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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世争锋     大世争锋txt下载     大世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90章 【封官】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大世争锋》更多支持!“大帅……哦,不,曹大总统,您上来说两句吧!”

    曹锟仿佛是如同聆听仙音一般,整个人都要化了,这声大总统,一下子让他生发了起来。

    虽然他心里还有一个声音,这帮巴结他的人,他都是花钱了的。就是请个戏班子,也要说些好听的讨喜的话不是?

    在下面投票的议员,有一个算一个,他都是给钱了的。当然有些人并不在乎这么点钱,但也是一场心意。尤其是国会方面,从议长吴景濂以下,都是他喂饱了的。在某些方面心细如发的曹锟,连扫地的杂役,茶房,他都没有落下。

    这么兴师动众的就为了当选大总统,或许在别人的眼中有些不值得,可是对于曹锟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家里头是船工出身,也就是低位仅仅高于发配充军的那帮子人稍微高一点的三等百姓,也称为匠户。

    要是在清朝鼎盛时期,曹家人连读书考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可现在,曹家出了一个大总统。

    曹锟抖了抖肚子,挺起胸膛站在五百多议员的面前,心中感慨万千,最想说的是:老子是大总统了,想干嘛,就干嘛!

    可连曹锟也知道,这句得意忘形的话要是说出来。现场六百多号人,说不定要商量着废除他这个得意忘形的大总统。开口说话,就要谨慎一些。至少不能恶了那些从今天之后,啥用都没有的议员们。

    “这个……老子……”

    曹锟果断的停下来,忽然觉悟直线往上升,他已经是大总统了,再动不动用老子开场,似乎不太妥当。曹锟很想说兄弟这个他用的第二多的口头禅,不过很快就在心里否决了。最后还是不太习惯的说道:“本……大总统说话算话,昨天向给位许诺。签署《民国宪法》的事,绝对不打马虎眼,现在就签。”

    吴景濂也是被曹锟弄了一个措手不及,台上哪位也太不讲究了。这时候签什么宪法啊!

    组阁才是关键啊!

    当初曹锟可是拍着胸脯给他保证的,只要曹锟能够当上大总统,他,吴景濂就是总理。

    可转眼,曹锟黑不提白不提的,却冒出来要签署《民国宪法》,这不是卸磨杀驴吗?当初可是说的好好的。虽然这样的形容不太妥当,主要是吴景濂也是一号人物,在袁世凯时期。就担任过国会议长。是《宪法》派的中坚。

    后来和‘国党’联合,要不是受够被人摆布的孙文,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开始奉行中央集权制的政治体系,两人最后失和,吴景濂也不会回到燕京,继续当他这个谁也不在乎的国会议长。好不容易等到了曹锟竞选总统这个机会,需要用到他这个议长。还以为时来运转,他的机会来了呢?

    可没想到。一向给人以厚道表现的曹锟却在竞选胜利之后,有变卦的嫌疑。

    这让吴景濂的心不由的提了起来。

    不过。曹锟要签署《民国宪法》吴景濂也不能阻拦,甚至连阻拦的心思都不能有。因为这是符合大部分议员利益的说在。要是吴景濂胆敢反对的话,他这个议长也不用再当了。

    国会中,存放着大量通过借鉴来的法律条文,不过几乎没有一分具有合法效应。因为总统不签字,谁也没辙。

    好不容易,工作人员将存放在文件柜里的,民国二年国会协商的宪法条文拿到了选举现场。这时候,就是拿给曹锟一部《婚姻法》估计他也风大不出来和《宪法》的区别,只好瞪着眼睛问身边的亲信高凌霨,是这份吗?

    高凌霨是天津地方势力,高家一门五兄弟,出了两个举人,一个进士,是当地的名门望族。

    投靠曹锟门下之后,积极网络直系中天津的势力,并和曹家的曹锐行程某种不可告人的攻守同盟关系。相比曹锟的保定派,‘津派’的人更加激进一些。而驱逐总统,曹锟贿选中,很大一部分的手段,都是高凌霨这个摇扇子的小人在做。

    不过虽说人品不怎么地,但学问还是有的。

    民国宪法通篇一共才五十多条,内容并不多,让人想不到的是高凌霨竟然通篇能背诵,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高凌霨对曹锟点头道:“大总统,一字不差,正是袁大总统执政时期,国会校订的《宪法》,不过后来袁大总统解散了国会,这部《宪法》就被搁置了起来。”

    不管从哪方面,高凌霨更适合当曹锟的亲信。

    老乡,能力还不错,和直系内部也有关系,曹锟非常信任的拿起毛笔,写下了他的名字。

    《民国宪法》在被闲置了八年之后,终于获得了法律的效应。这一刻,参加选举的议员们都一个个兴奋的鼓起掌来。《民国宪法》被签署,也等于他们这些议员也将跟着《民国宪法》一样,变成了合法的民意代表。参议员和美国的国会一样,将有六年的任期,还可以无限期的连任……

    这就给议员们无限的遐想,仿佛从此之后,他们将走上一条金光大道。

    吴景濂在现场雷霆般的掌声中,悄无声息的在曹锟的耳畔低声说道:“大总统,是否把内阁的事也确定下来。“

    曹锟笑呵呵的说:“不忙,不忙,今后有的是时间。今天也晚了,还有几位议员是抱病前来,可不能累着他们。”

    说完,曹锟对着扩音器的话筒大喊道:“今天还是老地方。曹某人请客!”

    已经不用曹锟亲口告诉他,吴景濂也明白,他的组阁梦想幻灭了。原因当然是曹锟的背信弃义。可是他除了眼神中流露出的怨毒之外,还能怎么样?

    揭露,曹锟曾经收买过他?

    吴景濂还没有这个胆量,并非是怕曹锟报复,而是他收下曹锟的钱实在是太多了,足足有40万大洋。

    这么一笔巨款,用在收买一个国会议长的身上。也不算少了。尤其是,曹锟也不认为他还欠吴景濂的。这才是关键。

    曹锟当选了大总统,曹家人大开筵席,办起了喜事。

    而在燕京城,又多了一个失意人。那就是议长吴景濂。

    十天之后,燕京城才渐渐地被曹家人的喜事冲淡了一些,街头恢复了往日的景象。街面上的军警也撤离了,原本曹锟担心有人闹事,才安排了数千军警,拱卫京城内城。至于燕京外城,那地方就是一把火烧了,曹锟也不在乎。

    人前人后大总统的叫着,曹锟这几天明显看着年轻。

    唯一让他感觉有些失落的是。给曹家生下了两个孩子的四姨太,带着孩子去了天津。似乎曹锟用钱买来的大总统,让她一个姨太太都感觉丢人了。

    这让已经得意忘形的曹锟心头有些不满之外。随即被喜悦冲淡了,甚至一度遗忘了。

    曹锟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曹家的祠堂要重建,应该修建一个能够配得上他的园子,还有给手下提拔、提拔,让他们也高兴、高兴。他想起了当初老上司冯国璋当上大总统的时候,就很快提拔了自己。这才想起了要给手下封官许愿。

    可真要办的时候。曹锟陡然发现,就是封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按照他的心思。天津虽然是老家,可是曹锟在天津生活了才几年?还不如在保定的时候,他好运连连,所以他更倾向于在保定更随他的人。

    可是曹家内部都有和‘津派’走的很近的人,比方说曹锐。

    或许是为了给儿子着想,曹锐的独子虽然已经过继给了三哥曹锟,但随着曹锟的亲生儿子相继出生之后,曹士藻的身份就变得尴尬起来,继续留在曹锟的家里当嗣子,似乎也不太妥当。因为曹锟有亲生儿子,哪让侄子当嗣子的道理?

    而放弃曹士藻,就意味着兄弟反目,曹锟为此事也是左右为难。

    对于曹锐和‘津派’走的过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一个当父亲的,给自己的亲生儿子着想,就是曹锟也不能多说几句。

    看来究其原因,还是内阁。

    选定了总理,让其选择内阁倒是简单,不过这样一来,肯定会闹翻天……

    曹锟被求官的,或者眼巴巴的等着他封官的部下,亲属,闹的一刻也不得安宁。可问题是,事情总要解决,至于吴景濂?曹锟连一开始都没有想过让这人担任总理。

    当初,吴景濂为什么如此卖力的替他鼓吹?

    那是曹锟花了四十万,才让吴景濂答应帮曹锟,可没想到,吴景濂这个家伙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还想着要当总理?

    曹锟虽然答应了他,但是在他当选之后,连国会的议长都不准备用这个家伙了,这货还敢来要官?

    儿科总理人选,事关重大。

    看着‘津派’、‘保派’还有以吴佩孚为首的军中实力派,依然成了三个派系之间的争夺。

    事实上,除了曹士杰被任命为燕京卫戍司令,总统警卫旅旅长,晋升中将军衔之外,其他人都还悬着呢?

    总理选谁?

    一时间也困扰住了曹锟。

    大半夜里,曹锟也无法入睡,心里念叨着:“要不再加一个?”

    见到曹锟院子的灯亮了,才赶来的曹士杰,也知道他的三叔为什么会如此。都是被一群想当官,想疯了的家伙给闹腾的。不过,也纳闷曹锟念叨的是什么?

    什么加一个,减一个的。

    让人听起来,没头没脑的。

    “三叔!”

    “士杰来了?”

    随着曹锟的两个幼子相继落地,他和名义上的儿子曹士藻已经没有话说了。反倒是这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侄子,倒是亲近了不少。加上曹士杰带兵在他身边,是他身边安全的最后一道保障。对于这个侄子,必然是百般信赖。

    “三叔,刚才听您念叨的加一个……”

    “哦,是哪个呀!内阁不是只有十个部长人选吗?本来我心里估摸,五个用我们的人,另外在任用五个外姓人,也不能做的很露骨。你七叔那边有想法吗?”曹锟笑呵呵的说道。

    “七叔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吗?”

    曹士杰摇了摇头,曹家老七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大的追求,当然曹锳也不是个能扶的起的人。他那个师长当得,估计和曹锟从军差不多的道理。治军不严,也没有什么野心,最多是吃好点,穿好年,对年轻女人有点别的念想……

    似乎,他这样做,并没有任人唯亲的嫌疑。

    再说了,外姓人担任总长人选,有些部门倒是容易,但有些部门专业性极强,曹家还没有这一类的储备人才。

    比如说外交部,顾维钧、伍廷芳、陆徵祥这等人才,曹家也网罗不到。原本就是一个军阀,要储备外交人才干什么?曹锟也没有打算当汉奸,组件一个傀儡政府什么的。

    可等到他坐到了总统的位置上,内阁还需要他最亲信的人担任,那么有些事他就不得不在事先有所考虑。

    “你觉得农商总长高凌霨如何?”

    “这个……侄儿不敢说!”

    “就你我爷俩,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曹锟摇着蒲扇,似乎是在闲聊一般。也只有曹士杰能够感受到,这种压力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袭来,这是说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理啊!

    可不是门口看门的门房。

    “这个……三叔您的意思呢?”

    “吴毓麟、刘恩源也不错。”曹锟心里有些举棋不定的说道。

    曹士杰也是个没正主意的人,尤其是在政治方面,让他想办法,绝对是问错人了。于是曹士杰只好讪笑道:“三叔,选一个最贴心的不就完了吗?”

    他突然想起来,王学谦快要准备离京,这两天都再准备。他准备去送一下。

    “三叔,子高要南下了,我准备去送一送。”

    “他呀!好吧,你去睡吧!”

    ……

    曹锟的眼神闪烁着,仿佛在谋划着什么。第二天,连续半个月来毫无作为的总统府突然忙碌起来,第一件大事就是总理的人选已经决定了,前清举人高凌霨在曹锟的提名下,送去了国会。这时候的国会和曹锟正是蜜月期,哪里有拒绝的理由,上午送去的提案,下午就通过送到了总统府。

    接下来,简直让人眼花缭乱的封官,似乎燕京城内的大小衙门内,都被洪水冲了一遍似的,都大变样了。

    内阁十个总长中,七个是直系核心人物。

    而王学谦却出人意外的等到了对他的一封‘封赏’,他也被封官了,但是不知道的人,看他的脸色,还以为是被罢免了呢!(我的小说《大世争锋》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891章 【防人之心?】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大世争锋》更多支持!检阅使?

    王学谦眉头微微皱起,他不是刚回到民国的时候,对于民国的官场和官职几乎是两眼一抹黑的状况。

    检阅使,其实是一个军职。

    在北洋政府时期,这个官职其实是提督军的过渡官职,并没有实际意义。一般只有没有督军的省份,才会有这样的一个官职。而王学谦自始至终都没有加入过军队,更不可能拥有军衔。

    不过在军界,外行指挥内行的情况多了去了,多一个王学谦不多,少一个王学谦不少。

    但这个任命总让王学谦的心里有些不解,按理说,曹锟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甚至连王学谦的个人意见都没有问过,就突然下了这么一个任命。要说,王学谦在燕京,由于他的家族背景,加上美国关系,很容易让曹锟产生一种担忧,担忧一旦让这个人在燕京如鱼得水,那么他的手下的将军们,会不会被王学谦,以及他所代表的银行团的‘金元攻势’所击垮。

    在民国建立之后的短短十年之间,民国军事集团之间的派系争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甚至袁世凯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控制了。

    而派系争斗,除了军事上的胜利之外。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手段,收买。

    不管是‘直系’、‘皖系’,或者是‘奉系’的将军们。都不是心甘情愿,死心搭地的给别人当陪衬的。他们的心里都是有底线的,突破这层底线最有用的当然是官位,权位;不过官位是有限的,很多被收买的将军也知道,要价太高的话,只能是一拍两散。于是退而求其次。钱,就成了衡量忠心最直接的手段。

    在曹锟的身边人看来。除了曹家的人的忠心可以保证之外,推举曹锟走上‘直系’代言人的老将军们,都不是可以信任的人。

    将王学谦请出燕京,不得不说。只能是曹锟本人,或者他身边能给他做主的人才能做出的决定。

    事出突然,王学谦的手上能使用的手段只能是试探,而最好的试探目标,无疑是性格比较耿直,还是曹锟核心抉择机构内的成员,曹士杰。

    “士杰兄……呵呵,小弟是来道谢的。”

    王学谦拿着电话,面朝窗台的方向。背对整个房间,谁也看不清让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从知道老约翰要来民国之后。并从盖茨的嘴里听到美国副总统柯立芝也要来民国,王学谦就已经决定在上海和这两位重量级的人物见一次面。而对此,盖茨的反应非常赞同,第一时间,给远在美国还没有动身的老约翰发了电报。

    谁都知道,王学谦是要离开燕京的。他是等着和盖茨一起南下。

    不过,要是他不说的话。却让人不免有些疑虑重重,甚至担心王学谦别有布局。

    听着电话里,曹士杰一口天津话,本来没有多少心计的人,却突然想要探听王学谦的口风,这无疑是把自己的底都给透了出去。

    “子高,出访美国的代表团都已经南下了,这次出访是军舰护送,要是错过了……”

    王学谦那个电话,马上就听明白了曹士杰的担心,这位一旦说话磕巴,就是心里有事,或者是边上站这人,给他打手势:“士杰兄,你不会也希望我尽快离开燕京吧?”

    “怎么会呢?”曹士杰的语气突然加重了不少,仿佛受到了侮辱似的,激动起来:“子高,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你我兄弟,难道还看不出哥哥是为你好吗?”

    别的话不重要,就是那句‘为你好’,让王学谦瞬间明白了,曹士杰心里的膈应。

    对于直来直去的人来说,玩阴谋诡计是上不得台面的,甚至让人看不起的小儿科。可偏偏曹锟身边的人开始多心了,要说对王学谦有提防心思的人,无外乎这些。

    会不会是高凌霨?

    可问题是,这位被曹锟提名为总理,不超过24个钟头。难道这么快就把王学谦当成了劲敌了?

    “是高某人的意思吧?”

    “哎……”

    王学谦即便没有看到曹士杰的脸色,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愁眉苦脸,还一脸疑惑状的曹大少。心里肯定琢磨开了,自己可是什么话也没有说,王学谦怎么知道的呢?

    可是高凌霨是三叔曹锟认定的亲信,即便他是曹家人,也不能因为高凌霨才刚上任,就急不可耐的想要在曹锟的面前表现而露出反感的神色来。

    王学谦自顾自地点头道:“不说这些了,问一个和燕京无关的问题。”

    “子高,你尽管问,只要哥哥知道的,知无不言。”曹士杰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他羞于曹家变脸的速度,让人实在感到颜面全无,翻脸比狗都快,以后谁还会相信曹家?

    既然王学谦不问这些,他终于能够稍微不难么难受了。至少不用面对王学谦无辜的口吻,回答那些让他都脸红的背信弃义的话来。

    “福建的官场是否有变动?”

    “哎!”

    曹士杰很想对着话筒那边的王学谦,气急败坏的说:“你是我对头!”

    心中也是纳闷不已,王子高,啊,王子高,你就不能好好问问题吗?一个比一个刁钻,这让曹士杰怎么回答呢?事实上,对于曹士杰来说,这个问题甚至比王学谦问的第一个问题都难以回答。因为说多了。透露军机倒不至于,可是要是遇到个脾气暴躁的,说不定就要骂娘了。

    可不说的话。王学谦过不了几天,也会知道。

    “还请士杰兄告知小弟!”

    咬着牙根,曹士杰最后豁出去了,狠下心来道:“孙传芳被任命为福建经略使,戡乱八闽之地,另外同行的还有鄂军第二师。”

    “多谢士杰兄坦言,小弟感激不尽。”王学谦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小弟滞留在京的原因是答应了约翰?洛克菲勒先生的会面,而盖茨是洛克菲勒先生的助理。这几天忙着医院的最后工作,所以耽搁了行程。加上王某也对现代化医院颇为心动,想要效仿在杭州创办一所现代化医院。十天后,将搭乘美军南下军舰回上海……”

    曹士杰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不住的恼怒。抬头看了一眼始作俑者,高凌霨恨不得把手上的话筒砸死眼前这个眼大心雄,却处处做着见不得人勾当的家伙。

    孙传芳是一员悍将,而湖北鄂军第二师是直系在长江沿岸最强的主力部队。

    虽说,李厚基为人粗鄙,又不懂近代军事,本就是草包一个,被徐树铮在福建四处给他点火早就被撩拨的连督军的位置都坐不住了。而隶属福建督军府的第二十四混成旅。王永泉部,在福州突然叛乱,彻底将福建督军李厚基架在了柴火堆上。

    不过。一个第二十四混成旅,才只有五千人的一个旅的叛乱,用的了调集在湘鄂前线的主力第二师远去福建平叛吗?

