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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世争锋     大世争锋txt下载     大世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05章 【老实点!】

    “你们认识?”宋子文有点纳闷,也问的有点犹豫。

    “认识!”

    “不认识。”

    说认识的是王学谦,说不认识的是老蒋,后者明显底气不足。蹙起眉头,宋子文心说:“这里面有事。”

    他不是一个喜欢打听事的人,虽然心里面也好奇,但也没多问。见老蒋脸上有点挂不住,王学谦笑道:“蒋先生,你忘记了,前几天我们在租界的大马路上相遇,当时好像我撞了你,后来要不是你急着有事,我只知道你姓蒋……”

    “哦……”王学谦却主动帮着他圆谎,老蒋也摸不准了,这倒是怎么回事?可脸上还是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抚掌大笑道:“抱歉,当时太匆忙了,实在是抱歉。还不知道先生贵姓?”

    “王学谦!”

    “蒋中正。”

    “没买票不要紧,去7号车厢,距离餐车最近的一个车厢,上去的人,只要表明身份,是没人问的。”王学谦说道。

    蒋介石原本想走,茫茫人海中,能遇到王学谦,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不幸了,还要在旅途中面对面的坐着,简直是活受罪。他是想要靠上孙中山的这艘大船,但也没必要这么糟践自己。

    宋子文推了推鼻梁上的带帽眼镜,心头有点怀疑。在马路上认识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再说了,王学谦的身份,能够停车对一个街头遇到的普通人好言相对?难道他们能谈得投机不成?在他看来,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认识?那不成这个在上海滩瞎混的流氓军官和王家有渊源?

    他也只能这么想,也是最好的解释。

    宋子文知晓一些蒋介石的情况,郁郁不得志的落魄军官,上海街头混迹的小流氓头子,因为岁数太大,再叫小流氓不合适。整天哀叹没有机会崭露头角的机会……

    这样的人,在宋子文的眼中是一无是处的,甚至和垃圾有多少区别。

    可见,在他介绍老蒋和王学谦互相认识的那一刻,‘朋友’两个字,说的如何的艰难,多么的勉强。宋子文有他骄傲的资本,也有看轻蒋介石的足够理由。这也是两人见面之后,就不冷不热的原因,但王学谦并没有看轻任何一个人的意思。

    军人,在将来的二三十年中,还是掌握国家命运的一批人。

    别看老蒋现在混得极其不堪,但要是给他一个机会,一个青云直上的机会,让人大吃一惊也不是多难的事。

    见宋子文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王学谦笑着指了指车厢说道:“茅以升、郑华他们都在,上去打个招呼?”

    宋子文停下脚步,表情显得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会儿,叹气道:“我就不上去了,和他们不熟,当年在美国朋友不多,发现很多人都聊料不到一起。”

    “也好。”王学谦认同的点点头,宋子文的情况比较特别。他当年留学的时候,姨夫是清朝驻美官员,在不少留学生的眼中,这小子是官二代。而很多庚子留学生家境都不太殷实,又认为宋子文是富二代,有代沟。甚至连从上海一起去留学的学生中,知道宋家情况的,认为宋子文的父亲宋嘉树,是教会的牧师,在外面以讹传讹,把他当成了外国人……

    反正,宋子文的朋友不多,经常在异国的留学生聚会中,谈论的兴高采烈之时,宋子文出现,气氛一下子会冷很多。

    甚至会出现冷场。

    不明所以的,还以为他压根不是留学生,而是学监。

    反倒是他能和美国的同学聊的很不错,这让他很多时候显得有点孤寂,但是当时的国内,有几个家庭像是宋家这样的,完全西式的生活习惯和作风?

    知道宋子文有心结,王学谦也没有强求,于是慢走了两步,见宋子文跟上来了,就在并不拥挤的站台上慢走闲聊起来:“听说你要去广州了?”

    “二姐告诉你的吧?”宋子文嘴角微微开启,显然对前途不太看好。

    王学谦没有应承下来,反而说道:“如果是办银行,是你的志向,这个机会很难得。经历过旱灾和兵祸,当地的人肯定很像稳定的生活下来,这段时期,发展经济是有用的,银行的建立,会给产业带来一丝曙光。”

    “曙光?”宋子文扭头看着王学谦,眼神中露出诧异的不解:“仅仅是曙光而已?”

    “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要强的多。”王学谦左顾右盼的回应道,掩饰的成分很浓:“很多事情都是一步步来的,想要干大事,就需要时常做小事,这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对了,你的车我明天就送去你家里,还有那笔钱,抱歉,我什么也帮不上忙。”

    “本来就想要给你的,但是找不到借口而已。”王学谦笑笑,并不在意。

    宋子文黯然道:“你也不用顾忌我的面子。宋家自从我父亲回国之后,就开始落败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只是家里人都不愿意承认罢了。接受你的资助,能够摆脱困境,我不会拒绝的。”

    宋子文说出这些的时候,确实有些汗颜,汉冶萍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糟糕很多,整个工厂,矿区都被ri本人霸占了。尤其是盛家人,还对此能够免去对工厂的管理烦恼,而庆幸不已。

    这让他非常不能理解。

    要知道,汉冶萍,不仅仅包括汉阳钢铁厂,兵工厂,还有萍乡的煤矿,大冶的露天铁矿,是一个完整的钢铁生产体系。要是能够从ri本人手中买下来,只要发展几年时间,拥有持续的资金流入,就能发展成为一个庞大的工业帝国。

    到时候,垄断整个**的钢铁供应,都是大问题。

    而盛恩颐的态度,让宋子文除了愤怒之外,只留下失望了。1500万ri元的贷款,这笔钱盛家怎么可能去还?

