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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世争锋     大世争锋txt下载     大世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33章 【极品女婿】

    “对了,子高最近在忙什么?”

    宋子文看似不经意的问话,贴着大腿的拳头却攥紧了起来,外表温和,内心阳刚的性格在西方世界大多数会冠以一个美名,绅士。这样的人,很难做出低头认错的事来,就算是错在他,也不会。

    明面上的温文尔雅,最多不过是一种性格的掩饰而已。

    至于他和王学谦之间的关系尴尬,是他没脸去见王学谦。虽说,这里面的恩恩怨怨和宋子文本人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他也是其中的受害者,而且并由参与任何颠覆王学谦政治权力的谋划。只能说宋子文是被‘国党’的行动给波及了自己和王学谦的友谊而已。因为‘国党’担心王学谦继续坐大会威胁自身的安全。从骨子里,他看不起姐夫的那套办法。太小儿科了,都不敢堂堂正正的真刀真枪的和对方干一场,就靠着小动作玩阴的,能成什么大气候?

    他可不知道,孙大先生堂堂正正地很多人较量过,可结果都是以他把家当输的一点都不剩,最后以逃跑收场。和袁世凯是如此,和段祺瑞也是如此……

    可宋子文没有经历过这些,总觉得一个以担负民族复兴为己任的正当,不能整天以暗杀这种手段来打击敌人,分化自己。这是鼠目寸光的表现,一直这样下去,‘国党’是没有多少前途可言的。

    而且坑盟友这样的行事太过恶劣,今后谁还会相信‘国党’的合作是真心的?关键是连小舅子也被孙大先生给坑了。可这一次,想不低头也不行了,孙大先生的病情已经很艰难了。他能够想象的来,如果没有了孙大先生的‘国党’在民国还有多少影响力,都是一个未知数。关键是‘国党’内部军方和政坛的人互相拆台,广州城的暗杀戏一直在上演。连孙大先生活着的时候如此,万一……

    要是有万一,这个如今他依靠的参天大树非倒塌了不可。

    宋子文如今在‘国党’的地位日渐稳固,关键是没有人能够替代他的工作。

    要不是因为这些,宋子文恐怕打死他也不会愿意问王学谦的近况,还是一个托词,之后还要拜访王学谦。想起这一幕,他就为自己脸红,他最不愿朋友之间的感情被政治污染了,可到头来,他还是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这对性格倔强的宋子文来说内心的痛苦是不言而喻的,什么时候自己也是一个政客了?

    可惜,宋子文显然是问错人了,宋三小姐根本就不是那种能托事的人,从大班台的边上茶几上拿起一摞报纸,仍在哥哥宋子文面前,努嘴道:“诺,都在上面。”

    “什么都在上面?”

    宋子文心里很疑惑,他问的是王学谦的近况,潜台词是如何能够最快找到王学谦?可自己的妹妹傻乎乎的拿来一摞报纸,这算是怎么回事?

    “小妹,你是否弄错了?”

    宋三小姐理由充分的很:“他忙的事都在报纸上写着呢?你花上一个小时基本上就能看明白了。人家现在可是大人物,打个喷嚏都能上报纸想找他不容易,但要知道他最近的活动只要花十个铜板卖一份报纸就能清清楚楚。”

    “小妹!”

    宋子文气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是没用,宋三小姐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自顾自地说:“大哥,我得说你,你和四哥根本就没有什么矛盾。别整天像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连见一面都不敢说,有意思吗?”

    “没意思,可是站在我的立场,我还能说什么?”宋子文脸色僵硬地辩解道:“我现在在‘国党’那边,虽然党务什么的我根本就不参加,可是我身上已经贴上了他们的标签。”

    宋三小姐寸步不让道:“多稀罕呐!别去广州了不就行了嘛?反正在上海也好,也浙江也罢,还能离家近一点。再说,就姐夫的那份事业,咱们家可都是历历在目的,打小我们都是看着他老人家灰溜溜地逃到上海,然后坐船去日本,或是南洋,我都不稀罕去数了,也就是大姐把人当个宝贝看待。照我看广州的事业,说不定那天又黄了。你已经都跟着逃跑过一次了,还不嫌麻烦?别以为跑过一次算是有经验了,万一下次跑日本呢?到时候你还得抓瞎。命都快没有了,还要事业干什么?大哥,你是学经济的,别整天弄得像是上梁山火并的江湖草莽好不好?”

    “唉,小妹,你好像不一样了?”宋子文诧异道。

    宋家三小姐原本并不是那种有主见的女人,性格是叛逆不假,但和是否有主见是两回事。在宋子文的记忆力,小妹的性格倔强多半是宋家人宠出来的。

    以前宋家三小姐可是大姐屁股后头的跟屁虫,基本上什么都是听大姐的。可如今,听着宋家三小姐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对大姐都有了不满。而且这种不满是因为站得高看得远了,接触的事情多了,有了自己的一套待事接物的方法。关键是有了自己的主见,这很难得。

    可宋三小姐感觉不到宋子文眼神中的变化,反而越说越兴奋:“你看你,在广州一天到晚,全家人都担惊受怕地不得安宁。不如回上海,就算是去浙江,也好过在广州一天天的混日子。”

    “我没有混日子。”

    宋子文很想把他在广州的伟大事业和自己的亲妹妹好好说道说道,比如他是‘国党’央?行的行长,财政厅长,临时政府改组之后立刻就成为第一任的财政部长,还有商业部长……总之,官职一个比一个提气,很威风的好不好。

    可他就是吃不准,主意一个比一个大的小妹是否能够通过事务的表象看出本质来,广州银行的股本缴纳不足,只能靠税收充当发放贷款的本金,经营成本高的惊人;至于其他的,临时政府管理下的广东也就是半拉,另外半拉在桂系手里。商团遇到征税的时候,就呼啦一下子跑到桂系的地盘,等到征税过后再回来……广州临政府管辖的广州城完全不像是一个政府辖区,而像是一个流动的集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个看家护院的军队都不这么利索。

    好吧,宋子文觉得自己还是看低了自己的妹妹,笑道:“对了,你怎么找了这么一份工作?”

    “不好吗?”宋三小姐脸色一僵道。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宋子文后槽牙都瘆地发酸,心说:我都羡慕你的办公环境,能不好吗?问题是他就是纳闷,自己在上海都找不到这样的好工作,凭什么妹妹就能找到,这不科学啊!

    没想到,说起宋三小姐的工作,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女人,一下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心虚起来:“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啦!工资也不高,还整天忙得半死,这一天天的,看把握累得,我都见老了。”

    宋子文平日里假装很木讷,其实这家伙内心丰富着呢?能看不出来宋三小姐内心的恐慌情绪吗?追着问:“我看这里挺好,工作环境比我的都好,似乎工资也不错。楼下的那辆兰切斯特是你的吧,挣的钱都能换新车了,这工作不错啊!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下这里的老板,我干脆留在上海就跟着他混?”

    “我就不能自己当老板?”宋三小姐一挺胸,小脸不乐意道。

    “就你?我都能猜出你兜里有多少钱,你做买卖,亏地连嫁妆都要当出去!”宋子文这个哥哥的绝对不相信自己的亲妹妹能攒下这么大的家业,而且在进入门口的时候他也看了一下门口的牌子,是一个救助性质的基金会,理论上是不会有挣钱的机会。

    就宋三小姐的嫁妆能有多少?

    对于一个基金会来说,真是一笔小的不能再小的收入。说当出去,还是他嘴下留情了。

    宋三小姐就不信了,她觉得这些天自己的社会经验直线的往上涨,怎么会被平日里木讷的大哥一眼就看穿呢?不知死活反驳道:“你还知道我兜里有多少钱?你倒是说呀,我兜里有多少钱?也不用说具体的数字,就说个大概的数目。看见我的新车了吧?说准了,我把车输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宋子文心说:我的傻妹妹,下这么大的赌注,竟然没说赢了之后获得什么好处,够缺心眼的。

    “没错,本小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宋三小姐气势如虹道。

    “不到五十!”

    宋子文这是试探的话,见宋三小姐脸色一僵,眼神直勾勾的顿时知道自己猜中了。接着他又说:“不到三十!”

    宋三小姐崛起嘴,脸黑地跟锅底似的,眸子红红的,一脸的憋屈。

    宋子文试探道:“不会连二十块都没有吧?”

    “唉,只有十五块了。”宋三小姐放弃道:“我的车你可以用,不过不能开出上海,还有贷款没有还。”

    “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海滩的贷款看人,不看东西。这银行里要是没人相信你,没人给你做保,再好的宝贝银行也不会多看一眼。可要是有人,有面子,就是个三条腿椅子也能贷上一笔大款子,关键是人不会跑。”

    从这一点来说,宋三小姐还真的骗不了宋子文,也从另外一方面显示他的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研究生的课程没有白念。他也知道,自己的妹妹有多大的本事,不指望有什么战略眼光,就是有一点小心思。好在她掌管的是一家以花钱为主要目的的组织,这是宋三小姐的强项。

    面对大哥一语中的的看破,宋三小姐傻了,或许也为自己的奢靡生活有些不好意思,觍着脸道:“这不明天就要发工资了嘛?家里每一个月要一百块开销吧?车子的贷款也少不了二百多,里里外外的工资都花的差不多了。”

    “子高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我的事四哥不知道,陈姐聘用我的。”宋三小姐一扬脸,说不出的骄傲:“每个月只有600块,其实不算少了,不过陈姐说表现好可以加工资的。”

    这话听在宋子文的耳朵里,却没有任何意义,陈婉仪和王学谦是夫妻,他们谁请你不都一样?再说一个月600块?这笔钱少吗?宋子文怎么听起来就那么刺耳啊!

    他在广州临时政府的工资也没有这么多,还经常发布出来。而六百一个月,就算是留洋归来的博士,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拿到的高薪。就像是他哈佛毕业的博士,在上海的洋行里找工作,500一个月已经算是高薪了。如果是在国内的企业工作,400已经是高薪了。如果进入大学当教授,可能只有300了。他这个妹妹虽说是上过哈佛女校,也就韦斯利学院,可也就是读了一年的预科,二姐倒是磕磕巴巴地快念完了。陈婉仪能够给她这么一比丰厚的薪酬,已经是照顾的没边了。

    宋子文悲哀地想到,他这个倒霉妹妹,谁家会养得起她?

    倒不是宋三小姐太会花钱,没人能娶得起她。关键是真正有钱的人觉得宋三小姐家境一般,另外年纪也大了一点……就像是后世超市里那贴着无公害的蔬菜标签一样的小青菜,出身高贵,几十块钱一斤不算是委屈了它。可要是再高贵的小青菜都蔫了,黄了,超市还卖这个价。有钱人看不上,普通人家买不起,这不是让广大人民群众不痛快,找骂吗?

    宋三小姐一看大哥宋子文的表情,就知道这个蔫吧的大哥心里头一定是想着不好的事,至少对她来说确实如此。瞪眼道:“大哥,你以为我拿这份钱容易吗?管着这么多人,一个个都虚头巴脑的尽想着往自己个兜里捞钱,要防备他们。另外,还要和红十字会、救济署等部门沟通,一天到头都没有清闲的时候……”

    说话间,宋三小姐的眼圈都红了。

    宋子文见状只能投降,他这个人见不得眼泪,特怕女人在他眼前哭,于是就换了一个话题:“我这次来是找子高的,你帮我联系一下他吧!”

    “他去浙江了,估计三五天就会回来。毕竟和英国人的外交斡旋就要开始了,没了他这会开不下去。”宋三小姐理所当然道。

    “你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宋三小姐气道:“我又不是他房里人,凭什么要知道?”

    “好吧,他来上海你通知我一下总该可以吧?”宋子文也没办法,王学谦现在的身份地位他也清楚,行踪什么的最怕被人知道。保护上无法做到尽善尽美,所以只能尽量的保密。

    这些孙大先生也是如此。

    就怕别有用心的人搞刺杀。

    宋三小姐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惊一乍道:“大哥,你和盛家七小姐还有门没有?”

    宋子文就怕有人问他这事,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和盛家的婚事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剧,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悲剧。当年他甚至想到了要私奔,可惜盛七小姐不敢违抗母命。心情沉重的宋子文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生硬道:“我的事情你别管。”

    “我想要管你吗?眼下正好有一个机会,如果你还是对盛家小姐念念不忘的话,最近倒是你和她结合的好机会。”宋三小姐咯咯笑出声来,仿佛像是一只偷到了鸡的小狐狸。

    宋子文狐疑地看着宋三小姐,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庄夫人过世了?”

    宋三小姐一下子笑不出来了,眼神古怪地看了好一阵宋子文,良久气鼓鼓道:“活该你一辈子娶不上媳妇,哪有当女婿的天天盼着死丈母娘的?”(未完待续。)

第1334章 【给我打】

    虽说,宋子文成为盛家的女婿还远的很。可宋子文和盛爱颐之间,一个爱慕已久,一个是痴心等待,看似一对苦命的鸳鸯。可事实上,他对自己和盛七小姐之间的关系,也都开始怀疑,甚至躲避起来。因为那次庄夫人不同意女儿下嫁宋家的时候,甚至连宋子文的父母都被盛家的人,因为地位不堪而被侮辱过。

    这是一根宋子文的心底这辈子都拔不掉的刺,因为他可以坦然的面对盛爱颐,但是没办法面对盛家的其他人。

    起因大概是庄夫人的阻扰,坚决不同意两人的婚事。一开始庄夫人是持同意态度的,宋子文是留洋博士,长相也颇为稳重,看着也年轻,和女儿年纪相仿,可谓郎才女貌天生地设的一对。宋子文还是老爷盛宣怀活着的时候看重的青年才俊。可让家里人去打听宋家的家底之后,庄夫人就变卦了,也算是遇到了一个势力的奴才,回头就说:宋家的父亲是在教堂里弹琴的,母亲是给大户人家做帮佣的……也就是女人没有见识,相信了。真要是和派去的人说的那样,宋家怎么可能六个子女都有留洋的机会?宋子文还能在美国读到博士毕业,他可是自费留洋的,不是公派。普通人家能够承受这笔天文数字一般的教育费用吗?可庄夫人却深信不疑,因为派去的是盛家几十年的老奴才,根都长在了盛家,没有理由不去相信身边的人话。面对态度截然变化的庄夫人,宋子文和盛爱颐傻眼了,庄夫人甚至在女儿苦苦哀求之时,说出了一句决然的话:“除非我死了,不然你别痴心妄想,嫁入宋家。盛家丢不起这个人。”

    这话很伤人心,包括宋子文的心也在那一刻冷了下来。

    或许他对盛七小姐的情谊根本就没有变化,但是却已经没有要成为盛家女婿的意思了。除非盛七小姐离家出走,和他一起去广州,脱离盛家,不然双方再无结合的可能。但对于盛爱颐来说,这又是不能接受的。

    就算是庄夫人不可理喻到极致,可毕竟是盛七小姐的亲生母亲,他作为晚辈的天天盼着庄夫人死也不见得是一件光明磊落的事,反而在道德上是有亏欠的。尤其是他这个连毛脚女婿都是都算不上的人,盼着丈母娘死就更恶劣了。要是让盛七小姐知道他心里头是这个念头,估计也要完。

    其实宋子文内心已经有了打算,盛七小姐如果离开盛家,他是肯定会选择她的……

    可如果要让他面对盛家,宋子文自己内心那道坎都过不去,更别提盛家一门都是蛇鼠一窝之辈,老子英雄儿狗熊,自从盛宣怀死后,盛家就没有出过哪怕一个可以支撑门面的人才。

    子孙不肖,宋子文可不想成为盛家这个注定要落魄的高门大阀的救火队长。这个婚,就没有结的必要了。

    盛家嫡亲三兄弟的为人一个不如一个,他要是进入盛家,只能苦于给他们三兄弟补漏洞的活。这让心高气傲,却在盛家人眼里出身低微的宋子文如何能够容忍?

    不过宋三小姐嘲讽盛家的麻烦事,他却不能不去说,这时候姐夫的病情……反正王学谦不在上海,也不算是故意拖延不是?

    原来盛家的老四最近手头有点紧,盛宣怀是有钱,可他的财富大部分都是在上海的地产。盛家的几个兄弟在分家产的时候,都没有分到多少现钱。而且盛宣怀遗嘱中还要求,将一半的财产作为义庄的方式留存下去,给盛家的后人发展。所以,能够落在盛家几个兄弟手里的钱就更少了。

    轮船招商局和江南制造总局,前者是清朝最大的的民族轮船企业,甚至拥有远洋定期班轮。可在盛宣怀死后,这家轮船公司的经营状况就日渐不堪,原本和太古、怡和三分天下的长江航运,也被日清、运捷等外国轮船公司给挤出第一集团,成为一家可有可无的轮船公司。这几年分红都没有了,这位盛家四公子决心卖掉这家不挣钱公司的股票。

    而江南制造总局可不一样,这家企业是上海最大的军工造船企业,关乎到军队政府的安全,这家企业的股份,盛恩颐也要卖。这种举动在明眼人眼里,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而且盛恩颐还接到过警告,但他根本不在意。

    轮船招商局的股份构成复杂,其中直接投资的,并用较高股份的知名企业就有通商银行、开平矿务局等实体产业,甚至还全资收购美国在华知名洋行——旗昌洋行。旗下的业务遍布民国主要的港口,如上海、汉口、青岛、汕头、厦门等十几个沿海沿江城市设立办事处,这是一个庞大的企业联合体,以前一直没有外资的介入,一旦开了这个坏头之后,将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和影响。

    至于江南制造总局……是一家纯军工企业,商股占比例很小,可一旦有外资进入,这家军工企业就完全变味了,而且盛恩颐还是在王学谦准备振兴这家军工企业的时机之下,这是盛恩颐自己要作死,怨不得别人。

    怪不得王学谦不敬盛宣怀这位民国政界商界的前辈,准备对他的子孙下手。而且和盛恩颐曾经关系不错的朱家三公子朱子兴还刻意从宁波来上海劝过他,可也不知道这位四公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是不乐意。这些惹怒的不是别人,而是王学谦。

    如今只不过是上海滩的报纸对盛家的财产来源表示异议而已,虽说大报都没有刊登,只是几家小报纸在兴风作浪,可这种异议已经让人开始警觉。

    而这一切,让身在漩涡中心的盛恩颐并不知晓。

    试想盛恩颐还在为将这两家不能挣钱的公司股份卖个好价钱而沾沾自喜,在民国,谁家会傻到来买这两家企业的股票。一来是常年亏损不说,其次就是董事会的成员没有一个好惹的,宁波朱家、宁波叶家、苏州严家……哪一个家族不是如日中天的豪门望族?更加要命的是,招商局的股份和通商银行、四明银行都有控股,轮船招商局或许做航运不挣钱,可是这些银行都是上海不小的银行。一旦有外资进入,将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而控股轮船招商局的家族都是银行界,资本界的头面人物,是上海滩跺跺脚就要颤三颤的大人物。

    或许盛恩颐还在沾沾自喜,将根本就没有分红的股份换成一笔不小的收入。

    可实际上,他已经被人盯上了。

    而盯住盛恩颐的是戴笠,用戴笠的话来说,盛恩颐这小子是不知道保密局的厉害,等他知道就晚了。不仅在盛恩颐的家附近,盛家三兄弟的府邸周围都有戴笠的人盯着。

    比如在霞飞路上盛家大花园,戴笠也安排了人。对于盛恩颐在如此敏感时期卖更加敏感企业的股份,别说戴笠,就是王学谦都恨地牙痒痒。朱子兴劝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派人去过。以至于盛恩颐还以为对方能够拿他没辙。

    以前监视盛家大花园的密探都关注盛家往来的日本人,盛家大花园还没有日本人出现的踪迹,但也在监视之内。

    至于为什么会关注宋子文呢?

    主要是宋子文这家伙在盛家大花园的围墙根周围晃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为首的那个暗探似乎觉得好奇,这家伙不是来看地形的吧?

    盛家在上海这么多年,虽然老太爷活着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天津办公。可盛家还真没有江湖人敢窥视,可一看被宋子文偷偷藏在马路对面树荫下的汽车,这位不淡定了,这是宋三小姐的汽车啊!看着宋子文那张脸白白净净的,不会是三小姐包养了小白脸吧?

    这是个大事,得上报。

    一层层的,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戴笠的案头。这位也是闲的,竟然溜达了过来看看。一看不要紧,人是他认识的,是王督的好友宋子文。可戴笠也迷糊啊!他是知道宋子文和盛家七小姐当年的婚事,闹地上海滩沸沸扬扬,半个上海滩都惊动了。

    不过后来也没人提起,也就渐渐的冷落了下来。

    难道是藕断丝连?

    这当然有,宋子文要说对盛七小姐是感激多过不满的,他的而不满最多也是对盛家人盛气凌人的态度而已。可他还是纠结,彷徨,甚至是茫然。他不知道是否该将盛恩颐和日本人接触准备卖轮船招商局和制造总局的股份会带来的灾祸告知给盛家?

    可另外一方面是朋友,宋子文犹豫了起来。

    这年景的宋子文,涉世未深,主要是在政坛沉浮的时间太短,属于还要点脸的那一种新人政客。

    要是过两年的宋子文,保准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就和王学谦一样,善于立于不败之地。反正他越是纠结,就越不敢按响盛家的门铃。还有一个原因,盛家大花园还住着盛家的太夫人,庄夫人。

    宋子文对这个女人又恨又怕,又很无奈。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戴笠看着宋子文就是不敢进门,原地兜着圈子的养子,偷偷摸摸的笑起来了。他觉得自己得帮宋子文一把,打眼色让属下办事:“去给盛家打个电话,就说七小姐的男朋友在门口等她,不敢进来。做主人的就该有个做主人的样子,别冷淡了家里人的心。”

    “局长,这宋子文不是去广州了吗?听说在‘国党’哪里还挺受器重,怎么会来上海?会不会另有图谋啊!”

    “这事我亲自督办!”不得不说,戴笠这个人还是有些阴暗的心思的,他就喜欢看苦情戏,当然是偷偷摸摸的躲在暗处看。

    对于广州‘国党’的人员结构,情报头子戴笠是一清二楚,他也知道‘国党’如果是处理党务、军务,是绝对不会让宋子文出面的。军务他不懂,党务的话威信不足,孙大先生就算是再信任小舅子,想要将重任托福给宋子文也不会是关键的党务和军务,只能是一部分的政务。而‘国党’如今在上海的政务已经完全没有了,广州来来回回的光复,导致上海的‘国党’总部像是一家永远都挂着临时牌照的住店,随时都会人去楼空。所以,戴笠猜测宋子文来上海的原因只有一个,家务事。

    宋家的家务事可不是戴笠能管得了的,可说实在的,戴笠在宋三小姐那头受了那么多的气,他还不麻溜地逮住个机会发泄一通?

    戴笠心说,这可怨不得他,是宋子文自己个撞到盛家去的。尤其是他多半已经猜到了宋子文的小心思,肯定有宋三小姐通风报信的缘故,他认为让宋子文挨一顿打,都还算是轻的。

    至于宋子文来上海的目的,这方面从宋三小姐那边下手比较容易,等到探听了消息之后,再汇报给王学谦,也能显示出他的能力。

    不过在此之前戴笠决定自己先要看一场好戏,对宋三小姐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是走夫人路线的,后台硬的很。可宋子文就不一样了,虽说浙江和广州临时政府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但这都是假的。政治上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今天刮风,明天就下雨,也是常有的事。再说戴笠还是坚定的认为浙江和广州永远不会是朋友,因为双方都存有很深的芥蒂。唯一促使双方联合的原因就是,北方的北洋实力总体要强过南方太多,如果南方再内讧,等于是让北洋渔翁得利了。

    这是外部环境促使的联合,双方本身的矛盾还在,而且很尖锐,根本就没有调和的可能。

    这一点,浙江内部都清楚,联合是暂时的,斗争才是主旋律。

    所以,戴笠巴不得看宋子文的笑话,的亏赶上盛家也是个没主见的,眼珠子都朝着天上看,这年景就算是盛家的老爷子活着,面子人情都不好用了,没看到李鸿章的公子都混到上海的帮派里面去了?

    人在台上,和不再台上,那完全是两码事。也就是盛家还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是豪门望族,他们的底气其实在盛宣怀死后就已经不再了。家族只能走下坡路,只是快和慢的关系。要是盛宣怀有点魄力敢于将财产交给有能力的家族子侄,盛家还不至于给人一种外强中干的感觉。可盛家的三个儿子都不是能担当的人,把家交给他们,等着看笑话吧!

    还真让戴笠说错,盛家大花园的主人在盛宣怀死后,落在了老五盛重颐的手中,当然庄夫人也不会搬家,连带着盛家几个没有出阁的小姐也住在这里。

    盛重颐本就是嚣张惯了的公子哥,他想要重振盛家的威名,可惜如今的盛家,不如往昔,当年盛宣怀活着的时候,盛家还能和江南望族孙宝琦家族联姻。现在,孙老爷子还活着呢,可眼瞅着盛家要倒霉了,孙宝琦出面告诫过盛家的几个不肖子孙?连嫡出的小姐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都难。他又没有在官场有强硬的靠山可以依靠,凭什么重振家族的辉煌?

