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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世争锋     大世争锋txt下载     大世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82章 【缩小的理想】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走在沿江的码头上,靠近江堤附近,到处都是暗黑色的桩头,露出水面的部分已经有些腐朽了,这些都是几十年前打下的木桩,当时的港口是何等的辉煌和活力。

    时过进迁,去只留下了颓败和腐朽的气息。

    马尾,还能复兴吗?

    巴玉藻有心心烦意乱的慢悠悠的踱步在码头上,沿着江边一直走,突然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暗骂一句:“该死,差点忘了!”

    知识分子矫情,这是很普遍的情况。这有不是后世大学扩招的年代,大学生宛如成为义务教育的一部分,可让人不解的是,大学学费却不像是义务教育那么廉价,而且一直在涨……当然,民国大学更是贵的离谱。像圣约翰、东吴大学之类的教会大学,能够直接在读完二年级之后,留学欧美名校的大学,学费足矣能让一个小康之家破产。

    但人家那是贵的有道理,贵的理所当然,一年四五百银元的学费,却能在毕业之后,轻松找到每个月150元工资的职位。

    巴玉藻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精英教育,这类学校毕业的学生,很少对政治感兴趣。

    并不是他们心中没有爱国心,而是对于他们来说压迫这个东西,已经不存在了。能进这样学校读书的学生,要么是名流官宦,要么是富豪,本来就是社会的上流阶层。

    知识和自我实现的价值,才会被看重。这也是为什么留美生很少参加革命的原因,并不是他们缺少那种洞察民族苦难的关注,而是在他们看来,做好自己,用技术带动国家的富强更加的现实一些。这就是留美生在近代被誉为民族科技的基石的原因。

    这样的人,性格中有点患得患失的情绪再正常不过了,巴玉藻也是如此,他会在马尾的码头边上徘徊踱步,思绪纷乱却难以找到解决的良方。想起还要去督军府。巴玉藻这才中纷乱的思绪之中晃过神来,登上了过江的渡船,网市中心而去。

    随便搭上了一辆送货的马车,慢悠悠的往督军府而去。心里却在组织着到时候见到王学谦该说些什么的语句。至少不能让对方感觉他贪得无厌。还能完成魏瀚老爷子的嘱托,这并不容易。

    刷脸不成!

    巴玉藻还以为自己来过一次,并且在门口大闹一场,卫兵肯定会认识。

    “不行,你不能进去。”

    “我昨天来过。我记得好像就是你站岗的!”

    “这样也不行。”

    “好吧,你说该怎么办?”

    “登记,然后等待秘书处的通知。”

    巴玉藻心烦意乱的盯着一本厚厚的来往人员登记信息,看着前面一溜的会长,乡绅的名字。在民国,也不是民国,就是华夏吧,很多人喜欢将自己的名字和职务联系起来,和自己曾经最高的官职联系起来等等。这种给脸上贴金的作法,让巴玉藻很为难。

    他的身份是马尾船务局的工程师。看着名单上前参政、议员,国会议员,什么厅长之类的。

    他要是填写一个‘船务局工程师’,恐怕想要见到王学谦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兵出奇招,联系还是得吼。或许是知识分子比较警觉吧,总觉得后背有点凉飕飕的冒虚汗,回头一看,卫兵正恶狠狠的盯着他的后脑勺,拿枪的手臂微微抬起。眼神充满了威胁,似乎在说:“你要是敢喊,我就敢打。”

    不畏强权,是一回事;好汉不吃眼前亏。是另外一回事。

    审时度势之后,巴玉藻果断的露出平和的笑容:“我正准备叫你,没想到你就站在我的身边。”

    “如果有一个人在一天前,让一个士兵被罚掉了一个月的津贴,随便任何一个士兵都会把你当成危险分子。哪怕你比一只鸡仔强不了多少。”卫兵愤恨道。

    君子动手不动口,明知道动手是个挨打的局面。还要强出头,那就不是勇气的问题了,而是智商的缺陷。巴玉藻没想到一天前的那次门口闹事,竟然让一个低级士兵被处罚,好像还和军饷有关,顿时有点亏欠的意思,摸着兜里,似乎还有点钱,拿出一张五美元的纸币出来,他害怕对方不知道这张票子的购买力,低声解释道:“这是一张票面为五美元的纸币,大概……可以换十几块大洋……”

    “你准备给我?”卫兵不解。

    “算是吧,毕竟让你受到处罚,我也是有责任的。但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帮我通报一下秘书长陈布雷好不好,这张纸币就算是你的了!”巴玉藻很少做这种当面‘行贿’的事,当然用5美元来行贿确实太说不过去。算是一种规矩,反正大人物家的门房要通报,也是要门敬的。

    这是门房,卫兵的灰收入,属于普遍存在的规矩。

    就是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巴玉藻有点感觉脸上烧的慌,连眼神都飘忽不定的不敢看对方。

    “你这是行贿?”

    “行贿?”巴玉藻反驳道:“没这个意思,就是给小兄弟的辛苦钱,你就劳驾给陈秘书长通报一声,他应该知道我的名字。”

    巴玉藻想着王学谦作为督军忙碌是情有可原的,而陈布雷作为王学谦的接待人员,或者安排工作的负责人员,肯定会相对的轻松一些。毕竟,他做得不是会面工作,而是筛选的一个工作。

    “这就是行贿!”

    卫兵非常气愤,因为受贿对于浙军来说是一个很大的罪状。当然浙江的征兵制度和其他省份不同。源于对军队补充的培养,采用了义务兵制度和职业军人制度结合的办法。士官和军官大部分是职业兵,而士兵多半是义务兵。

    义务兵是有年限限制的,三年左右。没有军饷,但管吃管吃,需要训练。当然义务兵也并非完全是义务,也是有好处的,可以免去家里的赋税。

    少征二三十万人的农业税,对于浙江的财政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但对于普通的农户来说。是摆脱贫困的最好契机。所以,浙军之中征兵工作一直非常顺利。

    但犯错的士兵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逃兵,违反纪律。祸害一方,都是要严惩的,而给予的优待也将全部收回。对于一个月只有两三块钱津贴的士兵来说,十几块大洋似乎不少,但对于一家普通农民三年的赋税来说。这点钱远远不够。

    这就是卫兵气愤的原因,当然还有那让人无所遁形的制度。举报者不但可以获得全部奖励,还能获得军队的嘉奖。

    这让浙军内部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深怕被脏水泼上。哪里会容得有人在大门口竟然堂而皇之的行贿,这不是要这些兵的命吗?

    “连长,就是他!”

    “他行贿!”

    巴玉藻欲哭无泪,他没有想到浙军的军纪竟然如此严明,就十来块大洋的事,至于把宪兵军官叫来吗?

    “我怎么瞅你觉得有点眼熟?”

    来的那个连长姓关,具体叫什么也不清楚。巴玉藻瞄了对方一眼,发现好像也见过。拍着脑门懊悔道:“你就是昨天……”

    “别套近乎,以后不要给士兵塞钱,你这是害他。”关连长根本就没有给巴玉藻解释的机会。随后看了一眼对方,因为当时是王学谦接待的巴玉藻,他还是有印象的。能够让大帅亲自接待,必然身份不一般,就没有多加指责,语气缓和了一些道:“有身份证明吗?等一下看秘书长得空了,我递上去!”

    “有有。”巴玉藻连忙将自己的身份证明递给对方。然后眼巴巴的开口道:“这是关乎真个马尾数千兄弟的生计大事,还请和秘书长多体谅。”

    “他要是忙的话,我也靠不上去,等着吧!”

    从性格上来说。巴玉藻的性格更加适合做一个专业的,亲和的,让人充满信任的领导者。他甚至能和连机床都不知道为何物的卫兵交谈甚欢,甚至在对方完全听不明白他所谓的大时代是个什么时代?

    “巴博士!怠慢了,不知道您来,以后您有事的话。我们可以派车去码头接您,只要打一个电话就可以了。”

    陈布雷对于那些拥有良好教育的人从来都是那种带着敬意的尊敬,这让巴玉藻有种受宠若惊的不安:“不用这么麻烦,马尾的电话线铺设的并不理想,经常罢工,再说督军府一直是很忙的……”

    话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

    很显然,他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给马尾重新铺设一条新的电话线那么简单。如果是这件事的话,飞机工厂的工人就能把事做到万无一失。

    “请跟我来,先生在等你。”

    办公室,很多杂乱的,充斥着前任无序的杂乱摆设都已经被撤了下去,反而显得有点空挡。不过,如果那些摆设放在办公室里的话,王学谦就有种在库房里办公的错觉。他不希望视线所到之处都是摆着古董文物的百宝阁,连院子里的阳光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你看上去有些困扰?”

    王学谦只是用眼神打量了一下巴玉藻,就说出这样武断的话,让来访者顿时紧张起来。

    巴玉藻不知道他是该坦露心中的疑惑,还是用魏老爷子的话来说,试探王学谦的野心有多大?

    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这位航空工程专业开始了他的要钱之旅,因为这对其他民国官员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但对他来说确实是第一遭,此时此刻,他但愿这个负责人的头衔在王助的身上,而不是让他去强人所难。可王助因为和海军总长的翁婿关系,为了避嫌让巴玉藻走到了台前。可飞机工厂的钱都是王助带来的,通过海军,一点麻烦都没有。

    “子高,你知道的,马尾在海军中的地位很高。很多海军高层,尤其是大多数舰艇的高级军官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可现在马尾遇到了大麻烦。”巴玉藻静静的说着,语气沉重无比。

    王学谦端过咖啡,递给巴玉藻之后,并没有打断的意思。

    巴玉藻继续说:“现在居住在马尾的工人还有家属超过三千人,很多人都已经是两代,甚至是三代人。或许他们刚来的时候,还称不上是当地人,可现在,他们的根在这里。”

    “然后呢?”

    “这是一个曾经拥有太多辉煌的城市,她需要复兴。”

    王学谦低头下口喝了一口咖啡之后,抬头看向巴玉藻的眼神,似乎带着一种决然的味道:“巴兄,你知道清廷为了海军投入了多少?最后却并没有给这个王朝带来哪怕一丝一毫的生机。两场战争,等于是输掉了一个王朝三百年的基业。但这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应该清楚复兴的投入要比重建更加高昂!”

    “可是我们有人,有非常优秀的技工,船厂随时随地都能复工。而且,汉阳钢铁厂也已经复工了,这家钢铁厂生产的钢材已经用在了铁轨的生产上,并且质量上乘。汉阳钢铁厂能够做大的,马尾也能。”巴玉藻肯定的语气中,带着技术人独有的自信。巴玉藻最后气弱道:“再说,海军的失败并非是海军人的失败,而是上层的意识问题。这不是海军官兵能够决定的。”

    “不不不……巴兄,汉阳钢铁厂能够获得新生,是因为民国拥有巨大的钢铁需求,而河南煤炭资源的开发给这家因为能源供应滞后而带来产能不足的工厂以新生。但是……”王学谦说到这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民国已经不能拥有强大的海军了。”

    “是不需要了吗?”巴玉藻跌坐在沙发里黯然道。

    “不是不需要,而是不允许。”王学谦换了一个姿势,上身前倾,这种说法的架势给人一种强势的态度:“如果我们拥有海关的自主权,当初我和顾核算过,民国每年可以增加2亿的税收。而民国的财政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国内的工业税和商业税就能保持一种持平的态势。那么这2亿的税收是多出来的。可以发展陆军现代化建设,增加政府工程,还有海军和空军等等。通过军备的生产,增加民用工业的提高,技术储备,工业体系的完善,但这些对我们来说还是水中花镜中月,没办法短期内完成。”

    “要等到海关自主权拿回来吗?”巴玉藻不解道。

    天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回来。王学谦不由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随后开口道:“虽然无法明确,但马尾的船厂需要做一个转型,规模是不可能扩大,但可以发展一些我们力所能及的装备制造。”

    “比如说?”巴玉藻顿时来了精神,至少王学谦的诚意十足。

    “建造鱼雷艇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鱼雷艇vs巡洋舰?

    这个画面连巴玉藻这个航空工程专家都开始怀疑,这两个绝对不在同一水平的军舰,有对战的可能吗?问题是,造几艘鱼雷艇的话,马尾船务局还能活下去吗?

    鱼雷艇的排水量,50吨起……而巡洋舰是1500吨起,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未完待续。)

第1183章 别有深意

        “你就被这点蝇头小利给打发回来了?”

    巴玉藻羞愤欲绝的低下了曾经高傲的头颅,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长辈再骂不开眼的后辈去富亲戚家借粮一样,后者拿着一小袋子红薯回家的尴尬表情。

    问题是,巴玉藻在路上的时候还是成就感十足,觉得这趟去见王学谦赚大发了。

    从这一点来看,巴玉藻确实有点没见过大世面,海军衙门几千万两白银的战舰采购款,他是没有经历过,而魏瀚却是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老人了。

    要说,巴玉藻从欧洲到美洲,等于是世界都兜了一圈回来,该开眼的都已经开眼了,要是这时候再说他不开眼,似乎已经不是眼界问题,而是智商问题。

    王助在边上觉得曹瀚老爷子说话有点过头了,巴玉藻并非是毫无功劳的回来,而是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马尾工厂会继续保留,还会开工。就是工程项目有点喂不饱的样子。可实际上,如今的马尾,不是三十多年前的马尾了,那时候上万工人,什么工序都有专业的工人。技师甚至有法国人,德国人,还有美国人……

    这样的工厂,绝对是朝着世界第一流的方向而去的。当时的总工程师月薪是一万两,没听错,就是这么土豪,这么任性。可如今不一样了,虽说民国的海军还是排名亚洲第四,除去英国的远东舰队,法国的海外舰队。只有一个国家的舰队比民国强。

    就是日本,这个国家很成功的变成了华夏的宿敌。

    其实,要说宿敌的话,应该往明朝时候算,可那时候日本在海上的势力是倭寇,属于海盗性质,不入流的流贼。可眼下不一样了,日本从华盛顿会议之后,一跃成为世界第三海军大国。而亚洲的主权国家。除了日本之后,俄国就不说了,远东的俄国海军已经彻底覆灭了。倒是有一个主权国家,泰国。

    这个……太过诡异。英国人和法国人在中南半岛和南海拥有强大的舰队,几十万的军队,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泰国独立了。

    民国的海军要是连泰国都比不过,这真不是外敌太强的问题了。

    所以,王助要说一句公道话。一句让巴玉藻感觉到集体温暖的贴心话:“魏老爷子,其实巴兄带来的消息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您看,第一,我们解决了大部分工人的安置问题,还能部分开工,俗话说万事开头难,这是一个好兆头;其次就是浙江方面答应了马尾的物资匮乏的问题,粮食米面,都特别供应,解决了燃眉之急;第三。也是我认为很重要的就是,巴兄带来了钱,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政府拨款。”

    对于高端技术人员来说,有钱才有路,这是一个让人兴奋的时刻,是一个好兆头。

    而在军阀混战时期,技术人员普遍不被看重,当然也有原因就是民国的税源枯竭。

    在整个基础上,就算是有良好的愿景。都是空中楼阁。巴玉藻的遭遇并非是个例,而是一个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谁都知道技术很重要,有了技术,就能有钢铁厂。枪炮厂,甚至军舰船坞……还能摆脱英法等国对民国的军事技术的封锁。

    虽然可以从美洲国家购买新式武器,但不太实用的就难了。

    比如说大口径火炮,在民国普遍糟糕的泥地里,凭借骡马拖拽,根本就难以前行。在雨天的话,重达数吨的火炮肯定会陷泥潭里,炮兵也只能干瞪眼。所以,在民国最合适陆军的是75野炮和山炮,这种火炮的重量普遍在一吨左右,重量不算太重,还是骡马能够承受的程度。其次就是这种口径的炮弹,现有的汉阳兵工厂已经能够制造。

    同样海军也是这样,并非没人知道海军的重要性。

    但是采购军舰高昂的价格,足矣让人望而却步,现如今的民国海军都养不活,怎么还有余钱去采购军舰?要知道清廷的时候,北洋水师之所以能够不断的采购军舰,根本原因就是海关在清廷的手中,每年能够提供数千万的岁银。而当时的那样大臣,两江总督沈葆桢从海关中押解400万两白银入海军衙门。

    一开始海军衙门是准备均摊这笔海军购舰款,南北各一半,可是深知雨露均摊,将什么事都办不成。海军会变成一锅夹生饭,干脆南洋水师不要钱了,地方自筹,所有的购舰款都给北洋水师。

    那还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当时的主流战舰是2000吨的巡洋舰,之后发展成为3000吨左右。无畏级战舰还没有设计出来,最厉害的铁甲舰也不过七八千吨。

    一艘主流战舰,在当时的购买价格会在150万两白银左右。可是现在,150万的军舰,已经无法胜任海战的强度,至少是万吨以上的军舰,才能充当海防的重任。而吨位较小的巡洋舰,只能在战事充当护卫的任务,逐渐退出主流海战之中。

    可即便如此,3000吨的巡洋舰还是能够出海巡航,满载的话,续航能力在3000海里还是没有问题的。可鱼雷艇?

    这个玩意风浪稍微大一点就不行了,只能作为近海防御之用。而且还受到天气影响很大,无法全天候的担任作战任务。说句不好听的,这玩意就是撑撑门面的东西,甚至连充门面的机会都没有。

    站在魏瀚的立场上,发展鱼雷艇是海军走向最终衰亡的必然之路。

    可要是不发展,恐怕连最后的救命稻草都要丢掉了。

    “王学谦每年给多少钱?”

    巴玉藻嘴角倒吸一口冷气,心说:您老够直接的,就怕王学谦听到不给面子,一分钱都不给你。他是个过于耿直的性格,没到手的钱,自然不会到处说去。再说了,他也觉得不太可能。

    巴玉藻觉得王学谦太好说话,有点不真实罢了!对于技术人员来说,属于人傻钱多的金主。王学谦给马尾的条件非常优厚,筹集的军费分几步走。但具体的细节还没有定论。只是先给巴玉藻一颗定心丸。面对魏瀚,他举起了一根手指头。

    “十万?”

    魏瀚吹胡子瞪眼的气道:“这点钱能干什么事?连养活船厂都勉强,还谈什么发展海军?这家伙压根就没有这个心思。我算是看出来了,民国的地方大员一个个都是土财主。抠门的很。”

    “是一百万?”

    “我的天呐!我没听错吧?”王助在边上惊呼,当初他帮着萨镇冰在马尾筹备海军飞机工厂,并定型了海军用的水上飞机,也拿到了十万的经费。

    当然,在民国建造飞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也不会像波音公司当年卖给美国政府的价格那的利润丰厚。算起来五架飞机,每架飞机的成本也就一万左右。

    主要的花费还是在发动机上,应为没有发动机工厂,发动机是采购的美国发动机。

    魏瀚眼神古怪的看着巴玉藻,一百万的经费,而且是每年,这个数字足够让人兴奋不已。当年马尾最辉煌的时候,每年的资金也不过比这笔钱多一点而已。可用这么一笔钱,去建造鱼雷艇?德国的鱼雷艇,小型的近海鱼雷艇价格不会超过3000美元。当然。现在德国在制裁期间,可意大利的也差不多,价格也不会贵到天上去。美国也是如此。

    不到一万银元的价格,就能买到一艘鱼雷艇,而王学谦一年给一百万。

    这是要闹妖啊!

    每年一百多艘的鱼雷艇下水,只要十年,浙江的鱼雷艇就如同汪洋大海一样,能有铺天盖地之势。

    可这玩意一点用处都没有,连打击海盗都没用。就是一个铁壳子加一个发动机,这算是简易版的。高端版的加一挺机枪。如果是20毫米的机炮,这绝逼是豪华版的。

    魏瀚盯着巴玉藻沉声道:“你是觉得我傻,还是王学谦傻?他会连鱼雷艇和巡洋舰都分不清楚?他说一年一百万,你就相信啊!”

    巴玉藻受不了魏老头的咄咄逼人。再说,他对王学谦的感觉已经扭过来了。也许是在官场多一层官威,还有王学谦当官之后口碑一直不错,多了一层信任感:“子高是个守信的人,他不会胡乱说的。当时我还再三问过他,他确实说的是一百万。还说看情况定。如果需要追加的投入的话,他也不会苛刻海军。”

    “是啊!魏老爷子,巴兄说的没错,子高确实是一个可信的人。当然,他也有这个实力。”王助在边上帮腔道。

    咄咄,魏瀚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扣着,眯起双眼,内心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鱼雷艇?

    值得花这么多钱吗?

    这不是没钱没处花,胡乱糟蹋吗?

    可巴玉藻刚才也说了,王学谦认为现阶段重整海军已经不太可能了,发展新一代的军舰,别说去欧美购买。大吨位的军舰根本就买不到,英国人不会卖,法国人也不会卖。美国人倒是可以买,毕竟他们并不受国联的影响。

    而且从美国进口军舰,还有其他突进,比如通过南美的国家进口之后,就按照旧军舰卖给民国。不过是中间夺走一道手续而已。

    可买来的军舰有什么用?

    落后日本太多,眼下发展,三十年后日本还是现在的日本吗?作为海军技术型的高级官员,魏瀚当然也知道了《华盛顿条约》对海军的限制,这份条约将在十五年后失效。可就算现在的日本不增加海军主力战列舰,民国想要在十五年之内赶上日本也是没有可能的。

    鱼雷艇?

    不会船是次要的,鱼雷才是王学谦的目标?

    要是发展鱼雷,倒是一步好棋。技术要求高,投入也巨大,关键是鱼雷的攻击会给战舰带来不可弥补的损伤,而且都是在水下的。

    想到这里,魏瀚眼中一凛,心中顿有种自古英雄出少年的感慨:好小子。

    “你给我安排,我要去见一下王学谦。”

    “您老要见子高?”巴玉藻吓了一大跳,魏瀚的身份地位,在海军系统中自然是没的说的,大家也都尊敬这位从事海军五十多年的老设计师,技术专家。如今已经是古稀之年,还在位海军奔波。

    别的不说,就这份心,就足够让人敬佩了。

    而且民国的海军人不好当,这是公认的。

    魏瀚撇嘴道:“难道我是来消遣你不成?”