    宋子文是清醒的,正因为是清醒过头,他才迷茫。

    想要从王学谦这里获得一些好的建议,但是他心中又何尝不明白,‘国党’的事他的这位朋友不想参与,是政见不同,更甚是更让人无奈的结果,‘国党’不值得投资,或者说现在投资不合适。

    从起步阶段,宋子文就输在王学谦身后,他是一个毫无根基,没有机会,空有一身所学,却无处发挥才能的机会。而王学谦在不经意间就掌握了巨大的社会资源。这也是宋子文会屈服的认同姐夫孙中山的革命,而王学谦不认同,不表态的愿意。

    他又更好的选择。宋子文无声的叹了口气,看着在惨白蒸汽中,缓缓发动的机车,渐行渐远。

    再说蒋介石,一个人提着行李,登上列车的那一刻,有点不敢踏入车厢的犹豫。

    什么叫高端大气,都显示在了这节车厢中的装饰了。

    沙发,茶几,装饰典雅却不乏现代气息的酒柜,看似简单,却不乏jing湛工艺的家具……这哪里是一个普通人该乘坐的列车?在脑海中被颠覆了的认知,不停的转换,硬木的桌椅,时间长了就回腰酸背痛,窗口传来一刻也不停的噪音,这才是他印象中列车的样子。

    在他上车之后,又有十来个人踏上了列车。

    不过显然,蒋介石插不上话,而对方似乎也根本就没有想要和他打招呼的样子。反而看到他一本正经的坐在沙发上,像是一具雕塑一样,就打消了攀谈的意思。

    在车厢的卫生间里,王学谦皱着眉头正在用香皂洗手。

    蒋介石的到来,预示着什么?

    是孙中山的试探,还是单纯的交好?

    这让他显得心神不宁,擦干了手之后,这才走到了车厢里。这车厢原本是两江总督端方的专用包厢,是英国人送的。后来清朝覆灭之后,这节车厢就被遗落在杭州,成为浙督的专用车厢,装饰尽显奢华,而且还du li的空间,别的车厢是没办法过来的。

    当他出现在车厢里的那一刻,明显的一愣,车厢内被分成了多数派和少数派。

    而正好坐在靠近门口的蒋介石闻到了王学谦手上肥皂香味,顿时心头一紧,心说:“被鄙视了。”

    郑华、罗英,还有茅以升和他的学生,都热烈的讨论着,似乎争论的起源是桥梁的经济xing和实用xing的融合。

    而蒋介石一个人坐着,似乎也放弃了说服王学谦革命的计划,反倒是歪着脑袋在看着窗外的风景。似乎也颇有感慨,他可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蒋介石心cháo澎湃。想当年,他也是一个有理想的好少年,从中学毕业之后,就一心想要学习军事,胸膛流的也是热血。

    当然,留学ri本走了很多弯路,第一次去,ri本陆军学校只招收公费学生,只能黯然回国。之后,就是争夺每个省只有40个名额的保定军官学校的入学资格,而这40个名额中大部分还是给的军事学堂瓜分去了,留给蒋介石的机会也不多。

    也算是千军万马中,走了一回独木桥……

    看到激烈讨论的学生们,回想往事,蒋介石也有些感慨,年轻真好。忽然发现,和他一样孤零零的还有一个人,善意的向对方笑了笑。这不过是一个礼节,没想到对方却眼前一亮,向他走了过来:“看样子兄弟不像是洋学生出身?”

    “我是回乡,正好搭上了王先生的顺风车。”蒋介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对方,很年轻,但是缺乏历练。要是换一个人,也不过是笑笑了之,可卢筱嘉被忽视了一天,心头这个气啊!

    没想到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都能忽视自己了。

    “浙江人?”

    “宁波奉化人。”蒋介石点头道。

    卢筱嘉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冷笑:“我爹是卢永祥。”意思再简单不过,以权压人,你丫给我老实点。

    蒋介石虽然坐着不动,但是心里却苦笑不已:“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来。”(未完待续。)

第406章 【还能做好朋友吗?】

    天生的优越感,很多时候是失效的,当然这种被忽视,甚至鄙视的眼神,让原本就性格激进的卢筱嘉的内心很不好受,甚至说是煎熬。

    显然,他在几个头顶着留美博士的人面前吃瘪了。

    而年纪比他小上很多的大学生,卢筱嘉也不屑去搭理,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一路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郑华等人并没有太排斥他。毕竟,这个时代娱乐的东西实在太少,而听戏、看戏,甚至在业余时候玩票,是很多人工作之余的一大乐趣。

    卢筱嘉喜欢听,也能唱,属于‘骨灰级’票友。郑华等人一开始也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可说着说着,卢筱嘉就开始得意忘形起来,一下子给人的印象跌入谷底。

    这还得从这个时代的京剧行当来说,南北京剧行当都是差不多,但是作为第一大剧种,京剧喜欢用反串演出,比方说花旦,明明在戏里面是唱的女人的词,但扮演的演员必须是男人,最耀眼的无疑是大师梅兰芳先生了。而民国初年,女人也在近些年开始在京剧中扮演角色,其实女戏子不少见,绍兴戏一个班子都是妹子,也常见的很,再说昆曲中旦角也是女性扮演。

    但京剧不一样,一直以来,都是一群男人在演戏。即便是戏中的女性角色,也要男人演。

    可一下子加入了女戏子,这就犯难了。

    女人唱花脸?这要一个女人长的多糟心,才能担此大任?

    女人唱武生?体力不及男人,打斗的戏肯定不如男人来的激烈。虽然也有刀马旦的行当,但多半是看个意思,真要演《三岔口》,那个妹子受得了?

    女人唱丑角?哎,这已经超越了人的范畴。演员没错的话,是老天错了。

    最后,弄来弄去,也只能是女京剧演员唱老生。

    老生这个行当,唱词也不需要像花脸那样铿锵有力,抬手举足之间,也不用太激烈,要的是稳重中带着那种儒雅或是凄凉,对于这个任务,女演员是可以担任的。而且还能做的很好。

    而京剧女演员在南派中,以上海为代表的地区,更是吃香。

    很多喜欢京剧的名流,如黄金荣等人,谁家里不养一个唱老生出道的女戏子当小妾?

    要不说怎么是卢筱嘉呢?