    在外只能处处受气,本来心里都窝了一肚子的火,盛重颐一听那个宋家的小子还竟然敢来盛家大花园来堵门?

    这还得了!

    找了几个家奴拿着棍棒就赶出去,宋子文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听到盛重颐一张扭曲的脸中间,估计是嘴的地方,喊出了一句人话:“给我打!”(未完待续。)

第1335章 【查死人】

    “哎呦呦,这棍子打小去,看着就疼,宋公子您可忍着点!”

    “这帮盛家的奴才,都不是生手啊!”

    ……

    戴笠躲在梧桐树下的阴凉地界,手下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包杨梅,洗干净了送到戴笠的手上。这家伙,嘴上说着疼,可脸上的表情是酸甜口的,丰富着呢!

    “局长,这么打下去会不会出事啊!”

    一眨眼的功夫,宋子文都倒在地上,双手护着头,且不说当时来的初衷了,这时候心里头那个叫后悔啊!恨不得一脑袋撞死在街沿的石头上,他也不想想盛家人的蛮横,自己以前都是躲着盛家大花园走,可现如今送上门来还能怨的了谁?

    戴笠放下手中的杨梅,拿起手下给他准备好的望眼镜,撅起嘴,似乎还在嘀咕:这娘们怎么还不出来,再不出来,情郎的小命都要没有了。可左等右等不来,只能下令道:“谁带了法租界巡捕的衣服,换了去叫住盛家的人,别闹出人命……哎,等等,正主出来了。”

    盛爱颐顾不二的小姐的体面,迈开步子从大门冲出来,看到倒在地上已经不成样子的宋子文,眼泪刷的就下来了。扑倒在了宋子文的身上,双手像是老母鸡的翅膀护住小鸡仔似的,把宋子文护的严严实实的。眼神愤恨地盯着盛重颐质问道:“五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七妹,五哥不过是开个玩笑,做哥哥的不就是担心盛家的门风被这小子给败坏了吗?”

    一转眼,盛重颐盯着躲在盛爱颐身后的宋子文,语气就不那么友善了:“这宋家小子来来回回的在我们家院子周围转悠,肯定憋着坏,不是看上了盛家的钱,就是看上了盛家的人,或者是想要人财两得,我呸,蹬鼻子上脸的玩意,美的你!宋子文别以为你躲在我七妹背后爷们就拿你没办法,上海滩啊!谁家都有翻身的机会,就你……没有那个命。”

    盛重颐瞪着眼珠子说着自认为很长气势的话,反正他是里外看不上宋子文。人都打了,还要担心往死了得罪?

    宋子文多要脸的一个人啊!

    被盛重颐这么一骂,反而清醒了起来,哈哈……不一会儿的功夫,连盛重颐都心里长毛了,这个宋子文不会脑袋被打坏了吧?怎么笑起来这么瘆人?

    可回想刚才,似乎宋子文一遇到他们就想逃,盛家的仆人人多,没跑了,才被逮住了。之后这家伙就挺配合的,抱着头就蹲下了,按道理没有打着要害的部位。再说了,仆人也都是嘱咐过了,上海滩杀人偿命,这也要分人。

    宋家虽然是破落户,可家里头的几个女人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

    盛重颐也是嘱咐过的,万一真要出了人命,他也兜不住。正当盛重颐眼神飘忽,内心七上八下的时候,宋子文反而扶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冷笑道:“你就是守着这帮蠢材,也不愿意和我去广州?”

    盛爱颐被满脸是血的宋子文冷冰冰的这么一问,顿时傻眼了,因为站她面前的那个人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都冒着寒气,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错觉,仿佛眼前的人身体内没有了温度一样。

    “子文,你听我说,不是的。”

    “不用说了,算我宋子文自作多情,我来也不是问你这件事。就是告诫你们盛家,有的东西能卖,有的东西不能卖,别给家里招灾,言过至此,告辞了。”

    “子文。”

    “躲开!”

    宋子文是心里真的怨恨上了盛家,盛家七小姐的爱恋也无法温暖他一颗冰冷的心。事到如今,宋子文心头的那点幻想已经支离破碎,随着那声‘躲开’,已经完全被他抛弃了。咬着牙颇为硬气地走到汽车边上,开门、上车的动作都是那么的迟缓。可却没有要拖泥带水的样子,等着盛爱颐上前过来解释。洒脱说不上,但是决然的味道很浓。

    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都为宋子文这么一个书生能够做到这一步暗暗吸了一口冷气。明眼人算是看出来了,宋子文这个人并不是那种没有骨气的无赖,贪图的是盛家的家产。而是一个硬气的家伙,这种人更加难惹。因为万一他真的记仇的话,一旦宋子文身居高位,整个盛家将永无宁日。

    而且,宋子文走上高位的可能性并不小,他本身就拥有哈佛经济学博士的头衔,加上姐夫是‘国党’领袖孙大先生,还和东南王王学谦关系莫逆,宋子文想要在官场钻研,恐怕用不了几年,就够让盛家心惊胆战了。

    戴笠坐在汽车里,虽然听到不到双方的对话,这是一个遗憾。本来他想下车来给盛家下点猛料的,反正早晚都要来这么一出,可眼下的时候再下车搀和,痕迹就有些重了。给人一种仿佛和宋子文事先商量好的一样,就是来给人添堵来着。盛家的人戴笠不担心,就怕宋子文心里有想法。这个人是否回来浙江,连戴笠都收不清楚。其实不难猜测的,宋子文来浙江做事,王学谦应该不会拒绝,甚至会重用。

    戴笠犹豫了一会儿,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时候本座下车去查封盛家的财产,恐怕不太合适吧?”

    “局座,您什么时候去都合适。这盛家的人也太没有眼力界了,这大帅要办盛家,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帮人还敢给大帅上眼药,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吗?您老什么时候去都合适,关键是要让盛家的人知道这上海滩的规矩不是他们定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敬这三尺青天,他们家就永无宁日。而您老就是上海滩的天……”

    “蠢货,这上海滩的天是我的吗?是王督,本座不过是他老人家的一个代表,决定权还是他老人家下。”

    戴笠抽空和自己的下属掰扯了几句,就让手下开车离开了法租界。

    可另外一个当事人的情况就不太好了,坐在车里,坚持开了一段之后离开了霞飞路,宋子文不知道是身上的伤痛,还是心头的撕裂般的疼痛,让他脸色狰狞地停下车,再也无法坚持开车下去了。

    初恋是痛苦的,宋子文可能以前无法体会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可此时此刻,他这辈子都忘记不了在盛家大花园的围墙边上,他被盛重颐支使仆人殴打的事实。这恐怕是他这辈子都难以磨灭的耻辱,而且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街头。这份耻辱将刺痛他的神经,直到盛家人覆灭。

    尤其是盛恩颐最后的几句话,等于是在他的心头插了两刀,又撒了一把盐。

    这种痛苦是刻骨铭心的,或许只有他到了风烛残年的年纪,一切都将过眼云烟的还留在记忆中的时候,一切都将是风轻云淡的时候,才会选择原谅,或者是释怀。而在此之前,他绝对不会原谅,绝不。

    不得不说,宋子文还是还算涵养不错,也有点道义。或许给他的理由是看在了盛家已故的老爷子盛宣怀的面子上,可只有他自己内心深处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什么也不为,就因为他不希望看到盛爱颐被她的几个兄长连累而已。

    既然不能成为爱人,但也不至于是仇人。

    只是盛家的其他几个兄弟,那就另算了。

    其实宋子文临走时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让有有种没头没脑的感觉,话说半句,其实是他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深怕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他这样的人,活着其实挺累的,因为一直要端着。盛七小姐可不是那种不见市面的女人,盯着五哥盛重颐尴尬不已的脸一个劲地追问:“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七妹,不是哥哥说你,一个外人的话你也信?”表面上盛重颐很委屈的样子,可实际上,他眼神躲闪根本就不敢和盛爱颐对视,心虚地根本就不敢声张。

    “七妹,你就别问了,都是没影子的事。”

    “我凭什么不信,就凭人家大老远的跑来挨了一顿打,还肯将盛家的危机告诉我,我就相信他。”

    盛爱颐心里就更笃定了,她的几个哥哥一定是做了一些胆大妄为的事。她从十六岁就出面替庄夫人掌管家中的财物,也是盛宣怀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最得宠的儿女之一,另外一个是老师盛恩颐,都是庄夫人嫡出的骨肉。这么多年下来,大家族的下人们的嘴脸都让她磨砺出一幅铁石心肠出来。

    除了在宋子文面前,她能毫无顾忌的丢下自己的伪装,盛七小姐在盛家大花园的威望是除了庄夫人之外谁也比不上的,就算是民以上的主人盛重颐也不行。

    “你这老狗,刚才是不是你下手最重的,好,你就说说你的主子到底做了什么,你今天要不说出个三六九五来,我让你回苏州老家看坟去!”

    “七小姐,我……”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老货,等你去了坟地里再哭吧!”

    “七妹,好端端的为难下人干什么?有气冲着五哥来,认打认罚我认了。”

    盛爱颐也是在气头上,并没有被盛重颐话唬住,反而拉着对方的袖子不罢休道:“好吧,你威风。那么你去母亲面前说清楚,又要卖家里的什么产业,还引起大人物的不满?”

    盛重颐是不敢在庄夫人面前多嘴的,要是换盛恩颐就不一样了。反正他们母子是亲母子,可他……可是姨娘生的。其实说盛家大花园是盛重颐的产业,分加长的时候也这么说了。可实际上,盛家大花园的主人一直都是盛宣怀,在盛宣怀死后就是庄夫人,从来没有盛重颐说话的份。

    说什么是老爷子住习惯的家,夫人不想换地方。

    可是这种话在盛重颐的耳朵里可不是这么听的,这是说得好听,其实是给亲儿子占家产呢?盛重颐就是不相信,盛恩颐会对盛家大花园没那份心思。虽说苏州的留园是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最中意的房产,留给了最宝贝的儿子盛恩颐。可要比价值的话,留园和盛家大花园能一样吗?要知道盛家大花园是在霞飞路的核心地段,这里的房产一天一个价。而留园呢?现如今的名流都往上海滩挤,苏州的园林价格一天天的跌。

    心里也是窝了一肚子火的盛重颐一甩袖子,盛七小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好在丫鬟扶着她,才没有在大门外出丑。

    盛重颐冷哼道:“不就是卖了老爷子留下的家产吗?你四哥天天往外卖,也不见你们说他,轮到我就不行了,我就纳闷了,这里里外外的都不把我当主人,干脆我将这宅子留给你们母女算了,省地一天到晚的惦记。再说了,你以为你四哥没参与吗?人是他找来的,价格也是他商定好的,凭什么都是我的错?再说了,我们盛家的东西,自己还不能卖了,这个理由说破天也是我们占理。”

    说完,盛重颐一甩袖子走人了。他和老四一样,在上海滩的房子自己都不太清楚有多少。

    但是平日里的住处也有两三个,这大花园不住,还有其他的花园洋房能住。

    就在盛家人闹的鸡飞狗跳的时候,戴笠不慌不忙地用电报将宋子文在盛家大花园受到的羞辱一五一十的高速了大帅府秘书处。

    相信陈布雷筛选消息的时候不会忘记。果然,几个小时之后,陈布雷回电,嘱咐戴笠让政府出面只会租界方面联合调查,冻结盛家的所有房产和银行存款。就是一个字,查。

    查谁呢?

    盛宣怀。

    ‘死无对证’是不假,尤其是对一个已经故去的死人来说,更是如此。

    可别忘了,盛宣怀死了,他儿子还活着不少呢?查死人,说白了就是让活人受罪。反正这事是盛家的几个不肖子孙闹出来的,不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还真的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好老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戴笠一开始也纳闷,盛宣怀不是死了吗?查一个死人,有意思吗?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叫‘死无对证’。这就是印证了这句话吗?盛宣怀都躺在地下去了,打官司连个被告都算不上,这事可怎么整?可看着电报后面的内容,连一肚子坏水的戴笠也要举起大拇指说一句:“高,真的是高!”(未完待续。)

第1336章 【天大的罪过】

    盛家七小姐坐立不宁地在家里焦急地等了一整天,四哥盛恩颐那边没有消息传过来,反倒是管家送来了一个匣子,放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应该是银钱。

    “老吴,怎么捧着个匣子,看样式是女人家的东西?”

    “回七小姐,送来的人也没有说,只是留下一句话,七小姐打开之后就知道了。”

    盛七小姐夹着手绢的柔荑轻轻挥摆了两下,管家识趣地离开。如今的七小姐,掌管着盛家大花园里里外外的财权,可是对于一个民国的女人来说,二十五岁还没有婆家是一个让人听起来就觉得恐惧的年龄。

    要不是有盛家的光环在,盛七小姐的日子恐怕更加艰难。

    主要是外面的闲言碎语让人受不了,就像是宋三小姐,论才学交际和能力,一点都不比盛七小姐差。可是在家世这一个环节上,两个人可谓天上地下。

    从几年前,回国后没多久宋三小姐就找到一份工作,她在基督教女青年会给沪上的富家小姐太太讲课,教授英文和西方文学等课程。而且还是第一批电影审查委员会的成员,在上海上流圈子的太太圈里颇有名声。可伴随而来的是风言风语,不至于迎风臭十里的地步,但还是给宋家人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和担心。因为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没有出嫁的女人来说,能干、精明这些话并不见得都是好话。尤其是交际花,这可不是什么正经人该有的名声。宋母整天念叨,深怕宋三小姐因为名声受污,这辈子都要被耽搁在闺中了。如果要是有显赫的家世,或者丰厚的嫁妆,这些反而会成为褒扬。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现实的让人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而白的自然也能变成黑的。

    就切原因,这还不是因为宋三小姐的嫁妆不够丰厚,不像盛七小姐那样拥有一笔庞大的遗产可以继承?尤其是庄夫人的赡养费,多半会落在她手中,那可不是一笔小钱,而是整整七十万两白银的家产啊!

    世人多半都是势力的,盛七小姐也知道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她,打发走了房间里的女仆,她却怔怔地看着那个精巧的小匣子,装饰精美,但可以闻到一股漆铺陈列柜台上的味道,显然是街面上的商店里新买的。

    可能已经预料到匣子里的东西,盛七小姐犹豫了很久,还是不敢打开。

    她深怕打开匣子的那一刻,她的世界会崩塌,完全毁灭。富人家的小姐,尤其是顶级富豪家的小姐多半都不会是那种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很小的时候都已经历练地心计深沉起来。在一个大家族之中,纯洁是傻的代名词,接下来就会是失宠,忽视,甚至不被待见。

    盛七小姐只有在宋子文面前会有纯真的一面,如果失去了这个人,她的人生还刚刚开始,就会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去母亲的房间里探视了一遍之后,盛七小姐又在房间里对着匣子发愣起来。

    庄夫人在经历了丧夫之痛之后,这几年算是缓和过来了。不过身体并不是太好,经常头痛。她这两天心神不宁,就怕四哥、五哥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出来,让庄夫人跟着瞎担心。可她又忘不了宋子文离开时候的那眼神,竟然带着一种无奈的怜悯,这让她很心痛。盛七小姐就算是爱上了宋子文,在内心深处还是有点优越感的。她是曾经民国第一官商家的千金小姐,看上了穷小子宋子文,对方就算不该做出些感激涕零的事来,但宠着她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可盛家小姐这个身份在宋子文的眼中,甚至不屑一顾至极,很难猜测,宋子文这样一个男人的胸膛之中,究竟藏着的是何等的雄心壮志!或许这些话他永远不会对自己说。因为男人有男人的事业,而女人的事业是经营家庭,这是她在成长过程中就被灌输的理念,几千年来华夏亘古不变的理念,从来就不会因为社会的变革,时代的动荡而发生改变。

    或许女人还应该拥有坚强,但绝对不是面对丈夫的时候。

    盛七小姐忍不住想到,宋子文的警告。对于盛家来说,盛宣怀死后,抵挡风暴的那颗参天大树已经倒下了。盛家的子女不得不接受一个严峻的事实,必须要**撑起一片天空。

    可惜,盛七小姐觉得自己看不到这一天的存在,甚至她还要为庄夫人撑起一片天空。面对可能到来的困境,她最终还是双手哆嗦地拿起了那个沉甸甸的匣子。眼前仿佛浮现出两年前的那一幕,偷偷地从家里跑出来,带着自己的首饰匣,首饰匣子里放着几十片金叶子,这种一两重的金叶子每一片都可以在任何一家钱庄里换取一百大洋。一下子送宋子文几千大洋,这等豪迈也就只有盛家的小姐能够做得到。盛七小姐仿佛眼前又浮现出那天,在街头送别宋子文的那一刻。

    宋子文说:“跟我走,去广州永远在一起。”

    那一刻,盛七小姐的心都融化了。可惜,最后她还是摇头了,说道:“我在上海,永远等你。”

    当时她能感受到彼此心中那一份沉甸甸的眷恋和不舍,可是昨天,就在盛家大花园外面,她却再也感受不到那种牵挂彼此的情愫。

    反而看到了一个尊严一次次被她的家人践踏的男人,做出了一个对她来说很不公平的决定,决裂。

    颤抖的掀开匣子的那一刻,那一抹迷人的金黄色光芒,仿佛像是讽刺一样嘲笑她的天真。

    砰……地一下,她盖上了匣子。

    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帘子一样,哗哗地往下掉,可是盛七小姐竟然茫然不知,仿佛像是被定住了似的,连呼吸都无法通畅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你怎么能如此的狠心?”

    盛七小姐仿佛突然爆发的火山一样,撕心裂肺的大喊,声音凄厉中带着绝望,双手用力的举起匣子,摔了地上,一片片金黄的金叶子。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母亲庄夫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闺房之中,皱着眉头。

    这个曾经是民国最为幸福的女人,拥有高官厚禄的丈夫,还有儿女成群的怡然自乐,加上数不尽的财富,让她成为民国无数女人嫉妒的对象。可是站在女儿的房间里,感受着女儿仿佛被撕裂般的悲伤,她茫然了。不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瘪三吗?

    勾搭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宋子文当初在她的脑海中是什么形象,如今还是什么形象。像她这种身份的贵妇人,是不会在乎去猜想一个穷小子身份背后的不平凡的。对庄夫人来说,盛七小姐是她和老爷盛宣怀的心头肉,是掌上明珠。如果是一个庶出的女儿,庄夫人甚至不会让家里的管家去调查宋家的身份。但是盛七小姐不一样,她不明白的是,真是因为这份不一样的关心,让她的女儿这辈子都将被无趣的生活包裹。

    “小七!”

    “妈妈!”

    盛七小姐毕竟是个女人,情绪上的激动,让她无法再强撑下去,扑倒在庄夫人的怀里痛哭不已。

    宋子文送来的金叶子,在她的心目中就和两人的定情信物一样重要,是维系两人之间所有关系的纽带。可是当宋子文派人将金叶子送到了盛府之后,她知道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

    宋子文已经做出了决定,而她只能接受,甚至连当面质问的机会都不会有。

    庄夫人也是心疼不已,拍着闺女的后背一个劲的抹眼泪。口中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赌咒的话,似乎她也只能用这样的话来维护盛家的威严。想起老爷盛宣怀在的时候,悲伤也涌起心头。

    傍晚,盛重颐晃晃悠悠地和老四盛恩颐来到盛家大花园,他们也听管家说庄夫人和盛七小姐大哭一场的经过。本来晚饭的时候是来劝慰的,可不知道怎么的,就说起了钱。盛家老四盛恩颐拍着胸脯表示,七妹的嫁妆他可以多添十万。

    对于他这样的人,觉得钱是还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哪怕是亲情。

    实际上,对于盛恩颐来说,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对于外人,他是属善财童子的角色,豪爽,要面子的场面人;可是对于家人,他却冷漠的如同是仇人,争夺家产他的利益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损失。今天在饭桌上能够表示让出十万给妹妹,对于盛恩颐来说已经是破天荒的壮举了。

    老五盛重颐也表示,他也出十万。

    还不知道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傻缺儿子做出何等傻事的庄夫人心情大好起来,看着家人的眼神都慈祥了一些:“是啊!小七,你四哥和五哥都是关心你的,多了这二十万的嫁妆,到了任何婆家你都能抬起头来看人,还不谢你四哥,五哥?”

    “妈,你先别让我谢,先问一问四哥和五哥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吧?”盛七小姐盯着盛恩颐随后问道:“四哥,我问你这件事大嫂知道吗?”

    盛恩颐的太太是孙宝琦的长女,这位孙夫人从盛恩颐出国留学就跟着他,当然有些事情让盛恩颐觉得很没面子。孙夫人冰雪聪慧,在智商上将他碾压地抬不起头来。以至于在欧美留学的时候,考试要夫人出马,写沦为也要夫人出马,这让盛恩颐总是有种错觉,自己的太太看不起他。其实不是错觉,是真实情况。回国之后,两人虽然在盛宣怀面前保持了一种夫妻恩爱的样子,可暗地里是分开住的。

    对于自己的妹妹搬出嫂子来看轻自己,盛恩颐没来由地生气起来:“男人的事,女人参合个什么劲头?”

    “我和妈也不能过问?”盛爱颐根本就不给哥哥反驳的空间,直接逼问。

    庄夫人似乎也觉得这样的女人太过凌厉,劝道:“小七。”

    “我们盛家卖自己的东西,难道还要看外人的脸色?”盛恩颐也生气起来,作为庄夫人的心头肉,他在盛家发脾气也是常有的事,仆人见怪不怪。反倒是管家见状,知道有些话不能让仆人听,将在餐厅伺候的仆人都赶了出去。

    “外人也劝解过你们,是谁?”

    “就是朱家老三,这两年跟着王学谦眼界高了,还敢威胁我,也不看看这里是租界,而不是浙江地界,他还管不到我们的头上。”

    “是哪家公司的股票?”

    “这你别管!”

    盛爱颐似乎也觉察到了一些四哥和五哥脸上的异样,应该他们也感受到了压力,可是被利益所迷惑,不敢不顾起来。她那张看似柔弱的脸也沉下去了,阴沉道:“我就想知道你们卖的那家公司的股份,这过分吗?”

    盛恩颐也火了,将碗筷往桌子上一顿,叫嚷道:“招商局和制造局,怎么了?”

    “我的天啊!”

    盛爱颐吃惊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她想象不出来,连她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这两家公司的重要性。不在乎股份多少,而在乎重要性。且不说制造局,就轮船招商局就已经涉及了民国几乎所有港口的码头,股份易主,将预示着招商局的结构也要出现变化。

    如果没有董事局的董事们同意,就凭借盛家这一举动,就能招致所有股东的不满。等于将盛家送到了民国各大势力的对立面。

    而制造局可是造枪造炮,甚至能够制造军舰的军工企业,这样的企业股份改变,甚至会引起地方督军的振动,乃至影响到国家的振动。她真的无法理解,她的两个哥哥要愚蠢到什么地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两家企业是盛宣怀活着的时候一再告诫子孙,就是亏死也不能卖的企业啊!

    “不能卖!”

    盛七小姐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想不到自己的两个哥哥会如此愚蠢,这不是名着给盛家招惹祸事吗?

    别看盛恩颐的老丈人孙宝琦现如今在燕京当总?理,可是民国的内阁有多少大权,谁都说不清楚。而盛恩颐和盛重颐两兄弟直接得罪的可是王学谦和卢永祥。

    一下子热闹了这两位封疆大吏,这可如何是好?

    盛恩颐不乐意了:“这两家不挣钱的企业股份卖掉就卖掉了,更何况日本人给了两百万这笔巨款,傻子才不卖。我就不信,这上海滩还有人去找日本人的晦气?”

    “你疯了?”盛七小姐气地发抖,她最怕的事情发生了,两个不知好歹的哥哥彻底将盛家家业要断送在眼前,能不让她生气吗?要知道老爷子故去才只有几年的功夫啊!

    就几年的功夫,盛家就要败了。如果她两个不知死活的哥哥将制造局和招商局的股份卖给国人,就算是跟着洋人转圈的买办,也还有挽回的余地。可要是卖给日本人?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那个军政大员会愿意看到自己家的兵工厂里,有敌对国家的股份?

