国家富强的基础,每一项都很好。”王学谦当然明白顾维钧想要说什么,呵呵笑起来:“你不会想说,这份《建国方略》是西方工业国家的建设成果的抄袭,然后套用一个民国的头号,成为‘国党’的政治性纲领文件吧?”
“难道不是吗?”顾维钧咬着牙愤恨道:“西方国家要用五十年完成的工业革命,他只给了五年;西方国家需要用一百年做到的事,他给十年。这已经不是什么抄袭人家工业发展的路线那么简单了,是做得到做不到的事情。且不说民国的外交环境如此的严峻,列强怎么可能给民国发展起来的**机会呢?”
“虽然孙大先生不靠谱,可是比北方那两位恐怕要更不靠谱一些吧?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如果上位了,你的外交工作至少要省去大半的麻烦。关税、自主权恐怕都会在他的强硬态度下的,获得突破性的谈判机会。”王学谦倒不是要去奉承,孙大先生的性格确实如此,他是一个民族主义者,而且是属于极端的那种极品类型。
胆子大的很,而且对于失败之后东山再起熟练之极。
列强就算是想要压制民国的崛起,但是要是遇到一个属弹簧性格的人,他们也没辙。总不至于稍微有点不痛快就开战吧!别的不敢说,孙大先生绝对有这份胆量。在民国的政客之中,就凭借他这份胆量,也要比其他政客强的多。
至于,曹锟和张作霖?
顾维钧顿时没话了,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孙大先生已经够不靠谱了,可问题是人家办事认真,几乎天天上班,处理政务也从来没有松懈过。唯一的毛病就是,想一出是一处,是一个理想主义着,从来没有想过现实是否能办得到?
至于顾维钧还虚情假意地(王学谦是怎么认为的)对王学谦分析,‘国党’就是一贴膏药,黏上了就甩不下去了。王学谦也是有所提防的,‘国党’确实是很麻烦的一股政治势力,夸不得,更打不得。至少眼下的局势是如此,所以他才重用了陈炯明,目的就是这事一把出锋的利剑,在关键时刻是断绝‘国党’所有希望的利剑。
不过,这把剑还在养,因为太过犀利,很容易伤人伤己。
这也是为什么王学谦明知道顾维钧要恶心宋家,还帮着他打下手的原因。宋家大姐的为人,真的很难捉摸。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还一个劲的在政治边缘地带上窜下跳。王学谦是受过宋家恩惠的,当然是宋家老爷子的恩惠,才没有多说。中间还夹着一个宋子文,他就更加不好意思说了。
可要是外人要干涉一把,他绝对不拦着。
宋三小姐咬碎贝齿般,眼神凶狠地开着她那辆小汽车,在大马路上飞驰。
似乎全世界都是她的仇人,从顾维钧对王学谦所说那句:“你和美国的接触,别以为没人知道!”
王学谦是一个政治人物,是民国地方势力排名前三的枭雄。他身边听到的话,可以说每一句都是机密。就算是王学谦半夜尿炕了,也是了不得的大事,因为说明他身体出了问题。会引起一方的震动。更何况他和美国人接触事,因为宋三小姐一时的疏忽,让宋大小姐给捅出去了,还捅给了政敌知道。
这份罪过,她能够承受得起吗?
在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被大姐给卖了。想到自己的生活,自从大姐从广州来上海之后,都变了。一切都似乎支离破碎起来,她极力维护的**私人空间也消失了。
亲情……
在人脆弱的时候,一点都禁不起挫折的打击。
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家里,宋大小姐看着小妹一脸寒霜的表情,心中知道:要坏。可和她估计的情节有点不同,顾维钧就算是和王学谦关系再好,也是对立阵营的人,不可能转手就把她这个线人给卖了的。这时候,宋大小姐还能装出一副没事人似的笑出声来,可见,这位的心理素质绝对过瘾,做特个不用培训就能上岗,与生俱来的天赋:“小妹,你从小就是丢三落四的毛病,是不是文件落在家里了?”