    福建可还有一个周荫人,手上还有一个师的人马,王永泉根本就蹦跶不起来。不用解释,王学谦就能明白其中的各种环节。派孙传芳入闽是假,看李厚基不顺眼倒是真的。另外一步看似闲棋。可也颇有深意。

    孙传芳年富力强,加上是直系之中军事素养最好几个带兵将领之一,留学日本的陆士中的杰出人物,收拾李厚基这样的旧式淮军老将,根本就用不了一个师的兵力,而将鄂军抽调了最能打的第二师之后,湖北总督的王占元似乎也是独木难支了,手下没有能打的部队,对军队的控制力不够。而曹锟、吴佩孚都已经看不顺眼王占元了,加上还能够威胁浙江,这等于是一石三鸟的好办法。

    连王学谦都没有理由在想到之后,不去做的道理。

    不过,之后他表明心迹的一段话,确实让曹士杰很难启齿反驳。但是这段话,王学谦也是不得不说。因为他也需要表明心迹,当然,他要表明心迹的对象肯定不是曹士杰,曹士杰不过是一个传话筒的角色。

    曹士杰放下话筒,对站在他不远处的高凌霨冷哼一声道:“你满意了?”

    高凌霨期期艾艾的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在出门的时候,优哉游哉的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反之,高凌霨能够很轻易的用一句谚语来打发走曹士杰,但是对于他王学谦来说,想要化解来自南北的威胁就不那么容易了。

    原本他是并不同意将浙江建成一个封闭,权力高度集中的地区,但是眼下……似乎没有太好的办法。

    王学谦在稍晚一些的时候,嘱咐陈布雷让在京的浙江籍的议员晚上到浙江会馆,他有事要商量。而他却像平常一样,先是出门去了协和医院,在盖茨的陪伴下,观摩现代医学同体医院的基本构造。

    傍晚六点,王学谦准时出现在了浙江会馆之内。

    与前期抵达的议员们碰头之后,浙江会馆封馆,不准随意出入。

    而王学谦却拿出了原本他准备暂时压一压的一份提案,看到这份提案的那一刻,在场的人有人惊讶,有人兴奋,还有人有着难以言说的担忧。(小说《大世争锋》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892章 【立党】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大世争锋》更多支持!从王学谦拿出那份一直在陈布雷贴身携带的公文,甚至连洗澡如厕都不曾离身的公文,浙江会馆内仿佛进了鬼魅一般,空气中游荡着一股冷冽的气息。

    众人不过是围坐在一起,最靠近王学谦的顾敏慎皱起眉头。

    他不过是抬头瞄了一眼,就发现王学谦的手中拿着的那份,是早就在浙江省内议会多次被提及,但是王学谦却一直都坚决反对的提案。当时王学谦不遗余力的对支持的议员游说,陈情利害,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份提案被搁置起来。

    当时省内的议会,政坛,甚至是军界,都对此非常不解。

    议会内部的希望是,浙江需要一个灵魂人物,旗帜性的强硬派,才能保证浙江地方自治的实现,希望在十年内,完成浙江全省的工业化。这是一个大宏图,也是很多人迫切希望看到的结果。可是王学谦当初说了一句让大家都记忆犹新的话,才让不少坚持的议员妥协了。

    什么话呢?

    党争无对错,党同伐异。

    这话初一听,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是经历过革命党人的刺杀,辛亥前后国内一片乱局,甚至在省城,府城之地,一到晚上就此起彼伏的喊杀声的人来说。只要细细一想,后背就会飕飕的冒凉气。

    党争无对错。

    熟知世界历史,熟悉欧洲近代民主革命的人多少会知道一些。法国大革命的始末。一个个平日里笑呵呵的手艺人,普通老百姓,咖啡店老板,却在那段时间,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对于一切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异端,只有一个念头。杀死对方。

    法律。

    道德。

    甚至最起码的怜悯之心。都在无辜者的鲜血下,渐渐的发黑、发臭。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气息。每一个投身其中的人的目的就是一个,毁坏这个世界哪怕最后的一点元气,彻底的摧毁这个他们习惯的世界,从而获得一个新世界。不论对错。只为发泄,将每一个人心里最恶毒的东西展露出来……

    当所有人都认识到党争之害,都有种突如其来的惊悸和畏惧。而王学谦是将整个盖子都揭开的人,却突然将原本让这个本来就让在座的都敬而远之的提案再一次摆出来,其想法就让人心中惴惴。

    “子高,你这是……?”

    “这份提案在去年就已经在宁波的地方议会上提到过,之后被搁置……”

    相比其他人来说,虞洽卿更显老谋深算一些,‘国党’在上海。在杭州的暴动,不少都是他在背后支持。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还负责整个‘国党’在上海的资金调拨工作。加上朱葆三当初还担任过上海督军陈其美的财政厅长,其实就是为陈其美筹钱募集粮草军械。说起来,浙江商会和‘国党’的联系不可谓不多。

    本来,虞洽卿的心思,其实也是支持建立政党的。

    孙某人能玩,广东人能玩。为什么浙江人就不能玩?

    其实这次在京的浙江籍贯的议员,分成三个集团。一部分就是如虞洽卿为代表的。年轻时身无一物,白手起家。五金店学徒出身,能够凭借眼光和机灵,打下一片天下来,成为上海滩的大亨,要是没有一点赌性和胆量,是绝对不可能成事的。

    而另外一部分,就是控制着浙江的茶、丝等贸易的家族,从本质上来说,王学谦也是属于这个集团。其中以湖州帮最为集中。

    第三部分是新兴行业,钱庄、银行业的兴起,让宁绍帮做大做强,成为了浙江商团中当仁不让的老大。雄厚的财力,加上和洋行外国银行之间的良好关系,让初涉资本运作的人一下子跃升为上海滩的新宠儿。

    ……

    当然,还有一小撮人,比如朱三爷,他什么也不是,就是投胎好,找了一个好人家。

    当然,朱三爷,朱子兴的话,基本上没人会在意。

    他也乐得清闲,不是?

    不过见众人表情凝重,气氛好像过于压抑,这位打折哈气,估计是从陕西巷刚刚回来的大少爷,瞪着他大而迷茫的眼神,撇嘴道:“有什么呀!不就是建个政党吗?你们还不知道吧?当年袁大总统当政的时候,燕京组建的政党多如牛毛,道士尼姑都建立了政党,出庙门戴党徽,八大胡同也组建了一个政党,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香……什么党!”

    “三爷,你昨晚去哪里了?”问话的人很促狭的躲在人群中,突施冷箭,这让朱子兴张嘴半天,倒是没脸说他其实是住在前门外的八大胡同。

    王学谦鼓掌让大家集中注意力,朱子兴说的政党,那是当初袁世凯不懂政党,才让‘国党’钻了空子,国会第一大政党,差点夺权成功。

    那时候的政党,和今天的提案完全是两回事。

    辛亥革命后,民国初年,那是全国一夜之间冒出了一百多政党,说起来更像是赶时髦,没有组织仿佛就像是被新社会抛弃了一样,让人心里没着没落的。

    可王学谦的提案不一样啊!

    这是完全两个概念,这份提案中核心内容就是,凝聚一切力量,排除一切对政权有任何危害的因素。这才是政党,一个严于律己,在短时间内能够爆发出巨大能量的救命良药,只不过副作用,无人可知。

    钱庄行业推举的议员高云卿,自从认识王学谦之后。就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着同时代年轻人没有的稳重和开拓精神。也深信王学谦并不是出尔反尔的人,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而这个难处。很可能是那个成立不到三天的内阁给他带来的。而这种压力,很快就会在浙江系议员的身上感受到,心中不由的蒙上一层阴影,皱眉道:“子高,你还是不要卖关子了。”

    随即,眼神从朱子兴的脸上划过,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朱子兴。朱三爷顿时很生气。

    可是王学谦说话,他也不好明着打断:“诸位。我得到的消息对于浙江来说很不利。鄂军二十四师进入福建平叛,师长孙传芳出任福建检阅使,并晋升了中将军衔。”

    “哈哈,李厚基这个老烟鬼要倒霉了!”

    朱子兴幸灾乐祸的心情。让在场很多人都在第一时间表示出赞同的微笑来。但如果细想着背后的原因,就有些让人玩味了。福建的问题不过是小问题,上窜乱跳的并非是战斗力强劲的主力部队,而是被徐树铮挑拨起来的一小撮地方武装。看似在福州附近闹,可是连福州城都打不下来。当然,李厚基对这一小撮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还以为整个福建都乱了起来,连省城都被围困了,采取坚守的态势。其实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只要福建的主力部队拉来一个旅来,叛乱就继续不下去。

    李厚基是‘皖系’的人,再往前数。那是能够追溯到李鸿章时期的淮军时代。

    资格是老,但是明显不是‘直系’,或者说曹锟能够信任的人。派孙传芳去福建,平叛是假的,夺权才是真的。可要是李厚基从福建督军的位置上被赶下台了,让孙传芳上台。整合福建的军力,那么不仅对广东的‘国党’是个威胁。尤其是对浙江,威胁更大。

    吕公望是浙江政坛的老人了,辛亥革命之后,还担任过浙江督军。不过二次护法战争失败之后,只能退隐。

    这次能够再次活跃政坛,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不仅从心境上有了更多的感悟,也开始考虑当初两次浙江人谋求浙人治浙的想法失败的原因。人心失散是其中的一个最为主要的原因。

    而且吕公望毕竟是做过一省大员的人,也多少能够感觉得出曹锟重用孙传芳的用意。

    不可谓不险恶。

    “子高,老朽以为这是曹锟布局颇有深意的一招棋子,用好了,甚至对我浙江都可能重蹈民国扬善德入浙的覆辙。”谁是再一个扬善德,虽然吕公望没说,但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就是被派遣入闽平叛的孙传芳。

    而浙江实际上的地方军队只有两个师的兵力,其中一个还是态度很可能出现转变的张载阳的第二师。

    实际上,浙江成了一个兵力空虚,民心涣散的地方政权。

    李厚基在福建当督军的时候,都有过窥视浙江的念头,要不是被张载阳在丽水挡了一阵,加上宁波守备旅的长途奔袭,结果还真不好说了。而孙传芳可不是李厚基这样的酒囊饭袋,这个人崛起的时间比较晚,但是在直系之中,是一员虎将。长江的江防,主要就是孙传芳和他的二十四师在守。一个师长却要顶住整个湖南的威胁,还要兼顾进攻,虽然战果寥寥,但却能够把湖南一省的军队死死的压在岳阳以南,就足以显示他的彪悍了。

    吕公望想了想,觉得不对劲:“那么江苏方面呢?”

    “山东、安徽和江西都有变数,卢永祥也是三面对敌,想要和浙江遥相呼应,恐怕难以成事。”王学谦还没有第一手情报反馈回来,卢永祥虽然在大选之前逃过一劫,但毕竟他是曹锟和吴佩孚的眼中钉,肉中刺。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政敌。

    “我浙人向来生性散漫,加上从商人数颇多,只有大难临头才会幡然悔悟,不过留下的教训太过惨痛。”吕公望的话不太中听,毕竟在座的,大部分都是商人。可是他是这群人中威望最高的,除了王学谦之外,他的话至少可以代表了大半个议会团的成员。

    “吕公的意思是?”

    “我同意子高的建议,但是我们这群老头子就不要参加了,这是年轻人的名利场,也是年轻人的奋斗场所,我们老了,就帮着提些建议……”

    “吕公高义。”

    ……

    王学谦的心里其实是准备下花大力气和吕公望交涉的,原本他以为说服这么一个固执的老政客应该不容易,没想到他仅仅提了提浙江可能出现的危机,吕公望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摇旗呐喊了,这让他有种颇为不解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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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3章 【代表谁?】

    民主。

    在这个时代,还是被国人经常挂在嘴上,但真要是让他说什么是民主,没有几个人说得清楚的东西,因为这是舶来品。

    其实说的人和听得人都不信,民主就像是一句口号,只要有了口号,做任何事都有了理由,哪怕是错的。

    用一句文艺一点的语法来解释民主就是:我不一定认同你,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通俗一点就是:有事大家商量着来。

    可问题是,国人的事情,总是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变成了一场闹剧。而置身其中的人,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有什么不同。于是民主就很快变味了,变得乡土气十足,成了乡间祠堂内争祖产一样的吵闹,而且甭管有没有道理,都要中气十足,深怕在气势上弱了对方,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王学谦对民主,是举双手赞成的,但是对于民主,这个意识形态的实现过程,他是望而却步的。

    黄楚九:“我们的政党,应该能够体现宁绍人的吃苦精神,宁波人就是走的再远,背井离乡,也不会忘记四明山……”

    “呆气,谁没事把一座山当成政党的名字?要是被人误解成是山大王的山寨子政党,你是进山当土匪啊!还是开你药房,继续哄骗大众?”虞洽卿对黄楚九的为人非常不齿,对方一个卖药的,还是卖‘假药’的(其实黄楚九的中法大药房里的主打产品补脑汁。在后世有一个更为高大上的称呼——保健品),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众议院的成员,怎么能不让他生气?

    国人重立德立言立功。浙江要是组建政党,起的名字有自己的一份功劳,立德都是没有指望的,立言也够呛,但是立功是实打实的,这会带来莫大的好处。

    就是不想争的人,也加入了其中。何况虞洽卿是一个对运动非常执着的人呢?

    早年的时候,支持‘国党’。有一部分周围大环境的原因,还有就是他对于政治的热衷,并非是出于对国家的责任。这些年,随着朱葆三因为在对日态度上的一时不慎。别人抓住痛脚,死追猛打,不得不辞去了全国总商会副会长的职务,另外在上海总商会中也退隐出众人的视线。

    要不是宁波的崛起,朱葆三的最后几个年头,估计只能在家里当寓公了。

    人道七十古来稀,习惯了人前人后的簇拥而行,哪里受得了庭院看春秋变幻的冷清?

    虞洽卿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生意上,其实他的宁绍轮船公司。本就不是一个大公司,就四条船,要不是四明银行由他打理。他的社会地位在上海滩只能算的上中等民望。

    但是有了一家资本在200万以上的银行,储蓄资金超过千万的银行作为后盾,虞洽卿的腰杆子才挺立起来。原本渐渐冷去的从政之心,也渐渐的热了起来。而眼下,不管是‘直系’无暇顾及南方也好,还是整个国内的大环境。浙人自治的契机已经摆在面前,为家乡办事。不但能够积累足够的人望,还能获得更多的利益,这等好机会他可不会放弃。

    黄楚九也不是出身书香门第的人家,肚子里的墨水也有限的很,民主、政党,这些东西,他都是一概不知的,想要说些让人眼前一亮的话来,也是绝无可能,张开嘴巴,想要反驳却发现脑袋空空,最后正好退而求其次,恶狠狠的瞪眼道:“虞老板,你说叫什么好!”

    在座的,都已经是议员的身份。他们别的不知道,但是却明白,议员在欧美社会里可是一个尊贵的称呼,而黄楚九却开口就叫他虞老板,怎么能不让虞洽卿生气?

    至少客气一点,就算不叫虞洽卿、虞老板,虞会长总不会太为难吧?

    还没有开始谈事,一个卖药的,一个跑船的就已经掐了起来。

    吕公望看着眼前的景象暗暗摇头,拄着手中的拐杖,在青砖地上用力的顿了一顿,见周围安静了不少,才开口道:“浙江的未来,不是你们吵架的争口舌之利的时候,这是关键时刻,谁要是拆台,别怪老朽我不给面子。”

    人的名树的影,吕公望在浙江当年是各界名流公推的督军,虽然……吕老太爷见到当兵的要哆嗦的一个人,当然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气的,总觉得当兵的不讲道理。

    当然了,从督军的位置上被带兵打仗的赶下台来,有这样的怨气,也不能埋怨他不是?

    “诸位,这次议题议的是我浙江的大事,把你们做生意的那副嘴脸都给我收起来。这个议题明天是要交国会的,可不是街头的买卖,可以胡乱的讨价还价,到时候丢脸的可不只是你们,还有我们整个浙江人!”

    “吕老息怒!”

    “是啊!我们不过是闹着玩!”

    “闹着玩,好玩吗?”

    黄楚九和虞洽卿面面相觑,心里也是吃不准吕公望的意思。呵斥他们的这位爷,别说红脸了,就是说话的次数也不多,典型的菩萨脾气,怎么这时候却对他们不留情面了呢?

    作为一个失败的政客,吕公望当年被赶下台之后,并没有死心,而是去了欧美研究一番列强的社会制度,也是有一套自己的想法。

    “诸位都是浙江的俊杰,人杰,老朽倚老卖老,说说前两年在英国看到的一些东西,算是抛砖引玉……”

    “吕老过谦了。”

    “是啊!”

    “谁不知道在座的,说起对于民主的认识,谁都比不上吕老。”

    ……

    吕公望满意的听着奉承话。人的年纪大了,就听不得那些带刺的话:“老朽当年去英国,发现英国的政党很多。但是主要的政党就几个。保皇党,也就是保守党;民国废除了君主制,自然没有了保皇党和保守党一说。自由党,也是贵族组成的政党,崇尚贸易自由和民主自由……”

    不知不觉之间,吕公望说到了英国第三大政党——工党。

    “工人也能参政议政?”

    “傻气,你懂个嗦嘻……工人怎么就不能参与国家大事了?”

    “哪个……吕公。您老别生气,我们不是见识不够吗?”

    吕公望蔑视的看了被他呵斥的对象。不屑道:“你们一个个都钻在钱眼里,能有多大的见识?”

    “工党虽说是公会组成的政治联盟,但是你以为作为代表的政客就是工人出身?”

    ……

    吕公望一口气说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通话,似乎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其实,当年吕公望去英国的时候,由于语言不通,只能一天到晚站在窗台前抱怨英国的冬天有多糟糕。他这些说辞,都是从去英国留学的小儿子那里现学现卖来的。仅仅是一个英国政党集团的介绍,就能够把周围的人唬的一愣一愣的,就可见喊了十来年的民主,对国人的印象足可见孰轻孰重了。

    “您是说我们也叫‘自由党’!”

    吕公望表现出一种满意的姿态。点头道:“还不够,我们是崇尚社会民主的党派。”

    “就叫自由民主党?”

    衢州的议员表示,偏安一隅是弊病。要革除。

    有人附和道:“就要国家自由民主党。”

    “要突显出社会的重要意义。”

    “简单,加上去……就叫国家社会自由民主党。”

    “还有工人不懂政治,我们多受累,捎带着把他们的想法传达上去……”

    很快议员们发现一个问题,他们非常迫切的希望把所有他们能够代表的人和组织都加上去,但是发现最后的结果确是一个人让听者蛋疼的超长的党派名字。

    国家社会自由民主工人……党。

    朱子兴倒是有什么说什么。虽然别人都听出好像出问题了,而且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但是绝对没有一个人会在这种场合说出自己的不解和疑惑。都怕被人嗤笑。可他没有这样的顾及,纳闷之余就开口了:“我怎么听着像是当年光绪皇帝死的时候的封号,长的就是让人记不住。”

    可对于朱子兴这样的花花公子来说,记不住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了,可是有人的记得住啊!