    说话毫不忌讳,在公子哥中间说说根本就无伤大雅的玩笑,却在茅以升等人的眼中,却成了下流行径。

    卢筱嘉不懂,下流虽然和风流仅仅只有一字之差。当然本质是差不多的,都是不纯洁的男女关系。悲剧就悲剧在,这两个词语,都是被人强加的风评。而不是自己觉得风流倜傥,就风流倜傥的。而最有权利给这个风评的,自然是文人,知识分子。

    显然。从头到尾都看不出一丝知识分子气质的卢筱嘉悲剧的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下流胚子,心中不耐:“不就是两个荤段子。至于么?”。

    他还满肚子的委屈,京城的大少们还玩‘相公’呢?他不过说点‘女戏子’的风流韵事,大上海不就流行这些吗?就跟去俱乐部舞厅跳舞一样,不冲着舞女长白细嫩的大腿,喊道还会冲着老板的酒糟鼻子去不成?

    满心不解的卢筱嘉突然发现,他少说了一些话,比方说他是浙江督军的大公子,而读书人,文人,最怕的就是见官。一时间,在郑华等留美博士的面前丢掉的面子,准备在蒋介石的面前找回来。顿时显得语气颇为傲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优越感。

    蒋介石摸着鼻子,他心说:“什么世道?我不过对他笑笑,难道也错了?”

    要说性格,蒋介石并不是一个非常跳脱的人,怎么说呢?性格比较闷,很内向,平时好说话也不多,但是心里头活泛。这样的人,总有一点没埋没的小失落,感觉无法施展自己的才能。

    当然,不喜欢说话,并不代笔卑躬屈膝,没有脾气。

    蒋介石也有他的傲气,看了一眼等待自己上去吹捧的卢筱嘉,嘀咕道:“哎,我当年留学的国家和他们不是一个地方,这才没去。”

    卢筱嘉眼珠子瞪圆了,感觉就像是被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自己被彻底愚弄了。气得呼哧呼哧的,半天没说话,想要发作,却不知道该如何办?

    好在他的随从,见情势不对,知道自己家的大公子有暴怒的迹象,在边上提醒道:“王先生刚才送来了一瓶法国葡萄酒,正放在餐车里醒酒,时间差不多了,少爷,正好去尝尝鲜。”

    酸不拉几的葡萄酒,对卢筱嘉来说,确实没有吸引力,但能让他摆脱尴尬的困境,这才沉着脸骂道:“杀才,刚才怎么不说?”

    说完,也不搭理别人,自顾自的去餐车了。

    蒋介石再次沉默了下来,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这个时代的火车,并不快,在平原地带,不停车的话,平时也就三十公里时速的样子。所以,虽然已经开了一段时间,但是看到的还是闸北边上的窝棚,没什么好看的。

    其实他的心思不在窗外的风景,而在王学谦身上。

    说不奇怪,那是假的。能够获得孙中山的认可,本来就非常不容易。就说他,当年出生入死的参加辛亥革命,还为此放弃了在日本的学业,但是这些年,连见到孙中山的机会都不多。

    更谈不上被孙中山认可了?

    他知道这次是一个机会,但想要说服王学谦,蒋介石心里也没底。再说了,戴季陶传话的时候,也说的很含糊,以至于蒋介石在火车站见到是王学谦之后,就放弃了说服王学谦毅然决然的加入革命阵营的幼稚想法,他也知道不太现实。反倒是将希望寄托在张静江的身上,希望能够在上海滩证券市场上投资股票,大赚一把,解决家里面的困境,多出来的钱。也能成为资助广州革命的经费。

    虽然,他也清楚,在一场天翻地覆的变革中,出人出力,力挽狂澜的人,才会引人注目。背后只能出现的,多半会被遗忘。张静江的地位,就是如此,孙中山会信任他,但绝对不会赋予重任。

    而与蒋介石不同。王学谦的身上拥有与他完全不一样的性格,走在任何地方都是光彩夺目的主角,甚至所有人都会被他说话的语气,和思维带着走,让蒋介石有些恍惚,也有点羡慕。

    要是他也拥有这样开朗的性格,或许也不会如此默默无名了吧?

    ……

    王学谦很轻易的加入到谈话中去,正在谈论工业美学的陈华等人,拉住了王学谦非要让他这个圈外人说出点让人深刻的话来。王学谦眼珠子一转,笑道:“冰冷的钢铁,也能产生美感,这和质地材料的属性无关。而是人们在视觉中的直观感受,这个问题要是问你们的老师一定说不出来,但是我却你告诉你们,如何把最美的一面展示在人们的面前。”

    “先生。您刚才说要唯美,但是工业产品,如何产生美感?巴黎的艾佛尔铁塔是最丑的工业工业品。这连法国人都承认了!”

    一个学生显然对王学谦的话显然抱着强烈的怀疑态度,甚至有开始争论的迹象。

    这在美国大学里很常见,当然欧洲大学中争论从来没有停止过。不过需要掌握好分寸,因为争论而引发的流血事件,也不是没有过。最著名就要数发生在英国剑桥国王学院中那场著名的争论,哲学家维特根斯坦和同样善于辩论的哲学家波普,在房间里争论……直到,维特根斯坦拿起了火炉上放着,用来夹木炭的火钳子……然后同样善于辩论,似乎已经在口舌之利上占了上风的波普悲剧了。

    但王学谦还不至于被一个茅以升的学生给问住,笑着说:“我给大家举个例子!”

    唯恐天下不乱的罗英大声的交好道:“好,来一个?”

    但茅以升的几个学生,受不了了,相互看了一眼,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说:“不要。”

    “好吧,少数服从多数,既然同学们反对,我就不举例子了。”说完,王学谦站了起来,站到了极力反对,并试图想要难道王学谦的那个学生边上,沉默不语。

    等了一会儿,那个黑乎乎,胖墩墩的学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点纳闷道:“怎么不说了?”

    “我已经展示了啊!”

    王学谦笑道,反倒是甚至王学谦性格的罗英等人面露微笑,眼中流露出对那个学生的同情。

    “我怎么没有看到。”胖学生傻傻仰起头,看了一眼王学谦,还是不得法。比王学谦矮上一个头,脸上也有点憨厚的呆滞,相比王学谦高大白净,英气中带着一份儒雅的气质,根本没有可比性。

    王学谦叹气道:“我不是给你看的,而是给大家看的。因为我们站在一起,只要审美观念没出毛病的正常人,就会发现,美就在身边。”

    哈哈哈……

    一阵爆笑之后,胖学生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也嘿嘿笑起来。

    不过王学谦也不是踩人不给活路的人,笑道:“现在你们知道,美是怎么来的吧?”