    “可您老的脾气!”巴玉藻心中焦急,魏瀚是个急脾气,少不了会说些得罪人的话,在马尾当然没关系,谁都知道这位老爷子没有坏心思,身份又极其尊贵,就算是骂了,打了,也都不敢往心里去。

    可如果对象是王学谦,浙江督军的身份,闽浙巡阅使,还有东南王呢?

    得罪了王学谦,就算是魏瀚的名声再响,身份再尊贵,一旦让王学谦心里不舒服了,不给钱了怎么办?

    魏瀚气的虚点了几位年轻人:“你们几个,一个个都深怕老头子去得罪人,你们也不想一想,这里面的门道。”

    “什么门道?”

    “这钱拿着不踏实,你们晓得吗?一百万,就一个破鱼雷艇,你们知道这笔款子能够去欧洲和美国买多少鱼雷艇吗?你们真的以为这笔钱是用来造船的?这里面肯定另有玄机,造船是假的,是幌子,用来糊弄人的。关键是在鱼雷,这玩意需要在水下运行,但只要进入攻击范围,可要比炮弹的杀伤力大的多。你们都是学工程的,一个最简单的道理肯定知道,鱼雷再水下的攻击方式是什么样的。”魏瀚道。

    巴玉藻学过造船,自然是信手捏来:“利用水的张力,通过火药的爆炸来挤压空气。在局部区域内形成强大的压力值,挤压战舰钢板,使得向空气一方撕裂。就破坏程度来说,不亚于战列舰主炮的攻击。”

    “很好,这玩意我们能造吗?”魏瀚问。

    鱼雷是高技术,是各国海军都非常关键的军事机密,而且如果进口很贵,贵到什么程度……一发鱼雷要比一艘鱼雷艇贵很多。

    列强不管是那个国家,出口鱼雷都是慎之又慎,而且价格3万美元起,别不服气,不还价。

    王助也觉得魏瀚老爷子分析是合理的,也是可能的,而且鱼雷的作用似乎在一战中被广泛使用,英国人甚至把这种舰队舰武器,装上了飞机……想起飞机,他顿时兴奋起来:“要是我们能自己生产鱼雷,开发一款鱼雷攻击机的话,比船靠谱多了,速度更快,目标更小。而且战舰规避的难度更大。”

    “孺子可教也!”魏瀚得意的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一脸的得意。

    而且他认为,王学谦想的绝对不简单,这才促使他想要尽快见王学谦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1184章 天助我也

    readx();    在民国海军之中,或者说整个华夏海军的创始之后的几十年里,魏瀚的意识总是走在最前列的一个人。

    他是一个纯正的海军人,很多时候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只要他认为有必要,就会一头扎下去,不问结果。

    这样的一个人,却在要面对东南政权的第一人的那一刻开始怀疑,王学谦是否是一个有着卓越眼光的决策者。从左宗棠开始,继任者沈葆桢同样在海军方面颇有建树,但当时的局势并非是这些人要发展海军,而是当时的华夏如果没有海军,就不得不面临列强就像是逛自家菜地,然后掰下一根新鲜的黄瓜一样理所当然。

    有着强烈民族感情的人都无法容忍这种主人被忽视的场面,于是就有了海军。

    之后的几十年里,证明的一个事实,海军的待遇很好,拥有太多的特权,而且这些特权都被上位者容忍了下来。

    整个朝廷都在容忍一支军队的时候,可想而知,要是没有某种需求,海军的处境会何等的尴尬和无助。

    可当时的大环境,对海军来说还算是不错的。至少容忍,也代表着一定的希望。时过进迁,希望已经没有了,留下的只有是失望。除了那个时代培养下来的海军人还试图用他们本就不受政坛高层喜悦的姿态出现在各种社交场合,以期待未来的某一天里,会重塑这种辉煌。

    魏瀚在心中默默的祈祷了一会儿,他不相信神,也不相信上帝,只是希望能够获得一点好运气,不是为他,而是为了海军。

    尤其是,王学谦表示让一个为国家付出了一生精力的老人来拜访,是一个执政者对功臣的忽视,他会亲自来马尾拜访魏瀚。当然这种私下的拜访,不会引起太多的震动。站在任何一方。都不希望在这时候被无关的外界所打扰。

    不过魏瀚老爷子还是穿上了海军军官礼服,早早的等在门房的附近,不时探出脑袋观察一下街面上是否有大队的人马出现。

    督军的出行并不简单,可让老头担心的是。似乎他家附近多了一些陌生面孔。

    当汽车进入视野的那一刻,魏瀚匆忙站起身,扶着军帽,从领子开始双手按着顺序检查礼服上的褶皱。这种郑重的样子,就连他的管家都很不理解。他家老爷当年可是南洋大臣的心腹大臣。是被寄予厚望的海军舰艇建造的总工程师。

    从身份上来说,王学谦是上官。

    来拜访一位在属地的官僚而已,带不带礼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表示他的态度,重视。

    这就足够了。

    “老爷子,这是一件德国孩子都非常喜欢的玩具,承载着德国几代人的海洋梦想,但愿您会喜欢这样的摆设。”王学谦拿着一个礼盒,双手递给魏瀚。

    在见面之前,他其实很诧异,民国竟然有造舰师。并主持建造过第一代铁甲舰,并且在同等规模的舰艇之中,还能处于先进的地位。这种职业在欧美,是一个国家的财富,很难想象,在民国却在一个几乎被废弃的军港之内不被重视。

    魏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苍老的双手抚摸着礼盒,低声问道:“我能打开看一下吗?”

    “当然!”

    王学谦礼让的抬起手,示意魏瀚可以随便打开。

    礼盒打开了一道缝隙,然后盖子被掀开之后。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如同梭子一样的物体,但要比梭子大的多,这个铁皮制造的玩具,其实已经不能算是玩具了。

    因为。没有一个孩子会有力气玩耍一个重达几公斤的铁壳子。

    但如果是一个德国人的话,绝对会对这个模型表现出足够的欣喜,因为这承载了德国海军最后的希望。自从日德兰海战之后,德国的公海舰队名存实亡,英国海军虽然损失远远超过德国海军。但其庞大的存在舰队,让德国已经失去了大洋上真刀真枪较量的地位。

    德国海军不得不选择另辟蹊径来遏制英国人在海洋上的优势。

    最早的潜艇来自美国。其实从达芬奇的画册中就有描述,不过当时的科技水品并不能建造这种复杂的船只。实现这一伟大构想的是美国人,在风帆时期,潜艇就已经被发明并建造。当然,当时的潜艇很危险,谁都能想象在潜入水下之后,只能靠着水手手动摇动螺旋桨前行的潜艇是多么的不靠谱。

    正如历史上大多数的发明一样,诞生地并不青睐这些伟大的发明。

    而在异地开花结果之后,却获得意想不到的成功。U型潜艇的出现,让英国人的海洋优势荡然无存,而无限制潜艇作战,一度让英国人在工业革命之后,首度发现原来饥饿也会降临到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上。

    这是属于德国海军的一个神话,也是德国海军最后的挣扎。

    王学谦送给魏瀚的礼物就是一个铁壳的U型潜艇模型,没有比这种礼物会让一个造舰师更加的兴奋和欣喜。他就像是一个在圣诞节得到了想了一年的礼物的孩子,偷偷的想要触摸礼物而不敢伸手,深怕弄坏了那件承载了他所有寄托的礼物会损坏一样。

    “来富!”

    “是老爷。”

    “去院门口,告诉所有人不准走动,来客一律不见,让人回去。”

    “这……”

    “还不快去。”

    “是老爷。”

    打发走了管家之后,魏瀚就盯着陈布雷看了一眼,王学谦心知肚明,对陈布雷点了点头,后者习惯的走出了花厅。

    “大……”

    民国的‘大帅’文化,已经让整个官场习惯‘大帅’两个字再也不是权力的象征,而是一种身份的恭维。王学谦笑道:“魏老爷子,巴玉藻和王助都视您为长辈,您也不妨看成我和巴玉藻一样的同辈后进,叫我子高也可以,或者直呼其名。”

    “直呼其名是不妥当的,好吧,子高,你送我的玩具我很喜欢。但在老夫的眼中,这并不是玩具,而是战争武器。”魏瀚勉强笑了一笑,随即声色道。左宗棠创办马尾船政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青涩的小伙子,自然不会被已经是位极人臣的左宗棠赏识。

    “没错,这确实是一种武器,但也是海洋弱国想要在短期内,水面舰艇势力极不对称的非常时期。短期内获得海防安全的最有效的办法。”王学谦直言不讳道,他甚至不担心魏瀚理解不了这种因为无法填平的差距,而产生的无力感。

    门户大开,不过是处于绝对弱者最无奈的办法。

    在沈葆桢主持南洋事物的时候,他已经名声鹊起。而这里的南洋并非是指南海诸洋,而是长江以南的清朝省份的管辖,并包括最重要的两江三省。

    魏瀚见高官的经验并不少,但他却有点吃不准王学谦的用意。因为他造舰师的身份让他明白,想要发展潜艇部队,是非常不容易的。在技术上。要比水面舰艇难得多。加上西方对潜艇技术的封锁,民国很难从西方列强那里获得潜艇技术。只能自己摸索,结局很可能是几年内没有丝毫进展。

    从种种迹象来看,西方世界对潜艇技术的看重,绝对是属于国家核心机密。在U型潜艇出现在战场之前,这种海洋新型舰艇并没有太多的表现。

    一方面,因为技术不成功,潜艇实际上是夹板贴近水面的军用船只,无法发挥神出鬼没的战场效果;加上鱼雷技术的发展趋于滞后,难以担当战场主力。左右潜艇战场潜力的因素不是别的。而是攻击手段。

    鱼雷。

    大型鱼雷的开发,就是潜艇最有利的作战保证。

    魏瀚似乎已经摸到了王学谦的脉搏,但让他诧异的是,王学谦并不是一个军事专家。二十多年的人生之中,别说和海军的交集了,就是和陆军的联系也没有。

    可突然间,王学谦似乎一下子仿佛开窍了,一跃成为民国地方大员中的军事新星。尤其是在战略上的眼光,这是一个物理学者该有的眼光吗?也没有听说过王学谦身边的智囊有精通海军装备研究的人才。他是怎么想到的?

    仅仅是凭借德国在一战中后期的无限制潜艇战吗?

    这显然不够,因为这个时代的海军,还是大炮巨舰时代,大吨位的超级战列舰才是海洋的霸主。潜艇的作用还未被世界各国海军关注。尤其是作为海上霸主的英国,本能上惧怕潜艇的神出鬼没,但却依然固执的认定战列舰才是海军大国的标配。

    原因很简单,战列舰是争霸海洋和港口的超级怪兽,而浮出水面的潜艇连一艘护卫舰都干不过。潜艇更多的作用是威慑和防守作用,但如果想要攻守兼备,确实是强人所为。

    英国在海上的战略目标是进攻,而不是防守。

    霸主是绝对不能做偷偷摸摸的事,尤其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展现雄风的关键时刻。潜艇?哼,不过是暗地里下刀子的胆小鬼,虽说英国人心里怕的要死,但却霸道的叫嚣潜艇是违反道德底线的低劣武器,法国人想要搞,门都没有。对于其他国家,也在技术上封锁。就算是‘干儿子’日本想要,也不给。

    所以,潜艇是海洋弱国的战争利器,是维护弱国海防,短期内获得安全的最有利的武器。但想要凭借民国的技术水平,从无到有,恐怕太不容易。

    “潜艇技术要比水面舰艇难得多,装甲防护变成了次要考虑的问题,但钢材的抗压能力,舰艇内部复杂的管道系统,高性能的密水舱,排水设施,还有水下推进系统的切换等等,都是一个困扰人的问题。自己研究,恐怕很难。”魏瀚没有把话说死,但也将技术难度说了出来。

    潜艇的难点在于是一项全新的领域,至少对于民国的海军来说是如此。

    魏瀚想了想,开口:“如何解决技术上的问题,很多领域对我们来说,非常困难。”

    说是有备而来有点夸张了,王学谦毕竟不是潜艇专家,但不妨碍他用比旁人多一点的眼界来找对一个合理的方向,比如:“动力方面容易解决,柴油发动机带动发电机作为潜艇的动力,在下潜之后,储备电池提供短期的应急动力。”

    “这倒是一个办法。”魏瀚对潜艇并非一无所知,但他也仅仅是建立在有限的参观的前提上。

    “密封设备需要考虑材料的通用性,橡胶的出现给这一难题提供了很大的可能性。不过需要试验验证,这一点巴玉藻等人就能够做到,他们是工程学专家,并不缺少这方面的学识。”王学谦担心的不是潜艇的外部设备,而是一些至关重要,关乎性命的问题:“现在最困难的并不是这些,一个是仪表,潜艇在水下,如果没有精确的仪表,潜艇在水下寸步难行。”

    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却是如此。水下一百米,对于潜艇来说已经是担负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如果临界点出现偏差,就会导致船毁人亡的结果。

    就像是一只被压扁的罐头,潜艇不同于水面舰艇,在水下出现无法挽回的事故,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没有人能够在水下破损的潜艇里逃生。

    “仪表和阀门这些都可以解决,你或许不知道,德国的伏尔铿造船厂和我们的关系很不错,技术方面完全有条件派技工过去学习,而且在几十年来,我们都有很好的合作。”魏瀚给王学谦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合作者,而且是意外的合作者。

    伏尔铿造船厂不仅仅建造军舰,而且是德国潜艇建造的重要船厂,主要建造U型潜艇。就算德国的军工厂被解禁之后,也就是1923年末,像伏尔铿造船厂还会难以维持。原因很简单,因为条约规定德国不能有海军,更不要说潜艇了。这家工厂在无法开工的前提下,必然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您是说挖人?”

    “挖人?”

    魏瀚有点反应不过来,这种手段太过粗鲁,违背朋友之间的友谊。当然王学谦有一大套说辞等着他。很不幸的是,魏瀚竟然难以反驳:“好吧,你算你说的都对,但这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但这是最值得支出的费用。”王学谦肯定道:“接下来就是人的问题了,潜艇需要指挥官,水手……”

    “这个我已经培养了一些人,但是不多,只有二十多人。八年前,那还是袁世凯当政的时期,海军就已经开始筹备了发展水上飞机,潜艇等新兵种,巴玉藻等人就是这个计划的成员之一。潜艇方面也有人才,可惜无法进入设计领域,只能学习一些实用性的人才,大部分在金陵的海军基地。”

    王学谦暗道:“天助我也!”(未完待续。)

第1185章 【挖人行动!】

    两个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却碰在一起之后,相谈甚欢。一个是海军名宿,一个是地方大员。却谈着民国海军的空白领域,似乎还不仅仅是海军。

    因为鱼雷的使用,海军能用,空军也能用。

    水上的鱼雷机虽然速度慢,但是在无干扰的情况下发动攻击,成功率远远要比鱼雷艇大得多。随着飞机技术的发展,陆基起飞的鱼雷机的研发也不会缓慢。飞机灵活多变的运动轨迹,加上200公里以上的时速,绝对不是鱼雷艇能够比拟的。唯一的弱点就是,飞机相对于鱼雷艇来说显得太过单薄。好在舰艇的准头去打飞机一直是一个世界难题,当然编队飞机除外。低空贴近海面飞行的鱼雷机,绝对是战舰水兵最大的噩梦。

    魏瀚和王学谦的交流没有障碍,可在骨子里,王学谦更加倾向于鱼雷机的研发,鱼雷艇不过是一个幌子,用来吓唬人的;可魏瀚不这么想,民国海军缺乏以单一攻击手段的进攻武器,雷电部队一直是短板。而且无独有偶,老头在六七年前就为此准备,并亲自带着人才去美国学习如何使用雷电部队。

    虽说美国海军是世界海军的奇葩,美国海军虽然拥有世界数量最庞大的战列舰编队,拥有三艘现役的超级战列舰。

    但实际上,美国海军还是在世界范围内属于绝对的二流海军。

    可技术上来说,美国海军一点都不差。

    魏瀚寻找美国作为海军学习的目的地,并没有选错。在鱼雷技术上,美国人的蒸汽推动鱼雷,已经让这种本来在海战中并不太重要的武器,一跃成为仅次于火炮的海军重要攻击手段。而航程接近三公里的鱼雷,也不是以前那种四五百米就歇菜的货色。

    鱼雷技术的重大突破,导致了战术的转变。

    在早期鱼雷作战之中,如果对方发射鱼雷,己方舰艇上的人甚至能够眼睁睁地看到对方放下鱼雷。发动攻击的所有动作。很诡异吧,这哪里是鱼雷攻击啊!简直就是海军版放**包炸碉堡的战术嘛!这也是技术决定的,因为早期的鱼雷作战距离在200米到600左右,这点距离对于视力普遍在0的海军官兵来说。望眼镜都是多余的。

    更诡异的是,就算是这样的攻击距离,法国远征军在中法战争之中,鱼雷艇还立大功了。

    当时的南洋舰队仿佛就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对方不进攻。自己低着脑袋思考幸福为什么那么遥远一样,百思不得其解。

    对此,王学谦是深恶痛绝的,并直接指出:“海军要改变观念。”

    “这个要慢慢来!”魏瀚犹豫道:“不过,确实不能像以前那样打仗了。我们的舰队往往用演习的心态去对待外敌,这样永远也别想大胜仗了。”

    “就是这个道理。”

    王学谦赞同,并开始抖出自己手中的牌:“技术方面可以通过现有鱼雷研究,逆向推理,投入并不会太大。”

    “人员已经培训了一批,只是后续的资金不足。海军部又无法解决才搁置了下来,要是有钱的话,马上可以派遣第二批学员。”魏瀚说了一个自己的底牌。

    “只能是福建和浙江的学员。”王学谦要求。

    对于这点要求,魏瀚迟疑了一下之后,点头表示理解:“这需要海军部方面的批示,当然这并不难。”

    魏瀚自然不会相信,萨镇冰会在这种小事上难为他。说起来,民国的海军继承了清廷的海军,主要分成几派人马,广东船政虽然规模不大。但人才辈出,算是一系,但不强;山东因为是北洋水师最重要的招兵区域,加上拥有海军基地。港口,学校,属于比较强势的一派,但在甲午战争之后逐渐没落;而福建海军派系的强大一是因为地方的团结,二是因为马尾,这个集了造船、设计、弹药制造、军校为一体的军事港口。造就了海军中话语权最大的一个群体。

    魏瀚是萨镇冰的前辈,学长,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加上萨镇冰在内阁中的地位尴尬,饱受排挤,恐怕在海军部也做不长,不得不为将来做打算。这时候给王学谦足够的面子,不仅仅是讨好,更多的是找一条后路。

    “技术人才欠缺是最主要的原因。”

    “军舰设计人才已经在美国的造船厂实习,德国的u型潜艇技术,美国准备仿造,好不容易安插了三个人进去。”

    “能力如何?”

    “留美生。”

    “妥了。”只要听到这三个字,魏瀚就没有必要可担心的,因为这三个字无疑代表了民国技术方面的精英。想到船厂的技工可能达不到要求,他开口道:“德国的伏尔铿造船厂我有一些老朋友,虽然可能年纪大了一些,但技术绝对是可靠的。

    “他们愿意来民国吗?”王学谦表示有点怀疑。

    他不是沈葆桢,并愿意当冤大头,当然沈葆桢当年也不算是当冤大头,只是千金买马骨。马尾船政局也正是在这位前清大员手里才崛起的,完成了一切从无到有的改变,并能够成为第一个在亚洲能够自主建造铁甲军舰的船厂。

    可如今的德国不一样,英国人在《华盛顿条约》签订之后,仿佛一下子释放起来一个基督徒的博爱精神。

    德国人似乎也在被原谅的范畴之内。

    大规模的政府主导贷款,给德国的经济带来了复苏的迹象。很多工厂都已经开工了。虽然军工企业受到《凡尔赛条约》的限制,面临被拆解的危机,有些企业为了逃避拆解的厄运,不得不转变思路,克虏伯开始造打字机了,堪比克虏伯大炮性能的打字机,简直就是碉堡了。但船厂肯定不在此列,因为船厂可以建造民用船只。虽说,伏尔铿造船厂是德国海军u型潜艇的制造商,但其商船的建造技术一点也不比英国的哈兰德沃尔夫船厂逊色。

    正如一个局外人一样,王学谦在海军上的关注度远远不会比魏瀚这样的海军人会更多一些。虽说他的消息渠道是第一流的。

    可在细节上,魏瀚的关注度肯定是要过人一筹:“原本海军是希望去德国完成雷电兵的训练,可惜当时的环境不允许。”

    王学谦表示理解:“当时正在打仗。”

    “在前年,其实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可惜情况还是不允许。德国海军被拆解,大型水面舰艇已经全部被拖走,潜艇大部分自沉,很壮烈,但同时也很无奈。其实这批学员原先是准备学习鱼雷舰和潜艇的制造的。德国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当时也联系了伏尔铿造船厂,不过得到的回馈很让人失望,他们已经沦落为管道工厂,而无法建造船舶。”

    魏瀚停顿一下继续说:“我是这样想的,船厂的设备虽然被拆光了,但是人才还在。而一家船厂的人员无法工作,技术人员的流失,储备人才的缺失,只要十年,就会完全没落。”

    他有一句话没有说。就像是马尾船厂。

    其实这家船厂最终没落是在甲午之后的几年,二十年之后,马尾船务局只能担任修船的任务,彻底从明星企业,海军崛起的希望沦落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军港。

    “学堂也可以重新招生,培养海军人才。”

    “这一点我不怀疑,但最担心的并非是人才难觅,而是另外一个原因。”既然准备合作,心中的顾虑再放在心里,那么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种难以放开手脚的限制。是去了信任的基础。再谈合作也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

    “你说!”