    同天崇运大中至正经文纬武孝睿智端俭宽勤景皇帝。

    当皇帝的时候的谥号,就是这么长,就是这么任性。要是有心人去把这个谥号上的所有的字都解释一番,好像说的和光绪皇帝什么关系都没有。

    当然对付一个死人,糊弄一下也就算了。

    可对于浙江的议员来说,他们的政党还没有建立,就被一群各怀心事的人弄得面目全非,似乎……还不如没有来的实在。

    不过到了这个份上,上面想到的字,删掉哪一个都不合适,因为这对应的可是提议的那个人的面子。这样一来,就开始为难起来,有人捂着牙哼哼唧唧的,就是不想开口。

    朱子兴见众人都看着他,不觉有异样的问:“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揭盖子的朱子兴显然没有意识到,他让所有人都为难了,还傻呵呵的乐道:“子高,你说到底选哪个比较好?”

    “子高不在,他在刚才我们议论的时候就匆匆离开了。”

    吕公望很不负责任的笑道:“这就好办了,把所有想好的名字写在纸上,让子高选,反正他没有参加,顾虑反而少一点。我可说好了,他选什么,诸位到时候可不要跳起来!”

    “吕公说笑了。”

    “那么送信的重任就交给朱贤侄。”

    朱子兴惊愕的眼神从众人的脸上一一停留,最后有些羞愧道:“刚才我走神了,也不知道谁提议了什么……”

    众人长吁一口,相继笑道:“如此最好。”(未完待续)

第894章 【你玩我呢】

    陈布雷担心的跟在王学谦的身后上了汽车,如此重要的谈论,王学谦竟然视而不见的离开。↗,

    要不是陈布雷知道,王学谦这个人极有主见,很少犯错,或者说几乎从来不犯错,他简直就该怀疑他的老板是否真的玩得转民国的政治和商场。

    “先生,您一点都不担心,他们谈论的结果?”

    “重要吗?”

    王学谦回头一笑,关键是眼神中流露出的轻松表情,让陈布雷愕然,之后才警觉起来,难道自己还是看不透?自从成为王学谦的私人秘书之后,陈布雷的人生已经在那一刻就改变了,一只脚在商场,一只脚却踏进了政坛,当然他现在的身份最多是王学谦的一个影子,还无法单独开创一个局面,可是陈布雷已经无时无刻的学习政坛的游戏规则,可以说,虽然他不认为自己一定是一个出色的政客,但至少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门外汉。

    “先生,难道您一点不担心,万一他们商量的结果和你有出入,而且您还失去了说服他们的最好时机,到时候被动的可是您啊!”按照常理来说,陈布雷的担心不无道理。

    但王学谦却有不同的看法,之所以有这样的看法,完全是因为主动权一直在自己的手里,想要控制他,一群没有什么根基的国会议员还差的远呢!

    王学谦嘴角微微挑起,也许是心情不错,半开玩笑,半当真的问道:“布雷,你认为政治就是眼睛看到的吗?”

    “不是吗?”

    陈布雷惊愕的表情之下,是一双迷茫不解的眼睛。

    “当然不是,政治的关键问题不在你参与了什么,而是你能够决定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把建立政党的机会让给他们。但实际的情况是,我是决定者,他们是建议者,所以我发布命令,他们参与。”王学谦似是而非的话中透露出了一些内心真实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太过大逆不道,至少对于议员们来说是如此。

    不过和自己的机要秘书说道一下,也无伤大雅。

    “您是说组建政党的名字不重要,议员参加的热情也不重要,那么什么才是重要的呢?”陈布雷的思绪有些混乱。他发现自己想不透的东西很多,但是显然这是他最难揣摩出答案的问题了。

    “民主是一件华丽的外衣,在没有穿上去的之前,放在衣服架子上,看上去华丽无比美轮美奂,但真要是穿在身上,谁穿谁知道。”王学谦呵呵的笑了起来。

    随着谈话的深入,陈布雷也渐渐的明白了王学谦到底想要说什么。

    可是知道答案,陈布雷的心中却涌起了滔天巨浪。

    他根本没有想到。连王学谦这样的仁人君子,都这样想,这民国的民主还将如何继续下去?

    可如果没有民主,那么国内的纷争将永远没有停歇的一刻。共御外辱不过是一句空话。尤其是王学谦一概给人的影响是一个对于民主政治不予余力的推崇了领头人。

    “你很吃惊!”

    陈布雷面对王学谦的质问,紧张的收了一下膝盖,仿佛像是要团缩在汽车后座的椅子里似的。面对王学谦的问话,他却没有太好的解释机会。只好点头道:“没错。”

    “这也正常。”王学谦长叹一口气道:“在很多时候,民主是一个效率低下的代名词,更多的代表着争吵。相互的排挤,甚至是毫无目的反对;……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因为最重要的是,眼下的局势不太适合民主扩大化。”

    “您是说浙江接下来的发展吗?”

    “也可以这么说,工业化进程之中,有着太多的固有思维要被推翻,比方说农民将更多的外出打工,而放弃田间的劳作。地主可能因为找不到雇农,最后土地荒芜,这些不过是表面的现象,埋藏在表面之下的是需要有人去打破两千年来国人习惯的社会制度,乃至老百姓的习惯,这可不是大家商量着来就能出结果的。”王学谦说完,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起来。

    说了这么多,王学谦相信陈布雷要是一个聪明人的话,这些信息就足够他消化一阵的了。

    当然,陈布雷肯定是聪明人,不然王学谦也不会找他当机要秘书,虽然作为私人机要秘书,比脑筋更重要的是忠心,而陈布雷在这方面一点也不缺。

    文笔好,脑筋够机灵,而且还骨子里残留着文人的‘士为知己者死’的情节,这么好的一个助手,留给老蒋,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了。从王学谦的回答中,陈布雷已经猜到了王学谦的用意。

    让议会的人要有事情做,而且做的事情还让他们觉得很重要。

    说白了,能够成为议员的人,大部分都是没有什么政治才能的,安排进入政府部门,那才是给自己添堵,而这些人又相对比较敏感,很容易触动他们脆弱的神经。

    可是在忙碌中,或者说在和同僚之间的争斗之中消耗了太多的精力的话,对于执政者绝对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结果。

    明白了这些,陈布雷的心中不由的唏嘘起来:恐怕这些议员们吵的死去活来,却没想到的是,他们都是被王学谦引入了一个局中,故意消耗他们的精力,让他们内部不稳定起来。

    可明白是一回事,真正的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为陈布雷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词‘帝王术’,这个词最早在《鬼谷子》一类的书中就有介绍,讲的就是上位者如何控制整个局面,平衡各方的势力。联想到这些,陈布雷的后背也有些飕飕的冒凉气。

    比王学谦预计的要早得多,朱子兴急匆匆的找到王学谦的时候,这位正在协和医院和医院的负责人盖茨聊大天。

    看着表情轻松,谈笑风生的王学谦,朱子兴瞬间有种想要冲上去给他脸上一点颜色看看的冲动,不过理智让他明白,这样的后果可能不是他能够摆得平的。

    愤愤不平的坐在了王学谦的面前,才几天的时间。盖茨仿佛就像是老朋友一样和王学谦几乎无话不谈,当然这种无话不谈是打折扣的。

    “威廉先生,我想起来今天刚来了新设备需要调试,抱歉我去看一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晚餐的时候我们继续聊。”盖茨礼貌的站起来,一副绅士派头,对表情吊儿郎当的朱子兴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朱子兴也笑眯眯的回应了,等到盖茨从院子里离开。他这才从兜里摸出一张纸,递给王学谦:“你要的建议我给你拿来了,就是有点乱。”

    王学谦接过纸,也没有问就看了起来,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就皱起来了,放下纸后,他抬头看着朱子兴,似乎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破绽似的,可让他疑惑的是朱子兴茫然不知的眼神。空洞,迷茫,甚至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你不会是玩我吧?”良久,王学谦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王学谦怎么会相信。让一群议员想一个政党的名字,至于起一个字数超过五十个的名字吗?

    这种没有标点符号的文字,连当口号用都嫌冗长,更不要说当成一个政党的名字了。

    朱子兴显然是不太习惯在医院的花园里闲聊。虽然周围月季妖娆,木槿郁郁葱葱,美人蕉婀娜摇曳。可以说鼻尖嗅到的都是满院子的花香。可朱子兴却仿佛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仿佛鼻尖萦绕的根本就不是花香,而是小苏打水的惹人胀气的味道,还有福尔马林水里面泡着的各种各样的标本……总之,医院给朱子兴的印象都是负面的,他对洋人的医院有着莫名的畏惧,从进门的那一刻就浑身不自在。

    本想着让王学谦换一个地方,可是当王学谦问他,这才开口道:“这些都是议员们想出来的,一开始没这么乱,后来越添越多,好像是吕公建议的,让大家群策群力,把能够想到的可以用在政党上的词语都想出来,让后让你定下来。”

    王学谦有些郁闷的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没想到的是,才三四十人的议员,竟然几乎每个人都想了一个词出来,这那里是内讧?简直就是八仙过海,谁都不靠谁的架势啊!

    见王学谦表情凝重,朱子兴想要告辞,但却鬼使神差的开口道:“其实三哥我也有想法,可是……”

    “他们没问你?”

    朱子兴无辜的点点头。

    “你知道这个‘绿营’是谁提出来的?”王学谦指着纸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两个长相狰狞的字问道。

    要问别人,朱子兴还真说不上来,但是这位他却印象尤深,没办法情况特殊啊!起个名,弄得像是满清汉军似的,谁不得高看他几眼?也不顾上气度,朱子兴咬着牙气急败坏道:“富春的袁平湖提出来的,这货是卖茶叶的。”

    “卖茶叶的,就起个绿营党?要是卖茶叶蛋的,还不得起个‘酱油党’出来?”王学谦鼻子都快气歪了。

    噗嗤,在不远处一丛娇艳的美人蕉背后,出来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笑声清脆,却让朱子兴脸色顿时古怪起来,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女人,眼神看向王学谦的时候,顿时露出恍然之色,心说,怪不得有事没事往医院跑。

    朱子兴心里痒痒,也想发表一点有建设性的意见:“子高,还真不是三哥狂妄,我们浙江的议员,从跟上就有问题,都是些鼠目寸光的家伙,起政党名字这么重要的事,能够如此敷衍了事?”

    朱子兴的话,顿时让王学谦高看一眼,原本他的印象中,这位也就是混吃等死的主。没想到还有如此眼界和见识,顿时提起精神道:“三哥有什么好名字可以用吗?”

    “当然。”朱子兴挺起胸膛道:“我可是跟着你去过选举现场的人,要说民主,看到的比那些人多得多。就不说别的吧,我们浙江2000万人,大部分都是农民,这个群体占据人口主要成分,不容忽视……”

    王学谦暗暗点头,似乎有点道理。

    “未来的浙江,工厂越来越多,工业蓬勃发展,工人将创造一个新的浙江……”

    王学谦脸色未变,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朱子兴有红色倾向啊!怎么会开口工农,这一刻连平时荣辱不惊的王学谦也心跳加快,表情多一丝凝重。

    “可是有了农业,工业,最后要让钱流动起来,物产交换,还是得靠着商业……”

    王学谦一开始听着好像挺有道理,可问题是将这三个社会成分主要构成都表现出来,或者都结合起来的话,似乎……又不太靠谱。

    “然后呢?”

    朱子兴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眼角上挑,傲然道:“所以为兄认为,农工商缺一不可,不如就叫农工商党……”

    王学谦差点跳起来一脚把朱子兴从凳子上踹翻,良久才气鼓鼓的开口道:“三哥,你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好歹也请三哥我吃顿饭……”

    “你缺吃饭的钱吗?”王学谦瞪眼道:“明天我把名字定下来之后,打电话给你,你交给吕公让他去国会注册。我就不留你了,听说你和陕西巷的水芙蓉搞的火热,我都不忍拆散你们这对苦命的鸳鸯。”

    朱子兴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美人蕉的方向,王学谦顿时心知肚明,这位压根就没有和他续兄弟之谊的心思,反而有别的想头呢,那就更不能留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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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5章 【多此一举?】

    对付朱子兴,赶人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这位的脸皮,在青楼历练的如同城墙一样厚实,嬉笑怒骂之间,练就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本事。就见朱子兴凑近,撅起鼻子死命的嗅了嗅空气,仿佛从一个浪荡不羁的富家公子变成成为大狼狗似的,脸上洋溢着狗腿子的媚笑……

    虽说朱子兴的鼻子并不会真的变成狗鼻子,但是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侦探助手一样看待,仿佛鼻尖闻到的不是小苏打水酸酸的味道了,而是变成了让人迷离万千的胭脂气。

    “庄重点,这里是医院。”

    朱子兴一脸奸笑道:“可是我闻到了女人香,本以为就我这样的人,才会做出这等风流事,没想到你王子高,人前当正人君子,人后却是男盗女娼……不对,我还闻到了良家妇女的味道。”

    “朱老三,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可不客气了!”

    王学谦佯装反怒的样子,并没有吓破朱子兴的胆子,他不过是借此机会消遣一下,点到即止而已。

    朱子兴举手投降状,道歉的话脱口而出,但是有无歉意就不知道了:“好了,子高,你还不知道三哥我嘛?不过是在京城里呆着无趣,找个地方消遣一下。”

    “然后你就找上我了?”王学谦面色微沉道。

    朱子兴一脸的无趣装,对于王学谦的不配合非常恼火的样子。这样一来,这位把刚才想要说的话倒是忘记了,耷拉着脑袋。想着心事,脚步挪了几下,突然想起来了:“子高,要是能勾搭上良家妇女,不要忘了三哥……”

    几乎是在咆哮之中,朱子兴幸灾乐祸的逃了出去。

    不得不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自从朱子兴和卢筱嘉整天混在一起之后,底线这个东西几乎和底裤差不多了。都是随时随地能往下掉的,不管男人和女人。

    赶跑了朱子兴,王学谦语气颇为声音的对着那一丛惹事的美人蕉道:“还不出来!”

    美人蕉当然不能惹事,但是躲在美人蕉后面的美人总是能够让人想入非非。

    孟小冬、陆小曼……最后竟然还多了一个人出来。

    林徽因?

    这妹子怎么也来凑热闹?

    “谁让你们来的?”王学谦冷眼相相的样子不怒而威。瞬间震慑住了三个年级都差不多的小美女。

    “夫君,你真的不会把政党的名字叫‘酱油党’吗?”

    要是别人这样问,他非给点对方颜色看不可,可问题是孟小冬可不是别人不是?再说了,那句夫君叫的他浑身痒痒,对于一个学戏的女人来说,或许她这个年纪还无法成为梨园‘大家’,但是如何让嗓音变得更加魅惑一些,却是易如反掌。

    王学谦却苦着脸道:“你老公是像个卖茶叶蛋的吗?”

    “这帮人也太可恨。竟然如此不负责任……”孟小冬左顾右盼的想要转移话题,作为一个女人,她深知男人们并不愿意将事业上的事情和她们商量。甚至会因为女人的干预而大发雷霆。

    尤其是刚才,她们的偷听可能让王学谦感觉到了不满。

    “你们怎么在医院里,有谁生病了吗?”

    “又是大男子主义,前两天还说什么男人和女人都能做出一番事业来……”说话的是陆小曼,这位噘着嘴的样子,仿佛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是小冬听说你想要在浙江创办医学院。我们想来凑热闹看看……”

    可让她这样的大小姐,在花丛之后躲着。而且一藏就是一个多小时,难免会有些怨言。

    “哦……”王学谦玩味的看着陆小曼拉着林徽因的手,仿佛是那种好的恨不得连晚上都睡一起的闺密,这种感觉,总是让他有种过于为何的难受。

    “你们成朋友了?”

    陆小曼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张牙舞爪的露出小虎牙道:“不准破坏我和徽因的关系。“

    “你们真成朋友了?”

    “王子高,你太可恶了。”

    陆小曼对人好起来,就是那种掏心掏肺的好,她直管自己对人好,绝对不会去想别人是否需要。大小姐的脾气确实也让人够呛,有时候林徽因都会纳闷,她和陆小曼算是朋友吗?

    王学谦的这两句疑问,顿时打开了林徽因的内心世界。仿佛她和陆小曼的关系还停留在普通朋友之上,而她甚至能够感受出来,陆小曼对她的亲密,更多的是源于陆小曼的孤独。

    真当林徽因胡思乱想之际,王学谦却被陆小曼缠着要他说一些西洋的见闻,最好是医院的故事。

    王学谦脸色变幻道:“你确定要听?”

    “讲不讲?”

    孟小冬警觉之下,似乎从王学谦的那双过于活泛的眸子中读到了一些不好的信息,可她来不及阻止,王学谦就已经开口说了起来。

    才不到五分钟,三个女孩脸色发白,惊恐的飕飕发抖,爆出阵阵尖叫……

    “你不要过来!”

    “对了,我还没有讲‘太平间镜子’的故事,你们要不要听?”

    听到惊叫,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倒是最为紧张的就是胡适,人是他放进来的,当然自从他在负责人盖茨面前袒露了和王学谦兄弟情义,他的地位在盖茨的面前直线提高。

    好在虚惊一场,三个受不了鬼故事的小美女,脸色惨白的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

    匆匆赶来之后,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在燕京城内,要数最得意的莫过于国会重开之后既得利益者曹锟了,大总统他也当上了,天津大沽镇的曹家祠堂也要扩建,曹锟风光起来之后,连带着曹家祖宗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才不过两年,出了一个将军的曹家祖祠恐怕要容不下曹锟这尊真神了,已经是大总统的身份,原先的格局显然有些不够气派,祠堂还要扩建。

    曹锟忙着不着调的事,但是曹锟任命下的总理,高凌霨。眼下燕京的第二风云人物,却拿着从国会那边传来的一份提案,看不出一点头绪来。

    王学谦到底要干什么?

    他接连出招,不见王学谦有任何的慌乱的应付,反而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向国会申请要建立政党,名字也有些特别,青年党。

    难不成王学谦没有看出孙传芳和二十四师进驻福建之后,将会给浙江带来什么吗?