    “比出来的。”

    “哈哈……”

    王学谦面色一冷,严肃道:“看来你们还不懂。记着,现在我给你教授一个独家秘籍,只要你们学会了其中一二,后半辈子的幸福生活就有指望了……” 连脸上不自然的胖学生,都被吸引住了。

    说完,所有人都盯着王学谦,深怕遗漏了哪怕一个字。(未完待续。。)

第407章 【难兄难弟】

    女人

    一个女人,一个让人们魂牵梦绕的美女……

    几个学生正是向往**,向往纯真爱情的时候,当然这个时代的人结婚大部分都很早。

    很多学生在读中学的时候,甚至更小,就有了未婚妻,甚至把婚事都办了。

    大学之后,假期的时候,回老家完婚的也不在少数。

    但这不禁没有让这些年轻的心灵受到压抑,扭曲,反而萌生出了更加强烈的**恋爱的愿望。当然,这不是为了结婚为目的,而是为了纳妾。

    “很多聪明的,善解人意的,容貌**的美女身边,都有那个一个长相不太出众的,甚至是贪嘴,胖乎乎的,喜欢贪小便宜的女孩子,作为衬托。就像是埃菲尔铁塔在巴黎,无论是美轮美奂的罗浮宫,还是气势逼人的凯旋门,说老实话,都不不是铁塔提高身份的衬托……所以,在埃菲尔铁塔刚刚呢竖立在巴黎街头的那一刻,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反对。”

    “所以埃菲尔铁塔并非缺乏艺术的美感,但绝不是工业的丑陋堆积物,而是缺乏一个合理的参照物。试想一下,在洛林烟囱林立的厂房之中,有这么一座铁路,当地人是否会将这座在巴黎并不讨喜的铁塔当成洛林的象征和骄傲?”

    “所以,聪明人总是不经意间给自己找一个随时随地,都能彰显出个人魅力的道具,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另外一个人充当活生生的道具更有用的吗?于是,一个胖乎乎的,表情呆滞,又爱贪小便宜的女闺**就出现了。”

    王学谦比划着,看起来说的极其认真:“然后你们的任务就是讨好这个被充当为美女道具,衬托的女孩,之后将得到你们的竞争对手更多的第一手资料,工yu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你们总该懂吧?”

    见人如有所思的点着头,王学谦果断的闭上了嘴,给人流出一个遐想的空间。

    “先生,要是没有这样一个如你所说的,长相普通,又爱贪小便宜的女人呢?”

    王学谦一副见鬼了样子,惊愕的看着对方,显得非常意外:“这个……首先我该恭喜你,你长大了,**了,知道女人了。但是你却不懂这个群体的共xing,才会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

    “哪里幼稚了?”

    学生也是要面子的,再说被王学谦一数落,先生好像真的不懂感情似的,这对于渴望解放,挣脱束缚的时代学子来说,是一件多么让人痛苦的事。

    “你刚才的问题,只存在两种情况。我先说第一种,你喜欢的女孩,各方面都比较平均,甚至比周围的同伴都差了那么一点,从而自信心受挫,开始自暴自弃。如果你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出现,一个**的眼神,你会成为她的一切。”

    “另外一种情况就不太好办了,只有那种高度自信的,确实高人一等的女xing,已经不需要哪些平凡的人物衬托其光芒。找这样一个追求者,对于你来说,是一场噩梦。首先这样的美女,一般拥有无数的追求者,你在要想着如何虏获芳心的同时,还要对于一群如狼似虎的同类,这是不可取的;其次,这样的美女自身条件太好,自恃其高,普通人是不会入他们眼的,追求这样的女xing,需要强大的意志力,还有坚持的恒心,不屈不挠的战斗jing神,最好还要能承受喜欢的人,嫁为他人妇的残酷现实,你们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吗?”

    “就像是陆小曼一样吗?”

    王学谦一愣,怎么会冒出来一个陆小曼,什么情况?不由的一愣道:“谁是陆小曼?”

    “子高,你竟然不知道?”郑华吃惊的反问道。

    王学谦想起来了,陆小曼不就是先嫁给王庚,然后被徐志摩挖墙脚的那个妹子吗?虽然很出名,但对于陆小曼,更多的是那段让人匪夷所思的三角恋情。

    但是他不敢肯定,这个陆小曼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陆小曼。再说了,他对陆小曼的了解,仅仅在婚外情上,现如今能够被这么多学生记住,并在公开场合说出来,显然陆小曼还没有嫁人。

    总不能做预言帝,说次女未来必定会有两个男人为她如痴如醉,演绎一段让人吃惊的婚外情吧?

    刚才还被王学谦说过的那个胖学生,立刻兴奋起来:“先生,她是圣心学堂的学生,陆家的大小姐。会演现代戏,而且不管是法文的台词,还是英文的台词,都说的极其流利,身上既有江南女子的婉约柔情,又有京城小姐的端庄秀丽,是京城最出名的校花,被称为校园皇后。”

    “皇后?”王学谦还真的没想到,这个时代的陆小曼这么大的来头。然后坏笑道:“你喜欢她?”

    “多稀罕啊!我们学校的人,至少一半同学都喜欢她,多我一个而已。”

    “也不仅仅是她的长相和才艺,更多的是陆家是京城的豪门,很多人想……”另外一个学生委婉的提醒道。

    王学谦心说,早这么讲,他不就明白了吗?

    “找一个老婆,少奋斗二十年,还能抱得一个美人归,这笔买卖,到哪儿都不会亏。是这个意思吧?”

