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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世争锋     大世争锋txt下载     大世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66章 【跟对人很重要】

    打电话的目的,宋子文是存着一些私心的,他很难理解政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妥协?

    是王学谦退让了呢?

    还是孙大先生的暂时忍让?

    这种问题对于宋大公子这样的政坛新人,难以琢磨。就算是在政坛沉浮多年的老手,也会茫然不解,强势的一方竟然选择了偃旗息鼓,到底最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没人会认为王学谦是故意示弱,对曹锟,他这么做大多数人会理解。但是对孙大先生?还有已经破落地靠募捐过日子的‘国党’,他完全不用摆出这样一幅妥协的架势。就算是强势肃清浙江、福建、乃至上海的‘国党’成员,都不为过。

    因为越界的是‘国党’,毕竟张静江做得事,踩红线了。

    就算是王学谦想要一个交代,杀几个人,也说得过去。就算掀起腥风血雨,也无可厚非。毕竟是封疆大吏,完全不用听从燕京政府的浙江王,东南这片地方,等于是他说了算。

    或许因为有章太炎的关系,王学谦对‘国党’网开一面了,可就算是再好说话,也不能对粮商撒气啊!

    这本来就不是一回事。

    当然,王学谦不用担心被人诟病他的业余政治手段。因为作为交换条件,张静江会将浙江的粮商推上前台。彻底激化矛盾,到时候是剿,是抚,就完全看王学谦的意思了。

    宋子文就是琢磨不透这一点,才打了这个电话,等了差不多有三四分钟的样子,他从话筒里听到喘息的呼吸,还有那个温和的宛如温开水一样的声音:“宋先生,您在哪儿?先生晚上设宴款待您和胡先生,可是就找不到您。”

    “额……”宋子文抬头看了一眼繁荣的街道,宁波他也是头一次来,蛮懂的将电话递给了看守电话的老头,对方还在认真的数数:“劳驾。说一下地址。”

    老头很不乐意的拿起话筒,说了一个地址,然后交给宋子文。

    “宋先生,请不要走动。十分钟后有车来接您。”

    “好的。”

    宋子文放下电话,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完成了这次浙江之旅。虽说在整个过程之中,他没有起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作用,但他却完成了加入‘国党’之后的第一个任务。

    要是‘国党’还有咸鱼翻身的机会。宋子文这样一个靠着人际关系才加入‘国党’的成员,也好扯开嗓子大吼一声,我为党国流过汗,为立过功,至于流血,这种事情就算是有机会,恐怕宋子文也不敢去的。

    抵达宴会地点的时候,宋子文就远远的看到胡汉民那一袭灰布长衫,晃晃悠悠的在台阶边上踱步,不做作。随心而动,似乎是在消食,可他清楚胡汉民这是在等他。

    “胡兄!”

    “保罗,你可来了。”

    “怎么回事?”

    “我总觉得宴无好宴,要出事!”

    宋子文笑了,胡汉民从骨子里还是那个胆小怕事的家伙,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也等于从侧面反应了他这个人已经失去了年轻的锐气,进入了患得患失的老年时代,似乎有点早。

    “去看看吧,子高这里弄得不错。很多东西还是很新奇的。”宋子文说着客套话,确实感觉胡汉民这个人太过无趣了一些。

    胡汉民脸色一变,问:“宋老弟,你真的以为来吃饭的吗?”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宋子文紧走两步,已经站在台阶上了,听到胡汉民的提问,这才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不解的神色。

    胡汉民苦笑,看到宋子文这样。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脑袋一热加入‘国党’,然后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窜,什么事都没有做成,反而糊涂事倒是做了不少。但让他提点宋子文,恐怕对方听的时候没什么,过后恼怒。

    但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浙江之行,已经接近尾声,就像是上山拜佛一样,九九拜都跪了,不差这最后的一哆嗦。打定主意的胡汉民这才拉着宋子文轻声道:“这不过是一个过场,大家都明白,吃饭是假,将结果摆到对方面前才是主要目的。如果对反不认可,就不能回去。”

    “如果对方认可了呢?”宋子文心头暗骂官场黑暗。

    胡汉民道:“如果对方满意,我们连主人都不见得能见到,就能离开浙江了。但这样的结果,对你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见宋子文的脸色不愉,人老成精的胡汉民宽慰道:“不过宋老弟是不一样的,你和王督有朋友之谊,相交多年,感情莫逆,肯定……”

    “打住,我没这么大的面子。”

    说完,宋子文气鼓鼓的登上台阶,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公馆。说是公馆,更像是一处西方式的庄园,依山伴水,有远离城市喧嚣之静,却登高望远,宁波新城尽收眼底。

    亲眼看着一个江南的城市,古朴中带着陈旧的味道,一点点的变化着。

    从海岸线一直延伸到内陆,道路修建出一片片工业区,工厂林立,这种感觉绝对不是追捧就能满足的。那是一种创造,不夸张的说,王学谦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创造了一个还略显简陋,却注定会不同凡响的城市。宁波,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广州,但不出意外的话,将是第二个天津,甚至是上海。

    站在二楼的窗台上,视线从近及远,从隐秘在山林树丛之中的山间公路,一直延伸到无尽远的海岸……宋子文这一刻,心潮澎湃。曾几何时,王学谦还是那个在上海圣约翰求学的捣蛋鬼,从美国归来之后的富家公子。才几年时间,两人的差距就宛如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就算是心境一直不错,不懂得嫉妒的宋子文也难免生出一些嫉妒。

    他原本不懂得嫉妒,是因为自己足够优秀,他根本就不需要去嫉妒别人,而现在他看到了差距,那种恍如昨日在眼前,却斗转星移一般的变化,让他情绪低落不已。

    和胡汉民在门外猜测的那样,王学谦没有出现,在会议厅等待‘国党’的是林长民,这位也算是‘国党’的元老级别的老人了,只不过他和胡汉民再次见面的那一刻,双方都有些尴尬。

    宋子文不明所以,面色木然的看着两个老相识之间低声的交谈,交换彼此的意见,主要是林长民提意见,胡汉民解答。

    在这一刻,胡汉民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在宋子文的眼里,宛如一个开大车店的掌柜,见到了大买卖的雇主,低声下气的样子让人生气。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平静,出现在门口的是陈布雷,低声在宋子文耳畔耳语一阵之后,宋子文跟着陈布雷出门。胡汉民这才轻松的长出一口气:“孟宗兄,久违了。”

    “一晃都快二十年了,没想到我们还能再次相见。”林长民不太自然的笑着,时过境迁之后的透彻,多少年的心结,都因为这一笑烟消云散,心情轻松之极。

    “没想到你来了浙江。”

    “只是尽一份绵薄之力,在燕京你是知道的,我这等小人物位卑言轻,大门宅院连门都进不去,混迹在官场失意的政客之中,蹉跎度日,心灰意冷之际,也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想着回老家做个乡野村夫罢了。好在最后为兄发现在浙江还能给百姓做些事,这样就很好。”林长民满足地笑着,似乎压根不在乎自己的官位,而是满足于为百姓忙碌的充实。

    胡汉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狡猾,附和道:“孟宗兄过谦了,不久之后福建也将纳入王督帐下,你又是他左膀右臂,出任福建省政府主席那是必然的。人说富贵不还乡,你可是荣耀归乡啊!”

    “愚兄出任民政厅长就已经诚惶诚恐了,深怕能力不济,耽误了政府的工作。省政府主席,是不敢奢望的。”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试探着,其实内心的隔阂早就存在。宋教仁被刺杀之后,南北局势分外紧张。当时‘国党’至少有一半的元老在燕京,而孙大先生在江阴举起反袁大旗之后,这些在燕京的‘国党’元老几乎被一锅烩了。

    蔡元培被监视。

    蒋尊簋和蔡锷一样被软禁,因为他们都是军队高官。

    连杜心五都因为是宋教仁的副手,而被看押。

    可是在总统府当参议的林长民却没事人的眼巴巴的发现自己被遗忘了,他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晕在茅厕里。没这么欺负人的,大家都是‘国党’元老,为什么他就这么不受待见?

    至少门口站两巡警,也好过冷冷清清的没人过问。

    这时,林长民才发现自己在‘国党’中的地位,就像是一个吹大的肥皂泡,一捅就破。连政敌都认为他这样的人是毫无威胁的存在,连宁死不屈的机会都不给他,太过分了。

    所以,在政坛不管能力如何,跟对人很重要。甚至要比能力更加重要,看看胡汉民一脸讨好的样子,再想一想自己在理想的道路上飞驰……林长民心潮澎湃,显然他跟对了人……(未完待续。)

第1167章 【谁也不是无辜的!】

    浙江的粮商,多半靠近北部,以湖州、嘉兴一代尤其多,加上部分松江等地的原来客商。构成了一个南北分明的农业产业带,在浙江背部,桑蚕业、粮食为主的农业结构;而在南部,因为多山少地,以茶叶为主要的经济作物。

    丝绸和茶叶,是浙江原本经济中最为重要的两个拳头产品。前者出口欧洲,在英国、法国、整个西欧都有非常大的需求;后者出口美国,和英国人不同,美国人在饮食习惯上更喜欢绿茶,而浙江的绿茶产量一直蝉联民国榜首,总体的质量又高于其他产区。仅这两项,每年的贸易额就会达到数千万。

    当然总体上来说,宁绍地区也是富足的很,金华和衢州有三省通商便利,也颇为富足。

    粮食总体上的缺口不大,但因为水利工程的匮乏,遇到干旱的话,粮食减产会比较严重。而粮商就成了浙江通省粮食运送的主力军。

    在铁路未修建之前,杭州的外来粮食需要从运河运送。

    而运河不能走大船,尤其是机器船,造成了运送量不大,粮商奔波劳顿,说实在的,就算是挣钱也是挣的辛苦钱。但在铁路通车之后,南北交通便利,一列火车能够运送至少三万石的货物,按理说在短暂缺粮的情况下,几天之内就会完成物资的调拨。

    可让王学谦愤怒的是,今天的春荒时期,宁波的粮价涨了一倍。当时盛怒下的王学谦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甚至动用了政府储备金,让粮商吸饱了血。

    是时候让这帮贪婪的家伙连本带利的吐出来了。

    这还是在他三令五申,要求粮食价格稳定,并让商业厅不断的市场监督的情况下产生的,这等于是那些不知死活的粮商跳到王学谦的面前,狠狠的抽了他一记耳光。王学谦忍了下来,是因为当时浙江需要稳定的环境,应对可能对福建发动的战争。等了将近半年,这才找到机会。其实有没有机会都一样,不过叛乱这顶帽子,更符合王学谦对粮食们的恨。

    反击的力度很大。几乎是釜底抽薪,将对方一下子都放到了叛党的位置上下不来。就算是低头了,也要扒层皮;如果还死不悔改,干脆就死了算了。

    王学谦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人,之所以不发作。是因为当时福建局势动荡,可能影响到浙江的稳定,而且浙江储备粮食也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一旦对粮商动手,担心会引起粮商的联合反击,最后引起粮价疯长,就算是最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闽浙战争之前,王学谦筹备了两万吨的大米,手握这张底牌,粮商们已经掀不起浪花来了。

    眼下机会成熟了,福建的局势也趋于稳定。等于说大局已定。

    携浙军大胜之威,一举解决困扰发展的拦路虎,连带着还能报仇,将兵变的帽子硬扣在粮食商会的头上,很符合王学谦的心意。在此之前,王学谦绝对没有这种感受,而现在,他享受起来这种摧枯拉朽的胜利。要不权力会让人痴迷呢?

    相比王学谦的谋定而后动,宋子文带着一脑门子的疑惑,走进了王学谦办公室套件里的小会客厅里。

    宋子文不解的是。明明是张静江策动的叛乱,为什么最后刀落在了浙江的粮商的头上。

    这种做法,就像是身负血仇的苦主,准备夜里将仇家的房子点了。可稀里糊涂去把仇家邻居的房子给烧了个精光。

    是需要一个苦主让王学谦出气吗?

    显然不像,再说就宋子文对王学谦的认识,他的这个从窗好友,还真不是这样的人。那么就有另外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却让宋子文非常好奇。落座之后,宋子文就一脸好奇地盯着王学谦:“子高。放过张静江我不意外,毕竟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可是……”

    “你是说对浙江的粮商不公平。”王学谦看着陈布雷整理他签署好的文件,好似思索的样子,其实他是在观察宋子文的反应。毕竟,他们站在不同的阵营。

    表面上看,宋子文的阵营恐怕是一艘快要沉默的破船,到处漏水。也只有王学谦知道,这艘破船扬帆起航的时候不远了,很快就会焕然一新的出现在民国的政坛。

    一时间,有识青年会争相奔走,为了一腔的热血追随这个一直不被看好的政党。

    在广东、广西、云南、湖南、西川……几乎在整个民国的南方,都会掀起一股北伐的热潮。而这是‘国党’二十多年养望的结果,并非靠着雄厚的财力,新奇的理念,就能够获得如此成功的。只有在民国的北方,直系和奉军作为北洋最后的两大军事集团的控制地,才会对‘国党’,有着本能的抗拒。

    这是利益导致的,而非信仰。

    其实北洋集团内部,不少政客都希望民国能够走上工业化,走上富强,能够立于世界之林。但这些都有一个前提,不损害自己的既得利益。理念的冲突,信仰的交锋,让双方不得不拿起武器,疆场一决高下。这已经不是谈判能够解决的矛盾,也不是退让能够缓和的局势,这是你死我活的战场,最后的胜利者只有一个。

    不过,这些宋子文看不到,甚至在上海筹备再次崛起的孙大先生也看不到。

    宋子文就是好奇,好奇王学谦的举动。

    王学谦莞尔一笑,眼神带着一种让人迷惑不解的轻松,却说着决定几十个,甚至数百个家族沉沦的话题:“保罗,你是学经济的,那么你对胡佛这个人怎么看?”

    “赫伯特?克拉克?胡佛?”宋子文不纳闷道,一般人真的不见得会知道,在美国这个人是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而在民国,几乎所有人连美国总统是谁都不知道,谁会去关心一个内阁成员,商务部长?

    王学谦点头认同。

    这算是考校,是朋友之间的一种游戏,宋子文对此非常熟悉,在留美生之中。这种谈话方式并不少见,只是人缘比较差的宋子文不太有人愿意和他这么玩。说起来,宋子文也够倒霉的,在公费生的眼中。他是公子哥,自费留学,家里不是土豪就是银行家……反正有钱。谁知道宋家的家主是牧师(天主教中的神职人员,基督教里叫神父,其地位等同于小庙里的方丈)。早年经商的财产都接济给了老朋友孙大先生?

    眼界,政治眼光,经济战略……很多社会问题,从内阁成员的性格就能够看出来。

    正好宋子文对胡佛这个人还算熟悉,他回国之前,胡佛就已经在美国很出名了,甚至一度在媒体被誉为英雄。可实际上,如果没有一战,他还在民国的开滦矿务局当工程师。他在政坛的崛起,绝对是一个偶然。在美国政坛,有两种人最容易获得认可,军官和律师。

    但他一个煤矿工程师,还是在民国的煤矿工程师,这算什么鬼?

    可再短短的几年时间,胡佛却在美国获得了巨大的人气和支持度,虽然竞选总统恐怕力有不逮,但是在内阁之中,已经是那种不可或缺的大人物,担任商务部长。

    侃侃而谈的宋子文显然忘记了这些天近乎寄人篱下的经历。反而谈性颇浓:“他的崛起绝对是一个偶然,按照他的经历是根本不可能在政坛获得如此大的成功的。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财富积累速度,快的让人咋舌,从一个普通的采矿工程师到煤矿老板。他只有几年时间,迅速积累了数百万美元的财富。但这并不足以让他获得政治上的成功,因为他缺乏一个进入政坛的契机。”

    “从一战爆发,他去伦敦组建美国救济委员会,帮组在战争中滞留在欧洲的美国人,获得了巨大的声望。之后担任欧洲组织救济委员会。让他声名显赫。战后长期担任美国粮食总署署长,并采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控制粮价,但在种植上采取自愿的原则。而这些政策直接导致美国城市居民在食物上的支出持续下降,但实际上美国的粮食总产量一直在上升……结果可能会让数以百万计的农民破产,可奇怪的是,在美国他的形象却是一个绅士,慈善家和好人!”

    “他还有一个称呼,主妇之友。”王学谦笑道,主妇最喜欢胡佛,因为胡佛能够让美国家庭的食物支出越来越少,花同样的钱,能够买到更多的食物。

    宋子文没来由的撇了一眼王学谦,心说:听说王学谦好像在美国还是妇女之友……

    不过这些难以追究,他们谈论的是美国的经济问题,产业结构的调整。面对这种战略问题,宋子文也是非常激动的,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胡佛通过调整粮食价格的终端市场,将美国农业人口往城市赶,促进城市化过程中,人口移动的目的。

    但民国不同于美国,在美国,粮食是通过芝加哥的期货市场调控。实际上,普通农场主在播种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当季的粮食价格,甚至和期货公司签订交易协议。

    “可是美国的粮食协议价格掌握在芝加哥的期货公司。浙江不具备这样的机构吧?”宋子文觉得已经找到了关键问题,浙江需要工人,宁波这么多工厂开工,没有工人,工厂只能当仓库用。

    还搞什么工业化?

    王学谦愤恨道:“民国的粮食价格最终决定权比美国要分散,拿浙江来说,掌握在部分的粮商手中,属于行业协会性质。这个局面不打破,工业化几乎没有可能。现在的不少工厂招收工人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

    宋子文长叹一口气:“看来粮商们一定让你很不舒服,可是一旦叛乱的帽子扣下了,就不是草率收场,这是连根要拔除的绝户计,如果是无辜的因为商业理念的不同,是否可以怀柔一些?”

    “今年春荒,宁波等地粮价疯长,最后政府不得不动用了准备金,这不是一家粮商就能够办到的。”王学谦阴沉道。

    宋子文这才明白,浙江的粮商倒霉,并不是空**来风。刚才说那么多工业化,战略目光,城市农村分流……说白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学谦被粮商给坑惨了。这下宋子文高兴了,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对于王学谦来说政府的钱又不是自己家的,给谁都一样,但脸面丢了,是威信的丧失,必须找补回来:“说到底你还是当初的性格。”

    “一帮不开眼的家伙。”

    “睚眦必报!”

    两人随即相视忽然大笑起来,对于王学谦来说,回国之后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哑巴亏。当初在上海,面对政权投机商,他可是大杀四方,没想到回到老家被一帮土财主给坑了,这能忍?

    “如果广东也实行浙江的政策,子高你觉得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宋子文看似随口一问。

    王学谦抱歉的笑了笑:“这是两个不同的省份,不一样的。主观上来说,只要不遭天灾,民国的各个地区都可以保持粮食持平。除了上海、天津等城市,但毕竟是少数。一旦超过了粮食产量的本地供给,要么有其他经济作物交换,要么就会出现人口外流,比如说福建和广东,闯南洋的商人很多,但做实业的很少。如果广东要发展工业化,至少要解决市场的问题,修建一条甚至两条铁路是必须的,向北至少要通到武汉和卢汉铁路通车,向西昆明……”

    “好了,不说了。”宋子文苦笑,这两条铁路真要提上议程,恐怕‘国党’也别去革命了,干脆改成铁路公司算了。

    王学谦也从宋子文的交谈之中,得到一些信息,‘国党’重返广东恐怕已经提上议程,神秘道:“广州又要变天了?”

    宋子文木然的愣了一会儿,随即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可是周围人都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似乎明天陈炯明就要倒台,也是被影响到了而已。”

    “广州临时政府成立,老兄的财长位子恐怕没人会争。”王学谦笑容收敛,认真道。

    宋子文毕竟还年轻,临时政府的财长说的是好听,其实就是一省的财政厅长,但听起来委实舒坦。忍不住也有些向往,可惜连他也不知道那天会兑现!(未完待续。)

第1168章 【祸从天降】

    粮商这个职业一直都看上去很风光,高高在上。但这要分两面说,各地的粮商有很大区别的,苏北、两湖、江浙一带的粮食产量一直都是民国的主产区。

    但同时这些地方又是民国的工商业发达的地区,尤其是江浙一带,有金陵、苏州、上海、杭州等人口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粮食这东西,在城市里是没法种植的,而城市人口却不得不以来粮食商人的运送和售卖维持基本的生活,在大多数情况下市面上的粮食价格都是由粮商决定的。

    这就导致很多平民对粮商不满,而这种情绪在粮食欠收的年份尤其突出。

    为了维持粮商的整体权益,大部分粮商会在收购之前互相通气,商定一个核定价格。

    而粮食产区的农民对粮商也是恨的咬牙切齿,就算是在丰收年景也是如此。原因很简单,粮食商人为了牟取更高的利润,一方面在收购上压价,估算出一个能够让自耕农活下去的价格,在销售端却大肆抬高价格,导致粮商自从出现那一刻,就成了相见恶霸的代名词。

    这种判断虽说不是绝对的,但粮商不奸,确实难以发家。

    所以,在很多地区,粮商都是由当地的大地主掌握,或者本身粮商手中就有大量的土地资源,雇佣大量的佃户,属于部分自产自销的模式。这种商人是非常反感外来事物的入侵,思想顽固,只做最稳妥的买卖。

    当然,作为大地主,经营项目也不会如此单一,开当铺,发放印子钱,这些项目也是来钱最快,生意最好做的一些门类,再良心黑一点。就会赌馆、烟馆之类的。而这些项目都是需要有打手常住,才能威慑普通人老百姓的。

    一旦遇到灾荒,或者自耕农生病,很快在一张张当票和借款书背后。自耕农的房屋,田产都会成为这些大地主的猎物,最后落到他们的口袋里。成为他们的产业。

    至于佃户这些破产农民是不用担心灾荒会失去所有,因为他们本来就贫穷到让人没有惦记他们的念头。再说了,灾荒年景。有几亩薄田的小户人家,才会在家乡坚守,至于破产的农民,大起背包就能逃荒,大部分都已经习惯了。

    而且粮商一旦成了气候,就会站在官员的对立面,倒不见得是处处刁难,但在关键时候,却会突然逼迫官员同流合污,不然就起民变。这样一来。当官的也怕。加上和粮仓小吏之间的勾结,不断的挖政府的资产。监守自盗,在各地已经屡见不鲜。

    为什么两年多前,广东大旱,导致粮食价格疯涨。但是各地的粮仓却根本拿不出救灾的粮食,打开粮仓大门,都是搬空的粮库。而‘国党’当时联合在上海的粤商,社会富豪,募捐大批的粮食紧急运抵广州。当时孙大先生都亲自上阵,可惜这批粮食刚刚运抵黄埔港。就已经被瓜分,最后落在了粮商的手中。

    不同于资本家、银行家、甚至贸易商人,粮商的眼界并不宽广,他们的手段更多的是通过买通当地的粮仓管事。政府的一些小吏,加上本地的威望,导致这个群体一直成为官员不敢得罪的群体。尤其是县长之类的牧民官,对粮商更是深恶痛绝,尤其是在灾荒的年景。

    贪婪,保守。固步自封,这是大部分粮商的通病。

    而在乡间,这些商人多半还有两外一个身份,乡绅。这个群体在民国地方上的话语权是很重的,而且经常站在官方的对立面。宋子文没有料到,王学谦最后的目的竟然不是湖州商帮,而是浙江的粮食商会。等到准备妥当,只要不出大的纰漏,最后不管粮食售卖特许经营,或者干脆收到政府管辖之内,都是可行的办法。

    而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浙江境内面对粮食紧缺的问题,将大大的减少几率。除非出现像是三年多以前河南大旱那样,颗粒无收的境地。控制了粮食供应和采购,城市将会在一个可控的稳定局面之下。这项政策其实也是有参照的,有感于欧洲战争导致的物资紧缺,美国在欧战之后就成立了粮食总署,第一任长官就是胡佛。胡佛采取的办法很简单,增加粮食的产量,限制粮食的价格。

    “这倒是一个办法!”