    这时候庄夫人也开始紧张起来,她更愿意相信一些儿子,可是她也清楚论主见女儿可要比儿子强的太多了。

    “小七……”

    庄夫人的身体本来就虚弱,被女儿儿子这么一吵,脸色顿时蜡黄,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太太……”

    一场家宴不欢而散,盛恩颐和盛重颐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们其实也知道卖这两家公司的股份,恐怕也会造成一些压力。可和日本人给的价码相比,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们完全被这笔巨款给镇住了,盛家分家的时候,两兄弟分到的财产也不过一百多万的样子,其中盛家一半的资产都按照老爷子的遗嘱留在义庄,作为盛家子弟以后发展的基金。可见,这笔钱对他们的诱惑有多大了。

    盛恩颐看着母亲好不容易在医生的急救下醒过来,顿感无趣的很。偷偷地溜走之后,开始了他习惯的生活,打牌。

    可能是在妹妹哪里受气了,当天晚上的牌风很不顺,输掉了一栋房产。

    不过和他打牌的牌友恰巧是经常打牌的搭子卢筱嘉,他轻蔑地看了一眼房契,随即冷笑道:“四少,你恐怕不知道吧?这份房产已经被冻结了。”

    “冻结了,我这么不知道?”盛恩颐诧异道。

    “上午工部局出的讣告,盛家所有在租界的产业都将被冻结,可能你那时候还没有醒过来。当然,看报纸这种文化人喜欢做的事情对于四少来说,完全没必要。”卢筱嘉可惜地看了一眼盛恩颐,多好的凯子啊!爷们在上海来钱的路数一半都靠着这位金主。可惜,今后恐怕顾不上了。

    “凭什么?”盛恩颐虽然感觉到了一丝恐惧,但还在挣扎。

    卢筱嘉呵呵笑起来:“凭你爹盛宣怀涉嫌侵吞国家财产,盛家的所有资产都需要接受调查。四少,这些天不会没人劝过你,有些东西是不能越过的底线,越过了,就很难收回脚了。”

    卢筱嘉也是暗暗得意,侵吞国家财产。这个罪名可要比贪墨来的更加的新颖,可看着像是很严重,非杀头不能抵消的罪过。就像是‘国党’和袁世凯的蜜月期过去之后,打了败仗的孙大先生的怒火冲天的在报纸上痛斥袁世凯的罪状——窃国大盗。

    非杀头,不足以肃法纪。

    非杀头,不足以严律法。(未完待续。)

第1337章 【杀鸡不是目的】

    “卢大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盛恩颐丝毫没有感觉到他已经得罪了卢永祥和王学谦,原本按照他的考虑是有过这样的担心。可是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汉冶萍。当初出让汉冶萍的股份,是他父亲盛宣怀做出的决定的。用债权换成股份,让日本三井财团控制了汉冶萍,这家清末民初最大的国内现代钢铁联合体。

    因为有了日本财团的介入,让国内的政坛大人物就算是颇有微词,也不敢在公众场合说太过不满的话。当然,盛恩颐不知道的是,盛宣怀如此作法在北洋军政府哪里已经被挂上号了。用别有用心说他,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卢筱嘉手指之中夹着一块桌上的牌九,玩味的看着盛恩颐,冷笑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已经够有钱了,却贪心不足。”

    “卢大少,你这算是什么话?我卖自己家的产业,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盛恩颐脸色一凝,他觉察到自己应该是忽略了什么。对于两百万的巨款,他是心动不已。可要是和命比起来,太不值当。毕竟有钱还要有命来花的。

    卢筱嘉撑着牌桌,将他那张看似俊朗,却带着一丝邪性的脸凑近到了盛恩颐的面前,咬着牙道:“日本人和我们家老爷子作对,别说你不知道?”

    顿了顿,卢筱嘉继续说:“招商局的事不大,但是南京也有招商局的港口、仓库,这日本人要在我爹的眼皮子底下做些小动作,我们还真的有点难办。可这毕竟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恶心一下罢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可你把制造局也卖掉,你不知道江苏五个师的部队所有的子弹都是从制造局购买的,所有的炮弹也是从制造局购买的,你把股份让给日本人了,你他娘的是想给我卢家找个爷爷,咋的还嫌事不够大?”

    “可是制造局盛家只有那么一点的股份,就算是卖给了日本人,对卢督有什么影响?”盛恩颐身上冷汗一个劲的往外冒,卢筱嘉的脾气他多半了解一些,是个胆大妄为的人。

    说简单的,就是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杀人放火也不在乎,何况盛家徒有其表,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力的大人物了。就算是他的岳父孙宝琦,贵为民国总?理,在燕京的日子也并不好过。甚至还动过念头回到上海,最终还是舍不得总?理的身份,才继续在燕京官场被排挤。

    “小子,别说股份不多,就是一股,爷们也不能忍!你没看到日本在东三省不过是修一条铁路的权利,最多也就给他们开货栈的生意,拉一条电报……可现如今,这东三省的地界张大帅说话还好使吗?小鬼子都快给张大帅做主了。制造局要是有了小鬼子的股份,断了我家大军的弹药,你让我们找谁去?不找你行吗?”卢筱嘉可不信邪。在江苏政府内,他虽然贵为督军公子,可是政府官员很少有人和他来往的。

    也就是王亚樵不嫌弃他……经常和他往来。不过王亚樵是什么样的人?卢筱嘉都快被王亚樵给洗脑了,民族大义这种东西他身体里不见得有,可是卢筱嘉也明白一个道理,他父亲卢永祥和日本人不对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看看卢永祥的对手,齐燮元,日本人的走狗。

    再看控制了安徽的孙传芳,就算眼下不是,但在卢永祥的眼里,也快了。

    就这样的外部局势,卢永祥几乎是如履薄冰一样的对待。对于日本人的紧张情绪,更是到了听风就是雨的地步。

    困住卢永祥的政敌都和日本人有关联,卢永祥就不得不小心。加上不受曹锟待见,汉阳兵工厂的军火就别指望了,只能靠着制造局增强实力。要是搁在以前,他说不定就忍了,毕竟让他和日本人死扛也太看得起了。可要是盛恩颐先惹恼的是王学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天塌下来,反正有高个的顶着,他怕什么?

    而卢筱嘉一身的富贵都是维系在老爷子卢永祥身上,卢永祥难受了,他能不紧张吗?

    瞥了一眼飕飕发抖的盛恩颐,卢筱嘉呸了一口,盛气凌人道:“爷们也不为难你,把今天的赌账还了,我就放你回去。”

    盛恩颐心中暗暗叫苦,哀求道:“卢大少,你不说我们家的资产都被冻结了吗?我哪里还有现钱来还你?”盛恩颐这些年靠着典当分家得到的遗产,过地异常的滋润。

    可手上真的没有多少闲钱,因为分家的时候他现洋只有分到不到十万,这些钱用不了多久就让他糟蹋光了。要是不能典当,他连一万大洋都拿不出来。

    卢筱嘉虽说也不是什么顾家的人,可是也不会像盛恩颐这样不把钱当回事。看着不堪造就的牌友,或者贴切的说是他在上海滩最大的‘活人银行’盛恩颐,心中确实有点不落忍,暗暗感慨:“多好的凯子啊!可惜了,做事太没脑子。”

    “拿不出钱来,爷们也不为难你,就扣你几天,反正等你家里把钱送来了,就放了你。放心,不会饿着你。”

    卢筱嘉扣押了盛恩颐,在上海滩引起了轩然大波。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这是卢永祥故意要整盛宣怀的后人。

    而直到一些隐秘的人都选择了闭嘴,甚至说和的打算都没有。

    福建,福州。王学谦在视察完了福州船务局之后,并没有打算马上离开的意思,反而住了下来。这让福州的官员很紧张,王学谦的突然抵达,让福建官场还以为是要有大地震的出现。官员们整日都惶惶不可终日。

    “先生,已经调查清楚了,三井物产的接触的盛家老四和老五,商定用200万购买盛家在招商局和制造局的股份。”

    陈布雷凑近正在用餐的王学谦,报告了这个戴笠在上海获得的最新情报。盛恩颐不是什么政治大人物,他身边的人想要守住秘密,还没有那份坚持。

    戴笠想要获得这些消息并不难。

    王学谦放下餐具,擦了一下嘴角,点头道:“盛宣怀从骨子里是一个官僚,并不是一个纯正的商人,甚至连商人都称不上。但毕竟他占了国家的便宜,所进入的产业都是拥有一个帝国的支持,就算清政府当年已经风雨飘摇,可毕竟是一个统治着一千多万平方公里土地,四亿人口的庞大帝国。”

    “想要获得他那样的成功并不困难,只要获得上层的力挺,几乎任何对于商人来说最为困难的原始积累都不是问题。可毕竟,他对于民国近代工业还是有很大的贡献的……唉,看他后人的决定吧!”

    陈布雷会意道:“好的先生,我会电告戴笠让他们先停一停。”

    “不用,机器一旦反动起来,只能一往直前。想要让机器停下来的可能只有一个,让引发机器启动的原因消失。我在之前和盛家的老四接触过,是有些小聪明的人,他要是感觉到了威胁,能回头最好,不能回头也怨不了人。”王学谦知道任何宣传关键时刻,都不应该是心软的时候。打人,就要把人一下子都打服帖,让对方连放抗的心思都不敢有。

    陈布雷有些担心,出于道义,他不得不建议王学谦多加考虑:“如果批判盛宣怀,就不得不牵扯到广州临时政府,这样做的结果可能会带来无法想象的局面。”

    王学谦郑重点头道:“政治人物,没有一点担当,一味的虚与委蛇是不会有什么大成就的。布雷,我不得不告诫你,你认定的目标要完成他,可以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就算最后面临的是失败,但是底线不能碰。一个道德有明显缺陷的人,是不可能带领民国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走上**自强道路的。因为在走任何事之前,他们都会犹豫,彷徨,患得患失。而一个内心强大,有足够道德观念的人,做事就会坚定。只要坚定的执行我们的本心,确定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就不用顾忌旁枝末节。”

    而且,王学谦想起当初的一件事情,这已经有十多年了,当年‘国党’光复南京不久,孙大先生准备在南京建立政权。当时因为牵涉到南北议和的问题,才被搁置了。可这段历史,对于孙大先生来说完全是黑暗的历史。

    可也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历史,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磨灭的。

    作为一个政客,尤其是一个流亡海外多年的政客,孙大先生在日本的经历用四个字形容是不为过的——忍辱负重。因为对于满清的不满的愤恨,他甚至在民国最初的设想之中,是放弃满蒙,将其作为和日本政界谈判的筹码。尤其是,孙大先生在游说日本政坛的高层,诸如山县有朋等人,就用满蒙换取共和作为筹码,说动了日本政坛。

    在他到南京之后,南北和谈没有完成之前,日本政坛还商定出一个方案,用一千万到两千万日元来支持孙大先生,用来支持他获取民国政权。而日本将不用出兵就获得东三省。

    如果这份协议被确定下来,孙大先生恐怕后半辈子将注定成为国家的罪人。

    好在黄兴、宋教仁都积极地促进南北和谈,才让民国初年免除了这么一个悲剧的开始。

    而南北和谈的成功,也导致了日本失去了侵吞东三省的机会。花一两千万,获得近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可要比美国从俄国手里购买阿拉斯加划算的多。东三省可是拥有三千万百姓,拥有大片平原的沃土。和阿拉斯加这种不毛之地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虽然,孙大先生也有足够的理由为他荒唐的想法做出解释,第一,如果和谈不成功,那么满蒙将是袁世凯的地盘,卖袁世凯的地盘和他关系不大,反正日本人愿意付这份钱,他也不在乎;其次,没有资金的支持,他和‘国党’是无法对抗北洋的铁军,任何美好的愿望都将成为泡影,损失一些国家利益也是可以接受的。

    说这么多,并不是要说‘国党’卖国,是有传统的。

    而是牵扯出了另外一件事,汉冶萍。当初这家拥有年生产钢铁三十万吨的企业,在亚洲也是规模首屈一指的。就是因为盛宣怀的私心,想要讨好看似成事的‘国党’,他才用汉冶萍作为赌注向日本财团三井抵押贷款了300万日元。而其中大部分作为政治献金给了‘国党’。仅仅凭借这一点,王学谦就要看轻盛宣怀这个人,同时他对孙大先生本来就成见很深。如果这笔钱用在汉冶萍身上,这笔贷款用不了多久就能还清。可是给了‘国党’,等于是把钱仍在水里,连个水花都看不到。

    王学谦又不是孙大先生的追随者,他没有必要为了维护孙大先生的形象,而处处小心。

    他现在已经不用担心‘国党’的小动作了,要不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就算是出兵广州,也不是不可能。

    他手下也有一个在广州拥有很高声望的人,陈炯明。他能够在广州跌倒一次,会连续再跌倒第二次吗?

    所以此时的王学谦并不怕在南方失去一个盟友,增加一个敌人。

    和‘国党’的结盟以前是不得已,随着浙江的经济实力的增长,还有福建、上海,王学谦完全不用担心广州临时政府的小动作。因为对于孙大先生来说,‘国党’连广东政权都没有全部在手里,对外的策略多半是以隐忍为主。出现兵戎相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就算是王学谦将孙大先生早年的黑历史都倒出来,一味的恶心‘国党’,双方因为实力的关系。也只有王学谦打广州的份,也不可能孙大先生突然和他叫板。

    至于盛家,谁让他们当出头鸟的?

    而他要办盛家的决心已下,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他的决定。

    不为别的,就为杀一杀这份歪风,别以为商业买卖都是合法的,有可能损害地方和国家的买卖,比如垄断行业,能源,别看外部强势,其实都非常脆弱。随着浙江、上海资本集中越来越密集,出现大量机会的同时,也成为外国资本控制民国诸多行业的机会。

    有些眼界小的商人,看着眼前的利益,自以为正常商业合作,可实际上会给整个行业都带来巨大的麻烦。就像是老鼠屎,这玩意在地上不会有人注意,但是掉在了粥里,这粥还怎么吃?(未完待续。)

第1338章 【痴情种子】

    “人被扣下了?凭什么?”

    “输钱了,没钱付赌账。”

    来人感觉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盛家老四,上海滩出名的公子哥,连自己有多少房子,多少钱都不知道的盛四公子,竟然会有一天会沦落到没钱付赌账的日子,就算是盛家的家人都不敢相信。

    盛家老五也觉得很奇怪,四哥虽然混账了一点,几个兄弟之中也就是盛恩颐最为败家。可也不至于才分家产几年时间,就把百万家产都挥霍一空啊!

    盛重颐还并没有感觉到事态的严重,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是哪家不开眼的小子和盛家过不去。随即问道:“输了多少钱?”

    “一万多。”

    丝……盛重颐也倒吸一口冷气,他没想到一个晚上老四竟然能够输掉两万多大洋,这可是一笔足矣让人犯罪的巨款啊!脸上还带着震惊,盛重颐也不由的正色道:“和谁玩的这么大,老四原先也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这么会上套呢?”

    “是卢大少。”

    “陆大少……上海滩怎么就出了这么这号人物?”

    “不是路大少,是卢大少,江苏督军卢永祥家的大公子。”

    盛重颐这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当初准备卖股份的时候,他可是和盛恩颐仔细合计过很久,才答应三井物产,接受这次股份购买。毕竟他们也是想到了可能得罪卢永祥和王学谦,可结局好像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了。

    原来,盛恩颐认为日本人的介入,可以给地方督军一些威慑。

    尤其是王学谦已经得罪了英国人的前提下,再得罪日本人就显得不太明智了。至于卢永祥的举动,很可能就是忍气吞声。这不是他们两个阔家大少看不起卢永祥,而是他们认为王学谦不跳出来的话,卢永祥是不敢面对面和日本人闹矛盾的。

    加上盛家的产业大部分都是在租界内,只有少数的房产在苏州老家。

    比如盛宣怀生前非常喜欢的留园,就留给了盛恩颐。可卢永祥既然决定忍气吞声,就不可能对盛家在苏州的产业有所行动。不是因为卢永祥办不到,而是没有这个必要,有**份。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卢筱嘉竟然出面了。这么说来,肯定卢永祥也知道,不管是他默认了儿子的举动也好,或者是授意卢筱嘉在上海搅合的翻天覆地,都预示着他们当初的预计都落空了。这让盛重颐有种芒刺在背的惊悚。

    一步错,则步步错。

    尤其是租界方面竟然敢于查封盛家的产业,这要不是有英国人的点头是绝对办不到的。可英国人凭什么对民国的地方督军的要求言听计从?如果不是王学谦的强势要求,英国人会蹚这次浑水吗?

    盛重颐一副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发上,有种天旋地转的晕沉,就算是自己不说,在场的人也看出来了,这位爷是乱了分寸:“这可怎么办?怎怎么办?当初我就劝老四,日本人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挣的,可他就是不听。”

    盛老四的随从还等着五爷拿钱呢?可他也不清楚,盛重颐虽然不像老四那么挥霍无度,但也属于‘托底棺材’之列,一万多现大洋也能将他难住。除非用房产股票典当周转资金,要是能典当,盛老四就不会让人找老五了。

    “五爷,四奶奶那边还等着听信呢?卢大少说了,只要赌账还清了,人就等带走,算是买个教训。”

    盛重颐当然知道卢筱嘉说话当然是算数的,这位可是民国四大公子,也是好名声的人。说出的话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主,真要是说话不算数,就凭借要脸的卢筱嘉,这位还真丢不起这个脸。可别以为卢筱嘉说话算数,就是仁人君子,这家伙只是好面子,和品德高尚没有多大关系。实际上,卢筱嘉是属于那种没有什么底线的家伙,就怕卢筱嘉使坏,在盛家人筹钱的时候,还要拉盛恩颐下水继续逼着盛恩颐上赌桌,等到盛家人送钱过去,盛恩颐又输了一大笔钱下去。这显然是个局,真要继续下去,盛家千万家产都不够卢筱嘉的胃口。

    盛重颐立刻丰富道:“你先去告诉你家老爷,千万不要继续和卢筱嘉赌,我们筹完钱立刻给你们送来。”

    “五老爷,不能告诉巡捕房吗?”

    盛恩颐的跟班还寄希望于巡捕房,可是盛重颐冷笑一声:“巡捕房要是敢管,就不会在租界冻结我们盛家的房产了。让你去快去,要是这次筹的钱不够,恐怕谁也救不了你家老爷了。”其实他自从知道卢筱嘉能够将扣押盛恩颐的地址都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就说明对方有恃无恐。再说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巡捕房也管不上赌账的事。

    “还请五老爷快一些。”

    看着盛恩颐的跟班离开,盛重颐冷冷地自言自语道:“这老货倒是忠心。”

    也不知道他是在想什么,盛恩颐的事情已经不是赌账的事了,这里面不简单。而让盛重颐难受的是,在背后要办盛家的那些人,层次太高,已经不是他能够的着的了。或许盛宣怀活着的时候,他们这些盛家的子女不会感受到这种突如其来的羞辱。可是盛宣怀不在了,盛家的那些人情也散的散,走的走。说是人走茶凉,倒是和如今盛家的恓惶景象有点相似。

    找盛升颐?

    这家伙手里倒是应该有钱,可惜做哥哥的清楚,盛升颐是几个兄弟里最吝啬的。算了,还是找老七吧?

    老四是庄夫人的亲儿子,她不出手,谁出手?当然,盛重颐也知道庄夫人的身体不太好,恐怕受不起折腾。在家里还有谁有能力拿出这笔款子的估计就是私房钱最多的七妹盛爱颐了。

    其实盛重颐也明白,庄夫人手里更多的钱也都难得出来,可是后果恐怕真的很难预料,老太太能否经得起这样的打击,确实很难说。当然盛七小姐那里也会有钱,毕竟她们的开销平日里不多。不像他和老四这样,平日花钱大手大脚的,到了关键要用钱的时候,就不得不用典当来周转。

    提心吊胆的盛七小姐天天拜观音,祈求平安。可惜,求佛并没有让盛家消灾。而是等来了神情慌张的盛家老五盛重颐。

    “五哥,慌慌张张的让下人看到还以为盛家出大事了呢?”

    “七妹,还真让你给说着了,出大事了,老四被人扣了。”

    “谁这么大胆子,在租界扣人?为什么不报巡捕房。”盛七小姐习惯了把巡捕房当成使唤的人来用了,盛家以往的地位确实有这份底气。可是,如今已经大不同了,王学谦的不满之下,连英国领事馆都选择了避其锋芒,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巡捕房?

    真要逼急了这位东南王,万一他提兵进入租界,就巡捕房这么几号人,真的拦不住人家。

    盛重颐尴尬地咳嗽道:“巡捕房不顶用,扣人的是卢筱嘉。”

    “四哥的岳父不是在燕京当总?理吗?难道卢筱嘉还敢和顶头上司过不去?”盛七小姐不太相信道。

    盛恩颐无奈摇头,长吁短叹道:“如今这个世道,当官的手里没有枪杆子,顶什么用?孙家别看表面上光鲜,可底子已经不行了,还不如我们家呢?”

    盛七小姐毕竟在闺中,就算是管着一个偌大的盛家内宅,可外面的情况,尤其是政坛的事也是知之甚少。别说她了,就算是盛恩颐和盛重颐这哥俩,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生意,还是出了大纰漏。

    盛七小姐明白五哥说出了卢筱嘉,这就不存在诓骗她的可能了,但是看着有零有整的一比款子,连她都觉得有些荒唐,皱眉道:“怎么有零有整的,这不是绑票?”

    “卢筱嘉的胆子虽然不小,可还不敢在租界里绑人。这是老四在赌桌上输掉的钱,所以数目有零有整。”盛重颐解释道:“老四估计是被卢小嘉用语言激了,才越赌这么大,等到反应过来就忙着去典当房产,可是哪里知道当铺根本就不收房契,反而透露了一个消息,盛家在租界的房产被冻结了交易。平日里他也不玩这么大,身上付账的钱还是有的。”

    咋一听,盛七小姐珠圆玉润的脸上就像是冬日清晨,江南的小青菜,挂上了白霜。绿中透着白,白中渗着绿,心中暗暗生气,她这个四哥也太不争气了一点。平日里这样花钱,分给他的家当够他折腾几年的?

    原本,看到妹妹盛七小姐的脸色,盛重颐觉得还是改一个日子说才好,可是如今盛家一下子招惹了两个都惹不起的大人物,盛重颐也不管不顾了。等到管家将准备好的金条带走去赎老四,而盛重颐却留下来。这让盛七小姐有点奇怪,平日里她这个五哥可不是这幅讨好的嘴脸和她说话。

    “七妹,哥哥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求你。”

    盛七小姐挑了一下琼眉,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忍耐了下来,温顺的点头道:“说吧!”

    “我和你四哥做岔了一件事,得罪了人。”盛重颐支支吾吾的,一遍偷偷打量妹妹的脸色。

    盛七小姐清脆如珠玉般的嗓音再次响起:“有什么话就都说出来,一家人,能帮得上的一定尽力。”

    “七妹,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也知道卢筱嘉并非是故意和老四为难,是因为招商局和制造局的事才刁难的老四。这里面卢大帅的意思是一方面,可另外一方面还是要看王大帅的态度。这里……”

    盛七小姐吓了一跳:“王大帅?我和他连面都没有见过,怎么帮你?”

    盛重颐很难得地的脸有些涨红,确实为难了他这张厚脸皮:“那个……宋家的小子和王学谦是好友,要是有他说和的话……”盛重颐见妹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顿时拍着胸脯表示:“你放心,王大帅那么的任何要求,我和老四都答应。”

    盛重颐也是怕了,王学谦不动声色的就能让英国人低头,冻结盛家在租界不动产的交易。

    这还是不过是小试牛刀,真要勾起了对方的怒火,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刺杀。

    绑票。

    投放在监狱里……

    想起这些后果,盛重颐就没来由的吓的自己猛哆嗦,可是当他看到盛七小姐眼珠子啪啪地往下掉,也傻掉了。他这才想起来,昨天好像是自己带着一帮奴才打了宋子文。这会儿求人办事恐怕不太合适!盛重颐也是豁出去了,他是真的怕了,对于权力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和敬畏。盛家有钱有什么用,在封疆大吏的眼里,不过是带宰杀的羔羊,真要是刀子架在脖子上,连放抗的机会都没有。

    咬牙赌咒的盛重颐拍着胸脯保证道:“五哥这里先给七妹保证,只要宋子文能够让盛家逃过一劫,你的婚事就算是妈不同意,五哥也给你办了。再说了,还有你四哥呢?有我们两个在,你的事就成功了一半。”

    盛七小姐心中暗暗叫苦在,心说:要是昨天你说这话,我会感激你一辈子。可是今天?宋子文这个没良心的竟然要和人一刀两断。可是盛七小姐又有些期待,或许……宋子文和她的机会就在这一次。

    哭的梨花带雨的盛七小姐内心七上八下的,虽然坐在盛重颐的面前,内心却已经飞到了宋子文的边上。

    “哎呀,我的傻妹妹还等什么呢?只要宋子文答应说和,就算是哥哥给他下跪又如何?”