“你敢做,却连担当的话都不敢受出口?我还是你妹妹,说句不好听一点的,如果不是王学谦看在宋家老人的面子上,我已经蹲大狱了,你满意了吗?”
宋三小姐不管不顾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让宋家人谁也预料不到的是,一贯难以下决定的小妹,却咧嘴惨笑起来,有点瘆人:“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
“小妹,你胡说些什么?”宋子文这时候不得不摆出当大哥的样子来。
可惜宋三小姐一点都不买他的面子,冷笑道:“大哥,别告诉我她和顾维钧接触的事情,你没参与!”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流下两行青泪。(未完待续。)
第1362章 【众叛亲离】
“你看看,这是什么态度?什么态度!”
宋大小姐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这让宋子文第一觉得,原来自己的大姐是那么的难看和丑陋。这种丑并非是长相上的,宋家大小姐只算是中人之姿,和长到天怒人怨的层次还差地很远。
可自私的性格,让宋子文第一次从内心冒出了对长姐的厌恶和不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将整个身体都想要蜷缩在沙发里,病怏怏地自顾自地说了一句:“没意思!”
可宋家大小姐并没有到此结束,还一个劲的表明自己的心迹,她还以为弟弟宋子文脸色难看,是因为小妹的质问让他难堪了,并非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她的身上,站在客厅中央,一手叉腰,一手指人,大声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和你姐夫都在广州做事,她为这家付出一点怎么了?她就不能为这个家多考虑一些?”
“她是我们的妹妹,不是宋家过年的祭品!”
宋子文火气也上来了,家里的兄妹都怕大姐,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个女人强势,给所有人都做了决定。小时候因为年纪的原因,都不敢吱声。可是长大了,还用这种手段来祸害家里,宋子文也对此非常反感。
家和万事兴。
家里头被一个女人搅合的万事不宁,还怎么去谈别的?
宋大小姐愕然地看着弟弟,说起感情宋子文和宋三小姐是最好的,两个人站在统一战线上可能很大。可是宋大小姐想不明白的是,她的谋划中,弟弟宋子文的作用是无法替代的,可以说她所有的准备大半是为了弟弟准备的。
宋大小姐大声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敢情恶人我来做,你就当好人,吃现成的?”
可这时候,连她倾注了心血最多的弟弟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这让宋大小姐一下子慌了神,她原本料定,王学谦会看在宋家的面子上,就算是知道了她给顾维钧通风报信,也不会对小妹说起,这件事就会烂在肚子里。黑不提白不提的,让时间去遗忘。可没想到还是让小妹知道了,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本来弟弟宋子文也极力反对她的作法,让小妹捅出来之后,宋子文的脸上也挂不住了。他的爆发属于是积怨已久,连缓和的余地都不给,直接告诉宋大小姐:“广州……我不回去了。”
“你……你……你……”
宋大小姐简直快气疯了,捂着胸口指着宋子文的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久,才爆发式地大叫:“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我不需要。”宋子文说完,起身迈步离开。
“你给我站住,子文,你是宋家的长子,是顶梁柱,你要是没有出出息,你让姆妈怎么办?”宋大小姐慌乱之中祭出了杀手锏。
这个办法,在以前是百用百灵,可这一次,宋子文却岿然不动,立场坚定到近乎冷漠:“姆妈年纪大了,我这个做儿子理应在身边照料。再说了,宋子文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可是让她在家吃好穿暖,安享晚年的能力还是有的。”
掷地有声地话,仿佛是一颗颗钉子,钉在了地上,不容置疑。宋子文当然有这份能力,他的学历在民国求职几乎是抢着有人来请他。外国银行、洋行、大学、民国银行、大公司,都有他的一席之地。每个月几百大洋的收入,也足够让宋家在民国物价最高的上海过上富足的日子。
他根本就不用担心入不敷出,无法生存。宋子文却脸上依然不变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告诉姆妈也没用。作为儿女,我是知道她希望我在上海的。不过你要在姆妈跟前乱嚼舌根,想要把姆妈也气死,那么这个家你就永远不要回来!”