    宋子文离开的时候,口中自言自语的说着。边上的胡汉民却大为不解:“老弟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宋子文敷衍道,他并不像和胡汉民说这些经济战略的问题,因为对方说起空洞的大道理起来,滔滔不绝,但是在前瞻眼光,战略布局,甚至经济角度,都是致命的缺陷。

    ‘国党’不缺少夸夸其谈的成员,而且位居高位的也不少。

    但真正能做到谋定而后动的人,少之又少。

    宋大公子是自诩是眼界高人一等的才学之士,尤其是站在胡汉民等这些‘国党’内部的言论派。他们懂得商会对政府政令的下达的危害吗?他们知道商会的致命弱点吗?他们懂得借势一举将弊端全部清除吗?

    自视奇高的宋大公子,在一群备有用心的政客群中,继续孤单,寥落,情绪低沉。

    可惜了,王学谦能够毫无顾忌地对那些背后贪婪的盯着政府粮仓、银库的粮商,一来因为浙军大胜福建的直系军队,只要平定了福建南部的叛乱,浙军控制福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狭大胜之威,自然是水到渠成。其次,就是浙江的铁路,短短几年时间,投入两千万的铁路网,已经开始发挥功效了。

    加上和南京港口的联通,可以几天时间内,就从两湖地区筹备大量的粮食满足市场。这也是导致粮商的功能一再的降低,等于说是被时代所淘汰了。

    从层面来说,在上海的华人创办的粮食交易所,才成了王学谦需要关注的目标。

    可惜,浙江能办到的事,他宋子文却无法办到。在广州,当初他筹备银行,管理财政。也曾经想过动一下商会的一些经营项目,粮食是重中之重。

    结果是功败垂成,政府没钱,粮食运输规模太小。粮食收购太零散,都是主要原因之一。其次就是孙大先生当初在广州当政,政府军队相互掣肘,举步维艰,只能靠着发动战争来稳固地位。结局是‘国党’打赢了老桂系陆荣廷的军队。却失去了广州的政权。

    不过宋大公子独自哀伤不了多少时间了,他会继续忙碌起来。

    广东毕竟是‘国党’的大本营,拥有其他省份无法比拟的群众基础和优势。而陈炯明最大的问题并不是无法控制军队,而是他作为孙大先的部下,竟然做出了兵变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在广东反对他的人数不胜数,他的督军位置早就是岌岌可危了。

    一旦,‘国党’重返广东,作为‘国舅爷’的宋子文,自然会被委以重任。而且他也有足够被委以重任的才华。

    杭州,西湖边上的一处小巷。

    取缔了花船之后。西湖少了一些风尘气息,却多了一些普通人的足迹。

    三进的院子,里里外外都坐满了人,花厅内不断传来吵闹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祸从天降这种事,一般都是骗骗人的,主要还是在自己身上,比如说不开眼冒犯人,性格缺陷……

    至于一个老好人。整天与人为善,还摊上不明所以的祸事。那么……应该从其他方面找,不如说房屋的风水不好,祖宗的墓地犯忌讳之类的。总之。是个人倒霉,总是能找到十足的理由。

    王学谦要对粮商动手了,这不是秘密,实际上在春荒时期,由于宁波城市人口急剧增加,粮食缺口越来越大。宁绍地区已经难以满足本地发展的需要。这时候,粮食公会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聚集起来,在宁波这座新兴的工业城市上咬了一口,这一口鲜血淋漓,直接将宁波港口后续工程的工程款给吞掉了。

    没有人贪墨,也没有人敢贪墨明面上的款项。

    这是官场的规矩。

    可就是一群不起眼的粮商,在关键时候,让宁波的市面上粮价疯长,一天一个价格,很多居民家中的口粮不足三天。更要命的是,当时王学谦不在国内。

    华盛顿会议期间,王学谦跟随民国代笔团去了美国,为会议期间拿回部分山东权益出过一些绵薄之力。

    之后去了欧洲,然后整个春天几乎都在中东耽搁了。

    而当时政府的主要负责人是民政厅长林长民。原先浙江是没有省长,主要是王学谦继任浙江督军之后,这个职位一直空闲下来了。而民国的民政厅长的实权是非常大的,管理户籍,税收,财政等等,仅次于省长。在民国初期,不少省份的省长就兼任民政厅长职务的。理所当然地,林长民在王学谦不再浙江的期间内,成为省政府的临时主人。

    可他的威望在浙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加上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局,几乎没有丝毫抵挡能力。在断粮引起民变,或者动用政府工程款财政储备金上,他选择了后者。说他和粮商同流合污,连王学谦都不会相信,更不要说其他人了。本质上,林长民是一个外来户,他在浙江当官,唯一让王学谦器重的就是办事认真。但缺点也很显著,缺乏紧急应变的能力。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从其他省份购买粮食,缓解市面上粮价,而是直接找粮商追究粮食商人勾结政府粮库,倒卖库存粮食的责任。

    可惜,那时候林长民想要举起屠刀,却没等落下,就已经是坐在了火山口。不得不最后和粮商妥协。

    如果王学谦在浙江,就绝对不会允许事情发生到如此严重的底部。

    凭借和卢永祥的攻守同盟的关系,浙江从江苏就能够获得不少粮食。加上从安庆、武汉、长沙,都可以组建船队运送粮食。

    只要拖住粮商,等到筹备了足够的粮食之后,然后放出虚假消息,一点点的放粮食,引诱粮商高价采购,维持市面粮价居高不下的局面,等到将粮商手里最后一点储备资金都消耗干净。才是开仓放粮,稳定市面的时候。

    等到粮食暴跌,结果很可能就是,钱和粮食都成了王学谦的……

    可惜这套博弈林长民没有学会,只能让粮商在财政上趴着喝饱了血。

    王学谦回国之后,这些粮商确实有过担惊受怕的时候,战战兢兢怕那位年轻的督军秋后算账。可等了几个月之后,风平浪静,几位在商会中的头面人物暗自放下了戒心,心说:“留洋的博士也不过如此。”

    于是,有些人还想起富贵险中求,想在‘国党’兵变之中牟取更大的利益。

    出钱出粮,甚至还准备了部分武器,就等‘国党’大事成功之后,能够换一个官身。但这样的人在粮商公会之中并不多见,只是少部分实力雄厚的大商人才有这样的底气和机会。毕竟小商人是没办法勾到政治这个层面的,他们做的最多的就是鱼肉乡里。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国党’的兵变只持续了一天,确切的说是大半夜,就被扑灭。

    等到张静江被软禁之后,这些人才开始担忧起来。试图拉着整个粮食公会一起下水,自然有人不愿意了。

    “赵老板,春荒的时候,我们可是一起在宁波做空了粮食,这时候想要退出,你不觉得可笑吗?”

    “李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不过是正当生意,可眼下你们是叛乱,性质不一样,恕赵某人不敢苟同。”

    “你以为王学谦会放过你,当初分钱的时候,你们一个个没有少拿。如今大难临头,你们以为还能逃过去?王学谦的性格谁也琢磨不透,但是我们乘着他不在国内,狠狠的坑了一把政府,这时候想要退出,谁也落不下好来。”

    “这时候只能将粮食抽出浙江,逼王学谦和我们妥协。”

    “然后等着他狠的我们牙痒痒,最后一锅端?”

    “徐会长,您老快下决定吧!不然我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

    “哎,他们几个大商家,家大业大,我们何苦来哉?”几个小粮商战战兢兢的在前院里抱怨,花厅他们是进不去的,就像是被乱军裹挟的农户一样,不是贼,也成了贼。

    “可不是,当初他们几个大粮商都挣了个钵满盆满,我们不过挣了一点运粮的辛苦钱。要担责任了,却拉着我们一起来,太不公平了。”

    “谁让他们财大气粗?”

    ……

    商会不同于政府部门,更不会像军队那样高效。遇到危险的局面的时候,顿时就会四分五裂。没责任的高高挂起,拿到好处的自然闷声不响,可要是让所有人都要出钱出力,这时候就会怨声载道了……

    咔咔咔

    界面上突然传来军队跑步整齐划一的声音,动静很大,有人忍不住去门口观望,可随机就有人在院子里大喊:“不好了,军队包围了商会。”

    戴笠的手臂夹着一本名册,眼森森的眼神如同寒冰一样在每个人的脸上划过,冷笑着拿出名册:“赵宣,嘉善商人,大通粮号东主;李茂森,湖州人,镰仓号东主……”

    戴笠每读一个人的名字,在院子里相应的那个人就哆嗦一下,随即就有士兵夹着那个人离开院子。

    名单上足足有三十多人都被戴笠带走,随后戴笠看着剩下惊恐的人群,开口道:“所有人都在商会居住,不准外出,等待调查最终结果才能离开。”

    等到戴笠带兵离开,有粮商就哀鸿倒地,绝望地大喊:“完了!”(未完待续。)

第1169章 【入闽】

    很快众人发现了一个真相,似乎留下来的都不是大粮商,而且还都没有参与宁波粮价风波的商人。

    并不是他们不想参与,而是家里的资本太小,如此大的场面,他们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

    显然,在场的诸位都明白了一个道理,秋后算账,至少他们这些还未被军队抓走的人可以稍微放下一点提着的心了,至少不用担心深陷囹圄,遭受身心饱受摧残的苦难。

    至于那些胆大妄为的大粮商,是死是活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关心的了。

    在宁波城内,王学谦听取了戴笠连夜赶来的汇报,杭州的收官工作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漫长的举证和审判的时间,当然也会有漏网之鱼。比如说张静江,按照‘国党’举事的传统,这位被巧妙的‘营救’了出去,然后一只脚跨上了远去的邮轮去了日本。

    接下来,摆在王学谦面前的就是福建的问题了,福建自从李厚基时期就开始动乱不止,原因很多,关键是地方势力的团结,还有就是李厚基势力的削弱,此消彼长之后,造成了李厚基在近几年福建的控制力越来越弱。

    而且李厚基又遇到了一个难题,他需要大量的资金用来扩充军队,另外孝敬燕京的几位大人物也是不能少的。

    所以,李厚基在税收上的增加导致了地方和督军府的矛盾越来越突出。

    最后,引发了兵变和动乱。

    最要命的不是兵变和叛乱,而是李厚基命令平叛的军队,竟然打不过一群地方豪强组织起来的民团。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李厚基在福建的日子长不了。别看正规军人数数万,可就是纸糊的一样,不经打。而这种局面下,李厚基的实力再一次被削弱。最后引起了福建南部整体的叛乱和对抗局面。

    可以说,如果孙传芳不带着第二师的主力进入福建戡乱,照着福建的趋势。用不了两年,就能实现闽人治闽,地方势力彻底将北洋的势力驱逐出福建范围内。实现民国初期不少一知半解的民主派系吹捧的地方自治的理想政治体系,这种美国奉行的政体。在民国是没有任何借鉴价值的,这帮人是‘昏头了’,这样的结果就算是王学谦也不能忍。

    完全的地方自治,对于民国来说等同于分裂。只不过说法上的不同而已。加上福建的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尤其是甲午战争之后。清政府割让台岛之后,福建成了日本渗透南方地区的首要目标。要不是福建多山少地,各地民风迥异,难以买通,恐怕民国最大的危机就要到来了。

    别看福建地少人多,很多地方百姓生活疾苦,可福建并不缺乏有钱人。

    富豪很多,这和宁波有点相似,宁波的有钱人大部分都是在上海做生意发家的;而福建大部分穷人的发财梦在南洋。民国是允许双国籍的,所以在国会之内。还有一部分的南洋的席位。

    国会如此重视南洋商人,可不是因为华人在南洋人口众多。而是因为华人在经商上并不缺乏智慧和能力,南洋的财富已经集中到了两个集团手中,以英国人为首的西方殖民商人,这是天然的优势,任何其他人都无法比的;其次就是华人。

    如此庞大的资本量,要不是南洋商人的主要经营地不在国内,民国各地的商会排名都要出现大变动。

    至少第一的名号,肯定是会被南洋商人给摘取的。这也是为什么华人在美国都有不少,可是就没有听说过在民国建国之初。将在美国的华人劳工纳入国名统计的行列,给予国会席位的殊荣。还不是美国那边的劳工要么是帮会成员,要么是穷的叮当响的劳工,压根就没有利用价值。

    争取南洋商会的支持。在袁世凯时期就已经在政府层面开展。可惜没有多少成效,原因之一就是在南洋拥有千万家产的商人不少,但因为大部分家族生意都在南洋,无法在内心存有民族认同感。爱国商人也不少,却处于孤掌难鸣的处境。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南洋商人对于投资‘国党’很感兴趣。目的也是不纯的,因为投入很小。‘国党’长期以来的小打小闹,很符合南洋富商的投资习惯。说白了,投资北洋政府,投入几百万连个水花都不见得起来,数千万,也只能缓和一时之需。别看民国的工业生产值不多,但要用国民生产总值来计算,妥妥的世界前十绝对没有问题的。要是严格一些,甚至会排在意大利、西班牙等欧洲二流列强前面。

    用一个浅显的道理来解释,就是投资江南制造局和买彩票的关系。民国的彩票业非常发达,在上海有跑马场,狗场,还有各种各样的名目繁多的博彩行业。花一块钱,成就十万级富豪的神话不是没有。

    投资‘国党’,对于南洋商会来说,就是买彩票。‘国党’在资金上的需求太少了,维持机关报的运营,核心机构的房产和生活用度就差不多了。然后有余钱搞一个刺杀,发动一个几百人规模的起义……按理来说,‘国党’成功的可能性太渺茫了,几乎不可能有机会成功。要不是袁世凯执政后,之后的北洋政府都缺乏强有力的经济头脑和政治手腕,‘国党’绝对没有任何执政机会。

    如此渺茫的机会,不就是和买彩票一样吗?

    不中,没多大的关系。

    中了,那就是一笔滔天的财富。

    可是投资北洋政府就不一样了,政府开支巨大,军队开支更是一笔天文数字。

    民国又是如此庞大的一个经济体,尤其是以农业经济濒临破产的境地,想要补救,已经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要推倒重建,靠着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已经是毫无希望了。不仅如此,还有世界列强也不希望民国走上真正的富强道路,这是源于自身的利益。世界人口的四分之一,对于任何一个工业国来说,都是庞大的让人流口水的工业品倾销市场。

    可华夏又太过庞大,就算是军队政府不堪重用。但庞大的身躯还不是任何一个列强能够完成殖民统治的。推翻不了清朝政府,就只能一点点的蚕食。

    在十九世纪,已经奠定了日不落帝国的英国,在最强盛的时期。也无法一口吞下民国的市场。只能拉着法国等,合伙作案。

    至于北洋政府,说句不中听的,已经是进入了倒计时。

    谁接盘,谁倒霉。

    北洋政府的财政已经病入膏肓。几百万的资金,连燕京城内被拖欠的政府雇员和官员的工资都不够。

    几千万的资金,军队的军饷分一分,也就不见了。

    几亿,几十亿都不见得有用。

    这是一个先天不足的政府,北洋政府继承的是清朝的政治资本,并不是鼎盛时期的清朝,而是内忧外患,摇摇欲坠的王朝。各地虽然都没有明目张胆的提出分裂,但听调不听宣。已经是地方军政大员的惯例。连段祺瑞当政时期也毫无办法。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冒着卖国的政治风险,耗费巨资训练属于自己的三十万军队?

    民国的总统,实际上就是一个屋檐下的马蜂窝,总是有人会忍不住去捅上一捅。

    实际上,曹锟已经吃过瘪了,冯玉祥为了军费,在总统府破口大骂,加上嗓门大的出奇,个头矮小的曹锟就像是灰孙子似的。弄了个灰头土脸。

    当时夏寿田也在场,气的这个文人谋士都要撩起膀子和冯玉祥不死不休。

    至于有人问有没有打起来?

    结果是肯定不会,夏寿田傻了,去和冯玉祥拼拳头?

    冯玉祥个头超过一米九。人高马大,关键是横向发展的也挺不错,目测至少要有一米上下,农家小院的门他都不见得能妥帖的走进去,身量太过魁梧,多半要卡在中间。

    这哪里是一个人啊!

    这明明是一块门板大小的板砖啊!

    是个人。只要脑子没问题,就绝对不会和这等妖物比武力值。这不是一个人应该面对的战斗,这是要冲破人间,走向地府的自绝之路啊!

    所以,王学谦虽然对元首这个词时有心动,但还是能够守住本心,不去妄想,至少眼前他的实力还不足以推他到那个高度。别说现在的他,仅仅是一个浙江督军的身份。后来的老蒋的南京政府,这位仁兄在总统宝座上也是几次三番的被轰下来?

    南京政府的财政,要比北洋政府好的太多了。首先,南京政府拥有盐税和关税,凭借这两项税收,就能够支撑起货币发行,如果财政改革得当的话,加上江浙财团的支持,老蒋应该不会太缺钱,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无法施展拳脚。

    而王学谦最近希望看到的是获得南洋商人的支持。

    可惜,几次接触下来,南洋方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资产上亿的南洋银行业没有投资民国国内的打算。这让王学谦很无奈。他自从进入民国官场之后,身份和地位就已经完全改变了。

    他不再是一个在美国拥有庞大产业的资本家,也不是美洲银行集团的大老板,银行家。

    他是一个政客,一个民国政客。

    这种身份的转变,虽然能够获得很大的国际支持。但实际上,他知道,自己能够动用的外部力量小了。美国政客或许不关心民国的政坛到底会乱成什么样,他们只会关心跨国公司的背后大老板的利益。民国想要在国际舞台上收回更多的自身权益,只要和美国不相干的问题,都能够获得支持。

    可一旦牵涉到市场利益分配,美国领事馆是绝对会站在王学谦的敌对面。

    打个比方,美孚石油早期的代理商是花旗银行,之后因为业务扩展在上海设立了分公司。但如果王学谦在中东开采石油成功,成立石油公司,提炼煤油运回国内,必然会争夺美孚石油的市场。那么就算他和老约翰关系再和睦,对方都不会退让。

    所以,说句沮丧的话,王学谦就算把他拥有的科威特城的石油勘探出来,提炼出煤油,也卖不出去。

    但南洋商会控制的资源却是截然不同的,糖、金属开采、天然橡胶……

    都是世界工业需要的原材料,这些资源进入民国也好,资本进入民国也好,都不会受到任何官方和商业方面的仇视。

    这就是天然优势。

    在此之前,王学谦有没有南洋商会的支持,都无关紧要。在浙江,他拥有浙商之内势力最强的宁绍商会的支持,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但眼下是他入政福建之前,如果能够获得南洋商会的支持,那么对于他来说,广东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他甚至能够有信心在‘国党’谋求重返广东之前,就靠着庞大的经济实力,平定广东全省。因为南洋的商会之中,至少有一半是粤商。

    不过,一直一帆风顺的王学谦,在获取南洋商人支持方面,却是一筹莫展。

    因为有心投资国内政坛的商人,都已经投资了‘国党’,在某种程度上说,已经难以回头了。改换门庭,说起来简单,但真要做的话,确实很很大的心理障碍。

    其次就是很多商人担心英国人报复。

    投资‘国党’几万元就可以了,但真要介入民国政权的扶持,这已经不是一笔小钱能够达到的。王学谦需要的跟多的不是资金,而是人脉和人心,这可不是钱的问题了,而是下重注投靠,等于是将身家信命交给他。这样的决策,就算是德高望重的家中族长,恐怕也难以下达。

    陈布雷略显轻松的脸上,带着一丝忧虑,显然是从南洋传来的消息再次让他吃瘪了。

    或者说,他是为王学谦吃瘪了。两人都不说南洋的事,希望本来就不大,就不要奢望了。

    “杨度先生回了上海,不过夏寿田先生会和您一起去福州。”

    “这样也好,轮船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宁绍轮船公司的四艘客轮已经准备妥当,另外还有轮船招商局的轮船,花旗洋行的轮船,总共将近二十艘,都已经全部准备停泊在港口。”

    “说好送到哪里了吗?”

    “塘沽码头。”

    “换成青岛。”

    这是王学谦离开宁波,赴闽的前夕,各项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在福建的浙军短期内也不会撤如浙江。还会继续留在福建,平定福建南方的叛乱。而王学谦去福建,更多的是为了安定福建的局势。另外一个目的就是释放孙传芳和第二师放下武器的士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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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0章 【不入流的小人物】

    “先生,南洋方面还是没有确切的消息,是否过些日子我去一趟南洋……?”

    陈布雷对于无法打开南洋富豪的局面还是耿耿于怀,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工作中,难以启齿的失败。

    失败并不少见,但几乎是以零分成绩出现,这让陈布雷非常难受。再说,浙江军政体系,虽然在影响力上无法和‘国党’几十年的党派相比,但如果说战争潜力,发展潜力,综合实力,甩开‘国党’现有实力几条街却意外遭遇冷遇,这肯定是偏见!

    是小民意识!