    盛重颐说起来是捡不要钱的说,真要让他下跪是千难万难的。这一点盛七小姐也知道。

    而在福开森路的一处小别墅里,环境是比宋家花园差的远了,地方也小多了。关键是这地方雅致,能够看出主人是一个队家有着很高追求的人。

    在客厅里,宋子文耷拉着脑袋,头上还裹着一圈纱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而宋家三小姐举起小拳头,像是一只龇牙咧嘴的小老虎(母的),叫嚣着:“盛家欺人太甚,我非要让他们好看!”

    “你就少说两句吧!”宋子文连家都不敢回,深怕他这幅尊荣让宋母担心。可面对情绪激动,还一个劲煽动他报仇的妹妹,宋子文也是没辙。盛家的人虽然可恶,可是盛爱颐并不可恶。他已经对这段感情做出了一个了断,按照他的性格去刻意报复是不会的,太过于低俗了。

    宋子文是有涵养,有文化的留洋博士,可不是市井的混混,把面子看得比天都大。再说,他如今就算是想要报复盛家,也没办法下手不是?

    左耳进右耳出,宋子文不敢回宋家,只能在妹妹的花园小洋房住着。可自己的妹妹是个得理不让人的主,最近这段日子想要耳根子清静,恐怕真的难喽。

    好在电话救了他,宋三小姐冷着脸拿起电话,说了几句,随后交给宋子文道:“找你的。”

    之后还用口型无声地说:是那个女人。好吧,宋子文也认了,从‘未来嫂子’变成了‘那个女人’,对于妹妹的善变,宋子文都懒得去说了,拿起话筒,对面出来的声音依旧是那种小鸟依人的清脆,这让他内心泛起了涟漪。可是宋子文也知道,他这辈子恐怕都难以面对盛家的人了,盛重颐的一顿打,让他和盛七小姐的事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

    “嗯。”

    “嗯。”

    “我试试看……”

    坐在边上支起耳朵偷听的宋三小姐从哥哥的只言片语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顿时恼了起来,叫嚷道:“你还准备帮他?哥,你啥时候能做的男人一点,太怂包了。”

    宋子文还是第一次听到妹妹对他的评价是这样的,而‘怂包’这个词他是很熟悉的,王学谦以前就经常说,比如:男人不能怂包,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心头不由的抹过一层阴云,宋子文不知道该什么说,只能暗暗叹气,自己的妹妹被王学谦带坏了,已经和淑女的标准越来越远了。

    不过有些事他也必须要给家人一个交代,宋子文冷着脸道:“我和她已经不可能了,但是爱情的事,你不懂!”

    “哈哈哈……哥你终于开窍了,甩了盛家的小姐。我就纳闷了,你们一点都不般配,可是大姐和二姐还想要撮合你们。”宋三小姐心情顿时大好,她一点都不觉得盛七小姐做嫂子是一件幸福的事,因为……和她不打。如果要是家里人按照盛七小姐作为标准要求她,她还活不活了?

    整天装成淑女的样子,说话低声下气的,感觉就蔫吧了似的。突然她笑声中断,仿佛被卡主了喉咙似的,眼神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爱情我不懂?”

    “唉……”宋子文觉得这个问题好难。宋家三小姐经常谈‘恋爱’,还是当着家人的面郑重其事的宣布。不过恋爱对象让人觉得很可疑,要么男方是在轮船上偶遇的荷兰摄影师,志在环球,不要家的主;要么是马上要回国的法**官……总之那个神秘的男人和宋三小姐是绝对不会在同一场合出现。就算是宋家人再紧张过头,也能明白过来了,这个男人恐怕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查无此人,用来形容宋三小姐的‘绯闻男友’最恰当不过了。

    宋三小姐撅起嘴,质问道:“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

    “其实从那个法**官之后,我们就猜出来了。”宋子文硬着头皮吐露了真相。

    宋三小姐急了,瞪眼道:“可是你们每次都很紧张的质问我?连姆妈也这样,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宋子文无奈道:“与其让你用别的招数逃避相亲,还不如我们配合一下来的放心。这不是我的主意,要问你去问大姐。”

    “大姐?”宋三小姐一听是大姐的主意,顿时泄气了,这是一个世界级的难题,至少对她来说是如此。不过,耍起小性子的宋三小姐气的背过身,重重地坐在沙发边上,赌气似的说:“你要帮盛家,我就是不同意。”

    宋子文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说不出的落寞:“虽然我和爱颐这辈子可能不会在一起了,但是爱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分离,这些你真的不懂。”他有些感慨道:“爱情不是握手……”

    说了半句话,宋子文突然觉得说不下去了,关键后半句可不是说给女孩听的。

    ‘爱情不是握手,像是握手的爱情叫一?夜?留?情。’这句话,男人基本都懂。(未完待续。)

第1339章 【惨痛的教训】

    “没想到这位宋公子还是一个多情种子……”

    陈布雷唏嘘地看着电报,觉得有点好笑。宋大公子那样过于严肃的脸,完全不符合他的年纪,用什么来形容呢?

    陈布雷是老师,他很喜欢地将所有认识的人用学校中的职务来形容,比如王学谦,自然是校长级别的。宋子文也是有相应的职务,对于二十岁就能长成训导主任的那张面孔,陈布雷觉得这肯定算是天赋异禀,宋子文不投身教育界,肯定是教育界的损失。

    自始至终,陈布雷都没有将宋子文想象成是一个年轻人,一个对美好爱情有着深深憧憬的年轻人。

    ‘训导主任’是没有性别的……在学校,训导主任还有一些特定的符号,比如说严肃、苛刻、固执等等的代名词。

    将这份从上海送来的电报送到王学谦的手里的那一刻,连王学谦都有些诧异。宋子文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这家伙是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咽的主,属于一肚子黄连水,脸上还是那副看着眼镜的样子。要他开口求人,等于要他的命一样难。

    怎么去评判宋子文这个人的性格呢?说他城府深也可以,说他心思重也行。可就是不像是懂得风花雪月的主。这样的人,如何迷恋地盛家的七小姐如痴如狂的?恐怕连王学谦都不相信爱情是如此简单!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奸?情!

    宋子文当然不知道他的形象在好友的心目中跌落好几个档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王学谦的朋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大部分都是留美生,随着陆续回国,很多人都已经在各自的领域获得了一席之地。主要分布在政界、商界和学界。但是在对待爱情上,这些人几乎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个极端,一种极端像是胡适,整天买醉,喝到七荤八素的时候就抓着风尘女子的手使劲的揉,一个劲的诉说他的苦楚。他苦,有比被他抓住手倒苦水的风尘女子还要苦命的吗?天天换妹子,夜夜做新郎,生活**不羁,恨不得听他诉苦的人都要抽他两个嘴巴子,这不是倒苦水,完全是毫无节操的炫耀他的生活如何精彩丰富。

    另外一种就是以宋子文为代表的道德模范型的,自己洁身自好不说,仿佛完全是爱情的绝缘体,不喝酒,不好色,平日里除了埋头工作就好像脱离了低俗趣味似的,看着都不像是一个年轻男人该有的心情,透着一种不符合年轻健康男人的古怪。

    王学谦看了一眼电报上的文字,戴笠这家伙最近越来越会来事了,知道宋子文和王学谦的关系,所以电报不限于篇幅,消息一字不漏的写了上去。

    比如,宋子文挨打。

    宋三小姐闹事。

    之类的,很多。可就算是这样,宋子文还是站出来给盛家求情,当然这种求情并不是用他和王学谦的交情来说事,而是委婉的提出盛家愿意为他们的错误付出相应的代价。

    “布雷,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爱吗?”王学谦心中一阵好笑。宋家的六个姐妹,老五蔫了吧唧的,恐怕不成。老六年纪还小,还看不出。可是就四个成年的兄妹之中,说到痴情,恐怕也就是宋子文和这个字搭边了。

    “无缘无故的爱?”

    陈布雷也是脑袋一阵眩晕,好端端的王学谦为什么会问这样的古怪问题。而且他对这样的爱,却是毫无感觉。东方人在个人感情上的含蓄,让绝大多数年轻人都忌讳这个词。只有少数的时尚人士才会将爱,看的非常重,也不忌讳说出口。

    “先生我不知道。”陈布雷想了想,他娶过老婆,还有儿女,但他也说不清楚什么是冲动下的爱情。在他的理解中,也是华夏千百年来的传统,几乎所有的夫妻之间都只有一种爱情,日久生情。

    王学谦解释道:“就是一见钟情那种,但没有那么强烈。不为索取,不为年龄,就是两个人想要在一起。”

    “没有媒妁之言吗?”陈布雷诧异道。

    王学谦愕然,如今这个时代里,没有双方家长认可的婚姻都是大逆不道的,是苟?合,是要被唾弃和批判的对象。

    明白自己忽略了时代特征,王学谦也是自嘲地笑了笑,没有继续在宋子文的问题上纠结下去,不过宋子文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宋子文这个人特好面子,求人的事情这辈子恐怕也就是这一次了,让王学谦有点不忍心驳了他的面子。

    “告诉戴笠,盛家想要消灾没有问题,看在宋子文的面子上,我答应了。但是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具体付出什么代价,让他看着办?”

    “是的先生。”

    陈布雷点头道,可是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站在王学谦跟前,他很不理解,王学谦为什么会在福州一待就是好几天。原因可能他知道一点,是因为有美国的一些客人到访。

    可是当这些客人抵达厦门之后,他从名单里并没有发现有特别值得注意身份的名字。

    陈布雷这些年跟着王学谦,眼界也是高了不少。现任美国总统柯立芝当副总统的时候,他也是和对方一起喝过咖啡,打过桥牌的。而这次到访的美国客人之中,竟然连一个让人觉得提升的名字都没有,就这样一个代表团,值得王学谦如此兴师动众吗?

    “先生,英国代表团的船已经离开了香港,不日即将抵达上海。日本外交团也有外务省大臣币原男爵率领抵达了上海,您是否要避嫌才住在福州的?”

    “不是,我是在等美国的客人。”

    王学谦理所当然的说道,和陈布雷说话他不用担心什么。这是他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了,要是连陈布雷都信不过了,那么他真成孤家寡人了。

    陈布雷不解道:“可是这些客人的名单之中,似乎并没有政界和商界提别的人,先生是否太过隆重了。”

    “有一个人被你忽略了,等他花几天时间是值得的。”王学谦卖了一个关子,在没有见到真人之前,其实他也不好确认对方到底是否这的如同他想象的那么牛逼。

    可能是一直被王学谦故弄玄虚的行为给影响到了,陈布雷的眼神从迷茫到清澈,从不解到坚定。很快将王学谦要等的人和美国划上了等号,然后要做的就是燃烧脑细胞,将所有的情节都补全之后得出了一个让王学谦哑口无言的结论:

    “是总统特使?”

    看着一脸激动不已的陈布雷,王学谦也无语了。他想不出来美国的总统特使竟然要混在民间团体之中来民国的地步了。美国人有这么不靠谱吗?

    可当他看到陈布雷信心满满的眼神的那一刻,他似乎读懂了陈布雷到底要说什么。王学谦也是满心无奈,这让他如何解释?陈布雷的理解很简单明了,王学谦眼下的局势并不好过。主要都是外部的压力,英国和日本。按照正常的想法,如果王学谦没有足够强硬的外援,是很难在接下来的外交谈判之中获得足够的好处的。

    那么一个神秘的,强大的盟友就浮出水面了。

    美国。

    面对英国和日本,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比美国更加合适作为调停方出现了。

    可王学谦心里明镜似的,哪里有什么美国特使?这都是没影子的事,因为来的那个人主要是连王学谦都没有太大的把握,到底如何神奇。主要是因为对方的年纪大了,恐怕精力有限,无法再获得太多的成就而已。

    王学谦干笑了几声,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有点酸痛,就是不知道如何解释。

    说真相?

    有打击部下信心的嫌疑,关键是在外部环境似乎对王学谦很不利的情况之下。

    继续蒙骗?

    恐怕也不太好,真相总有一天会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到时候让他如何去对部下解释?

    面对这种情况,王学谦也略显经验不足,部下想象力太过丰富,以至于连他都不忍心将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了。王学谦不置可否地说道:“明天等人到了,你就知道了。”

    上海,益丰茶庄。

    茶庄外停了一溜的小汽车,整个茶庄都被包了下来,连老板带伙计都被赶了出去。在二楼的大厅里,几个人懒散的散座在周围,其中有人冷笑横眉,有人垂头丧气,也有人慷慨唏嘘……就算是不看这些人,就凭借外面停着的汽车,比如熟悉上流社会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盛家两位少爷的汽车也在场。其中一辆奔驰更是盛恩颐的专车。

    外人猜测可能是盛家的几位少爷心血来潮,包下茶庄玩。

    可只有在茶庄内的当事人才能知道此时的心情是如何煎熬,盛恩颐一脸苍白地看着戴笠,他是一直坚持不离开租界租界,担心离开了租界他的安全会直线下降。

    而卢筱嘉呢?肯定是没脸去盛家做客的。

    加上政府大楼,警察局……都不是理想的会谈场所。于是好玩的卢筱嘉就提议有家茶庄不错,这些平日根本就没有来往的人,就聚集在茶庄。

    “几位,一直不说话可不成啊!”戴笠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玩味的看了一眼盛家的人。

    盛七小姐、老四、老五都坐在一张桌子边上。可让人觉得奇怪的身份是盛家邀请的和事老宋子文却并没有和盛家人要坐在一起的意思,反而拉开了一张桌子的距离,陪着他的是他妹妹宋三小姐。原本宋子文是说什么也不想让自家小妹参与其中的,可是就宋家姐妹的性格,宋家的男人恐怕真的拦不住。宋子文虽然是大哥的身份,但也是无可奈何。

    此时的宋三小姐眼珠子白的多,黑的少,正隔着桌子瞪着盛重颐,后者躲闪地不敢和一个女人对视。

    连盛重颐自己也怀疑,如果眼神能够杀人,他会死多少回了?

    卢筱嘉磕着瓜子,一阵的烦闷,呸呸,突然这位大公子似乎像是吃到了一颗坏了的瓜子,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瓜子随手一抛,努嘴对盛恩颐的方向看了一眼,阴阳怪气地开口:“盛老四,在我哪儿你不是挺硬气的吗?怎么这时候哑巴了?”

    盛恩颐冷哼了一声,显然是敢怒不敢言。心中不住地抱怨:明知道是个坑,本少爷也不傻,还会往坑里跳?这也是卢筱嘉心情烦躁的原因,他觉得自己是最后一次坑盛恩颐了,不如多要一点……可惜这家伙不上当,这让卢大公子很不满意。

    盛爱颐一阵气节,原本还指望着盛家的男人出面,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落在她一个女人身上。

    抛头露面的场合盛七小姐这辈子参加的次数也是一只手数的过来的,对于这个时代的女性来说,尤其是没有嫁人的女孩,出现在公开场合是不妥当的。也就少数人……比如宋家的三小姐,不以为意地坚持自己是新女性的代表,不介意以工作自食其力。

    盛七小姐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开口道:“我能说两句吗?”

    戴笠好奇地看了一眼盛七小姐,按照长相来说,盛七小姐并不符合美女的特点,唯一的优点是白,有种珠圆玉润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看似惊慌的眸子,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错觉。

    当然是错觉,作为盛家内宅的当家人,真要是性格都像是邻家少女,恐怕盛家的日子要乱套了。

    戴笠点了点头道:“七小姐但说无妨。”

    卢筱嘉也知道这场合,自己是没有多少决定权的,发言权倒是有,可他要发言权干什么?

    盛七小姐腼腆地笑了笑,虽然表情过于牵强,以至于宋三小姐一个劲地在心底里腹诽:装,使劲装。可是清脆的声音开始传到了耳畔:“盛家做错了事,认打认罚是应该的,我的两位哥哥也认识到了错误,受到了奸人蒙蔽。说这些并不是想要抹去盛家的错误,而是想要王督给我们盛家一个机会,一个认错的机会。”

    戴笠呵呵一笑:“是吗?”

    “戴先生代表王督,盛家自然不会对戴先生的有违心之语。”盛七小姐郑重道。

    戴笠原先对盛家的人不屑一顾,可是盛七小姐的镇定让他眼前一亮,只是心头不住的可惜,是个女人,注定这辈子都不可能当盛家的家主。要是盛爱颐是个男儿身,加上盛家的培养,恐怕盛家短期内不会衰败下去。眼神随即看向了盛恩颐两兄弟,顿觉失望不已。他是接到了王学谦的授意才出面的,心中有了主意,自然不会让盛家太好过:“两位盛大少,不知道制造局和招商局账面上的股票价值多少?”

    “二三十万还是有的。”盛恩颐是对此一无所知,不过老五盛重颐有过振兴家族产业的心思,不过因为困难太大最终放弃了。但是对于股份的价值他的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戴笠继续问:“日本人向你们购买这两家的股份,出价多少?”

    “这个……”

    盛重颐眼神撇了一眼妹妹,有点不确定。盛七小姐低声道:“如实说。”

    “200万。”

    擦,戴笠点上一根香烟,眯着眼睛看着盛家人的方向,随意道:“那么就请盛家拿出200万,算是买个教训好了。”

    一开口就是200万,连卢筱嘉的眼珠子都瞪圆了,要是他能够占有这笔巨款,多好啊!

    盛恩颐腾的一下跳起来,气地浑身发抖,对戴笠大喊道:“不可能!”(未完待续。)

第1340章 【这干巴老头是谁?】

    盛恩颐暴怒的跳起来,拦都拦不住,盛家的三兄弟之中,盛升颐根本就没有出现。

    不过话说回来,花200万买个平安,绝对不是盛家两兄弟能够承担的。

    这要从盛宣怀死后的遗嘱说起,治丧委员会处理盛宣怀留下的一百多处房产,主要在上海租界。还有十几家公司的股票、饭店、田庄等生意。但是大部分都是在上海的不动产。而盛宣怀死前非常向往三井财团的延续模式,不分家。要是搞一个信托公司,也算是见多识广,可他偏偏却弄出了一个什么‘愚斋义庄’,听着就像是停棺材的地方,瘆得慌。

    可似乎盛宣怀也明白,如果没钱拿几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无奈之下做出了一个决定,将一半的遗产作为家族的公产,其他的才作为几个儿子的继承产业。出去庄夫人和未出嫁的女儿,还有姨娘将获得的赡养和嫁妆之外,几个兄弟分成五份将瓜分老爷子留下的大概500万两白银的产业,但是现钱的话并不多。当然盛宣怀分遗产的方式有点特别,遗产虽然被分成了五份,但是几个儿子都是用抓阄的办法来选的。

    盛恩颐作为最宠爱的儿子,事先就得了不少的好处,算是老爷子偏心没死之前就将不少财产转入盛恩颐的名下,所以最终盛恩颐得到的遗产价值大概在200万两左右。

    200万两白银的话,换算成银元不到300万。这笔巨款都能养上一个大家族好几代人。可是在盛恩颐这里……今天娶个姨太太,明天出个大风头。按照他的想法,这钱要在他活着的时候折腾完,不然和老爷子似的,多亏啊!

    七八年过去了,盛恩颐也不知道自己折腾出去多少钱。

    总之他的家产300万肯定不够的,估计200万都悬。其实他忘记了他分的大部分都是宅子,宅子里还有物件呢?租出去的房子肯定不会有值钱的物件,可是不少是盛家人自己住的宅子,里面的物件就多了。价值连城的不见得有,价值不菲的多了去了。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喜欢淘换些个老物件,字画什么的,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之所以在盛家分家产的时候没有细分,盛恩颐平日里典当的东西,多半是宅子里的花瓶、字画什么的,去当铺换个千八百的绝对没有问题。

    可为什么在盛家分家的时候,这些东西没有在遗产清单上呢?

    盛家丢不起这个人。

    连这些瓶瓶罐罐的东西都拿摆出来分,盛家这不和贫民家分家当一样了吗?连一个瓦罐,水缸都要争。这脸,兄弟几个都丢不起。反正最后看运气,谁分到宅子里的物件多,谁都占便宜。就和燕京的八旗子弟那样,祖上是贝勒,是王公大臣的,到了丢差事的那一天,就落下一座偌大的宅子。

    可这座宅子要是没有被子孙败完之前,绝对不能以不动产的价格来计算。

    比如宅子里的瓶瓶罐罐,吃饭的碗,平日里用的茶壶,说不定都能去琉璃厂换上一笔钱,足够一家平常老百姓生活一年的用度。

    盛恩颐也是这样过日子的,平日里他下午起床,吃过之后就要找牌局,当然输的多,赢得少。平常也就几百上千的数目,等到天明困了,市面上的当铺开业了,盛恩颐就会会账,算算一晚上输掉多少钱。然后琢磨家里头什么东西碍眼地很,让管家去当铺把东西死当换钱,每每付账之后,还能剩下点。

    盛恩颐对字画、玉器和古玩没什么兴趣,他是西派的人,觉得没用的东西能换钱挺好。

    可要是一笔200万的款子,非要把他给压垮不可。

    他当然要跳出来反对了,真要是这笔钱让他出,这下半辈子他可怎么活?

    “四哥,你少说两句。”

    “感情不是让你出钱,你不心疼。200万,王学谦也敢开这个口?不怕明天报纸上都给他宣扬出去?”

    盛恩颐不理智的话让戴笠很不悦,王学谦是他的主子,大老板。盛恩颐当着他的面说王学谦的不是,就是打他的脸。主辱臣死,戴笠当然不肯的,但要是对他来说不过是几个不懂事的小爬虫,他有的是办法捏死他们,甚至不用王学谦动手。

    “这就没法谈了?”

    戴笠黑着脸,站了起来,有想要走的意思。按理说,宋子文的角色是双方联系人,和事老,这时候就该他出面拉住戴笠。可宋子文只是冷眼旁观,对他来说能够出面已经是伤了一地的心了,他可不是界面上的青帮头子,靠着说和拿钱过日子。

    说到底,盛恩颐要死要活和他没多少关系。

    戴笠一甩袖子,就往楼梯间走,赶巧的是有人上楼堵住了他的去路:“雨农老弟,这是怎么了,为兄来晚了。”

    “杜大哥,我看你也不用出面了,谈崩了。”

    戴笠冷笑着撇了一眼惊慌不已的盛家人,肚子里开始憋着坏,准备回去之后好好的给盛家上一课,什么叫民不和官斗!以前盛宣怀是清朝的官员,说实在的这个人如何且不去说,但是身份还是很高的。可现如今是民国了,盛宣怀离开官场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都十几年过去了,加上前几年人都没了,谁还念着盛宣怀活着时候的好?

    再说了,盛宣怀的那些故友,在现如今还活跃在政坛有影响力的也都没有了。

    “杜市长,还请您帮忙说两句,盛家是很有诚意的,但戴局长的要求太过苛刻,加上刚才四哥太过激动,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还请戴局长谅解。”盛爱颐毕竟是个女人,在这种场合频频出面开口,本来就挺为难她的。加上刚才事发突然,她一个还没有出阁的女儿家怎么可能去拉戴笠?

    这才跟着戴笠追过去,双方却保持着一两步的距离。

    卢筱嘉不嫌事大的叫嚷起来:“戴笠,我看王督是多费心思了,盛家要是知好歹的人,会把日本人招来吗?这叫不见棺材不掉泪,没别的,就按爷们想好的招,使劲往盛家招呼,弄死了算!”

    这会儿盛恩颐也已经被他五弟拉住了,除了脸色不忿之外,眼神中流露出怨恨和不甘。但是如今他也知道坏事了,不该这样冲动。唯一让他不明白的是,戴笠刚才的要求是故意激怒他,还是本来就是戴笠的底线。这当口,已经轮不到让他仔细掂量的时候了。盛家,确切的说是盛恩颐已经成了对方案板上的肉,想怎么下刀子都要看人家的脸色。

    盛恩颐明白是明白了,可是毫无对策。

    面对一个封疆大吏的怒火,眼下的盛家是一点的办法都没有。

    盛恩颐还在气头上,眼睛里都是血丝,扭头看着老五盛重颐。盛重颐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心说:“老四,你盯着我看算那个意思?这笔钱,你出不起,我也出不起。再说了,要不是你当时被猪油蒙了心,真以为日本人的钱好拿?想拖我下水,门都没有。”

    “几位,我说两句。”

    杜月笙拉着戴笠回到了茶楼的二楼大厅里,看了一眼邪气外漏的卢筱嘉,还有怒气冲冲可多半是假装的戴笠,还有那对躲在一边看戏的兄妹,脑袋不是一般的胀痛。

    他熟悉的江湖似乎回来了,可双方的要价高的,都够发江湖帖灭一大波人了。

    “盛老四,你是沪上知名的公子哥,原来和洋人也没有什么来往,尤其是日本人,我不得不说你两句,这事办岔了。”杜月笙也知道自己威望不足,在上海滩真镇不住多少人。

    别以为他从一个青帮大佬成为政府官员就已经是大权独揽,坐上了这个位置他才发现,原来帮派很好用的招数现在一样都不能用出来,太憋屈。

    “盛家低头认错,可以!但也不能借着这件事狮子大开口,侵吞盛家的家产。”盛恩颐冷着脸回答,20万,或许是他能够接受的价位。但要是200万,绝对没有可能。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杜月笙额头上的青筋就快要爆开了,这是他以前经常说的话,谁敢抢了他的风头?一扭脸,看到卢筱嘉眯着眼睛,似乎嫌不够乱的煽风点火呢?