    按理说,也不可能啊!王学谦多么鬼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其中的联系?别说卢永祥和王学谦在江苏和浙江互为犄角,但是留给卢永祥的机会也不多。

    齐夑元被启用之后主政山东,加上安微、江西的虎视眈眈,卢永祥就是一只老虎,也是在笼子中的老虎。而另外一份提案是王学谦以检阅使身份提交给政府部门的,要求在浙江建立军校。

    这一点,高凌霨更加看不透了。难不成王学谦想要学袁世凯的小站练兵不成?小站练兵,之所以成功,那是因为袁世凯韬光养晦多少年的成果,加上当时的政治环境之中,军官不被重视,虽然封疆大吏可能拥兵自重,但是普通的军官却连在朝堂说话的份都没有。

    袁世凯折节下交,自然让这些军官感激涕零。

    清朝的军队中,汉军的身份就是到了清末时期,也逃离不了后娘养的命运。

    可是时过境迁,眼下的时局已经不是想要练一直军队就能所向睥睨的了。民国各地编练的军队,每年至少在十几个师以上,而军校培养的军官,至少要两年以后才能用得上,至于能够当什么用,还要看军校筹办的效果。

    所以,高凌霨沉思良久,还是认为王学谦创办军校是和筹建政党一个路数,是放烟雾弹。是用来混淆视听的把戏。

    “老爷,大总统府请。”

    “备车。”

    面对曹锟的召唤,高凌霨多少能够知道一些原因,但是让他有些难以确定的是,是否要把王学谦的这两个要求重视起来?

    可连高凌霨自己都纳闷,觉得王学谦是多此一举。(未完待续)

第896章 【太平静】

    作为一个政客,一个拥有火箭般蹿升速度的政府高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凌霨作为总理,已经是民国政府的一把手。要是在上任之初,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政绩,多少会被人当成是庸才。

    加上高凌霨并不觉得自己的位置牢不可破,反而更加担心起来。

    曹锟身边并不是没有人,人才说不上,但是能够取代他的人却不少,他能够靠着曹锟上台,多少是因为和曹家人的关系走的更近一些。但是曹锟身边的刘恩源、吴毓麟也并非一点机会都没有。

    急需在政府运作上展现自己能力的高凌霨把目光对准了南方,北方的战局趋于稳定,当然也并非是直系和奉军之间没有矛盾了,反而随着直系上台之后,矛盾会加剧。但是国内和国际的大环境下,奉军张作霖也不得不放弃暂时进入关内的打算,因为华盛顿会议马上就要召开了。不管是日本、美国还是英国,都不希望在民国爆发大规模的军阀混战。

    但是小规模的战争并不会影响到国际形势,甚至不用战争,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卢永祥,王学谦的势力,就成了高凌霨在上台之后,立威的对象。

    而这个想法得到了直系军界中少数派的支持。

    尤其是在湖北,王占元虽然投靠了直系,但是这位一没本事,二贪财,要不是湖南军队的威胁实在太大。连二十四师的军饷他都敢吞,要不然整个湖北能打硬仗的军队也不会只有一个二十四师了。

    想要换人,就先要把王占元依仗的实力都一一剪除。

    至于孙传芳。这位当然不会有意见,虽然王占元对他不错,但是他也给王占元立下了汗马功劳,尤其是几次湖南军队无法越过岳阳一线,更是保证了武昌的安全。加上去福建,孙传芳很清楚,他是去替代李厚基。成为福建督军的,而不是给人打下手。想到能够主政一个省的军队,孙传芳顿时心潮涌动,等了这么些年,终于等来了属于他的机会。

    而调走了孙传芳和他的二十四师。两个让曹锟和吴佩孚两位大佬都不满的督军的宝座将岌岌可危,另外吴佩孚的大军能够从长江上直接威慑到卢永祥,还能控制浙江的扩张……等于是一石四鸟的好办法。整个环节还差最后一步,就是直系派人入浙。

    原本曹锟是不愿意和浙江方面闹的太僵,至少不想在大选刚刚结束的之后,就给王学谦使绊子,可是他也要顾虑其他人的想法,吴佩孚赞成,他就已经心里动摇了。加上高凌霨,还有湖北和福建的地盘,他连开口拒绝的想法都不会再有。

    做了亏心事。当然是怕鬼敲门。

    不管是曹锟也好,高凌霨也罢,都在等着浙江和江苏方面的反应。让人奇怪的是,卢永祥甚至连吭声的想法都没有。而王学谦?只是提出了两个让人匪夷所思的要求。

    组建政党。

    创办军校。

    这两个要求,在曹锟的眼里,其实根本就不算是要求。这年头。连八大胡同都组建过政党,要不是影响力实在太低。无法在京津地区获得足够多的选票,真要是被选上了,这笑话就闹大发了。

    头牌娘子当选国会议员,那要多少人做连襟啊!

    虽然从有些方面来说,这样的官场能促进同僚之间的关系融洽,缓和官场的敌对情绪,但是从大的方面来说,确实有损国体。

    在曹锟的办公室里呆了不足半个小时,高凌霨的额头有隐隐见汗了,倒不是他对于曹锟太过敬畏,以至于压力太大,造成心理上和生理上的压迫反应,而是面对曹锟提出的问题,他发现自己竟然一个都答不上来。自始至终,曹锟都在用他并不了解的风水学说,用求教的口吻问高凌霨,关于祖坟的风水问题,祠堂的建筑上需要借鉴的结构,迁坟……

    好吧,高凌霨总算明白了,他这个新科总理,也有比街头上骗人的江湖术士不如的时候。

    “大总统,我们说的是浙江,王学谦的反应不是太平静了吗?”

    曹锟眨巴了一会儿眼睛,他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得偿所愿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光宗耀祖。哪里会去想王学谦,浙江、福建的事,再说了他养着这么多的手下,难道就不能在这方面给他分忧?再说,他也不是一个能商量事的人,见高凌霨并没有打算放弃,这才憋出一句话来:“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高凌霨顿时头大起来。

    他这才明白,曹锟想要的政府机构是什么样的一个机构,天下太平,只要整天给曹锟说这句话,在曹锟的眼里就是能吏。要是说些大总统福泽天下之类的,更是能够上升到自家人的高度。

    可高凌霨现在是总理,他总不能整天哄骗曹锟吧?明明天下到处暗潮涌动,他却整天在曹锟的面前粉饰天下太平,要是真这样,吴佩孚的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其实,别看高凌霨跟着曹锟的年头也不短了,但他还是不了解曹锟。这位‘贩布郎’出身的大总统,根本就不在乎底下人是否在骗他,就是骗他,只要是好消息,他也会选择相信。说他傻也好,大智若愚也罢,总之曹锟并不是一个想要开疆扩土的人,要不是吴佩孚在背后盯着,他甚至连和张作霖死磕的想法都没有。

    高凌霨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劝解几句。真要是按照曹锟的想法去当整个总理,还不如直接去曹锟的府上当大管家来的实在。

    反倒是曹锟却笑呵呵的开解道:“内阁刚刚组建。事情很多,你也不要盯着一个浙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

    总算是说了一句心里话,但是高凌霨却被堵的差点没跳起来。

    什么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是摊上大事,就不是一个政令,大总统的一句话就能够解决的了的。

    曹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对了,政党只要符合条件,你也不要过多的干预。浙江方面有些要求,也不要卡的太死。生出隔阂就不好了。至于王子高怎么想,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们文化人的事,咱们不懂……”从高凌霨惊愕的眼神中,曹锟才明白,他的这个内务总长兼总理的手下。似乎也是一个文化人。当然和张作霖等人不同,曹锟对于文化人是不太感冒的。

    这下子,高凌霨是坐不下去了,曹锟软硬不吃的样子,他也算看出来了。

    刨去刚被任命总理,开始组阁时候的兴奋,高凌霨认识到,曹锟需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内阁。有能力的人,曹锟当然看重。但是惹事的人,他是不喜欢的。而很不幸的是,高凌霨正是曹锟眼中惹事的人。再说了。人家王学谦都没有跳出来,你上窜下跳的折腾个什么劲?

    无奈之下,高凌霨只好去已经回到京城的吴佩孚。

    面对吴佩孚,虽说是直系军中的二号人物,但是给高凌霨的感觉却比曹锟要压抑的多。

    吴佩孚仿佛天生就是当山大王的秉性,别看他是前清的秀才。按理来说知书达理,可你真要这样看他。把吴佩孚当成读书人来看待,真是大错特错了。

    这位爷,自从进入军营之后,越来越像土匪,连说话的口气,都是丘八样。

    也不拿正眼瞧高凌霨,吴佩孚专心的正在写一副对联,像是故意写的很慢似的,磨砺高凌霨的性情,说直白点,这位多半是把高凌霨当成手下来练心境了。等到高凌霨的腿都有些麻了的时候,吴佩孚这才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凌霨,看老子的这幅字什么样?”

    老子?你算哪个老子?

    高凌霨鼻子都快气歪了,要不是面对的是吴佩孚,他铁定要发飙。其实吴佩孚在军营里所作所为,他也是听到过一些,打骂随他心思而来,甭管是小兵还是将军。

    不过吴大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高凌霨故作沉吟道:“道私者乱,道法者治。”

    “这话出自《韩非子?诡使》……”想要要讲解的时候,高凌霨却口拙了,他也是学富五车的人,哪里不知道韩非子说的这句话的意思,大家都在按照游戏规则来,唯独他上窜下跳的要表现,求表扬,这样难免会被人看轻了人品。

    吴佩孚大笑起来:“送你了!”

    高凌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看着吴佩孚那张喜怒无常的脸,他的心里也是有些打鼓的。原本两人都是读书人,一个是秀才,一个是举人,从身份上来说,高凌霨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可是其中一个人转性了,变成了军爷,这样的交谈,自始至终高凌霨都要处于弱势的。

    “对了,吴景濂到处哭诉,说你坑了他!”吴佩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高凌霨顿时有些胆战心惊。

    这个吴景濂太不是东西了,当初要不是曹锟派他去和吴景濂接触,并奉上了一张四十万的支票,吴景濂会死心搭地的给曹锟卖命?还想要当总理,吴胖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他有当总理的命吗?

    高凌霨叫屈道:“玉帅,你是不知道,当初吴景濂和孙文在广州闹僵,之后在天津闲赋,要不是他身上还有一个议长的身份,谁会去搭理他?可这个家伙胃口太大,大总统那边也是不放心这样的人在身边,哪里敢将高位授予此人。虽说当时迫于无奈,说了那么一句,但是时过境迁,总不能把不合适的人扶上台吧?”

    “支票是你去送的吧?”吴佩孚冷笑道。

    “我和四爷一起去的,当时他收下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呀!”

    高凌霨也不觉得就一个过气的议长,能掀起什么浪花来,再说了,吴景濂的身上也不干净,他就不怕让好事者登报?

    “还是要处理一下。四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竟然还喂不饱一个国会的议长,老子手下的一个主力师半年的军饷也不过这个数。”吴佩孚瞥了一眼高凌霨:“你要是闲着慌的话。给老子把三十万大军的军饷先送来。”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

    高凌霨哪里有钱?政府穷的叮当响,再说了,政府那边还等交接盐税的收入呢。再说了,有了钱,还不先紧着曹家的人?

    毕竟给三四万人发饷,可要比三十万大军发军饷要容易的多。

    没办法。高凌霨在吴佩孚的跟前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的离开。

    在路上越想越气。原本以为他这个总理总是能够有些事做的,没想到他在保定干什么活,到了燕京还是干什么活。可是在保定,他不过是一个省的厅长。能和总理的官位比吗?

    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想起来自己也没有什么错处。

    这让高凌霨像是吞了一只活蹦乱跳的苍蝇一样,胃里的东西直接往上窜。

    曹锟就是再木讷,他能不懂高凌霨的心思?吴佩孚就是再表现的粗鄙,他会不明白高凌霨的想法?

    其实在高凌霨离开之后,吴佩孚就去找曹锟了。

    “子玉贤弟,你来了正好,我正准备找你商量。”曹锟欣喜的拉着吴佩孚去游湖,明着是游湖。

    “大总统。高凌霨这个人你怎么看?”吴佩孚等到左右没人,才开口道。

    毕竟是谈论一国的总理,能避开人。少让人知道更好。

    “这个……人还是有能力的,不过太想表现了。”曹锟也是暗暗的叹气,虽然高凌霨还算是听话的,真要是碰上一个段祺瑞那样身份的总理,曹锟甚至怀疑,他的大总统任期。比女人坐月子的日子都不见得长一些。

    “好在张作霖那边停战了,前线的将士也颇有怨言。一直打仗总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吴佩孚说这话是有道理的,因为只有打仗了,军队才发军饷,而且是实额军饷,北洋军队中一个士兵一个月的军饷是十块大洋左右,加上军官的军饷,一个师一个月的足额军饷就要十五万,长城一线,直系放了二十个师。光每个月的军饷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加上武器弹药,吴佩孚知道眼下打仗,尤其是旷日持久的仗,曹锟是打不起的。

    曹锟也是暗暗庆幸道:“没想到真让顾少川说中了,美国人开会好啊!”

    “不过早晚得见真章。”吴佩孚在曹锟面前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当然不会避讳。

    曹锟也是知道政府的难处,他想要当一个安稳的大总统,可不想坐在火山口,当救火队员。想了想,还是觉得对浙江方面不能太苛刻了:“子玉,你觉得王学谦会不会在盐税收缴上做文章?”

    吴佩孚见过王学谦,但是不熟,但是王学谦给他的感觉总是看不透,摇头道:“他提的两个要求我也看了,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要求。”

    军校的话,各省本来都有。除了全国招生的保定军校之外,各省都是有讲武堂的,王学谦根本不用通过政府来提出筹建军校的要求。仿效张作霖,把浙江的讲武堂的规模扩大就足够了。

    而政党,吴佩孚也说不好,他本来就远离政治。

    “听士杰说,王学谦整天泡在美国人的医院里,你觉得有问题吗?”曹锟问道。

    吴佩孚心中虽然疑惑,但却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只能抱歉笑道:“他要是整天在东交民巷,你紧张也就罢了,可是在医院里,难不成是病了?”

    “正因为没病,我才心里没底。”

    曹锟好琢磨事的性格,让他虽不大管事,但多少脑筋还不至于和‘傻’搭上边。

    王学谦的古怪行为,他已经派人去查了,可问题是什么结果都没有,王学谦依然活蹦乱跳的,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而且曹锟得到的消息是,王学谦是因为想要在浙江创办一所现代化的医院,才赖在美国人的医院里。说是取经,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不好说了。

    “要不你让士杰再去问问?”

    曹锟苦恼的皱眉道:“士杰这个孩子,一根筋,直肠子。还以为我是去害王学谦了,正和我闹别扭呢?其实我是害他吗?有钱有枪,免不了就会觉得地盘小,浙江从来不缺钱,加上有宁绍财团的支持,只要他们想,一年训练三五个师都不成问题。到时候别说福建,就是江西都要不安全。加上卢永祥这个人总让我不放心,我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

    “这一期的盐税再过半个月就要收缴了,要不……”吴佩孚眼露凶光的样子,曹锟再熟悉不过。

    直系大军至少可以从长城一线撤下来十个师,这支部队要是进入浙江,就是王学谦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要亡命天涯。

    曹锟踌躇不已,不管答应下来,他知道吴佩孚的性格,说了就去做的人。再说,曹锟也没有打算对付浙江自治,反倒是他对卢永祥有些不放心:“算了,再看看,要是没拖淮盐的盐税,我看就这么招吧!相安无事也挺好。”

    吴佩孚颔首认同,他也知道曹锟的性格,和张作霖对上,是双方都对同一样东西看重,那是没有办法的。

    在协和医院里,盖茨一改往常的稳重,匆匆的小跑到医院的花园,远远的看到王学谦就开口喊道:“威廉先生,恐怕我们马上就要动身了。”(未完待续)

第897章 【大人物的气场】

    作为约翰?洛克菲勒的私人顾问,基金会的资金签字人之一,盖茨的身份要是在美国绝对是上流圈子里的人物。

    不过在民国,他有点被明珠暗藏的意思。

    虽说送上门的东西,谁都不会拒绝。甚至在协和医院筹备期,袁世凯、黎元洪、段祺瑞都接见过盖茨,但也不过是礼节性的说上两句客套话。就算是老约翰亲自到访民国,其实对于民国的官场,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来。

    可是如果加上美国副总统呢?

    这就不一样了,民国的外交部其实一直很任性的发布着让人无奈的邀请函,邀请法国总统,英国国王……当然也有美国总统。可是这么多年来,连日本首相也没有在任上亲自到访过民国,更不要说美国大鼻子总统了。

    让盖茨兴奋不已的是,他接到的电报是从菲律宾传来的,等他收到电报,他的老板已经坐船正在往民国的航线上航行。

    当然,洛克菲勒有钱是他的事,民国官场也不会震动起来。

    可是代表哈定总统的美国副总统柯立芝来了,就大不一样了。

    这位虽然是个副总统,而且在政坛除了当好他备胎的角色之外,什么作用都不会起。说起柯立芝,他也是倒霉。共和党受够了威尔逊的过人精力和口才,觉得美国不需要一个太有本事的总统。于是无能,反应迟钝。甚至是生活不检点也能成为竞选总统的加分才能,可见能力不俗的柯立芝有多么糟心了。

    比他傻,比他迟钝。比他不要脸的哈定,于是在五位竞选者中脱颖而出,把柯立芝给比下去了。

    柯立芝离开白宫的时候,正好得到一个消息,他的哪位上司正和朋友在白宫的总统办公室里分享彼此的情妇,然后把总统的女秘书给吓坏了。

    就是这么一位总统,让人不解的是。民众很满意,因为‘战争税’被废除了。所得税不再是60%,而是变成了20%,甚至可能更低。国会也很满意,因为哈定只会说一句话:“在哪儿签字!”财团也很满意。因为美国的社会更加繁荣,生意越来越好做。

    被哈定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柯立芝干脆以私人身份,躲清净去了。

    躲清静也是有方法的,有比和世界首富一起出门更好的选择吗?柯立芝是一个政客,他明白想要在政治上……这一届就没希望了,下一届,估计就哈定受欢迎的程度,要连任,也没有希望了。但是他还年轻。有着大把的机会可以等。

    只好和财团搞好关系,说不定六年之后,他就能够取代哈定。成为白宫的主人。

    而洛克菲勒财团,永远是美国政坛举足轻重的大靠山。

    所以,柯立芝来民国的消息,并非是官方的访问,而是私人身份的陪同。对此整个民国外交部毫无知情。

    等到整个民国高层反应过来的时候,柯立芝副总统乘坐的‘华盛顿号’巡洋舰已经快开到长江口了。

    而得到消息的顾维钧更是气的闯进王公馆。就差指着鼻子骂王学谦是个祸害。

    “王子高,你好啊!太好了。没想到在这里埋伏着,你是不是对燕京的事不满?”黄蕙兰拉着顾维钧,毕竟大家都是朋友,闹僵了反而不好。

    黄蕙兰歉意的笑道:“子高,您别介意,少川这是忙糊涂了。”

    王学谦倒是没有被顾维钧吓到,反而陈婉怡却被突然闯进来的顾维钧吓了一跳,没见识过官场的陈婉怡倒不是被顾维钧的长相给吓坏了,反而是顾维钧身上的总长身份,让她顿觉不安。

    瞥了一眼还在怒气中的顾维钧,王学谦摸着陈婉怡的小手安慰道:“不要怕,他这是失心疯了,马上就好。”

    顾维钧喘着粗气,显然被气的不轻。

    “孙传芳入闽的事你知道吗?”王学谦正色顾维钧。

    顾维钧赫然道:“知道。”

    “二十四师也开拔入闽你知不知道?”