    九个大男人,看着王学谦的表情有点异样,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但真要让人如此露骨的说出来,却有些为难,国人喜欢含蓄的表达,对于太露骨的表达,往往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难以适应。

    但是每个人脸上,却表现出认同的意思。

    没有人注意,在车厢门口还靠着一个人,就是去而复返的卢筱嘉。在餐车里享受了大半瓶波尔多美酒之后,卢筱嘉反而对葡萄酒的评价很低,甚至不如口味同样让人不喜的绍黄都要比法国葡萄酒强上很多。

    国人喝酒喜欢有下酒的小菜,在餐车上,没有下酒菜,虽然卢筱嘉也不至于干出,用大蒜沾着nǎi酪品葡萄酒的习惯。但是由于天气热,餐车上根本没准备可以长时间保存的事物。但大都督的公子光临,餐车的胖大厨顿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给卢筱嘉炒了一个花生米。

    卢永祥是山东人,喝酒喜欢就花生的传统,传给了卢家人。

    卢筱嘉也喜欢喝酒的时候,不时的吃两粒花生,清脆甜香的花生,在齿间不断的绽放。

    可要是配着葡萄酒,卢筱嘉也感觉出,好像不大对味起来。把酒杯一推,正准备去透透气,却听到刚才还用鄙视的眼神打量他,树立高贵形象的穷酸,正在热烈的讨论着学生妹!

    说女戏子是下流?

    说学生妹就高尚了吗?

    对于卢筱嘉来说,妹子好不好,先要试过了才行,平白无故的,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心中暗骂:“这帮不要脸的混蛋,老子说女人,就成了下流。而你们一个个都说起女人来,双眼放光。好赖都让你们给说去了,还有没有公理道德了?”

    “麻贵,你说,这帮穷酸是不是和你家少爷故意过不去?”

    麻贵低头哈腰的扶住了有些醉意的卢筱嘉,讨好的回答道:“少爷,你这还没看出来吗?他们是在嫉妒您老呢?这和当年的才子去**院,说什么是为了风花雪夜的爱情,您信吗?”

    “我信个头。”卢筱嘉是真醉了,但脑子还算清醒。才子和富豪去逛**院,同样的一件事,前者被称是**倜傥,而后者却只能是为了私yu,自甘堕落了。

    卢筱嘉心里能服气吗?

    好在他喝醉了也不闹,安安静静的在麻贵的搀扶下,去卧室休息去了。

    火车开到嘉兴的时候,已经花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

    这时候,大家才开始有些累了。有胃口的,去餐厅草草的吃了一些东西,就靠着沙发打盹,jing神稍微好一点的,捧着一本小说打发时间。

    而自始至终,蒋介石都是孤零零的坐在靠门口的窗口,扭头看着窗外。

    这份耐心,连王学谦都点敬佩起来。

    “蒋兄。”

    蒋介石其实一直支起耳朵在听王学谦等人的谈话,但是故意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其实肩膀早就麻了,脖子也很酸。但毕竟是在ri本军队中当过兵,振武学校中受到过军事化训练的人,一板一眼的事,做起来至少不会出错。

    抬头的那一刻,才发现脖子酸痛难忍,不由的扯了一下嘴角,这才发现,王学谦已经端着一碗面条站在了他的面前。忙不迭的站起来,伸出去的手,却停在空中。

    “三鲜素面,我刚吃过一碗,味道还不错。”王学谦笑着将碗放在了蒋介石的面前。

    其实一个上午了,蒋介石早就饥肠辘辘了,一大早准备行李,连早饭都没来及吃,就往火车站赶,能不饿吗?

    蒋介石不是一个矫情的人,这时期,他也不用顾忌形象,道了声谢,撩起面条就往嘴里送。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一碗面条吃光了,喝了一口汤,这才感觉jing神好了很多。

    发现王学谦还在他对面,尴尬的笑道:“让您见笑了。其实我的病已经好了,你开的药很管用,没用多久,就见好了。后来伙计告诉我……”蒋介石也发现,刚吃完饭,说这些不太合适,呵呵的讪笑了几句。其实让他刻意掩饰的是,他并不是得了要命的脏病,夏天天热,他又不洗澡,不过是有些炎症,一用药,就见好。即便是有病,也是小病而已。

    王学谦不明所以,只是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医生,那次正好路过。蒋兄误会了。”

    “啊!你当时……”蒋介石当时露出一副古怪的笑容。

    这看在王学谦的眼中,有点费解,原本是冷面相对的两个人,忽然间却有种同甘共苦的意味深长……

    眼神不免一愣,王学谦心说:“这家伙不会以为我也是……跟他一样的难兄难弟吧?”(未完待续。)

第408章 【小弟戴春风】

    坦然的笑笑,既不解释,也不说明。

    王学谦深知有些事情,越是着急的想要解释,最后的结果就是越描越黑,与其让蒋介石心底里猜测,就让他自个一个人去猜好了。

    面对王学谦竟然堂而皇之的回避,甚至闭口不谈,却也不加解释的做法。蒋介石确实有些不太适应,按照他的剧本,应该是王学谦急忙掩饰,然后他抚掌一笑,相忘于江湖……

    可回头想想,王学谦即便私生活比他更不检点,难道他还能嘲笑王学谦吗?

    再说了,王学谦看上去也不像是穷人,按照排场,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弄堂里的低端货色呢?高档大饭店的长三娘子,才符合王学谦的身份,或许英国人开的俱乐部舞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心中略微失望的抬头看了一眼笑的如同和风细雨一般,让人生不起哪怕一点气来的表情,心头略微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他倒不是不是因为没能抓住对方的痛脚而失望,而是因为他的自己触景生情。

    这些年,东奔西跑,碌碌无为的过了而立之年,反而生活越来越空虚,意志越来越薄弱。

    而他的性格又是比较内向,不爱说话,连酒都不喝,平时在上海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或者和戴季陶等人在一起,也多半是别人在说,而他却在一边静静的听。说是孤傲也罢,不屑理会也好。总之,他就是这个脾气,话不多,很少发表自己的见解。

    “蒋兄为何突然叹气?”

    蒋介石抬眼眼皮,这才发现,王学谦的眼神特别的透亮,就像是溪口老家雪窦山山上流淌下来的溪水般清澈无比,不含一丝杂色。这一刻。他不解的怀疑了,难道刚才估计错了?

    想起来,似乎王学谦压根就没有生病的病态,脸色红润,当初见面的样子历历再现,想必是自己搞错了?

    一时间,蒋介石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一会儿因为自己饱受排挤,或者英雄无用武之地而感慨命运的不公平;可一会儿呢?又开始嫉妒,王学谦运气好。但不识抬举,被孙先生看中,却还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似的,难不成他看到了孙先生最后无法成功不成?

    要是孙中山注定要失败,那么他这辈子,岂不是再也无出头之日?