    ……

    盛家这边当然不能让,戴笠是带着王学谦的意志来的,要给一个盛家惨痛的教训。低个头就算了,要秘密警察局干什么?干脆有错没错去教堂做个礼拜,什么罪孽都没有了,这行吗?

    正当这几位争执的功夫,在场的八个人之中,还真有人走神的。

    宋三小姐一脸鄙夷的看了一眼他的哥哥,宋子文装作若无其事,可这场面能装的出来吗?不一会儿的功夫,脸就红了起来,感觉身上有种心虚的燥热。又不敢看自己的妹妹,呼噜噜地一个劲的给自己灌茶,没过多久,额头密密麻麻的都是汗。

    瞪眼!

    宋三小姐更不怕了,她可是跟着王学谦混出来的,两人都能互瞪五六分钟都不带眨眼的。当然胜负已分,感觉眼珠子被筷子拨弄了一阵似的,距离瞎眼已经不远了。

    可气的是,宋三小姐还不过瘾,连瞪眼带比划。她是第一次见到盛家七小姐,可算是看到了真人了。可以一看之下,大失所望,怎么说呢?盛家七小姐倒是挺符合华夏传统的审美观,长相小巧,体态丰腴,就是身上有肉却感觉不出胖的样子,就像是明清话本的插图里的人物似的,有着这一种东方人推崇的‘福相’。

    可在宋三小姐的眼里,被哥哥惊为天人的‘准嫂子’让她大失所望。

    至少在她的眼里,应该有点摩登的气息吧?

    没有!

    一点都没有,还是那种乡下土妞的气息……穿着打扮跟吴妈似的,(备注,吴妈是宋家的厨娘,老妈子),好吧,宋三小姐是因为恨上了盛家老五,连带着连盛爱颐都不待见起来。

    还比划着让宋子文看到,嫌弃盛七小姐的腿短,等诸多缺点。

    宋子文一腔的委屈都堵在了嗓子眼,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不着急自己的婚事,管你大哥的选老婆的眼光,这好吗?宋子文太阳**一鼓一落,显然是被宋三小姐气的不轻。说起太阳**鼓起,并不是非外加高手才能办到的,只要咬住后槽牙……显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这时候的宋三小姐只要在宋子文的耳畔轻飘飘的说上几个字:“看着像是已婚妇女!”

    “小妹!你闹够了没有?”

    其他几个人眼神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一直被他们忽视的宋家兄妹,眼神中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不解。原来这两位压根就不是来调解的。反倒是宋三小姐呵呵笑起来:“大哥我是为你觉得不值,昨天刚刚别人打了,脸上的伤都没有消下去,这不早上还擦了那么多珍珠粉掩盖下去,可人家呢?高高在上的盛家豪门,她从进门那一刻打量过你这个穷小子吗?”

    “我的事你不要管,也没有管的资格!”

    宋子文恼羞成怒道,他没有动手的习惯,虽然已经气到要暴跳如雷的样子,可也不过是和桌子较劲,一巴掌打在了桌面上。

    不过很可惜,茶庄里的桌子让他认识到了什么叫榆木疙瘩,老榆木家具,坚硬度就是比红木家具差一点,但是价格是红木家具的几十分之一。可谓物美价廉的代表,桌子没事,而宋子文拿桌子撒气的手掌火辣辣的疼,不住的发抖,立刻就肿起来了。

    “盛家作践你也就罢了,连宋家都要跟着遭殃,你可以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走人,但是宋家还有长辈在上海滩,你让妈怎么办?”

    宋三小姐含泪对视,这让宋子文有种猝不及防的慌乱。是啊!盛家可以看轻他,他也可以不理会;但是盛家看轻了自己的母亲,难道当妈的就该和儿子一起闲人的气吗?

    宋子文一时间处于两难的境地,丢脸这种事情他不在乎,拥有强大心脏的男人是不会因为一时的不顺而失魂落魄的。

    可是牵连家人跟着他一起倒霉,尤其是长辈就说不过去了。看着妹妹倔强的眸子里隐约的闪光,宋子文终于咬着牙下了一个决定:“我宋子文向主起誓,今天之后再也不和盛家有任何瓜葛。”

    说完这句话,宋子文也没脸在茶馆坐下去了,扭头就走。

    而盛七小姐心头冰凉一片,仿佛身体中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似的,眼神都是空洞的。

    宋三小姐可没打算要走,他要看着盛家,尤其是打宋子文的盛重颐倒霉,重重的坐下之后,拍桌子娇声呵道:“看什么看,继续!”

    杜月笙嘴角有些抽搐,他是在场唯一一个不太清楚两家人恩怨的人。而盛家这边,盛恩颐也好奇的看了一眼老五盛重颐,对方报以苦笑,眼神交换之下,两兄弟多半也猜到了一些。至于戴笠,这家伙本来是趁火打劫的,当然并非中饱私囊,而是劫富济贫。可惜被宋三小姐一闹,刚才积攒起来的气势已经不复存在。

    戴笠心说,只能出最后的底牌了。

    拿出一份当年盛宣怀抵押汉冶萍的账目,这份产业已经落在了王学谦的手中,而且不是王学谦购买,是在浙江的工业厅名下,算是收归国有。当年的账目也被大量的翻阅,才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还原了当年盛宣怀用债款卖掉汉冶萍大量股份,用来讨好‘国党’的目的。当然这是其一,还有更严重的呢。

    汉冶萍顾名思义,包括萍乡煤矿、汉阳钢铁厂还有大冶铁矿。仅仅萍乡煤矿的开采设备和启动资金就有400万马克,是从德意志银行贷款而来,之后还款也是数省的税收作为抵押。于情于理,盛宣怀都没有资格将汉冶萍的资产作为抵押给日本人挪用的道理。加上大冶铁矿,汉阳钢铁厂总的投入超过一千七百万两白银。但是盛宣怀只用300万日元都给卖掉了一半股份。王学谦拿回这家钢铁联合体的时候,本来就是一肚子火大,付出的代价至少比盛宣怀卖掉的价格多出了一倍。

    而当时购买汉冶萍股份的三井财团,只有支付了250万日元。

    ‘国党’承认的只有收到150万日元的款子。那么,余下的100万去了哪里?

    贪墨。

    这个在清朝官场不这么新鲜的词,就算是在清朝也不能公开说的。不过私下里,官员们习惯使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反正这事留到民国也够盛家喝一壶的。说白了,汉冶萍是官办企业,盛宣怀不过是总办,侵吞的自然是国家的财产。

    “这是污蔑!”

    盛恩颐其实内心是相信这个结果的,官场他虽然没有进入,但是没有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盛家的家产没有这原始的积累,可能从一个小康之家一跃成为民国顶级豪门吗?很多事都是放不到明面上的。

    戴笠摆出一副不怎么关心的样子,反正这趟差事根本就没什么油水。看着经手的款子数目很大,可他想来想去还是不粘手的好,因为烫手。盛家的事情一定会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他要是牵涉其中,最后很可能被盛家一起拖下水:“真假反正你们都清楚,100万,在清朝也够杀头了吧!可惜你们家老爷子已经不在了,可是留下的财产还是不少有问题的。官司就算是打到燕京,我都觉得有搞头。”

    燕京?

    失去了上海滩租界的保护,盛家真要是落在了曹锟的手里,这位爷的秉性就不说了,他连八大胡同的税都增了。要是发现了盛家这座金山,曹锟有的是办法让盛家家破人亡。

    戴笠不屑道:“还有,盛宣怀老爷子做事也太不周密了,招商局原本控股了开平矿务局,我就纳闷了,怎么一眨眼就成了汇丰银行的产业了。这里面也值得研究。”

    盛恩颐和盛重颐两兄弟的冷汗都下来了,这已经不是王学谦和他们过不去,找盛家晦气了,而是要彻底将盛家搞臭。清廷退位前后,盛宣怀将大量手中控制的工矿企业托管给英国人,之后不了了之,直接成为英国人的资产,要是盛宣怀在这里面没有好处,他会签下这个字?

    总之,盛家经不起查,一点都经受不起这样的彻查。一旦真相大白天下,盛家的祖坟都要被刨了。盛家的地位在上海滩也会从一流家族成为人人唾骂的汉奸之家。看看曹汝霖,交通系的大佬被打成汉奸之后,连燕京的家都不敢住了。退隐天津之后,过着深入浅出的生活,低调地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盛重颐犹豫着看了一眼四哥,要让他们拿出这笔巨款来,恐怕真的很难,因为根本就拿不出来。要是变卖家产……或许当汉奸也就顶着一个骂名而已:“盛家恐怕拿不出这么大的一笔款子。”

    “愚斋义庄总该有吧?”戴笠不打算继续拖下去。

    “义庄要母亲首肯,我们兄弟做不了主。”盛重颐恳求道。

    戴笠不在乎道:“那就回家去商量。三天之后我要答复。到时候可不会只是冻结盛家的房产交易那么简单了,你们家老爷子的底子不干净,我整理的材料虽然不见得足够,但已经让人去编辑了,不出一个月,就会免费给你们老爷子出书立传。不过,当时候盛家就等着从上海滩除名吧!”

    在宋子文离开之后,双方的沟通异常的快捷,这让杜月笙等人松了一口气。盛重颐也是昏了头了,直接问了一句:“不知王督什么时候要这笔款子?”

    “王督不会要你们盛家的钱,一分一厘也不会要。这笔钱你们在三个月内筹备出来,然后选择一个项目,办平民医院、办学……可以用盛家的名义。”

    戴笠仔细斟酌了王学谦的意图,最后才想出了这么两个办法,让盛家选。200万虽然很多,但是不在乎的人,压根就不会动心思,比如王学谦,他正当来钱的路数都很多,而且200万对他来说也不多;在乎的人,恐怕也没办法染指。至于牵涉其中的人,恐怕也不敢生出这个心思,反正这钱拿了,满身是嘴都要说不清楚。

    “雨农老弟,这么大一笔款子没人监督可不行。”卢筱嘉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也就是他这样的滚刀肉天不怕地不怕,连勾搭人家的妻子这事他都不避讳,迎风臭十里也就是说的卢筱嘉这样的人。

    戴笠可信不过卢筱嘉,说实在的,上海滩没有几个人会信得过卢筱嘉的,这位靠着坑蒙拐骗的手段在上海滩胡作非为,要是真让他看守这么大一笔款子,还不等于是让老鼠去守米仓,终日就是中饱私囊吗?

    戴笠看了一眼盛七小姐,随便就点了七小姐的名:“盛家出一个人监管,我看七小姐挺合适的。”

    “不行!”

    戴笠刚说完,就听到有人反对,不是别人是留下来准备看盛家倒霉的宋三小姐,这会儿的功夫她算是明白过来了。王学谦是要给盛家一个惨痛的教训,但又不想沾手,所以才让戴笠出面。可她一跳出来,可不对了,明面上宋三小姐是陪着宋子文当场的人,算是陪客。可戴笠没办法,三小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三小姐的意思是?”

    “办医院,办学校,我倒是觉得挺好。不过盛家的人做主我可信不过。”

    “依三小姐的意思是?”

    “我盯着她,看盛家有谁敢伸手……”

    宋三小姐盯着失魂落魄的盛七小姐,似乎这个女人从刚才宋子文发誓之后,就一直没有缓过来。不过她可没有什么同情心,反而咬牙切齿地瞪着盛七小姐,心中暗道:这个惹祸精,想装可怜,门都没有!

    盛家的事告一段落,而在福州,王学谦终于等到了他想要见的美国客人。

    可是让陈布雷失望的是,王学谦等了好几天,甚至放下手中繁重的政务,连上海的外交斡旋都放手,专门来福州等待的人,竟然根本就不是美国总统的特使,而是一个干巴瘦老头。

    感觉就像是被欺骗了陈布雷还气氛的发现,按个老头虽然和王学谦在说话,可眼神竟然盯着桌面上的糕点,像是一个馋嘴的孩子……身体周围根本看不到光环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1341章 【雷达】

    咕咚。

    王学谦正客套话讲地兴起的时候,才发现听众似乎并不那么热衷。这种尴尬在他身居高位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

    “尼古拉先生。”

    “哦……哦……”

    对面的老头这才反应过来,再一次恢复到一派高人的形象,脸上带着那种温和亲近的微笑,没有丝毫的献媚之意。这让王学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中暗叹:这家伙的性格有点特别啊!

    而陈布雷却捂着脑袋一脸的绝望,他觉得王学谦的光环一下子暗淡了很多,主辱臣死的屈辱让他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一向英明无比的王学谦竟然会被一个美国老骗子给耍地团团转。这到底是自己看错了,还是王学谦掉入了对方的陷阱。

    反倒是王学谦看出来了,老头的馋虫给勾起来了,顿觉哑然,对方竟然能够在和他这样的大人物交谈的时候,心思一下子飞到一碟放在茶几上装样子的糕点上,可见为人处世的能力确实有点底下。

    估计这也是老头虽然脑袋一等一的好用,在美国,却没有大人物扶持的结果了。

    王学谦笑道:“差点忘了,该喝下午茶了。”

    “在民国也有这个习惯吗?”尼古拉讨好地问。

    “当然!”

    王学谦说的像是完全有这么一回事似的,甚至还使眼色让陈布雷配合。不过对方提出了让陈布雷觉得非常过分的要求:“有热可可吗?”

    “德国式的下午茶?”

    “没错,就是德国式的。”

    老头心满意足的跟着侍从离开了会客的房间,跟着去院子里的桌子边上做好。举止很有腔调,反正看着像是很有教养的样子。人走了,陈布雷这才提醒王学谦道:“先生,会不会弄错了。这老头不像是有本事的人。”

    “你是说尼古拉?特斯拉先生?”王学谦只是觉得这个干瘦的老头似乎有点童趣,当然有本事的人,有性格是被允许的。甚至没有性格才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一样。王学谦倒是觉得尼古拉?特斯拉率性而为,这样的人比那些深沉的、有城府的可要好弄的多了。

    陈布雷一愣神,他以为王学谦是道听途说的受到人蛊惑在兴师动众地亲自迎接,听王学谦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王学谦早就对尼古拉?特斯拉有所了解?

    “先生听说过这个人?”

    “在美国一度如雷贯耳。”王学谦闭上眼睛,也觉得不可思议,特斯拉的成就绝对可以用妖孽来形容。一文不值的穷小子,靠着慈善学会的助学金才上了大学,但是没有读两年却因为经费不足不得不辍学。之后困顿过,迷离过,但都是很短的时间。

    在欧洲受雇于爱迪生的公司,就在发明创造的道路上小有成就,然后去了美国,在发明之王爱迪生的实验室成为一个不入流的在工程师。

    事实证明,是金子是绝对不会被埋没的,尼古拉?特斯拉就是这样一个人,在爱迪生实验室他很快就拥有了几项让他能够在美国获得主流社会认可的发明。之后积累了一些资金的尼古拉?特斯拉想到了**发展,创建属于自己的实验室。随后的几年时间,他拥有的专利一度和爱迪生比肩的地步。

    这样一个崛起的天才,就连被冠以发明之王之称的爱迪生也害怕起来。

    而真正让尼古拉?特斯拉名声大噪的就是‘电流之争’,用事实击败了爱迪生,将直流电作为工业和民用电普及开来。并且两人双双成为了诺贝尔物理学奖最有利的角逐者。

    作为电气时代的奠基者,尼古拉?特斯拉拥有一切能够让他成为顶级富豪的机会,但不得不说的是,在爱迪生眼里特斯拉是一头来自巴尔干半岛的野狼,而在特斯拉的眼里,爱迪生就是一头狼狗。双方的战争是从名利场开始的。

    野狼战狼狗。

    按照通常的剧情,尼古拉?特斯拉这位孤狼肯定会大获全胜,而爱迪生却会成为最终的失败者。

    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最终胜利的是爱迪生,而特斯拉却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这里面似乎有人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孤狼再厉害,也是单打独头,而狼狗……一般都有一个蛮横的主人,主人手里拿着一把猎枪。爱迪生的幕后大老板是摩根财团,美国最强大的财团。没有人能够挑战摩根财团的威严而在美国获得足成功的。

    就算是第一流的人才也是如此,尼古拉?特斯拉和爱迪生的战争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者一定是尼古拉?特斯拉。就算是他打赢了‘电流之战’结局还是如此。

    几年之后,特斯拉破产,这位曾经大放异彩的发明家,不得不放弃自己心爱的实验室,转而投身理论研究。但是光芒还是无法被掩盖,他高水准的论文在学术界还是非常有市场的。就比如王学谦在普林斯顿的舍友麦金莱,就是尼古拉?特斯拉的忠实拥趸。

    “很有名吗?”陈布雷毕竟没有去过美国,没有经过了那个热火朝天的时代,而王学谦是见证了特斯拉最后辉煌的人,他自然明白这个老人的能力。

    王学谦自信道:“当然,这么说吧!我们用的电,从理论到发电厂的基础都是靠着他的研究,可以说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被普遍认为闻名世界的人,都是他的受惠者。”

    陈布雷暗暗为自己的以貌取人而羞愧,内心更多的是震惊。这么厉害的人都让王学谦请来了,心中顿时有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虽然年过六十,但是看着特斯拉的样子,精神奕奕的样子,恐怕当牲口使唤是不可能了,但要是从这个人身上炸出油来,恐怕一点都不难。王学谦眼下主要有一个项目缺乏主持的人,而身边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主持这个项目,才不得不想到尼古拉?特斯拉。

    当然,世界一流的学者多得是,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尼古拉?特斯拉呢?

    主要还是因为尼古拉?特斯拉是一个失败者,一个泯灭在众人眼中的失败者。

    这和那些被政府关注的研究性学者不一样,特斯拉的能力美国政府已经了解。但也仅限于此,不被重视的原因是他的大部分研究都不被认可,除了直流电的理论之外和无线电通信之外。

    一个破产的。

    住在旅店的落魄穷人。

    不仅穷困,还背负了大量债务的倒霉蛋。

    一个老到快掉牙的老头。

    为认为失去了继续研究的学者。

    ……只能是成为美国政府不重视的,甚至觉得没用的一类人。

    王学谦毕竟是民国的官员,他也只能简这样的漏了。别人不要的,才能来民国。现如今声名鹊起的那些学者,哪一个不是被人当宝贝一样藏着,一举一动都受到政府监视的?

    比如爱因斯坦,前年就来过上海讲学,但是王学谦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对于民国这样的工业薄弱之极,还处于农业时代的国家来说,任何一个高端的理论学家都是毫无用处的。王学谦需要的是那种能够在现有技术水平下,用发明创造立竿见影好处的人,而不是一个当看不当吃的高端理论学家。

    这是因为时间上不允许。

    发明创造的时效性快到今天发明,明天制造,后天就能用上的地步。

    但是高端理论,求证和验算的时间消耗起来就以十年为单位计算,十年不算短,二十年不算长,甚至一百年的理论还在被无数学者求证的也并非没有。

    原子弹是厉害,可是凭借民国的工业水平,就算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十年内能造的出来吗?

    肯定不会有任何希望。这种高尖端的武器,也就只有德国、美国这样的基础工业门类齐全,社会投入巨大的国家才能染指。而王学谦要的就是一贴猛药,能够立竿见影的。所以在他的眼里,尼古拉?特斯拉的效用肯定要比爱因斯坦大的多。

    这是环境决定了,是他不能选择的原因。

    尼古拉?特斯拉满足地吃完了他的‘下午茶’,再一次体面地出现在了王学谦面前,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先生,我很感激你给我还清了债务,这让我有了人生自由。在旅店的时候,那些人甚至不让我吃饱!”

    爱迪生做的事却是让他这个局外人都觉得有点过分了,利用摩根不遗余力的打击竞争者。可是尼古拉?特斯拉的研究方向和爱迪生其实是截然不同的。都说爱迪生是发明之王,可事实上就算是他最为伟大的壮举——改良了电灯的材料,使其获得民用价值这一项来说,并非是他的个人研究。是属于爱迪生实验室的整个团队,尤其让人唏嘘的是,其实早在爱迪生成功研究出廉价实用的点灯之前,美国人亨利?戈培尔已经在20年前就发明了类似的灯泡,而且爱迪生还购买了亨利?戈培尔的发明专利……

    成王败寇,就是说的这样的故事。

    其实爱迪生的故事一点都不励志,他也没用亲自试验上千种材料来改进点灯。他是老板好不好,研究点灯的时候,爱迪生已经发达了,他的公司都在欧洲开了子公司,他一个大老板可能躲在工作室里长年累月地搞发明吗?

    自然有几十,甚至上百个他的雇员,因为爱迪生的一项决定而投入长期的研究。爱迪生,他只是点灯这项专利的持有者……仅此而已。尤其是爱迪生这个人容人之量太小,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还要归类为奸商一类的人。

    总之,爱迪生的故事倒是和《西游记》里妖精的故事差不多,有后台的妖精都被招去享福了,没有后台的妖精都被一棍子打死了。当然爱迪生是属于前者。

    尼古拉?特斯拉说完了这几年的经历,似乎也看透了人间的冷暖,尤其是他有不少专利,但是在他穷困潦倒的时候,他的这些专利想要转让都无人问津。

    不仅无人问津,可市面上却出现了他专利的商品,而他却无可奈何。

    打官司,连律师费都请不起。

    不打官司,只能窝在一个小旅馆内,当然还能够翻阅一些打发时间的资料。家人离开了他,名利和他无关,甚至连报纸上都看不到他的任何报道,这种被人快速遗忘的结局让他感慨不已。

    但尼古拉?特斯拉也紧张,因为他不知道王学谦到底要他干什么?

    案例来收,他已经是被人彻底忘记的一类人,这辈子都别想要翻身。一个月只能靠着施舍似的,从债权人哪里领取二十美元,其中一半以上还是旅馆的住宿费。事实上,如果王学谦的援手,尼古拉?特斯拉连离开他被囚禁的城市都办不到,因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购买的起离开哪个城市的火车票。

    “先生,我已经离开我的实验室有几年了,我的很多实验都被废除了。如果您要专利的话,恕我直言,我所有的专利都在美国都不会受到保护,你要来了也没有用。”尼古拉?特斯拉倒是光棍,将他窘境遗漏无疑地都吐露了个干净。

    反正身无长物,也不怕人惦记。

    王学谦对陈布雷看了一眼,对陈布雷点了点头,后者会意出门让侍卫距离门口远一些,随后在门外关上了门。

    王学谦看着尼古拉?特斯拉明亮的眼神,可能是因为瘦的原因,他的眼神异常的明亮,而这一刻王学谦也深吸一口气,在开口之前也是深思熟虑,想来想去只能赌一把:“先生是无线电领域的专家,我需要你主持一个项目。”

    “项目?我从来不接受指定的项目……”尼古拉?特斯拉刚开口,想起了在旅店的凄惨生活,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当然这不是一定的,主要看项目的困难程度,我虽然在无线电领域有所成就,但是我不知道您所说的项目是关于什么方面的,因为在我看来无线电的应用范围实在太广泛了。”

    王学谦咬着牙,沉声道:“我要雷达。”

    “是平面角雷达,这项几乎已经被马可尼申请了专利,去买就可以了……”尼古拉?特斯拉是个实在人,感觉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但是这种平面雷达可不是王学谦要的,他要的是防空雷达。(未完待续。)

第1342章 【赌一把】

    “船舶平面雷达并不符合我的期待,我希望有一种雷达,能够扫描天空中一百至一万米的天空,范围是以其为中心,覆盖至少200到300公里左右的区域,能够全天候的侦查天空中的飞机,飞行器。做到全方位的掌控空中的情况。”

    “尼古拉?特斯拉先生,你试想一下,现代航空业的崛起已经无法阻挡,新技术的冲击越来越大,但是天空不是海洋,也不是地面,如果在云层上飞行对于飞行员来说没有任何参照物,而靠着仪表的数字,航向定位图这些设备想要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天空获得正确的航线,如实说这是非常困难的。在海军,一个优秀的领航员和制图员需要五到八年的训练和实践经验,但是飞机不是轮船,它是以速度取胜的便捷工具,但不能像轮船那样经济地运送货物。所以,飞机不可能,也不会造的很大,人员的配置也不会太多,领航员将担负各种各样其他的工作。一旦疏忽,偏离了航向飞机将永远无法到达目的地,直到燃料耗尽。不同于轮船,轮船没有了燃料最多也就是在海上漂泊,但是飞机是在几千米的高空飞行,没有了燃料,它就会从几千米的高空掉下来,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

    “在固定航线上,放置数个大功率的雷达装置,用来探查几百公里之内天空中的飞行目标,获得最准确的数字。这要比现有靠着经验和图纸判断的航向更加精确。”

    “如果能够形成一个连贯的,通畅的雷达波的衔接,那么对于空中的飞机来说,将获得更加安全上的保证,这将是一个跨时代的保证。当然平面雷达也是非常好的技术,但是装在轮船上,就有点浪费了。防撞装置虽然看似很有用,但同样需要有经验的技术人才全神贯注的驻守。可是你要知道全世界大部分的海难事故并不是因为缺乏有效的措施,而是因为疏忽和粗心……”

    “试想一下,如果在海岸线,港口附近,建设这样的雷达站,就只要地面的工作人员全方面的监控航线的情况。在可能出现状况的时候,通过无线电的指令,直接和船舶上的船长联系,让其下达最简洁,最有效的命令,从而避免事故的发生。”

    “完善航运的安全这是一项有意义的事,但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够拥有雷达,可以安全的给飞行器进行导航,做到最有效,最安全的技术支持,甚至能够通过雷达显示飞行器的位置,给予最佳的飞行指令。比如说,前面200公里出现了雷暴天气,有龙卷风……这样飞行器就会有效的避免这种可能带来灾难的恶劣天气的影响了。”

    “安全,便捷,一个划时代的技术支撑,将开拓一个人类敬畏,但绝对不会退缩的领域——天空。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五十年,人类将全所未有的进入航空时代。而雷达是航空时代最好,也是最理想的保护神!”