    港口,轮船鸣笛,自从浙江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军舰之后,虽然是排水量不过千吨级的驱逐舰,居住条件不好,军舰行驶过程中的稳定性也不如客轮舒适,但王学谦还是入乡随俗般采用军舰作为交通工具。安全,成了他从政之后越来越重要的出行要求,换句话来说,他怕死了。

    站在舰桥上,看着渐渐远去的港口,良久,王学谦摆摆手道:“有些事强求不来,算了。”

    “可是……”

    “经济类型决定了立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王学谦叹了一口气,南洋商会,很多一部分都无法依赖民国的销售,反而需要在南洋当地,印度,甚至欧洲和美国销售。

    这样的商会是绝对不会和民国政坛走的太近的,如果工厂进入民国,那么对于那些出口企业来说,增加的成本是难以估量的。而有些家族,涉及的产业是有很大地域性的,比如黄家。控制了南洋大部分输入欧洲的白糖,而种植园就在南洋,他们根本就离不开当地的产业经济的支撑。除非改行。

    这不是小皮匠改行去卖馄饨,置办一套锅碗瓢盆就能完事的。

    所以,想明白了这些之后的王学谦,对于南洋财团的期望也就渐渐的冷了下来。

    眼下最迫切的问题是整合福建的地方势力,该打压的就打压。该拉拢的拉拢。期待在短期内,让福建恢复到平静,不然这么一个多山少地,到处是林子的省份。冷不丁的就闹一出叛乱出来,完全是打游击的好地方。出动大兵团作战,浪费。小部队,人生地不熟,起不到任何作用。对于财政上的压力。是非常大的。闹不好,整个浙江的经济都要被拖累。

    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最后的结果却是还掉俘虏,不仅如此,还有枪支也会归还一部分,这其中连赎金是多少都没有提。

    这样的战争也就是在民国会出现,还有些更奇葩的地方,比如说四川的军阀混战,更加奇怪。交战双方的士兵都认识,因为投降很多次。大家都很熟悉了……很多时候敌对的作战双方,上午在对方阵地上枪炮齐鸣,下午交战双方就在一个锅里吃饭了,比演戏都和睦,近乎儿戏。这样的战斗显然违背军事作战的本意,但却造就了四川军阀在对抗外来势力的时候,空前的团结。

    但福建的战争对于整个民国来说意义是截然不同的,首先,福建原先的督军李厚基是北洋军政任命的封疆大吏,源于派系的问题。才被清理。但福建一直控制在北洋政府的手中,加上福建拥有马尾军港等海军设施,对于北洋军政府来说,是压制南方地方政权非常有效的手段的突破点。一旦失去了福建之后。仅仅凭借江西的地理位置,根本无法弹压整个南方的地方军队和势力。

    其次,从战略上拥有了福建,对于北洋军政府来说,就拥有了对南部广东的战略进攻的准备。凭借福建这块跳板,压迫‘国党’势力在华南无法北上的意图。在关键时候。甚至可以担任进攻的突出箭头。

    而这个角色,江西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办到的。

    福建的地理位置,早就了一条南北通向的走廊,而东边是海,西边是茫茫大山。防御容易,进攻效果突出。虽说江西也多山,但赣江是南北流向的河流,一旦粤军北上很容易被利用。而且西部的罗霄山脉和湖南的阻隔,也仅仅是中部而已。加上浙江、江苏、安徽都有通道进入江西,别看江西处于地图上的中部,其实更多的时候成了战略上的突出部分,是一块死地。

    所以,江西是四战之地,而福建却成了战略上的一块飞地。

    但也要分情况,并不是在任何人手中,福建就成为战略上的飞地。这块地在北洋军政府手中是飞地,可是在王学谦手中,福建就成了一个狗窝,并不是王学谦嫌弃福建人口少,经济不富裕,是民国中没有太多出彩的省份。

    而是因为‘国党’,‘国党’的根基在广东,这是毋庸置疑的。加上广西内部李宗仁等人的崛起,‘国党’在两广地区的影响力惊人。南下进攻,对于浙军来说,战区地理复杂,加上战争潜力明显不足,肯定会成为两败俱伤的局面。

    再说了,就算浙军拿下了广东的控制权。接下来,王学谦就要独立面对北洋军队了。吴佩孚不是李厚基,是个随便就能拿捏的主。

    只能和‘国党’维持眼下的局面。

    其实,‘国党’也不是全无作用,孙大先生在战略眼光,执政能力上,或许没有太多的可圈可点的地方。主要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机会站到那个高度,展现自己心中的报复。在作为一个长期在野党,一度还以‘乱党’身份潜伏神州十多年的地下组织,搞串联,是孙大先生最拿手的手段。来曾经‘国党’的头号仇敌段祺瑞都能和‘国党’握手言和,叫上东北的张作霖,似乎民国上下,除了坐在总统位子上的曹锟和其代表的直系军阀,任何一个地方势力都能成为‘国党’的朋友。

    虽说这种朋友是带着很大疑问的,缺乏同甘共苦基础的,很可能在利益面前第一个出卖自己人的盟友。

    但孙大先生还是完成了一个奇迹,政治盟友遍天下的战略布局,袭扰了多少无知青年的热血之心。

    更让他心头不舒服的是,王学谦竟然成了‘国党’占据广东之后,东北部防御的外部力量。别以为‘国党’在上海能够做到天衣无缝,不少核心成员北上的原因根本就不用细想就能明白其中的关键,肯定是俄国。而广东内部的粤军本来就效忠孙大先生的不少。看来陈炯明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似乎也看出王学谦对于拿下福建的兴致不高,陈布雷的内心却表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地盘大了,不好吗?

    “先生。难道发生让您不快的事了吗?如果和大总统府谈判不合心意,我们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的办法。”

    陈布雷的话中意思很明确,就是收编。收编了北洋的精锐第二师,让曹锟有苦说不出。

    王学谦摇头否决道:“不妥。”

    “是担心孙传芳抵挡情绪大吗?”陈布雷对孙传芳了解很少,不过单从福州的战役来看。他并不觉得孙传芳这个人有多么出奇的地方。凭借手中精锐上万的军队,竟然投降了。

    王学谦却是看出来孙传芳的狡猾:“你还是小看了孙传芳,如果他执意坚守,凭借第二师的战斗力,就算是内外交困,守住福州一个月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我敢肯定一开始他就存着谈判的念头,只是战事一再失利,让他失去了谈判的筹码。”

    “可他为什么投降了呢?”

    “投降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如果曹锟不来谈判,说不定孙传芳会立刻投靠浙军。而我不得不收编这支军队。这是源于第二师不俗的战斗力决定的,分拆会引起更大的反弹,遣散的危害更大。会成为福建,乃至整个浙江的不安定因素。”王学谦心中暗自警觉,他自认做不到信任孙传芳这一点。因为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陈布雷不解,一开始也困惑了很久王学谦。从孙传芳入闽之后的表现来看,一直在做一件事,恢复民心。恢复谁的民心,不是李厚基的。而是他孙传芳的。

    如果按照这个态势下去,孙传芳根本就不需要外部力量的干预,就能完成福建的统治易手。李厚基和孙传芳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在个人节操上。孙传芳有着太多性格上的优势了。首先,他不会贪墨军饷,更不会插手地方财政,中饱私囊。这在‘国党’高官中也是不多见的。

    其次就是剿抚并用,实际上,福建南部让李厚基焦头烂额的叛乱。自从孙传芳入闽之后,就很快平息了。

    平息的原因是这些地方势力的战斗力并来就不强,根本无法和孙传芳的第二师一较长短。如果循序渐进的话,用不了两年时间,孙传芳根本就不需要外部势力的支持就能拿下福建的控制权,彻底架空李厚基,并且驱赶不得人心的前督军,自己顺势而上……

    可奇怪的是,孙传芳竟然在计划中,不仅仅是架空李厚基。他还一再的向江西督军陈光远求援,请求江西境内的精锐第十二师入闽。这不是给自己找对头吗?

    可王学谦后来一想,不对劲,应该是孙传芳别有用心。这个用心很可能是吞掉第十二师,短期内迅速膨胀孙传芳自身的势力,拥有争霸东南的实力。

    这个推断一旦实现,就让王学谦吓出了一声冷汗。

    因为不仅如此,孙传芳身后还站着日本人的支持,据说在福州前线抓到了一个日本间谍,日本籍的军官。虽说其貌不扬,但足以说明,孙传芳的背后有日本军方的投资。

    一旦让孙传芳站稳了脚跟,那么到时候孙传芳就会成为第二个张作霖,不同的是,一个在东北,一个在东南。

    东北的张作霖有日本在朝鲜的殖民地制约,而孙传芳同样有日本海军在台岛的遥控。局面如果变幻成这样,到时候王学谦想要解决浙江的安全问题,就要破费周折了。

    说不定那天,他的督军府就来了一个身高一米五的鬼子军官,仰着脑袋,趾高气扬地宣读‘帝国的不满’。虽然画面没有任何危险,但毒蛇个头普遍不大,可要命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福州。

    临时战俘营。

    说是战俘营,也不妥当。总之按照孙传芳的说法,是双方彼此放下芥蒂。解决原本政治上的分歧。对于这个说法,王庚并不想多解释。站在他的立场,他能够打下福州已经谢天谢地了。尤其要感谢的就是不要命的巴顿。

    不过,让他头痛的是。美国人的性格太过跳跃,让王庚原本性格中顽固的一面,也无法阻止美国佬脑洞大开的行为。因为军官和士兵是被分开关押的,其实也不算关押,就是限制了部分行动自由。收缴武器之外,士兵还是居住在本来的营房里。

    吃饭睡觉,什么都不耽误。

    不过军官就不一样了,住在条件不错的小楼里,外出是不被允许的。但伙食和娱乐一样都不少。这种行为在不少浙军军官眼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连孙传芳都有点晕头转向,不会是王学谦这位爷,钱多的没出糟蹋,连俘虏饭都有七碟八碗的,这那里是看押啊!简直就是当大爷供起来了。

    不过这种好心情,并没有延续很长时间。第二天,孙传芳就知道了原来那个要求王庚给予第二师军官绅士待遇的美国佬,就是炸掉他炮团的罪魁祸首。

    巴顿走在营地里,总是觉得后背阴冷阴冷的,似乎有人正不会好意的盯着他。

    原本对看押战俘这种工作,巴顿是说一百个不愿意。他准备胡乱编排一个理由,干脆先去厦门,然后乘船去夏威夷算了。可要是有人还不服?他觉得自己有留下来的必要。

    打仗就别指望了。

    比骑马?

    第二师内部总共也没有几匹像样的战马,马匹倒是不少,都是炮兵用的。

    比射击?

    这个俘虏军官是否还有机会磨枪?

    比美式足球?

    这里又不是西点军校。没人会陪他一起玩。

    最后,巴顿选择了一项运动,当然是自己的强项,拳击。没想到。孙传芳派出了一个手下警卫连长,竟然让巴顿吃瘪了。这让巴顿非常那恼火,连老同学温应星也不打算见面了,直接走人。

    反倒是布莱德利傻眼了,难不成让他负责?

    他敢负责吗?美国内部的政治,军方已经处于绝对弱势的境地。尤其是陆军。军费装备上没法和海军相比,军队数量一直被裁减,要是让政客抓住他的小辫子,破坏美国外交的原则,他这军官也就当到头了。想来想去,他也有了走的心思,不过好脾气的布莱德利还是决定等到王学谦抵达福州之后再提出离开。

    这不,刚见面,布雷德利就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歉意十足的对王学谦开口:“抱歉,先生,领事馆方面对巴顿的作法非常不满,您知道的,我们在军校没有问题,但是不能出现在战场上,恐怕要说抱歉了。”

    布雷德利不好说的是,巴顿的背后有太多的人会保他了,可是相对于出身高贵的巴顿,他布莱德利的前程就暗淡无关了一些。至少相比巴顿本来就是社会名流的一员,他还需要自己在军队的打拼。

    王学谦也不准备一直用美国教官,如果这样下去,浙军军校就要变样了。

    点头认同道:“有什么打算?”

    “回国述职,但愿有殖民地的职位能够适合我。”布雷德利眨巴了一下湛蓝的眼珠子,有些担忧前程。

    王学谦接过陈布雷从公文包里拿出来的一个信封,很普通,顺手交给了布莱德利道:“或许这封信会对你有些帮助。”

    “感谢您的信任和帮助。”布雷德利将信件放在了兜里,他一刻也不想多待,深怕被领事馆的人盯上,毁了他的军旅生涯。

    临走,他还好心的提醒了一下王学谦:“战俘营有一个单独的院子,关押了乔治抓到的一个日本人间谍,叫冈村宁次,个头还没有桌子高,很奇怪的一个家伙。”

    “你说谁?”

    “冈村宁次!”布雷德利撇撇嘴,浑然不在意道:“不入流的小人物!”(未完待续。)

第1171章 【无孔不入】

    就像是打渔一样,一网下去,拉上来有白条,鲢鱼,鲫鱼……忽然间,那条在网眼里扑腾地异常欢实的红鲤鱼,将整网的收获都比了下去。︾頂︾点︾小︾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冈村宁次就是这条红鲤鱼。

    很多后来的历史学家,军事学家都得出一个结论,二战时期,日本并不缺乏优秀的士兵,也不缺乏军事素养高超的悍不畏死的基层军官,更不缺乏作战勇猛的将军,但有一个软肋,就是缺能够指挥大型战役的帅才,十万人就是一个极限。

    手下一旦雄兵几十万,大部分日本将军都会抓瞎,以至于变成各自为战的局面。

    缺乏,并不是说没有。

    在亚洲,作为日军的主战场,能够配的上帅才的,也就是冈村宁次和山下奉文。

    其他日本军界的大将虽然有些在日军中很有名望,但要么就是交战时期担任战区司令官时间不长,要么就是根本没有指挥作战。比如说梅津美治郎,在日本陆军中的地位不下于冈村宁次,但却并没有太多战场上的表现。日俄战争中倒是有过经验,但当时他不过是低级军官,最大的表现曾度也就是那种打赤膊,头扎丧门带,大喊三声‘板载’,当炮灰的‘肉蛋敢死队’成员。

    而冈村宁次不一样,这家伙在日军之中属于实干派,主要是没后台,想要表现也没有机会。

    另外也是属于大器晚成的军中高官。

    他不同于石原莞尔之类的,本来就有天才之名。‘三羽乌’是后来其他军界新秀崛起之后,才让他沾光的一种溢美之词。在二十年代初期,这家伙还一脸倒霉相,连带兵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进入陆军参谋部的机会了。快四十岁的少佐。怎么看都像是准备在少佐这个军衔上混到退休的兵油子。

    在福建被巴顿生擒的冈村宁次不过是少佐军衔,而且属于那种混的极惨的角色。日本陆军和海军都有一个传统,一是进入高级军校;二是有间谍经验。

    可二十年代的间谍经验,在日军中多数是担任过外交武官。按理说冈村宁次符合了晋升的条件,从军也快二十年了,这个年纪如果要晋升。就该进入常备师团,担任大队长,或者联队副这样的职位,然后在一两年内扶正,成为联队长。

    朝内有人好做官,冈村宁次的老爹是破产武士,这是一个带有粉饰味道的词语,通俗一点就是‘混混’。

    就连一直被认为脑子缺根弦的东条英机都已经混到陆军大学当教官了,听说不久就要被调任陆军省担任参谋。而冈村宁次依然就没有任何生发起来的迹象。这是日本陆军最高参谋机关,在参谋本部没有建立之前,一直是日军最高的指挥机构之一。(和世界上大多数列强一样,日本在二战前,陆军和海军是没有一个完善的协调指挥机构的。)

    要知道,当年在欧洲,冈村宁次和永田铁山,小畑敏四郎密谋的时候。东条英机虽然也在,不过在门外望风的马仔而已。

    根子就出在东条英机的老爹是中将。而冈村宁次的老爹是混混。

    别以为死一个日本军官是大事件,一个少佐而已,在三十年代中期可能是大事件,会引起两国大战的导火索。可是在二十年代,华盛顿会议刚刚结束,日本国内的政体还并未被军队掌握。军费居高不下,主要是海军的‘八八造舰计划’太过庞大,已经快拖垮了日本的国内经济。任何一个国家,在短短几年内,建造八艘战列舰和同等排水量的战列巡洋舰。都是无法承受的。

    虽然日本挣扎了很久,也没有完成这个重任。

    只是建造了两艘长门级战列舰,就已经抽空了日本的国库,听说天皇连咸鱼都舍不得吃了。本来就不受待见的日本陆军却因为海军的扩张,被进一步压缩了生存空间。军费拨款越来越少,加上日本缓和政治的实行,如果这个时候杀掉冈村宁次,估计也掀不起浪花来。

    杀?

    还是不杀?

    留着解闷肯定是不行的,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应对。王学谦没想到刚踏上福州的土地,他就遇到了一个难题。

    “让孙将军来一趟。”

    “那位孙将军?”陈布雷愣了一下,浙军之内似乎没有姓孙的将军。

    “孙传芳!”

    王学谦揉着太阳**,脑仁嗡嗡的疼。没想到孙传芳的军队内,竟然混入了日本军官。冈村宁次会是一个人来的吗?恐怕不见得,就算是他智慧过人,恐怕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控制一个完成的情报体系。

    孙传芳百无聊赖地等着被释放上船的命令,他这次赌的太大了。为了这一万多的士兵,他把自己都搭上了。第二师的官兵他训练了好几年,等于说他就是第二师,第二师就是他。

    如果让他失去这些百战士兵,他还能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吗?

    没有实力,就算是回到了燕京,还能做什么?

    湖北已经被吴佩孚拿下来了,吴佩孚手下战将如云,王占元也被夺权。就算是孙传芳想要回两湖战场,恐怕也没有了那个机会。思想来去,还是不能放弃手下的士兵。

    可是战俘的身份,还是让他担惊受怕。

    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就是不闻不问的登船北上,深怕被人惦记。可怕什么来什么,当营房的执勤宪兵带着他离开营房,他的心一下子被提起来了。

    孙传芳曾经也想会一会王学谦,这个在民国突然崛起的年轻政客,要说混得好,在民国没有一个三十岁的政客敢和王学谦相比。尤其是闪亮的学历,显赫的家世,还有让人无法洞悉的政治手腕,似乎总是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这就是王学谦,一个可以被当成教科书一样成为模板的政客。封疆大吏。

    但眼下的情况让他有种难言的苦楚,王学谦是胜利者,而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孙传芳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当然他的家世极其普通,但凭借好学,成就了眼下一番事业。可这种成就在王学谦面前。变得暗淡无光。如同月亮和萤火虫之间的差距。想到自己在入闽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以谋夺浙江为第一要略。为此,他才通过直系高层,说服陈光远将江西境内防御南部的第十二师加入他的指挥系统内。

    福建,并非孙传芳的目标,浙江才是。

    可惜,直到战役打响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赖以看重。并踌躇满志的军队,实际上却像是一个光线的彩球,外表华丽,内部空泛。原本他试图用仓促作战,两线交火等外部因素来搪塞他的这次失败,这套说辞也是他准备回到燕京之后给曹锟说的。

    可静下心来仔细想,孙传芳却发现自己的士兵虽然训练有素,但实际上和真正的浙军相比。还有不少差距。体力就是一个大问题,浙军有钱。那是在民国公认的,而不遗余力的补充营养和训练之后,浙军的持久作战能力要比第二师好很多。这就让孙传芳很受伤,初次交锋可能双亡差不多,但随着战事焦灼,他的第二师肯定是最后兵败的结局。

    可这些问题。并不是他能够解决。直系军队也不会像王学谦这样养军队,原本可以养十万正规军的,王学谦拿同样的钱养三万多人,装备,伙食。士兵的训练自然都上来了。

    站在原本福建的督军府邸面前,孙传芳深吸了一口气,身后的宪兵似乎也给他这个败军之将足够的面子,没有真的把孙传芳当成押解的犯人。

    第一次见到王学谦,孙传芳失神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挫败他的人吗?

    太年轻了,但是给人一种非常干练,眼睛也很有神,尤其是高大帅气的外表,如果穿上军队的礼服,一定会给人一种英气逼人错觉。可实际上,王学谦并不是一个军人,甚至他连打枪都不太会。

    “王学谦!”

    “孙传芳!”

    似乎很难接受这种美国式的见面方式,就算是败军之将也获得了握手的待遇。

    “茶还是咖啡?”

    “这个,孙某不过是一个败军之将……”

    “孙将军,我们之间的矛盾并不存在,各自都是站在各自的利益观点做事。但现在,矛盾已经解开了,不是吗?”王学谦语气和风细雨的听不到一点烟火气,可却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对对对,矛盾已经解开了。”孙传芳有些拘谨的做了下来,双手贴在裤腿上。一如既往的军人作风,估计这辈子他都很难有所改变了。勉强笑了笑:“我还是茶吧,咖啡喝不惯。”

    孙传芳略显尴尬地从王学谦的手中接过茶杯,这种礼遇并不多见。可见王学谦并没有把孙传芳当成一个俘虏,连政敌都算不上,或许是一个不太熟的客人,倒是贴切。

    不过,王学谦叫来孙传芳可不是攀交情的,拉拢孙传芳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再说,孙传芳也不见得会感激。他叫来孙传芳是问一个人,冈村宁次。

    “在交战期间,我军抓到了一个俘虏,这个人是日本人……”

    “唉!”孙传芳突然凛然而坐,意外的看了一眼王学谦,见对方没有像是要试探的样子,这才略微放松了下来,缓缓道:“个头不高,带着一副玳瑁眼镜,很瘦弱?”

    “这里有照片,你看一下。”

    “没错,是他。冈村宁次。”

    “说说你对这个人的了解。”王学谦微微皱眉,他非常反感日本人动不动安插军事顾问的名义在民**队中大肆安插军官。而实际上,这些人大部分做的事并非是军事顾问,而是军事间谍。

    孙传芳回忆了一会儿,有些疑虑,但还是开口道:“其实,问我和问陈仪都是一样的,冈村宁次是我们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区队长,就像是大学里的辅导员。他在平时安排我们军事训练和负责我们在军校的生活。”

    “陈仪也认识他?”

    “不止陈仪,在我们同期的学员中,都是他领导。阎锡山、杨荫人、王永泉都归他管。”

    王学谦心中一惊,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日本人最擅长的就是在民国留学生之中攀附交情,然后当成投资一样,将特务按照进入民国的军队之中。最严重是奉军,几乎上下,从东北讲武堂到精锐作战的部队,甚至海军,都有日本间谍的踪迹。而对外,这些人有一个统一的名称,军事顾问。

    “他有多少人在你的军队内?”王学谦问。

    孙传芳回忆道:“有几个人,但主要是管理电台和联络工作,他主要担任我的参谋官,负责情报和作战计划的制定。可是直觉告诉我,他的到来不那么简单。因为……”

    “因为什么?”