    想到这里,蒋介石突然很想要一个人参谋一下,如何安排自己的前途,可是他身边确实没有能够交心。或者眼界宽阔的人,不如……?

    想到孙中山一再对王学谦的推崇,戴季陶的嘱咐,蒋介石心说。要不然先问问他,将来自己该如何走?

    “医……哦,不。……王先生……”

    刚开口的时候,蒋介石还有些改不过来。差点喊出‘医生’两个字。好在及时改口,不然非要闹出一个大红脸不可。

    “有事?”王学谦挑眉道,显得英气逼人。

    蒋介石暗暗伤神。当初自己在日军的第19炮兵联队担任实习军官,主要工作是养马(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工作)。身高近一米七的老蒋,在一群罗圈腿的日本实习军官和士兵中,仪表堂堂,威仪宛如将军。

    可是在王学谦面前,这种优越感一下子如同一面华丽镜子,摔碎在地上,荡然无存。

    嘴角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苦笑的惆怅,蒋介石忽然间像是认真了起来,这才开口道:“我的来意即便你不问,肯定也知道了。”

    不予评价的点点头,虽然具体的目的还不清楚,但王学谦的心里是能够猜出个七七八八,总不外乎几种原因。‘国党’的中心要放到广东,如果在广东之外,拥有一个强大的,不容小觑的势力,能够遥相呼应,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另外,段祺瑞政府突然在京城,却将浙江的铁路运营权给了王学谦,即便条件苛刻,但其中要是没有内幕,任何人是不会相信的。

    探听虚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因为手上缺乏能用的人,这个任务就放在了蒋介石的身上。或许他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孙中山手上唯一能用的人选。

    蒋介石说话的语气一下子慢了一些,显得非常正式:“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获得了孙先生的器重,却拒绝了?”

    “你是因为好奇心,才问我的吗?”王学谦笑道。

    蒋介石愣住了,心中明明想说的是‘因为嫉妒’。但是想了想,也只能同意王学谦的说法,为了好奇心:“没错,是因为好奇。”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手上拥有资源,有一定的影响力的人,是不会担心没有人赏识而缺乏崭露头角的机会的。相比‘国党’还不明朗的前景,我更有理由表示出对北面的赞同,而我也不会因为白费表情,被冷落的。”王学谦表情轻松的说着,但是一股油然而生的气势,却让蒋介石都暗暗吃惊,这才是大气度吗?

    “即便退一万步说,将来孙先生的革命越来越红火,而京城的北洋军政无法维持之际,我想,孙先生也不会拒绝我的加入的。也不会因为当初我并不认同他,而故意的设置障碍。”

    这才是王学谦表明态度的立场,对此,蒋介石就是想反驳,也发现无懈可击。并非是无懈可击,而是他知道,王学谦的做法完全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他不需要看任何的眼色。

    如果说是墙头草,也行;或者说良禽择木而栖息,也罢。

    总是冒险是要付出代价的,对于王学谦来说,支持孙中山并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甚至还会遭受无法预见的损失和威胁,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回答蒋介石此行的目的了。

    “好吧,我保证,回去的路上绝对再不会一句关于革命的话,不过,我有点不解,你好像对这次孙先生去广州好像不抱太多的希望。”蒋介石不解道。

    “不是不抱希望,而是不关心而已。”王学谦一点也没有给面子。冷冷道:“不过我看出来,你是因为没能去广州而感觉挺失落的。”

    “有吗?”

    蒋介石掩饰的摸着越见消瘦的脸颊,显得异常心虚,但实际上,他确实对这次‘国党’拿下广州非常有信心,如果接下来组建新的军队,只要在广州,他就有机会掌握一支军队:“王先生说笑了,其实我只是想要做些具体的事情而找不到合适的位置而已。”

    可惜的是,他又一次不出意外的被忽视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国党’内部出色的军事人才一点也不缺,浙江的蒋尊簋、广东的温应星等人都是军中的前辈,蒋介石不仅无法和这些人相提并论,甚至比他资历浅的何应钦等人都有后来居上的势头,让他紧张不已。

    想想温应星,毕业于美国西点名校,却只能在孙中山身边,做英文秘书。

    别以为孙中山的英文秘书有多么厉害,作为一个在英美等国眼中无足轻重的在野党政治家。孙中山的英文信件是不多的,再说了,宋家的二小姐就是留学美国多年的人,难道就不能翻译吗?但是孙中山拥有很多英文秘书。

    所以。这个秘书,已经不是为了处理公文而设置的了。针对拥有一定地位,有才能人才,无法给予实权。或者无法信任的人,给与一个英文秘书的职位,表明暂时是‘国党’的人而已。

    有点像是干部在考察期。可即便考察通过了,‘国党’能够安排的实权职位几乎没有,只能往外推,只有核心的人才,孙中山绝对信任的人,才会被挽留下来。

    蒋介石如果想要进入核心集团,就不得不考虑,如何打入孙中山的官邸。虽然他身边也有人支持,张静江都对他非常看重,一直想要.推荐给孙中山,谋求一个重要的职位。但一来孙中山身边的位置,僧多粥少,二来,孙中山并不了解蒋介石。

    王学谦玩味的打量着蒋介石,似乎显得不太尊重,却让蒋介石不由的紧张起来,要是王学谦和宋子文给他同样的评价,自己难道在别人的眼中,就是一个眼高手低的人物吗?

    王学谦这才缓缓道:“其实你不用担心,孙先生身边的人很多,有才能的更多,但是能够获得他绝对信任的很少。而且他要想要控制一个以他为中心,能够完全贯彻他的理念的政府,就不会用太出色的人。从辛亥革命之后,两次护法战争,被军阀愚弄了这么些年,孙先生要是还无法醒悟的话,估计这辈子也不过是一个寓公的命了。但要是他一旦想要力展宏图,绝对会放弃以前的构想,重用军事人才。”

    “武力统一国家,或许是孙先生心中不会再改变的方针。所以不久的将来,孙先生会不断的重视军事人次。蒋兄在各方面都不出彩,但是为人坚毅,如果孙先生想要创办新军的话,肯定会想到你的。”

    这算是什么道理?蒋介石不解,难不成平庸也是本事不成?