    “海军的问题在民国是一个边缘化的问题,在政治之中,海军往往因为没有话语权,只有执行权。并不被任何一方的势力信任。这种问题在北洋政府,南方的临时政府都一再出现。海军的建设滞后,这不是问题,可以投入资金人力去发展,但海军官兵固执的将自己排除在政治之外,孤傲地的让人难以接受。以至于。任何一方都不愿意将经费过多的拨付给海军,就是一个很好的解释。”王学谦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养的狗,总不能让它来咬我吧?

    如果可能出现这种结局,没有一个地方实力派愿意去发展海军。留下几艘不重要的小军舰打击一下海盗什么的就足够了。

    这并不是他缺乏领导自信,而是海军给人的普遍印象。

    近的不说,广州临时政府时期,孙大先生恐怕是真没钱。但段祺瑞政府会没钱吗?袁世凯政府会没钱吗?

    就算是放在眼下的曹锟政府,也不会没钱。养几十万陆军恐怕确实不太容易,往往会出现厚此薄彼的作法,让有些心眼不大的领兵大将新生怨恨。

    可是养一万官兵的海军呢?

    实际上,恐怕连一万官兵都不足。

    难道曹锟缺这点钱?

    所以,北洋政府可以给海军荣誉,但绝对不会多给海军一分钱用来发展装备和实力。

    因为不信任,萨镇冰在北洋政府起起伏伏,就是最好的解释。段祺瑞一心想要统一民国,陆军发展自然必不可少,可如果稍微加强一下海军,沿着海岸线,他就能将军队投入任何一个他想要开辟的战场。可是连这点钱他都不舍得花,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海军不可信。

    这就是上位者给出的评价。同时海军官兵也并不信任中枢的命令,抗命时常发生。一会儿支持这个,一会儿支持那个。尤其是几次南下支持孙大先生的作法,可谓在官场尽失人心。

    这个问题要是不解决,谁也不敢真正的用海军。

    魏瀚皱着眉头,一脸褶子的脸上,露出了心头最为担心的问题。他一直避而不谈,就是这个原因。民国的海军地域派系太过严重,以至于到了互相攻坚的底部。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这绝对是一个莫大的悲剧。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这足以让所有海军人反省,他们在做什么?

    就像是一座孔庙里,拥挤的住着道士,和尚和牧师。大家信奉的神灵都不同,如何奢谈虔诚?

    咬咬牙,下决心。魏瀚心里是绝对不想这么做的,可惜他也知道,如果不这么做,海军真的完了,被打上了烙印的海军,彻底将沉沦为一个符号,一个可有可无的符号。最终,老头似乎一下子惊醒,声音苍老了很多,却带着决然的态度:“那么就培养嫡系。除了岸上人员,船厂的技术人员之外,舰上人员都以嫡系培养,外人一概不用。”

    这话宛如给王学谦吃了一刻定心丸,顿时如同沐浴在春风之中般,祥和。

    “这样最好。”

    王学谦打手一挥道:“既然如此,就别无选择,挖人吧!”

    “挖人!”

    魏瀚还沉浸在自断一臂的痛苦和自责之中,突然听到王学谦自信的宣言,有点傻眼。

    王学谦解释道:“造船厂需要复工,靠着马尾本地的技术人员恐怕不够。想要发展自己的工业,不将别人家的厂子挖垮,怎么竞争?江南制造局自从在盛恩颐手里,就没有正常的开工过。不过老工人不少,去挖!”

    “这个……好吧!”

    “金陵船务局也应该有些不得志的技术人才,也要下手。”

    “烟台船务局……”

    魏瀚一直以为自己是有头有脸的人,也把王学谦当成谦谦君子来看待。可没想到谦谦君子一下子变成了丑恶嘴脸的奸商,画风有点转变不过来,尤其是……好吧,他用了七十年的心脏已经快承受不住了:“子高,那个北方的海军基地,恐怕不会给老夫面子。”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想把事情做绝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确实有难处。

    再说挖人是个技术活,从来没有挖过自家人墙角的魏瀚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足,好在王学谦深谙此道,给他开大课,目的就是一个。要钱的给钱;要理想的,给理想,马尾要造巡洋舰……当然眼下开工是不可能的,可能是几年后,也可能是二十年后,最知道呢?

    反正手段不重要,挖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让别人相信,自己就绝对不能怀疑。

    造巡洋舰,而且要大肆宣传。

    魏瀚能不知道王学谦的心思?不过他也只能认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几天之后,马尾船务局下的电报站成为了民国最为忙碌的电报站,电报满天飞。

    当然这些都是小人物的招揽,发一份上百字的邀请电报,也不算辱没了对方。

    本想网罗一群小鱼小虾的挖人活动,几天之后,竟然挖到了一条大鱼。

    七十多岁的魏瀚魏老爷子,竟然像是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找到了王学谦,表情全然没有兴奋的成功样子。反而透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做贼心虚:“子高,舰队你要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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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6章 【打短工的麦客】

    收买和挖人竟然能够挖来一支舰队?

    如此古怪的事让王学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魏瀚也表示现在的海军将领已经让他无话可说,他现在站在了王学谦的一边,而且也认为王学谦是有能力,有勇气,关键是有钱重塑海军雄风的人物。

    似乎这种过于寄托期望的行为,有点不切实际。

    但纵观民国所有的地方大员和中央集权,没有一个人像王学谦这样懂得海防的重要性,并能够主观的寻找海军的短板。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就算是当年的沈葆桢,都没有这份见地。事实上,洋务运动时代,前期是曾国藩提倡,执行者是左宗棠和李鸿章。

    但实际上,当时的情况是列强认为好的,洋务派们也坚定的认为好的。

    以至于,在近代武器装备的更换中,变成了单项的引进。德国的武器、法国武器、英国武器等等,五花八门,简直都快敢上八国联军了。

    反而现代化军队改造过程之中表现出更加混乱的局面,就拿陆军来说,武器五花八门,有德国造、英国造、法国造……步枪,要命的是这些武器的弹药都不通用。而且还不重视后勤部门,因为原本的后勤其实是地方政府的民夫,首要任务是送粮食。这种混乱的局面,直接导致了前方可能粮食堆积如山,却没有作战用的弹药,或是不合用的弹药。步枪没有子弹,还不如长矛来的有用。

    这种感觉就像是将原本看家的土狗换成了一条藏獒。

    头颈里还拴着一根链条。

    军队越来越没有存在感,做事越来越毛躁,种种不明智的作法,让执政者越来越不相信海军的忠诚。海军也是受害者之一,这种矛盾在二十年代达到了巅峰。海军已经不是海军了,而像是四九城内那些被打断了脊梁的贝子贝勒,满清的遗老遗少一样,继承了庞大的遗产,却只能看人脸色过日子。

    “哪里的舰队。规模如何?”虽然对此反感,但王学谦还是礼貌的问了一句,他从魏瀚不自然的脸上表情看出,对方的心情比他更加纠结和难受。

    毕竟他不过是一个外人。至少对于海军人来说,确实如此。

    “舰队的规模很大,可以说,你只要拿下这之舰队的控制权之后,就一跃成为可以和曹锟、张作霖这些实权派争夺最高权力的机会。加上。对方要价不会太高。”魏瀚摇了摇头,也为这些的堕落感觉到无奈和悲哀。

    “广东海军?”

    得到这个结果并不困难,民国有能力,有条件发展海军,还能养的起的就两家。奉军和直系。

    前者就不用多说了,张作霖的野心不仅仅是入关那么简单,这个时期还不是奉军的鼎盛时期,但快速增长的经济和军事力量,还有东北在地理上的隐忧,让他不得不考虑拥有更多的底牌。

    海军就成了奉军在发展空军之后。排在第二的发展重心。

    可惜,奉军在发展道路上,都是以陆军为主的军事力量。海军,尤其是缺乏海军人才,让张作霖就算是有这样的心思,也不得不把脑筋放在同行身上。挖墙角不是只有王学谦才会,其实在民国政坛混迹的政客都是一把好手。

    魏瀚毕竟是老辈人,在感情上无法接受现在的海军的高级军官堕落至此:“好吧,关于具体的细节让蕴华和你说,有了结果就通知我。”

    “卖东家。这种事情做多了败人品,这次是舰队司令官的个人想法,最多也只是少部分的亲信之间的支持。”巴玉藻见魏瀚离开之后,留了下来。从魏瀚的这种表现来看。他实际上是希望王学谦留下这支舰队的。

    但想要留下这支舰队,恐怕也不容易。

    “为什么?”

    “可能是缺钱吧!他需要养一批人,需要大笔的钱,而且加上尴尬的身份,并不被信任。在陈炯明麾下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这像是……”巴玉藻停顿了一下。

    王学谦接着话茬评论道:“就像是过继来的孩子不被相信一样,还是自己养的孩子放心?虽然这里面没有任何关系。但从感情上来说,无可厚非。当时陈炯明花钱了?”

    “当然,这支舰队当初是支持孙大先生才去的广州,而舰队总司令程璧光在广州街头被刺杀之后,双方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舰队官兵不再相信孙大先生。而恰巧陈炯明和孙大先生在施政上的分歧,让这位原本的广东督军有了可乘之机,花了一笔小钱,收买了程璧光被刺杀后新的舰队司令温树德。”

    “花了多少钱?”

    “28万大洋。”

    “真够廉价的。”

    王学谦撇撇嘴,从实用性来说,这支舰队对于他来说毫无用处,从情感上来说,他又不是海军人。而且这支舰队对他来说,属于野孩子,他没有抚养的义务,更不要说信任这种东西。

    “然后呢?魏老爷子的意思是让我接手这支舰队?”

    王学谦并不是不悦,更不是恼怒。而是对这支舰队表现出的本能抗拒,他绝对不会接纳一支无法控制的舰队。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绝对无法忍受自己养的狗,咬了自己的手。

    “子高,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其实温树德不可能一支出卖自己的东家,来获取财务。这是一个不难分辨的道理。他也应该知道,这种处境会让他在别人眼里被看成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不是吗?”

    “好吧,你说的对。其实就我看来,温树德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支舰队找一个好东家。这个心思你恐怕难以理解,但作为海军人,我并不怀疑他对海军的感情,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作法有点让人不齿。”巴玉藻接着说:“如果他继续沿用以前的招数,在各大势力之间来回的游走,那么等待他的结局只有一个,和程璧光一样的结局。”

    “你是说。他准备在拿到钱之后,彻底离开舰队?”王学谦挑眉道。

    “不仅是他要离开,他的亲信军官也会离开不少。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样?他不能把背叛这种事当成买卖来做,这是做不长的买卖。会搭上性命的好不好?”巴玉藻理所当然地双手一摊,意图很明显,温树德走定了。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王学谦在心里暗自下了一个评论:“好吧,说说这支舰队。”

    “你就不怕他到时候狮子大开口。”巴玉藻开玩笑道。

    王学谦毫无压力:“只要有足够的价值。钱就不是问题。”

    “痛快,怪不得温树德找的第一个买主是你,而不是曹锟。”巴玉藻实话实说道,对于温树德这种行径,他也颇为不赞同。但就算是已经脱离了海军的巴玉藻也明白,不管是曹锟和张作霖,都不是一个理想的买主。

    因为一旦北上,这支舰队可能要参加海战。

    渤海湾的风浪虽然不大,但奉军和直系之间已经水火不容,战争的规模一次比一次大。不管是张作霖也好,曹锟也罢。一旦手中拥有强大的水面舰队,必然不会让其在海港内晒太阳。

    可海战?

    也许是一种奇怪的默契,在民**阀混战的历史上,海军是参与过作战。但基本都没有打起来。海军恪守了一个让人奇怪,却约定俗成的规矩,海军不打海军。

    小规模的战斗当然无法避免,但大规模的编队作战,从来没有发生过。就算是小规模的作战,双方也基本上都属于做戏的范畴之内。场面红火,但不持久,更不会出现火爆的场面。至少,从来没有听说过击沉战舰的消息。

    这也是海军的条件。巴玉藻开口的时候,有点为难,心里也不由的开始怀疑:这难道是军队?

    可魏老爷子不管事了,这话必须要有人说,而这个人就是巴玉藻:“在此之前,温树德将军还有一个要求。只要你答应了这个要求,才能谈其他的条件。”

    “说说看!”王学谦并不抱着太大的希望去看到这次机会,或许是机会,或许更是冤大头。

    巴玉藻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尴尬一笑:“这之舰队不参与进攻性作战,除非对方舰队进攻到你的港口,他们才会反击。我觉得这个理由挺没有道理的,可惜,对方对此很执着。”

    “也就是说,我花大价钱,买来一堆废铁,然后放在港口当成摆设,除了自娱自乐之外,没有任何作用?”王学谦被气笑了。

    巴玉藻摇头道:“并不是摆设,而是存在舰队,是一种威慑。”

    “哈哈,真有你的。”王学谦不由的被巴玉藻的神奇理论给逗乐了:“你觉得不参与作战,不听取命令,甚至连看家护院都要看心情的舰队会是一种威慑?而且我还要每年花大笔的钱去供养这支舰队?”王学谦突然怒道:“有这份闲心,我还不如修个家庙来的实在,至少请来的和尚在闲暇之余还能念念经,给我祈福什么的……”

    “子高,话不能这么说,毕竟……这支舰队拥有民国最大的一艘巡洋舰,海圻号巡洋舰排水量4300吨,当年还有一艘同等型号的战舰,不过在十多年前因为触礁沉没,加上‘海琛号巡洋舰’和‘肇和号巡洋舰’都是近3000吨规模的巡洋舰,在民国的海军之中都是第一等的战力,只要你花一笔不大的开销就能拥有民国实力最强的一支舰队……”

    实力再强,舰队不听命令,不参与作战,也是白瞎。巴玉藻说的口干舌燥,主要是因为心虚,他也理解不了海军的军官们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这么奇葩的想法都会有,可他必须要把这个谎给原全了:“换一种思维来说,这支舰队如果在曹锟手里,或者在张作霖手中,对你的威胁就打了。就算这支舰队不能打仗,拿在自己手里,总好过在政敌的手中,你说对不对?”

    “哎……”

    王学谦突然有种感悟,海军真的好强大……

    其实一开始,海军并非如此,民国建立之初,因为南北在政治上无法妥善的解决分歧,最后酿成十多年的战争和敌对状态。当初海军都是掌握在袁世凯的手中,这位陆军起家的大总统开始一场以武装统一民国的道路。

    海军也不得不在参战的序列之内,可是命令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执行。

    海军之中大部分军官都是新式人物,他们都有过留学经历,并不赞同袁世凯的作法。用一句话来概括,他们活在理想之中,并无法自拔。

    舰队开到吴淞口,准备对‘国党’的护法军队开战之初,接连有军舰的高级指挥员、舰长离开海军,拒不执行作战任务。这让袁世凯恼火之余,不得不对海军加以提防。直接导致部分海军南下投奔了‘国党’。这是民国海军第一次分裂,也是开启了整个民国海军漂泊的序章。

    接下来,谁都清楚海军在尴尬的政治边缘,被所有上层人物所忌惮。同时,军费都成了巨大的负担。

    没人有信任的海军,不得不在军阀混战之中,变成了帮佣的角色。就像是打短工的麦客,谁给钱,就跟谁混日子。当然,麦客的要加很高,地主一半都不会长期雇佣,只能走到那里算那里。而且‘麦客’们有着很强大的信念,他们是临时工,工资日结,只卖力气,不卖命。

    而且巴玉藻的解释也很轻合理,可王学谦总觉得不对劲,好像中间缺少了一点重要的信息:“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巴兄,你不会忘记说了吧?”

    “什么?”

    “不要装了,我就是要当冤大头,总该让我知道为什么吧?”王学谦自言自语,其实说的每一个字都能让坐在对面的巴玉藻听清楚:“从种种迹象表明,我是一个新崛起的势力,海不至于受青睐到让一支舰队来投靠的地步。我想想,最理想的合作对象是曹锟,北洋舰队实力不在,但还是有几艘撑门面的巡洋舰,去天津不是更好吗?不过投靠曹锟就得不得面临和奉军作战的问题,奉军虽然也想要发展海军,不过……啧啧啧,实力就和浙军的海军一样,连撑门面的战舰都没有。可奉军又打不得,一旦奉军陷入绝境,日本人就会考虑到南满的利益可能会加入进来……”

    巴玉藻颓败的表情一览无遗,丧气道:“很难想象,我们的海军越来越爱好和平了,该死的,他们就是想要逃避战争。”(未完待续。)

第1187章 【大帅都很忙】

    “好吧!既然你不感兴趣,我就回绝了温树德将军。就算他们去了北方,估计用不了多久还得跑回来……”

    巴玉藻似乎认准了王学谦的意图,决心放弃这次游说。

    实际上,广东的这支舰队,其中大部分官兵都是南方人,有近四成是广东人,六成是福建人。这些人在北方的生活本来就不太习惯。加上个别人煽动,很容易和当局者离心离德。

    可要是到了广东或者福建之后,再想要北上就不容易了。

    乡土难离,这句话对于东方人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但凡能在本乡本土苟活下去,很少有人会想着背井离乡去外头闯荡。就是这种关系,让王学谦成了福建籍的官兵的首选。其实一开始并不是王学谦,而是曹锟没有别的理由,投靠李厚基,这家伙肯定不敢收一支舰队当手下的,肯定是投靠曹锟,然后驻在福建的马尾,或者是厦门。

    可李厚基很不给力的被轰下台了……

    站在巴玉藻的立场上,王学谦完全有理由收下这支舰队,虽说想要控制一支海军舰队,对于民国的政要来说都不容易,但在自己手里,和敌人手里是两回事,海军的名声很差,已经到了声名狼藉的地步了。不过让他奇怪的是,王学谦并没有迟疑,说道:“可以接受这支舰队,但要求不能他们提,只能我来说。”

    “好吧!”巴玉藻也没有反驳,温树德手里最后的底牌都被王学谦看了个干净,真的很难想象,这家伙还能如何折腾出花来?

    作为舰队的临时指挥官,或者是舰队的名义控制者,温树德的经历太过憋屈,甚至是压抑。

    卖掉一支能够影响局部政治局势的作战力量,好吧,虽然士兵都不想打仗,也没有参战的意愿。可这支舰队是他在政坛博弈的唯一资本。没有了这支舰队,谁还会把他当回事?

    可就算舰队的名义控制权还在他的手里,他的威信在官兵的眼中已经成了一堆臭****。这么说还算是好的,因为他作为舰队司令。连军饷都要不来,废物到了极点。温树德的威信可不能和程璧光相比,论资历,他远远的不足;论才干,他也是逊色很多;论引起舆论谈资的大事件。他也不知道属于哪个旮旯的小喽啰。

    程璧光当年可是带着海圻号巡洋舰,威逼过墨西哥政府狠角色,军舰往港口一停,你说怕不怕!

    当年,墨西哥排华势力猖獗,华人在地区安全无法得到保证。抢劫、谋杀不计其数,大量华人失去了积累的财富。这种恶劣的案件却得不到政府的彻查,一时间酿成了整个社会的动荡。最后,引来了海圻号巡洋舰,这艘排水量在4300吨的战舰。一出现在墨西哥的港口,政府,游击队,**武装都傻了……这个结果很不对劲啊!不是说远隔重洋的民国政府很怂的吗?

    这话倒是没错,民国政府对英国怂,对美国怂,对日本还是怂……可要是对墨西哥还认怂,绝逼不能忍。所以,彪悍地露了一把肌肉,然后要求墨西哥政府惩办罪犯。赔款3000万。

    好吧,墨西哥人民也感受到了打上门的心塞,关键的问题是,墨西哥海军完全打不过海圻号巡洋舰。

    一个国家的海军。竟然对一艘战舰无可奈何?

    那是一个距离美西战争还不太久的年代里,往前数十年连西班牙这种老牌帝国都还在用木头的风帆战舰(墨西哥政府比西班牙可穷多了),怎么可能有信心击败一艘看似强大无比的铁甲舰。果断,高效的墨西哥政府认为友谊的小船坚决不能翻,认错态度良好,这种感觉让民国的海军很纳闷。原来他们还是很强的。只是华夏的对手,都很变态。英国,海洋霸主;法国,海军强国;俄国,北极熊……连看世界的眼神都是绝望的。

    而当时率领这艘战舰出现在墨西哥海域的,舰长就是程璧光。

    有资历,有影响,有轰动,这就是被水兵信任的程璧光。可温树德不过是临时被提拔上来的,谁也不会信服他。

    相比陆军,海军就像是高消费,永远也没有尽头的豪赌。

    自从清廷建立海军的那一刻,清廷就给了这个军种最优厚的待遇,和常人无法想象的优待,当然只是在经济上。

    打个比方说,英超很牛,英超额球员也很牛逼,但是当经济腾飞的华夏起来之后,中超球员拿着世界级的工资,却只要踢出世界三流水平的球赛,就能获得球迷的欢呼。英超的球员心中的阴影是无法用‘羡慕’这个词语来权势的,至少是‘嫉妒’,也可能是‘恨’。为什么,中超不来找我!