    “他总是能够在我毫无觉察的时候,将情报递到我的面前,但是我想要找和他联络的人,却一直无法找到。而他的解释是电台……”说道这里,孙传芳偷偷的看了一眼王学谦,心知肚明地有点担心。显然,王学谦也觉察到了日本间谍无孔不入的能力:“其中很多情报是包括浙军的。”

    一直以来的担心,被证实的那一刻,王学谦并没有表现出愤怒,连他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哀,陈仪很受蒋方震的器重,能力是一点,但良好的军人作风是让陈仪能够在形象上加分不少的。如果说冈村宁次有机会在浙军之内安插人手的话,陈仪就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而一个通信兵,低级参谋,甚至是警卫,陈仪完全不用通过任何人,自己一句话就能够在旅部内决定。

    同样,冈村宁次也会在第二师内安插眼线,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时代是没有户籍制度的,浙江虽然在做,但漏洞百出。别说浙江了,就算是英国、法国等西方国家,排外思想非常严重。但如果同样是西方人的面孔就很容易混入这些国家。

    因为就连最发达的列强,都没有完整的户籍概念,也没有身份证,出国不用护照的时代里,任何政府都不会傻不拉几的去弄个什么户籍制度。没有社会医疗,低保金等福利制度,疯了才去弄这套麻烦的,吃力不讨好的制度。

    而日本人和华人的长相很难分辨,只要能开口说中文,就很容易混入民国的军队。

    送走了孙传芳,王学谦才觉察到,他手里的烫手山芋可不是一只,而是一窜。

    谁也不知道在浙军之内有多少人和冈村宁次有联系,就像是孙传芳说的那样,他也不知道第二师内部被安插了多少日本间谍。无奈之下,王学谦只能连夜通知戴笠,带着精干的手下在宁波等候。陈仪的那个旅,将会作为第一批回浙的作战部队,乘船回宁波。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王学谦决定去看一下那个冈村宁次,这家伙应该不会和历史上的那个侵华日军司令官有出入,只不过这家伙如今正在走背运。(未完待续。)

第1172章 【杀心】

    日本自从明治维新之后,整个民族都被一种激进的,功利的,甚至在外人眼中赌徒的情绪左右着。而军队中这种思想尤其为重,日本的联合舰队创造了世界海军的神话,两次以弱胜强。缔造了一个弱国崛起的神话,反而陆军的作用一再被忽视。

    因为海军可以高高在上的说,战争只要海军出场就足够了,陆军只能让帝国蒙羞。

    实际上,日俄战争之中,日本陆军在面对好西方战术为主导的俄国陆军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在野战之中如此,在要塞争夺战中,更是伤亡惨重,一度有泄气的打算。

    被同行嘲笑,却一直需要在战争之中担任最苦,最累,伤亡最大的陆军肯定是不服气的。可是和海军对骂,绝对是自己找自己的不痛快。因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尤其是在战绩方面,海军两次决定性的战役,一举让日本战胜了清朝和俄国。尤其是后者,更是让西方世界认可了日本列强的身份。虽然这中间水分很大,主要是英国人在其中帮了很大的忙。

    可战绩毕竟是战绩,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就算是最狂妄的陆军军官也不可能说海军是没用的东西。那么低人一等的日本陆军只能是关上门,把牙咬的嘎嘎的响,练兵,不停的练兵,往死了练。还广泛传播一种非常激情的,危险的思想,就是为死而战,死亡是光荣的,是荣耀的。也就是日本军方宣传的武士道精神。

    其实,任何一种激进的想法,或者理论,都不见能好用。

    就拿武士道精神来说。当初旅顺要塞在俄国人的控制之,日本陆军就是用了敢死队的战术,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几天之内,伤亡两万人。让驻守的俄军弹药消耗陡然增加。

    这种战术其实并不新鲜,甚至有点落伍,因为在华夏,已经被验证过了,在双方武器绝不对称的情况,武器弱的那一方的结果会很惨。大刀队步枪,只能是勇气越大,伤亡也越大。

    这就是团民运动。也有一种说法是义和团运动。喝了烧过神符的圣水,就能刀枪不入,用这种办法来增加勇气。可惜坚信的人死了,不信的人活了来。日本军队内的这种悍不畏死的精神支柱,其实掰开来说很残酷,那就是智商。说的和真的似的,可为什么东条英机在日俄战争中,带着一个中队的士兵全军覆没,这货却奇迹般地活了来……(这个事实,从侧翻反应了。东条英机其实也不像石原莞尔说的那样傻,人家很聪明的,留作有用之身的干活。好不好?)

    脑子聪明的人,心思活络。知道这些都是糊弄人的玩意,活着,活着,才有未来。

    当然,话不能说绝对了,也有些人喜欢刺激,比如说巴顿。一战之中,他跟着潘西上将去欧洲参战。明明已经在战场上担任旅长的职务了,却去抢侦察兵的工作。然后就悲剧了。差一寸,就差一寸。在世界军事历史上写传奇一笔的巴顿,他的半辈子就要蹲着撒尿了……

    让人忍不住惊呼:好险!

    这种人,也不是没有,那是作死。有这种情节的人,在哪里死都不稀奇,可以是在浴缸里,河里,屋顶上掉来,在粪坑里淹死,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都可能会有。

    唯独有一种人,却是没有太多选择生死的。

    军人。

    这是一个伴随人类文明建立之后,就一直存在的职业。而作为军人,确实在大多数时候,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生死。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命虽说在军人之中,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悍不畏死,视死如归的勇士。可毕竟这是一个军人本该有的素养。

    冈村宁次是一个军人,还是一个被军国思想教育多年的日本军官。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该死。并不是说他的工作不被认可,在敌国窃取情报,对于本国来说无疑是英雄。

    事实上,冈村宁次一直是用这个理由在安慰自己,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次民国之行,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困扰。本来,青木机关的成员,在北洋高层之间都是一种被默许的存在,在北洋的军队中出现也不是奇怪的事。平时也挺安全的,在指挥机构内,几乎可以忽略阵亡的危险。可谁知道,突然冒出了一个美国佬,在战场上一脚把他踹翻,稀里糊涂地成了俘虏。

    这个过程对于冈村宁次来说,并不好受。

    一来,美国佬手很重;二来,他被抓可能会威胁到日本在华东的情报机构的安全。

    首先,他穿着的可不是日军的军服,而是民国的军装。按照《日内瓦条约》,对于战俘,间谍的认定,他显然是属于后者。是可以被任何国家处以极刑的。

    可日本什么时候遵循过《日内瓦条约》?

    日本的军方从来是那种不怕事大,就怕事闹不大的主,一个个眼巴巴的等着立功晋升的表现。如果浙军处死了冈村宁次,肯定一个个和死了爹娘一样,要和人拼命的架势。可自己家的事自己知道,冈村宁次深知,眼的日本的陆军在国内已经被逼到墙角了,被政治系的官员被认定为社会不安定的因素。

    陆军死个军官,还是一个低级军官,跟死一条狗没有什么区别。

    这也是为什么,日本陆军年轻军官都幻想着要兵变,以刺杀政治要员,甚至首相为目标,目的就是为了陆军获得足够的战略发展资源。可二十年代初期的时候,日本陆军还没有这种意识。因为远东战争,日本在俄国远东地区的三个师团,刚刚被俄国红军打的灰头土脸,面子里子都丢了,正是气短的时候。

    当然,冈村宁次也想过要死,自杀。

    可日本军国思想不过是哄哄傻子的玩意。对于冈村宁次这样的聪明人,平日里只有坑人的份,哪里会自己挖个坑。自己往跳,把自己埋了的道理?

    可是他愣是难以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让他能够顺利逃脱罪责的。说自己是为了伟大友谊才来到民国的,帮着孙传芳这个曾经的学生打仗的?恐怕就连孙传芳都不会相信他说的鬼话。孙传芳之所以让他留在了第二师的指挥部内,更多的是需要冈村宁次提供的情报。除此之外,就应该是防着他了。

    而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当然清楚,用加入战争指挥机构的方式,用来评估民国在东南地区的部队战斗力,并在恰当的时候。安插间谍进入浙军和直系军队。至少对浙军的战斗力的评估,可以作为他回国进入高级参谋层的进阶之物。可真要是这么说,一个人肯定完不成如此庞大的工作。那么就必须要他人的配合,实际上,冈村宁次却是有一个完整的情报系统的配合。

    但这个系统,一旦被破坏,他就算是立天大的功劳,也无法弥补日本在华南地区的情报损失。

    想来想去,他只能用绝食来抵挡可能出现的审讯。

    让他既忐忑又不耐烦的是,审讯迟迟没有到来。可是他已经绝食很多天了。这样去也不是办法。

    冈村宁次歪着脑袋,看着窗口的一抹亮光,愈见暗淡。心说:“又是一天过去了!”

    在被关押的第七天,绝食的第五天。

    按道理,他快死了。

    可让看押他的卫兵纳闷的是,那个绝食了很多天的家伙,竟然还活的好好的,就是不太动弹。没见要死的迹象发生。以至于,让人怀疑,这家伙不会是天赋异禀,或者学有所成。掌握一门‘辟谷’的邪门功夫?或是‘龟息’的长寿办法。

    总之,卫兵一直很好奇。可上头要求是要好好的看押不得闪失。卫兵也着急,真要死在他的当值的时候。算谁的。可问题是这老小子不开口吃东西,他们也只能好干瞪眼。只能将每天的食物放在房间里,然后傍晚再拿走。

    天天盼着上头来人询问,或者干脆把人提走算了,也好脱离干系。

    可眼巴巴的却愣是等不来人。

    “犯人在里面?”

    百无聊赖的卫兵突然支起耳朵,似乎院子外有脚步声,还有询问的人声,好似大难即将过去一样,让人不免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在里面呢。”

    “说说犯人有没有特殊的举动,是否有自残倾向,或者自杀情节……”

    “这个……”卫兵也挺为难,扭头看了一眼有些黝黑的房间内,然后纳闷道:“长官,这个真说不好。这人挺奇怪,来的时候好像被打的挺惨,一脸的丧气模样,不哭不闹,根本不像是来坐监的。反而眼神挺吓人,说起来也好笑,这家伙就半大孩子的个头,还敢威胁爷们……”

    “让你说情况,不是让你瞎扯。”看押的宪兵队长无比的愤怒,对于手言不达意的说辞,颇为不满。

    “是长官。”卫兵站的笔直,然后接着开口道:“没有自残的倾向,就是绝食。可让人纳闷的是,这家伙绝食竟然把伤养好了,也没看出来要死的样子。”

    “第几天了?”

    “五天。”

    ……

    外面一阵沉默,然后有人开口:“打开。”

    房间里点上灯之后,一切都变得真切起来,很简陋,连正经的床都没有,地上铺着稻草编制的帘子,看上去挺厚实。还有一碟点心,看上去没有动过。

    冈村宁次闭着眼睛,团坐在稻草帘子上,仿佛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王学谦走进房间的时候,微微皱眉,毕竟是看押犯人的地方,难免空气不太流通,有些堆积起来的味道。

    借着灯光,王学谦打量了对方,应该是记忆力的那个人。

    这家伙要是死了,或许是一件好事。太出色的人,往往不甘于平庸,而对于日本的军官来说,不甘于平庸的事迹,多半要伴随着民国的灾难。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王学谦不能给冈村宁次不甘平庸的机会。当然,要是让冈村宁次给他当参谋就更好了。可惜,对方肯定不会尽心尽责。收服冈村宁次就别想了,这简直就是农夫与蛇的关系。日本情报机关无孔不入的能力。他也是领教过了。

    浙军如此严密的军队体系,还是被渗透了日本特务。这种无力的感觉,让王学谦愤怒的同时,也深深地警觉起来。

    冈村宁次也知道,王学谦在打量他,但他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只是知道对方在浙军只能有一定的身份。因为普通军官,恐怕连关押他的门都进不来。

    可是如何应对。才能让自己活着走出这间关押他的斗室?

    说自己是日本军官,是不受到民国法律制裁的?

    别开玩笑了,冈村宁次日本人的身份,也就只有他放在心里,就连孙传芳都不会说自己的副参谋长是日本军官的身份。因为里通外国,虽说很多地方军阀都在做,可真要是摆在了明面上,可是要命的东西。再说,日本派遣来华的情报人员,包括军官。都是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的,平时在第二师,冈村宁次也很少和同僚接触。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但还不至于把他当成是外国人。

    一旦冈村宁次傻傻的说:“爷们是鬼子,我怕谁!”之类的话,估计王学谦就算不想要弄死他,孙传芳也不能让他活着回国。

    二十年代,通信如此原始的情况,一个始终人口而已,普遍的很。

    这时候,卫兵为了表现尽心尽责,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将放在地上的一个盘子端起来,准别拿走。上面是六块大小整齐的糕点。王学谦随意的看了一眼。立刻叫住了卫兵:“等一等。”

    “他绝食几天了?”

    “五天,自从来这儿之后。就没有再吃过东西。”卫兵如实回答。

    王学谦盯着两个碟子看了一会儿,对卫兵说道:“你去看看,每次都是这样的食物吗?”

    “这个房间潮的很,如果放饭菜的话,一天来就馊掉了……所以才摆放了糕点。反正他也不吃。”

    “吃没吃,比较就知道了。”

    卫兵不解,但是王学谦高高在上的身份,加上一副大人物的气度让他无从反抗。只能低着头看了会儿,随即趴身体,发出‘咦’地不解的声音,随后好像发觉了两盘都是同样的糕点,却不同的是,两盘糕点的摆放几乎一模一样。但只有放在一起,才能感觉到,一盘糕点中间是没有缝隙的,而另外一盘糕点之间的缝隙被撑开了。显然,这盘糕点比原来的要小上一些,而这盘糕点正是放在冈村宁次房间里的那一盘。

    说什么冈村宁次绝食的说法,也就无从存在了。

    卫兵气愤的盯着冈村宁次,显然他明白,眼前这个干巴瘦小的家伙欺骗了他,而他浑然不知的给对方打掩护,足足五天。

    “你这个老混蛋……”

    “你先出去。”

    被识破的冈村宁次并没有任何尴尬的样子,反而像是解说自己的心得似的开口道:“用头发绷紧之后切割,虽然费事了一些,但还是能够做到肉眼难以分辨。你的观察很细腻,让在非常钦佩。”

    “你的身份应该瞒不住的!”

    “正因为知道了,你才出现,不是吗?”冈村宁次的小眼珠子滴流乱转,似乎再寻找对方表情中的细节,好让他证实自己的推断:“在浙军之中,高级军官都不会穿上欧洲上流社会才会选择的考究男装,他们更喜欢军装。而你又不是一个普通身份的人,说明能够决定我的生死的那个人,那么王督军,我想我们应该有谈一谈的可能。”

    王学谦是坚信像冈村宁次这样的家伙,是怎么也舍不得去死的。这种人卑微的如同一只老鼠,在任何地方都想着要活去。

    留这个家伙?

    恐怕一旦控制不好,就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爆炸。

    沉默了很久,王学谦终于开口道:“你可以请求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未完待续。)

第1173章 【政治软肋】

    有些人的聪明是装出来的,有些人的聪明却是天生的,而有些人的聪明是因为身体太单薄,脑子再不好,这世界就要抛弃他了,被逼无奈的想事。

    冈村宁次的聪明显然属于是第三种,缺乏安全感,善于观察,说好听点是辨别事物发展的规律,说透彻点是察言观色,和饭店的伙计一样,靠着这点机灵混饭吃呢!

    快奔四的冈村宁次在这条道上越走越远,心得是少不了的。

    在他看来,王学谦这样的人,年轻,有钱,有学识,但缺乏一个贵族最基本的沉稳,任何一个拥有良好家世和财产的贵族,在二十多岁,都是那种天老大,地老二,自己正好排第三的折腾的年纪。

    而这种外部物资堆积起来的狂妄和躁动,正是冈村宁次认为的机会。加上野心,让他觉得机会顿时大了很多。

    他根本就没有准备出卖青木机关的情报机构,因为出卖一个老牌情报头子的政治风险是他根本无法承受的。他可以寻找其他突破口,比如说扶持计划之类的,冈村宁次坚信王学谦一定会上钩。

    在面对生死的时候,冈村宁次竟然还能装作坦然地对王学谦笑。可这份镇定,自以为灿烂的笑容,在王学谦的眼里却宛如一个死刑犯,在生命最后一刹那的时刻,对这个世界表示出最强烈的不屑。王学谦也笑了,但他的笑意和对方截然不同。却坚定了冈村宁次说服王学谦的决心,并坚信事情一定会按照他预想的套路走下去。

    这和智商无关,却和阅历有关。

    面对巨大的利益和铲除威胁的机会下,没人几个人会选择放弃。

    所以,冈村宁次会笑。

    可王学谦怎么想,他却是不知道,只以为掌握了谈话最为基本的节奏的冈村宁次,在王学谦的眼里的表现却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完美,反倒是给王学谦的心头敲响了警觉的钟声:“这丫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要是日本投降那会儿。王学谦是不用担心冈村宁次这货还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

    可这年景,小鬼子嚣张的很。

    在华盛顿会议上,日本一举获得了列强的认可,进入海军第一梯队。

    身边留一个鬼子。问题倒是不大,关键这个鬼子的野心有多大,另外还要防备政敌们的泼脏水。民国时代,各种各样的学说充斥着学界,知识界。文化界。其实每个人都特迷茫,并不清楚那种理论能够强国富民,眼下的民国生存环境还算尚可。救国的口号还没有普遍提出来,这要等到九一八之后,民国人才会恍然大悟,原来最危险的敌人就在旁边。

    冈村宁次自认不清楚他已经在王学谦的名单上被打上了记号,而且还是非常不受待见的‘鬼子’之类的记号,是个大写的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不太可能给冈村宁次太多机会的。

    只是他需要留这个家伙一段时间,目的就是挖出隐藏在浙江和福建的日本间谍。

    耗几天。等出了结果,再决定怎么办,放回去肯定是不行的,得想一个两全之策。

    “王桑……”

    冈村宁次属于顺着棍子往上爬的那一类,收敛了诡异的笑容之后,竟然像朋友一样的开口说起来。

    不过,王学谦显然对此深恶痛绝,摆手道:“我们不是朋友,也不可能成为朋友,所以请你还是想要开口。这对你的安全很重要。”

    王学谦的话等于堵住了冈村宁次所有的办法,就像是日本政界一致认定的将张作霖和奉军作为在民国的扶持对象。这不是一般的扶持,而是不遗余力的扶持。

    因为张作霖缺钱,连开发东三省资源的钱都没有。这就成了日本军方。尤其是陆军的最大机会,关东军的作用一再被凸显了出来。而获得日本支持的张作霖,至少在战略上不用太担心曹锟,以及燕京的中央集权。因为能偶威胁到奉军的北洋海军,却根本不是日本海军的对手。一旦张作霖被逼惨了,那么日本海军就会出现在渤海湾……

    这种扶持。从另一面来说,张作霖的身上等于被贴上了一张标签——卖国贼。

    可王学谦一句话就将冈村宁次接下来的所有拉拢的话都给堵死了。

    哥们不缺钱,也不缺技术。

    这个时代,日本的技术还处于列强末尾的水品。只有在少数领域,才开始崭露头角。

    冈村宁次脸上的肌肉战栗了一会儿,山笑道:“帝国在资金和技术上当然帮不上王督军,可能王督军也不一定会看得上。我说的支持,并不是这些,而是在其他方面。帝国在民国拥有不少的力量可能帮助先生完成夙愿。”

    “夙愿?笑话,我都不知道我竟然还有夙愿?”王学谦朗声大笑起来:“你说说看,我的这个夙愿到底是什么?”

    “华夏拥有璀璨的文明,但同时文明的延续也带来了固执的思想。很多实力能够解决的事,在华夏却办不到。比如说:大义!”

    “大义!”

    王学谦在心头默念一遍,能够说出这个词,对于冈村宁次这样的小鬼子来说却是不简单。

    日本的文化不同于民国,这是一个叛乱中挣扎的民族。当年就这么一个弹丸之地,分裂成上百个藩国。这在华夏,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所以,日本的国民对于那些在历史上拥有崇高政治地位的人并不会太过优待。

    甚至,有些激进派还会认为,这些政客是妨碍日本迈向世界的障碍。

    比如,在日本政客之中,倡导给军国思想崛起提供过不少便利的高桥是清,就在后来的‘二二六兵变’中,被少壮派军官刺杀身亡。

    犬养毅,在稍稍之前的‘五一五事变’中被杀,身亡。

    还有像原敬,这位日本前首相,在任中被刺杀身亡。

    ……

    这些都是首相。

    都说美国的总统高危,因为死亡率高,被当成刺杀目标的可能实在是太大了。可日本在二战之前的首相。要比美国总统危险的多。因为不同于美总统的刺杀,杀手的身份极其古怪,甚至有落魄青年为了追求人生目标……之类的古怪想法。

    而二战之前的日本首相,有一点可以保证的是。针对的他们的刺杀,都是来源于军方,少壮派军官。

    在日本,二三十年代,是一个躁动的年代。也是一个激进的年代。

    用一句日式的语句来说:“年轻人是被压抑的太久了啊!”

    用华夏的论述句来评论日本这个时期的政治运动:“这是一个礼仪崩坏的时代!”

    犯上成为日本少壮派军官实现信仰的手段,而犯上的目标并不是顶头上司,而是一个国家的主要政治家,在不停的动乱之中,日本军方变成了一个碰不得,说不得的怪物。

    冈村宁次的口中能够说出‘大义’这个词,就可见他对华夏文化的理解有多么的透彻。因为,在日本国内,根本就没有这种思想,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冈村宁次见王学谦没有反应。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帝国在孙大先生的政治上投入了很大的关注力和资本,但是收效甚微,很难看到有回报的机会。当然,换一种思维,孙大先生所领导的‘国党’最缺乏的是资金,而不是人才。他拥有在民国其他政治家难以企及的政治声望和资本。”

    “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要清楚,浙江和‘国党’几乎没有联合政治上的相同点。”

    “据我所知,孙大先生的身体已经出现了问题。他的保健医生和我们有联系,他在最近的报告中就说道。孙大先生的身体可能会出现大问题。”冈村宁次知道,这种层次的谈话,他说的话中一点‘干货’都没有,王学谦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在适当的时候。给王学谦带来一点爆炸性的消息,会让他拉拢这个华东最大的地方势力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惜,他失望的发现,王学谦的表情任何波动都没有。他或许记不住孙大先生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但清晰的记得1925年,这是一个对‘国党’影响最为深远的年景。

    孙大先生的逝世。让‘国党’内部的权力斗争一下子浮上水面,很快白热化。

    距离25年只有一年多,孙大先生的身体出现问题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然后呢?”

    王学谦就像是一个破坏谈话气氛的主人,处处给冈村宁次难堪。

    冈村宁次张了张嘴:“您或许有点怀疑,当然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可以保证帝国对‘国党’内部不少人都拥有很大的影响力。而且孙大先生在一开始就非常欣赏您。只要表现出愿意加入,他不会拒绝的,等到他的身体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那么继承他政治遗产的那个人只能是势力最强大的您。”

    “在华夏,传统让很多年轻人非常注重‘大义’。袁世凯继承了清朝的政治遗产,一度将北洋打造成一个坚强的政治军事体系;黎元洪,作为地方政府第一个反对中央集权的督军,武昌首义让他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声望,以至于连袁世凯都非常忌惮他,只能软禁在身边;继承北洋政治势力的还有很多,冯国璋、段祺瑞,还有现在的曹锟。恕我直言,王先生,您的实力在民国地方派中是最强的,但是缺乏全国性的声望,想要统一一个国家,靠着一个地方的人才是绝对无法办到的……而王先生,您恰恰缺少了这份可以抬高自己声望的契机,毕竟要靠一点点的积累政治声望实在太慢了,而且充满了变数。继承一个政党的政治力量,这是对您来说最好的选择。”

    这恰恰是王学谦最为缺乏的,声望。这是王学谦的政治软肋,这和多少资本实力无关,完全是那种民心所向。他在浙江正因为获得了浙商的支持,才坐稳了浙江督军,掌握了一省的军政大权。可要是王学谦去江西谋划,谁会搭理他?