    蒋介石不悦道:“难道只有蠢材才能有出头之日吗?”

    “这倒不是,平庸的人要是不善于表达,会给人一种墨守成规的印象,在政治上会被当成一种坚定不移的恪守。如果要选定接班人的话,我倒是非常愿意找一个平庸的人,因为能守成,但不能太蠢。聪明人为了显示自我价值和自我实现,在接任之后,会或多或少的推翻前任的成绩,甚至全盘否定。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你总该知道吧?”

    王学谦说的每一给字,就像是印在他心头一样,豁然开朗起来,接班人?重用军事人才, ‘国党’的接班人,如果自己能够收到孙先生的器重,就会……

    蒋介石没来的激动的良久没有说话,可颤抖的嘴唇说明他内心极其不平静。

    如果说,王学谦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确实非常有机会成为接班人。

    让所有人诧异的是,在下车的时候,王学谦和蒋介石谈的非常投机,这让知道一些情况的茅以升也非常诧异,难不成老乡见老乡,两眼眼泪汪汪,真成了好兄弟?

    火车的汽笛声在黄昏的杭州站响起,站台到处是人,几个穿着保安队黑色狗屁的年轻壮汉,踮着脚,摇头张望着。

    忽然其中一个说着:“来了,来了。”

    带头的那个人显然是个小官,至少还配了一把手枪。

    “大哥!”

    “子高,我给你引见,这位是……”

    还没等蒋介石介绍完,对面梳着小风头的一身黑狗子打扮的男子,媚笑道:“小弟戴春风,欢迎大哥来杭州。”

    蒋介石也不在意的点头道:“他是我的一个小兄弟,当年在读师范的时候,就闯荡上海滩的十六铺码头。后来在上海没找到机会,就回乡在保安队找了个事做。”

    “雨农,不要搬行李,这些都是王先生的。”

    雨农?王学谦一开始没有注意,却发现这一天接连发生了两件非常意外的事,蒋介石好像把他当朋友看待了,对于这个事实,他很纠结。

    而在杭州站台上,随随便便遇到了一个穿着黑皮保安队服装的‘狗腿子’,竟然是戴笠,不过这小子现在还没有改名,而是叫戴春风。(未完待续。。)

第409章 【求引荐】

    “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戴笠虽然兴高采烈的过来迎接蒋介石,但是他知道,不久之前,蒋介石才从溪口老家回到上海。老蒋是孝子,但是于情于理,也不会半个月之内,往返于浙江和宁波吧?

    再说,从杭州到上海的火车票不便宜,加上从杭州出发的轮船,也要好几块钱。

    这对于生活并不宽裕的蒋介石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王学谦在边上,似乎也被戴春风说的话,惊的愣住了。其实,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王学谦是因为戴春风的字太奇特了,雨农。戴老板,戴笠,能不熟悉吗?

    老蒋脸色一沉,眼神锐利的盯着戴春风,心说:“小子,不欢迎我咋地?”

    不过当着王学谦的面,也不好说什么,但总觉得让戴春风来接人,有点让他面子上下不来。感觉有点不对劲,看着戴春风手中拿着的黑狗子的帽子,哦不,是保安大队的帽子,来回扇着风,吊儿郎当的,就不像是个正经人,可保安队的人不就是这幅德行吗?

    “雨农,军人着装要注重礼仪,尤其是帽子,是军人的形象。”蒋介石是皱着眉头说出来的,可看戴春风的样子,哪里像是吸取教训的俯首聆听,反倒是一脸的委屈。

    “大哥,你说说看,辛亥革命我虽然没有参加光复运动。但是我为二次革命流过汗,这总不假吧?”戴春风满肚子的牢骚,就是没处说,这一年多在浙江,啥好处都没捞着,就干了一堆被人戳脊梁骨的混蛋事,能不怨恨吗?

    “是啊!队长是有大本事的人,在保安大队可不就屈才了吗?”戴春风带着的一个手下。一看就是眼珠子活泛,心里头机灵的角色。再说,戴春风抱怨军饷低,没油水,关键是没油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酒桌上,可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去去,我跟大哥说话,哪里有你们插嘴的地方?”

    戴春风不乐意的瞪眼训斥了两个手下,其实他一直在打量王学谦的表情,发现眼前这个人气度不凡。当然他自认,要是能够穿上王学谦的一声行头,也是一表人才。

    是蒋介石的朋友?

    看样子是个有学问的人,不像是纨绔公子那样,眼神轻浮,反而显得凝重。

    “大哥,这是你日本留学的同学?仪表番茄,一看就是有大学问的,我敢打赌。肯定是帝国大学的高材生。”自以为看人非常准的戴春风认定,也只有是留洋归来的人,才会像是王学谦这样,眼神傲气。但不会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势利。

    再说了,戴春风虽然已经二十多岁,可是上学的时候就吊儿郎当的,其实对于一个15岁就结婚的中学生来说。很难要求他做的更好一点。戴春风就是这样,还没等在杭州师范毕业,就偷偷摸摸的去了上海。在十六铺码头混迹。

    当时在十六铺码头混的还有后来的青帮大亨杜月笙,一来二去的,他们两个就认识了。再说,当时杜月笙也没进黄公馆,整天在码头上赌博,打发时间。俩个人都好赌,而且赌品一流。

    也许是迷信,都认为赌桌上赖账,会带来霉运,当时背了一屁股的赌债。

    那时候蒋介石已经是陈其美沪军第二十三师旗下的团长,按理说,两个人应该没有多大的交集,但是陈其美是青帮龙头老大,帮会中的事情,也不少。

    蒋介石虽然当时并未加入青帮,但毕竟在陈的手下做事,少不了跟帮派的人打交道。一来二去,认识了戴春风,出于乡党的提携,让戴春风在浙江补了一个缺,在新成立的保安队,当个小官。当时允诺,将来陈大帅要扩军的时候,第一个就会想到他的这个同乡小老弟。

    可是接下来的事,让蒋介石也非常意外,陈其美被刺杀在租界外,沪军当时就成了鸟兽散。

    失去了庇护的戴春风,再也没有了指望,与其在上海街头瞎混,不如回乡,在保安队混吃等死,不死不活的混日子,自然牢骚满天飞了。

    自认为眼界不差的戴春风,心中暗想:“这个王学谦必定来头不小,起码也是帝国大学的出身,说不定还是一个博士。”

    但是蒋介石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沉脸道:“瞎说什么?”