宋母是绝对不会去广州的,这一点宋家的儿女是非常清楚的。甚至就算是二女儿回到上海,她也不会主动去看。甚至不会踏进孙大先生在上海的住处。
因为,对于宋母来说,孙大先生是气死宋嘉树的罪魁祸首,是宋家的仇人。
她不能将仇恨对准女儿,只能将不满推在孙大先生身上。她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不会做出在背后咒骂的事来,但要是让她违背本心去接受本来内心极度厌恶的人,也是做不到的。而且,这件事不仅仅牵涉到了一个女儿那么简单,而是两个女儿,还有儿子女婿,都跟着孙大先生做事。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态度,断了儿女们的前程。
失去了最后的筹码,宋大小姐仿佛身体被抽空了一下,跌坐在地板上,捂着脸哭起来。
耳畔传来的是皮鞋和木地板接触的踢踏声,渐行渐远……
宋大小姐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她错了,错在自己一个女人,想要在政坛呼风唤雨,在民国那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女人的身份在外人看来并不是高不可攀的程度。而她唯一的底气就是,自己留学的身份和学识。可是这些知识根本就无法支撑她在政坛站稳脚跟,随即就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和弟弟。作为一个女人,她已经是机关算尽,绞尽脑汁。可结果呢?
在历史上,女人并不见得是在政坛就一定弱势,也有当皇帝的,垂帘听政近五十年的,可那是什么人啊!她能比吗?
武则天当皇帝?
她本来就是唐高宗李治的皇后,高宗死后,她是权倾朝野的皇太后。
慈禧……她也是皇太后。
可是宋大小姐,她有什么?一个在‘国党’内部不被重视的丈夫,一个在‘国党’被赋予重任,却不在决策层,甚至会被决策层排挤的弟弟,倒是妹夫在‘国党’拥有绝对的权威。但民国了,没有了皇帝,谁也当不了皇亲国戚。
孙大先生的权威是很重,但在国党,这也是部下们和追随者们对他的敬重。
换一个人,谁来都不好使。
就算是孙大先生的长子孙科,在‘国党’也属于边缘人物,跟何况是不太靠谱的娘家人?
而且孙大先生也有软肋,在同行的眼里,孙大先生的软肋还是非常致命的那种。因为,他在军队内的影响力很弱。别看孙大先生又是‘护法战争’、打完一次,打第二次。可是他一直以来关心的问题都不在军队上面,而是在舆论。不仅如此,‘国党’内部在军队中影响力比较大的政治人物,都被他多多少少的排挤出了核心决策层。
也就是说……孙大先生在没有一支完全听命于他的精锐军队的前提下,设计了一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计划——北伐。
当然他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但这是在陈炯明兵变前后,已经晚了。这也是为什么广州军校的建立,对‘国党’来说是浴火重生的机会。
因为‘国党’是一只脚走路的政治势力,没有绝对忠诚的军队。就连孙大先生在军队的影响力都有限,更不要说宋家的人了,用一个物理名词来形容,那就是绝缘。宋家想要在‘国党’的决策层中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就不得不控制‘国党’的钱袋子,这是前提。而接下来宋大小姐谋划的是宋子文进入决策层。
现在被寄予厚望的人都撂挑子了,她还能抱什么希望呢?
宋子文走出别墅,看着马路上小妹的汽车,连钥匙都不拔,孤零零地停在路边。而车里根本就没有人,他往道路两边张望了一会儿,上车打火发动汽车。
“小妹!”
流线型充满了机械动力的发动机声,宋三小姐就知道一定是自己的汽车。小皮鞋任性地在地上吭哧吭哧地用力踩着,似乎想要将心头的烦恼都踩死。正视前方,连搭理一下宋子文的心思都没有,声音道:“我是不会回去的!”
“谁要生拉硬拽你回去了?姆妈可在家里住呢?你这辈子也不看她了?”宋子文控制车速,接近步行的速度,手靠着车窗故意说些让宋三小姐为难的话。
宋三小姐冷哼一声:“大不了我接她和我一起住!”
“你可行行好吧!她年纪大了,你真想要气死她呀!”