    当年北洋水师的待遇也足矣让英国海军羡慕不已,巡洋舰管带一级别的军官的月薪是2000两白银,年薪加上福利,更是让人绝望。打个比方吧,这年头要是赶上没灾没害年景的话,一个容貌姣好,发展潜力巨大的十来岁萝莉,最多也就二十两银子。一个管带的月收入,可以买100个萝莉。要是遭受水灾旱灾,这个数字可以变成1000个(这个比喻有点邪恶)。

    但是,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甲午之后,海军的地位就略显尴尬起来,等到辛亥革命之后,由于海军的分裂,部分南下。直接导致了高层对于海军失去了起码的信任。这不仅仅表现在战略上,连待遇上都充分显现了出来。

    海军在过了一段短暂的好高收入金领生活之后,一下子跌落谷底,连军饷都成了大问题。

    到了民国十年以后,欠饷已经成了海军的正常模式。

    以至于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海军内部,当官的话越来越不好使了。

    就像是这一次,海军南下舰队在广州并不舒服,没钱,没权,毫无希望的趴在军港里。而且威胁也大,就广东临时政府一直撩拨英国人的性格,难免会引起英国人的反弹。要知道。英国在维多利亚港就驻扎着远东舰队的一支分舰队,战斗力肯定是碾压南下海军舰队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找一个有钱的金主。换一个东家是迫在眉睫的事。

    作为一位将军,舰队的司令官,温树德还是高看了自己的在官兵心目中的地位。还以为一声令下,舰队就能起锚北上,实际上。并没有这么简单。很久没有拿到军饷的官兵对这位舰队司令官失去了最终的耐心。这种身份转变就像是原本上司发布命令,下属干活,天经地义,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实际情况呢?

    就像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分工,忽然间,变了,变成了女主外男主内。这种情况在民国的环境内,只有一个行业非常贴切,暗娼。女人挣钱,男人要么当龟公。要么做仙人跳的‘花胳膊’帮凶,反正就是硬气不起来。

    在这个时代里,男人靠女人养,很没面子。骨头渣子碾碎了,都透着一股子贱味。

    当将军的连军饷都发不出来,面对官兵,那个感觉比龟公都不如。这时候的地位完全颠倒过来了,当兵的脾气大的很,比爷爷都难伺候,他连想要当孙子。都要看人家给不给这个机会。

    当兵吃粮那饷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他们很朴实,从来不来虚的。闹事对他们来说太小儿科了,造反和兵变才是主流。手里有武器。又熟练运用的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真要闹僵起来,温树德连弹压的可能都没有。所以,他只能用卑微的笑容劝,说在广东不受重视啦!舰队没办法得到足够的补给啦!之类的道理,试图说服手下的官兵。听他的北上,重新投入北洋的怀抱。可惜,没人听他的,他倒是想要将这种尴尬的处境掰过来,重塑雄风倒不至于,至少威信要恢复一点吧?

    至于从陈炯明拿到了那笔款子,只有区区28万。这样一笔有零有整的钱,对于陈炯明来说很不容易,但对于海军来说,补发欠饷都不够。毛都没用,而且这货还私藏了一笔,好在官兵都不知道具体的数目,不然就不仅仅是不给他好脸色那么简单了。

    其实,找曹锟也没错。

    都知道,这位爷抠门的时候,让亲信部下都恨的牙痒痒。可有时候又会很大方,大方到让人觉得钱是捡来的一样。对于海军他确实是有期待的,可惜北洋手中的舰队,主力战舰倒是有,但数目不够。欺负一下张作霖的海军足够了,但想要碾压还不足。

    如果手中有一支能够帮助直系军队在渤海湾任何地方登陆的舰队,并能够保证海上交通安全的舰队加入,足够让曹锟为此付出一笔大家都满意的代价。

    再说,温树德也不认为跟曹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曹锟的名声是不好,可总比张作霖要好吧?无非就是要打仗,可他的舰队没人想要打仗,至少不想在国内打仗。因为不管是张作霖的东北海军,还是曹锟的北洋海军,原本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这里面有同窗、同乡、甚至兄弟在不同的舰上服役的。

    同室操戈,对于南下舰队的官兵来说,就两个字:

    不干!

    干脆利落地简直让温树德想要杀人立威。

    至于跟随张作霖?

    这个主意更不得人心。

    唯一能够让人心软的就是回家了,当年程璧光之所以能够拉着北洋海军之中实力最强的一支舰队南下支持孙大先生,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支舰队的官兵几乎清一色都是南方人。以福建和广东的为主。籍贯广东的官兵倒是不闹事,因为不少都回家了。

    籍贯福建的很不舒服,因为就算是南下了,他们还要背井离乡。

    而舰队之中福建籍贯的官兵比例要远远大于广东籍贯的官兵,于是投靠王学谦就成了唯一的选择。甚至这个选择会让温树德获得官兵的爱戴,这很扯,但确实如此。

    其实,如果李厚基没有那么快倒台的话,或者孙传芳兵变成功的话。从实力和地位来说,这两个人是没有资格获得一支舰队投靠的。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投靠曹锟了,因为投靠了曹锟对于福建籍贯的官兵来说,他们就能在马尾或厦门驻扎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可王学谦的浙军将福州打下来了,前锋势如破竹的南下,一举逼近了泉州。

    可以说,大局已定。

    这样说来,王学谦就成了福建的新主人,也是这支舰队的唯一卖家。这种买卖,并不好做。因为决定权在对方手里,买方根本无法要太高的价。温树德倒是想要将这支舰队卖出一个好价钱来,比如说,将他祖孙三代的家资都捞回来。可惜天不遂人愿,对方第一次给的价格,让他的心头顿时凉了半截……

    只比陈炯明给的钱多那么一丁点,这哪里是做买卖的说法。

    简直就是豪取抢夺!

    温树德有心不做这笔买卖,可关键是,现在的舰队没多少人听他的了。南下舰队一共有九艘战舰,其中一艘永丰舰护送孙大先生去了上海。其他的八艘军舰都在黄埔港。但他最多只能说服五艘战舰去福州……这可包括一艘4000多吨的重巡洋舰,连50万都舍不得给,还是人吗?

    可随后,他心态稍微好了一点,因为接下来的一份电报说明,40万,他可以独享,舰队其他人再行安排。

    温树德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他当舰队司令才半年多,第一次背叛了孙大先生,接着背叛陈炯明,这是肯定的;接下来……民国官场上谁还会用他!

    算了,拿钱回家养老吧。

    他刚答应下来,舰队官兵顿时兴奋起来,都要知道回家了。而在福州的王学谦却还来不及高兴,因为他遇到了另外一件事。作为‘皖系’最后的中流砥柱的卢永祥,竟然派人来说和他和陈光远的关系,准备大家一笑泯恩仇。

    王学谦不由心头犯嘀咕:“这个卢永祥不会也叛变了吧?”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皖系’已经是过去,段祺瑞起复的机会不大,就算是起复,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力。因为‘皖系’的根基已经彻底被挖掉了,军队,各地的督军都已经归隐。换一个主子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关键是王学谦没有听说啊!

    他已经不是一个投机商人了,也是民国政治势力的一部分,连他都没有听说的事,当然真的可能性不大。

    而陈光远是‘直系’老将,曹锟的乡党,长江三督之一……他和王学谦有什么隔阂,需要中间夹着一个卢永祥说和?

    王学谦还不知道的是,在广东的陈炯明也觉察到了军队的异样,让孙大先生重返广州的呼声越来越多,这让他也有点胆战心惊起来。

    民国十二年末,南方九省的一半以上的大帅,都过的不好,跑路的跑路,讲和的讲和,还有隐隐嗅出有人要造反……大帅都很忙!(未完待续。)

第1188章 【这不是威胁】

    广州,陈炯明站在督军府的窗口,眺望观音山上的临时大总统府邸,黝黑的爆炸痕迹还在这座府邸的边上的树林中若隐若现。

    已经是几个月过去了,他无法忘记那天,士兵们茫然的冲向观音山府邸,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是保护精神领袖,还是攻占这座广州城内权利的中枢?对于普通士兵来说,他们不需要去理解这一切背后的阴谋,只要执行。

    但作为陈炯明来说,他却迷茫了,在那一刻,他发现自己追随的理想,不,他已经不再相信孙先生能够带领民国走上强国富民的道路,这是一种偏见。同时也是长期观察的结果,一个语言上的巨人,最多也不过是一个颇有名气的演说家,除此之外,一旦让对方站在了权力巅峰,会发生什么事都不好说。

    说实在的,他是厌倦了,不断的刺杀,阴谋,还有那种无处不在的提防。或许到这一刻,他愤怒的理由竟然是他从来就不是孙某人的亲信,要被排挤。

    广州城是他陈炯明打下来的,难道就不能按照他的执政理念去管理这座城市?

    短短的几个月之内,他登上了人生权利的巅峰,却失去了太多的东西。曾经的朋友远离他,曾经的战友不再相信他,曾经的下属的眼神也开始迷惘。他知道这些都是那些人的故意为之,见不得人的小手段,却总是很有效。

    才多久,他就要面临众叛亲离的局面,当然,追随者还是有不少。那些都是在福建南部打太下的兄弟,可惜,太少了。尤其是商团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知道,‘国党’一直都没有放弃。准备着重返广东的契机。而这些,他无力阻挡。

    “仲元,我们当年都看错了他!”

    压在陈炯明胸口的还有一块巨石,就是他的挚友邓仲元在火车站被刺杀的一幕。

    就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计划一样。邓仲元一如既往的被支出去了香港,然后在晚里最后一班车抵达广州的时候,车站除了候车楼附近,周围漆黑一片,突兀的枪声打破了这宁静。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到军警出现之后,才发现原来是第一师师长被刺杀。

    发生了这些,陈炯明其实内心并不想和‘国党’决裂,邓仲元是他的挚友,战友和革命伙伴,他们是从患难与共中走出来的,从黄花岗起义之后,就一直公事。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矛盾,当‘国党’上下将脏水泼在他的身上之后,他的内心是麻木的。是绝望的。但这些不足以让他彻底和‘国党’决裂。

    三月下旬,邓仲元被刺杀。

    四月初,大总统府邸就颁布了一条命令,让陈炯明一个月内筹集500万军饷,军队参加北伐。广东的财政早就在攻打桂系军阀的时候,就已经被掏空了,加上四月份是春荒时节,农税无法征收,只能附加税,或是摊派。可之前的两年内。广东接连大旱,百姓困顿无比,这是逼着陈炯明当恶人,当广东所有百姓的恶人。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处理和‘国党’决裂之外,无路可走。

    加上北伐他本来就不支持,在邓仲元活着的时候,他还能从邓仲元的劝解中,强压心头的怒火。可邓仲元的被刺,接着强征暴敛的作法。彻底激怒了陈炯明。之后,大总统府邸很快就下达了决定,撤销陈炯明督军,粤军总司令,省长等职务,只保留一个可有可无的陆军总长。广东不过是一个省,要陆军总长干什么?

    驱孙,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这是压迫陈炯明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才是让他忍无可忍的原因。

    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孙大先生虽然被驱赶出了广州,但‘国党’很快就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他的身上,甚至连邓仲元的死,都成了他预谋已久的阴谋。

    这种颠倒黑白的作法,让陈炯明感到恶心,为一个连一句真话都不敢讲的,全部都是用谎言堆砌起来的政治团体而感到悲哀。这是一条可怜虫,熟悉的人都知道,陈炯明是不可能对邓仲元下手的。这不是政治对立的关系,他们是政治盟友。只不过邓仲元在他和孙大先生之间斡旋,希望弱小的‘国党’内部的力量能够集中起来。

    就这么一点可笑的想法,却成了邓仲元最后不得不死在‘自己人’手中的结果。

    良久,陈炯明自言自语道:“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把我们当成自己人,可笑的信任!”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陈炯明这才回过神来,并没有回头,还是依然屏窗揽望的样子:“没事的话,让我静一静。”

    这根本就不像是命令,而是一种心力憔悴的祈求。对于陈炯明来说,主政广东对他来说是人生的巅峰,也是人生的最大考验,可事实上,他已经到了快要被压垮的地步了。

    “大帅,港口那边情况不太对劲!舰队没有任何督军府的命令,却戒严了,情况很紧急。”

    “嗯……”

    自从广州拥有了海军之后,似乎给人一种兵强马壮的假象,可只有拥有决定权的人知道,海军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一种说法。广东唯一的一支精锐只能是粤军第一师。

    “不去管他们,顾不上了……”

    部下似乎被陈炯明颓丧的语气吓的不轻,什么叫顾不上了,要是海军来一次兵变,那么大炮就该向城轰击了。这是任何人无法接受的结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海军是摆设,但同时会苏醒的魔鬼。

    沉默,两人都在沉默的时候,呜呜……

    港口传来轮船开动的声音,鸣声嘹亮,似乎带着一种轻快和自由的欢呼。

    部下似乎并没有观察到顶头上司的脸色变幻,大呼小叫道:“这是背叛!”

    “你是参谋长,不是一个街头卖报纸的报童,大呼小叫地像什么样子?“

    陈炯明不耐烦的声音在部下的耳畔炸响,才让他清醒了一些。这时候陈炯明还在皱眉,他不关心海军。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这支和他没有多少联系的舰队了,也不认为花上一笔28万元的贿赂就能让温树德这个家伙感恩戴德似的。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海军对‘国党’充满了不满。

    尤其是福建籍贯的官兵在广东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存在感,他们就像是被放逐的士兵一样。失去了军队最应该保留的东西。他更担心广州的局势:“第一旅还是不肯回来吗?”

    “这个,韶关是边防重镇,第一旅一直在关注着江西的动向,所以不会接受换防。”

    “第二师和第三师呢?”

    “还是不肯过江。”

    这样一来,陈炯明就不得不靠着一个旅的兵力。来维持他督军的威严。对于一个省来说,这点兵力却是太过单薄了。以至于,他在广州城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安全感。

    心头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或许该是出去走走了。

    “跟我去港口。”

    ……

    谁也想不到,陈炯明竟然在抵达港口的那一刻,突然跳上了军舰,目的地是上海。

    “大帅,还不到这个时候。”

    “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不是去上海请孙先生回来吗?大帅,我们还没有走到这一步,还有机会。就算是军队内对您有所不满,可是您知道。商团还是更加倾向于您担任督军的,他们要回来并不容易。”

    陈炯明笑了,笑的很落寞,也很偏执:“我不会向他低头的,到死也不会。我去上海有我的理由,但和孙某人没有任何联系。”

    看着部下怀疑的眼神,陈炯明指着远去的舰队,说:“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么?战舰要预热锅炉,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说明舰队本来就已经准备离开了。但目的地只有两个。天津和福州,不管是哪个结果,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至少没有了海军,我们没有了威胁。不是吗?”

    失去了舰队主力战舰的广东海军,最大的战舰是一艘排水量一千吨左右的老式战舰。其余的,连炮灰的资格都欠奉。用另外一种说法就是,当一艘军舰的价格比一发鱼雷贵不了多少的时候,这艘军舰根本就不能指望做任何事。

    陈炯明咬咬牙,最后还是变成无声的叹息。这苦果虽不是他种下的,但却让他经历了。或许在不久之后,他逼走舰队的罪状会在民国很多报纸上被广为宣传。

    ……

    民国十二年的上海,经历了两年的东南局势的风云突变,这座因为开埠而崛起的移民城市,却依然不受任何影响,蓬勃发展的动力,让任何一个在整个时代生活的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就像是逆天生长的魔力之都,就算是狂妄的日本人,漫步在上海这座城市内,也会深深的有种自卑感。

    至少东京随处可见的小木屋和国际都市丝毫没有关联,一种无力的挫败感,在上海的新地标的出现之后,更是达到了一种巅峰。高度超过120米的大楼,亚洲第一,俯瞰着古老的东方。

    ‘一个城市需要一座能够展现这座城市的地标建筑,上海还没有,所以,建造一栋摩天大楼是必须的。这是能够带动整个上海魅力的投资……’

    这是在地产交易所开业时,王学谦说的一句话。当时没有人相信王学谦说的话,以为是他给自己圆谎而已。毕竟花上五六百万,建造一栋大楼的疯狂举动,在上海滩简直是破天荒的。

    当时的王学谦不过是一个商人,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商人。

    但当这座环球大厦建造完成之后,一切都变了。整个上海的地产业都陷入了一种疯狂之中,地价就像是坐飞机一样,直上云霄。英国人收入颇丰,法国人收入颇丰,黄金荣一跃成为新贵。而不是靠着他那点不入流的生意,做一个幕后的帮派头子。

    这位是真的发达了。

    而得到好处最大的还是英国人,甚至连英国人看待这位民国最年轻的新贵的时候,眼神都是异样的。从内心上来说,英国人内心对王学谦有着深深的防备。不用多说,王学谦盯着盐税,关税,这是英国人不能容忍的。

    可上海是英国人的上海,公共租界作为远东最大的租借,所集聚的财富,让英国政府都不能忽视。

    而对上海贡献巨大的王学谦,让英国人有种感激不起来的无力感。工部局已经连接否决了将一条马路改名为‘王学谦路’的提议。这本来在公共租界很常见,对城市作出贡献的人,有机会在拥有一条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马路。

    可惜,王学谦的政见让英国人很头痛。

    王学谦抵达上海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工部局的高层,也瞒不住英国驻沪总领事馆。英国巡捕们不得不做出一个奇怪的举动,担心王学谦的到来是别有深意,要防备这个家伙搞事,同时要确保他的安全。

    对于,英国驻沪总领事馆来说,王学谦绝对不是他们喜欢的对象。但同时,他们不得不装出欣喜若狂的样子。因为这家伙的触手已经接触到了英国金融界的高层。

    他一旦出事,不仅仅是上海会出现让人无法预料的巨变。连英国本土都会波及到,谁让王学谦手中捏着英国政府的大量政府债券?

    好在英国人的担心是多余的,王学谦来上海似乎和他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和陈光远见面的那一刻,并算不上愉快。

    麾下战斗最强的一支军队被浙军揍的鼻青脸肿,还要来低头认错的结果,让陈光远有苦说不出的憋屈。可他又担心浙军开始图谋江西,这样导致的直接结果可能他要去天津养老了。

    他并不喜欢王学谦,太过年轻的人,就显得张狂,没有城府。

    可在包房内,连客套的话都没有开始,王学谦就在卢永祥尴尬的表情下,提出了一个要求:“江西的钨矿必须加入统一销售,加入民国有色金属公司,在自用和出口上,统筹管理。”

    陈光远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怒色:“这是威胁?”

    “这不是威胁,仅仅是补偿!”王学谦的眼神冷的如同冰块一样,钨矿并不重要,至少对陈光远来说是如此。每年几十万的收入,对一个省的财政来说,压根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但王学谦的条件,让他觉得好像自己是在祈求一样。

    和谈,从见面的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未完待续。)

第1189章 【胜利者的口吻】

    从表面来看,王学谦刚刚的表现简直就像是一个不知轻重,却取得了一点不值一哂的成绩的年轻人,张狂,缺少含蓄的谦虚和温和,就像是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放在了瓷器的箱子里……

    那种嘴脸卢永祥其实也并不陌生,胜利者的口吻。

    这是一个不用压抑自己内心,提出任何要求的胜利者,俯瞰臣服者的目光。可事实并非如此,王学谦是浙江督军不错,也是闽浙巡阅使,但这还不足以让和他在地位上平起平坐的陈光远低头。即便赣军在福建一败涂地。

    何况,陈光远还是前辈的身份。

    尊老爱幼是美德,是传统。当然在政界没有这些条条框框,但那是在退出政坛之后的,所谓人走茶凉就是这么个道理。可陈光远并没有人走茶凉的地步,他还是江西督军,民国二十来个封疆大吏中的一员。他不缺乏实力,或许不如浙军,但王学谦想要吃下赣军却是不容易。

    江西不是福建,福建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让这个省份一直难以获得外部的支持。

    就算是当初第十二师支持孙传芳入闽,军事上给予的支持也是有限的。首先后勤就是一个大麻烦,第十二师的炮兵团无法进入福建西北部山区作战,因为山路难走,行军都非常困难,更不要说炮兵了。加上后勤补给也跟不上,从军事上来说,第十二师从入闽的那一天开始,就是一支孤军。

    已经是站在了绝壁边上,稍微一个不小心,就有跌下悬崖的可能。

    可江西不一样,直系要给陈光远支持,可以从安徽,湖北,湖南,沿着长江任何一个省份出兵。甚至可以通过卢汉铁路从河南调兵,也可以从津浦线从山东调兵,沿着长江进入鄱阳湖……

    可以说,陈光远身后站着的是整个直系三十万精锐。王学谦要是这个时候自大的认为自己还能轻易的击败陈光远。那就未免太天真了。因为比实力,王学谦还是吴佩孚的对手。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张狂都是可笑的螳臂当车。

    所以,卢永祥在陈光远愤恨的离开包间之后,等到房间门刚刚关上。就迫不及待地告诫王学谦,不要得意忘形:“子高,陈光远的背后可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曹锟。”

    卢永祥的担心更多的是怕王学谦一旦把他拖下水,该怎么办?

    虽然,名义上他是‘皖系’的中坚力量,是最后的中流砥柱,可在内心之中他深知,曹锟想要拔掉他这个‘皖系’最后的种子不用费吹灰之力。因为他眼下也是一支孤军,用四面楚歌来形容也不为过。而且。他不认为王学谦有开展的理由和需求。

    说句不好听点,王学谦是在他卢永祥眼皮子底下,一不留神成长起来的政坛新贵。

    用后生可畏来形容都不足以表达王学谦对政治手腕的使用,这并不是一个将战争放在首位的人。他不如段祺瑞那样坚信武力的至高无上,而是谋定后动的人。如果不是王学谦提升太快,甚至作为顶级幕僚也会有人趋之若鹜。

    不冒险,不自负。

    就是王学谦给人的印象,而且还懂得隐忍,这样年轻人只要多给他几年时间,前途不可限量。实际上。卢永祥认为眼下最好的状态就是保持,保持和曹锟的微妙关系。南方部分的牵制曹锟直系军队,其实直系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加上有奉军这个外敌虎视眈眈。接下来的几年里,恐怕执政不那么简单。

    面对卢永祥急切的自问,王学谦温文尔雅的样子,丝毫不带咄咄逼人的张狂,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让人琢磨不透:“卢叔。你出面调停浙江和江西的关系,是陈大帅来找的你,还是燕京的意思,或者是你主动要求来的工作?”