    顾维钧有些躲闪的不敢看王学谦,生硬的回答:“知道!”

    “连和你不相干的事都知道,我就纳闷了,美国副总统来民国,你咋就不知道呢?”

    王学谦冷言冷语的话,顿时把顾维钧驳斥的哑口无言。是啊!美国副总统来民国,多大的事啊!怎么美国领事馆,在燕京的美国公使只字未提,反倒是最后是王学谦在离开京城的时候,给曹锟提了一个醒。

    说起来,王学谦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哪里做错了?

    顾维钧哑口无言的看着王学谦,一时间他也发觉自己好像做的过火了。

    愣了一会儿,顾维钧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问得好,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这位是洛克菲勒基金会的远东负责人,盖茨先生。他也是约翰?洛克菲勒先生的私人顾问,柯立芝副总统要来民国,是以私人身份陪同约翰?洛克菲勒先生来的,并非是官方的往来,现在你明白了吗?”王学谦被盖茨拉着从燕京马不停蹄的赶到上海,没想到一回家就让人指着鼻子骂,他的心里能舒坦?

    盖茨多机灵的一个人啊!他其实是认识顾维钧的,当初黎元洪政府时期,顾维钧还接待过他,不过也是平常不过的见过一次面。相比王学谦的重要性,盖茨当然要选择和更加有实力的作为盟友。

    站起来的盖茨明显的比顾维钧高出一个头,瞬间就给顾维钧压力不小。

    “这位先生,我可以作证,王学谦先生只比你早知道两天时间,而这两天我们一直在路上。”盖茨做出了一个美国式的无奈举动,继续说:“事实上,我也一直认为柯立芝副总统的做法不太恰当,他怎么能像是一个顾问一样跟在我的老板身边呢?”

    可隐隐的,盖茨的话就像是一根刺,刺在顾维钧的心头。

    一种天生的优越感,让顾维钧听得直皱眉,就像是吃了一个没熟透的杨梅,酸的倒牙。

    能够让美国副总统甘心成为陪衬的老约翰的顾问,盖茨就好像在说,他的身份甚至不比美国副总统差。

    不过让盖茨无奈的是,他再一次被忽视了。

    顾维钧拉着王学谦低声道:“你不知道整个燕京都闹翻天了,从总统府到总理衙门,都不知道该按照什么级别接待,关键是太突然了。”

    王学谦一翻白眼,不负责任道:“该按什么级别接待,就按什么级别。再说了,你把正主都忘了,却对一个陪同人员如此大费周折,合适吗?”

    顾维钧也是微微皱眉,他也感觉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来了。

    而民国上下,连王学谦都感觉到,还未抵达上海的这位大人物的气场已经扑面而来。(未完待续)

第898章 【鸡飞狗跳的反应】

    并不是所有人都对顾维钧的发火表示理解,这其中也包括了他的妻子黄蕙兰。

    但作为一个国家的外交总长,顾维钧本人,却有不得不表明立场的原因,燕京乱了。

    怎么能不乱?

    当曹锟听到了从侄子曹士杰口中传来的消息,第一个感觉是这小子没事糊弄自己呢。可细细想来,这种事情估计曹士杰也没有胆子来糊弄他,那么问题来了,别说民国,加上大清国,外国使节倒是来过不少,前年的时候,英国王子也来过上海,去年末的时候,法国的霞飞元帅也到过上海做短暂的停留。可这都要看是什么人啊!过期的元帅、不是王储的王子,没有一个够得上高规格接待的水准。可柯立芝就不一样了,这位可是在任上啊!

    民国的官场,不认其他的,就是任一个死理,是否是在任?

    从这一点上,柯立芝副总统是符合民国政府上下兴师动众的要求的。

    一国的副元首,说起来民国政府还真的没有接待过,而且还是世界头等列强的副元首,当然这也不是露脸的事,反而对于燕京的政府,乃至曹锟来说,都成了一个棘手的大问题。

    没有来过,也就是没有接待过,没有接待过,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接待普通的外交使节容易,按部就班就行,反正前朝怎么弄的,曹锟政府按部就班的效仿就行了。可是副总统,还是世界头号工业强国,随着美国工业的崛起,美国取代英国,成为世界头号列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柯立芝这位哈代的备胎,在曹锟的眼里。可真不能把这位共和党的副总统当成备胎来看待。

    用一句不太恰当的比喻,形容此刻民国上层的心情就是:狼,进了羊圈。

    作为弱势群体的民国政客。做梦都想要和美国政府高层搭上关系,正像是羊总是被狼欺负。梦想着要是能和狼成为朋友……好吧,等到狼真的来了的时候,羊发现,它们还是无法淡定。总觉得狼露出牙齿,笑起来的时候阴森恐怖,并不是带着善意的微笑,心惊胆战的认为,这是狼张开嘴巴要咬他们呢?

    曹锟第一想到的是柯立芝副总统来民国的使命。这个美国大鼻子会不会是带着秘密任务来的民国?会不会逼着自己签署卖国条约?美国人虽然比英国人好对付,但区别只是老虎和狼一样的区别,在羊的眼睛里是一样的,除非让狼学会吃草。可是让本来吃肉的家伙改吃草,还不如让羊去学着吃肉一样来的困难。

    加上曹锟贿选之后,整个民国的合法政府都还是草台班子,人都没有齐全呢,怎么去应付柯立芝这个大家伙?

    于是,燕京政府晕菜了!

    高凌霨作为总理,要是他出面。或许在国家层面上不会差太多。

    而民国的老百姓向来信奉的是礼多人不怪,曹锟又是一个很亲民的大总统,至少在习惯上。很难看得出这位爷有政客的血统,要是曹锟亲自来上海迎接柯立芝副总统,也说得过去。

    外交总长顾维钧,深受曹锟的信任,让他代表民国政府,似乎也行!

    ……

    这也是顾维钧生气的原因,在上层,也就是曹锟那个层面,想到的计划颇为详细。一条又一条,但是能拍板的却一条都没有。要是在清朝。估计就不会这么麻烦。

    就算是被英国人、法国人打怕了,欺负惨了。但是清朝的皇帝、太后还是死要面子的主,大清朝的正统地位是不容挑衅的,甭管是哪国的使节,来了大清国都先去使馆呆着,等那天皇上、太后想起来了,再召见。要是在乾隆时期,甚至会因为外国使节不懂礼节(主要是不会下跪),把外交使节赶出去的记录。

    可如今是民国了,倒不是说民国有多民主,主要是国力越来越不如,就是慈禧时期也要比如今的民国强一点,强的这一点不是说晚晴的时候国力如何昌盛,君主多么睿智,而是清末的时候,清朝至少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可不像现在,经历了袁世凯、黎元洪、段祺瑞、冯国璋之后,民国已经站在国家四分五裂的十字路口了。

    这时候的民国,就像是一群家主死了,争夺家产的子女。

    一个个争的面红耳赤,双眼发红……

    子孙多了,总有那么几个不肖的,卖祖宗的事,自己错了丢脸,可是别人捷足先登了,就要后悔,人就是这样奇怪,就是一件糟糕透顶的蠢事,要是被竞争对手抢先了,首先不会去想结果会如何,而是心里先难受起来,怎么就让别人抢先了呢?

    顾维钧最担心的就是外交上态度强硬了,万一柯立芝去找除了曹锟政府之外的‘伪政府’谈。虽说都说自己才是嫡系子孙,拥有继承权,谁都是大统。反正说说而已,又不会掉一块肉。可问题是签订了合约之后,顶缸的人就不见得是那位了。

    要是态度过于软弱,甚至暧昧,又要有人在报纸上骂他卖国了。

    民国的政客,有时候也听难当的。

    王学谦如是想到,顾维钧把话说开了,他才明白,原来顾维钧是为这个事而着急,这才安慰道:“少川兄,你放心,兄弟打包票,柯立芝绝对不会取道去广州临时政府。”

    顾维钧冷哼一声,气的够呛。

    广州那边绝对是‘乱党’,要不是广州内部的矛盾也很尖锐,说不定孙某人就要发动内战了,还会估计其他?即便是这样,他也担心孙某人会得到美国方面的支持,其实原本他是不担心的,但是他的娘家人就不一样了,宋家和‘圣公会’的关系不一般,真要是闹出些什么来,谁也吃不准不是?

    “你倒是说的爽快,原本孙某人在美国的关系。你我都知道……”

    顾维钧还是留了点面子的,孙某人在美国联系到最大的社会团体,其实是‘黑帮’。洪门别看义气为先。在美国的主流社会绝对是臭大街的角色,是社会不安定的毒瘤。

    想要靠着洪门去影响到美国主流社会。甚至是国家层面的政策和态度,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可‘圣公会’就不一样了,作为教会机构,其权利甚至在普通民众的心里超过了美国政府。一旦‘圣公会’为广州的‘乱党’说话,结果就截然不同了。

    王学谦提醒道:“少川兄,你忘记了,广州临时政府……”

    “是‘伪政’!”

    顾维钧对王学谦的立场颇为担忧,一个国家只有一个政府。这是绝对不能调和的矛盾。除了燕京被国际社会认可的政府之外,其他任何以民国名义创办的政府,都是‘伪政府’,是要被打倒的对象。而王学谦是燕京政府任命的高级官员,怎么能如此缺乏政治立场?对此,顾维钧在及时纠正了王学谦在政治认识上的错误。

    虽然他在某些方面还是非常敬佩哪位在广州的孙某人的,至少在政治上,那位绝对是打不死的小强,输的再惨,一转眼。咸鱼翻身了。从政经历似乎一直是在‘跑路’中度过,可稍微不留神,这家伙马上又控制了一个省份的军政大权。

    要说民国各地的势力中。数得上燕京政府头号心腹大患的,无疑就是这位了。

    王学谦无奈的举手,讨饶道:“伪政府,这下总行了吧?”

    顾维钧是时候的表示了满意的认同。

    王学谦这才继续开口道:“你忘记了,广州那边正在闹关税也盐税的自主权,把使馆区的外国人都往香港赶,柯立芝就是再傻,也不会觉得广州会欢迎他吧?”

    “这倒是个理由。”顾维钧点头认同:“可是让柯立芝到上海,在接待上总是不太方便。我的身份已经很勉强。要是高凌霨来,倒是在规格上足够了。也不会辱没柯立芝副总统的身份。但是这样的做法总是不太好,子高。你想想办法,让这位副总统阁下最好去天津……”

    王学谦吃惊的瞪眼看顾维钧,心说: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柯立芝副总统,在美国政坛,绝对是最大的悲剧。

    可对于民国来说,绝对是一个全国性的难题,接待规格低了,美国人不乐意,打将上来,怎么办?要是打的过人家,民国政府绝对不会为难,可问题是打不过啊!

    接待规格高了,有辱国体!

    总之,左右不讨好,尤其是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曹锟的脑袋都已经愁的晕菜了,还没有想到一个稳妥的办法。

    于是曹锟政府上下都看着一个人,一个认为他信任的外交专家,顾维钧。

    只要顾维钧说什么,曹锟绝对支持。

    好在曹锟刚上台,国库搜刮了一些政治献金,还不至于穷的养耗子。

    原本顾维钧的想法是通过王学谦在美国的关系,最好说服柯立芝在上海露面之后,马上去天津,只要在天津码头上岸,什么都好说。反正曹锟是天津大沽镇的,来上海是献媚,罔顾国体,但是回老家总不会有人说话吧?

    可王学谦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给顾维钧打着包票,别说打包票了,就是说,估计都不愿意。看了一眼顾维钧期许的目光,很不负责的开口道:“你直接告诉燕京方面,柯立芝不过是一个备胎,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不就行了吗?”

    噗嗤……

    王学谦感觉到熊腰一振,似乎坐在他边上的陈婉怡也有些不满于王学谦,作为一名民国官员,却如此不负责任的说话。不过陈婉怡只是轻轻的推一把他,可动作太轻,太柔,仿佛就像是调情似的。让他心中旌旗招展,魂儿都飘起来了,要不是有不开眼的外人在,说不定他舔着老脸就要对陈婉怡奸笑道,晚上别走了之类的私房话。

    倒是顾维钧被王学谦轻慢的话,一不小心吞下了一大口刚刚烧开的咖啡,烫了一嘴燎泡的顾维钧,怒不可赦的瞪眼横目。

    “在美国,副总统的身份尴尬,绝对是后娘养的,可在民国你也能把美国副总统当后娘养的吗?”顾维钧一生气,说话的口气倒是接地气了很多,只是黄蕙兰和陈婉怡都是大家闺秀,一直接受不了温文尔雅的外交总长突然爆粗口。

    黄蕙兰轻轻的推了一下顾维钧撒娇道:“少川!”

    这和‘小妾养的’是一个道理,在主人层面,小妾养的孩子地位高不到哪儿去,甚至连继承权都无法保证。但是在仆人的眼里,该是少爷,就是少爷;该是小姐,还是小姐。

    “怎么不能?”

    王学谦在这种事情上,功利到让人发指的地步:“柯立芝这辈子除了指望哈定在任期内暴毙,他还有什么政治企图?不过这家伙……或许有些希望!”(未完待续)

第899章 【码头】

    长江口,烟波浩荡,宛如一片天地间的混沌之色。为什么要说是混沌之色呢?盖是将合流海口,海水混合着江水,江水卷带着泥沙,没有一条江河的入海口是清澈幽蓝的景色。

    反而泛黄的浪头,卷起白娟一般的浪花,拍打船头才是正常的景色。

    常年行船在海上的人,只要呼吸一口潮湿的空气,就能分辨出是属于大海,还是江河。

    空气中已经没有了那股淡淡的咸腥味,反而透着一种沁人心扉的恬静,这就是要靠岸了。

    星条旗,高高扬起的炮塔,虽然包裹在防水油布之下,但还是露出狰狞的轮廓,仿佛张口就能将整个时间都吞噬似的。船头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边跟着一个鹰钩鼻,额骨高高隆起,乍一看像是有高加索血统的西方人,两人悠闲的看着四周,仿佛在欣赏难以捕捉的美景似的。

    可实际上,周围除了黄澄澄的水域,什么也看不到。

    当然,有欧鹭,也有飞鸟。

    “约翰先生,太阳太热了,您是否去船舱里等,我再去催催……”

    中年人似乎非常在意老人的反应,反倒是老人一看就是一个颇有身份的上流人物,花白的头发油光可鉴的梳成了‘大背头’,做工考究的亚麻布衬衫,服帖的穿在身上,裤子是玄色的,但材质也应该是亚麻布。

    如果要看一个人的教养,穿衣打扮是一方面,不过有一种材质的衣服,只要穿上两个小时,就能多少的将一个人半辈子养成的习惯展露无遗。那就是亚麻,虽然在夏天穿亚麻衣料凉爽透气。但是这种布料有一种致命的缺陷,很容易褶皱。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褶皱,而是随着人身上出的汗水。要是一个生活习惯过于随意的人,穿上一天。简直就像是在身上裹着水藻一样,让人绝望。把一个人好不容易树立的形象,打击的支离破碎。

    只有那种对自己严苛到让人发指的人,才能将这种舒适的面料,穿出贵族的气质。

    显然,老人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原本已是从善如流年纪的老人,却异常固执的摆了摆手,压根就对阴暗。闷热的船舱提不起哪怕一丝一毫的兴趣,反而固执道:“卡尔文,你知道长寿的秘诀是什么?”

    中年人一脸苦涩,他知道,老人又要兜售他那套养生秘诀。这种话要是第一次听,多少会让人产生一些新奇,但是在船上飘了大半个月,听了不下十遍的中年人,几乎能够倒背如流了。

    人就像是植物一样,想要茁壮成长。就不要不停的汲取阳光中的精华……

    就像是一个神秘的炼金术师,说着一套匪夷所思的远古理论。中年人甚至想,他又不是向日葵。只知道晒太阳晒的多了,就要头晕,要歇菜。老人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中年人心中的不耐烦,接着开始说起他在弗罗里达的庄园,所有的房间都是优先考虑的是采光之类的话题。

    见中年人似乎洗耳恭听的样子,要不是手上有个笔记本,老人甚至不用怀疑,中年人会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对此,老人也是心知肚明。金钱的力量,真是万能的。

    他绝对不会相信。约翰?达尔文?柯立芝会对他的这套理论会感兴趣,屈服于金钱之下。在美国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即便是副总统也是如此。

    不过,柯立芝绝对想不到的是,他的所有举动都在老人的眼底,似乎根本就逃不过老人并不透彻的眼眸,等到把他的那一套理论全部再说一遍,老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给柯立芝说了几遍了,但是比他小了三十多岁的柯立芝,每一次听他的长寿理论,都像是第一次听的那样认真。

    老人终于满意的点头道:“达尔文,你不错。”

    心思敏捷的柯立芝从一脸陶醉的表情中醒过来,有些不明白,老约翰为什么给他说这样的话?

    “约翰先生,您这是?”

    柯立芝的名字其实也是叫约翰,教名才是达尔文。可问题是老约翰?洛克菲勒的名字……总之,有一个人要牺牲,要让步,显然副总统在老约翰的面前根本就不好使。别说副总统了,就是总统哈代来了,也得改名。

    至于西方人为什么叫约翰的这么多?一是,基督教中约翰是圣徒,保罗也是如此;其次就是这两个名字发音容易,好记,叫起来响亮的名字,就成了西方人最喜欢起的名字。就像是在民国,叫狗剩、铁蛋是一个道理。

    自始至终,柯立芝都表现出了他极大的耐心和亲和力,但是他总不能说,这是他职业生涯中的最大收获吗?作为一个律师,总是反复的听当事人的口述,要是当事人是一个年富力强的男人,或许还好一点,但要是一个女人,一个人老珠黄的中年妇女,在一把鼻涕一把泪之中,夹杂着只有本人才能懂的‘咒语’,发泄心头的怒火……他还是得听。再说了,律师都是按照时间收费的,唠家常都能把钱挣了,何乐而不为呢?