“那你跟来干什么?不用你装好人,我和她(大姐)只能在家有一个,有她没我。”
宋子文叫屈道:“你怎么就认准了我一定和大姐是一伙的呢?昨天其实我也反对,可有用吗?她是那种不达目标不罢休的人,拦都拦不住。不过现在好了,话都说开了,都挑明了,这样也好。省的再出幺蛾子。”
“你什么意思?”宋大小姐迷糊了,她才是和大姐闹翻的人,可听大哥宋子文的意思,他也和大姐闹翻了?
宋子文温和地笑起来,感觉阳光的温度有些冷,可能是心理作用,因为心冷,才会觉得夏天的阳光不够暖和:“我不回去了!”
“不回去,不回哪儿去?”
“广州呀!我去广州,其实也是她们安排的,本来在广州也不顺心,这下好了,干脆就不回去了,就在上海找工作,或者做生意,再不济去大学当教授总可以吧!这不我这个职场新人都上赶着来巴结你这个地头蛇了。”
宋子文难得开起玩笑。他以前是很喜欢演讲的,在圣约翰的时候,甚至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但是自从宋父故去之后,他就越来越沉默寡言。仿佛已经忘记了他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在广州,甚至低调到很多政府高官都不认识他。
他的这种低调,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看好广州‘国党’的发展。
相比广州的情绪高涨,但在很多条件上,都有着致命的弱点。比如说财政,无法扩张的政治势力,基本上是在一潭死水里快活,早晚有干枯的一天。军队因为多了军校,可能会有所起色。但需要几年的时间,还要祈求于周围的军事势力没有染指广东的想法。
除去这些,挡在广州政府面前的一座大山就是王学谦的浙江系。
浙江的发展,这两年是有目共睹的,从农业经济转化为工业化的道路之中,经济增长的指数是飞速发展的。这一点,学经济的宋子文肯定不会忽视。不同于民国其他地区,浙江的银行资本在民国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而且还能从上海获得发展工业的资金支持。有钱,有人,工业进程自然不会慢。
加上王学谦的眼光,也不是孙大先生能够赶得上的。
浙江从起步线上,就比广州政府高了不是一星半点。铁路大建设,机械制造的崛起,将浙江推上了民国第一经济大省。还有一点不能忽略的是,王学谦旗下的军队数量不多,但装备是民国最好的,战斗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强。
广州政府想要集聚力量,就不得不需要王学谦的支持。而支持,是要付出代价的。但‘国党’绝对不会愿意成为王学谦的附庸,连对等的身份都不会给他,这就等于埋下了分裂的种子,说不定哪天就爆发了。别看王学谦现在没有对广州政府下手,那是因为王学谦认为眼下时机不成熟。一旦等到机会成熟,国党将面临一个最困难的局势。就是数万大军直扑广州的场面,广州要是被浙军攻陷,‘国党’在民国所有的势力将都被拔除。
宋子文是不大关心政治,但不代表他看不出来‘国党’已经没有未来了。
这股由留日学生、流亡政客组建起来的政治势力,正在和其精神领袖孙大先生一样,慢慢老去,已经到了垂暮的年纪。
宋子文就算是再想要维护他的家庭和睦关系,也没有必要让自己给‘国党’陪葬,本来就有想要脱离‘国党’的年头。尤其是被宋大小姐这么一闹腾,他离开的意愿就更加强烈了。而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宋子文感觉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仿佛压力也随着他那句‘不回去了’也烟消云散了,世界都清静了不少。
宋三小姐是无法理解宋子文的这些念头的,瞪眼道:“你疯了!”
宋子文笑道:“如果我再回到广州,那我才真的疯了呢!”
说完,宋子文推着宋三小姐上车,汽车往法租界方向而去。心情大好的宋子文还真有心笑出来:“今天有飞行表演,我可是还没有看过大队的飞机参加表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期待。
宋三小姐却不由地担心起来,她当然知道飞行表演是浙江空军在龙华机场,是应英国代表团的要求举办的活动之一。可是到时候王学谦应该也会到场吧?
面对那个男人,她可怎么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