    ……

    想要勾搭一个成名已久的人物……王学谦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词‘勾搭’,好吧,他也不在乎了,反正没有更好的人选。就拿留洋归来的学者来说,搞研究并不多,尤其是有统筹实验室经验的,更是一个都没有。而且通信人才也非常稀缺,这不仅仅是民国的问题,在全世界都是这样。物理学家搞通信器材的研发,比比皆是。

    尼古拉?特斯拉有实力,有主导一个大型项目的能力。这也是王学谦将他作为第一目标的原因。缺点也不是没有,尼古拉?特斯拉年纪有点大了,经历就不会比年富力强的中年学者有优势。所以,让他主导这个项目,并非没有风险,而且风险也挺大。

    当然,这一切都言之尚早,对于王学谦来说,首要的目标就是先要将尼古拉?特斯拉给拿下来。可费了不小的劲,连带自己都说的口干舌燥的,可看尼古拉?特斯拉的眼神,依然清澈。嘴角那淡淡的温和亲切的笑容依然那么假,就像是客套似的佯装听的很认真。

    说不受伤那是假的,崇高理想已经蛊惑不了大起大落的尼古拉?特斯拉了。

    为了科学,也无法让老头子焕发出火焰般的战斗热情。这让王学谦很久没有体会到的无力感再一次涌上心头,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但是面对尼古拉?特斯拉,似乎还要努力吹嘘,既然理想无法说服对方,那么只能谈钱了。

    这太俗了。

    当然作为资本家血统的王学谦,内心竟然开始滴血起来,他竟然有种舍不得。且不说现在还没有任何专利产出,就算是有,雷达,防控雷达的专利他敢公开示人吗?本来想要掌握这门技术就是为了民国的空军,为了弥补工业化不足而想到的一个杀手锏。

    如果有防控雷达,只要在江浙地区布置下去,设立二十到三十个雷达基站,然后通过通信联络就能在战争中发挥无法想象的战斗力。试想一下,中日之战,日本航母编队上的舰载机起飞之后,在抵达战场半个小时之前被发现,民国空军的战斗机编队只要十五分钟在天空集结,花上十分钟抵达日本飞机编队必经之路的上空,以逸待劳……

    日本战斗机、轰炸机编队再大,也只能成为靶子。

    花费一百架,甚至两百架次飞机建造的经费用来研究雷达,对于王学谦来说没有比这笔买卖更加划算的了。可计算是这样,几百万美元的投入也不是一笔小费用。要是尼古拉?特斯拉拍着胸脯能保证一定能够拿出达到预期的成果,王学谦就算是签下一张五百万美元见票就付的支票又如何?

    对于未知领域,别说尼古拉?特斯拉,就算是拥有超一流实验室的负责人而已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成功。

    这就是科学,需要一步步的印证,每一步都需要脚踏实地的走过去,才能成功的道路。

    “尼古拉?特斯拉先生。”

    尼古拉?特斯拉一副倾听的样子,让王学谦产生了些许的怀疑,他轻轻的呼唤了一下对方的名字。后者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掩饰地笑道:“您说的太好了,威廉博士。”

    不得不说,尼古拉?特斯拉对于王学谦的感觉是在历来的投资人之中最好的,太贴心了。他主导过实验室,也开过公司,拉投资都是让他这样不善于上流社会交际的人非常头痛的一件事。

    可是王学谦不一样,他是提出了实验的方向,提出了要求。等于给尼古拉?特斯拉画好了一个框,这大大降低了他可能在研究道路上走上岔路的危险。毕竟通过了解,尼古拉?特斯拉已经知道了王学谦曾经也是学物理,搞研究的,虽然天体物理学……他也不懂。要是懂的话,该王学谦头痛了。可毕竟是圈内人,大家对于探索未知世界真理的目的是一样的。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决定轻易吐口,王学谦看着尼古拉?特斯拉那满是周围的脸,猴精猴精的表情之下,仿佛在告诉王学谦一个事实,爷们是过来人。

    这种状况,让王学谦再如何装下去,可谈奖励,或者专利全部控制,这种标准一旦说出来之后,就等于王学谦处于绝对劣势了。万一尼古拉?特斯拉这老头在雷达领域撞了几次壁之后,拿着钱干别的研究了呢?到时候等到王学谦反应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另外搞研究,也不是说给个时间攻关就一定能够搞出来的。

    没有时间限制,没有资金限制,没有最终研究成果的要求……

    这样的投资协议,世界上任何一个资本家都不会签订这样的不平等条约的。当然,这样的协议对于尼古拉?特斯拉来说,将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王学谦一时间忽然发现尼古拉?特斯拉比老约翰?洛克菲勒都要难以搞定。当然了两者的风格是截然不同的,老约翰可是世界首富,玩的手段早就不一样了。他从玩能源,玩实业一下子跳到了玩资本的道路上。就像是他看到王学谦有心投资航空业,就盯着王学谦下手,先购买了波音公司。然后就一步步的让王学谦给他透底,航空业如何玩?

    没错,老约翰只要知道怎么玩就可以了,而不是一定要知道这个行业的未来有多大的空间。

    花两亿美元,就能够控制未来整个美国的航空运输业。当老约翰知道了这个玩法之后,就一脚踢开王学谦,自顾自地玩起来。资本就是这样,别告诉他未来的收益多么高,他只要知道花多少钱才能够垄断这个行业就行了。挣钱的事情等到垄断行业之后再说……就是这么霸气,这也是普通银行家望而却步的资本玩法。

    “威廉博士,您刚才说到了雷达对于航空业的深远意义,是否能够给我讲一下雷达的工作方式的探索。”

    尼古拉?特斯拉表示他很好奇的样子,问道。

    王学谦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胸口就要爆炸了,再说下去就该他带领团队去研究如何开发一款好用的防控雷达了,真要有这个本事他还要尼古拉?特斯拉干什么?

    “抱歉,先离开一下。”

    尼古拉?特斯拉看着王学谦急匆匆地离开,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失望的神色。心说:又失败了吗?

    对于曾经的科技界的大红人来说,尼古拉?特斯拉并不是没有一点希望咸鱼翻身。可惜最近的几次金主的探访都因为被他的研究给吓怕了,看似非常强大,但是完全不知道用途,没有获利的可能,造价高昂……等等原因,吓走了一批又一批的投资者。

    于是尼古拉?特斯拉改变了策略,选择倾听,但似乎还是失败了。

    其实王学谦并没有走远,他只是走到了走廊上,然后从侍从那边要来了香烟。

    很久没有这样的烦躁了,防控雷达对于王学谦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尤其是对于民国空军,一旦装备将是战斗会提升数倍的超级技术。可是尼古拉?特斯拉的态度让他有点吃不准起来,这个人行吗?

    作为王学谦身边接触机密最多的人,陈布雷这时候一声不吭地站在他身后。心里却暗暗生气,对于那个美国来的老头油盐不进的态度,他是非常不满的。

    心中不由想到:“先生说的多好啊!连自己都感动了,可是拿个美国佬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仿佛像是来看戏的一般,让人气恼!”只要王学谦说一句尼古拉?特斯拉不好的话,陈布雷最为最忠实的属下,一定会长篇累牍的痛斥尼古拉?特斯拉不明事理的行为。

    咳咳……

    刺激的烟草并没有让王学谦获得短暂的安宁,反而有种脑袋晕沉沉地眩晕。

    烦躁的情绪袭扰了他的内心,要是别的技术,无法在几年内获得也就罢了。但是雷达,确实是可以增加民国空军实力最大的技术支持。对于空军来说,飞机技术是一大优势,但如同一方拥有无线电通信技术,在战机水平差不多的情况下,拥有无线电通信技术的那一方是绝对能够吊打另一方的。

    赌一把!

    这个念头在王学谦的心头萦绕,万一一两年内看不到任何成果,再准备其他的选择?

    最理想的办法就是通过留洋的方式,让人才将技术和学识带回来。但是这种方法太慢,也太不现实。想来想去,王学谦最终还是决定信一次命,赌一把。

    再次走进会客厅的王学谦眼神坚定了很多,正视着尼古拉?特斯拉一会儿之后,开口:“尼古拉?特斯拉先生,我希望你用几天的时间内,提供一份可行性报告,用来阐述我提出雷达要求的设计方案,如果可行,我可以答应您建立实验室的任何条件。但是技术是不公开的,也没有专利,到时候会用奖金来代替。”

    尼古拉?特斯拉眨巴了一下干涩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王学谦,他可是进入无线电领域最早的一批人之一,一点不夸张的说,他是这个领域的先驱之一。

    王学谦笑了,这是他见尼古拉?特斯拉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喜悦:“您说!”

    “四个方面,发射装置、接收装置、放大装置还有就是显示装置,我想这样的雷达已经可以满足您的需求了。”尼古拉?特斯拉看了一眼王学谦,有些紧张地等待结果。(未完待续。)

第1343章 【意外惊喜】

    很快,王学谦就知道,为什么自己费那么大的劲都没有说动了尼古拉?特斯拉,因为他将自己看成了金主,银行家,和华尔街上的那些投机商人的嘴脸是一样的。

    就算是他认可了自己的身份,拥有一定的特权。但对于尼古拉?特斯拉来说,他的目的就是从王学谦兜里掏出钱来搞研究。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是,王学谦是站在纽约街头的‘肥羊’,皮夹子鼓鼓囊囊的,就等着贼惦记。而尼古拉?特斯拉就是那个蹲在街头角落里撞大运的贼。

    对于贼来说,如何掏出‘肥羊’身上的钱包,而不被发现才是他最该关心的。

    他的目光不会关注‘肥羊’的眼神,更不会获得深入的交流,而是盯着‘肥羊’的裤兜。

    试想一下,贼怎么可能和‘肥羊’之间有交流?一旦有交流,基本上就出大事了。如果街头有警察,群众义愤填膺之下,贼很可能被‘肥羊’踩在脚底,后者中气十足的一边打,还一边骂:“让你小子掏钱包!”尤其是尼古拉?特斯拉的处境尴尬,他换了一个债权人,王学谦购买了他的所有债务,名义上他可以指着尼古拉?特斯拉的鼻子,很不客气的用两个字将他打回原型:“还钱!”

    但是只要给尼古拉?特斯拉一个他熟悉的环境,用朋友之间的关系探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发射装置需要功率大一些,发射频率越快越好,这样才能够满足更大的覆盖面积和灵敏度,但是使用何种波段比较适合,就需要不断的试验来得到结果。”房间里多了一块小黑板,仿佛一下子拉近了双方的距离。而场景也不像是在总督的别苑之中,更像是在大学的办公室之中。

    “为什么不能是短波?”

    王学谦忽然想到,雷达好像用短波的,早期的雷达更是如此。对于他的这个建议,尼古拉?特斯拉托着下巴仔细考虑了一会儿之后,也觉得很可行,因为短波更加灵敏一些,尤其是对远距离的监控,回收的效果会更好。

    “接收装置需要放大,好在可以参考德福雷斯特的研究,他的研究将无线电从实验室推向了实用领域。”

    “是三极管吗?”

    “没错,威廉。不过如果想要增加实验进程和速度的话,需要进一批数量不少的电子管。您知道的,这项专利并不在德福雷斯特的手里,已经被美国电话电报公司购买,当时交易的价格引起了轰动,达到了惊人的三十九万美元。”

    王学谦愣了一下,随即试探道:“你们是朋友?”

    没想到王学谦随口一问,却让尼古拉?特斯拉脸稍微的红了一下,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低声道:“打官司的时候认识的。”见王学谦眼神有点疑惑,随即解释道:“他不是和我打官司,是我们和那些可恶的银行家打官司,所以有一段时间我们经常在专利局和法院见面。经常是我在他之前开庭,或者他在我之前开庭……”

    说着说着,尼古拉?特斯拉有点神经质的一哆嗦,才发现王学谦似乎不是和他一挂的人啊!

    有些担心地偷偷看了一眼王学谦,好在没有发现异样,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但还是紧张不已,他可不希望被王学谦归类为没有诚信的一类人。

    好在王学谦接下来的问题,让他一下子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能不能邀请他来民国?当然,可给他建立一个适合他发展的实验室,如果在大学的话,就更好了。”

    无线电之父啊!近代几乎所有的通信领域的新技术的诞生,几乎都是建立在他的研究之上。这样的牛人竟然过地和尼古拉?特斯拉一样凄惨,不过这两人认识的方式有有点逗。打官司?还都是苦主。就像是大多数的发明家一样,德福雷斯特并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他的生活,尤其是财务状况几乎是一团糟。三极管的发明让他获得了三十九万美元的一笔专利费,在这个时代的美国,绝对可以躺着享受人生了。可这才几年时间啊!这位就把这么一笔巨款给败光了。

    “恐怕不行,他最近很忙。”

    尼古拉?特斯拉小声的回答了王学谦的问题。给人一种特别心虚的样子。

    王学谦虽然在美国生活过近十年,可是并不是每一个美国牛人他都认识,或者听说过。德福雷斯特的伟大在于他的研究奠定了收音机、无线电发报机、电台等一系列的新发明的诞生。如果能够收入旗下,也是不错的选择。当然,德福雷斯特要过的足够糟心,要有种在美国过不下去的感觉,于是王学谦关心道:“是事业上的吗?”

    “有……几桩官司要打,在官司没有了结之前,他恐怕无法离开美国。”

    王学谦瞬间明白,德福雷斯特过的足够糟心,几乎和特斯拉一样倒霉。等于是被人圈禁起来了,在官司没有了结之前甚至恐怕自己的财产都无法处置。

    不过,这对于王学谦来说难度不大,如果债权人是和泛美财团关系不错的财团的话,了结官司似乎并不难。不得不说尼古拉?特斯拉的难兄难弟值得让王学谦心动一把:“和谁打官司?”

    “主要是和通用电气和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另外还有几家电气制造公司……”

    爱迪生的通用电气,大股东是摩根;美国电话电报公司是美国资产最大的几家超级垄断公司之一,大股东是谁也不用猜了。王学谦张了张嘴,掩饰地笑道:“对了,刚才说到哪里了?”

    德福雷斯特惹的对手没有一个好相与的,这个忙连王学谦也帮不上。他和摩根可没有什么交情,一点都没有。不像尼古拉?特斯拉,这家伙的苦主其实是西屋电气,这家公司的控股银行是美洲银行,是泛美财团的核心银行。想要了结尼古拉?特斯拉的案子,不过是他王学谦一句话的事。可摩根就不一样了,不是一个圈子的啊!

    要不是王学谦想到他,尼古拉?特斯拉还在美国的小旅馆内,天天眼巴巴地等待着朋友送食物过来。法院允许债权人给予他一个月的生活费,简直就是按照猫的食量设计的。刨去旅馆的住宿费,他连买食物的钱都不够。

    再说,有朋友送钱也不行,美国的法院特较真,破产的人怎么能获得朋友的大笔捐赠呢?要没收。再说了,尼古拉?特斯拉这样的倒霉蛋,身边也没有几个阔朋友。

    尼古拉?特斯拉情绪稍微低落了一会儿,不过他身边的倒霉蛋可不少,想起自己似乎日子也过的挺恓惶的,随即就释怀了。搞研究的都这样,只要能够活下去,就像是脑袋里装了发条一样,会自觉地继续研究。就算是没有了实验室,有一个书桌他一样研究。

    接下来尼古拉?特斯拉心思缜密地继续他对于防空雷达的功能的设想,当然这是王学谦给出先决条件的情况下。

    技术上,很多都已经完备了。

    远距离成像技术也有人在研究,其实就是电视机。这就说明,显像管技术已经存在,而雷达的成像需求可要比电视的要求低得多。所以从技术上反而更加容易。

    高频短波发射装置,已经有现成的产品,购买通用电气的就可以。而且还不会被人关注,别弄错了,就是电台的核心部件。上海早就有收音机卖了,没有电台买收音机回家当茶几摆吗?

    似乎王学谦之前担心的技术问题,都迎刃而解了,需要的是这些技术的组合,形成一个全新功能的装置。这就需要大量的试验来获取最终的数据结果。唯独是这部分是买不来的,王学谦也心知肚明,谈话到了这一步,王学谦已经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当即决定道:“实验室您有什么要求。”

    “钱,主要是经费。”尼古拉?特斯拉谈技术的时候高谈阔论,判断精准。可是一谈到钱,他就担心起来:“人也是需要的。”

    “经费的话一年20万美元,以后每年按照这个数字给,为期三年,够吗?”一口气投入60万美元,王学谦的大方让尼古拉?特斯拉为之一愣。他并不觉得这项技术多么重要。可既然王学谦都这样说了,他这么可能嫌钱多呢?

    王学谦大致算了一下,初期投入这笔钱已经足够运作了。唯一不清楚的是尼古拉?特斯拉需要多少辅助人员。

    尼古拉?特斯拉点头道:“足够了。辅助人员的话,我需要3到5个电气工程师,15个数学计算人员。”

    “一个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给你准备。”王学谦的话已经是诚意十足了,而且之后王学谦还决定尼古拉?特斯拉的工资另算,他这样的人才其实给多少钱没有太大的意义。但如果是工资的话,超一流的顶尖人才一万美元的年薪已经是天价。

    可是接下来尼古拉?特斯拉的话让王学谦不淡定起来了:“我能不能预支三年的工资?”

    “是安顿家人吗?”

    “不是。”尼古拉?特斯拉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其实这几年我都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原来这个倒霉蛋已经被家人抛弃了,好吧,这种不幸的事连当事人都不愿意多解释的,尼古拉?特斯拉开始解释他要预支工资的原因:“这两年我在做一项研究,现有的飞机发动机在动力上不足,无法提供足够高的推力,最关键的原因是螺旋桨飞机自身的原因限制了飞行速度的提高。三年前我开始研究法国人马克西姆?纪尧姆的专利,喷气发动机。”

    “但是这种发动机燃料消耗太大,而且还需要昂贵的优质燃料,比如说氢气……这显然是不经济的。所以这几年我一直想通过另外一种设计,将螺旋桨收入发动机内部,形成一个完整的推进系统,利用内部的涡扇将空气吸入发动机,并初步利用压缩空气的原理提高燃油在发动机中的工作效率,然后在发动机尾部增加一个压缩装置,点燃之后能够产生最大的推力,从而提高燃油的效率……”

    听到这里,王学谦开始紧张起来,按道理这项技术要是一旦被验证,就算是实验室内被验证,也将是一项超级技术。但凡有点眼力界的人都会收入囊中,占为己有。

    尼古拉?特斯拉说到这里,有点愤恨,语气不由自主地加重了一些:“可是军方拒绝了我申请的研究经费,他们甚至认为任何喷气发动机技术都是不符合飞行的昂贵玩具。可是现在我认为我已经有能力在实验室里完善这项技术,所以……”

    王学谦心头震惊不已,大神到底是大神,就算是被关在旅店里也没有闲着。

    读书看报就有了研究的新方向,还只能算是业余爱好……王学谦在心里忍不住想,自己要是爱迪生的话,估计也想要掐死尼古拉?特斯拉。这家伙活着,就是让聪明人难受的,猫爪子挠心的难受。

    按理说,这种超级技术王学谦肯定不会拒绝,涡扇发动机,喷气发动机家族中的骆驼,功率大、油耗低、航程远。再后世广泛应用于大型客机、货机。但是在军事领域,这项技术是大型运输机,战略轰炸机不可或缺的关键技术。就算是尼古拉?特斯拉研究这项技术,从实验室到大工厂建造要耗费十年的时间,三十年代中后期,装备了涡扇发动机的轰炸机速度的可要比最快的战斗力都要快,极限速度能够接近亚音速。超音速不太现实,但如果速度接近亚音速的轰炸机出动的话,都已经不需要战斗机护航了。

    当然,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材料。涡扇发动机就算再不济,尾焰温度600度,甚至800度,发动机内部燃烧室的温度更高,现有的材料能够满足吗?

    没有技术支撑,只能在实验室里过干瘾。能够坚持三分钟的发动机,或者五分钟的发动机,对于军方有意义么?

    怪不得美**方要拒绝尼古拉?特斯拉,可对于王学谦来说,这项技术还是不错的,买下来将来肯定能用,唯一让他感到纠结的是尼古拉?特斯拉是要尽快进入试验领域,他是支持呢?支持呢?还是支持呢?(未完待续。)

第1344章 【神人】

    深入了解之后,王学谦才发现尼古拉?特斯拉的研究很不靠谱,没有量产的意义。似乎这老头也知道,影响涡扇发动机的原因不是理论,也不是技术,而是材料。

    材料这个东西来不得一点虚假,冶金的严肃性甚至比理论研究更加残酷。

    因为每一种可能用在发动机上的材料都需要试验,如果没有找到对路的材料,就等于走上了岔路。而找对了材料还不能用,涡扇发动机也好,喷气发动机也罢,都有一个制约这种超级发动机的因素,温度。

    涡扇发动机还算是好的,尾焰温度不超过800度,而喷气发动机的温度更高,那么燃烧室呢?

    机器是否能够在高温中稳定工作,是否能够经受得住考验,飞机是要上天的,可不能马虎。解决了材料还不行,还有一个问题,飞机降温的问题。这些技术如果都运用在飞机上,那么对于一架飞机来说需要投入的成本将不是一倍两倍的增加,是十倍二十倍的增加。

    尼古拉?特斯拉显然不准备走这条不归路,因为根本不会有公司会支持他的研究用于实用领域,在短期内,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不归路,没有成功的希望。他只是准备在试验里研究,启动一下发动机,告诉世人飞机不一定需要螺旋桨才能上天,启动的时间可能是十秒,也可能是一分钟,仅此而已。然后用设计获得发明专利。王学谦要是一脑袋撞上去,拍着胸脯说支持尼古拉?特斯拉的研究,那才冤呢?

    因为这是一个无底洞,没有尽头的无底洞。

    至少在眼下的技术水平,而且还是美国的技术水平,工业制造上根本无法让这种超级发动机能够装配飞机的可能。民国的制造业还在刚刚起步的阶段,就一个发动机涡扇估计也加工不了。这不是精度的问题了,而是机床无法加工。涡扇发动机为了部件的耐用,就不得不采用最严苛的加工标准,比如发动机涡扇的叶片,需要一体成型,也就是说一块金属要从几个面同时加工,美国也没有这种机床。

    这也是为什么喷气发动机的研究已经超过了半个多世纪,而且试验室成果被证明了可行性。却在实用领域屡屡碰壁,英国、美国、法国都不看好这项技术,这还是普通的部门,是军方。

    想透了这些之后,王学谦当即表示,他支持尼古拉?特斯拉的研究,他可以购买设计专利。

    如果是单纯的设计专利,根本就花不了什么钱!

    尼古拉?特斯拉舔了舔嘴唇,年纪大的人难免有这种习惯,皮肤干燥是在平常不过的了,尤其是嘴唇,可王学谦知道这位是失望了。如果是理论设计,实验室那几十秒的试验,他投入几千美元就能够搞出来。但是搞出来之后呢?

    还是没有人对这种发动机有信心,没有信心,就不会有更大的投资,就卖不出价,不是?