    延伸出来就是被认定为神州正统的‘大义’。这个摸不着,看不到的东西,在知识界的心里一直存着呢。

    如果王学谦拥有这份名正言顺的政治资本,他还用偷偷摸摸的图谋福建?

    整合浙江的实力之后,第一个战略目标肯定不是福建,而是江苏的南京。打下南京,扼制了长江中上游,控制长江出海口之后,然后再一个个收拾南方各省。

    不用他招揽,人才就会铺天盖地的抢着来投效。

    就像是三国时代的袁绍、曹操那样,永远不会担心人才的凋零,只要准备好足够的军需,不断的扩张,然后等待国家统一。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王学谦有种陷进去的感觉。

    但他的眼神很快就清明了过来,这虽然是一条捷径,但并不好走。

    而只有少佐军衔的冈村宁次肯定办不到,就连他的上司青木宣纯,也不见得能够办到。要是用画饼,就能让王学谦入套,那么他也太不成熟了。

    想明白利害之后,王学谦眼神一下子冷了下去,看着从镇定自若,到略微有些迟疑不解的冈村宁次,冷冷的说了一句:“这不用你说。”

    被看穿了弱点,这并不可怕,因为很多事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只要眼光足够犀利的人,都能看到。

    冈村宁次沮丧的发现,他花费了无数的口舌,连自己都相信了的伟大‘计划’,竟然还没能打动王学谦。后者,很不给面子的离开了。想起那个冰冷的眼神,冈村宁次内心一阵的悸动,他似乎相信明白了王学谦一直纠结的一个问题,杀,还是不杀?目标肯定即使他。冈村宁次也想不出来,他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浙江王,为什么处处要和他为难。他不过是一个日本军界的小人物,一个低级军官好不好。

    怕死的不明不白的冈村宁次眼神中抹过一道戾色,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在王学谦离开不久,他就袭击了卫兵,结果很不幸的是他没有战胜那个人高马大的卫兵,还被意外的打死了。

    但是他没有死,他不过是装死。

    在卫兵还以为真的失手杀了上头重点交代的俘虏,吓的找上司去的时候,冈村宁次飞快的找到了墙根的一个下水道口子,用力搬开窨井盖,跳入了下水道。

    还真别说,冈村宁次身材矮小,就像是地里头缺少了肥料的庄稼,长的歪歪斜斜的,风一吹就能倒的那一种。可是在空间逼仄的下水道里,他身体上的优势一下子发挥了出来……

    等到卫兵发现冈村宁次竟然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顿时傻眼。追吧,身材高大的卫兵连下水道口都下不去。

    王学谦刚下车,回到住处,就收到了消息,顿时脸气的铁青:“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未完待续。)

第1174章 【点太背】

    一个秘密看押的俘虏,竟然在卫兵眼皮子底下逃跑了,作为负保镖以及宪兵任务的长官顿时脑袋大了一圈,对于这帮脑子笨的长石头的手下,也是毫无办法。︾頂︾点︾小︾说,

    卫兵战战兢兢在上司的上司面前讲述在他身上发生的情况:“当时,看押的犯人像是疯了一样,冲上来,就要抢我的枪。不过被我一脚踢开之后……”

    “只是用枪托砸了对方脑袋一下,没敢使劲,就轻轻地来了那么一下子。没曾想,对方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当时我吓坏了……”

    “……发现犯人没有呼吸,试探的摸了一把脉搏,也没有反应。这才慌了神,急忙去找队长。因为就在外面一层院子,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所以买觉得他能跑掉……”

    “……等到找来了医生,就发现对方已经跳下了下水道。那个口子很小,我们都没办法下去。只能找半大孩子去,可问题是一时间怎么找得到。就算是找到,也很难顺着小水道找到了。实在没办法,只能报告了!”

    ……

    卫兵磕磕绊绊的讲述犯人逃跑的经过,整个过程似乎都在冈村宁次的精密策划之中。而王学谦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一点机会,看押会暂时性的放松一些。

    作为督军府的侍卫长,钟文豹的脾气依旧火爆异常,动不动就发火。

    尤其是在他管辖的眼皮子底下,宪兵部队竟然犯了如此大的错误。这让他这个部门的头面人物顿觉脸面全失。

    “你丫不会先整死犯人再去报告?人跑了,你给老子惹下了多大的麻烦?”

    “踹一脚,砸一下就会死人,你脑袋被驴踢了!”

    ……

    王学谦就感觉一个好好的督军府,原本的福建巡抚的官衙,因为一个犯人的逃跑,一下子变得吵闹无比。耳畔都是嗡嗡的声音。尤其是钟文豹咋咋呼呼的嗓子,冷不丁地喊一嗓子,犹如平地炸雷般,让人难以忍受。

    他走出了院子,对忙的无头苍蝇一般的众人摆摆手道:“都散了。”说完,看了一眼惊惶无措的那个卫兵,开口道:“你也不用太过自责,毕竟对方是逃跑不是你故意放走的。”

    “这怎么可以,卑职恨不得打死他!”

    钟文豹暴戾的气息如同旋风一样,在院子里扫荡。

    “打死他就有用吗?”面对浑人。尤其是一根筋的家伙,好言好语是没有多大用处的,钟文豹的毛躁性格,还有大呼小叫的咋呼劲,彻底惹毛了王学谦,这位难得发脾气的督军也发火了。

    王学谦一发火,钟文豹顿时哑掉了。他有些迟疑的眨巴了几下闪亮,却并不见拥有多少智慧的大眼珠子,气弱的赞同道:“似乎没有什么用处。”

    “安排人。立刻全城搜索,控制港口,主要出行的路口,安排宪兵盘查所有出城的人。”王学谦叹了一口气。扶持亲信这种事,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能忽视。

    一来,可以充分信任,这会给上位者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其次。就是让手下的忠心一再的提高,让他们看到希望和被重视和关注等等

    可有些人,其实并不适合担任重要的职位。比如说钟文豹。这家伙脑子就是一个劲,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动脑子。可话说回来,这家伙要是动脑子,还不如动手来的干脆。

    不行!

    得把戴笠给召回来。

    王学谦只是在心里埋下一个念头,便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这种身边缺人,缺少一个关键的人的无力感,让他就算是权力滔天,也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确实需要专门人才来处理。

    秘书处送来了一份福州底下排水系统的图纸,王学谦一看,心说:别查了,这玩意绝对不靠谱。

    “让人盯住地面上,下水道……算了,逃跑的是个犯人,不是一只老鼠,他总是要上来的。”

    原来福州在民国压根就没有任何公共设施的修建,下水道工程的图纸在督军府的文件中根本就没有。

    可是上头急着要用,秘书处的老大陈布雷大手一挥,气势汹汹的喊道:“查!从源头查。”

    这不,在《地方志》里面还真的找到了福州的下水道工程的图纸,不过是明朝年间修建的下水道工程。而且也只有一部分的城市区域享有这等好处。

    别说是明朝的了,就算是清朝的,在现代测绘还没有在华夏传播的时代,任何一份施工图纸都是一种近乎于画作一般的抽象图纸。毫无借鉴的意义。

    关键是,福州城内几乎所有重要的参照物都能在地图上找到,但问题是,比例非常不协调,似乎被放大了很多倍,以至于地图上根本就放不下任何其他的东西,仿佛整个福州城像是一座庙似的,压根就不住人……

    这样的地图能有用,钟文豹手下的就不是宪兵部队了,而是一直数量庞大的特种兵加特工的组合。

    揉了揉酸胀的脑门,王学谦再次回到了办公的地方。

    自从李厚基上台之后,福建的财政就是一本处处是错误的烂帐。连翻的心思都没有,更不要说查账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至于李厚基?这货已经离开了,去天津,据说和张勋成了邻居。就是那位鞭帅,就是被黎元洪哄骗到了燕京,搞大清朝复辟的那位。这是智商感人的一位主,他就不想想,黎元洪找他去复辟清王朝,可黎元洪是大总统啊!真要是满清死而复生,他这个总统不是白瞎了吗?

    就凭借三千辫子军,就妄想着控制百万人口的燕京城。

    撵走黎元洪之后,的第十二天,这位意气奋发决心大干一场的地方督军大帅就深陷囹圄,被囚禁了整整三年多。和他作伴的就是现在盐业银行的大老板,张镇芳也跟着倒霉。其实复辟是假,这是黎元洪等人设置的一个陷阱,为了一举消除地方督军的势力倒是真。

    可惜黎元洪最后也没有实现自己的目标,张勋虽然被囚禁。复辟也失败了,给清廷每年400万两岁供也停止了……弄到最后,黎元洪也没有得到好处。不过有两个人表心出色,登上了政治舞台,一个是曹锟的心腹大将吴佩孚;另外一个就是冯玉祥。

    从某种前因上说,李厚基也算是张勋的政敌,不过不太明显,这家伙当年官太小,无法和张勋的长江巡阅使相比。

    别看这些政敌当年打的你死我活的,可真的退下来之后。合伙做买卖,做亲家,甚至做邻居,整天厮混在一起的也不少。这也是民国官场的一大特色。

    不过,清末民初的地方大员,还真没有几个是干净的。

    在位的时候,收刮地皮是常有的事。李厚基虽然离开了,但他留下的一个空虚的地方财政,军纪涣散的散兵游勇。如果王学谦不接手的话。那么就要孙传芳接手,一样要头痛。

    虽说福建土地少,人口少,赋税也相应的少。这是因为民国是农业立国。一直叫嚷着要工业化,打从洋务运动时期就闹腾,最后也没有闹腾出一个结果来。福州的马尾造船厂,在清末还能自主建造巡洋舰。一度是清朝最大的军舰建造基地,超过江南制造局。可在马尾海战、甲午战争之后,逐渐被冷落。甚至一度荒芜。现在偌大的马尾港内,已经无法承担造船的工程,只能靠着修理战舰,来勉强度日。

    不过,船厂的工人还留下不少,这些人才倒是需要慎重安排。

    是留下,还是搬迁去宁波,都是王学谦需要考虑的问题。

    其次就是福建的有色金属矿产,尤其是钨矿等机械制造中非常重要的金属原料,被誉为‘工业之齿’,是车床刀具不可或缺的金属材料。在福建的储量很大,也有矿产。

    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控制着世界钨产量九成的江南诸省,主要开采区域还是集中在福建和江西。

    单单这项物资,就能提供巨大的发展潜力。

    除了这些稀缺资源之外,还有一部分罐头之类的小厂,几乎都是跑南洋的商人回老家创办的。

    几乎没有工业,航运倒是非常发达,但缺乏足够的船舶。

    这就是眼下的福建资源。还有南部的叛乱,在孙传芳离开泉州之后,再一次复燃,局面还在能够接受的情况下。唯一让人担忧的是,福建的厦门,正好卡在整个沿海的中部,却拥有长江以南最大的租界,英国、美国和日本的势力错综复杂。

    王学谦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理清福建未来发展的思路。

    至于恢复马尾工厂,这个工程太过庞大,估计没有十几年恐怕是完不成的。只能拖后考虑,而留给王学谦最大的问题是福建的政府人员的安排。省政府主席由谁来座?

    王庚?

    恐怕不合适。

    林长民?

    谁然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但在魄力上不足,福建又紧邻江西和广东。面对错综复杂的地区局势,林长民确实无法做到面面俱到,且不受外部势力的印象。

    这才是王学谦面临最大的难题。

    而逃出了囚禁之地的冈村宁次,在幽暗的下水道里,艰难的前进。好在并不是福建的多雨季节,下水道的水位也普遍较低。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麻烦,只是体力消耗的太过快速,加上这几天偷偷摸摸的掰糕饼吃,根本就没吃饱,很快就有些头晕眼花。

    不同于工业城市,比如伦敦、纽约这样的城市,下水道已经变成了黝黑的生化战场,活人在这种环境之中很难坚持。但福州毕竟是农业城市,城市小水道主要的作用就是排泄雨水。连生活污水都很少,这样的下水道简直就是幽暗生物的绝佳庇护所。

    蛇、蝙蝠、老鼠,稀奇古怪的叫声,在冈村宁次进入下水道之后,就变得热闹起来。

    加上淤泥被冈村宁次的走动带起来的恶臭,还是让他有种难以忍受的感觉。

    好在,前方不远处有亮光,他已经错过了几个走出下水道的机会。因为他担心距离他被囚禁的地方太近了,可能盘查会非常厉害,甚至他刚刚探出脑袋,就有被抓获的危险。这才接连放弃了几次出口的机会。当然下水道的终点肯定是江边。

    这也不能选,稍微有点搜查意识的人就会知道,下水道肯定是往江边修建的,总不至于往山上去吧?

    最终,他选择了一个距离足够远的出口,因为看不到地面的情况,只能静静的等待,试图听到一些对他判断安全有用的声音。如果幸运的话,等到天黑,他将从窨井中爬出来,用最快的办法离开福州。他再也不想留在这个对他充满敌意的城市里。

    尤其是王学谦的态度,让他认为对方的态度满满的充斥着恶意。

    而他又不是那种心胸敞亮的人,想要报复是肯定的。但想要报复,就必须先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天渐渐的黑了,冈村宁次甚至听到了一些吵杂的蛙叫生,杂乱五章的声音,却诡异的让人有种一片静寂的感觉。他感觉到,应该是来到了靠近江边的一个地方,至于是马路,还是院子里,他就不得而知了。

    但愿没有人!

    也不要有狗!

    最好有食物,可以让他充饥。

    最好还有水,他在下水道里呆着这么长时间,早就渴了,可是下水道的水,他也不敢喝。

    在等待之中,他的肚子就叽里咕噜地叫过几阵,那感觉就像是抽空了身体内所有的念头。连带着想到任何一种平时不跳喜欢的食物,都会忍不住吞咽口水。

    哧哧……哧哧……

    挪动的窨井盖沉重,还发出沉默的拖动的声,冈村宁次的心脏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好在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等了一会儿,冈村宁次才继续拖动,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才将头顶的窨井盖子搬开,**了很久,才恢复了一点力气,刚探出脑袋,准备爬出下水道的那一刻,就感觉身体好像突然一轻,顿时悬空起来,随后像是一滩烂泥掉在了地上。

    就听到一个粗嗓门的汉子,嘿嘿傻笑:“我还以为是个什么玩意,原来是个人。”

    没等冈村宁次反应过来,一同凉水浇了个透心凉,对方瞪着眼睛才看清了冈村宁次身上穿着的是军装。咧嘴一笑:“是逃兵?”

    作为一个军官,当逃兵在日本军队内是很耻辱的。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冈村宁次还是昧着良心点下了头。

    “好了,就你了。”

    说完,抡起手中的棍子就打晕了冈村宁次,拿着麻袋装了进去,笑呵呵道:“小子,你交上好运了,爷们来城里招工,还让你赶上了最后一波。”

    “大哥,我又招到了一个人!”

    招工,竟然用打闷棍,还用麻袋套人,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招工。冈村宁次做梦也没有想到,民国竟然如此危险。等到做主的那位来了,看了一眼麻袋里的冈村宁次,点头道:“个小一点,估计也干不动重活,耗费粮食。”

    “大哥,你就不懂了,个小,省粮食。再说了,我们这是找人挖矿,个子小天生有优势。可看着像是半大的孩子……”

    “你见过孩子长胡子的吗?”

    ……

    这伙人,原来从李厚基的手里低价买进了一个矿,不过手上已经没钱招工的一群人,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干脆对逃兵下手。落单的逃兵,什么也不是,抓去矿上也闹不出什么事来。

    而冈村宁次很荣幸的成为了这伙人第一批矿工的成员,不日将被运送抵达山区的一个矿洞里。要是知道这么一个结果,冈村宁次恐怕就没有从看押的地方逃跑的心思了吧?(未完待续。)

第1175章 【别闹】

    有办法的能人,就算是全城搜索也拦不住他们要跳出包围圈的心。

    冈村宁次原本对于逃出福州是不抱有太大的信心的,可是现在,他躲在船舱的夹板里,周围笼罩着一种醇厚的肥料的味道。

    让他担惊受怕的是,那帮人绝对不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而是一群下手很黑的帮派人物。这伙人甚至专门针对搜查已经准备了后招。粪船装大粪的池子和他藏身的地方就一层薄薄的挡板,如果搜查的特别严格的话,那层挡板会被随时随地抽掉,然后……

    对于,冈村宁次来说就没有然后了,他的结局和一只被淹死在粪坑里的老鼠没有什么区别。

    这趟经历,在他的心头埋下了一丝绝望的恐惧。

    就是在被浙军抓获之后,表面上一副求死的硬气模样,其实眼巴巴地等着逃出生天的机会。他是一个说什么也不会放弃的人,可在这一刻,他却有种想要放弃生命的念头。

    “停船!”

    “兵爷,这是出城的粪船,您可当心脚下……”

    “怪不得这么大的味道,你这么不早说!”

    搜查的岗哨一脸晦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解释,声音似乎远了一些,已经没有上船的打算。而站在船梆上的胡老大,却忠厚的想要邀请这些哨兵给他一个清白的机会。

    “滚!”

    “滚远点!”

    这种语气很奇妙,对于坚守在盘查岗哨上的哨兵来说,他们已经认定了对方粪船对于他们鼻子的威胁,大于工作的重要性。而对于胡老大来说,穿上还有六七个抓来的逃兵,都是一等一的劳工啊!

    这些人要是能够运送出去,等到下了矿井,每天背出来得可都是钱啊!

    再说,机会难得。逃兵是不属于失踪人口范畴的,民国的户籍制度虽然太过简陋。但人口流动并不大。农村的百姓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可能就是县城。

    再远,那是灰暗地逃荒年景,背井离乡,拖家带口。那就一个惨字怎能说得清楚。

    能从乡下来到福州城的,都是在乡间的头面人物。

    拉粪的也算?

    当然,在燕京城,掏粪工是谁也不敢得罪的狠角色,要涨价就涨价。不乐意了,就让那家人的茅厕满着,天冷还没好一点,要是赶上三伏天,这玩意,虽然平日里没人待见,可架不住苍蝇蚊子拜访的勤,主人没有一个受得了的。

    甭管局长处长的,都得低头。

    这位说,掏粪工人恶心人。主家自己雇人不成吗?

    还真不成。

    因为就算是挖出来了,也没地送。放街上,信不信巡警的木棍子往脑袋上招呼?再说了,堆在街上,街坊邻居也不会给好脸色。在上海,这门生意是被青帮垄断的,别笑,还真的这样。

    大粪臭,累赘,是城市最大。也是最要命的生活垃圾。但这个时代没有化肥,对于农民来说,这是天然有机肥,是肥地的宝贝。得花钱买。可对于城市来说,没有大型的排污管道,没有大型的生活污水处理站,根本就没办法处理这样的生活垃圾。只能雇人运出去,得交钱。英国人牛逼吧,伦敦市政府面对这类问题也没辙。

    这是一门看着埋汰。却是两头都能挣钱的好买卖。从上海运送大粪的船都是青帮的控制,别看不起这门生意,一年下来,大老板挣个几万现大洋跟玩似的。

    福州也一样,城市人口比不上上海,但也住着十好几万的人,这门生意也不算差。

    “哪里人?”

    “桥头堡的。”

    “桥头堡的村口那家开茶铺的刘老头家你知道吗?”

    “桥头堡村口没有茶铺,乡下人家根本舍不得花那个钱,倒是有一家豆腐铺子,不过主人不姓刘,而是姓钱……”

    “好了,盖上这个戳,下一个检查点拿出来给哨兵看!”

    “谢谢军爷!这点小意思……”

    ……

    像是对暗号似的,哨兵是原本王永泉部的人,算是当地人,问话的套路连他自己都摸不着脉。整个就是闭着眼睛瞎问,他哪里知道桥头堡是在哪里?

    问话的时候,就看对方的眼神,是否躲闪。还有就是随口一问,对方能否答得上来,顺着他的问题说下去的,多半是心里有鬼的,就要仔细盘问。

    好在,胡老大找来的手下还真是本地人,再说了,本地的混混头子,找外乡人当手下,像话吗?

    你让村里的老人怎么看?还能当邻居吗;你让村里的小寡妇怎么看,生人让人很不习惯啊……你让村口的田园汪怎么看,遇到一个生人,是该叫呢?还是该叫呢?还是该叫呢?……

    在乡土观念很重的时代里,用人,只能用乡里乡亲,用外人,就是背叛,是彻彻底底的堕落,是无可救药的反骨仔!这个规矩,就连在混混圈子内也一样。

    一连走了两天的水路,然后再是颠簸的山路,总算是到了地头。看着黝黑不见底的矿洞,胡老大气势如虹的挥手道:“开工!”

    太没人性了,骗人来,坑蒙拐骗地让人背井离乡。最后连缓口气,喝口水的时间都不给人,直接拉人下矿井。不过冈村宁次实在是没力气了,趴在地上装死。装可怜,要分情况的,就冈村宁次这张不受待见的脸,加上胡老大那个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性格,沾了水的鞭子就抽打了上来。

    ……就像是感觉在东京的茶座里,听着从南满来的同僚说笑一样,他们对民国的工人就是这样,骗来的工人都被安排在抚顺煤矿上,除了死那天,就压根没有休息的机会。

    胡老大站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腰里别着一支驳壳枪,恶狠狠的教训被骗来,坑来的矿工:“都一个个给我大气精神来,每天至少背两石的矿石出来,不然没饭吃;要是想要逃跑,你们可想好了,看见那棵歪脖树没有……”都是吓唬人的话。但谁也没敢反驳胡老大的权威。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矿主说好听点是老板,说难听点就是占山为王的草寇,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当然了。也不能一味的威胁,压迫,要是人没有了指望,豁出去也就是一条命的事。总是要给一点甜头的,给人一点指望。让人可以自己欺骗自己,好给他干活:“我胡老三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在这里,我先发个誓,你们在矿上头三年没工钱,但是三年之后放你们自由,另外发十块大洋。还有,要是想留下来,工资不会比城里少。表现好的,会受到重用。”

    升官发财这种思维。并不是在官场才有。

    普通老百姓对这更看重,被抓来的人之中,本来就了无生趣的样子,听到会被‘重用’,顿时抬起头,眼珠子都反光:“胡老板,您说重用是个啥。”

    “看到这个矿没有,总不能你们几个人,我们兄弟还要出去‘招工’……”

    想必胡老大也纳闷,招工这个词语在别人眼里或许是个中性词。但他的口中说出来,似乎马上就会引来非议一般,着实气短。胡老大脸膛微微泛红,却拔着喉咙继续蛊惑:“等工人多了。就需要工头,工头有工资,吃饭有加菜,还不用干活……”

    反正说这些话的时候,连胡老大都不信。可问题是,被他骗来的。抓来的工人却有不少相信了。因为,对他们来说,没有比现状更惨的了,只要有一丁点的改善,就谢天谢地了。

    不久之后,胡老大将自己佩服的不得了,感觉自己这样的人才被埋没在山林的矿山里,实在太可惜了,得找机会推销出去。

    另外,他的弟兄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们开矿没问题,工人也骗来了不少,可却忽略了一个问题。矿石挖出来之后,找谁去卖?