    “吃饱撑的我主动去招揽这些事,是陈光远找上我来说和的。给点面子行不行,子高,你也知道现在南方不平静,北方也不平静,但如果吴佩孚想要先南下再长城外,恐怕谁也阻拦不了他。”卢永祥苦笑道,表示自己躲都来不及,这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搀和政坛的事。他是深怕有人想起他,尤其是被曹锟。

    当初曹锟精选大总统,作为政敌的卢永祥竟然也送了竞选的钱,就是希望得过且过。

    而且这笔钱数目很大,有百万之巨。

    王学谦独自点头道:“和我想的差不多,显然是陈大帅自己的意愿。那么他在担心什么,如果他拥有足够的支持,打仗对一个督军来说并不危险。”

    “哎……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卢永祥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些,被王学谦一提起,好像嗅到了不同的味道,似乎里面另有玄机。皱眉苦思不解,王学谦点拨道:“长江三督。”

    长江三督最早是指的江苏督军冯国璋,江西督军李纯,湖北督军王占元。在长江防线上达成攻守同盟的口头协议。

    冯国璋的身份高贵,在黎元洪府院之争失败之后,又经了张勋复辟,不得不退出了政治舞台。冯国璋这位北洋元老进京,成为了民国大总统之后。长江三督变成了李纯、陈光远和王占元。

    这三人在北洋中的地位一点都不比曹锟弱,而曹锟的崛起实际上还源自于冯国璋在当上总统之后。在‘直系’内部,曹锟和这三个人站在一起,反而是个后辈。

    自从李纯离奇死在自家后院,王占元曹锟罢免之后,早期的长江三督,已经名副其实。

    陈光远这位最后的元老似乎在督军的位置上也做不久了。被罢免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是说上头!”卢永祥翻白眼的养子实在不讨喜,一副吊死鬼的养子,还神秘的伸出食指往天花边指了一下。

    王学谦莞尔一笑道:“曹锟撤掉王占元之后,接下来动手的就应该是陈光远,这不是他心眼小的原因。而是这些都是能够威胁到他大总统地位的人。在直系内部的风评也不差。加上本来处于中立的倪嗣冲久居安徽,五万安武军不过是暂时听命曹锟,实际上是听调不听宣之神之外。不过这几年倪嗣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那天就有变故。就算曹锟看不出来,难道吴佩孚也看不出来吗?这时候能够在外包围安徽的江西不是和他们一条心的人,能让他们放心吗?”

    “子高。有你的,没想到一年多不见,你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说起来,当初段公说你要坐稳浙江督军的位置至少要五年。没想到你的眼光已经开始布局民国了。”卢永祥的话中有感慨,也有羡慕。他家的那个小子卢小嘉就是一个闹事的性格,别说当官了,有政治眼眶和大局观了。

    不闹事,他这个当爹的就已经烧高香了。随后笑道:“看来刚才你说的话。都是烟雾弹,我可是为你捏了一把汗,看来是我多心了。”

    “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等卢叔离开了包厢之后,陈大帅应该会再次造访。”王学谦笑的那个叫灿烂啊!

    他发觉陈光远的处境尴尬不过是近几天的事,实际上,是通过部分情报结合得出的结论。可一来陈光远素来做事低调,并不是张扬的性格,加上不能充分说明曹锟的内心所想,也不敢妄加猜测。

    可见到了陈光远之后。加深了王学谦对此的猜测。

    尤其是陈光远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王学谦摒弃前嫌,虽然做的足够小心,但却让王学谦觉察到了一丝不同。

    陈光远的身份似乎已经不适合在直系内部。加上辛亥革命之后,‘直系’和‘皖系’一度兵戎相见,可实际上这个拍戏的界定其实一直都很模糊。‘皖系’的督军继续在‘直系’担任地方大员的也不少。投靠在民国政坛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一个中性词。如果不想打仗的话,站在强者边上总不会有错。

    “没想到你刚才是试探,看来我是多心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有色金属公司,让人摸不着头脑。”

    卢永祥自鸣得意地样子,让王学谦都不忍心去拆穿这位‘皖系’大将。

    他很想说。关于金属公司的事,都是真的,他没有必要去撒谎。而且这对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至于为什么不解释,因为很麻烦。有色金属公司包括了一种变相获得关税的手段。不过面对的领域非常苛刻。只有民国拥有的有色金属矿。

    并且需要满足几个必要的条件。

    比如:开采量占国际总开采量的比例很高。

    比如:欧美国家都非常需要。

    钨矿的生产对于世界来说,不仅仅是灯泡上的运用,比这更加重要的是,在机械加工领域,钨钢的运用对于机床加工零件来说,几乎是不可替代的。被称为工业之齿。

    拥有世界最大开采数量和储量的民国,全部钨矿的开采都是为了出口,而且价格被压的很低,很低。但实际上,民国的钨矿需要供应几乎全世界工业世界的钨矿石的大部分。

    掌握了民国的钨矿就等于掌握了全世界工业的命门,不过很少有人想到。至少在民国,因为消息鼻塞的原因,没有多少人关注钨矿的开采对于世界来说是如何的重要。

    没有了钨矿的供应,就没有钨钢合金,没有钨钢合金,机床将无法工作。

    虽然英美等国家都很重视民国的钨矿,可是民国的钨矿开采都在深山老林里,都是当地民风彪悍的地区。比如说江西钨矿就在南部的山区了,而福建的钨矿产区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点的穷乡僻壤。

    外国势力根本渗透不进这些地区,当地人闭塞的消息见不得有大鼻子的洋人来挖山,破坏当地的风水……

    所以,民国钨矿的开采一直都是官府和民间联合的开采方式,然后在厦门或者上海被洋行收购。

    价格低廉,运输成本和开采成本却很高,没有多大的油水。

    可如果一旦被垄断了之后……价格上涨五倍,不是奢望。价格上涨十倍,也不是无法接受。其实,洋行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到了英国和美国,钨钢的价格是非常昂贵的。

    王学谦成立有色金属公司是打算垄断民国国内钨矿的外贸,这很容易实现。因为开采权本来就在自己人手里。定价就变成了主动定价,而非被动的收购价。

    但他需要一个契机,就是陈光远需要求到他身上,或者彼此合作的基础上。所以,他在一见到陈光远之后,并不是做出一个后辈该有的谦逊和敬意来,而是咄咄逼人的试探。

    这种试探很可能弄巧成拙,如果陈光远本来并不惧怕浙军的实力,不过是迫于局势低头的话,恐怕不长久。可如果是陈光远的地位不牢,那么就另说了。

    毕竟陈光远面对北方,只要提防湖北的防御就可以了。

    安徽的安武军其实不会参与太多民国国内的政治角逐。倪家并没有争夺权力巅峰的意思。倪家的实力虽然不差,段祺瑞时期,曹锟时期,都是民国地方势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也仅仅是自保而已。加上安徽地处中部省份,处于四战之地,并没有太好的天然屏障。唯一让倪家安慰的是,安徽的军事工业做的不错,安庆军械所至少能满足弹药的生产。

    而安徽的赋税其实在民国时期,在全国都能排上前五的位置。

    因为民国是农业税为主的国家,安徽又是隶属于两江的富庶省份,拥有不错的财政基础,军队的武器可以从上海购买进口武器。可就算安徽不需要太多的担心,但面对长江防线的防御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对于陈光远来说,得罪浙军就要让赣军分兵防御,让原本捉襟见肘的兵力更加的空虚。不得已之下,只能求同存异,先和王学谦消解矛盾。

    这是一个让陈光远无法选择的结果,也是王学谦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在卢永祥走后不久,陈布雷敲响了房门,在门口提醒王学谦:“先生,陈大帅求见。”

    这时候的王学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会心的笑容,他赌对了。(未完待续。)

第1190章 【两头做生意】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陈光远在各地的督军之中,并不属于那种高大威猛的形象,反而给人一种身材中等,却带着一点儒雅的味道。

    他也算是督军之中的异类,明明是一个武夫,却在长期的官僚生活之中,修炼成了一个摇扇子的白脸奸臣,这种修炼不是普通人能够达到的,这不是要说这个人心思恶毒,做事不择手段。而是一种性格和外貌上的脱离。

    主要是他在军队之中待的时间并不长,长期在冯国璋的身边。当年冯国璋进京,接替被段祺瑞逼下台的黎元洪,要不是他的职务和李纯差距太大,担任江苏督军就非他莫属。说起来也奇怪,段祺瑞执政时期,长江防线是直系和中立派的布防。

    长江三督就不说了,王占元、冯国璋、李纯,都是直系的骨干实力派掌权人物;冯国璋更是直系的旗帜和领军人物。自从冯国璋进京之后,变成了王占元、李纯和陈光远三人,也是直系的骨干。加上安徽的倪嗣冲虽说是‘皖系’阵营内的人,但一直保持中立。

    因为倪嗣冲的身份和资历太过深厚,他是袁世凯署理山东时期的下属,其父是袁世凯同僚,长期担任袁世凯幕僚,倪家数代官宦人家,地方上的士族豪门。长期辅佐袁世凯培植实力,这些功绩足够让他拥有和段祺瑞平起平坐的资本,自成一派的资深实力派。段祺瑞真要使唤他,连自己都没有多少底气。

    从身份上来说,陈光远和曹锟的地位,确实有点倪嗣冲和段祺瑞的影子。

    段祺瑞不敢撤换倪嗣冲,原因很多,但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实力。

    可陈光远不一样,他没有五万安武军,加上地方势力的支持,倪嗣冲拉起十万大军也不是不可以。可陈光远手下连三万人都拉不起来。还是良莠不齐的二流军队。实力当然不能和倪嗣冲相媲美,曹锟想要撤换长江防线的心思一天比一天重,陈光远的日子可想而知。

    不过,一个掌握地方生杀大权的军政要员。想要离开自己的地盘,并不容易。

    最直接的威胁就是来自于政敌的威胁,刺杀,永远是民国政客们最热衷的竞争方式。

    好在北洋军政府现阶段还比较稳定,得益于曹锟这个人的性格更加热衷于光宗耀祖。没有段祺瑞时期那种掌握一切的偏执。陈光远的出行安全并没有太大的威胁。就算如此,十几个人的保镖是绝对少不了,军舰……这个真心没有。

    不是陈光远不想乘军舰来上海,而是江西最大的军用船只小的让人觉得磕碜。

    船上就两挺机枪,陈光远硬是要说军舰,估计也没人敢反驳,可问题是,把乌龟硬说成赑屃,就算名字高大上了不少,富贵逼人。可论起外貌来,根本不分伯仲好不好?

    时值隆冬,这位离开了自己地盘的督军大人,并没有穿督军礼服,也没有像一些将军出身的高级政要那样喜欢穿德式军装,也不穿猎装,反而穿着一套略显淘汰的长衫,外面套着白狐内衬福藏青色的外底的坎肩,头上的船帽蓬松的绒毛保暖绝佳,看着应该是杂色的狐皮。进门之后。陈光远脸上勉为其难的笑容,尴尬,却带着仇怨的无辜。

    “陈……先生。”

    “王……先生。”

    这两位在民国南方跺跺脚都要颤三颤的大人物,在见面的那一刻。仿佛像是在大学校园里碰到的新派教授。称呼上的改变让他们都有种心态上的轻松和喜悦。

    原来,陈光远是准备叫王学谦‘王老弟’的,这种称呼不偏不理,也不会给陈光远刻意献媚的感觉。

    而王学谦呢?

    大帅。

    叫一位在南方主政一方数年的军政大臣一声‘大帅’,可谓名至实归。

    两个都是统帅一方,戴甲数万的大人物。却在见面的那一刻,文绉绉的像是两个书生。要是王学谦还说得过去,毕竟他是读书人,就连民国最挑剔的报刊评论家都无法忽视这个结果。

    这货是学霸。

    可陈光远呢?你丫是当兵的出身好不好,别整天闹的像是个乡绅似的,这是不务正业。再说他的穿戴,也像是个不入流的乡间土豪,后世有一部经典的戏剧叫《林海雪原》……好吧,王学谦也觉得陈光远似曾相识,原来根子在这儿。这位穿着‘座山雕’的戏服,就来和他会面了。

    不过,陈光远也是没有办法,他来上海不仅仅是和王学谦和谈那么简单。

    从杨荫人哪儿得到的消息,他发现赣军的装备其实很成问题。

    汉阳造容易卡壳就不说了,这是武器的设计问题,如果是德国士兵的话,问题不会这么严重。德国士兵对武器的保养自觉性,简直是世界的典范。可问题是民国的精锐陆军还远远达不到德军的这种程度,士兵们最关心的是伙食和军饷。吃穿永远是二十世纪华夏民族的头等大事,这一点就算是王学谦也无法改变。

    “王……先生。”可能是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陈光远开口的时候还有些磕磕绊绊,不过好在没有太多的抵触:“第十二师的军事行动并不是江西一地能够主导的,是上层的决定,不过还是很遗憾,给我们两个友好的邻居之间带来了一些误会。幸运的是,我们有机会化解这份误会。”

    “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诚意很重要。作为南方防线的地方军队的指挥官,我们有必要,也有信心团结在一起……”

    这种鬼话,连王学谦自己都不信的,可他就是说了出来。

    陈光远自然不会说他在直系内部的尴尬处境,自从冯国璋过世之后,他就是去了政坛的最大依靠。原本以为依附在直隶崛起的曹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结果似乎并没有他预料的那么准确。

    他和曹锟之间压根就没有旧情和说,曹锟虽然是一个控制欲并不强烈的上位者,他在总统的位子上,第一件事想的是老曹家的风水旺起来了,祖坟是不是要迁?加上老来得子的男人,大部分都会有点神神叨叨。在后世这种情况不会发生,是女儿也是继承人。

    但在民国。还是宗族社会,如果没有儿子继承,那么曹锟将面临死后他的财产将被宗亲瓜分的局面。他的老婆,几房姨太太彻底失去掌握财产。甚至落魄的困境。

    可曹锟竟然老来得子了,这让他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要说曹锟不务正业,这是在民国众所周知的。可他面临的民国,并不是一个高度统一,中央集权高度集中的政府。而是一个松散的,各地处于长期自治局面的混战局势。曹锟的不作为,让吴佩孚变得强势起来。这位直系最有谋略的统帅两次将张作霖弄得灰头土脸,自然对解决东北矛盾自信过人。

    所以,他开始安排南方的战略布局。

    这次布局的重点就是长江防线,可以说,陈光远已经被吴佩孚盯上了。这次虽然没有撤职,是因为吴佩孚还没有腾出手来对付他,等到吴佩孚彻底解决了张作霖,陈光远就算是想要走上层路线。也是没有一点婉转的可能。

    思来想去,他只能走到当年长江防线几个省份联合互通有无的局面。

    江苏、浙江、和江西,三个省份地域上集中在东南,没有当年湖北、江西和江苏那么稳妥。

    可再实力上,因为王学谦的强势崛起,不比当年的联合差一丁半点。

    加上卢永祥也有这方面的需求,他是皖系的最后地方势力,是直系的眼中钉肉中刺,这颗歪脖树是连曹锟都看不过去的,是一定要除掉的。王学谦也是在民国地方势力之中没有强势盟友的一方豪强。这三个人,从政治局势中就成了天然的盟友。

    唯一让陈光远无法淡定的是,王学谦的态度。

    “叫先生太过客套,陈督不见外的话。就叫子高。”

    “那么老哥就厚颜称呼子高老弟,你也不要叫我陈先生了,达者为先,尊者为生,老哥有心相学,奈何是个粗人。秀峰虽然听着文气。可不过是当年学军不成样子的遮羞……”

    两人都很客套,其实都是在试探。

    “不知秀峰兄这次来上海是否有为难之事?”

    谁都看得出,陈光远风尘仆仆的样子,竟然是在王学谦和卢永祥会面的时候,还忙着外出了一趟。

    这可够赶时间的。

    再说,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从身份上来说,王学谦是环球大厦老板的老板,有可能是再要加一个老板。这不过是王学谦众多产业旗下的产业而已。陈光远出饭店大门,还能避过王学谦的耳目。整个酒店连清洁工和洗衣房的大妈都是靠着他吃饭,能不尽心尽力吗?

    “世事难料啊!”和王学谦的较量,陈光远虽然难免受到责难,但并不会太触怒直系高层:“其实这次来上海,和子高的会面自然是重中之重,但购买武器也是迫在眉睫。”

    第十二师的失败,因为这是曹锟和吴佩孚的失策,和他无关。但是广东方面的威胁越来越大,让他顿时感觉压力很大。而闽北的战役,让他也觉察到了装备武器上的差距。浙军的武器,完爆赣军,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汉阳造的圆头弹,在二百米外几乎没有精度,这让赣军在战场上吃了一个大亏。不仅仅是赣军,连吴佩孚也惊动了。

    实际上,北方的战局也是如此。

    直系的崛起,或者说北洋的崛起,都是依赖着汉阳兵工厂每个月一万支以上的汉阳造产量而维持的。虽然汉阳造已经经过多次改进,可靠性上比当初从德国买来的要靠谱的多。但不得不说,汉阳造作为一支单兵使用的步枪已经落后了。

    王学谦不得不纳闷道:“你们的武器不都是汉阳兵工厂制造的吗?有免费的不用,而却花高价购买进口武器,弹药补充就很不容易,需要自己建造弹药工厂。这会给军队的后勤补给带来困难的。”

    “我何尝不知这些,但是战争已经暴露了汉阳造的劣势。其实,子高你不太清楚,我是直系的人,吴佩孚是个能人,但他也无法避免训练有素的直系精锐部队,竟然渐渐的失去了和奉军单兵较量的优势。而我……更难。”

    陈光远说的难不是他要冲到北方前线。而是他面临的是广东,国党的军队。

    或许广东的军队,这是不能输的战争。和奉军作战,胜负无关乎大局。因为是内斗,等于是家里的兄弟不和,打服了也就算了。可和‘国党’的军事作战,是输不得的。

    为什么李厚基作为一名老将,本事虽然不大。人脉和资历是足够的。

    但为什么段祺瑞想要换他,曹锟也想要换他?

    就是被陈炯明揍的鼻青脸肿,让‘国党’的军事力量获得了喘息的机会,甚至是练兵的机会。这才是不能忍的。

    王学谦客套了一句:“那么秀峰兄是否联系到了买家?”

    “金老板的要价很高,很难承受。”陈光远叹了口气道。受到国联的限制,英法等国对民国的武器出口限制很严厉。美国不受限制之内,但陈光远没有路子,德国武器颇受民国军队青睐,可惜……德国压根就没有出口武器的资格。

    至少在未来的几年内,德国的武器只能通过走私途径进入民国。价格上就居高不下。但德国货好用是一致认可的。

    “秀峰兄是想要那些武器?”

    “毛瑟步枪,最好有马克沁机枪更好了。找了几次金老板,双方在价格上都谈不拢。”

    “金老板?那个金老板?”王学谦觉得诧异,民国做武器生意的人很多,但能够满足一个地方军阀需求量的武器商人,压根就没有几个。他压根就没有听说过有金老板这么一个人。

    “黄金荣的徒弟!”

    “你是说共舞台的经理?”

    陈光远无奈道:“就是这个人,要价恨的很。”

    王学谦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心中顿时好笑,这靠谱吗?你要进口武器,竟然找一个戏园子的老板。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这位金老板就是金廷荪,倒是一个人物,三鑫公司的合伙人之一。

    黄金荣的徒弟不假,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杜月笙的结拜兄弟。自从黄金荣在地产行业异军突起之后。三鑫公司的生意大部分都是杜月笙和金廷荪在管理。

    而毒?品和走私武器,是其支柱产业。

    只不过,三鑫公司毕竟不是洋行,都是拿的高价货。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王学谦对此也是有所耳闻:“什么价格?毛瑟步枪带500发子弹,35美元。机枪800美元。”

    “这是黑市价!”

    “谁说不是。”陈光远暗恨。他不是帮派,订单一下就是上万的步枪,机枪少说也是50挺。这个价格,他真的吃不消。更可气的是,他手里没有美元,用金廷荪的报价来交易的话,对方还要挣一笔汇兑差价。

    “秀峰兄对美国武器怎么看?”

    “春田步枪是美国造的毛瑟枪,和德国毛瑟没什么大区别。机枪的话,勃朗宁轻机枪要比马克沁好很多,关键是轻便。只是我没有……子高,不会你有路子吧?”

    这不是废话吗,杨荫人是赣军的领兵大将,他可是在闽北被美械装备的浙军揍的鼻青脸肿。能不知道美国武器好用吗?

    “黑水公司代理武器,步枪的话价格在25美元,是枪管翻新的步枪,全新的28美元,都是带1000发子弹。机枪价格会有波动,300美元到450美元之间,按照惯例送2000发子弹,其实都是通用弹药……”

    “我要了!”

    陈光远没等王学谦说完,就激动地应下了这笔生意。

    “那么钨矿?”

    “这是不挣钱的买卖,子高要是有兴趣的话,江西的钨矿开采就让你的人去做好了。省政府方面,收取一定数额的矿产税,每年……象征性的给一点就行。”陈光远大手一挥,就做出了决定。

    王学谦有点憋屈,陈光远显然对矿产没有多大的兴趣。

    而他,却不经意间,做成了一笔军火买卖。似乎,在此之前也卖给了‘国党’一批……感觉自己都不纯洁了!(未完待续。)

第1191章 【独家销售】

    “先生,这样做的话,孙先生那边就说不过去了!”