    柯立芝出身名门,但是一年前的那场大选,彻底将他打击的体无完肤。

    哈代那个白痴竟然骑在他的脖子上拉屎拉尿,而他却悲剧的只能当哈代的备胎。

    作为一个政客,他几乎无法想象要是哈代连任,他就要耗费八年的时间去迎合那个他根本就尊敬不起来的白痴,难道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不是!

    绝对不是这样的。

    老约翰的话,宛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的一颗炸弹,不仅将湖水里游荡的鱼都炸起来了,翻腾的湖水甚至连湖底的枯木烂泥都涌到了湖面上。

    虽然做梦都想要取代哈代,成为白宫真正的主人,但是柯立芝却不能表达出来这种政治企图。反而阳光灿烂的笑着,心里却灰暗无比:“约翰先生,谢谢您的夸奖。不过我的责任就是辅佐哈代总统,维持美国经济的繁荣……”

    “那个白痴!”

    就算是哈代内阁成员。也不管在柯立芝说话的时候打断他,但是放在老约翰身上,就不一样了。

    柯立芝脸色一变,他倒不是老约翰说话的口吻而心中不悦,反而是对老约翰对于总统的评论,非常吃惊。

    “怎么?你觉得哈代不是一个白痴?”

    柯立芝仿佛像是被一头狮子盯上了似的,从心底深处泛起的恐惧记忆,让他几乎失神:“这个……”

    他虽然时不时的在心里这样想。但是绝对不能像老约翰那样说出来。

    “你的机会在下一届,哈代这个白痴再这样下去,已经到了某人容忍的极限,这个家伙还恬不知耻的整天闹出丑闻,这简直是再打某人的脸。”老约翰说的某人,说的人心知肚明,听得人也是心知肚明,在美国能够让洛克菲勒念念不忘的,就只有摩根了。老摩根死了,老约翰就把怒火放在了小摩根的身上。

    确实。在如今的美国,清教徒一般的信仰才是主流。这也是福特宁愿给他工厂里的工人世界上最高的工人工资,也不愿意增加岗位。降低工资。当然,想要在福特汽车工厂里拿一份每天5美元的工资是很不容易的,首先这个人要在心中默念一百遍,‘我是牲口,我是牲口’,最后大吼一声,‘摧残我吧!’。

    只有那些对自己苛刻到让人发指的清教徒,才能忍受用秒表一点点卡着出来的工作进度。

    而哈代的所作所为,显然是给善良、朴素的美国工人起了一个坏头。

    虽然。国会希望总统是一个图章保管员,而不像是威尔逊那样。整天让国会的议员们气急败坏的被当成摆设。可是容忍也是有限度的,国会希望总统不作为。但绝对不希望总统是一个滑稽演员,马戏团的小丑,这会让美国政府跟着一起蒙羞。

    柯立芝在明白了这些之后,心中顿时狂喜,也为自己的英明决定庆幸不已。

    他是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美国,筹备下次大选的准备,用雷霆之势,一举将哈代那个白痴踩在脚底下……

    不过,军舰的汽笛声,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之中,他可是在远东的上海外的海域。因为巡洋舰庞大的身躯无法很顺畅的进入黄浦江,才只能等待驳船的到来。

    两个小时之后,驳船终于将‘华盛顿号巡洋舰’缓慢的拖进上海最繁忙的一段码头。老约翰饶有兴致的看着黄浦江西岸庞大的城市建筑群,有些期待的道:“站在上海,简直看不出这个国家的落后和封闭,真是让人惊叹。”

    哈代也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黄浦江上的繁忙,水道上简直比纽约都要拥堵:“是啊,简直比哈德孙河的港口更加让人吃惊。”

    当然,纽约港口要比上海好很多,曼哈顿四周都是水域,能够建立港口的地方很多,尤其是大型船舶的停靠区域很多,反而黄浦江上,仿佛是一张网眼过密的渔网收网时候的场景,大鱼小鱼,虾米水草一股脑的都挤在了一起,站在高出水面十多米的军舰上,给人一种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的拥挤。

    外摆渡码头上的美军军乐队,看到军舰上的星条旗的那一刻,响起了还算凑合的军乐声。

    相比十六铺码头,外摆渡码头是专门用来停泊巨型船舶的,长长的浮桥一直延伸到江面上。

    不同于十六铺码头鱼龙混杂,能够在外摆渡码头附近的人,都是经过检查的,帮派根本无法渗透进来。

    作为主人,王学谦也站在码头上,等到军舰抵达,老约翰下船的那一刻。他身边就是老约翰最信任的人之一,基金会经理人盖茨。相比顾维钧那边大眼瞪小眼的样子,王学谦的周围给人一种势单力薄的无视。

    不过,作为当事人,王学谦丝毫不在意的和盖茨闲聊起来:“你刚才说老约翰不准备住在领事馆。”

    “威廉先生,约翰先生的想法,我可不敢猜测。但是他并非美国官员,甚至连议员的身份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去住领事馆呢?”盖茨说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住饭店的话,还不如住在家里舒服。”王学谦随后说了一句。

    没想到原本正左顾右盼的盖茨却来精神了,很佩服的说道:“威廉先生,您说的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和约翰先生想的一样,他听到您要结婚,甚至推辞了去燕京的时间……”

    “他不会想要住在我家吧?”王学谦倒是有心邀请约翰?洛克菲勒,但问题是,正好赶上婚礼,这段时间人多眼杂,别人磕着碰着他压根就不在意,可万一要是老约翰的安全出问题了……这不是要他命吗?(未完待续)

第900章 【人老成精】

    打从民国成立的那一天起,虽然实行的是总统制,但是民国拥有一个像样的总统府,还是好几年后的事实了。

    从袁世凯上台,这位爷,从来没打算在总统的位置上坐多久,他想住进的地方,还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占着,只能徐徐图之,于是西苑这座皇家园林成了他看中的地方。

    自袁世凯之后,民国政府的财政一天穷过一天,其实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当初向‘五国银行团’借的善后借款,已经花完了。后来者也没有心思去营造象征着权威和权利巅峰的总统府,正像是一个破落户,得过且过起度日。期间,还遇到了段某人这等奇人,只要大权在握,喝小米粥也无所谓的‘强人’,曹锟上台之后,想要有一个体面的办公场所,也就成了奢望。

    在燕京,倒是有不少衙门空着,比方说顺天府衙门,建筑气势如虹,除了南京的直隶总督衙门之外,在民国也算是一等大的衙门。而且在京城,国人好面子,就是穷的兜里只剩下一个铜板,也要贴在脸上过的主,反而显得顺天府衙门像是满清的余孽一样,突兀起来。

    虽然顺天府规模很大,修缮也颇为用心,但曹锟是绝对不会去想着占据这个地方的。

    他在直隶总督位子上的时候,对这座气势如虹的衙门眼热的不得了。

    溜达着来到了总理衙门,难得的是,曹锟在上台之后,终于从看风水的江湖骗子,营造皇陵的内务府官员,还有家里七大姑八大姨中解脱出来。看似正儿八经的做起正事起来的样子。可转悠了一圈之后,发现没有见到高凌霨。

    高凌霨是他的老乡,高家是天津的名门望族。到了高凌霨这一辈,更是了不得。高家一口气出了三个举人,其中高家的大哥更是在光绪年间进士及第,入了翰林。在曹锟没有发迹的时候,他这样的身份,去高价门口晒太阳都要被放狗的破落户,年轻时期的曹锟这辈子都想不到,像高家这样的地方豪门望族的精英,会成为他的手下。给他办事,成为他豢养的狗奴才。这种满足感,可不是逛一趟窑子就能找得回来的。

    另外,曹锟政府的内务总长,也是高凌霨。

    内务总长虽不是秘书,但是政府重要的出席会议,曹锟的日常安排,都和内务总长分不开。

    没找到高凌霨,让曹锟有些不悦,他好不容易从扩建祖坟的事务中脱身。想要为这个国家……当然是扯蛋,他只是吃撑了溜达出来转悠一圈而已。

    找不到人商讨国家大事的曹锟,胡子一跳一跳的。心情着实不太好。

    “大总统,高总长去上海了。”

    “他去上海干什么?”曹锟收敛了心头的不悦,疑惑道。

    “来了美国的高官,高总理怕在接待上出偏差……”

    曹锟这才恍然大悟,拍着光秃秃的脑壳,懊恼道:“看我这脑子,把这茬给忘记了。”

    曹锟能够忘记,是因为这位从来都没有把正事和私事分开过,也分不清主次。总觉得家里的事情要比政府的事重要的多。反正,眼下又不打仗。直隶名下的四个省份在他上台之前都上缴了数百万的政治献金,用来竞选。

    这些钱都是卖官得来的。

    曹锟是个实在人。买卖嘛!人家花钱了,即便他已经是大总统了,地方上的事情总不方便插手了。毕竟,花钱的人连本都还没有捞回来,换成段祺瑞那样要名声的主,自己吃糠咽菜也长肉,总不能让手下人也学着他一样吧,太不地道了。

    再说了,吃糠咽菜能长肉的可不像是人……

    再说,高凌霨急匆匆的赶到上海之后,就为难了起来。

    来的是副总统,虽然美国副总统可不是民国副总统那样的落魄户,但在美国,副总统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可高凌霨在民国,除了燕京城的几个手下之外,根本指挥不动人,更不要说民国的副总统了,曹锟如愿当选,可副总统也是德高望重的官职,虽然谁也不当回事。于是乎,原本准备凑热闹的黎元洪在燕京溜达一圈之后,捡到了一个副总统的官位,这位老大也不挑,给什么要什么。

    表面上看,看着温顺不已,宛如绵羊的性子,可真要把他当成了绵羊,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再说,高凌霨也没有胆子去指使黎元洪。

    万一,也别万一了,肯定是要被黎元洪撅回来的,这脸到时候就丢大发了。

    黎元洪也不怕得罪人,就是曹锟,他也不在乎,更不要说是曹锟身边的一条狗了,就是踢一脚,打一拳,又能奈何他什么?于是乎,高凌霨这个烦啊!愁啊!就是想不出一个好主意来,柯立芝是以私人名义来的民国,柯立芝能这么想,民国官场能这么想吗?不能这样想,就只能盛大接待,去什么人,那种规格?成了摆在高凌霨面前最大的困惑。

    按理说,事情到这里之后,也就结束了。

    外交总长顾维钧出面说,只要他亲自接待,利益上不出现问题,就可以了。

    可架不住高凌霨不甘心啊!

    他已经是民国的总理,好吧,财政部都让曹家人把持住了,军队是吴佩孚的后院,交通部有钱,但都是交通系的祖坟,动不得,说不得。刨去这些衙门,民国内阁的其他部门都是后娘养的,陆军天天闹军饷;海军穷的像叫花子,谁给钱就给谁卖命;京城的大学,经常因为发不出薪水,而闹游行……一旦沾染上,就是一身的晦气,高凌霨除了大眼瞪小眼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在京城受不得夹板气,又不甘心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这才想到了柯立芝的身上。

    想着要是他出面,作为民国政府将美国的副总统接待了,多少算是一种威望的体现。

    可高凌霨又是一个读书人。喜欢矫情。

    最害怕的就是美国人万一不给他面子,怎么办?

    他好歹也是民国的总理,面子里子都没有了。总不能一头撞死吧?想来想去,就让他的一个手下去码头试试水。当然接待的规格也不会辱没了柯立芝。

    这也是顾维钧的身边,像是门神一样站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秘书,另外一个是高凌霨的心腹,距离他们不到五米的地方,站着美国驻上海总领事克宁翰,再远一些,王学谦和盖茨、英国总领事也要给美国人一点面子。美国商会的代表,各国在华的机构……

    原本,很简单的一次码头的迎接,变成了好几拨人,可接的应该是同一个人。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子让人费解的气氛。

    军舰鸣笛,说惊天动地是有些夸张了,但是码头上的军乐队的动静,顿时被盖了下去。王学谦皱着眉头,挖了挖被震的嗡嗡响的耳膜。对身边的盖茨抱怨道:“老约翰不是滥用国家资源的社会名流,而且他那艘价值数百万的邮轮在海上航行,肯定要比军舰快得多。怎么这次却坐着军舰来上海?”

    盖茨尴尬的笑道:“先生,游轮的水手就是再熟练,船长的经验再丰富,也无法和海军巡洋舰相比,何况是横渡太平洋这样的航行。和约翰先生的安危相比,损失一点点名声来说,是值得的。”

    “不过来迎接的人似乎多了一点,而且每个人……”

    盖茨深深的表现出他的担忧,虽然老约翰是来做慈善的。可是能够来到码头上的人,除了克宁翰之外。都不像是容易打发的人。

    王学谦听到盖茨这样的担忧,却张口哈哈大笑起来:“你放心。他们呀!绝对不会对一个商人如此郑重的。”

    “怎么可能?”盖茨惊讶的看了一眼王学谦,他的老板,就是跺跺脚,上到美国总统,下到普通议员,都要哆嗦一下的。

    反倒是在盖茨的主观判断中,柯立芝的身份倒是差劲的很。

    一个副总统,表面上看是国家的副元首,可在美国,还真没有几个人会把副总统当回事,除非总统死在任上,可就哈代活蹦乱跳的劲,年纪也不算大,故意也不太容易死吧?

    盖茨胡思乱想的时候,往来军舰的驳船,已经载着人往码头上行驶过来。

    船还没有靠岸,码头上的人却先激动起来。

    顾维钧是外交官,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绅士模样,但也被人带着往外走。气急之下,嘟哝了一句家乡的土语,一般说出这种话,人的心情肯定不会好,尤其是他还是一个能够压制内心的外交官,可见他心头的怒火就是没有万丈之高,也差不了多少了。

    “顾长官,这样乱下去,可怎么得了?”

    顾维钧怜悯的看了一眼对方,他只知道对方姓高,因为看不上对方,就在心里默认了对方是高家庄的人。对于想要在租界带卫队维持码头次序的主,顾维钧是绝对不会高看一眼的。

    忍着心头的不悦,顾维钧勉强回了一句:“你没看到美国士兵在码头上?”

    顾维钧说的倒是实话,虽然没有红地毯,也没有礼炮齐鸣,但是当一队数量不多的美国士兵拦开众人之后,乱哄哄的场面,好了不少。

    “顾长官,您知道哪个是副总统大人?”

    “那个矮矮胖胖的。”顾维钧懒洋洋的回答,他感觉就像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一样,让他出现在码头上。

    而他描述的方式,也挺不负责任的,因为柯立芝其实并不矮,也不胖。但是相比老约翰,他看上去富态了不少。

    在驳船上,老约翰眼神一凛,悄悄地在柯立芝耳畔嘱咐道:“靠岸后,你先下。”

    柯立芝看着码头上打着英国国旗的仪仗队,美国国旗的军乐队,还以为他懂了。

    可当他下船之后,呼啦一下子,围上来一群人。

    就像是饿了好几天的鱼塘里,投下饵料的那一刻,周围的水仿佛被煮开了一样,扑腾起来。

    “副总统阁下,我代表大英帝国欢迎您!”

    “这位是康斯丁爵士!”

    “顾长官,我们也一起去吧!”

    ……

    顾维钧原本是不喜欢这种闹哄哄的场面的,仿佛像是达官贵人家里办酒席一样,贵人出面的那一刻,周围到处都是巴结的人。心头叹了一口气,其实是被人拉着王人群中凑。

    反倒是远远站在边上的盖茨,看着老约翰在保镖的保护下,走过拥挤的人群,步态轻盈的走到了王学谦的面前,还没等王学谦表现出对他老人家身体矫健的赞叹,就来了一个结实的拥抱。

    “威廉,太好了,我们又见面了。”老约翰兴致盎然的开口道,随即说的话,却把王学谦吓的不轻:“可惜我的孙女阿黛没有来,不然她见到你会开心的晕过去的!”

    王学谦心说,您能再虚伪一点吗?出于对老人的尊重,王学谦才没有说出口,不过他看了一眼拥挤在人群中的商团代表,花旗的总经理正急的满头大汗,仿佛想要冲过人群,来到老约翰的面前。王学谦笑笑了,似乎不经意的提醒道:“花旗银行的经理似乎认识您,要不要……”

    老约翰回头看了一眼,心有余悸的对盖茨吩咐道:“赶快走。”

    等到上了车,他才从兜里摸出手绢,尴尬的笑道:“上了年纪,就怕应酬,尤其是码头上的应酬,人多,又是在太阳底下,拥挤的人群,你们知道的对于老人来说,这等于是折磨。”

    “没错老板!”盖茨乖巧的附和道。

    而与此同时,意气风发走下栈桥的柯立芝副总统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去美国驻上海领事馆?

    这个选择看来合情合理,可问题是在上海,英国人的实力最大,康斯丁爵士的邀请要拒绝吗?

    如果他是总统,就容易选择了,可问题他是副总统,不出意外的话,他还需要在政坛磨砺十多年,才有可能以一个主人的身份走进白宫,哪怕只有几年的时间。

    可是英国人在嚣张,也是外来户,民国的外长都来了,按说给足了面子,不该轻易的拒绝。(未完待续)

第901章 【决定美国命运的第35个人】

    王公馆。

    虽然在上海滩,这座公馆建立不过短短的两年时间,认真算起来,或许两年都不到。

    可是王公馆的名气在官场、商场,已是如雷贯耳的大名鼎鼎。

    也只有上海滩最顶尖的一群人,才能走进这座公馆。可是老约翰从汽车上下来之后,看着郁郁葱葱的林荫小道,还有被绿树环抱的二层洋房,却说了一个让王公馆上下都目瞪口呆的话:“威廉,这所房子配不上你!”

    “房子虽然不大,但也拥有二十多个房间,对于普通人来说,似乎已经足够了。”很少会这样夸耀自己的住处,王学谦微微挑眉道。

    老约翰不依不饶的继续打击王学谦:“我原本住在克利夫兰,等到我发财之后,就从普通的社区搬到了富人区,可是不久,我又发现富人区的安全让人担忧……”

    如果不知道老约翰性格的人,会觉得,这个面带微笑的老头,竟然是个讨厌的,到处显摆的糟老头子。但是熟知老约翰性格的人,却能从中听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后来,有一天我的会计师告诉我,我成了千万富翁,然后我开始思索,克利夫兰这个小地方似乎已经不适合我继续居住了。然后我搬到了纽约,随着财富的增长,当成为美国首富之后,我才想到需要又一个匹配我身份的庄园。于是有了哈德孙河畔的梦幻庄园,当然当初我买下一片面积4000英亩土地的,仅仅为了建造私人别墅的时候,律师和土地的拥有者都以为我疯了……”

    炫耀,仿佛故意让人难堪似的炫耀,但是每一句话却都难以让人反驳。

    陈布雷想要反驳。却嘴唇唏嘘了几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艰难的吞了几口唾沫之后,他选择了沉默。

    其他人大部分都听不懂英语。只是看着老人的身份像是很高,就是眼神有些不屑。过于高傲了一些。

    甚至连正在学习英文的几个小孩子,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脸上带着和善的老爷爷,竟然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来。

    钟文豹是个没心没肺的主,见大家都瞪眼看着那个白发老头,有些好奇,轻轻的拉了一下在他前面的陈布雷的衣袖,小声的嘀咕道:“陈先生。那老头说什么了?”