    虽说尼古拉?特斯拉以前是那种不管不顾的人,要不是经历过破产,他或许还是那种一路走到黑,非要把专利搞出来,甚至投入大规模生产的范畴。可是有过那种连吃饭都受人管束的日子之后,老头似乎有种莫名的危机感。不得不遗憾地看着王学谦不再对他的研究感兴趣,或许只有研究出来王学谦需要的雷达,处于一种投资者的信任,王学谦才会支持他的研究。

    一个项目带头人,还是一个外国人。

    想要获得投资者的信任,尤其是政府投资者的信任,就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

    保密协议。

    专利保密条令。

    资金的专项专用……

    条款多的五花八门,尼古拉?特斯拉自誉为是老江湖人了,看面对一大堆法律文件和条款,他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起来。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亮晶晶地,像是在土耳其澡堂被热水烫过头了客人,身上有种虚脱的无力感。最后一咬牙,干脆签字了事。

    王学谦看着尼古拉?特斯拉配合地在文件上签字,也有些意外,不少条款是可以协商的,可尼古拉?特斯拉……心中感慨:“毕竟是工科男,在法律面前那种无力感是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的。”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的发明家,除非自己当老板,并成功发家的。比如爱迪生,再比如柯尔特、诺贝尔等人,获得超乎常人的成功,但毕竟是极少数。不然结果很可能像尼古拉?特斯拉这样,曾经拥有富豪的家底,可是最后发现自己连仅有的财富都守不住。

    尼古拉?特斯拉还不知道自己签订的‘卖身契’,几乎是等于这把老骨头要埋葬在民国了。感觉有点疲倦的老头还慎重地告诉王学谦,他实验室的人员,必须需要他的认可。这让王学谦大为感动,心头有点过意不去的想到:“过两年搞五一劳动奖章的时候,给老头发一个。”

    陈布雷也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王学谦对尼古拉?特斯拉的重视有点过头了。

    好在一切都快要结束了,他们的行程将回到上海。

    积攒精神去应对更为复杂的外交谈判,但第二天,王学谦像是忘记了上海的事似的,陪同尼古拉?特斯拉去了一趟船务局。因为临时起意,主要是尼古拉?特斯拉说了一句:“船用雷达的作用将不仅仅是用在商业用途上,军事上的用途应该更加广阔。”

    好吧,轮船上能够装平面雷达,军舰上肯定用的上。

    可是去了马尾船厂,王学谦就后悔了,就尼古拉?特斯拉这嘴脸盯着船坞里最大的那艘军舰,鄙夷的眼神已经无以言表。这老小子当年在美国可是红极一时的人,军方也有项目找他。他自然参观过军港,和美国人的战列舰相比,海圻号巡洋舰就像是一艘不入流的驳船一样不显眼。老家伙还嘴中喷毒道:“抱歉,我不知道民国的军舰是这样的规模。这样的军舰装上雷达也没有多大的用途。”

    船只平面雷达的技术本来就不太成熟,主要受船只的空间限制,不能用太大的雷达,在功率,发射频率上都存在着很大的缺陷。关键是技术并不支持将雷达的体积在不损失功能的同时缩小。

    三十公里的预警已经是极致,可对于战列舰来说,三十公里已经是在主炮的射程范围之内。当然战列舰的空间可以更大一些,雷达的规模也能更大,自然不会是三十公里这样的小范围了。

    魏瀚老爷子被尼古拉?特斯拉这个美国来的洋和尚气地半死,可能是故意刁难吧,他出了一个难题。

    当然这也是马尾船厂的难题,长江口海战的结果,鱼雷艇部队反馈的结果中对于鱼雷的稳定性很不满。六发中两发,看似是一个合格的成绩。但是有半道动力不足,造成下沉的,也有偏离的,反正海军作战部队对于船厂制造的鱼雷很不满。

    魏瀚老爷子带着工程师决定走自主研发的道路,仿造美国的瓦斯鱼雷也就这么一回事。如果能够用现有技术,改造更加优秀的鱼雷,稳定性和动力的提高会让鱼雷适应更加复杂的战场。而项目组选定的几个研发项目之中,用柴油机作为动力的鱼雷成为关注。可以提供稳定的动力,速出也比较平均,而且速度上也能够有所提高。但是有一个问题,柴油机需要空气才能运转,这就无法避免和瓦斯鱼雷一样产生大量的水泡。距离远了,军舰容易躲避。距离近了,鱼雷艇的压力就会增大。

    尼古拉?特斯拉倒是一点没有露怯的意思,作为发明家,他和科学家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管是武器也好,民用的机械也罢,他都是生冷不忌的。

    没有科学家那么矫情,反而饶有兴致地参观着船厂。提供一些改进的小建议。虽然这些小建议让魏瀚惊叹不已,但两个老头似乎要较劲一般,针尖对麦芒,对上了。

    反倒是王学谦乐在其中,魏瀚其实是脱离了时代的人,他是造舰师,可是停留在上个世纪90年代,也就是三十年多前的水准。原因很多,主要是清政府在甲午战争之后,海军已经名存实亡,根本不可能继续投入马尾军港,其实马尾的下坡路是中法战争之后的事,比甲午战争还要早一些。三十年时间没有设计建造军舰,魏老爷子自己也知道,他的学识已经落后现代海军太多了。

    他脱离了装甲巡洋舰时代,前无畏级时代,无畏级时代,还有最近的新无畏级时代,也就是超级战列舰时代。

    或许作为一个造舰师,他已经落后了。但是作为一个海军人,魏老爷子并不觉得自己是和时代格格不入的。从王学谦将两艘最大的军舰放入军港船坞改造,他就知道了王学谦的意思。这位东南王似乎并不准备发展大海军时代。在二十年代初还带队出访过欧美的魏瀚明白,就凭借民国的国力想要赶上海军大发展时代已经不可能了。巨大的投入,完全不是民国能够承受的。

    就算是日本这样已经步入工业时代的国家,由于底子薄弱,大海军的步伐从来没有落后过。但是限制于国力的原因,发展海军数量,建造一流军舰和海军人也已经快拖垮了国家的财政。更何况比日本财政更加不如的民国?

    王学谦仅凭借一地的财政如何能够发展大海军?

    唯一的办法就是海军攻击武器,将从战列舰重大一吨的炮弹,变成了更加歹毒的鱼雷。

    在马尾,他也是最支持王学谦的战略部署的。既然国家无法将所有的资源倾斜在海军之上,那么海军就必须要承担这种让步。可退让,并不是说不要海军了。战舰不可能建造太大的,但是可以拥有潜艇,鱼雷艇,利用近海防御来守卫海防。不得不说,长江口海战给魏瀚不少信心,一艘万吨级的英国巡洋舰被击伤,整个舰队覆灭,说明王学谦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唯一缺少的就是进攻的手段,太过单一。

    鱼雷艇不能是鱼雷的唯一攻击手段,鱼雷机、潜艇,这些攻击手段丰富之后,民国海军的自保能力将更加加强。一战德国在德黑兰海战之后的潜艇战,让他看到了海军的另外一个方向。一样能够让对手闻风丧胆,但是投入的资源将更少。一艘战列舰需要大概两千官兵左右,甚至更多。可是对于一支潜艇部队来说,两千官兵是一支潜艇部队的官兵数量,一艘潜艇只要几十个人而已。带来的威胁却能够让战列舰在旦夕之间沉没。拥有了这样的防御手段,民国才有可能脱离列强的瓜分。

    而未来,对民国海军来说,鱼雷将是担负关键性的武器。

    魏瀚老爷子带着尼古拉?特斯拉走了担负设计的二层楼房,几个工程师正在为各自的设计争执不已。

    “放弃螺旋桨作为推力,直接用燃烧室的方式推进。”

    “这样的话因为推力太大,会让鱼雷在启动之初就会因为尾部的推力太大,翘起来,直接越出海面。推力太小,速度太满,将会大大降低命中率。”

    “还是柴油机好,只要少量的柴油就能够保证鱼雷的稳定动力。”

    “不要忘记了,还需要空气压缩罐。大量无法燃烧的空气会形成气泡,军舰会循着气泡的轨迹而躲避。这个方案根本不适合鱼雷,还不如用美国的瓦斯鱼雷,反正我们已经能够仿造了。”

    “还是用电力好,没有任何气体的产生,在投放鱼雷的瞬间,军舰上的人只有等到鱼雷靠近军舰很近的距离,至少是在几百米的距离之内才会发现,到时候想要规避鱼雷都没有机会了。”

    “可是电池占据的区域太大,这样鱼雷就会被迫制造的很大。只能用舰艇攻击方式,飞机投放就不现实。而且鱼雷重量体积越大,会减慢在水中的速度。除非增加其长度,这样会给舰艇投放鱼雷造成更多的困难。”

    ……

    尼古拉?特斯拉在魏瀚领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福州船厂的工程师们似乎争执不下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魏瀚,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先生们!”

    这老头是谁?

    不知道这里是船厂的机密区域,任何人……好吧,既然是魏瀚老爷子领进来的人,肯定是没有问题了。而且也不用担心船务局的工程师听不懂英文。福州船务局学堂英文是必修课,是以留学英美等过为标准的授课方式。所以没有人会对尼古拉?特斯拉突然冒出来的英语表示奇怪。

    “为什么不继续研究柴油机为动力方式的鱼雷呢?”尼古拉?特斯拉比划着:“鱼雷的个头不大,柴油机的功率很大,只要不大的空间就能安置在鱼雷上。”

    “可是空气排出之后,气泡怎么解决?”

    尼古拉?特斯拉眨巴着有神的眼珠子,微笑道:“为什么不用纯氧,要知道只要是纯净的油料燃烧之后只能有另种物资,水和二氧化碳。气泡是压缩空气中的氮气造成的,而二氧化碳能快速溶于水。这样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魏老爷子捏着胡子的手顿时僵住了,他没有想到困扰了船厂工程师和他自己很长时间的技术问题,在尼古拉?特斯拉进入房间不到十分钟,就被尼古拉?特斯拉给解决了。

    可是对于本来就不服老的魏瀚来说,这种在智商被人碾压的感觉非常不舒服,很憋屈。他决定给尼古拉?特斯拉一点难堪,开口道:“纯氧会充分燃烧,而且会极大的增加发动机内部气缸的温度,会在很短的时间内造成发动机的损伤。”

    对这种刁难,尼古拉?特斯拉一点都不露怯地笑道:“你们说的是鱼雷吧,据我所知,鱼雷的工作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五分钟。难道你们准备制造的鱼雷需要工作一个小时?”

    这对尼古拉?特斯拉来说,根本就不困难。他是物理学家,是电气工程师,同时也是发明家。但不要忘记了,他是发明家,发明家就是为了解决难题而存在的一群偏执狂。他们或许不是顶尖的理论家,无法在大学里教授高深的学术,但他们都是能力超强的方案解决者,而且都是跨行业的存在。这是发明家和工程师之间的区别,前者在专业上可能不如后者,但是后者在解决困难面前,肯定会仰望发明家。

    因为对于工程师来说,困难是工作的一部分,解决困难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是被人雇佣的能力之一。但是发明家……他们将挡在前方道路上的困难当成是上天对他们的考验,是命运的一部分,是一定要战胜的宿命。而尼古拉?特斯拉是发明家里最顶尖的一小部分之一,他的反应是普通工程师无法追赶的。

    好吧,魏瀚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已经很久没有因为被人轻视而脸红,这一刻他却脸红了……这似乎是一个常识。(未完待续。)

第1345章 【挑人风波】

    “引狼入室啊!引狼入室啊!”

    魏瀚老爷子顿足捶胸地在陈布雷面前哭诉,当然眼泪是没有的,他就是想不通,王学谦竟然在尼古拉?特斯拉要在船政局挑人的时候,竟然不顾船厂的需求,竟然直接答应了尼古拉?特斯拉要求,选定的人立刻让陈布雷出面约谈,签订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之后,将直接去宁波。

    之后去那里就知不道了,但是这种保密级别已经是魏瀚无法知道的了。

    “魏老爷子,船厂有船政学堂培养人才,但是尼古拉?特斯拉先生那里的人不能等。”

    陈布雷也不清白,为什么尼古拉?特斯拉会第一时间就开始着手组建自己的实验室人员的名单。

    其实王学谦很明白,估计尼古拉?特斯拉对民国的电气工程师并不了解,但存在一种普遍的担心。因为这种担心是肯定存在的,连王学谦都有。

    第一,民国的大学根本就不会培养工程类的学科,大部分都是在基础学科的培养。很大大学就只有一两个系,中文系和外文系。有些知名大学也还刚刚建立了化学系、物理系等基础学科。培养的人才大部分都是为了送出国留学而准备的。

    在自然科学领域,机械制造领域,几乎没有一所大学有这方面的学科。而电气工程师的培养,对于民国大学来说是闻所未闻的事。拥有发电厂的城市也就那么几个,电气工程师几乎是稀缺品中的稀缺品。

    可马尾船厂还真的有那么几个专门培养的人才,包括电气工程师,船政学堂的学科设立基本上都是为了海军服务的。研发鱼雷,可少不了这样的人才。

    可就算是这样,魏瀚手中两个被他当成宝贝一样的工程师就被尼古拉?特斯拉挑走了一个。其实尼古拉?特斯拉本来想两个都带走,要不是王学谦考虑到船厂也需要,才说服了尼古拉?特斯拉,让他去飞机工厂继续挑。这个情况陈布雷是知道的,他当然不能顺着魏瀚老爷子的话往下接茬,觉得将事实告诉他,或许会缓解一下老爷子的情绪:“魏老爷子,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尼古拉?特斯拉是大帅从美国特地请来的专家,他的项目很重要。”

    “比新鱼雷还要重要?”魏瀚不信邪了,盯着陈布雷问道:“我就不信大帅会偏信美国佬的话,把船厂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元气都送人了。”

    “不是送人,尼古拉?特斯拉先生也是为了民国工作。大家工作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陈布雷苦口婆心地解释,最后买办法,只好说出尼古拉?特斯拉当初的要求:“魏老爷子,尼古拉?特斯拉是想要把您手下的两个电气工程师都要走的,要不是在大帅考虑到船厂的实际困难,研发正在关键时刻,才给船厂留下了一个。”

    “我就知道,美国佬不安好心,憋着坏和我过不去。”魏瀚气鼓鼓地嘟哝着,他有些担心自己如果继续叫嚷着要找王学谦说个清楚,留下的那个命根子估计也要保不住。

    培养一个电气工程师多么困难,万一一个都没有了,他找谁要人去?

    难道送一批船政学堂的学生去英美留学吗?

    这要等到何年马月啊!

    之所以王学谦对尼古拉?特斯拉的要求答应的这么痛快,主要是尼古拉?特斯拉浑身是宝,身上抖搂下来只跳蚤,都是宝贝。本来,尼古拉?特斯拉就是国际一流的电力专家,要是搞发电机估计也靠谱。民国未来的十年,将是奋起直追的十年,而电力将是未来一个国家工业的基础,发电量的多少直接影响一个国家工业水平的能力。

    尼古拉?特斯拉身上既然有这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虽然老头也挺紧张,觉得有些领域可能会触犯《专利法》。

    可民国有《专利法》吗?

    恐怕没有,反正王学谦没有听说过。在这方面,王学谦认为日本人做的很不错,这个时代的日本,英美等国不断地通过外交途径督促日本加入《巴黎公约》。别看日本在1826年就颁布了《专利法》,但是在日本几乎国内一天都没有执行过。或者说,只保证自己本国的专利,在仿造之路上,他们就根本没有停止过脚步。

    如果任何技术都要缴纳一笔数额不菲的专利费用,日本的工业化绝对不可能走地这么快。

    民国也没有,在民国压根就没有专利的概念。因为民国的工业品几乎全部都是进口的。专利保护,对于以前的民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而军工企业的落后,所掌握的那些技术就根本就不在专利保护的年限之内。所以,王学谦告诉尼古拉?特斯拉大胆的去仿造,他只要在某一项技术上填补了民国的空白,就能得到奖金。

    为了奖金!

    尼古拉?特斯拉也是拼了,在福州船务局收刮了一批人才之后,马不停蹄地去了金华。

    巴玉藻的飞机制造工厂设立在金华,南平毕竟只有一条航道和福州连接,可是福州并不是最理想的机械制造基地。因为电力供应的问题,福州的电力只能是船厂自给自足。而宁波就不一样了,有了宁波的电厂已经有三座,发电能力几乎和上海持平。大量的电力供应,让机械加工工业蓬勃发展,加上港口的便利,大型船只能够畅通的进出宁波港。来自北方的煤炭能够便捷地运抵宁波,潜力巨大。

    而福州港的港口规模也好,港口泊位的停泊轮船的大小,都无法和宁波相比。

    终于摆脱了魏瀚老爷子的絮叨,王学谦于次日坐船抵达了宁波,可是刚刚下船,就见到风尘仆仆的巴玉藻。

    “巴兄,你怎么来了?”

    “尼古拉?特斯拉是弄来的?”巴玉藻一脸的疲倦,显然是被尼古拉?特斯拉气地不行。就尼古拉?特斯拉拿挑剔的眼光,巴玉藻手底下最有天分的人才肯定被他看中了:“好家伙,带着一大帮子人来工厂,要不是带着特别通行证,我都以为是来打劫的呢?”

    巴玉藻是搞应用技术的,学的是飞机制造,但麻省理工本来就美国工程师的摇篮,他对尼古拉?特斯拉的了解肯定要比王学谦深刻。当然在没有见到真人之前,敬仰之情是滔滔不绝的,对王学谦能够聘用尼古拉?特斯拉这样的超级牛人他是举双手赞成的,挖人也是可以理解,但是他不能忍受的是尼古拉?特斯拉在自己的地头一个劲挑人。

    好家伙,把技术人才都挖走之后,让巴玉藻让什么人去研发新的飞机?

    更可气的是,飞机制造厂的中流砥柱之一的王孝中似乎也被尼古拉?特斯拉说动了。就算是王孝中和巴玉藻一样拥有麻省理工的工程硕士学位,比尼古拉?特斯拉的学历高不是一截。可也挡不住这位对尼古拉?特斯拉大神的膜拜之情。

    甚至有打算加入尼古拉?特斯拉实验室的打算,这才是让巴玉藻坐不住的真正原因。

    巴玉藻、王助、王孝中,是民国航空业的奠基人,这三个人还是麻省理工飞机制造专业的同学,是飞机制造厂最为依仗的设计师和高级人才。尤其是王孝中,他是那种喜欢埋头苦干的人才,不喜欢担任管理职务,而是潜心在飞机设计领域,担任工厂的总工程师。连飞机制造厂的总工程师都要被人挖走了,巴玉藻能不着急吗?

    王学谦也觉得尼古拉?特斯拉折腾的有点大,他总不能为了搞防空雷达,将飞机工业给折腾没了吧?

    有了雷达,飞机却没有了。

    还搞个毛啊!

    王学谦当机立断道:“我会通知尼古拉?特斯拉身边的人员,停止他挑人的工作。其他人员我会让秘书处直接安排,巴兄就不要担心了。不过,恕我直言,他来民国是给你添翼的,研究的方向对未来的空军意义非凡。”

    “哦,是无线电通信领域?”巴玉藻挑眉道,对于王学谦的眼光他是坚信不疑的。

    自从王学谦拿下福州之后,民国的飞机制造工业就被王学谦寄托了莫大的希望,相应的人才,资金大量的投入之后。原本困顿在福州的小型飞机工厂,几乎一年只能生产一架样机的窘境,到年生产能力超过五十架飞机。规模发展到,平均每周都能生产一架飞机的现在。离不开王学谦的支持。

    而巴玉藻也知道,限制飞机未来使用领域的就是通信,无线电通信。

    只是他不知道王学谦的侧重面是哪里,对于巴玉藻,王学谦也没有了保密的必要,开口道:“是雷达。”

    “机用雷达?”巴玉藻吃惊道,这是世界无线电领域中的尖端科技,巴玉藻也只是从订购的技术期刊上看到了一些关于这种全新技术的介绍。可是他也想象不出,飞机上如何装配雷达。可如果能够装备雷达,那么对于飞机来说,谁掌握了这种技术,只要机型的差距不是太大的话,谁就是掌握天空的那一方。

    机用雷达,王学谦当然想,可是不现实。二战中倒是可能发展这种技术,但多半是轰炸机使用的多,毕竟雷达的大体积很难让战斗机有如此多余的空间来准备这个大家伙。

    王学谦摇头道:“飞机装雷达恐怕一二十年内都无法实现,毕竟现在的雷达太大了一些。是陆基防控雷达,通过雷达波的扫描确定空中敌对飞机的距离,做出反应的一套无线电装置。现在还是在构想阶段,谁也无法保证这项技术会最终掌握在我们手中。但是我认为相对于失败的风险,成功的诱惑太大,冒这个风险应该是值得的。”

    当然值得,巴玉藻在知道了王学谦的意图之后,也觉得自己短时间内的困难可以克服。至少相比雷达,民国的飞机设计还大量停留在仿造的过程之中,主要是发动机的仿造,几乎是无法逃避的难题。

    但是巴玉藻其实内心也是焦虑的,人才培养需要一个漫长的周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飞机制造厂虽然拥有美国进口的大量机床,能够加工飞机发动机了。可是他也有种紧迫感,如今欧战结束之后,欧美对于竞速飞机的疯狂,或许在其他领域的技术人感受不深。但对于巴玉藻来说,这是一个掀开新时代的信号。

    飞机速度更快,就需要动力更加充沛的发动机,同时更加适合于高速飞行的飞机。

    原来的飞机设计思路,恐怕已经不能适合追赶国际一流飞机的步伐了。这对巴玉藻来说也是一个难题,是一个挑战,他想了想,试探地问王学谦:“能不能将尼古拉?特斯拉留在金华。”

    “是留在金华还是留在你的飞机制造厂内?”王学谦眼皮子直跳,他觉得巴玉藻用心险恶啊!尼古拉?特斯拉绝地没有想到,他在巴玉藻身边挑人,直接导致的结果很可能连带自己和被挑出来的人才,都要被巴玉藻留下来。王学谦摇头道:“这不可能,尼古拉?特斯拉是电气工程师,他在电力,乃至汽轮机领域都有很高的造诣,但是就在飞机制造厂没有任何意义。”

    巴玉藻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留下尼古拉?特斯拉,其实不仅仅是我,还有王助,都发现我们的人才在设计上的思路有些僵硬。而尼古拉?特斯拉先生是天马行空的人物,他的思维都是发散性的,如果我的人跟着他工作一段时间,得到的受益将是用留洋参观西方列强的工厂都无法解决的。”

    王学谦没想到巴玉藻还有这方面的精明,这家伙不去经商可惜了,笑道:“巴兄啊!尼古拉?特斯拉不过是拉走了你几个工程师,你却要让他留下来给你孵蛋。这笔生意,怎么看都是你赚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就让人觉得不喜了,巴玉藻可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如果尼古拉?特斯拉的实验室真的能够留在金华,甚至在飞机制造厂,这对他和整个飞机制造厂带来的好处将是无限的。而且飞机制造厂的安保也足够起到保密的曾度。

    王学谦在心里衡量之后,觉得这也是一个办法,点头道:“好吧,我同意了。”(未完待续。)

第1346章 【太天真了】

    作为航空人,巴玉藻也好,王助也罢,甚至脾气更好一些的王孝中,都有一种民族情结在航空领域之中。

    巴玉藻找王学谦还有一件事,就是想要参加明年在布鲁塞尔举办的航空展。想要凭借在这次航空展上展出民国航空工业的成就,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鼓舞,对于飞机制造工厂来说,也是。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可对于看透了列强嘴脸的王学谦来说,巴玉藻的这种念头想都不要想,有都不能有。

    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当即拒绝道:“不行!”