    陈布雷的提醒算是及时,不过对于王学谦来说,双方的合作已经短时间内走到了尽头。分歧是难以避免的,而且‘国党’也会在短时间内和浙江冷淡下去。

    这是外部原因决定的,当然也有内部的因素。

    除非‘国党’对浙江有了绝对的控制权,也就是说……王学谦彻底成为孙先生的追随者。这个结果,就算是王学谦愿意接受,浙江内部的政治势力也不会愿意接受。

    眼下的浙江,实力暴涨,如果是‘国党’来投靠,或许勉为其难地会考虑一二,最后点头应允。要是让浙江投靠‘国党’,不说别的,就是浙商也不会答应。这等于是将自己家的粮去养路过的白眼狼。而王学谦考虑的不仅仅是这些问题:“眼下并不是南北最终摊牌的好时机,民国想要统一,这条路短时间内还很难完成。”

    “您是认为奉军会在和直系接下来的战争之中获得绝对的主动,甚至战胜直系?”陈布雷看不到奉军在日本的全力支持下,会变成一只民国内部的战争巨兽。

    不过他对于王学谦的猜测也是吃惊不已,这是国家大事,战争谋略。三国的时候,诸葛亮够妖孽了吧?面对国家战略,他就算是天下第一智囊,也只能哀叹,人力不足以胜天。

    “一旦奉军入关,结果就很难说了。”王学谦感慨道。从内心深处,他是认定只有张作霖才能够决定奉军和东三省的命运。而张学良就算是能力有,也比不上其父出身草莽的那股子狠劲。

    再说,张学良真的有力挽狂澜的能力吗?

    恐怕真的一点都没有。

    公子哥的气度一般都不大,张学良是大公子出身,气量要能有老将的一半,也足够在东三省立足了。可问题是,这位面对的都是张作霖的一帮结拜老兄弟,功臣大将。一方面。当叔叔的不会给做侄子的好脸色,另外一方面,做侄子的整天灰头土脸的没好日子过,而且气量也不足。结局肯定是分崩离析的局面。

    纵观张学良一生的悲剧。其实从他仓促上台之后就已经开始了。

    内部毫无威信,控制力不足,奉军的高层各有心思等等。从中东路战争开始,他的人生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当时意气风发的张学良需要一场外部的胜利来稳固自己的地位,缓和奉军内部的矛盾。于是就找上了苏联远东方面军。对手是加伦元帅。苏联最为显赫的五大元帅之一(也是连斯大林清洗后,不敢公众的战神),苏联早期最为著名的军事家,在民国的革命时期制定了北伐计划。而他指挥的最著名的战绩就是,用一个装备普通的步兵师,野战击溃装配英法坦克大炮的白卫军军团。更离奇的是,这货没有上过军校,属于在梦中天人授书的妖孽,指挥作战天马行空不拘一格。

    张学良很抽抽的一脑袋对准了苏联‘战神’,结果两边脸都被抽肿了。

    王学谦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就是。张学良在张作霖的羽翼之下拖几年,至少等到抗战爆发……可惜,这个希望很渺茫。

    “奉军入不入关和我们的关系不大吧?”陈布雷也开始懂得,在政治上,朋友是最不可靠的关系。有时候昨天是朋友,今天就成了对手,明天就要战场见生死。

    “长江已经是奉军的极限了,有了钱的奉军可以风化瓦解北洋最后的一点元气,但没有统一民国的绝对实力。对于我们这个民族来说,张作霖在关内。要好过入关。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再有不到十年的时间,满洲租用的期限也就要到了。日本在近几年的发展很快,尤其是在军工业上。如果满洲是一块鸡肋,挣不了几个钱,或是每年还要投入大笔的资金,日本当然无所谓。可是满铁加上抚顺的煤矿,还有大连的军港,对于日本来说每年的收入少说也是5000万以上。甚至可能挖掘到1亿日元的利润。难免日本会选择战争……”

    陈布雷目瞪口呆地道:“这不太可能吧?”

    “对于一个激进的民族来说,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来,我都不奇怪。”王学谦先是下了一个论断,然后继续开口道:“日本属王八的,咬住了不松口才是本性。”

    陈布雷心头有点堵地慌,对他来说,民国又要多一个大卖国贼,才能免于一场战争?这很荒谬。

    可他一方面坚信王学谦是绝对不会出错的那个人,而另一方面呢?他不相信北洋的那些大帅们,节操会有多高尚。

    “不说这些了,晚上放你假,回家看看。”王学谦笑了笑,他记得陈布雷的子女都在上海。

    “可是您晚上要去花旗俱乐部!”

    “不过是一个晚餐会,完了我也回家。”王学谦摆摆手,表示不重要。

    而且,王学谦还有另外一个麻烦,美国武器技术难以配套在民国生产,技术人员引进不够,加上美**火在拉美的销售开始增长,似乎需要对军火自主生产提上议程了。

    美国技术,或是德国技术?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短期内,美**火可以大量采购。但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而已。很快,美国在一战中大量生产的武器会销售的差不多,一部分封存之后,就会减少武器出口。毕竟,这个时代的美国工业中,军火的比例占的比例很小。尤其是在接下来的二十年之内,美国的军工产业其实是处于长期停滞或者落后的状态。海军稍微好一点,但是陆军的状况确实很让人担忧。美国陆军因为长期削减军费,到二战爆发时,美国陆军的坦克数量只有200辆,是苏联的五十分之一,德国的二十分之一。而且大部分都是雷诺17型,是坦克界的爷爷辈。

    而且,进口美国武器需要从美洲其他国家转一圈,安全上就很成问题。是该做出选择了。

    军火商做两头生意的很多,这是一个和律师差不多的行业,吃完被告。吃原告。

    当然,促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很多,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对方要出得起价。

    陈光远是江西督军,手握一省财政大权。自然有这个实力和王学谦商谈军火的事。另外,英国和法国的作法,其实也让民国国内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

    在军火的质量上来说,这两个老牌帝国没有差别,德国货和美国货也差不了多少。但英国人和法国人自从巴黎和会之后。就布局做了一个圈子,国联。

    这个以一战战胜国为核心的圈子里,英国人和法国人起到了主导作用,制定规则,制定潜规则,制定不要脸的潜规则。反正,英国人认为他们是世界霸主,想要参与国际游戏,必须要有他们的认可。法国人对此也认可,因为他们是欧洲霸主。

    至少。把德国干下去之后,这一点没有多少人会否认。

    将鸦?片当成主要贸易的英国人,竟然觍着脸要求禁烟,法国人附和道:善。

    英国人说:民**阀混战,要削减对民国的武器出口,机枪和火炮成为主要禁止目标。法国从国内钢铁产量考虑,反正他们没有多余的钢铁制品出口,也觉得没有问题。

    ……

    无奈之下,民国的进口武器就不得不考虑两个国家,美国和德国。

    相比之下。德国经历了欧战的惨败之后,国内哀鸿一片,且不说经济复苏,就是粮食问题都是难以解决的大问题。当吃饭都难以为继的时候。为了吃饱饭,甭管那个国家的人,什么背景,什么信仰,就算是胆子再小一点的人,也会变得像是一个亡命之徒一样的。激进和无所顾忌。

    至于美国?

    美国武器好用吗?

    好用,但问题是美国武器和国际上其他国家在很大程度上不通用。

    而美国对于仨瓜俩枣的武器出口感兴趣吗?

    显然兴趣不大,美国的垄断企业已经达到了资本世界的巅峰,就连联合钢铁来说,产能两三千万吨。是英国一个国家钢铁产量的五六倍。但在美国,仅仅是一家钢铁龙头企业而已。

    这就导致了美国人做军火生意,往往会三心二意。在技术上的支持不会太大,对于民国来说,首选还是德国人。用十年到十五年,将德国的军火技术吃透,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而美国的军火技术却不行,美国能够爆发巨大的战争潜力,这是谁都知道的。但美国有一个大问题,制药业企业绝大部分都不是军火公司,枪械的制造其实在很多规模一般的公司中。这些公司掌握了技术,却实际上难以发挥美国的产业优势。

    打个比方说,福特在一战时期生产了美国的主要潜艇,这并不是说福特拥有了优秀潜艇的生产能力,而是国家需要一家公司能够生产潜艇,证明美国有能力自主生产而已。

    可福特的潜艇……这是一个要命的铁棺材。

    这和英国人在欧战中开发的第一代坦克一样,当时的坦克的排挤管竟然设计在坦克内部。

    很多坦克在开动不久之后,外面完好无损,却就是不动弹了。并不是德国的反坦克枪成功击杀了坦克内部的驾驶人员,而是坦克内部的人被发动机尾气给熏死了。

    走自主研发,还是技术引进?

    这需要琢磨琢磨。

    傍晚,王学谦的汽车拐进花旗总会,相对来说,花旗银行作为一家集贸易结算,外汇汇兑,商业洋行等一体的经济财团来说,花旗总会显然配不上她的名头。

    比汇丰银行俱乐部差远了。

    在资本实力上,也比不过汇丰银行和渣打银行,这两家英国在上海的老牌银行。但花旗总会有着他独立于上海洋行体系之外的能力,因为她的背后站着的是整个美国的工业财团。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盈利机构,实际上控制了美国在民国的工业原料的采购,工业输出的销售。每一个缓解,都不弱于美国政府的出面。这是一个低调,却实力惊人的机构。

    这天的花旗总会,很多人都伸长脖子奇怪的看着在门口焦急等待的劳伦斯。

    他是花旗到任不久的总经理,据说是犹太人。

    王学谦的汽车刚刚停下来,他就迫不及待的一阵小跑来到了汽车边上,莽撞的如同是一个追星的粉丝,差点和王学谦的卫队保镖闹出冲突。

    “你是?”

    “威廉先生,是你吗?花旗银行远东公司总经理,劳伦斯。”

    “唉……”王学谦很纳闷,这家伙和以前的花旗的当家人风格太过迥异,以至于王学谦不得不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卫先生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子高,我在这儿……”

    就门口跑到停车场的距离,不到五百米的样子,卫挺生就像是下锅煮熟的饺子一样,沾了一身的汤汤水水,一脑门子的热汗。

    “老卫,最近又胖了!”

    卫挺生扶着车身,喘的如同破了风箱,动静惊人。抬头看向王学谦的那一刻,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最近补过头了,发虚,发热。”

    “对了,这位是花旗的总经理,劳伦斯先生。”

    “感谢您为犹太人做的一切……”

    好吧,就算是别人不清楚,王学谦还是明白了,这位出任花旗银行的远东地区总经理,目的显然不是花旗在远东的业务,而是别有重任。很可能和犹太人迁入中东有关。

    正因为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这才让王学谦开始为难,他能做主吗?

    这是一个大问题。

    宾主落座,酒过三巡。王学谦试着问道:“花旗的业务中有没有关于民国钨矿采购的。”

    “有啊!当然,您知道在很多时候,英国人下手很快,而且不允许其他人分一杯羹,这给我们带来了一些麻烦。我们很大一部分的钨矿都是高价采购的,是从英国人手里。”劳伦斯侃侃而谈,没有了门口那样的谦逊和感激之后,整个人都自信了很多。

    当然,他说的已经够多了,一方面足够代表他在花旗的地位。另外,他也试图说明,自己能够做主。

    “如果民国钨矿统一销售,竞价获得,您觉得认为市场会接受吗?”王学谦接着问。

    “这可是一笔大买卖,英国人会跳脚的。”劳伦斯随即眼前一亮,生意民族的天赋瞬间被点亮:“如果能够达到行业垄断,至少民国80%钨矿的产量,我有信心将价格抬高十倍。但前提是花旗独家销售。”

    王学谦心说:妥了,这生意可以做。(未完待续。)

第1192章 【终于知道错了!】

    “花旗银行需要利润的80%。”

    劳伦斯的转变,让卫挺生吓的差点连手中的叉子往对方的脸上插去,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刚才王学谦没来的时候,劳伦斯简直就是把王学谦当成救命恩人看待的,可一转眼,就要坑救命恩人,难不成这就是犹太人的天赋?回想起自己从商的往事,好像仁慈地像是救世主一样。

    “不,这可不是合作的态度。顺便问一句,您是犹太人吗?”

    “我已经改信新教了,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从干涩的眼眶里,能够挤出几滴浑浊的泪水的话,就更加有欺骗性了,表情仿佛像是便秘一周的忧怨办事员,缓缓而道:“从内心来说,我非常感激您的帮忙,要知道,您的决定拯救了我们无数的族人。在我的内心中,将您当成救命恩人一样看待。但这是生意,一码归一码?”

    “您刚才说我是您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难道救命恩人就不能代替10%的利润?”

    劳伦斯很慎重地想了想,摇头道:“不能!”

    王学谦语气带着一种不耐烦的烦躁,心说:怪不得犹太人在欧洲很不受人待见,这都是有原因的。甚至出现在很多文学作品中,都是贪婪的高利贷商人。其实欧洲其他商人也放高利贷,可为什么犹太人被当成高利贷的代表呢?

    不通人情的性格,让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偏执狂。

    当然,偏执狂一般都很聪明,往往让周围的德意志人、高卢人、意大利人、波兰人……很受伤。

    因为犹太人将所有的才华都放在了商业上,他们对音乐、绘画、文学这些东西的兴趣不大。将所有的才华都放在敛财上,直接导致了这个相对封闭的民族到处树敌。

    就如《圣经》中有一句话说的那样:以色列没有一个义人。

    所有人都知道《圣经》并不是耶稣诞生时期就有的,是基督教长期补充和完善的教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教会学士们不断稳固自己地位的至高无上的尊则。谁也不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时候添进《圣经》里去的,但不得不说,犹太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成了欧洲的敌人。

    欧洲人把所有的心酸和恨意。已经放到了教义的高度,是人人都要遵守的法则。

    从劳伦斯的态度上,王学谦至少能够确定一点,这家伙的犹太人身份是真的。在欧洲。很多上流社会都有犹太人的身影,原的不说,英国新任印度总督里丁伯爵,就是犹太人。

    可犹太人跻身上流社会,也是要有条件的。欧洲上流社会对犹太人总体都保留着一个警惕的防范意识。

    想要进入别人的圈子。必须要表示一下。

    在江湖上,这叫投名状。但在欧洲主流社会,投名状就变了,换了一个名词,叫信仰。什么是信仰,这种事说不清楚,但如果放到宗教上,就容易理解了。信仰预示着一个人是否是‘异教徒’,这也是主流社会接纳的底线。

    英国也有犹太人担任首相的先例,狄斯累利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虽说出身富裕,但还不至于让他能够跻身英国政坛的巅峰,而他的家庭,其实是他的父亲是有一个有远见的人,他知道如果想要融入英国社会,就必须要摒弃身上和其他英国上流社会格格不入的东西,那就是宗教。

    在很多时候,信仰自由不过是说说的。

    冠冕堂皇的话,只能是给人带来处处碰壁的结局。

    成功组阁的狄斯累利肯定深知这一点,他的父亲替他交上了‘投名状’。在他还没有自主能力的时候,就让他加入了新教。

    在欧洲顶尖的犹太家族,大部分都是上流社会颇具影响力的大人物。

    且不说罗斯柴尔德家族、维特根斯坦家族,动辄几十亿。上百亿的家产。美国的那些富豪们,面对这些庞然大物,简直只有仰望的份。就算是世界首富约翰?洛克菲勒也一样。这不是一个层次的比拼和较量,就维特根斯坦家族家族来说,对方控制了法兰克福、慕尼黑、巴黎、伦敦主要的金融和政权交易。

    维特根斯坦家族虽然名声不显,但实际上。这个家族控制着奥匈帝国的钢铁、铁路。东欧大部分国家的铁路都是他们家投资的,还有维也纳庞大的家族产业,银行。宛然又是一个庞然大物。

    之所以这些家族没有出一个世界首富,是因为当首富太烧包了……

    人家是不屑,而不是没有这份实力。

    而这些曾经的犹太家族,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信仰的改变,在英国就信新教,在东欧就信天主教,在法国就信基督教……

    信仰是欧洲主流社会接纳外来者的底线,改变信仰不一定被接纳,但这是必须的条件。

    被以为犹太人信了基督教,就会按照基督教的教义来办事。谁都知道,就算是基督徒,正儿八经的基督家庭出来的,干坏事的时候,一点也不手软。

    问问美国黑?手?党,哪个不是基督徒?

    该变通的时候,还是得变通,犹太人更好办了,这个民族是出名了对自己狠,但事实上,他们是随波逐流的性格。要不然怎么可能挣钱?

    王学谦眼神微微的眯起,压抑着心头的不悦,可连他自己都知道,外表的变化,这是装出来的。而对面的劳伦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估计也是装出来的。至少,王学谦压根就不信,劳伦斯会不知道泛美财团和洛克菲勒财团之间合作的关系。

    一个打工仔,能够会面和老板同一层次的大人物,还敢下筷子。这就不一样了,要是没点目的,鬼都不信。

    至少人家表现的态度是诚恳的,立场是坚决的,花旗银行是什么?

    是美国大财团的结算银行,是美联储的金袋子,是洛克菲勒家族为代表的财团利益。

    劳伦斯要是连这点都不坚持,他这个总经理估计要当到头了。贬谪的话,也只能往多米尼格、小吕宋这些地方送了。王学谦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不会想要让我和老约翰发一份电报吧?”

    就这么点事,让老约翰出马,肯定是过头了。

    劳伦斯挣扎着看着王学谦。他对王学谦的身份有点猜测,但毕竟不是花旗的重要人物,至少还不是花旗的董事,在纽约上流社会的社交圈子里,就算他能够混进去。估计也是和王学谦当初一样,属于靠墙溜边的主。没有多少存在感,都已经把大老板牵扯进来了,劳伦斯再要不是趣,就是不懂事了。

    “出于诚意,花旗多让出15个点是可以接受的。”劳伦斯像是下了一个莫大的决定,就像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要嫁给流浪歌手似的,那种揪心,让人看着就觉得特扭曲。

    王学谦真的不想搬出大人物来,可没办法。这货太不领情了,竟然只有让出15个点,加上原先的百分之二十,总共才百分之三十五,这让王学谦如何能忍?

    矿产资源是民国的,钨矿也是国际工业最重要的矿产之一,是金属加工业必须的矿产。

    一旦控制了开采端,在国际市场属于能随便喊价的资源。

    压根就不用担心产品滞销,这是卖方市场,是垄断的大杀器。因为所有人都要用。

    “好吧,看来我们无法得到共识,既然如此,我看还是换一个人来谈判比较合适。”王学谦伤脑筋道。就算一开始他只是装出来的怒气,这时候还真的被劳伦斯这个家伙勾起了一点火气。

    劳伦斯摸不着头脑的想了想,换一个人?

    这可不是好消息,但问题是在民国,他才是花旗银行的最大当家人,难不成王学谦还能够进入花旗内部。撤销他一个地区总经理不成?要有这样的身份,至少也是董事会的董事吧?

    那样的话,至少也该在纽约办公。不过处于谨慎,他还陪着万分小心地问了一句:“王先生,您说的换一个人他是谁?”

    “雅各布?希夫先生在中东耽搁了两个多月,按照行程,最多一个月他也该坐船来远东。到时候和他谈或许更加方便一点。”王学谦撇了一眼劳伦斯,总觉得这家伙越来越不开眼。

    还没等王学谦说完,对方额头就已经见汗了,挣扎地想要挤出献媚的笑容来,可却难看像是要哭丧:“王先生,我……我……个人最大的权限,再增加5个点。”

    “雅各布先生是董事局成员,远东的小事就不要去麻烦他了。我们的合作,已经是花旗能够给出最优惠的待遇了。您知道,一旦花旗全盘接受您的提议,将面临英国政府的质问,甚至法国政府也会不满。花旗面临的压力很大,要不是没有十足的理由,我很难在年终报告中向董事会说明。”劳伦斯口干舌燥的期盼着王学谦,希望对方能够避免招大老板告状的麻烦。

    为什么,劳伦斯就因为王学谦一句话就亲信了雅各布和王学谦的关系不一般呢?

    因为行程。

    这个很多城市电话只能在市区连接,出了城乡结合部就不好使的年代里,在远东能够知道中东一个人的行程,肯定不一般啊!

    而且,雅各布?希夫的行程是机密,远东这边需要配合,才让劳伦斯知道了。面对雅各布,他什么也不是,或许最多是一个复国会的小杂鱼,而已。

    王学谦皱眉,说:“雅各布在花旗只有1000股,是小股东。不至于你像是大老板一样的惊恐吧?”

    劳伦斯已经无心吐槽了,白了一眼道:“花旗的股份一共才四十多万股,私人股东不超过九个人,你觉得还能一般吗?”

    “可我在花旗的股份和他一样多,为什么你不把我当老板?”

    “就你……”劳伦斯眼神中的不屑是谁都能看出来的,好在他最后也没有让这种不屑变成一场争端:“先生,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对于上层来说,劳伦斯真的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他怎么这可能知道董事会高层的变动。再说,花旗股东多么高端的身份,王学谦一个民国官僚,怎么可能有资格成为花旗股东?虽说这股份他拿下来还不到一年,原本也没想多么好使,就是为了和老约翰交换一下手中的筹码。却差点还让人觉得碰上了招摇撞骗的主。

    “去年加入的股东,威廉?K,别告诉你不知道?”