    陈布雷是知道老约翰身份的,从吃惊中惊醒过来之后,却被钟文豹没头没脑的话吓了个半死。

    恨不得用力捂着钟文豹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约翰?d?洛克菲勒,或许民国人都不会对这个大洋彼岸的老头有所印象,但是隶属于他的一家公司,却在民国是家喻户晓的,美孚石油。

    作为世界首富,老约翰享有太多的特权,当然他也不会像是表面上看的那么和善。毕竟每一张钞票上。都不仅仅只有油墨的香味,还有工人的汗水,甚至是沾血的味道混合其中。

    “别乱说话。”陈布雷只能用压低声音的呵斥声。来告诫钟文豹,在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当然也没有陈布雷说话的份。

    其实,能够接老约翰话的人,也只有这里的主人,王学谦。

    仿佛无辜的嗅了嗅他周围的空气,很清醒,周围看出去一片绿色。生机盎然,转过二层的别墅。还有一个规模不算太小的草坪和花园。似乎,这样的房子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算寒酸。

    对于住的地方。随着王学谦的财富增加,地位的提高,也渐渐要求多了起来。

    但眼下,在上海,他的王公馆并不差,实际上他的住处,随着买下周围的地块,连在一起之后,经过近两年的扩建,已经隐隐成了上海滩最为出名的几处私人庄园之一,当然最出名的还是哈同花园。面对老约翰挑剔的眼神,他倒不是存心刺激对方,只是免不了要提醒一下这位世界首富:“这里是上海。”

    言下之意,这是世界上最大的四个城市之一。

    在市区的土地,也是世界级的价格,有道是一分货一分价。可这话停在老约翰的耳朵里,却比较刺耳,仿佛他像是住在乡下的农民似的,当然用来显摆的私人庄园,确实是在乡下,而且还很偏。

    “混蛋小子,我说这么多,是要告诉你,安全永远是富豪最看重的东西。因为只要我住在家里,在外墙外的子弹就永远不可能飞到我的面前。”老头看着像是一副邻家爷爷的和善样子,但骨子里都是一个火爆脾气,只是他从来没有在敌人面前有过如此表现。

    王学谦吸吸鼻子,有些不以为然。

    他现在有些吃不准,请老约翰来家里是否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在他的书房里,老约翰用他挑剔的眼神,看着架子上大多数为赝品的备件,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屑,让人不免联想到一个词‘恶客’。

    “这件也是假的。”

    放下手中的宣德炉,老约翰似乎像是非常失望的看着王学谦,摇了摇头。

    这些摆设其实不是王学谦本人置办的,而是原本张啸林家里的。

    自从张啸林几次三番的给王学谦添堵,最后引发了一出强龙欺压地头蛇的戏码。张啸林死后,他家里不少物件都搬到了王学谦原本空旷的房子里。

    眼光不好,自然也赖不到王学谦的头上。而老约翰这个层次的美国富豪,大部分对于古董文物都非常有研究,老摩根甚至能够一眼看出青花瓷的真假,甚至在看过一眼之后,就能自信的将假的青花瓷用拐杖打碎。当然,就算是打碎了真的,只要老摩根咬住说是假的,也没人拿他有什么办法。再说,一件价值不菲的瓷器,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寻常人家打算了一个普通的酒瓶一样,不值得大惊小怪的。老约翰并那么痴迷古董,但是分辨真假的能力也在王学谦之上。

    “听说您庄园的仓库里放着一大堆没用的青铜器,有华夏的,也有印度的,要是价格合适的话……”

    为了给自己冲门面,王学谦不介意买几件真货,当然前提是价格合适的话。

    老约翰仿佛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猛然回头,怒气冲冲道:“门都没有。”

    两人拌嘴的时候,王学谦的双手也没有闲着,已经泡好了茶。

    “桐木关的红茶,不知道是否合你的口味。”

    老约翰闻着茶汤的香气,这才想起来有些口渴了,将一口温和的茶汤送入口中,弥漫着淡淡地兰花一样的香味,茶水回甘很快,仿佛像是稀薄的糖水一样,但非常解渴。

    “看上去像是斯里兰卡红茶,不过比斯里兰卡红茶更加香醇,回味也很浓。”老约翰评鉴茶水的味道,陶醉不已:“送我两斤。”

    “可以。”

    “我是说每年送两斤。”

    “可以。”王学谦点头应允道:“给你准备到100岁的,不知道够不够?”

    老约翰这才满意的点头道:“算你有眼见。”在美国的富豪圈子里,老约翰的人生理想一个接着一个被实现。但是有一个理想却不太好实现,就是活到100岁。

    在平均年龄只有四十多岁,一场西班牙流感就能夺走几千万人性命的时代,100岁,确实是一个让人难以预约的高度。

    从某些方面来说,老约翰的人生理想要比摩根更加伟大一点。因为站在他们那个层次,钱代表的只是数字,而并非是改变生活现状的生活资料。

    “老约翰,老年人心境最重要,你也说过,要平心气和才能长寿,不过今天我看到的你,火药味十足……”王学谦委婉的表示出自己的不解。

    老约翰冷哼一声道:“你成了亿万富翁了知不知道?”

    王学谦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但是这也惹着您了?”

    “你知道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穷小子成为百万富翁花了多少年,十年;成为千万富翁又花了多少年?差不多还是十年……我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亿万富翁,花了足足二十五年!”老约翰唾沫横飞的咆哮道:“可你小子呢?才花了两年多,老天瞎眼了吗?”

    王学谦心说,原来是这件事,不过老约翰做的是能源,垄断石油起家的,自然走的路要坎坷一些,尤其是前面的财富积累,阴谋,强取豪夺,甚至用血腥来描述也一点不为过。

    “难道您也会嫉妒,拜托,您拥有东部的铁路网一半的股权,控制着美国80%的石油工业,还有年产能在300万吨钢铁的联合工厂,你的银行和保险公司遍布全美……”王学谦夸张的描述下,让老约翰这才感觉心理平衡了一些。不过这都不是他的目的,最后他好奇的问道:“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亿万富翁,也值得您如此感慨?”

    “你不知道亿万富翁代表着什么?”老约翰瞪眼问道,随即才像是想起来似的说:“也对,这两年你不在美国,也没有参加过俱乐部年会,或许会想象不出来,亿万富豪的圈子有多么小,在你之前,全美只有34人享受这份荣誉,而你成了第35人。别看这个圈子小,但却控制着美国的政坛和经济,因为我们的决定比白宫的都要有用。现在,这个俱乐部里一不留神进来了一个东方小子,大人物们都开始头痛了。”

    王学谦笑道:“也包括您吗?”(未完待续)

第902章 【实话伤人】

    二十世纪初,美国的亿万富翁很少吗?

    没错,确实很少。

    老摩根死的时候,小摩根继承的财产只有6500万美元,当然这个数字绝对是一个侮辱了摩根家族,这个在美国最有影响力的财团。控制着美国一半财富的摩根财团的领袖,竟然不如他合伙人的财产还要多……

    老摩根遗产暴露了一个摩根家族非常让人堪忧的劣根性,贪财,甚至不惜用偷税来逃避财富的分割。

    在美国,很多财阀或者个人富豪有着显著的区别,前者很少让人知道他有多少钱,等到被揭露出来的时候,大部分人发现心头满满的都是失落,这帮狗娘养的混蛋,连缴税都不愿意。

    而靠着运气,实力,个人魅力积聚起来超级财富的富豪,虽说在财富积累的时候少不了黑暗的手段,可是到了老年的时候,多半会笃信教义,乐善好施起来。

    二十世纪初,美国工商业的三巨头,金融大王摩根、石油大王洛克菲勒、还有钢铁大王卡内基,三个人都是资产亿万的富豪。但是却走了截然不同的道路,摩根甚至为了私人收藏,逼迫国会降低文物关税,好让他的走私变得合法。而卡内基和洛克菲勒去忙着慈善事业。

    当然,卡内基的慈善事业有些悲情,拥有超过十亿美元资产的卡内基兄弟,千顷地里一根独苗,就一个继承人,还死在了他们前头,到老成了老绝户。了无生趣的卡内基心灰意冷之际,决心要败家,他的亿万家产绝对不能便宜了国会那帮时不时和他作对的官僚。

    对于卡内基来说,六十岁的时候想要败家。而且败家的数额接近七亿美元,这是一项艰难的工作,最后。人死了,钱还留下不少。据说有两亿多。

    而洛克菲勒就不一样了,老约翰在当初起家的时候,做的是投机倒把的生意,没少坑蒙拐骗。后来投身石油,铁路、钢铁行业,都是一门心思挤压合伙人的生存空间,压迫工人……

    可以说,这位爷是心虚了。他的亿万家产沾染的都是血和泪,尤其是他还想着要长寿,有些事,骗的了人,但绝对骗不了神灵,当然‘神’对于大部分倒霉蛋来说,只是一个调皮的冒失鬼。但对于富豪,幸运儿,就不一样了。谁都可以不相信神灵,但是他们却不能这样做。于是老约翰也义无反顾的投身到了慈善事业中。所以在美国主流社会里。卡内基也好,洛克菲勒也好,他们的口碑都很不错。谁还去关心。他们当初豢养了上千的私人武装,将想要罢工的工人用机枪犁地一般的扫过一遍?

    而摩根就不一样了,相比那些创造奇迹的猛人,他生来就是富家子弟,该做的龌龊事,他的先辈们都已经做完了。留给他的,只要把家族延续下去就成了。其实摩根家族的第一代,一辈子的铁公鸡,甚至连私生子的死活都不管不顾。可到老的时候,也慷慨过一阵子……可见。他也怕神灵的追讨。

    就像是赎罪一样,让自己安心。

    按照王学谦的年纪。慈善对他来说,应该是退休以后该做的事。他现在应该忙着去敛财,无所不用其极的敛财,积累更大的资本。他本不需要像一个圣徒一样,处处给人一种慈悲的面孔,可是威廉基金会并非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老约翰,我的基金会也在运作。”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的名声并不见得比老约翰的差多少。当然,他也没有赶上大罢工,大萧条,别人吃糠咽菜的时候,自己有资格玩弄整个金融市场的人却大发横财。当然,他也并非对此毫无准备,事实上,王学谦的内心非常的笃定,他能够赶上一次比谁都要好的机会,在整个世界都在炼狱中的时候,他却架起通向天堂的旋梯。

    自从进入资本社会,那一次危机有1929年的那场危机更加让人恐惧?

    他在等,耐心的等待属于他的辉煌时代的崛起。

    “这不够。”老约翰似乎像是被戳破了心思似的,躲闪的眼神不敢看人,但是语气急切,仿佛急着要说服王学谦似的:“你知道,在美国的主流社会都明白一个道理,华夏人比黑人、西班牙后裔都要勤劳,学习能力很强,培训起来简直让人惊叹,而且要的工资低廉的让人像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可是国会还是通过了《排华法案》,现在甚至已经不允许普通人进入美国国境了,这已经违背了美国的《宪法》,但是谁也不会跳起来说一句,这不对!”

    任谁也想不到,老约翰竟然说了这么一个借口。

    这让王学谦的心里有点纳闷,难不成自己的影响力真的强大到让美国的政坛开始担忧了吗?

    再说了,当初美国国会排华,其实一开始只是西海岸,加利福尼亚的地方意见,上交国会之后,竟然被通过了。老实说,王学谦对这些都没有深入研究过,因为他去美国,并不在法案约束的范围之内,因为他是公派留学生,并非普通公民。而现在他的产业遍布东海岸,已经没有人敢于轻视他的存在。可以说,美国的主流社会已经不可能拒绝他的加入,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但不拒绝,也不表示着完完全全的接纳。最多,他将在别人眼热的那个圈子里,被人排挤,边缘化。

    可问题是,王学谦在乎吗?

    他不在乎。

    他压根就不在乎美国的主流社会怎么看他,甚至把他当成洪水猛兽,因为他有自信,在别人担惊受怕中,把该挣的钱,一分不少的挣出来,甚至还不用花太多的心思。

    “你以为当初的那个潜艇项目,是政府为了保密?屁,德国的技术是很先进,但不要忘记了德国战败了。战败的德国任何秘密都守不住,很快这些技术英国人会有,法国人也会有。意大利人也能得到,甚至连日本人也会拿到属于他们的那一份……”见到王学谦的表情终于吃惊的仿佛像是吓着一般。老约翰这才满意的摸了一下嘴唇上的大胡子。

    好家伙,这通口水,费老劲了。

    王学谦的表现正如老约翰期望的方向而去,他甚至有些不太舍得用这样的龌龊想法,去打击一个年轻人。但是老约翰绝对无法容忍,王学谦竟然浑浑噩噩的成了亿万富翁(这是他认为的),而且投身新兴产业的王学谦,似乎从来没有失败过。

    总之。任何一点,都让老约翰的心情很不爽。他的人生,要是没有老摩根,也没有失败过。

    “你是说当初的谈判并非是海军部出于对国家安全的考虑,或者说干脆是某些人的故意而为之。”王学谦疑惑道。

    老约翰满意的点点头,仿佛像是教学生一样,遇到了一个学会自己思考的好学生那样,让他欣慰不已:“没错,你现在才想明白,我以为你早就明白过来了。这就是排挤。回到刚才说的话上面,法案,对《排华法案》。或许你听到这个词会心里不悦,甚至愤怒,但是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你无法拒绝,只能接受……”

    “幸运的是,你是留学生,在庚子留学款中,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潜规则,大部分留学生都选择了信仰基督。当然你是否信仰,我表示很怀疑。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任何法案,要是教会反对一下。甚至连国会,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不敢有所反对,即便是有违本心,我们也会支持!”老约翰挑衅的眼神下,戏谑的看着王学谦。

    醒悟过来的王学谦抬头看了一眼咄咄逼人的老头子,虽然老约翰一再强调,他喜欢被人叫‘老约翰’,而不是洛克菲勒先生,或者其他的称谓,衣冠楚楚的一如既往的给人一种亲切的,毫无架子的假象。

    但实际上,老约翰从来都不是一个会选择妥协的人。他不妥协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摩根。虽然老对手已经故去,但是摩根给他造成的伤痛和失败还在。

    从商以来,面对老摩根,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失败的滋味。

    当然,这是老约翰的麻烦,并不是王学谦的麻烦,可王学谦不理解的是,老约翰为什么会和他说这么多不相干的话,甚至用感人至深,悲天悯人来诠释其此时此刻的心情也不为过。可问题是,一来王学谦听的有些假;其次,这不像是老约翰的性格。

    王学谦猜不透老约翰内心的真实想法,但他知道,老头虽然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但今天说了这么多,肯定不会仅仅是让他认清形势那么简单,答案很快就会揭晓出来。

    “似乎局势对我很不利?”王学谦故意用沮丧的口吻说道。

    “那是当然,要不是你在高层的影响力不错,尤其和军界的关系,简直让人嫉妒……”老约翰及时收住了话头,嘿嘿笑了几声道:“说这么多,意思就是一个,虽然不懂你小子运气怎么会那么好,一家落魄的小银行,几个郁郁不得志的倒霉蛋,竟然在几年时间里,创造了一个财团的构架,但是这个还很脆弱的财团想要生存下去,很不容易。”

    “然后呢?”

    王学谦仿佛就像是被一个街头坑蒙拐骗的老神棍给糊弄住了似的,眼神中露出迷离的恍惚。

    “小子,你需要盟友!”

    从说话的动静来评论,老约翰确实不像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这位出身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老人,仿佛总是给人一种自信过头的独断专行,可很少敢说他是错的。

    要说之前的半个小时内,王学谦还不懂老约翰的行为,但是现在,他要是再不懂,就有些智商感人了。

    嘴角露出戏谑的冷冽之后,王学谦反倒是轻松起来,仰视一脸正义的老约翰,笑呵呵的问道:“您看中了我手上的哪家公司?”

    “汽车公司!”

    “是交换还是强取豪夺?”

    老约翰仿佛突然间掉了个个,心境大不一样:“我是那样的人吗?”

    “好吧,既然是交换,那就好商量。其实在东方的传统文化下,年轻人是非常尊敬老人的,敬老爱幼是我们的传统。既然您已经提出来,拒绝肯定是不对的,我要的不多,只要一个身份,比如说城市花旗的一个股东身份……”

    老约翰仿佛像是突然间坐在烧红的烙铁上,腾的一下跳起来,要知道他可是刚刚坐下去,仿佛像是一个被压到了极限的弹簧,嗖的一下,让人的眼睛也难以捕捉:“混蛋小子,你刚才说要敬老的!”(未完待续)

第903章 【比耐心】

    老人家的性情,很难捉摸,更像是孩子。

    在和王学谦谈崩之后,老约翰一脸笑容,满怀期待的坐在餐桌旁,仿佛像是一个等待节日美食的孩子一样,让王学谦恍然,这还是刚才在他书房里咆哮的那个疯老头吗?