    “子高,你不懂。参加这次展览对于民国飞机制造业的意义,这是一个改变西方人对东方看法的绝佳机会。这不仅仅是一次展示,而是告诉西方世界,在东方的华夏,我们完全有能力有足够的智慧参加世界最顶尖的研究,在智慧和才能上,并不比任何西方差。西方世界排挤民国是一种错误的作法,这种偏见会带来……”

    “够了,我不同意。”

    巴玉藻吃惊地看着王学谦,似乎在两个人的交往之中,从来没有过这种不愉快的场面。王学谦粗暴地打断了巴玉藻美好的愿望,并没有任何理由。

    王学谦并不是那种军阀出身的地方大员,他对于军事非常看重,主要是为了让浙江有自保的力量。随着军队实力的扩充,浙江,乃至福建都没有外部明显的威胁。但王学谦在军队中的威望和做派都是非常严谨的,有别于在军队之中的办事风格,他在面对技术人员的时候,表现的过于宽和,这让很多人产生一种错觉。

    王学谦毕竟是读书人,他和读书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一些。

    尤其是对留洋归来的学者和技术人员,委以重任不说,在细节上也非常注意。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驳对方面子的重话,而巴玉藻不仅仅是海军专家,潜艇专家,还是航空专家,像他这样的海军人并不多。都是在民国初年派遣去英国学习最先进海军技术的人才,他这一批人一共有20来人。学习潜艇和造船技术,之后又派遣去了美国,学习飞机设计。这样的复合人才在西方也不多见的。厚积薄发的这批年轻人,在完成学业之初就受到了美国各大公司的关注。

    巴玉藻不仅仅熟悉英国的技术特点,而且还是在航空工业上在欧美都非常有名的技术专家。美国人重金都没有留下他,义无反顾的回到民国,担任马尾船厂飞机制造处的主任。这样的人才,在王学谦身边也是第一流的出类拔萃。

    不同于其他留美生中的博士、硕士,因为巴玉藻等人拿来就能用,而且还能独当一面的委以重任。

    而很大留美学生回国之后,因为所学专业的关系大部分只能留在大学里当教授。这是技术性人才的优势。

    试想一下,巴玉藻在王学谦面前有特权才是常理,可让人没想到的是,王学谦竟然将第一次对留美归来专家的发火对准了他最为看重的人。这不仅让在场的陈布雷愣住了,连巴玉藻都愣住了。而王学谦揉着太阳**,心头有些烦躁。其实早在戴笠报告说巴玉藻在长江口海战之后,就拉着飞机制造厂的飞机在西湖上试验,其实是显摆,就是要让英国人知道民国能够造出比欧洲更加先进的飞机。

    确实,在木结构飞机时代,巴玉藻改造了西方习惯使用的胡桃木等硬木,用民国传统的桐油浸泡技术,不仅让飞机的防水性能达到了西方国家无法好达到的境地,而且在重量更轻,结构上更加的牢固和稳定。加上钢结构的支撑,让飞机终于能够在空战中做出西方空军不敢做的高难度动作,比如说俯冲攻击。

    虽然这种对飞机极限考验的攻击手段,还是会出现意外,但不得不说,巴玉藻的研发团队给西方人,尤其是给英国人上了一课。英国人绝对不会相信,巴玉藻的飞机工厂里购买了德国巴伐利亚工厂、美国寇蒂斯工厂、英国的劳斯莱斯工厂……万国造的飞机发动机为心脏,然后民国造出了比英国性能更好的飞机。

    虽然在西湖,英国记者还是没有登上巴玉藻在西湖炫耀的水上飞机,但当时得到消息的王学谦还是吓了一跳。本来就想要找个机会和巴玉藻好好谈一谈,他的这种‘资敌’行为是要不得的。

    远的不说,就飞机制造厂仿造的飞机发动机,英国人断货,德国人被英国人限制出口,加上美国人的参与(别以为美国人的门户开放是一种坦荡,他是要人家坦荡,自己好乘虚而入),靠着飞机制造工厂的动力专家曾诒经一个人能碾几颗钉?关键是,就算是仿造的发动机,性能上还是有所缺陷,不及进口的好。

    可是当王学谦看着巴玉藻脸红脖子粗的喘粗气,也知道现在说服巴玉藻有点困难,叹了口气对巴玉藻说:“你不懂政治,也不懂军事,更不懂国际局势。好在岳父也在宁波,你去问问他,这样做该不该?”

    巴玉藻气鼓鼓地离开了王学谦的官邸,刚刚获得的一点好处让他忘的精光。脑子都是对王学谦不理解他的理想的不满,当然也最多是不满。要说恨,他根本就说不上。王学谦对于飞机,尤其是航空工业的支持是史无前例的,在民国绝对是第一开明的政客。就是放在世界上,能够有他这样支持航空业的政坛重要人物也寥寥无几。

    巴玉藻的老丈人是清末民初的海军高级将领萨镇冰。民国的军队这种,海军高级将领的眼光绝对要超越其他兵种,主要就是陆军。普遍都有留洋经历,尤其是对英国、德国,这些海军强国的了解是从进入船政学堂第一天开始就深埋心底的。

    或许战略上无法和军事天才相比,但是眼界开阔的程度,几乎是陆军军官无法比拟的。

    听从夫人临别时候的嘱托,带着金华的一些土特产来到了岳父的住处。放下东西的东西的时候,萨镇冰确实很高兴,吩咐厨房大肆采购,似乎要摆宴席招待女婿的架势。

    可是坐下来没说几句,萨镇冰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可是女婿巴玉藻还感觉不到老丈人心情的变化。一个劲的倒苦水,怀才不遇说不上,可不被理解之意非常明显。尤其是对王学谦,巴玉藻觉得他和王学谦都是放眼看世界的人,在美国就认识,是那种志同道合的好基友,会无条件支持任何脑残想法的挚友。没想到,好兄弟竟然变卦了……这然他很伤心。

    “糊涂,愚蠢……”

    骂到兴起的时候,萨镇冰一只脚踩着凳子,右手指剑状地盯着女婿巴玉藻,这时候哪里还有刚才要大摆筵席的老丈人的养子,简直就差拔出刀剑来砍杀的仇人。

    “你以为就你那点本事就能让民国一下子登上世界之巅了?你就想出来的那点小聪明,人家有行家只要上你的飞机,不用仔细看,就摸几下,敲打一下飞机,研究一下飞机的材料一个英国工厂一天就能造出几十架,傻到家也就是说这样的。”

    “这叫资敌都不为过,在打仗的时候第一个枪毙的就是你这样的。还敢摆脸子看,你以为自己多大的能耐?比你强的飞机设计师多的是,你能弄出来的设计,他们也能搞出来。但是你有欧洲和美国那样的飞机工厂吗?”

    “还布鲁塞尔航空展,那是你去的地方吗?东西不如人家,是丢人现眼;东西比人家的好,技术被人偷去了,那就是卖国,懂不懂!”

    “滚,给我滚远点……”

    最后一句虽然不是说的巴玉藻,是萨镇冰对家里的仆人吼的。可萨镇冰的反应对巴玉藻来说,简直难以想象。心中暗叹:“金华火腿都白孝敬他了……还不如给家里看院子里的狗吃了呢?”

    被老丈人骂,出乎巴玉藻的预料。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老丈人萨镇冰是非常重视飞机的,海军需要飞机人才也有萨镇冰的建议。在民国初年,萨镇冰是内阁海军部长不二人选,长期担任这一要职。以前萨镇冰对巴玉藻是比亲爹还要好的,毕竟是女婿,客气是必然的。

    当然,萨镇冰在内心之中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受,不是说巴玉藻没本事。而是太过单纯和天真。

    要是海军的飞机还不过是军舰的辅助工具,对于民国海军这支已经日暮西山的海军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太过重要的机密。可是长江口海战,让老一代海军人萨镇冰才真正意识到飞机的作用。在近海攻击之中,这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战争武器。早就不是以前海军的侦查工具了。

    其实,在之前,萨镇冰是不太理解王学谦大力发展空军,而忽略海军的。在近两年的投入之中,空军获得资金甚至已经超过了每年五百万。这笔钱要是在列强那里购买军舰的话,已经能够购买两条不错的巡洋舰了。尤其是把飞机这种单一武器从海军脱离出去,就更加让萨镇冰不理解了。可是事实证明,王学谦是正确的选择,超越常人的眼光让他折服不已。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自己的女婿还傻乎乎的像是在学校里那样。

    稍微有点成绩就拿出来显摆,求表扬的心迹在他看来,傻的冒烟啊!

    列强对民国的技术封锁,防范到了让人发指的底部。巴玉藻的飞机一旦比欧洲的更加先进,无非是两个结果。高薪拉拢,要是拉拢不成,就该变成刺杀了。

    这一点,萨镇冰最清楚了。早在民国5年,民国其实已经和美国谈判成功,允许在美国购买两艘潜艇。当时大量派遣出国学期潜艇技术的人才就是为这两艘潜艇准备的。可是在日德兰海战之后,德国放弃水面舰艇主动出击,转而进入潜艇战之后,美国人变卦了。

    原因只有一个,民国不应该有这么危险的武器。

    巴玉藻不是政客,他甚至连接触高层的机会都不多,要是见岳父也算的话。他自然理解不了技术封锁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可是萨镇冰是有深刻体会的海军高层。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大发雷霆。可巴玉藻受不了的是,岳父竟然用‘卖国’这个词戴在他的头上。这还是自己人吗?

    仇人都没有这么狠毒啊!

    饭是吃不下去了,就算是岳母来没用,反正巴玉藻是再也没脸在岳父这里待着了。

    出门之后,被热风一吹,脑袋更加晕沉沉的。仿佛脑子里钻入一直虫子一样难受。

    在街头漫无目地走了一阵,觉得或许自己有些欠缺了考虑,才引起了周围人如此大的反应。当然,他不认为自己错了,或者错的有多离谱。最多承认自己欠缺考虑而已。

    可他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想了想,觉得岳父太过危险,还是去找王学谦比较好。

    关键是他想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带着这个问题,巴玉藻还能够在街头吃了一碗鱼丸,觉得很可能王学谦不会留饭。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情绪,再一次去了王学谦的府邸。

    还是最先出来的是陈布雷,不过巴玉藻没有上一次的好运气,因为王学谦在接见宁波的官员。等到把人送走,巴玉藻不由紧张起来,在萨镇冰哪里碰了一鼻子灰的他,有点担心再被王学谦训一阵。而且这次仿佛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尤其是巴玉藻在内心深处还有点担心,王学谦对于飞机的重视不仅仅是投入上的支持。本来他就对飞机技术有着独到的见解,要不然他的飞机工厂还只生产一种类型的飞机——水上飞机。

    这是马尾飞机制造处创办的原因,就是为了舰队提供水上飞机。

    陈布雷一如既往的沉着脸,他很少对王学谦之外的人笑,大多数浙江的官员以为这位秘书长不会笑,是僵尸脸。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巴先生先吃饭,吃完了再说。”

    这句话听在巴玉藻的耳朵里,感觉很刺耳,你怎么知道自己的老丈人没有留他吃饭?

    感觉周围虚空之中有无数的脸嘲讽他似的,巴玉藻决定速战速决,在餐厅见到王学谦的那一刻,健步冲上去,盯着王学谦的眼神,没来由地一哆嗦,但还是强撑着说了一句话:“我错哪儿了?”

    王学谦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巴玉藻之后,虽然心里很不想打击这位旗下的技术大能,可按照本心,还是开口道:“你太天真了。”(未完待续。)

第1347章 【另类的发展道路】

    在岳父那里,他是小辈……

    巴玉藻无法反驳。

    可是面对王学谦?

    好吧,比长辈更加恐怖的是大老板,他也无法反驳。

    天真!

    这个词语用在五六岁的小孩子身上,应该是一种讨人喜欢的感觉;用在十来岁的孩子身上,应该是一个中性词,多半是有种质朴的气息;用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身上,恐怕就已经是一个贬义词了……可以一旦这个词语用在了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身上,这种恐惧让巴玉藻都不敢想象。

    从内心深处,抗拒的力量一浪大过一浪,疯狂地冲击着他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巴玉藻一个劲的高速自己:“我也是一个男人啊!”

    要是王学谦知道他的一句话让巴玉藻气到了这个程度……或许会考虑一下自己的方式方法。可这时候一个人的到访打断了王学谦和巴玉藻的交谈:“先生,萨镇冰省长来了。”

    不得不说,民国时代的萨镇冰很窝囊,确实应该用窝囊这个词来形容这位前民国海军总长。虽然他做到了一个海军人可能达到的巅峰,并在海军总长的位置上做了很久。可实际上,萨镇冰在内阁也好,在军界都没有什么存在感。他当初不敢得罪北洋政府,也信不过袁世凯,可同样也不认为‘国党’可靠。反正他就就像是在夹缝中生存一样,两边都受气,两边都受排挤,可却还要两边都要讨好。

    从来没有硬气过的萨镇冰面对王学谦的征召,无可奈何的坐上了福建省政府的傀儡省长。

    面对袁世凯,他可以逃到老家,面对海军分裂,他可以滞留上海。可是老家被王学谦占了之后,他只能是乖乖的从了。海军名宿,内阁大佬,这种气场在他身上从来就没有霸气侧漏过。

    按道理来说,萨镇冰是不会心甘情愿的在福建做一个傀儡的,陆军的人防着他,海军的手下大部分都被调离了舰艇,就算是不调离,萨镇冰恐怕也指挥不动原先的老部下了。在宦海沉浮多年之后,他的人品已经被他败的差不多了。

    可是没想到,在福建当这么一个省长却让他当出滋味来了。

    王学谦不像是民国其他的官员那样,对于地方狂征暴敛,收上来的每一分钱都带着血腥味,还要死命的扩充军队。王学谦的每一步,都是量力而行,大部分都是依靠浙江的工业基础,一点点的积累,加上运输货物流通的巨大财富,硬是支撑起了一片天下。

    福建大部分山区农村几乎都没有什么税收,当然不是王学谦不想征收,而是他有一个幕僚团,其中对经济有很深研究的人就不少,马寅初就告诉王学谦,在福建农村征税的成本,甚至超过征到的税收。所以王学谦不得不改变策略,规定土地租金的方式,缓解区域矛盾。然后政府和地方扶持的方式建立初等教育小学。官员的薪水来源主要靠各地的商税。

    几乎放弃了农业税,而农民想要减少税收,就只要加入预备役军队,为期半年可减少两年的农业税。其实民国地方督军靠着农业税来维持的,基本上是准备下野了,尤其是在沿海,能来钱的地方太多了,根本就不屑农业税的那点钱。

    而预备役的军队除了训练之外,就只有押运商人的货物。

    在福州、厦门、泉州等城市才征收一部分商业税。福建内陆的大量农产品得以运送到沿海的港口。经济也渐渐地繁荣起来。

    ……

    这些政策都被当成良政不折不扣的执行了下去,所有人都觉得福建终于盼星星盼月亮遇到了一个好官。而王学谦也只能靠着几个沿海城市的税收供养在福建的地方驻军和政府官员的俸禄。

    而萨镇冰这个省长,只要按照大帅府颁布的政令做事,轻轻松松的就获得了不少好评,还是商人和老百姓心甘情愿地敬重。这让他有种造福乡里,在家乡父老面前长脸的同时。还拥有了在福建好好干下去的心思。

    就算是一年前陈炯明的到来,让他感受到了一些威胁之外,就没有太多糟心的事发生。

    可陈炯明这个人虽然在同僚之间不太受待见,可是在政府工作之中,这个人简直太让人服气了。一个人,将整个政府理的顺顺当当的,甚至对于陆军也有着一种文人的简直,注重军纪和那种让人看不到摸不着的精神。好吧,熟悉陈炯明的人都觉得这个家伙极其不简单,这是民国时代唯一一个秀才,翻着《孙子兵法》就能打下重兵驻守的广州城的超级牛人啊!

    读书人中的妖孽一样的人物,萨镇冰的退让,在官场让他获得更加高的声望。

    渐渐地,萨镇冰的名声也好起来,有种造福乡里的感觉让他觉得走在大街上也有了荣光。这种当官获得百姓拥戴的自豪感,在他的记忆之中从来就没有过。对于王学谦的为人,萨镇冰是打心眼里服气。唯一让他觉得心里没底的就是王学谦这个人喜欢闹腾,太闹腾了一点,招惹了英国人。这让萨镇冰有点担心,王学谦万一要是倒台了,他这个省长还能当多久?

    不过,在一切没有定论之前,他还是非常享受眼下的这种生活。

    被敬仰的人生,是多么的美妙啊!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陈炯明简直是不知疲倦的工作狂,所有的事都能安排的妥妥当当,一点让他操心的机会都没有。换一个人,或许会因为被忽视而不满,但是萨镇冰可不会这样。他习惯了这种悠闲的生活,当年在燕京的海军部,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萨镇冰跟着官邸的仆人走到餐厅,才觉得自己似乎来的有点不是时候。

    因为都已经傍晚九点了,王学谦还刚刚坐在晚餐的餐桌前。萨镇冰有点愕然,对于王学谦的忙碌心中敬仰之情犹如泛滥之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当然因为自己的懒散更是羞愧不已。

    “大帅……”

    “萨省长是前辈,还请不要这么客气。”

    萨镇冰眼珠子转悠了一阵,有点无奈,大老板要表示亲近,可叫名字合适吗?试探着叫了一声:“子高老弟。”

    巴玉藻其实没有离开,他只是被领到了边上的一个房间里休息。至于为什么巴玉藻不想和老丈人面对面,这一点王学谦就不得而知了。可这阵子,巴玉藻却气的就差翻白眼了。官场上都说自己的老丈人风骨……那个有点欠缺。

    一直以来,他都是不相信的。可今天他不得不相信了,萨镇冰是多大的年纪,六十多的老头子一个,竟然还厚颜叫王学谦老弟。这不是硬生生的让自己矮了一辈吗?巴玉藻如是想到。可气归气,他还是支起耳朵偷听两人的谈话。

    “蕴华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一些,其实他这个人有才华,有能力,也肯务实工作。但就是有一点不好,觉得科技是没有国界的。说句不好听的,是过于天真了。这方面王助就没有,可能是他在美国的经历要比王助他们都要顺利。在寇蒂斯公司,通用公司都受到了很高的关注。而不像王助在波音亲手设计出来的飞机,却在试飞的时候被美**方因为是外国人,以可能泄露军事机密而排除在外……”

    “王助……好像也是你的女婿吧!”

    咳咳咳……萨镇冰也是一阵的咳嗽,感觉好像有点跑题了。当年送出国的海军留学生每一个都是宝贝,在英国深造造舰技术,潜艇技术,还留美的就更少了。同期的就四个人。另外,萨镇冰体力好,老婆多,当官的时候操心的事少,应酬也就少,当然女儿也就更多了。将女儿许配给他看中的人才也是在简单不过。

    萨镇冰立刻表现出一种正气凛然的样子,像是要表明心迹:“大帅,您放心,您的任何决定我一定没有异议。就算是巴玉藻不服气,我去和他说!”

    “没那么严重,只要让他意识到英国人是虚情假意的朋友,就已经足够了。”王学谦擦着嘴角,仆人立刻将桌上的食物撤下去,送上了香茗。

    萨镇冰盯着盖碗,久久没有拿起来的意思,反而试探地问了一句:“大帅,杭州那件事?”

    “杭州?什么事情?”

    “就是巴玉藻在西湖上试验水上飞机的事,当时外国记者来了很多,他当时脑袋一热,差点让外国记者上飞机。最后好像因为人群挤压,记者落水才不了了之……”

    看了一眼萨镇冰,王学谦心说:“老狐狸。”不过萨镇冰猜测的倒是真的,当然这不是王学谦的授意。飞机制造厂是浙江工业最为核心的机密,是浙军未来发展的重中之重。怎么可能没有最高级别的安保?戴笠的人,王学谦身边的保卫都安插了不少人手。

    “这应该是飞机制造厂的安保人员的措施,这些蕴华他们也不知道。毕竟很多技术关乎到地区,乃至国家的安全。机密一旦泄露出去,就不再是机密了。”

    将英国记者挤到西湖里去的人,正好是戴笠的手下安排的。

    开什么玩笑,浙江飞机制造厂的飞机,在外面的油漆掩盖下,当然看不清楚什么。可是要让英国记者上了飞机,用照相机在不注意的时候拍几张内部照片,不全都露相了?

    美**方不让民国身份的王助观看波音飞机的试航,自然有美国人的道理。这种要列装军队的飞机,能随随便便让一个外国人上去看吗?

    当然,王助当时的身份也非常尴尬,一方面他是一个外国人的身份在波音公司担任总工程师,同时也也是飞机的设计者。对于波音的c型水上飞机的熟悉度,超过了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可军方的代表可不会管这些。美国人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军方颁布了一个非常严苛的命令。任何美国本土的军用飞机都不允许整体出口海外。这不仅仅是针对民国,连欧洲也是如此。

    所以,很多国家都不清楚美国的飞机制造业在何等的水平。这倒是和日本很像,日本在航空业也采取了封闭式的模式,只有少量进口其他国家的飞机,用来研究。本国的飞机从来没有外流。以至于,只有等日本发动了战争,列强才会知道日本的航空业发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萨镇冰很小心的点到为止的谈话,让巴玉藻听的很不是滋味。

    他的在麻省理工获得了航空工程硕士专业之后,就立刻被寇蒂斯飞机工厂聘用,进入了一流大公司工作。而王助却选择了原本是木器制造厂的波音公司。之后,巴玉藻又去了通用电气工作。这样的大公司人才储备肯定不会像是刚刚进入航空业的波音公司那么单薄。巴玉藻虽被委以重任,但是飞机总设计师的身份还是距离他比较遥远的。尤其是在寇蒂斯公司,老板本人就是美国航空工业的先驱之一,和莱特兄弟公司竞争多年,巴玉藻也只有仰慕的份。

    对于在大公司工作的巴玉藻来说,他有着小公司高层羡慕的收入,却没有小公司高层那种压力。

    等于像是在蜜罐里泡大的似的,他很难体会到王助在被美国海军部的官员拒绝观看试飞的那种心酸和愤恨。

    临走的时候,萨镇冰似乎想起来似的,对王学谦还建议道:“大帅,如果你想要用巴玉藻,就好好的摔打他,他的人生需要磨砺,一帆风顺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

    巴玉藻这时候躲在休息室内,满脸羞红,他简直无法想象,一旦自己的研究被英国人轻而易举的获得……然后他还傻乎乎地以为这是一种平等的交流。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挖他的心一样疼痛,让他无法呼吸。

    等到萨镇冰离开之后,巴玉藻才在陈布雷的喊声中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所作所为确实不太妥当。再一次审视自己,发现自己的内心却是有种想要急于表现给列强看,民国人也能造出最好飞机的愿望,促使他一直站在犯错的边缘。冷不丁地,会做出一些让高层决策者头痛的事。看到像是蔫了的茄子一样的巴玉藻,王学谦觉得这家伙今天的打击恐怕足够大了,但是有错不罚,并不是他的做事风格:“需不需要找你岳父沟通一下?”

    巴玉藻猛地摇头道:“不用。我这才知道自己这两年有些得意忘形了。尤其是长江口海战的胜利,让我……”

    “可是,航空工业是一个发展飞速的行业。从飞机发明到现在,才不过短短的二十多年,就已经到了小小的飞机能够威胁一艘上万吨的军舰。如果没有和对外交流的机会,那么一旦我们的研究走入了误区该怎么办?”巴玉藻忧心忡忡地问。

    王学谦呵呵笑起来:“你是在质疑我的领导能力啊!”

    “不敢!”对于这一点,巴玉藻还真的不敢加以反驳,王学谦在材料运用上或许不如巴玉藻这些专业航空工程学毕业的工程师来的内行,但是在飞机发展的方向上,他的眼光要比巴玉藻他们好的太多了。他只要按照航空工业发展的轨迹对飞机制造厂提出他的要求,民国的航空业就不会太差。

    “闭门造车怎么了?在飞机还停留在军用这一程度之上,飞机的设计都是为了满足军方的需求而设计和制造的,空军提出要去,工程师拿出应对方案,这就是我对飞机制造厂的要求。当然眼下的问题还有很多,比如发动机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当前的星型发动机已经不太适合未来的趋势了,要着手研究直列式发动机,通过涡轮增压来满足输出不足的问题,只有发动机功率提上去了,全金属飞机才能成为可能,更强的防护能力和空战能力才能成为现实。而在飞机机型的设计上,轰炸机,至少中型轰炸机的设计可以缓一缓,重点研究战斗机和鱼雷攻击机。这是民国未来防御的重点……”

    其实王学谦的理论核心就是,交流是没有结果的,核心技术谁也不会拿出来。只有战争的时候,才能看出对方的实力。而民国……将来会缺少和列强的战争吗?民国未来的航空业,只要压的日本人死死的,就是最大的胜利。中日全面开战之前,多打几次,什么差距都找出来了,用得着和欧洲人去交流他们的淘汰技术吗?

    巴玉藻很奇怪,他才是航空专家啊!

    正当巴玉藻听的热血沸腾,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王学谦悠悠道:“刚才和萨省长的谈话你也听到了,他的意思是让你冷静冷静,要不要你去说服他?”

    “挨骂谁愿意啊!”巴玉藻立刻表示服从安排。

    王学谦点头赞许道:“很好,眼下上海正有一项工作很适合你,是为航空工业筹集资金。”

    巴玉藻听的都快傻掉了,筹集资金?这不是衙门里的化缘吗?巴玉藻觉得这个工作肯定不是自己能够胜任的,他花钱在行,找钱?他就是求佛拜祖,都没有门路啊!不由的心虚道:“子高,我缺乏这方面的才能……”

    “不用你出面,你只要看着就行。”王学谦放心道。

    巴玉藻不禁好奇,这生意可以啊!拿来的钱就可以投入飞机制造厂,这买卖看着好像很容易,对于资金的渴望让他顿感轻松,微微一笑道:“不复杂吧?”

    王学谦撇了一眼神态轻松的巴玉藻,宽慰道:“这份工作需要有着良好操行的人去看着,筹集的资金将来都会用于航空工业署,一部分将给制造工厂研发和采购设备。另外一部分会将为培养人才之用。”王学谦心说:“卖彩票会复杂?”

    杜月笙可能是为了讨好王学谦,才提出了一个在上海设立航空彩票发行点。让巴玉藻去盯着也好。

    当然,如果巴玉藻卖彩票都亏本了,王学谦真的打算让他去闭门思过了,太不知道珍惜机会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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