    对于董事会,至少对分公司经理人是没有必要保密的,劳伦斯当然知道,可他却像是见鬼一样。

    “好像是年初,在柏林签署的协议,具体哪一天忘记了,不过在上海有附件,你可以去求证一下。另外,当时的公证人是爱德华?罗斯柴尔德,还有约翰?维特根斯坦……”

    “您不要再说了,我相信。”

    ……

    两人语速越来越快,最后劳伦斯幽怨的眼神,还有像是看贼一样的盯着卫挺生。深怕这位一个把持不住,出门吐露了最高机密……眼神中有忠心报主的杀意。

    好吧,卫挺生尴尬地站起来,瓮声问起道:“我看还是出去好了。”

    交易,变成了老板对下属的指示,这种感觉让王学谦很爽,和外国人交往以来,这次是成绩感最足的。不过劳伦斯内心的创伤要很久才能痊愈了,老板玩了一把微服私访的游戏,被愚弄对象是自己,这样的经历对任何一个立志于表现的经理人来说,都不是一个愉快的经历。

    怪不得,老约翰当时对王学谦只有区区一千股花旗股票不屑一顾的样子,表现出极大的愤慨和不满。

    原来这玩意的能量如此巨大。

    一直以来,王学谦都认为自己已经打入了美国的顶层上流社会,可到现在,他才明白没有花旗的股份,他还差的远。

    午夜,一个狭长的黑影缓慢地进入吴淞口。

    悄然之中,上海迎来了短期内第四位民国的地方督军,一方霸主,广东督军陈炯明。

    最先得到消息的‘国党’很快聚拢在孙先生的洋房里,商量陈炯明抵沪的用意。

    孙大先生也很为难,看亲信们的意思,还是不准备原谅这位早年追随自己的老兄弟,他要不要原谅?

    很为难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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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3章 【洗不掉的污点】

    “此人两面三刀,私欲极强,绝对不能让他继续在呼风唤雨!”这是汪兆铭的话,当然提防的心思很重。

    在他眼里,陈炯明是和他来夺权的。

    “他对革命有功,但性格上过于偏激。现在是困难时期,如果能够说和,自然能够将损失减少到最低,对我们的事业是莫大的好消息。”这是胡汉民的话,多半是和稀泥,什么叫有错一定要认,万一人家不认为那是一个错呢?

    “军队说话的人太多,就打不了胜仗。”

    很少跑路的李烈钧表示不太习惯,这口气没忍下。想要回来可以,交出军权。

    ……

    反正莫里哀路的花园洋房里,很热闹,也很激动。这是一场胜利,是一场正义战胜邪恶的胜利,当然最后的定性如何,就必须要孙大先生点头,这里面说话的人很多,但都不见得好使。

    反观陈炯明来到上海之后就很为难,他似乎也感觉出来了,好像冲动了一点,怎么会脑袋一热就来了上海?

    不过很快,‘国党’的人忍不住了,在报纸上开始抨击陈炯明私下售卖军队,其实就是听说了隶属于南方的主力舰队去了福建,这事可大可小,谁都知道,舰队已经不听上面的话。孙大先生的影响力也只能拉出一条船,还是一条小的不能再小的炮艇,说永丰舰是驱逐舰都有点没脸没皮的样子。连护卫舰都不符合标准。

    谁家的驱逐舰、护卫舰能跑出十节的大爷速度?

    主流的驱逐舰护卫舰,跑不出三十节的速度,都不要意思说自己是一支舰队不可或缺的快速反应舰艇。

    追个渔船都欠奉,还驱逐个啥去?

    总之,陈炯明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卖国贼,反正这事闹的挺邪乎,连当事人都没明白,他算是卖的那家的国?

    民国?

    算了,孙大先生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出了国门。国际上的列强有一个算一个,小到芝麻大的欧洲五流王国,大到英吉利、美利坚,真心没有一家人看出来孙大先生能够代表民国的。

    说好听一点是在野党。说难听一些,就是无政府组织,**游击武装。

    反正,政权在北洋的军政府手里捏着呢?甭管北洋的曹锟说话好不好使,但他是现阶段的大总统。民国的元首,紫禁城外还挂着他的半身戎装画像,就不能当他是个假的。

    说革命圣地广州城?

    这城市很牛逼,在二十世纪初期,在国际上能排名前六。厉害着呢。可对民国来说,真是一个弹丸之地。民国有多大的地方,估计连在大总统府邸的曹锟都没琢磨不过来。主要还是被画家给害的,也不能说是害,关键在这么多年下来,就没有能够找到一套有效的办法。制定出一个差不离的地图出来。

    现代绘图可不是一个轻松简单的活,太累,以至于就算民国学会了绘图的重要性。

    可实际操作起来,每次送来的地图都不太一样。

    有时候画的太大了,邻居不乐意,要是搁在几百年前,没啥问题,打过去就行了。可现在不行,俄国人就不是吃干饭的,现在多了一个日本。更是瞪着鱼白眼,天天盼着民国倒霉。自己人不靠谱,这是肯定的。打从大清朝起,画全国地图。谁敢把燕京城给忘记了?赶上个会来事的,麻将桌大小的地图上,还能清晰的看到永定门……这等比例奇葩的地图,谁能用,谁敢用?

    可要是用人家的地图,那是憋着坏的坑自己呢?

    这方面。不用人提点,曹锟也明白。这个亏不是吃了一两年了,都快六七十年了,还没闹明白的,不是傻子就是愣子。

    反正,曹锟他老人家真没闹明白,民国有多大,也没想要闹明白。估计弄明白了,更糟心。这么大的地盘,曹老家的祖坟该迁哪儿去?看着风水好的地方真不不老少……还有龙脉!

    曹锟只要知道一点,广州城距离天津很远,距离燕京就更远了。坐船加上倒火车,少说也要小半个月。

    这就妥了,孙某人再有本事,打不过来。

    别看‘国党’的人心气高,其实有本事的还真没几个,孙大先生上下嘴皮子这么一碰,说要北伐!

    可明眼人一看,这事成不了。广东都还不算是‘国党’的地盘,再说,陈炯明和孙大先生决裂之后,‘国党’在广东的势力真的不算什么。就算是底下小动作不断,可陈炯明在台上一天,就闹不起来。就算广东被‘国党’占了,还有广西,被说广西,就是西江对岸的广东,也不是陈炯明说了算。

    且不说这些,还有福建,怎么打过过去?

    以前是皖系的李厚基,后来这家伙投靠了直系。别看李厚基挺饭桶的,可架不住人家也是有后台的。还有湖南……要说民国早期的湖南,真乱。说是革命圣地也不为过,从戊戌变法开始,就有湖南的身影。可这地方邪性,北洋的人来,坐不稳;‘国党’的人上去,被捅下来;就算是湖南的当地实力派系,也没辙。

    还要顺带着灭了江西的陈光远,才算是打到了长江边上,距离燕京,还有三千里。

    没人着急南方的事,最多也就是防一下而已。

    从某种眼光来看,陈炯明就算是把广东看的水泼不进,也没用,没人把他当回事。提倡的‘联省自治’更是没人听。他也没太把自己当回事,毕竟辛亥革命胜利,那是‘国党’的巅峰时期,谁没想到这帮不开眼的,没等袁世凯动手,就窝里反了。

    接下来的几年里,南方的局势一年不如一年,人心早就散了,队伍都歪了,还怎么带?

    真要把自己当成人物看,陈炯明也不会来上海。这是找山头的事,说出来丢人,违背了几十年来自己的所有信仰。可不来不行,关键是,陈炯明总不能在船上待着吧?

    下船。就不好说了。‘国党’在上海还是有些人的,隐蔽消息就不用说了,关键是怕人下黑手。‘国党’二十多年的斗争经验之中,搞兵变起义都失败了。根本就不是干这个的料。可是玩刺杀,这是行家里手,都能玩出花来。

    陈炯明要是不注意点,就能给对方带来机会。

    所以,他下船容易。但不能给对方带来机会。租界是个好地方,但法租界太乱,公共租界倒是好地方,但也分三六九等。想来想去,还是只能选大饭店。

    华懋饭店,原本是上海滩最大最豪华的饭店。

    是个人物都喜欢去,关键是整家饭店闹事的少,还不看脸。不像是礼查饭店,顶着英国海军俱乐部的名头,没有敢来闹事的。可问题是,这里不是谁都能住进去的。尤其是民国人,更难。

    想来想去,环球大饭店,听名字就高端大气,关键还能和王学谦沾上点关系。

    陈炯明原本还准备端着点,东方人讲究这个,面子很重要。可订饭店就让陈炯明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办法,环球饭店的楼下不远处是英国马术俱乐部。不过在上海滩混迹的人都不这么说,反而跑马厅更觉得敞亮。来这里,就是为了赌马的。而在饭店靠南的房间,眼力好的。连望眼镜都不用,就能看到跑马厅的比赛,在房间里就能电话下注。

    这边的房间,八楼以上,都被预订了出去。有的房间,更是长期被人包下来了。

    陈炯明很憋火的只能订下一间背阴的房间。对着苏州河发愣。

    “大帅,饭店的前厅刚才打电话来,说大厅有人找您。”

    “是谁?”

    “说是大帅的老朋友,姓胡。”

    不用说,陈炯明还真想起来几个姓胡的老朋友,但这个节骨眼上来找自己的,多半是听到消息的胡汉民。

    长叹一口气,陈炯明心里堵得慌,他没打算和‘国党’的人见面,胡汉民的心思他多半也知道一些。对方是孙大先生眼前的红人,现在也是半红不黑的样子,一是胡汉民年纪大了一点,赶不上革命的形势。另外一方面,孙大先生估计也琢磨出味道来了,北伐这个念头一直都没有消减下去,反而喊的震天的响。

    可要打仗了,胡汉民这些弄笔头的老人,还真的没多少用处。

    打仗还是要靠懂军事的,不得不说,老蒋的崛起并非是时来运转,而是他的身份比较符合现阶段孙大先生用人的标准。要是孙大先生是军中老将,压根就不会看老蒋一眼。正因为孙大先生并不是领兵打仗的人,他就不能扶持一个太厉害的人在身边。

    李烈钧不合适。

    许崇智也不合适。

    蒋鼎文是一坨不知悔改的烂泥。

    其他的,比如蒋尊簋之类的,声望太过隆重,一个闹不好,就是第二个陈炯明。

    他孤独啊!憋屈啊!

    可没用,想来想去,就蒋中正这样的合适,身家清白,知道悔改。关键是在‘国党’内不是一个有根基的人。这样的人好控制,也容易管。原先在沪军都督府当过团长,手下……两百多混混,真要把他当团长,估计连老蒋的脸上都臊地慌。因为老蒋的一切都是孙大先生给的,他能给,自然也能都收回去。所以,老蒋没得选择,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闯。

    陈炯明不一样,他算是走过这一遭,已经不受控制的那一小撮人。

    他不用太在乎别人的眼神,只有自己给别人甩脸子的时候,哪里会给人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胡汉民人在楼下,陈炯明捏着鼻子准备见一次,要是孙某人识相,认同承认了自己的政治主张,那就算了。毕竟有些事,家里闹是矛盾,出去闹是丢人现眼。他还知道个轻重缓急,可见到胡汉民之后,他就后悔了。

    胡汉民见面就第一句话就让陈炯明差点跳起来:“竞存老弟,你能想到来上海这就对了,大家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把你当外人。心里有不同的意见,可以提,毕竟大先生不是不讲理的人……”

    陈炯明脸色一变,压着喉咙问:“胡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汉民眨巴了一下眼珠子,萌宠的看着陈炯明,心说:“你不是来认错的吗?”

    就是胡汉民一句话都不说,陈炯明也明白了,心中怒骂:“我多待是来认错的了?”

    双方互不妥协,陈炯明也高估了‘国党’对他的看重,反而认清了一个事实,他已经是被放弃的一个了。如果遵从孙大先生的选择,陈炯明的未来几乎是一片光明,就算不是‘国党’之后的继承人,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可他从心里压根就看不上孙大先生周围的人,连带着加上政见不合,别提心里有多不痛快了。反正,让他认错,门都没有。

    胡汉民懂了,对方样儿就没有服软的意思。

    剩下的话也不用说了,走人吧!其实说了也没多少意思,就说章太炎出面说和?章太炎的身份谁都头痛,大先生也如此,关键是人家问心无愧,错的好像都是大先生这边的人。他能出面,本身就说明了他不会偏向任何一方。

    好吧,现在连章太炎都省了,反正胡汉民是带着忐忑的心来的,反而一脸轻松的回去。

    不认错,好办,接着骂!

    反正陈炯明已经成了‘国党’内部大小都能骂的叛徒,名声已经臭了,之所以没人介意陈炯明和大先生关系缓和,主要是臭大街的陈炯明对任何有野心的‘国党’核心层都构不成威胁了。

    汪兆铭表情激动,一张扭曲地如同痔疮发作的脸,眼神恶毒中带着幸灾乐祸的兴奋:“他早就不和我们一条心了,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了!”

    和陈炯明缓和,这是汪兆铭从来都没有支持过的,在这个年代,他还很纯真,非常看重污点。认为‘国党’就是对成员太纵容了,才会出现这样的败类。

    革命要纯洁,要不掺杂任何的个人心思。这是汪兆铭一直坚守的,当然这波人之中,最后身上最黑的也就是他。反正,谁年轻的时候,不想做出一点有理想的事?就算是做不到,装也要装的像一点。陈炯明不配合,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汪兆铭,决定亲自出面,踩着陈炯明的脸面,成就他伟大又光辉的形象。(未完待续。)xh:.74.240.212

第1194章 【人都是逼出来的】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在界面上的混混,只要出一个合适的价钱,要不了成百上千,几十块就成,就能把陈炯明下榻的酒店给找出来。

    其实也不难,上海滩符合陈大帅的饭店也就那么几家。

    用不着花心思,汪兆铭就得到了陈炯明的地址,环球饭店。这地方他还真不敢去闹事,再玩一出当年孤身一人去燕京刺杀摄政王的戏码,估计连汪兆铭自己都会腿软。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别的没有变,就是胆子越来越小了。

    可他不敢闹事,陈炯明也不敢闹事,这是同样的道理。

    这上海滩的事,王学谦的话估计不比洋人好使,也差不了多少。环球饭店就是王学谦当奸商时期鼓动出来的产业,一开始,谁也没把王学谦的话当回事。

    三十层?

    洋行的洋人设计师都说,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上海是冲积平原,是砂质地,桩子打的再深,也没用,房子建起来就要沉,就要塌。可结果呢?一年多了。一点都没事。关键是这房子建的大气啊!那个叫高,亚洲第一摩天大楼。

    搁一百年后,用摩天大楼。没有六七十层,好意思说出口吗?

    可在二十年代。这是了不得的大事。

    再次之前,上海滩最高的大楼是那座?亚细亚大楼,就是字林西报投资的大楼,满打满算,九层,后面再加盖了两层楼,也就是十一层。档次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一下子,从一个笑话。变成了上海的地标建筑。附带着周围的地价竟然有井喷的态势。连英国人都心思活络了,是不是干脆把跑马厅那四百亩土地也开发算了,这都是钱啊!好在英国人还知道点脸面,真要是为了钱,脸都不要了,那日不落帝国就真的没落了。这个时代,英国人也就剩下脸面了,别人不给,自己也要装出一幅有脸有面的样子来。

    候了两天,陈炯明也发愁。心说,找个上海滩有点脸面的,能和王学谦搭上关系的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陈炯明是广东人,在上海没有什么根基,不过他和粤商关系不错,和商团也有往来。原本想着找商会帮忙,可转悠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引荐人。

    自己傻乎乎的去找王学谦,人家要是见了,还好说;真要是被赶在门口不让见,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陈炯明这次出门。就是找人说和。没想到,在大厅里。突然有个人冲上来,好保镖和卫兵呼啦一下子将陈炯明围起来保护。可当陈炯明看到对方的那一刻,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

    “是你!”

    “陈炯明,你在这个叛徒,卖主求荣的混蛋,‘国党’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要造反!将海军送诶地方军阀,你到底是居心何在?”

    汪兆铭机关枪似的一顿说之后,冷冷的看着陈炯明。对方出奇的冷静,随后皮笑肉不笑的咧嘴道:“这种话,我就没脸说,纳个妾,都要给人一口饭吃。海军自打来广州之后,摸着良心说,你们给过一顿饱饭吗?”

    “别说广州城我管着,所有能来钱的地方,都是你们的人……”

    “我就没觉着你们做事多高尚,还把人家海军司令在街头强杀了,还好意思说是被桂系军阀刺杀的!”

    ……

    呼啦,这地方距离四马路不过是十几分钟的路,按地方是上海也是远东最大的报馆聚集地。

    这地方报社蹲点的记者本来就不少,一来,跑马厅卖马票,有人就喜欢从报纸上看结果,有没有中奖。

    今天,跑马厅还没有开始比赛,却发现了一个无数记者激动万分的爆炸新闻,‘国党’在环球饭店的大厅里,互撕。对手是汪兆铭和陈炯明。汪兆铭这个人的名气,眼下和陈炯明相比,还差得远。这家伙名气响到全国人名的耳朵里,不卖国还是欠缺点火候。别看汪兆铭整天摆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可他前半生,值得人称道的也就是刺杀摄政王一件事。不过也是个名人。

    陈炯明就不一样了,这货已经到了记者们争相追捧的新闻人物。

    而他也是被汪兆铭给气着了,陈炯明原本的耐心不错,也能忍耐,可从骨子里,这家伙就是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要不然,在广州也不会做出要造反起事的架势来了。

    前些日子,胡汉民来就让陈炯明恶心了一阵子。好在胡汉民见情况不对,立刻就不谈政事,两人也就东拉西扯的结束了那次见面。没想到,胡汉民走了,却引来了汪兆铭。陈炯明当然认识汪兆铭,还是咬牙切齿的哪一种,别看汪兆铭光鲜亮丽,仪表堂堂,可陈炯明还真的没多少看得起这位。

    油头粉面的就不说了,整天将大先生放在嘴上,就是变着方的告诉人,他是接班人。

    那嘴脸,那手段,看着让军旅生涯出身的陈炯明恶心。

    在广州的时候惯着他,那是没有办法,可是在上海,这货要是愿意斗,陈炯明也不是怕事的人。汪兆铭惊呆地看着陈炯明,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位不反驳别的,一开口就透露国党的‘机密’。甭管这个机密是真是假,可听的人都是有心人。

    往南三条街,就是上海报馆的集中区域,哪里压根就不缺看热闹,并且将热闹当成娱分享给全国人名的新闻界人士,一个个都不怕事大,就怕事不够大。

    陈炯明的爆料,足够让这些记者们折腾一段时间了。

    可汪兆铭受不了了,这会儿的功夫,陈炯明口中就透露了一些让‘国党’压根没办法反驳的事,比如程璧光的死。国党原本是摊在桂系军阀的身上,后来就干脆往成炯明的身上按,反正陈炯明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是背叛灵魂的恶人。也不在乎多一件,少一件。

    汪兆铭没想到,最后逃跑的还是自己。在广州的时候,那时候逃跑的很辛苦,‘国党’有头有脸的人,能够上永丰舰的还好说,要是上不了舰艇,就只能去香港了。这段路可不好走,等到了香港,对这些文人出身的‘国党’高层来说,也就等于是怕一层皮了。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起来。

    陈炯明见汪兆铭逃跑了,也没有打算深究,反正爆料的事不做了。

    ‘国党’的日子难受不说,陈炯明的日子其实是更加的难受,说拨云见日还差那么最后的一哆嗦。

    别看陈炯明在广州几乎指挥不动说有的军队,但在广州之外的其他民国城市,他的影响力还是存在的。有人相信,就会有人怀疑。陈炯明要说的其实很简单,有情节,有真相。

    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心里是舒坦了,可问题是陈炯明来上海是来商谈大事的,而不是来散步小道消息的。在民国想要做出一件轰动全国的事情来,唯一能做的就是通电。通电不是用电报机发电报,而是去电报局,有一家算一家,有时候后挑挑拣拣,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自己的态度。因为通电很贵,没几个人玩的起来。

    原因也很多,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电报局是单向业务,通电想要成功,全国主要的电报局就一家不能落下了。一份电报几块钱的话,几百家就一两千了……

    陈炯明也算是被恶心坏了,心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去西摩路找王学谦,他就不信,王学谦还能将他挡在门外不成?(未完待续。)

第1195章 【送上门】

    琢磨,这个两个字对坦荡的人来说,或许不过是舌尖的清茶余香,可是对心中有鬼的人来说,就大了。一个劲的往还里头想,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把自己个吓着。

    陈炯明抵沪,直接造成已经分裂的两派人一个劲的琢磨。

    更要命的是,广州舰队的分裂,直接耽搁了‘国党’南下的步伐。。

    这由不得人不去想,陈炯明会不会已经和王学谦在某种程度上进行合作,要不然为什么在这关键的时候,突然让舰队离开了呢?要知道,舰队离开的时间几乎和陈炯明北上的时间一致。这里面就有太多的东西想不通,而造成的麻烦不仅仅是耽搁时间而已?

    广州的局势已经是围三缺一,整个一就是港口。

    陈炯明要是不想跑的话,就是一个必死的局。可他要是跑,只能先去香港,然后等待‘国党’决策层的发落。这话说的,就像是瓮中之鳖似的,可事实就是如此。

    陈炯明如果在广州,那是一个死地。

    他只能走,去香港,要是和‘国党’再也瓜葛,在香港继续待着没事,要是转到去美国,也可以。反正到时候,‘国党’就没他什么事了。为什么没有一口吞掉陈炯明的实力,多半是眼热粤军第一师的精锐。这可是真的精锐,没有这支部队,他就根本不可能把李厚基收拾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可眼下的局势变了,‘国党’,说着说孙大先生如果一出现在黄埔码头,广州就不再是陈炯明的了。可问题是,孙大先生南下的道路被堵住了,浙江在宁波有海军驻扎,加上广东舰队的三艘巡洋舰的加入,明摆着,双方的隔阂已经产生了。

    如果王学谦在海面上闹腾一下,凭借孙大先生的坐船。压根就没有抵抗的能力。

    真要是出了意外,那就一了百了,‘国党’可就真的完了。

    有了这层顾虑,孙大先生从海上抵达广州的路线就已经被斩断了。就算王学谦动手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国党’上下也不敢冒这个险。

    另外,还有一点排外的想法。

    在广州兵变之前,陈某人可是广州城权利最大的人。肩挑广东督军,陆军总司令。粤军总司令……一系列的身份,简直就是统领军政大权。总统府甚至比不上督军府说话好用。好在陈炯明还念着一点香火情分,并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举动来。直到后来,双方争执越越来越多,手段越来越偏激,才做出最后一搏。

    ‘国党’内部没有几个人希望陈炯明重新回到高层,因为陈炯明不是一个人回来,他也有亲信,也有手下,需要安置。如果是一个人。估计汪兆铭也不会跳出来羞臊一下陈炯明了,因为根本用不着。光杆司令一个,怎么跳,也闹腾不起来。

    另外就是防范于未然,陈炯明是有前科的人,不值得信任。

    别人不知道,在上海的‘国党’决策层,哪一个没有经历过仓皇逃出广州城的经历?