    这帮人虽然是没有多少眼界的江湖混子,低于经商从来只是看人家发财而已。卖下这个矿,主要是因为这矿是李厚基原的,这位福建前督军都准备去天津养老了,自然不会在福建留下矿产生意,就低价卖了出去。而接手之后,胡老大表现出一种超人一等的智慧,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鬼子在抚顺欺骗老百姓的骗局。

    加上工作激励制度一处,晋升制度,让原本就危机四伏的小矿奇迹般的运作起来。

    可这位胡老大不是做生意的料,他竟然忘记了,挖矿和仙人跳不一样,有买有卖才是买卖,挖出来的矿石竟然堆在矿洞周围,却无人问津,这愁的他一连几天都吃不好睡不着。

    他可不是傻兔子,死呆死呆的就知道刨土挖洞,俄了,吃几口青草,看一眼蓝天白云,就可沉静在建设家园的美好愿景之中……

    胡老大放下睡觉救能发财的美梦,有种生不逢时的感慨:“看来还要去一趟福州城。”

    “对了,你们知道这样的破石头,谁收吗?”

    “这个……大哥,这矿听说以前是李厚基的一个小妾的哥哥管,就送到马尾码头就有人接收。要不,去马尾码头碰碰运气?”

    胡老大臊眉耷眼地低着脑袋,颇有给自己找借口的自言自语道:“跨行太大,还是要交学费啊!”随后信心满满道:“但是我相信一点,环境锻炼人,总有一天我和兄弟们一定会发财的。”

    “大哥威武!”

    ……

    福州城,戒严了几天之后,依然没有冈村宁次的消息,等到戴笠抵达福州,第一件事就是向王学谦汇报工作,浙军这次混进了青木机关的人,对于王学谦等浙江高层将领都是震动:“山地旅中,可能和日本特务有染的士兵和军官都监视起来了。可是,没有太多证据可以指正这些人。”

    戴笠也是有些犯愁,拷打不过是最后一套无奈的办法。

    审问之前,至少要掌握一些有用的信息,用来当做突破口。但是由于冈村宁次的被抓,整个特务机构都一下子进入了潜伏状态,什么有用的情报都提供不了。

    王学谦放下报告,特务要是那么好辨认,浙军之内也不会混入这些人了。

    戴笠补救道:“现在的工作是针对在去年三月至七月之前入伍的士兵、军官经行排查,这也是卑职估算出来最有可能混入我军,但很可能被忽略的一个阶段。”

    “先把这件事情放一放,特务要抓。但保持警惕和防范心理才是最重要的。另外,必要的时候,特事特办。但我希望你把握一个度,不要扩大化。以免造成必要的恐慌。”王学谦担心军队内部产生一种恐慌情绪,这很容易出事,这才一再嘱咐戴笠:“另外,还有一件事要你去调查一下。马尾的军港拥有钢铁厂、轧钢厂、船厂,属于马尾船务局。但是战争过后。船务局的人已经找不到了,而进入厂区的清算小组一直受到激烈的放抗情绪,你去查一下,到底是谁在领头。”

    “是,先生。”戴笠端然正坐,谈话结束,正准备离开,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要不要将领头的人……”

    他的意思是抓起来,王学谦也听明白了,摇了摇头:“搞清楚对方的身份。码头上拉帮结派很常见,找到根源比抓人要重要。”

    “明白了!”

    戴笠形色匆匆的离开,王学谦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虽说平日里并不见他如此操劳政务,主要是浙江的政务很容易,分派下去,维持一个高效的政府机构才是关键。

    但是福州,现阶段还处于军管时期,很多事堆积起来,而王庚这个刚任命的卫戍司令根本不敢拍板。只能让王学谦处理。

    正在院子里漫步的王学谦,听到门厅有人吵闹。

    “放开我,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是工人代表,来谈判的!”

    “对。工人代表。”

    “叫你们长官来!”

    ……

    王学谦好奇的转悠过回廊,好奇那个工人代表胆子如此大,还硬闯督军府?

    就一晃眼的功夫,王学谦还真的挺惊喜,原来是老熟人。对方来了三个人,都穿着西装皮鞋。头发输着时下美国男子流行的大背头,这三货要是工人代表,王学谦敢放话,那他眼珠子放地上,当炮踩。

    既然是老熟人,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王学谦阔步迎了上去:

    “巴兄!”

    巴玉藻眨巴了一下小眼珠,狐疑的看了一眼王学谦随即得意的回头对王助说道:“我就说嘛!咱们的气势要足,不能见到哨兵就一副偷东西的心虚模样,得理直气壮。你看,我才嚎了两嗓子,就遇到熟人了吧!熟人好办事,我们的事多半能成。”

    “子高,你怎么在督军府做事?说说你给那个大人物当秘书!”

    王学谦苦笑道:“巴兄,你就没看出来我与众不同来?”

    巴玉藻一副了然的模样,晃着脑袋偷偷道:“明白,你当上翻译了,用你们官场的话来说,就是机要处长。民国的官场真奇怪,五大三粗的督军,硬是配一个英文翻译,不知道的以为是外交总长。其实就是怕上洋人的当。”

    抱怨几句之后,巴玉藻才回到正轨,拉着王学谦的胳膊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小声道:“子高,帮个忙,帮我们联系一下当当官的,要当大官的,说话管用的主。”说完,偷偷摸摸的从兜里摸出皮夹:“放心我们懂规矩。”就要送钱。

    巴玉藻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但不谙世事的样子,让王学谦都无奈的摇头:“巴兄,你就没有看出兄弟今非昔比,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话也管用的政府要员?”

    巴玉藻鄙夷的看了一眼王学谦,心说:咱们留美的博士硕士一大把,就没听说有人混的好的。一般都去大学当教授了,在政府之中的,最多也就是一个处长。就一个小小的处长,面对福州马尾船务局,资产数百万的大场面,还敢说自己说话管用,很淡定地吐出两个字:“别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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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6章 【求招安】

    装逼失败的王学谦,站在曾经的留美同学面前,表情很尴尬,还好有秘书处的一位办事员救了他:“王督,这是新的《安民告示》,请您签一下子字!”

    王学谦接过办事员递过来的自来水笔,刷刷的写下几个大字:“同意,立即督办。王学谦!”

    语气非常有震摄意义,看着就有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就像是刚刚下达了最高指示一样,灵魂一下子受到了涤荡,心胸顿时装下了五湖四海的感觉。那种通透,仿佛人在天空中飞翔一样,超越一切的俯瞰和自信。

    办事员的语气恭敬,带着点惶恐不安的下位者该有的敬畏。这让王学谦才找回了点面子。毕竟,他并不喜欢装逼,当然也有一个原因就是,没等他装起来,就已经被认出来了。

    那里会像现在这样,愣是被三个拥有麻省理工大学硕士学位的同学会成员鄙视了。这种机会太难得了,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王学谦的身份一旦被认出来了,随之而来的麻烦也不少。

    不如说,要投靠!

    这是家乡人,抹不开的人情。

    比如说,要资金!

    这是旅欧美同学会的成员,大家都是庚子赔款生,要说以前,王学谦还坑过人不是,算是还债吧!

    再比如说,要当官!

    这样的人,一半王学谦都会避而不见,太烦了。

    ……

    终于,逼格超越常人的王学谦,一下子似乎高大了起来。这种高大,引起最直观的反应就是:巴玉藻等人看向王学谦的眼神变了,有嫉妒,也有不解,当然还有怀疑。

    巴玉藻的表现,让王学谦恨的牙痒痒,当然还有更痛恨的理由,就见巴玉藻偷偷摸摸地问:“子高。你改名字了!”

    这位太闹心,以至于王学谦都不想去搭理对方了,这种憋屈的感觉,就像是秀才遇到了大兵。压根就不是讲理的地方。再说了,改名字,好好的王学谦,有改成王督的吗?

    叫王督,多别扭啊!

    就为了听起来像是当了大官的样子?还给人一种遮遮掩掩的感觉。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改名叫‘王大帅’,多么简单明了,多么犀利霸气!名字如果无法叫起来霸气嘹亮,还不如低调一些,有一点起码的内涵。

    正面,多次,被撅的感觉,让王学谦很无语,扭头看向巴玉藻等人。郁闷不已,这帮没有眼力界的‘工科男’活该窝在马尾这个小地方。反倒是巴玉藻等人嘴角微微上扬,愣是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自以为认清真相,鉴别无误地相视而笑。

    边上的王孝中开始还插不上话,这时候逮到机会,继续补刀道:“子高,你这个官花了多少钱?”

    督军这么大的官,当然是花钱买不下来的。

    而在巴玉藻和王孝中的眼里,王学谦的官位不会太大。用大清朝的话就是最多也就是六品参赞的样子,唬人足够,但嘛事不管,也不给官。想要捞钱都无数伸手的主。

    而且,王孝中的眼神中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期待,要是价格不太贵的话,他也想去疏通疏通,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狗都嫌的在马尾这个旮旯里窝着,他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进步青年好不好!

    说起当官要花钱,那还是大清朝留下来的弊政。其实说实在的,当时清朝政府也是没办法。要说咸丰年间,当皇帝的倒霉透了,南方闹毛子,北方来英法联军……皇帝都愁地没法过日子。尤其要命的是,南方的毛子,也就是太平天国竟然稀里糊涂的将大清朝的半壁江山都给夺下来了,定都南京之后,清政府彻底抓瞎了。

    占到清朝税赋近一半的两江三省竟然被太平天国给夺走了……

    这可怎么办?

    无奈之下,清政府只能卖官鬻爵,苟延残喘。好在冒出了一个曾国藩,说是力挽狂澜也不为过,竟然在几年之后将太平天国给平定了。而且这位在功成名就之后选择深藏功名过起了半退隐的生活。要知道,曾国藩打下南京的时候,把清政府吓的尿都快滋出来了。因为以王恺运为首的谋士将军们在南京城闹了一处劝进的戏码。

    劝进,这个词不能乱用。

    一般的官员晋升,高升,提拔,都能用。但对于当时的曾国藩来说,他已经是位极人臣,统帅江南诸省,说直白的一点就是南方九省联军总司令兼地方人事任免权。曾国藩在打下南京之后的权力,甚至已经超过后来逼迫溥仪退位的袁世凯都要大的多。

    劝进,也即是让曾国藩当皇帝。可惜,最后曾国藩没有答应。从道义上说,曾国藩成全了一个臣子的忠义。但对于民族感情上来说,曾国藩当皇帝,绝对好好过慈禧这老妖婆垂帘听政。说不定,华夏早就崛起了。

    远的不说,能文能武的曾国藩在学识上就高人一等。加上变通的思维,见识到西方工业的巨大潜力,他如果当了皇帝。至少亚洲就没有日本什么事了。

    要知道,清朝洋务运动的两杆大旗,左宗棠和李鸿章可都是他的手下……

    而且,左宗棠当时也是赞成曾国藩劝进的,其他官员都有这个心思,已经是众望所归了。

    曾国藩的退缩,让清廷苟延残喘的多活了五十年。可这时候的清廷,已经完全失去了高度集中的中央集权,为了维持财政,只能采取卖官鬻爵的作法。一开始,还是偷偷的卖,县令按各地的富庶情况,标价售卖。苏州附近的可能要上万两白银,但要是榆林等苦地方,就一两千银子就能搞定。到了同治和光绪年间,做主是西太后慈禧,她或许觉得这种来钱快的好买卖很有搞头,买官的规模愈来愈大,三品以下地方官员都能买卖,最高可以买到实缺的道台,不过价格贵的吓人。反正她老人家可能也觉得地方官员就是不卖,也个个贪墨,好过朝廷还能通过卖官。拿会一点利息。说是饮鸩止渴也不为过。而卖官的钱确实让清廷办成了几样事,比如新建海军,创办官僚工业等等,可惜最后保守的思维还是让清廷吃了大苦头。钱像流水一样的花出去,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成就了别人,苦逼了自己。

    三人之中,就王孝中踅摸着王学谦的这个官来源不正。但他同样向往。

    至于被大人物赏识,这就不要想了,民国的官场都被留日归来的给霸占了。

    倒是有些官职似乎留日归来的学生没有太大的优势,比如:外交官。

    可僧多粥少,除了少数人上去了,其他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哪!

    当然,还有一种办法也算是捷径。就像顾维钧,娶了唐绍仪家的千金小姐,之后就飞黄腾达了起来。

    可这也要看人,唐绍仪是谁啊!袁世凯的左膀右臂。当时政府的第一人,总统之下,就是他了。其实,巴玉藻、王助和王孝中三个人之中,确实有一个人也娶了大人物家的千金小姐,可以毛都没有用,苦逼的还是和他们窝在一起。

    这个人就是王助。

    他回国之后,就娶了北洋海军总长萨镇冰的女儿,然后兴奋在马尾准备大干一场。可谓是胸中波澜壮阔,可袋中囊中羞涩。马尾的海军飞机厂成立之后。只有组装了几架海军用的侦察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就是没钱闹的。没钱咋办事?萨镇冰穷的连军饷都开不出来,军舰出航要用的煤都没有着落。还能想着女婿的航空大业?

    见鬼去吧!

    以至于这几个人被挫败的现实打击的有点神经质了,总是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世界。

    王学谦是有苦说不出,面对王孝中坚定的认为王学谦的官是买来的结论,他只能委婉的旁敲侧击道:“难道你们都不看报纸吗?”

    巴玉藻很不屑的撇了一下嘴角,露出无比厌恶的表情来:“我们都窝在福州这个小地方,还有什么国家大事可以去关心的?”

    王孝中补刀道:“关心国家大事更闹心!”

    说实在的。满腹报国的心思,放弃在美国的优越环境,竟然落得如此境地。别说王孝中了,就连巴玉藻都感觉人生无趣的很。不被重视也就罢了,还停止拨付研究款项,这让他很愤怒也很无奈。

    要是说起来,巴玉藻等人的身份,在美国都是社会精英。要不是有某种情节让他们无法割舍,在美国也是高人一等的存在。飞机自从被美国的莱特兄弟发明之后,在短短的十几年时间里,飞速发展。各国都投入了巨大的精力和财力发展航空工业。相比之下,其实美国要比欧洲稍微薄弱一些。

    但在一战前后,美国政府还是非常重视的委托了麻省理工大学专门培养航空工业的顶尖人才,航空工程硕士专业。巴玉藻等人是第二批学员,美国花费两期数年时间,总共也就培养了十几个顶尖人才。他们三人就占了个遍。一毕业,就得到了美国飞机制造公司的哄抢。

    巴玉藻去通用飞机,一上任,就是总设计师。

    王孝中也是如此。

    一直不怎么开口的王助,因为岳父是萨镇冰,需要避讳。可是这位在美国的时候是波音公司的总工程师,并通过他的设计一举让波音公司获得了美国海军的飞机订单,一下子让小型飞机公司的波音公司,一下子跃居中型公司。

    如果真是那种作坊小公司,波音公司也不会落入大财团的眼中了,被洛克菲勒家族看重。要是没有军方订单的加分,老约翰是绝对不会瞄一眼这家飞机制造公司的。

    可以说,这几位都是在美国飞机制造界成名已久的大人物,可惜走了麦城。

    让王学谦有点痛心的是,如果他……安安分分的师从天文学泰斗史瓦西教授,完成博士学业。回国之后,如果家世再普通一点,妥妥地去山上看星星的苦逼角色。

    他的专业和巴玉藻他们的专业,比都没法比。至少巴玉藻等人的专业,可是世界范围内的高尖端热门专业啊!

    说句不避讳的话,他们这样的人才,全世界的航空大公司都会敞开大门欢迎。不比王学谦,天文专业,就业恍如赶上要死的节奏好不好?倒是洛杉矶附近的威尔逊天文台的馆长哈勃和他年纪相仿,两人有点惺惺相惜的好感。如果他留在美国,王学谦倒是能过上仰望宇宙深邃飘渺,俯瞰好莱坞********的悠闲生活,可惜天文台距离洛杉矶三十多公里,距离海平面高度1700米以上……这日子比纽约监狱都艰苦。

    王学谦长叹一口气,道:“你们以后跟我混吧!”

    三人出人意料的表示一种古怪,巴玉藻心说:“这样子好吗?他算是北洋政府的人啊!投靠南方的浙江地方,算是那门子事,气节呢?”

    王助有些担心,同时又心头悸动,浙江的财政是民国首屈一指的,钱多,人傻。至少研究经费是不老少,可惜这马尾的飞机厂是隶属于马尾船务局管辖,是萨镇冰的管辖范围之内。他老婆可是萨镇冰的女儿,要是回家对老婆说,爷们改换门庭了,恐怕要河东狮吼啊!

    王孝中在挣扎,他早就受够了这种用人在前,不用在后的尴尬境遇。只是有点担心王学谦说话管用不管用,心虚的问了一句:“子高,这算是招安吗!”

    正拉着巴玉藻去他办公室的王学谦,腿一软,差点没摔个狗啃泥,趴到在地上。回头瞪眼看着王孝中,说:“你们几位又不在政府通缉名单上,也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从小到大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这辈子恶作剧的经历都要扬起脑袋想上半天,咋就心虚成这个样子!”

    王孝中耷拉着脑袋,心虚道:“主要是我们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这话说的,突出一个悲哀,在美国的时候,特们都是顶尖人才,回国却忽然间不重视了,没人挖墙脚。这能怨民国的大人物们不识金镶玉吗?要说三个人中间,主心骨还是王助,巴玉藻也等着王助下决定。知道肩膀上还肩负着好友的未来,王助咬着牙点头道:“只要有研究经费,我豁出去了!”

    巴玉藻沉声道:“干了!”

    王孝中低声道:“要是能要来工资就更好了……”

    王助眼神落寞,他对不起老婆,即将背叛岳父;对不起兄弟,让好友跟着他受苦……人生啊!好无奈呀!(未完待续。)

第1177章 【那是一段黑历史】

    “你真是督军?”

    “诸位,就别站着了,随便坐。”

    巴玉藻不相信以前和他们一样的留美学子,回国之后竟然有这么大的成就。可问题是,王学谦如入无人之境的进入了总督府核心区域,原本总督办公和休息的地方。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顾维钧也不过是外交总长而已,不过这位可是前辈。而且岳父非常给力,一度是北洋政府的第一人。袁世凯权柄倾天,但袁世凯主要在用人上关注,加上控制了军队,政府那一滩事还是唐绍仪在管。

    顾维钧成为唐绍仪的乘龙快婿,步步高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个状况,让巴玉藻很难受,回国之后,打击肯定是有的,民国的大环境并不适合发展大工业体系。尤其像是航空工业这样的产业,不仅仅是一个飞机制造厂那么简单,还需要发动机工厂,轮胎……各种各样的配套设施。

    至少眼下看来,配齐一套完整的从冶金到机械制造的产业链,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谁都清楚,发展汽车工业也好,发展航空工业也罢,核心技术会在发动机上面。早期的汽车工业和航空工业分割并不那么明显,因为早期飞机的发动机都是用汽车发动机。

    飞机的飞行高度并不高,飞行距离也不会有太多的要求。

    就像是冯如在广东创办的广东飞行器公司,其生产的一架样机在1910年的旧金山举办的第一届航空飞行大赛上,惊人的取得了冠军的好成绩。但并不是说冯如的飞机就如何先进,因为当时大家都是在同一起跑线上,彼此的差距并不明显。

    就像冯如夺冠的那次比赛,来自世界各国的飞行高手参加,而冯如凭借其飞机200米的巡航高度,20英里的飞行距离获得了冠军。但这个冠军在十年之后,有种给人原始的印象,就像是洪荒年代的作品展示。

    为什么?

    就是因为航空工业发展太快。飞机更新换代已经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速度。十年之间,在航空工业简直可以用洪荒两个字来形容。

    原本汽车飞机通用的发动机,越来越满足不了飞机的动力需求。高性能的航空发动机的研发,成为各国高尖端飞机的首选。别看日本零式战斗机在二战中横扫美英战机。

    其实有一个盲点。以为零式战斗机飞行速度快,飞行高度高,转角灵活,弧度小,它的发动机一定厉害。可实际情况是。日本在二战中的主战飞机发动机在战争初期落后英国、德国一代;到了中期,是两代。

    这个差距简直就是让人绝望的差距,当然,鬼子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可实情确实如此,战争初期,英国和德国的主力战斗机都用上了水冷活塞发动机,功率大,冷却快等优点就不用赘述了。而且水冷发动机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在螺旋桨前面制造一个锥形的破风装置,减少阻力。日本当时的所有战斗机的发动机都是风冷的。那个巨大的黑洞洞的进风口,看着就累赘。在战争后期,英国和德国都已经拥有了成熟的涡轮喷气发动机技术(这个技术是在二十年代末英国人弗兰克?惠特尔提出的),日本还在用战争初期的那套发动机。

    零式战斗机的优势是因为重量轻,航程大,速度快。关键就是运用了部分新材料(铝合金),并减少了飞机装甲覆盖,采用镂空蒙皮的技术。好处就是轻,太轻了,装上副油箱能飞4000公里。坏处就是。真个飞机做的就像是大号的风筝,一戳就破,连补救的办法都没有。尤其在三十年代,全金属飞机发展的高速期。战斗力主力武器虽然还是机枪,但是子弹换了,使用特种子弹,比普通的机枪子弹贵几十倍。换成了带有短期燃烧功能的破甲燃烧弹,沾上就着,要是全钢飞机。顶多也就是熏黑而已。而零式战斗机,那就像是干柴遇到了烈火……

    零式战斗机取得辉煌战果的原因,主要有两点:英美消极抵抗,并没有做好战争准备;其次,就是飞行员普遍没有战斗经验,这和日本飞行员拥有几年的战场经验是绝对没办法弥补的。

    这才几年啊!

    发动机就落后了一代,而且这一代,是螺旋桨飞机落后喷气式飞机,可见航空发动机发展的速度有多可怕。

    其实,王学谦对于民国的航空工业也有误区,原本以为这是民国时期的一片空白。没想到却获得了意外的收获。而长期以来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他在犹豫民国的航空工业如何发展,发动机工厂的建造是否能够民用化等等。而采用装甲防护到位的中型战斗机,还是用大马拉小车的办法,仿效零式战斗机的经验,放弃装甲偏爱速度的发展轨迹?