    菜品是在江南非常寻常的苏锡菜,作为苏菜的代表菜系之一,苏锡菜虽然不如扬州菜考究下功夫,但是在风味上却是独具一格,有着别的菜系没有味道特征,就是一个字,‘甜’。

    相比川菜的麻辣,湘菜的重辣,鲁菜的咸香,粤菜的清淡,或许苏锡菜更加贴近欧洲人的味蕾喜好。

    甜。

    是那种给人无穷满足的味觉感受,让人几乎能够在江南那个阴冷潮湿的冬季,忘记一切寂寥的阴晦和渗透骨髓的寒冷。

    在饭厅里,因为老约翰超然的身份,确实给周围除了主人意外其他人都带来很大的压力。甚至陈布雷特意嘱咐家里的孩子,连吃饭的时候,吧唧嘴都不能有。

    一直以来,王家人丁冷落,王学谦又不是一个喜欢一个人吃饭,讲排场,排名分的主。于是乎,很多不能上餐桌的人,都毫无例外的能够获得和主人进餐的机会。比方说阮玲玉、孟小冬等。

    可是今天,她们都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小心提防的偷看老约翰的一举一动。

    在喝了一口清水之后,老约翰这才满足的放下餐具,说了一句:“年纪大了,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可眼神却贪婪的盯着那块被他吃了一小半的蜜汁火方,心里暗暗不舍,竟然吃不下了……

    盖茨坐在老约翰的身边。心知肚明,在民国,虽然这个国家还不能称为是一个现代国家。古老的宗族文化束缚着这古老民族的手脚。可是在某些方面,却让最强大的列强也会黯然失色的文化和传承。历史悠久的文化。美轮美奂的工艺和古董,如果这些还不能直观一个民族特性的话,那么美食,将是另外一个突破口。

    初次来到民国的人,不管天南地北,很难抗拒那种让人眼花缭乱的美食,考究的刀工,恰当好处的火候。无穷无尽的食材,总有一种菜系,能够满足最挑剔的味蕾。

    老约翰还算是好的,盖茨想到自己第一次来到民国的时候,从饥肠辘辘的坐在餐桌前,直到吃撑到连路都不能走,仅仅消耗了让人吃惊的时间。

    颇有经验的盖茨对老约翰建议道:“先生,在东方,吃完美食之后,有一些特定的茶用来帮助消解食物的腻味。还能有益健康。”

    “有益健康!”老约翰只要一听到对健康有好处的建议,总是要试一试的。

    很快,何阿英将泡好的红茶送了上来。

    老约翰揭开盖碗。瞅了一眼,嘀咕道:“这不是红茶吗?”

    “没错先生,您真是才学渊博了,这是来自云南的普洱,当然相比其他地方产的红茶,味道更加贴近自然。是一种没有太多加工的茶叶。”盖茨奉承道。

    老约翰似乎揭开了一个彼此都了解一些,说起来又能给主人带来荣光的话题。

    从桐木关小种茶、祁门红茶、川红,越红……

    王学谦也配合着仿佛刚才他们在楼上说的话,都已经忘记了。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他还陪着老约翰去跑马场玩了一趟。英国跑马俱乐部的主席亲自迎接。

    当老约翰看到从马厩里牵出来的一匹通体如同黑色的缎子一般,四蹄宛如踏雪一般的白的耀眼的骏马。顿时眼睛都直了,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对这匹马在记忆中有点印象。

    “这么总觉得我见过这匹马似的?”

    拥有专门的马夫,独立的马舍,精心配置的饲料,甚至还聘请了兽医。这匹自从乔治?惠特尼送给他之后,就成了他的负担。平时骑马不多,又没有太好的骑术,最多溜几圈,却要在这家伙的身上操不少心。

    马夫又是一个古板到让人厌烦的家伙,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要找主人报告情况。

    “对了,我想起来了,这匹马不是惠特尼家族的那个小子的吗?平时当成宝贝一样,怎么成了你的马?”

    老约翰这一生中,最钟情的莫过于骑马。他也不赌马,就喜欢骑在马背上,在自己买下的山林草场上享受驰骋的感觉。即便年纪大了,也没有放弃这项让他钟爱了一生的运动。

    阻止,在老约翰的字典里是没有的一个词。

    他是一个不容任何人反对的,顽固的糟老头,这是王学谦在背后给老约翰起的名字。当然随着接触增多之后,才有了这么一个感觉。因为,平时老约翰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邻家老爷爷,在特殊节日里,甚至还能假扮圣诞老人的哪一类人。

    可真要是这样去想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王学谦的心里甚至还腹诽,要是眼前的老头,被人拦住,不让他上马跑一圈的话,就是双手被人抓住了,这老家伙也会徒劳的朝他吐口水。

    为了照顾老约翰,王学谦接过从马夫手里递过来的缰绳,入眼的是一匹安达卢西亚马,虽然不如阿拉伯马和英国法国培育出来的纯血马,但也是赛马场中不可或缺的宠儿。聪明,富有激情,还能感受到主人心情的机灵家伙。

    白色的毛仿佛像是海浪一般,伴随着起伏的蹄子,有韵律的潇洒腾起落下,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不过这匹马并不是属于王学谦的,而是赛马俱乐部的董事会的一个股东的。

    当然这位的目的只是想要和老约翰?洛克菲勒拉近关系,可惜的是,老约翰看了一眼那匹娇小飘逸的精灵,一无反顾的摇了摇头。

    于是乎,就成了王学谦临时坐骑。

    从跨上马鞍之后,老约翰就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气势,仿佛像是一个巡视领地的贵族,又像是一个在西部草原上,微微升起单薄雾气的落日景色中的牛仔,整个人犀利了不少。

    “小子,我从来不和人在马背上谈生意。”

    老约翰甩下一句话,轻轻催动,胯下的马像是一道风似的窜了出去。把王学谦给吓了一跳,他骑马纯粹是为了照顾老约翰,没想到老头年纪不小了,可展现在他眼前的完全是宝刀未老的洒脱。

    他本来对于骑马还是初级阶段,快马加鞭的飞驰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他怕掉下来。

    马是很容易被同伴带动情绪的,可是让王学谦惊喜的是,他借来的这匹马,并没有太不给他面子。在它脖子上轻轻拍了几下,仿佛很享受这种感觉,躁动的情绪一下子被控制起来。慢跑的,信马由缰的慢腾腾的在跑马场内溜达着。

    虽然很丢脸,但至少安全不是。

    没过几分钟,老约翰就跑完了一圈一英里的标准赛道,拉住了缰绳,嘶鸣的马匹喷着热气,仿佛挑衅它的主人的胆小。王学谦却依然不为所动,看了一眼算得上家里最贵的宠物,似乎犹豫着,这家伙太不给自己面子,是不是以后把这家伙的伙食费降低一个标准,至少鸡蛋要断掉。

    老约翰得意的扬起下巴,戏谑的眼神看的王学谦心里长毛,忍不住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你骑马的样子,像是一个娘们。白瞎了这么好的马,却跟错了主人。”老约翰道:“和你打个商量,我替你养几年这匹马好不好?”

    “我还没打算给它找一匹公马。”王学谦笑盈盈的回答,不容置疑。

    你有那么好心?

    王学谦差点脱口而出,他已经想到了老约翰的打算,简直让人发指。王学谦敢打包票,老约翰绝对不会收王学谦哪怕一个子的托管费,但不要忘记了‘月亮’是一匹母马……这老头的思想从一开始就很不纯。

    可问题是,老约翰真的是因为喜欢‘月亮’,才和他说这些的吗?

    自从老约翰表露出想要收购汽车公司的想法之后,王学谦就认定,对方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之所以吊着王学谦的胃口,多半是为了磨掉王学谦身上的耐心。

    毕竟,王学谦是个年轻人,年龄上带来的冲动,可不如老约翰八十年人生经历那么容易沉淀和掩饰。

    可事实上,王学谦像是一个热情的主人,除了关心老约翰的饮食,睡眠之外,几乎连游山玩水都包下了。按理说,王学谦应该很着急,因为他要付出的不过是一部分汽车公司的股份,但得到的肯定会更多,让老约翰唯独不能接受的是王学谦竟然要的是他手上绝对不能动的东西。

    “好吧,我承认你的汽车公司开的真不是时候。”老约翰抱怨道。

    王学谦反而笑了,老头却绷不住了,但他不着急,美国的汽车工业至少能继续辉煌80年,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这是一个充满了机遇的行业,我并没有打算放弃,而且我坚信,美国的汽车行业还是一个起步阶段,第一个辉煌时期马上要到来。”

    “我想我们应该找个时间好好谈谈。”老约翰冷哼了一声。

    这个时代,能够让老头气着的事真不多,但王学谦显然做到了:“恐怕最近无法抽出时间来,因为你知道的,我要结婚!”

    “该死的借口。”老约翰脸色阴暗的骂了一句,随后说出了一个让王学谦都目瞪口呆的决定:“我和你一起去!”(未完待续)

第904章 【被拿住了】

    罗素,霞飞,艾尔伯特王子……或许将来泰戈尔,爱因斯坦等等,都会在上海留下他们足迹。

    那些享誉世界的名人,总少不了来到东方的足迹,老约翰的到来,本该掀起滔天巨浪的,但是却被柯立芝掩盖住了光芒。如果柯立芝知道他竟然抢了老约翰的光芒,这个洛克菲勒家族的当家人,必然会战战兢兢,深怕他在美国的仕途会走向终点。

    好在老约翰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

    不得不说,柯立芝毕竟是做政客的,才几天时间,已经和上海滩的名流打的火热。

    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美商,还有圣公会的人,在上海的英国富商等等。

    相比客套了一圈之后,就冷冷清清的老约翰,柯立芝显得太活跃,就像是他在美国政坛的社交舞会上一样,俨然成了半个主人。

    王学谦左顾右盼,对于这样的环境再熟悉不过,当初他和麦金莱两个人,还有约瑟夫,整天就泡在纽约的社交酒会之中,其实能够拿到请柬都不是王学谦和麦金莱的功劳。他们是捎带去混吃混喝的,想要的投资一次都没有拉来过。

    大人物对他们的发明不感兴趣,感兴趣的家伙,比如被通用两次赶出董事会的杜兰特,还有他最信赖的技术顾问威利斯,都想着用最低廉的价格从王学谦的手里,将汽车底盘悬挂技术买下来。要不是纽约的黑帮和王学谦关系不清不楚,杜兰特甚至不会排斥用黑帮来帮他解决烦恼。

    “你看起来兴趣不大。”

    老约翰在宴会厅的休息区,绝对是独树一帜的特立独行。他的保镖把试图靠近的人都拦在了他和王学谦的谈话圈子之外。

    王学谦无力的笑笑:“这让我想起在纽约的一段时间,天天在各种场合的宴会上混吃混喝,就是无法找到合适的投资者。”

    “是啊,你和我的孙女阿黛好像就是这么认识和熟悉的。”老头似乎哪壶不开提哪壶。眼神有些失望的看着王学谦。

    王学谦差点一口冰水喷在老约翰的脸上,这位洛克菲勒财团的缔造者,似乎有煽风点火。添乱的嫌疑:“老约翰,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关系。是朋友。再说了,当初我和你孙女认识,还是你介绍的。”

    “我记起来了,年纪大了,总是容易忘事。是有那么回事。可我好像记得,当初我介绍你们认识,并不只是希望你们仅仅是朋友。”老约翰的话似乎变得多了起来。

    他们谈话的时候,几个在上海滩有些名气的美国商人试图接近老约翰。套套关系。在美国发财的机会一点都不比上海少,但是如果没有财团的关照的话,机会就不见得那么多了。

    王学谦要不是运气好,遇到了一个资金出现状况的代美商业储蓄银行,还有一个野心勃勃,却一事无成的银行家托尼?唐,他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拥有能够让旗下企业飞速发展的机会。

    “人老了,经常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当然你也会纳闷,为什么我会对你的汽车公司那么感兴趣。要知道,我手上已经有了一家了。”老约翰毫不在意的说道。

    王学谦沉默不语,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试探道:“是汽油的配方出现了新的成果?”

    老约翰的瞳孔明显的微微一缩,随后却恍然大悟的笑道:“看来你也在研究,不过我就纳闷了,你的业务并不是石油,怎么会对汽油配方感兴趣?”

    “是发动机的效率,汽油燃烧所带来的能量在很大程度上却消耗在了气缸内壁,封门等无关紧要的地方,而且严重影响到发动机的寿命。福特工厂生产的汽车,如果使用频繁的话。只要三年时间,就必须要换一个发动机。而您也知道发动机是汽车的心脏,也是汽车身上最昂贵的部分。”王学谦解释道。

    “你知道解决这个难题的人是谁吗?”老约翰饶有兴致的看着王学谦。

    “威利斯。在我看来杜兰特的成功,一半的功劳要归在这个人的身上。就如同电花活塞的发明,让汽车启动从手摇时代,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电动时代。制约汽车工业发展的因素,就只剩下燃料这个环节。”王学谦的自信,让人出乎意料的惊讶,连见多识广的老约翰也不例外。

    “你就这么笃定一家新的汽车工厂能够获得足够的销量,而获得更大的利润?”老约翰一语中的说出了王学谦,乃至整个泛美财团的困境,资金,还是资金:“泛美银行虽然通过兼并,获得了更多的储备资金,而这些资金能够用在你的工厂和产业上,但是不要忘记了,汽车工业的投入是巨大的,5000万美元,甚至更多的投入,需要在两年内花出去,加上原料,销售的金融服务等等,恐怕你甚至不敢让工厂满负荷的工作。你不敢这样做,是因为缺乏资金,既然如此,为什么拒绝一个老朋友的友谊之手呢?”

    正当王学谦沉默的时候,洛克菲勒的保镖又赶走了一个企图在老约翰面前混个脸熟的家伙。

    显然,这个人不是王学谦的人。老约翰此时的心情有些紧张,或者说是警惕,王学谦回国已经一年多了,那么针对发动机,汽油的配方研究肯定是一年多以前开始的。

    可以预见,如果王学谦名下的实验室发现了新的配方,对于洛克菲勒来说,绝对是无法接受的。因为这样一来,将来美孚的加油站美售出一加仑汽油,就不得不给王学谦一笔专利费。即便这笔钱和汽油的利润相比,不会太多。但也会让整个洛克菲勒财团如鲠在喉,是无法接受的。

    要不是威利斯那个疯子,他和他的石油王国,将会和现在的通用一样,被一项专利死死的拿捏住。

    即便是老谋深算的老约翰,也为能够侥幸逃过这样的危机而庆幸不已。

    当然。这并不能让他对杜兰特和威利斯这对疯子搭档的看法有所改观。杜兰特的狂妄是连摩根和杜邦财团都非常不喜的,而威利斯却为了向世人宣告他的研究是无害的,竟然在新闻发布会上喝下了一杯含铅汽油……

    自始至终。他都生不出对这对疯狂的,连在他的面前都不忘狂妄的家伙的哪怕一丝的好感。

    杜兰特的性格。简直让人生厌。他似乎又一次忘记了,自己不过是被杜邦从通用赶走的可怜虫,而通用汽车,正是杜兰特创造的。

    面对老约翰,脸上挂着根本就不像是有敬重样子的表情,反而自负的拒绝任何人插手汽车公司的业务。但是雪佛兰汽车工厂,在脱离通用之后,并没有在这位自负的家伙手中获得更好的发展。

    加上他预测。随着汽车工业再一次的大发展,这个联系着整个工业体系的终极产业,将带动钢铁,机械制造,冶金,能源等一系列产业格局,谁控制了汽车行业,将拥有更多变的资本结构,也同时能够完善手中的资源。

    杜兰特无法让洛克菲勒信任,除了将这个人赶出雪佛兰汽车之外。别无他法。但雪佛兰的规模虽然不小,但是对于整个汽车产业来说,还是太小了。这时候。刚刚投产,却拥有更成熟的技术,更有效的流水线的大众工厂进入了洛克菲勒财团的视线之中。

    年产能超过五十万辆,管理和技术都已经在法国获得成功,种种迹象表明,美国的汽车工业将迎来新的一个巨头。而另外两个巨头,福特和通用,福特因为对华尔街的感觉非常不好,拒绝哪怕和任何一个华尔街巨头合作。通用辉煌了几年之后。就已经名存实亡。

    那么第三个选择,就成了影响整个美国汽车工业的变数。

    老约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不远处被他保镖拦住的一个西方人。

    这种打扰,已经让他很不悦了。

    王学谦托着下巴。也开始琢磨起来。

    汽车工业的崛起源于两项技术,含铅汽油能够让发动机的寿命获得显著的提高,为研究新一代功率更大的发动机创造了外部条件;另外一个就是地盘的悬挂系统,在此之前,汽车的制造悬挂是用原来生产马车的悬挂,要么是太软,地盘不够坚固,要么是太硬行驶起来太颠簸,加上汽油味实在无法恭维。

    这两个条件,其中一个已经被攻克,专利权在王学谦的手里。而汽油的配方,虽然已经有人宣布找到了最合适的配方,但缺乏实验数据。

    随着战争结束,美国在欧洲打的你死我活的时候,却爆发出了让整个世界都为之恐惧的生产能力,钢铁产量超过2500万吨,超过整个欧洲。煤炭、船舶制造、铁路等需要大量钢铁的行业都将随着战争的结束,而出现一段时期的萎缩。

    虽然经济一片大好的形势,仿佛是一艘刚刚启动的巨轮,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需要航行。

    但在老约翰的眼里,这并非是一个好现象。一方面,正如王学谦猜测的那样,产能需要消化,但是没有战争,哪里来消耗如此庞大的产能。矿山将亏损,连带着钢铁公司也将亏损。扭转这一切的契机,只能是汽车工业。

    而老约翰也看准了时机,一眼相中了泛美财团旗下的汽车公司。

    和杜兰特不同,泛美的标准汽车工厂已经通过和法国别儒工厂的合作,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尤其是王学谦对于管理,资本的管理上的超越时代的观念,让他几乎能够脱离出企业的束缚,只要每年在特定的时候关心一下企业的各项财务数据就能让企业飞速发展。

    老约翰的提前退场,并不会让哪怕任何一个花旗俱乐部的客人感到不悦。

    托尼?唐也趁着这样的机会,拍了一下还陷入沉思的王学谦:“威廉,你虽然在整个宴会上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你看看周围,那些女人仿佛吃了春药的眼神就能说明一切。”

    “这没有什么可羡慕的,不过老约翰确实是一个让人防不胜防的对手。我还不知道他手里的底牌,却已经让我举步维艰。”王学谦苦笑道。

    托尼?唐满不在乎的口吻道:“在美国,没有几个人能够让他吃瘪。别看他总是笑呵呵的,他可不是圣诞老人,而是一个杀手,一个剑客。”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解释更加具有说服力,托尼?唐还用手做出了一个剑客突刺的动作,不过他太胖了,动作过于缓慢,也有些滑稽:“当然,他的眼中值得他出手身份的人并不多,摩根是一个不错的解乏对象。至于你……?”

    托尼?唐好奇的看了一眼王学谦,接着说:“我就纳闷,阿黛多好的姑娘,你就忍心?这位美女可是带着一大笔的嫁妆,加上年轻妖娆的身体……”

    王学谦没好气的瞪眼道:“首先,我是一个有婚约的人;其次,谁知道老约翰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最后,你放心一个在社交舞会大放异彩的女人成为自己的老婆?”

    离家万里之遥,托尼?唐的本性越来越真实。只不过,道德底线越来越往下掉:“如果是美女的话,我就当是白捡了一个便宜。毕竟找情妇也要花钱,娶个老婆还能得到一大笔的钱,又是难得的美女,这种好事不是经常有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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