    满大街的士兵,珠江上军舰都开炮了,可愣是一个有分量的‘国党’高层都没有被抓。说起来也奇怪。陈炯明就像是预演了一场战争城市演习似的,倒是‘国党’之后的反击,命令舰队攻击城内,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当时孙大先生要是没有回国未来。这时候就该明白,里面透着蹊跷。置对手于死地的事,他也做过,压根就不是这个路数。

    而且,陈炯明还是能征善战的统兵大将,他会没有一个妥善的方案。说出来都没人相信。

    陈炯明呢?

    心里头更加腻味,他压根就没有认错的打算。就算是‘国党’这颗大树再好,他也不准备在这里面折腾了,自己人和自己人过不去,就那么大的一点地盘,怎么也不够折腾的。

    他压根就没有打算重回‘国党’,受不起这份夹板气,防贼似的看着他,再说广州是他打下来的,孙大先生回广州,广东的地盘就是粤军第一师浴血奋战的结果。

    他是想给自己的军队找一个下家,现在的局势是陈炯明无力回天,失败是必然的。

    那么忠心于他个人的上万精锐就可惜了,这些人没什么本事,种地还成,做生意的话,就是卖豆腐都不见得能做好,更不要说其他的了。谋生肯定会很简单,除了了当兵,就没有其他的本事,说穿了陈炯明就是想要给手下找一个吃饭的地方。但如果王学谦愿意接受的话,或许是一个思路。他总不能带着上万人去香港吧?到时候英国人就该天天端着枪和他谈心了。

    “陈将军。”

    王学谦很给面地在门厅外迎接,算是降阶相迎,如果陈炯明大权在握,当然不会感慨这种微妙,可他现在眼看就是覆灭在即,王学谦还能如此重视,实属不易。

    其实王学谦也纳闷,陈炯明抵沪,在码头上就已经传开了。

    各种各样的消息都有,最主流的就是‘国党’和陈炯明之间摒弃前嫌,获得谅解,陈炯明做这样的姿态,显然是认错来的。可王学谦纳闷的是,陈炯明在饭店里窝了两天之后,一出门就直奔王公馆。这事偷着蹊跷。

    “王先生。”

    陈炯明是时尚的人,非常向往美国的政治体系。

    没办法,民国打从建立之初,就是照搬的美国的政治体系,唯独有出入的就是美国是**联合的体系。这事历史原因造成的,大部分州都是美国建立之后加入的。而民国没有这个麻烦,所以,民国采用的权力中央集权的体系。

    搞民主的首推就是美国。根子上的原因,民国的建立是推翻了清廷之后,才立国的。

    而西方的政治体系最为有特点的就是,美国和英国,两个体系。

    前者是明主共和国,后者君主立宪帝国。民国不可能有皇帝,也不能有皇帝,只能抄美国人的那一套。

    倒不是从洋媚外,而是民国的人就算是眼界开阔,但对于搞民主也是很心虚的。因为他们也不了解民主到底是什么,只能先用美国人的那一套,凑合着先用一段时间。不过洋经验在华夏水土不服,弄得很多人都开始傻眼。主要是南方的督军们,认定了他们人多势众,袁世凯肯定会考虑的。

    可袁世凯是什么人?

    直接不按常理出牌,出兵,打仗。搞渗透,一个省,一个省的折腾下去。

    最后,焦点之战就在广东,湖南,云贵,最惨的时候,南方势力全部压缩在偏远山区。

    随着袁世凯过世,北洋段祺瑞独揽大权,南方才看到了一些希望。不过还是比较弱势。说这时候的陈炯明不抱有希望。那是假的。如果妥善沟通,他认为和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不过……

    一切都晚了。

    看着年轻自己很多的王学谦,陈炯明长叹一口气,离开广州的时候,他将自己的胡子剃掉,表明心迹,不再从军。或许是心灰意冷,两人的交谈并没有太多的试探,就直奔主题。

    “王先生,你觉得美国的那一套。在民国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有,但有比没有更糟糕。”

    “这么说?”

    陈炯明是没有想透的人,民国接触民主才只有几年,大部分人都是套听途说的一知半解。只有在西方世界长期生活的人。才会明白,民主到底是什么?

    西方世界说的民主,其实就是一件光鲜亮丽的外衣,看着好看,也就是那样子,蒙人的玩意。

    可要是解释这个民族。就有点难了,王学谦想了想,觉得陈炯明可能是来找安慰的,就不在意的解释起来:“西方民主,也只有特权阶级能偶享受。这就是为什么美国的议员和政客们,大部分都是富豪阶层。只有少部分比如军校毕业的军官,或者是律师,才有机会从贫民阶层一跃进入政坛。所以他们代表的利益,不会是牛仔,也不会是纺织工人,更不会是船厂的技工……”

    “这是一个立场问题,只有替本阶级考虑,才有机会获得同等阶级更多的支持。没有支持,政客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民国的问题比较复杂一点,因为各国列强都希望看到民国一个四分五裂的状况,缺乏强大的中央集权,这样便于控制。如果采用联邦制度来管理国家,就需要每个联邦成员,或许是省份,或许是州,后面站着一个支持他的靠山。”

    陈炯明的眉头越皱越深,眼神盯着茶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可如果一个人想事的时候,很多人也会用这种姿势。烟云浮华对于陈炯明来说已经散去,他没有多少顾虑,没必要在王学谦的面前装着端着,来到上海,广东督军的身份就已经没有了。

    身心放开的陈炯明仔细的想着王学谦的话,嚼碎了去想,似乎有一点线索,可他毕竟陷入太深,还是没能体会到其中的差别。

    王学谦接着问:“这种结果会是如何,陈将军似乎不用我多说了吧?当初逼迫清廷退位还记得吗?”

    “有问题吗?”明面上的意思不难理解,民国要是搞联省自治,各地的督军就和卖国贼差不多了。没有主子护着,估计会被撕咬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问题大了,搞民主是日本提出来的,英国一开始希望看到的是君主立宪制。明面上,英国是支持了日本的建议,其实英国人是反应的慢了一些,没多久就想明白了。搞民主更适合列强在华利益的获取。而君主立宪制,很容易出现变故。当时清廷已经开始试着去尝试君主立宪制,摄政王载沣就是在做是个事。要不是袁世凯兵谏,不得不停止。但给民国在建立之初就埋下了雷,而且这个雷一碰就炸,直接会导致战争。而如果是君主立宪制,想要发动战争就不那么容易了,最多的情况是首相产生之后,就是在内阁里吵。陈将军是个明白人,您现在恐怕知道其中的关系了吧?搞君主立宪制,可以快速稳定,但祸根没有去掉;搞民主,马上就乱,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结果。”

    陈炯明也是主政一方的霸主,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要是还没能明白,就没有资格主政广东。

    心中一片冰凉,这么透的话,压根就没有想到这里头还有说辞。

    他没想到,这次来王学谦这里,竟然让他弄明白了这么深刻的问题。可见当初自己想的是多么的幼稚。不过,他不待见孙大先生的北伐,打心眼里不觉得孙大先生有成功的可能。

    “两条路都走不通,难不成民国只能走到老路上?”

    “变化也就在这几年,这样无休止的战争是不会长久的,当兵的烦,各地的督军们也不愿意看到。南方好一点,北方的经济基础太过薄弱,长期的战乱会彻底崩溃当地的经济,一旦北方局势变化,北方还是有希望的。”王学谦笑道。

    陈炯明愕然:“连你也看好他?”

    “不存在看不看到,是一种估计,当全国的精英都认识到问题的根子的时候,孙大先生的理论会更加吸引人一点。当然,恐怕孙大先生现在的理论还无法支撑起民国走上富强的道路。”王学谦倒是直言不讳,反正陈炯明不是自己人,但也不见得一定是敌人。

    陈炯明眼神犹豫了一会儿,他已经放弃从政了,是该给自己的军队找一个合适的靠山。此时,他对王学谦的本事佩服地不得了,心里有虽说有怀疑,这家伙对这里面的门道看的如此的清楚,是不是占了留学的便宜。将近十年的留学生涯,才让他看清了西方世界的本质?

    “王先生,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陈炯明抬手打断了王学谦准备的推辞:“王先生,陈某人已经不打算从政,准备出去走走。但跟着我征战多年的军队却不能跟着陈某人一起离开,我想交给王先生帮忙看着。”

    “帮忙是假,送人才是真。”(未完待续。)

第1196章 【理念不同】

    送一支军队?

    要是其他督军听到这样的话,笑的嘴巴能裂到后脑勺,连拉壮丁的功夫都省了,而且还是训练有素的精兵。精兵不是说说的,是要靠实战堆出来的,是一**士兵从战争中活下来的,才能作为精兵。

    平时训练有板有眼,军列走的四平八稳,打仗的时候炮一响,尿了,这还是新兵蛋子。

    放在军队里,那不过是充数的。

    张作霖为什么前两次和吴佩孚对阵都输了,输的一点底气都没有?还不是奉军都是新兵,平时在自己的地盘那个叫雄壮威武,欺负老百姓那个叫狠。

    可是一到战场上,脸也白了,汗也冒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样的军队,人数再多也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只要有几个还能喘气,感觉不对劲,阵前逃跑的,呼啦一下子能拉出去数千上万人,没跑的也不要紧,一个个举着步枪等着被招安呢?

    为什么张学良和郭松林指挥的两个团在第一次直奉大战中让张作霖喜出望外?并不是这支数千人马打出了奉军的威风,而是这是第一次直奉大战之中,唯一的两支没有逃跑的成编制作战部队,这没啥好光荣的,但张作霖却大张旗鼓的搞了一次授奖仪式,表彰……这支部队在战场上稳如泰山(其实就是没跑,估计他老人家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没当逃兵就能授奖,还给两人都升官了,张作霖也是任性到了让吴佩孚没有了想法。张学良是亲儿子,郭松龄算是哪个?

    奉军要是有一个旅的精锐,指哪儿打哪儿,张作霖能输的这么惨?

    这样的好事,轮到王学谦的头上,他却为难了。

    几乎和张作霖一样任性,不过方向是截然相反的。浙军不需要其他派系的军队进入这个系统。因为,这样会破坏浙军的征兵体系。

    在民国其他地方还在用大洋吸引傻乎乎来的赶集青壮。浙军已经玩起了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的游戏。境界不一样,导致的需求也不一样。搁在其他军阀面前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在王学谦的面前就成了累赘。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王学谦的笑容收敛了下去。陈炯明也是个懂事的人,这时候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王先生,你不用多心。我不要兵权,那些部下都是跟着我南征北战的老兵,我只是想要给他们找个吃饭的地方。”

    “不是军权的问题。”

    这话说出来。陈炯明身上那股子精气神一下子泄了下去,仿佛就像是戳爆的皮球,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丝的劲来。

    王学谦摆手道:“陈大帅多心了,子高不是为此担忧。”

    陈炯明虽说口中不止一次的说王先生高义,可心里头一百个不相信,这等好事面前,还有往外推的?

    他相信,要是李厚基坐在他的面前,得跪下和他拜把子。

    可他还是不明白浙军的军事体系。王学谦有钱,浙商也有钱,尤其是大开发之后的宁波,将原本上海的不少美洲贸易转移到了浙江的宁波。上海控制着民国60%的出口贸易额度,这一点,就算是天津也没法去争,资源上的先天优势,让上海的对外贸易一直是民国最为依靠的经济来源。

    而浙商控制了这其中的一半以上,加上税收和收入,这笔钱足够让任何一个浙江督军任性到玩出花来。

    尤其是铁路。公路,港口等大工程的开建和陆续的使用,浙江的经济腾飞已经不用去看就知道的,甩开了民国其他省份一条街都不止。赋税每年增加的速度简直让做政府税收部门都觉得心惊胆战。工业化的崛起。根本就不是农业为主导经济所能够想象到的局面。

    西线铁路的建造,带来的不仅仅是战略的延伸,更多的是市场的开拓,只要在两年内,预期将铁路修建到湖南和广西广东三省交接,就能开辟一个让英国人都眼馋的超级市场。

    再过两年。浙江就会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政府会发现钱多到不知道怎么花。

    这也是当初老马给王学谦出的一个主意,民国实现整体工业化,这个想法就不要闹了,干脆让浙江工业化,然后不断的蚕食民国其他市场。一句话,便宜洋鬼子,还不如这样便宜自己人。浙江的工商业能够在短期内吃饱,爆发出惊人的经济实力,就是基于这个基础。同时工业的崛起,连带着武器装备这些都不是问题。

    王学谦就是这样做的,一开始确实比较困难,要不是铁路带来的巨大红利,他甚至担心要往里面贴钱。贴钱不至于,但发行政府债券刻不容缓。

    可熬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工厂开工,订单下达。就算是军队之中,不少开支也是民用工厂提供的。在输出不足工厂的生产能力的时候,用政府收入拉动工厂的生产能力,而军队落下了装备。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尤其面对浙江的军事实力,江西,连带着湖南等省份都没有心思刻意的和王学谦打擂台。加上商会的作用,在上海的商会本来就是全国各地的商人都有,不怕没有地方势力的介入。

    当组装个木架子飞机都能卖高价的时候,王学谦没理由不任性。

    精兵训练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精致的手工艺品,或许心血来潮收藏一点,可要是大批量打造,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义务兵,免税政策,虽说招收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农民,识字困难。军队还义务给这些士兵三年的扫盲时间,等于士兵完成了兵役制度之后,还连带的培养了工厂的合格工人,稍微有点小聪明的就能往技工方向发展,这种模式如果让其他地区的军阀知道,不啻于天崩地裂的噩耗,这是要闹哪样?

    接下来话题就变得琐碎的多了。

    从战略上的细分,浙军不需要作战勇猛,悍不畏死的精锐。因为现阶段的浙军没有大规模作战的准备,加上炮兵的被重视,步兵更需要学习的是协同作战。而不是逞勇好斗。

    比如,浙军正在招标军靴的供应商,一年将供应超过十万双军靴,如果用牛皮靴。造价会很高而且不利于长途行军。胶鞋的耐磨性不如牛皮靴,但胜在轻便,一双加厚的帆布胶鞋只要两块钱。

    军队后勤需要在作战时期保证肉类的供应,维持士兵的高消耗,但后勤不可能带着牛羊去前线。所以需要招标罐头工厂代为生产,作为战备库存。

    因为没有军饷,义务兵的伙食会很好,当然也要弥补高强度训练造造成的体力流失。

    ……

    陈炯明瞪着眼珠子,他不明白,为什么王学谦要这样做?目的是什么,炫耀有钱?恐怕不是这个原因。还是要警告他,一支完整编制的军队进入浙军体系内,是无法接受的,绝无可能的。

    陈炯明甚至想打断王学谦的说辞。直接告诉他,老弟,没这么麻烦,要是你这么样我带来的部分粤军第一师的官兵,养三个月,爷们的话就不好使了。

    和其他省份的督军相比,王学谦养兵跟养儿子似的,还是亲生的。而其他地方的督军哪里是养兵啊!和养牲口差不多,就这一条,够兵变了。这年头。谁这么糟蹋粮食,让士兵管饱?而且其他地方的军队也不要付出太多的军饷,因为平时不发饷,当兵的拿了军饷跑了怎么办?

    这些都是大问题。

    也只有打仗的时候。士兵们才会想起来要发军饷,用不开拔来威胁长官,只能发一点。

    浙军是不发军饷,可就凭浙军的这个养法,进了兵营的壮丁,就算是没钱拿。离开军营的时候估计也是抹着眼泪出来的。好这家伙,这样弄,一个月每个兵至少要吃掉八块大洋的伙食费。

    零零总总,陈炯明算了一笔糊涂账,照着王学谦这样养兵,多少钱钱都禁不起糟蹋。

    陈炯明觉得自己用‘糟蹋’两个字,已经算是埋没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张作霖的奉军,一年的财政收入最好的时候也就在1000多万,今后几年会好一些。但这位是将能用的钱都花在了军队上,几年下来,养了四十万的军队。

    可见,王学谦的钱比张作霖肯定宽裕的多,估计养这么多军队也不会太吃力。

    “能冒昧的问一下吗?浙军的军费开支?”陈炯明噘着嘴,努力平复胸膛内汹涌的心情。

    陈炯明已经觉得很小心了,这种问题很难回答,一般军阀都当最高机密来看待。比裤腰带下面的那个‘祸害’都守的严密的多。可王学谦不这样,反而笑着就说了出来:“这些都是公开的,财政收入的10%为军费,另外还有5%为准备金,作为浮动开支更新装备使用。这些钱已经刚好军队的开销。浙江几年的税收收入有望超过8000万,那么就有1200万军费。但是要恢复福州军港,这笔钱可能会有点紧。”

    王学谦的话很简单,别的地方的规矩他不知道,在浙江,一万人的军队,一年的军费是个天文数字。浙江没有这笔开支准备,所以养不起。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王学谦表示,如果陈炯明的这些手下愿意接受其他方式的接纳,他可以考虑。

    “福州船务局会复工,需要一些工人。另外,有色金属公司需要有经验的爆破工程师,军队的专业人才会被重用,前提是能够接受去矿上工作。另外铁路局会招收一批铁路维护人员,但是工资不高……”诸如此类的工作机会,王学谦就像是一个劳务中介一样,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却有滔滔不绝之势。另外他告诫陈炯明,浙军和粤军在战术上有着天壤之别:“浙军正在适合步炮协同作战,太过勇敢的士兵,在战场上容易造成误伤……”

    这话很伤人,但陈炯明却无法反驳。

    他就好像是在和另一个世界的督军谈论军队建设一样,茫然,却无可奈何。

    “您就不怕公开军费之后,造成周边的而恐慌吗?”陈炯明小心问。

    王学谦豪气道:“但凡有点眼力的军政大员,都不会选择和浙军为敌。从军费开支和常备军的数目,这就不是一场对称的战争。没有一个地方实力派,会在开展之初就想到要输掉战争。”

    “广东周围战火不断,财政上可以多投入一些,军费就没必要吝啬。一年2000万的军费,应该可以在几年内解决周围的敌对武装。”好死不死的,王学谦想起了广东的财政。

    作为民国最富裕的省份之一,广东、江苏和浙江绝对领跑民国。一年的赋税也在8000万左右。

    陈炯明苦笑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军费最多也就在300多万。而且很多地方都被桂系占着,根本无法收税。”这也是孙大先生一开口向他要500万军费,陈炯明就炸了的原因之一。财政上根本就拿不出这么一笔钱来。加上广东的冗官冗员很多,政府效率低下,长期受到兵祸的荼毒,还有旱灾等接连赶在一起,都是造成广东近几年财政枯竭的原因。一个两个倒是不怕,赶在一起就要命了。

    王学谦表示很难理解,可这才是陈炯明脸红的地方。没别的,几百年来,官场的规矩不能变:“漂没……可能是吧!”

    连陈炯明都表示很难理解,但却真真实实的存在。这已经不是一个人欺骗他了,而是整个官场都在墨守成规的规矩。纵然他手握雄兵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整个官场都在坑他一个,只有极少数把理想当饭吃的好伙伴才是真心做事的。

    相比之下,广州的官场更愿意接受陈炯明而不是孙大先生,因为前者比后者更容易蒙。

    孙大先生也不是那种一眼就能看明白事的人,可这位爷喜欢直来直去,想到哪儿就做哪儿,不管不顾的劲头谁也吃不消。就拿北伐来说,孙大先生先将怨气积攒到一定的程度,心中默念:‘袁世凯,****!段祺瑞,****!曹锟,****!’

    然后就很好理解了,代表正义一方的‘国党’要替天行道,讨伐****。

    军费,税收,这些东西挤一挤就会出来。孙大先生只要在脑子里想一个军费数字,然后让政府官员给他弄来就可以了。

    这样搞广东的官场就会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因为符合了孙大先生的挤一挤的原则,他们那份就可能要少很多。要是一味的增税,商团的人要瞪眼,想来想去,只能拖。在有选择的时候,陈炯明的好处就显露出来了。不过陈炯明身上也有缺点,太过耿直,不知道变通。其实有些人很好糊弄的,孙大先生能被胡汉民、汪兆铭糊弄的将民族复兴作为己任,将自己当成民国的大救星。这就很说明问题,至少不用像李莲英伺候西太后那样卑躬屈膝,谈谈不着边际的理想,适当的表达一下所谓的理想,就能被孙大先生当成心腹看待。

    当然,也不能揽权。陈炯明最大的悲哀就是他一手独揽军权,一手把持了政府。

    这一套在孙大先生那里已经不好使了,十多年了,都是被这一套祸害,孙大先生要是还看不出来,那就是他眼瞎。

    碰到陈炯明,原本就是自己的追随者,还能被这样糊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孙大先生当时没有看出来,难道汪兆铭会看不出来?胡汉民会看不出来?谭延闿会不懂这里头的古怪?

    这些人没官当,窝在广州城里,嘴里的牢骚就多的很,只要每个人在孙大先生耳边说上两句,就能将陈炯明的‘狼子野心’勾勒个**不离十。

    虽说商团对陈炯明更加接受一点,但军队内部‘国党’的影响力是巨大的,陈炯明无法和孙大先生庞大的声望对抗。

    在军队和政府各有主张的时候,拿枪的人说了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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