    可实际并非如此,且不说冯如,他的成功更多的是美国技术的成功,广东飞行器公司是没有发动机生产能力的,冯如造出的飞机,外壳是民国的,但心脏是美国的。可官方的飞机制造和航校发展其实并不慢,在袁世凯时期就已经开始正式督办了。燕京的南苑航校在民国二年就创办了,并开始为北洋培养飞行人才。到民国十二年,已经是足足十个年头了。

    当初,曹锟和张作霖在关外第一场大战,奉军就被直系的飞行表演队吓的溃不成军。

    为什么说是飞行表演队呢?

    因为直系的飞机虽说装上了机枪,但只能打天上,打不了地下(从飞机上副驾驶手动扔炸弹还是可以做到的),而天上的都是直系的飞机,不能打。却能像是赶羊一样的驱赶奉军,让张作霖一直就耿耿于怀,以至于后来奉军也开始投入巨资购买飞机,并让自己的继承人张学良担任奉军的飞行部队的司令官。

    这也都是有据可查的,加上广东冯如创办的广东飞行器公司,民国正儿八经的飞机制造商就有两家。

    等到他准备进入航空工业,发现自己不是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而是跟风抄袭派,这让他内心还是有些打击。不过。好在他对飞机的发展还算有个清晰的认识,当下流行的双翼飞机,甚至是三翼飞机,进入三十年代很快就会被淘汰。而采用速度更加快的单翼飞机。

    原因很简单,主要是因为现阶段发动机功率太小,飞行速度慢,单翼飞机无法稳定气流,容易造成危险。而双翼飞机却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就算是在空中失去动力,双翼飞机的滑翔能力要出众的多,基本都能安全着落。

    巴玉藻带来的材料,姑且算是材料,其实是一套不完善的计划书。王学谦粗略的看了一些。显然这些都是准备良久的设计图纸,还有一些论证。但看来是没有获得实施的机会。

    钱是一个因素,另外人也不够。

    “对了,巴兄,马尾这些天颇不平静,你们制造厂就在马尾。知道是什么情况吗?”王学谦脑子过山车一样的掠过一篇自己知道的航空工业史,并对应巴玉藻递给他的材料,结合了一下实际,发现他竟然连合理的建议都提供不了。

    他只是缓和一下浏览巴玉藻制定的飞机制造厂发展文件时候的沉默,毕竟初略的看一下,也不是几分钟就能看完的。

    可没想到的是,巴玉藻等人闻听之后,大为紧张起来:“子高,这是一个误会。”

    “误会?”王学谦表示不太明白巴玉藻所说的误会在什么地方?

    王孝中结结巴巴的开始解释:“这个……子高,你知道的。浙军……那个当然是正义之师……”

    “行了,不用给我脸上贴金。”王学谦笑着挥挥手,闽浙战争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能不清楚吗?正义。恐怕站不上边,用军阀混战来解释也不过为。

    李厚基虽有倒行逆施的斑斑劣迹,但他的身份是北洋政府任命的,自己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合法的浙江督军,派兵进攻福建总是有太多牵强的地方。就算孙传芳在福州搞兵变,这种事也不过是他一个地方大员该去管的。

    在不清楚王学谦身份的时候。巴玉藻也好,王孝中也罢,就算是王助因为夹在岳父和昔日朋友之间,有点拘束,也是情有可原的。可巴玉藻和王孝中还是把他当成小伙伴看待的。

    没曾想,原来一起玩耍的小伙伴,竟然已经成长到让他们要仰慕的地步。这让他们心头有点感慨,嫉妒、甚至多少有点失落之外,还多了说话之间的一点拘谨。

    不过,王孝中也知道,马尾港区内的反抗群体都是些什么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这和他也有点关系,和巴玉藻、王助也有关系:“子高,几天来,马尾港区来了不少浙军的测绘小组,也有资产清算的小组。当然,这给整个马尾港内的人带来很大的困扰和担忧。要知道,这些人都不是土生土长的福州人,而是因为马尾军港,水师学堂,工厂等机构前夕过来的人才,有些就在学堂读书,之后一直留在港区。学堂虽然教授学生的是西方教育,数学、英语、物理都不缺,但只有少数人能够凭借几年的努力上大学,几年才有一个获得留学名额。大部分人都留在了港区。可是看到清算的军人,这些人开始为自己将来的生机担心。”

    巴玉藻接过话题道:“没错,担心浙军准备拆毁马尾港区的工厂,钢铁厂,还有造船厂的机器,运往宁波。“

    “你们的飞机工厂也有这方面的担忧吗?”王学谦随即问道。

    这方面没有隐瞒的必要,巴玉藻坦然点头道:“是这样,飞机是一个投入大,产出难以用实际效果估量的工业门类。在马尾之前,我们几个也去过南苑飞机修理厂参观过。南苑和马尾有些不同,我们不培养飞行员,只研究和建造海军需要的飞机,但即便如此,还是问题重重。”

    “举个例子来说,因为我们缺乏飞行员,试验飞机一旦定型之后,造出样机,很难获得飞行员大量积累航行记录得到有效的反馈信息。所以,飞机好用不好用,我们也不太清楚。这在美国是完全不同,只要交给航校,给一笔钱就能获得详细的数据。在马尾,只有少数几个工程师会驾驶飞机,但水平没法和专业飞行员相比。”巴玉藻心思重重的道:“可是如果建设航校,这是一个长期没有产出的机构。投入大,产出微乎其微,南苑飞机修理厂虽然顶着一个修理厂的名头,实际上他们也造飞机,却同时培养飞行员,可是十年来,只有培养了不到百名飞行员,也不被军队高层重视。因为无法直接参与作战。”

    “这个有点意思,他们的飞机性能如何?”王学谦好奇道。

    对于,民国早就有飞机制造厂,这让王学谦兴奋之余,开始琢磨南苑飞机修理厂的水平如何?

    “机器设备欠缺了一些,但是能够建造功率不大的发动机,第一架飞机是在民国三年(1904年)建造出来的,自豪的说,民国是继美、英、法之后,第四个能够**设计并建造飞机的国家,当时设计的飞机处于世界先进水平。但因为多年来投入的资金不足,南苑飞机修理厂后续没有新的机种出现,现在已经落后了世界水平。”

    巴玉藻似乎对此很有感触,他难以想象,在他去英国留学,并准备转入麻省理工学习航空设计的时候,国内已经能够设计并建造飞机了。这也是他回国之后,才了解到的情况。或许有点愧疚,他长叹一口气道:“一直以来,我在欧美漂泊求学,接受到的消息是民国如何落后,很难想象,我们并不是那么的落后,而是很多消息被封锁了。我很愧疚,对我们自己的国家了解的不够。”

    这种感慨,让王学谦也无言以对,他其实比巴玉藻了解的更加苍白。

    就知道广东有一个飞行器公司,是冯如投资的。冯如是在美国大出风头的民国飞行员,也是飞机公司老板。但逝世过早,在他在旧金山飞行大赛夺冠之后的第三年,就应为驾驶飞机失事而早逝。这颗曾经耀眼的飞行明星,如同流星一般,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放下计划书,王学谦沉吟了一会儿,心情有点沉重:“现在知道也不晚。”

    “子高,你没有打算撤销飞机工厂吧?”王孝中紧张地问。

    王学谦摇头道:“其实我也打算布局航空业,但一来缺少人才;二来,这方面我了解的不多,需要听取多方面的意见,才能下决定。”深怕这些话打击了几位飞机设计人才,他转而气势如虹道:“我也见识过欧美的航空工业,说实在,不过如此。说句不为过的话,民国在航空工业上,和欧美列强还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就看大家的魄力有多大了。我坚信人定胜天,只要有决心,绝对有可能将列强甩在身后……”

    激扬的语气,鼓动的说辞,竟然让巴玉藻等人激动的不能自已,高呼:“把列强甩在身后!”

    王学谦心中吐槽,这几个家伙的信心倒是让人吃惊。不过刚才他的话也是够激进,慷慨激昂。别以为这是放卫星,说空话。这个时代,是华夏最为激进的时代,就像是鲁迅说的,写报纸和杂志上的文章,如果不抑扬顿挫,不慷慨激昂,是没人看的,就不算是好文章。这也是为什么孙大先生说的很多话都毫无根据,是难以实现的空话,却有那么多知识界的人相信,这一切都是可能的。

    因为,当时的民国知识界已经活在梦里,如果不这样,而是冷静的直观现状,就得羞愧至死!(未完待续。)

第1178章 所谓理想

        “这一次我们的飞机工厂至少能够安定几年了吧?”

    王孝中表情丰富,大起大落的心灵落差,让他有种既兴奋,又有点惊恐。万一这要是和上一次一样,弄了个水中花镜中月的结果,他还不如在美国大学里教书来的平静一些。

    巴玉藻被同伴的情绪感染了似的,也不明状况地雀跃起来:“这次经费多要一点,子高我还是信得过的……”

    为毛不说了呢?

    巴玉藻似乎也想起来王学谦在美国的斑斑劣迹,当然,他们是道听途说的,也算不得真。至少印象不如胡适等人来的真切,那简直就是切肤之痛啊!

    “我在意的是,最好经费能够快一点到。但愿我们的工厂能够尽快的恢复起来,招收的那些工人都不容易,不少人还是拖家带口的,如果真要这样拖下去,都快没脸回厂子里了!”

    王助有些感慨人生的际遇坎坷,命运多舛。当初,最坚定回国的就是王助,他已经和萨镇冰的女儿订婚。而民国海军继承了清朝的海军,规模并不算太差。

    比不上英美等列强,其实就意大利这样的国家想要欺负一下,也难以得逞的。

    排水量3000吨的巡洋舰,还保留了四艘战舰,排水量4000吨以上的也有两艘。

    这样规模的战舰,在海上航行和执行任务的时候,就会对空中侦察会非常需要。在英国、美国等列强,在经历了欧战之后,更是对空中侦察有着一种本能的依赖。飞机反潜虽然效果不佳,也对潜艇没有太大的威胁。但却能够在高空中,第一时间发现海面上的潜艇和不明船只,起到警示作用。

    一战时期的德国潜艇,在无限制攻击令下达之后,简直就是英美海军的梦魇,挥之不去的恐惧。甚至有巡洋舰在护航运兵船的时候,因为船厂在塔台上发现海面上的异常。以为是德国潜艇,意外的转舵,将护航的一艘5000吨级别的巡洋舰像是破布一样撕开,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而运兵船如何撕裂巡洋舰。这也是很简单。因为在当时的船舶设计之中,不管是民用船只还是军用船只,舰艏都是直角的,也成为撞角。特别坚硬,这种设计其实在古罗马时期的军舰建造之中就存在。一直沿用到了近代。只要吨位足够,速度够快,这并非难事。很不幸的是,这艘船就是当时在欧美非常风行的大西洋上的豪华快船,吨位甚至超过普通战列舰,一次可运送一万多士兵。船首拥有坚硬的撞角,撕开一艘巡洋舰也不足为奇。

    就像是同类别的豪华游轮奥林匹克号,作为泰坦尼克号邮轮的姐妹舰,就曾经在近距离发现上浮的U型潜艇,没等德国人避开下潜。这艘40000多吨的大家伙以近三十节的速度,一头撞上去,瞬间劈开了这艘倒霉的U型潜艇,也算是开了民用船战争攻击潜艇的先河。

    但潜艇依旧是军舰的天地,潜伏在画面下的潜艇尤其危险。

    但飞机就不一样了,在高空很容易就发现潜艇的踪迹。而且这个时代的潜艇,在海面下待不了太长的时间,很快就会上浮。就算是在水面下,也不用担心,因为海水是透明的。十多米的深度,在空中如同白纸上的黑点一样明显。

    其实,在一战也好,二战也罢。潜艇最佳的攻击时间是夜晚,而不是白天。

    一般潜艇会跟随一段时间,然后等到黄昏,或者黎明前后发动攻击。

    这说起来,海军用的飞机效果也不是太理想,但还有一点是其他工具无法比拟的。就是侦查距离。海面上军舰的敌人自然是军舰,如果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发现敌方的舰队,或者落单的军舰,对指挥员来说就能起到很好的决策作用。

    这也是萨镇冰需要水上飞机配备在军舰上的原因,因为北洋的海军已经到了在亚洲谁也可以欺负一把的地步。

    这样的舰队在海面上航行,要是在战时,有飞机和没有飞机将是截然不同的,至少能够节省出来逃跑的时间,从而保存舰队的有生力量。

    所以,海军总长萨镇冰大帅很不地道的从女婿王助这里拿到了水上飞机之后,就撒手不管马尾的飞机制造厂了。再说了,就算是他想管,也没有办法。因为缺钱,这可不是每年投个万八千的就能弄好的。没有几十万,做起来都是畏首畏尾的。

    这已经不是清朝时期,甲午战争之前,清朝每年投入海军的费用在300万两白银左右,比日本的都要多。养一个每年耗费十万两白银的海军的水上飞机制造工厂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惜,当时可没有这玩意。到了民国,有点军费都供养陆军了,根本就没有海军的份额。海军的日子就越来越艰难起来。

    一度给人一种有奶便是娘的感觉,谁给军费就听谁的,就跟着谁打仗。

    就如前海军总长程璧光带着九艘战舰叛逃北洋海军,来到南方的广州。当时孙大先生正好在位,担任非常大总统,主政广东一省。程璧光的到来却是给孙大先生带来声望上的顶峰,但要命的是,孙大先生当时也没钱。程璧光离开北洋海军,有出于他麾下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南方籍贯,以福建为最多,思乡之情难以言表。

    同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的舰队已经很久没有领到军饷了。

    这才是他南下的主要原因,想要养海军,一直以来都不便宜。如果士兵长期无法获得军饷,军心思变,最终不管是叛逃,还是兵变都不是舰队司令愿意看到的。

    可来到广州之后,程璧光依然没有拿到足够的军饷,让他稳定军心。

    十万元的经费,对于孙大先生也是极限了,可是对于一直舰队来说,杯水车薪。这不是一支只有护卫舰的小舰队,而是拥有巡洋舰的主力舰队。这引起了程璧光很大的不满,而这时候两广巡阅使陆荣廷派人来联系程璧光,答应给他一百万大洋,用来养舰队。

    虽说程璧光没有最后答应。但他毕竟心动了,这引起了‘国党’高层的极大恐慌。

    一旦程璧光带着舰队投靠了桂系军队,那么对于孙大先生来说将是灭顶之灾。于是一场刺杀行动,从观音山的总统府开始谋划。最后在广州街头发生。这场悲剧直接导致海军对‘国党’开始怀疑,甚至怨恨的情绪。

    民国的海军就是如此艰难,北洋的海军更加艰难。

    萨镇冰其实也不想让女婿难堪,毕竟王助放弃美国的优越环境来到民国,本身就足以让人敬重。但却留下了一副烂摊子。交给女婿自己去头痛,做老丈人的脸上也无光。可他也没有办法,北洋军政府连陆军都养地费力,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耗费惊人的海军?

    无形之中,王学谦当了一次接盘侠。

    而这个盘子就是福州的船务局,它很不幸的被北洋高层抛弃了。而福州的马尾船务局不像在上海的江南制造总局,即便不做轮船业务,也能做枪炮生意,甚至还可以给五金商人加工零件,获得喘息的机会。在福州。仅有的工业就是船务局,完全靠着财政支撑才能过下去,一旦失去了财政的支持,只能坐死。

    船务局闹事,多半是因为饭碗不保的原因。原先李厚基当督军,虽然海军无法从燕京拿来足够的经费,但是马尾船务局还是在福州。李厚基总有事求到对方头上,还能化缘一些。

    王学谦入住福建之后,这种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因为宁波也能修造船厂,而汉阳钢铁厂也已经开工。听说已经更换新机器。民国的钢铁需求还是很旺盛的,基本上市面上有多少,就能够消耗多少。马尾的钢铁厂和汉阳钢铁厂相比规模小的就像是作坊,自然也用不到了。

    加上机器陈旧。人员不整,对王学谦这样的人来说自然失去了吸引力。

    不同于李厚基,王学谦名下就有不少工业产业,加上铁路的兴建,更是让他的经济实力深不可测。马尾已经是个破落户,还能会如这位浙军王的眼中吗?

    工人闹事。海军的学员闹事,甚至还有码头的混混起哄……

    一时间,码头上人心惶惶,好在巴玉藻等人也算是马尾船务局的自己人,有他们说项,这股子恐慌应该能够平复下去。其实,在王学谦的心里对于这些人还是非常敬重的,民国有很多人,他们愤怒民族的落后。有些人选择了开启明智,推动文化运动,认为这是国民觉醒的当务之急;有的人选择革命,因为到处存在的不合理,已经让这个民族背负了太沉重的负担;有些人选择技术革新,希望通过自己从西方学来的技术,让祖国摆脱落后的面貌。

    纵观所有人,最后一种人是企图心最小的,他们甚至没有想过要当官,也没有想过要成为社会名流,甘愿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为国家做着技术储备的基础工作,还要不来可怜的经费。

    站在窗前,王学谦沉思良久,为这些人的命运叹气,也为这些人的品格骄傲。

    用一句切-格瓦拉的语录来说:“有人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是理想主义者,总是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但我要第一万次的说:是的我们就是这样的人。”

    “没错,他们就是一群理想主义者!”王学谦眺望闽江,却低声自言自语。

    容他感慨的时间很短,福州在李厚基主政的这几年,竟然已经是满目疮痍,如今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千头万绪的事很多,也很杂。不过,好在有王学谦坐镇,任何问题都能当即拍板,福州的官场在混乱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焕发出极高的效率。

    而王学谦深知这种效率的后背,是那些小官僚们的心思,想要通过表现留在官位上。如果运气好的话,能够在大人物面前露脸,青云直上。不过这种临时抱佛脚般的表现是最不能持久的。

    “先生,戴笠来了。”

    王学谦回头,见是陈布雷微微点头:“你没有让他进来?”

    陈布雷迟疑了一会儿,似乎给自己鼓足了勇气一样,才开口道:“戴笠似乎准备动用军队抓人了,我担心先生刚刚入住福州,会造成地方和先生的误会……”

    陈布雷骨子里都是一个文人,他最见不得的人就是戴笠。说不上怨恨,只是从骨子里看不上靠着抓人,背地里监视同僚上位的特务头子。这种人被称为同僚,都会让人发自内心的厌恶。

    “你的提醒很及时,我会注意的。”王学谦虚心的样子,让陈布雷一阵的慌乱。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像是升华了一样,其实他也知道,在抓人这件事上,王学谦是不会太赞成的。

    杭州抓人数千,那是因为兵变,是叛乱。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福州不一样,这是因为地方和王学谦互不信任造成的,再说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戴笠进门之后,并没有因为被陈布雷故意的怠慢而表现出不满,反而以为是王学谦对他的不满,所以表情有种诚惶诚恐的紧张。

    “先生,卑职已经查清了军港闹事的领头的几个人,已经准备联合宪兵……”

    王学谦摆摆手道:“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你就不用再去关心了。福建的矿主们可去联系?”

    “联系了距离福州比较近的几个,其他地方因为还没有光复,拖延了下来。”戴笠说话间,就从文件夹子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了王学谦继续道:“这是卑职的一个设想,有不足之处……”

    戴笠就是这样的性格,在无法摸清上司的意图之前,总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就算是拳头打在了脸上,他都能笑脸相迎的主。尤其是这家伙长的还挺周正,看着一脸的正气。谁能料到,这位已经快成为浙江的魔王了。

    这倒也是,特务的脸上也没有写特务二字啊!

    “我看看……”

    刚翻了一页,王学谦顿时浮现出古怪的表情,心说:“这哪里是计划啊!这是渣滓洞和抚顺煤矿的加强版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1180章 【定海神针】

    马尾的衰败并非战争,其实是一个政治的产物,人死政息。

    马尾港最辉煌的时期,整个港口都停泊着大大小小的军舰,有十九世纪中叶流行的铁肋双层硬木军舰,也有之后的铁甲巡洋舰,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马尾港自行建造的新型战舰。码头上人声鼎沸,有牵着马匹拉车的车夫,有喊着号子,筹建码头的壮汉,也有巡视各地的官员。远处高耸的烟囱,见证着华夏一个时代的开始——工业时代。

    这是一个钉子,一个螺丝都是军港内生产的,拥有亚洲第四强大的舰队,拥有上万的产业工人,也拥有一度辉煌的亚洲第一造船厂的桂冠。能够自行设计并建造1500吨级别的巡洋舰,这还是在四十多年前。那时候的马尾,达到了一个军港所能达到的巅峰,造船厂,海军学校,钢铁厂,专门的造舰设计师……

    这是一个让所有马尾人都自豪的过去,也是一个只能缅怀在记忆里的过去。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在一个人过世之后,渐渐地被高层放在了可有可无的地位上。这种尴尬,直接导致了中法战争之中,南洋海军没有强援的尴尬局面,最后全军覆没。政治的放弃,指挥上的失误,战略上的短视,让个辉煌的军港一下子从巅峰跌入谷底。

    可以说,左宗棠的故去,对于整个他牵头发挥的近代工业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和他打了很久擂台,却一直没有怎么赢过的李鸿章统揽大权,开始了属于他的‘洋务运动’。

    如果,左宗棠没有死,而是活到中法战争……

    如果,左宗棠没有死,活到了甲午战争……

    在任何时候,李鸿章都不是一个能够挑起危局大梁的人,虽然这个人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隐忍。但在站在狂风暴雨前。他往往会给自己留一手。这是性格决定的,也同时是命运决定的。李鸿章是一个文人,他的崛起就像是朝廷需要标榜文治的功德一样。在平时,他能够将事情做到很好。甚至是极致。但在要命的战争来临的时候,他总是会犹豫。对手越强,他性格中怀疑的那部分就会被无限的放大。

    这也是他在训练淮军,加入平叛太平天国运动中的时候,屡战屡败。却从来没有放弃过。

    如果让这个人担任国家战略的统筹大计的时候,他还是能够做到很好。

    可战略高度要变成战争力量的那一刻,他就会迟疑,就会担心,万一手里的牌都丢了,怎么办?

    左宗棠不是这样的人,他性格坚毅,外人很难左右他的信心,而且从来不会选择退缩。这也是他能够平叛新疆,而其他人不行的原因。如果他能够活到中法战争。法军甚至在海上的胜利都无法保证。因为他一定会把北洋舰队也一起拉上,他面对战争,永远就是狮子搏兔的绝杀,绝对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所以,左宗棠才会在联军攻克南京之后,对曾国藩劝进。

    左宗棠的性格中,没有敬畏,他从来不相信一个王朝曾经的辉煌能够重返。他只相信实力,在实力优于对方的时候,就不该是躲躲闪闪的逃避。而是正面交锋,一战定乾坤。

    而他的故去,让清廷失去了最后一个能打胜仗的军事统帅。

    也同时带走了马尾这座军港最后的辉煌。

    马尾,曾经是东方最大。也是最繁荣军港,同时也用过亚洲最大的造船厂,当日本只能从英国购买军舰的时候,马尾已经能够自主设计并建造铁甲巡洋舰,虽然吨位不大,一千多吨的样子。但当时日本最大的军舰也不过二千多吨。还都是从英国购买的。这里曾经是华夏海军崛起的希望,承载了一代人所有的寄托。

    可是一个人的故去,让这一切都变成泡影。就形式一个华丽的肥皂泡,外表五光十色,但却脆弱的一捅就破。

    三十多年之后,马尾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荣耀。但马尾人却并没有放弃,这种固守在废墟上的茫然,让这里的人变得脆弱,神经质一般的敏感,担心再一次成为牺牲品。而这种情绪又很容易感染周围的人。以至于,成了一个烦躁的群体,在任何变动到来之前,都会表现出一种狂躁不安的迹象。

    虽然作为自己人的巴玉藻的劝说下,大部分工厂的技工,学堂额学员,都表现出了一种相对的克制。

    但看到那些该死的测绘队开始收集整个军港的图纸,似乎表现出失望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内心紧张起来。巴玉藻和王助是自己人,但他们是后来着。来马尾才几年啊!就凭借上头的器重,才获得了让人羡慕的经费。

    在潜意识里,他们还是把巴玉藻筹备起来的飞机工厂当成了外来户。

    这没有什么稀奇的,排外可不是一个民族狭隘的性格,而是人类的普遍性格。美国政府排挤华人,西班牙人,墨西哥人,都一样。欧洲连自己人都排挤,吉普赛人的悲剧就是最好的缩影。

    越来越担心的人群,站在曾经喧闹的码头上,看着测量船上的工人不同的测试港口的深度。谁都知道,马尾已经几十年没有清理淤泥了,淤泥堵塞航道也是众所周知的。清淤的工程很大,相比一个在内河的港口来说,很多其他地方的港口却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比如,宁波的港口,依海而建设,在成本上绝对会优于马尾的选择。

    “我们不能再这样傻等下去了,巴玉藻他们都是留洋的博士,去哪儿不都得供着?可我们不一样,妻儿老小都在马尾,去不了别的地方……”

    有人开口,就有人符合。

    “是啊!一大家子人呢?这可怎么办?”

    “海军不能没有马尾军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这个话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只是最好能够给个准信,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

    ……

    “可巴总工不是将人员名单造册了吗?可能会有转机。”

    “他们飞机工厂用的工人,都是原本马尾最好的技师,造册自然不怕,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被剔除,可是你我呢?我们不过是卖力气的力工。离开了马尾,还能做什么,去码头扛包吗?”

    “这个……”

    说一千到一万,主要原因还是巴玉藻等人没要来钱。马尾的工人已经好久没有拿到工资了。而飞机工厂至少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经费被卡住了,但至少筹备的时候还有一点剩款。

    这些钱,至少维持吃饭问题是不用担心的。

    另外,飞机工厂的条件要好过船务局其他工厂太多。被嫉妒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大家一起落难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安慰的心里,觉得倒霉的不是自己一个。可一旦看到同为落难的兄弟有来了希望,而自己没有,不说别的,就是那种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看不到的绝望,会让人突然情绪暴躁起来。

    而马尾军港的建设,大部分人都是带着一种理想而来。

    理想这个东西,往往抵不过现实的摧残。但真的要连理想都要没有了,人就会无限的留恋这曾经的过去,无法自拔。

    “去督军府,我们要生存!”

    “对,去督军府!”

    ……

    “兄弟们,大家的想法我们都理解,但是这样做是不对的,会引起新督军反感的。”巴玉藻拿着一个铁皮喇叭,声嘶力竭地喊着,但效果微乎其微:“我们需要沟通。但绝对不能一大群人一起去,万一引起误会,百口莫辩啊!”

    “听我一句话,大家先回去。我和几位同仁。然后你们中间选出几个代表,一起去见面新督军,寻求解决的办法,大家说好不好!”

    人群的声音小一点,这让巴玉藻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可随即。他的心又一次被提起来了。

    “听说你和新督军是同学?”

    “这个算不上同学,只是都是公派去美国留学的同期学生。”

    “你们是朋友,是同学,自然好处都让你们占了。就像是你们飞机工厂的总设计师王助,谁都知道他是海军总长的女婿,大家都盼着资金能够复工,可你们呢?拿来了自己就自己花,让大家喝西本风,万一你们再把大家给卖了,怎么办?”

    “是啊!”

    巴玉藻百感交集,又心生无力之感,原本他对于马尾的感情还是挺深的,别看他来马尾时间不长。可实际上,他也对这个海军的摇篮感情颇深。

    他的成长,一直以来都是被当成社会精英培养的,17岁就出国留学,在英国学习军舰建造,后来才去美国学的航公工程。

    在心里,巴玉藻把自己当成半个海军人。他的内心其实是向着海军,向着马尾船务局的上千留守工人的。这些人很不容易,同时又很值得敬佩。

    可现在,他站在港口废弃的箱子上,心声怨气,原来他认为最可爱的人,竟然都是一批刁民,他恨不得一个个掐死这帮混蛋。自问,虚怀若谷,没有一点私心的巴玉藻,将马尾人的生计揽到了自己的减半上,却被将要收益的人当成了吃里扒外的小人,这口气,就算是拥有两个硕士学位的巴玉藻也接受不了啊!

    巴玉藻真希望这时候有个人站出来帮他,哪怕能让他摆脱现在尴尬的境地,就足够了。或许是祈求获得了回应,彷徨的人群开始动了起来,先是外面的人,挤出了一条足够两个人通行的道路,之后整个人群都开始动弹起来。

    巴玉藻有些失神,等到发觉却发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后背挺的笔直,眼神锐利的扫过人群,被他看到的每一个人都畏首畏尾地底下的脑袋。

    “魏老爷子!”

    “总教习!”

    “魏老总!”

    “老师!”

    “大人!”

    ……

    虽然称呼不同,可实际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找到自己和老头关系的称呼。比如说总教习的,就是曾经马尾水师学堂的学生,而老头当时是校长。叫魏老总的人,是老头担任马尾船厂总设计师的工人;还有他带的工程师,都习惯叫他老师……老头倔强的没有搭理任何一个人,鼻子哼哼唧唧地走过人群,站在了巴玉藻的面前。

    “后生仔,这帮青皮都是一群贱骨头。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你这样和和气气的讲话是不行的。要是弹压不下去,干脆申请派宪兵来,总好过有人要造反!”

    “老爷子,我们不是造反。您老不是害我们吗?”

    魏老爷子怒其不争的指着那个敢于反驳他的年轻人:“小兔崽子,敢在我面前摆弄是非,看着有点眼熟,谁家的!”

    “石猴子家的三小子!”

    那个年轻人一听这话,脸顿时变了。说好的同进退共富贵,怎么就叛变的这么快呢?

    “小子,过来让爷们踢两脚,不然有你好日子过的!”老头子威风凛凛的威胁,却引来了周围同伴落尽下石般的哄笑。

    石家三小子愁眉苦脸地没有动弹,他不明白,这么招惹了这尊大神。这样下去,在马尾还有他的好日子吗?再说,跪在众人面前,被老爷子踢上两脚。老头都一把年纪了,也使不出多大的劲来,可问题是脸没了。

    作为一个场面人物,头可断,血可流,就是面子不能丢:“老爷子,小子虽说顽劣了一些,但小子没错,是为了数千马尾军港的工人和家眷,问心无愧。”

    魏老爷子迎着风。白色的长髯迎风张扬,朗声道:“好你个问心无愧,老夫就和你说道说道,你纠结众人去谈判。说好听点是民意使然,说难听点就裹胁威逼,不是造反是什么?”

    “现在的地方大员,打生打死的都在窝里斗,谁管过我们海军,谁管过我们军港?我们要是不闹。连饭都吃不上了。”石家小子倔强道,似乎还有点愤愤不平的情绪。

    “小子,你以为自己想的都对?可万一要是惹怒了人家,把全港务局的人的饭碗都砸了,怎么办?”

    “不会吧!”

    “浙江也有造船厂,美国人的设备,比我们的好,比我们的先进,我们出来这一千多号的工人,凭啥让他们听你的?”

    现场陷入了沉思之中,仿佛在反思魏老爷子的话。可老头似乎耐心不佳,还记着要踢那个年轻人的事,叫嚷道:“你小子,还不快过来!”

    “我……”

    这一根筋的老家伙,简直臭的和茅坑里的石头似的,臭不可闻。

    “不过来,我拉你爹来码头踢他,看他敢不敢和老夫叫板?”

    年轻人的三观都被颠覆了,太无耻了,要是自己家的老爹让魏老爷子在码头上踢了,自己家老爹就要和他拼命,家里的大哥二哥也不会放过他。

    魏老爷子笑呵呵的,像是一个老顽童,下脚不重,反而称了心意比什么都重要。临了还夸了一句,典型的是大棒加胡萝卜的套路。

    “都散了吧?你们的想法老夫都知道,乘着腿脚还利索,就帮着你们跑一趟。”

    “老爷子出马了,大家都散了。”

    “都散了。”

    巴玉藻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他也是被吓的不轻。码头的工人太容易反复了,心思一天一个样,这样下去,他和飞机工厂的同仁在码头就要完全被孤立了起来。

    好在魏老爷子出马,一场风波被在他的威望下,消散如烟。而魏老爷子的身份更是传奇,作为清廷第一批海军学员,马尾水师学堂的第一批学生,第一批海军水手,第一批留洋学习西洋造舰的专家。鉴证了定远和镇远两艘亚洲第一巨舰的设计和建造。回国后长期担任海军的教育长,设计并建造了海军超过十二艘战舰,现在民国海军的高级军官,几乎大部分都出自他的门下……

    名声虽然不如严复出名,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海军之中最务实的一个老人,华夏第一造舰设计师。

    他就是海军的定海神针,魏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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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2章 破碎的海军梦

        “你去!”

    “我去!”

    要是读音上是第三声,巴玉藻很容易表演一出祸从口出的悲剧。不过就算是疑问的眼神和语气,他内心也挺憋屈的。很难相信,在马尾有着至高无上地位的魏老爷子,在人群散去之后,还是让巴玉藻出面去求见王学谦。刚才,拍着胸脯说去和新督军交涉的那个人去那里了?

    面对老头很没道理的耍赖行为,巴玉藻也是突感意外。可他也别无选择,因为自己也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来反驳,毕竟王学谦和他还是老相识不是?

    可交情这个东西吧,用一点少一点,人情更是如此。他没有自信王学谦会一直忍受他的要求。毕竟,这些要求每一个都是需要钱来支撑的。有情有义的朋友,都是需要有去有回的来往,而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尤其是对方的身份已经不允许巴玉藻表现出当年的随意,毕竟王学谦是浙江督军,还会是闽浙巡阅使,名副其实的东南王。

    压力不是一丁点好不好?

    至少魏瀚,魏老爷子并不认为自己的脸面在王学谦面前会让这位位高权重的年轻人折服。

    这不是威望的问题,而是对方的布局中,是否会有海军的一席之地。

    别看王学谦花了几十万美元,从美国弄来了三艘一战结束前美国建造的最新的驱逐舰,嘎嘎新的军舰,连炮都没打过。排水量只有一千吨左右的舰艇,人员只要四五十人。加上港口的人员,不会超过一千人。这样的一支小舰队,浙江的财政养起来丝毫不吃力。

    可海军是持续投入,产出缓慢的兵种。甚至需要几十年的投入,才会有质的变化。

    清廷的海军投入,在二十七年之中,持续投入了超过一亿两白银。这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才养起了几十艘的军舰,数万海军官兵。而当时的海军还需要每年投入300万两白银才能维持舰队的训练和战斗力。一旦中间停顿了。对于消耗巨大的海军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而清廷海军鼎盛时期的规模,在现如今的海军军备中,已经算是小规模的舰队。

    日本发展重型战列舰的投入。更是让整个国家的财政拖入了困局。

    长门号战列舰建成所花费的资金是1200万美元,这艘战舰对日本来说拥有跨时代的意义。别看美国建造科罗拉级战列舰只要400多万美元,但这是有前提的,美国拥有整个战列舰所需要的完整工业体系。而对于日本来说,这些都是空白。高性能的涡轮动力系统。复合装甲合金冶炼,火炮制造工艺,大型船舶的设计经验……这些对日本来说都是空白。而长门号虽然花了一笔大价钱来建造,但却让日本补充了这些短板。

    等于说,长门号的建造成功,将日本的造舰水平一举推到世界前列。

    可1200万美元并不是最终的花费,对战列舰来说,这是第一笔开销,而且可能是最便宜的一笔开销。接下来长达至少一年左右的海试,才是让人头痛的支出。火炮的稳定性。弹落点的轨迹,火炮控制的瞄准等等,就这么说吧,长门号9门16英寸的主炮,每门炮的测试至少不会少于100多发炮弹。

    有人说,不过是1000发炮弹而已。

    可要是一发重量在800公斤左右炮弹的生产价格是1000美元呢?而且100发射击之后,炮管肯定报废了,需要更换新的,这都是钱啊!单单主炮的试验项目就需要100多万美元,这足够建造一艘万吨级的巡洋舰了。

    虽说日本口气冲天的说。‘八八计划’是帝国崛起的根本,说的牛气冲天,胸脯拍的框框响。可实际上,长门级两艘战列舰就让日本的财政枯竭。七年内八八计划,骗鬼呢?你丫把裤衩卖了,也造不起好不好?再说鬼子穿裤衩吗?(这个好像从军事问题,脱离到了风俗问题,有点偏了,咱们言归正传)。

    总之。就一句话,弄个糊弄人的海军,都是烧钱的买卖。马尾需要复兴,绝对不能造几艘一千吨的驱逐舰和护卫舰来糊弄人,至少要弄一个巡洋舰建造计划,来他三艘。

    可这不是几十万,几百万就能办成的事。

    往少了说,一千万,不一定能办成;两千万投入,不见得能够办好的买卖;五千万或许才能万无一失。当然不能以一艘船的价值来评判这个钱值不值得,买一艘重型巡洋舰,也就几百万的样子。关键是,花这个钱,培养的是一代技工,整个战舰建造的工业体系,这才是这笔钱花的真正价值。

    要是有五千万,训练十万大军玩似的,打到黄河边上根本就不成问题。

    当然,民国的事也不是那么简单,打下来的江山坐不稳当,是民国各路豪强最大的尴尬。山头太多了,多到屁大一点的旅长,还好意思觍着个脸听人恭维叫‘大帅’,还要点脸行不?

    还动不动就心情不好,要造反!

    换一个人傻钱多的主,比如孙大先生有王学谦的经济实力,魏瀚老爷子说不定巴巴的赶过去了,那位好糊弄。可王学谦不一样,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商人,从政之前就是商人的,顶尖的商人。要糊弄一个商业奇才,可要比政治家难的多。一个是简单的刷怪任务,另外一个却是史诗级任务。而且他也见识过英美列强的发展之路,对这一套很熟悉。

    军舰建造不简单,不是一套简单的造条船就行了,这是对钢铁冶炼,通讯设备,火炮工艺,动力系统的综合考试。是制造工艺的集大成的终端产品,是一个国家科技实力的巅峰结晶。魏瀚甚至不能用蛊惑的语气告诉王学谦,一艘最先进的,能装门面的巡洋舰,只要五百万,给这笔钱,过两年,你就得瑟吧!

    民国的地方势力也好,中央集权也罢,有个一算一个。没有一个人能干的过你。天天堵着丫门口骂街,对方也只能闭门猫着。这口气,不想忍都不成。

    要是魏瀚敢这么说的话,结果很可能王学谦咧嘴一笑:“呵呵!”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不用细想,万一他要是动心了,就钻进了魏瀚下好的套子里了。王学谦做着大炮巨舰的美梦,却会没过两天,魏瀚再一次急匆匆的过来。告诉他钢材需要冷轧,不然强度不够,办个轧钢厂吧?再过两天,魏瀚又会来,说齿轮工厂的精度不够,要买新机器;再过两天……每天都有来要钱的理由,这就成了一个无底洞。

    所以,老爷子在摸不清王学谦的心思之前,还是需要一个人去探一探对方的底细。

    接下来才好开出自己的价码。总不能眼巴巴的赶着上门去谈,上赶着的哪里是买卖?

    从这一点上来看。王学谦起码应该庆幸,庆幸他竟然没有被人当成冤大头来看。

    这不算是讽刺,而是在民国大部分的督军,地方军政大员都是以冤大头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的。

    巴玉藻可不敢忤逆了老头的意思,倒是他比石家的那个老三的胆子要大一些,在魏老爷子前的面子也大。因为他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人,普通的技工,而是作为水上飞机设计项目的负责人,飞行器设计师。要不是作为晚辈,他还真的一点都不怵魏老爷子。

    “老爷子。刚才你还说一人担当的,可转眼……”

    “让你去还这么多话,你以为我不想啊!可问题是,我要是去了。想要改口都没机会了。你那个同学,也就是新督军心里头有没有海军?是怎么打算的,老夫都不清楚。这样冒冒失失的过去,人家非吓傻了不可。你也知道,海军是一个烧钱的兵种。大清朝的时候,海军两大舰队。四大基地,用了二十几年建成,花了一亿两白银。可最后还是败了,先是法国,接着是日本,连最后的一点家当都败光了。这样的结局,国人大部分都清楚,可你知道海军失败的原因吗?”

    “不是说修颐和园,挪用了海军衙门的军费……”巴玉藻理所当然的说道,对于北洋水师,他知道的消息微乎其微。在民国也好,前清也罢,就算是海军内部的成员,也不愿意说这场战争的失败的最后原因。

    因为,无法接受这么一个事实。

    累全国之力,耗费近三十年打造的海军,两场仗打下来,都打没了。要是能够和对手拼个同归于尽也就算了,可实际上,不管是日本联合舰队,法国远征军,都没有太大的损失。主力舰队的舰艇,没有一艘在海战中被击沉的。

    或许南洋水师几乎全军覆没的时候,清廷内部,加上海军学堂内,海军衙门都会有人说一下,指挥失当,舰队哪里有窝在军港里,避而不出的道理。

    可没想到,北洋舰队在大东沟海战之后,也跟着走了这条老路,最后连老窝都被人家给端了,这是海军的问题吗?

    自家事,自家知,魏瀚老爷子是海军耄耋,最清楚不过北洋水师失败的原因的,主将避免交战,保船的心思很重,以至于准备不足,仓促交战,之后损失太大,退守军港。一说起这段往事,老头顿时气的满脸通红:“那是屁!”

    “大清朝的事,都是让一群臭秀才给害惨了。当初颐和园修建的款子,虽说海军衙门有挪用购舰提留款的意思,但是宫里没有要,那笔钱每年从海关提400万两,李鸿章说不买舰了,钱就剩下来了。而修颐和园的钱都是卖官弄来的……”说道卖官,老头没来由的脸颊微红,这也不是能理直气壮说出来的话。要说清朝灭亡,还真的不冤:“当时挪用的款子不过30万两,而且还是海军衙门的钱,海军提留款一分都没有动,这笔钱连买一艘小舰的钱都不够,难道还能左右一场两国海军力量的终端对抗?当时真正的原因就是开战了,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竟然没有带足弹药,大批弹药留在烟台和抚顺的海军仓库里。最关键的是其中部分主炮的弹药带的是训练弹,就是一个铁坨子,而不是进口的穿甲开花弹,以至于日本的军舰被打中了,也不会被击沉……这仗能打赢,老天都不开眼了。”

    “当年建造定远舰的时候,是老夫去的德国监制的,一去就是一年多。定远的主炮口径比日舰的更大,射程更远,日本联合海军的军舰想要击中定远和镇远,就要先进入这两艘船的射程之内,别说打中要害了,就是打中不仅要的地方,那家伙估计连战场都无法撤离,这么可能一艘船都没事,全撤离了呢?蒙谁啊!说什么日本联合舰队的军舰新,速度快,可差距也就在一两节左右,这是海上遭遇战,不是追击战,这点速度上的差距是个事吗?”

    “都是让康有为那个老家贼给胡说八道,加上‘国党’的宣传,没影子的事都让他们说成了是真事。就康有为,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工部主事,小的不能再小的六品官……皇帝把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工部主事身上,骗谁啊!老夫当年都是正四品的总司造,他康有为何德何能,就敢说自己拿了陛下衣带诏?就他那个矬样子,还妄想继承陛下的政治势力,做他的千秋大梦吧!还有那个梁启超,也不是好鸟,慈禧那老娘们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鸟,可把脏水都往他一个女人身上泼,不就是为了她妨碍了这群酸秀才当官的路,夺了皇帝的权吗?可皇帝要是真有本事,也不至于满朝文武连一个手握重兵的心腹都没有。”

    “再说那个衣带诏,那是京剧听多了的戏码,没事就往外兜。翁同龢两代帝师,就算没有这个所谓的衣带诏,他只要站出来说句话,比什么都管用。皇帝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工部主事的小官身上,这像话吗?这皇帝也不用当了,他身边的大臣也都死绝了!这那里是皇帝啊!郡王才差不过,都知道郡王身边的佐官是六品……”

    ……

    老头是个感性的人,当然积累了几十年的牢骚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发完的。甭管说的队的错的,倒是让巴玉藻有点耳目一新的样子。可惜老头子火力太足,骂完一批人接着骂另外一批,简直就没有停当的迹象。不得已,只好打断道:“老爷子,您看今天我还要去督军府。”

    正说的起劲的魏瀚,瞪眼道:“赶紧走,不识好歹的后生仔。老夫这是胡说八道吗?就听得不耐烦了?”

    “没有,不敢。”巴玉藻轻声道。

    “老夫就是要告诉你官场险恶,你们这些娃娃将来都是对国家有大用处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少不了会遭人嫉妒的时候,碍着人眼了,都要惹上非议……算了,走吧!”魏瀚忽然间兴趣了了,摆摆手。

    巴玉藻有点不好意思了,魏瀚是前辈,就算是发发牢骚,他这个后背多担待一点也是应该:“要不我回来之后,您老接着说?”

    “算了,不说了。”魏瀚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摆摆手道:“这马尾的几千号爷们未来的生计都要仰仗你呢,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听不听的无所谓了。不过,有句话我要说清楚,马尾做军港可以,但不能拆。”

    “您放心,我就是豁出命去,也不会让人这么做的。”巴玉藻振声道,眼神深邃中带着幽兰。

    “别去,命是自己的,饭碗是别人的,犯不着为了别人的饭碗搭上自己的小命。可但凡有点转机,你小子尽点心老夫就感激不尽了。”说着颤颤巍巍的对着巴玉藻抱拳躬身……

    “使不得,老爷子!”巴玉藻连忙上千搀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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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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