    俩忙对王学谦道歉道:“我这个小兄弟,人热心,什么都好,就是一张嘴到处惹是生非。可是他本性不坏。”

    戴春风舔着脸灿烂的媚笑,心说:“至于吗,这么巴结?”

    可蒋介石不得不陪着小心解释,民国时期,留学生也要分三六九等,第一等的当然是留学欧美名校,第二等的是留学日本的公费生,第三等才是自费生。

    其实这和去西天取经一个道理,当年玄奘和尚不远万里去西天取经,要是半道上在西域取经成功了,没去天竺,他还会在后世那么出名吗?其实唐朝时候的西域,佛教氛围比天竺要好上很多。

    拿一个最简单的比较,就像是保定速成班毕业的和保定将校班毕业的军官一样,差别巨大。前者还没有脱离炮灰的命运,后者已经可以舒适的在大后方坐等升官发财,待遇差别极大。

    要是换一个人,蒋介石懒得解释。

    可王学谦在路上对他也颇为照顾,尤其是一席话,让他茅塞顿开,遮蔽在心头这些年的迷雾,突然一下子,有种拨云见日的豁然开朗。自从生活有了目标,也有了信心之后,蒋介石是非常看重王学谦的友谊。

    就像是很多内向的人没有多少朋友,可一旦认定了的朋友,是会掏心掏肺的。

    再说,老蒋也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这一点上,他确实做的不像是一个政治家。

    王学谦倒是没有在意,而站在他边上的钟文虎瞪着豹眼,有点羡慕的看着戴春风。其实他不过是羡慕对方的一身制服和腰间佩戴的手枪而已。

    王学谦笑着摆摆手:“不碍事。再说了,东京的帝国大学也是一所好学校。”

    “还不快给王先生赔礼道歉!”

    戴春风在蒋介石面前还真的没什么底气,正打算低头认错的时候,虽说,他的心里不认为这是一个错。

    站台上,一个富态的,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湖绸,看上去有五十开外的胖老头,跳着举起手,大喊道:“大少爷!”

    “家里人来接我来了。”王学谦抱歉的笑笑。客气的问了一句:“蒋兄是要在杭州等轮船吗?去寒舍等也是一样的?”

    蒋介石哪里听不出这是一句客气话,连忙笑着推辞道:“不耽搁贤弟团聚,再说我还是去江边的旅社来的方便,就此别过,他日上海相聚,一定不要忘记愚兄。”

    说话已经非常客气,听在戴春风的耳中,简直就不敢相信。

    这是一副脸上挂着谁也不搭理,就像全天下的人欠他钱的蒋介石?

    “大哥。你好像对那个王先生挺感兴趣啊!为什么刚才不顺着他的话,住到他们家,再说了,那个家伙看上去挺有钱。”

    戴春风不满的嘀咕道。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可实际上,保安队的人,也就在茶农、佃户面前说话有点底气。遇到个官,就要点头哈腰,是个死活不讨好的累活。

    蒋介石嘴角发苦道:“你没听出来刚才他说的是客气话啊!”

    “听出来了。”戴春风接过蒋介石手上的行李。厚脸道:“装傻,身上也不会掉肉,再说了,我辈革命人,打秋风的总要会一点的,不然如何行走天下?”

    你丫的,还敢说自己是革命人?

    不给革命丢人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蒋介石心中暗骂了一句。但是也无可奈何,正准备跟着戴春风去兄弟的狗窝盘桓两日,再回上海。突然,戴笠却一下子把蒋介石的行李甩给了手下,健步如飞的冲了出去,把蒋介石吓了一跳。

    “大公子……”

    “您老来杭州,这闹哄哄的站台怎么行?跟小的们说一声,好给大公子清理出一个干净的区域来。”

    ……

    卢筱嘉心里头一阵迷糊,眼前这个刻意讨好他的家伙是谁啊?

    他没认出来。

    堂堂督军的大公子,怎么可能认识一个不入流的保安队小队长?卢筱嘉捂着脑袋想了半天,还是没认出来戴春风,只要舔着脸,尴尬的问:“你谁啊?”

    “大公子,您贵人多忘事,我就是那个长乐乡的小戴啊!”

    “长乐乡,小戴?”卢筱嘉醉醺醺的自言自语:“我什么时候认识保安队的人了?”

    等到眼神清醒了一些,卢筱嘉这才不耐烦起来,就差没说出一个字‘滚’。屁都不是的一个保安队长,也配在自己面前拍马屁?

    兴冲冲的去,臊眉耷眼的回来,戴春风好像被暴雨打击的不成样子的芭蕉树,无精打采的颓败。

    “那人真是卢永祥的儿子?”蒋介石倒是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卢筱嘉离开时候的前呼后拥。

    戴春风这才抬眼道:“是啊?卢筱嘉,大帅的大公子。”说完,垂头抱胸的哀叹道:“原本想上去混个脸熟,还没报名字,就被他手下的狗嘴子哄回来了,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忽然警觉道:“听大哥的口气,好像认识大公子啊!”

    “我和他在一个包厢里回来了,说起来,也是沾了他的光,乘坐的还是卢大帅专列包厢。”蒋介石唏嘘道。

    戴春风眼神一下子热络起来:“大哥原来和大公子是朋友?太好了,有了大哥的引荐,一定会受到大公子重用的。改天,不,就明天,大哥带着小弟去拜访大公子吧?”

    蒋介石哑然无语,仰头看着45度角的天空,颇为无奈道:“其实我跟他不熟。”(未完待续。。)《 第九小说网》

第410章 【打入王家内部】

    没必要瞒着兄弟,再说了,蒋介石也不认为得罪卢筱嘉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把火车上他和卢筱嘉意外见面,以及说的话,原原本本的给戴春风说了一遍。要是他先一步知道卢筱嘉的身份,大半不会用话‘呛’卢筱嘉了,可谁让他事先不知情呢?

    再说了,他虽郁郁不得志,但‘国党’确实和卢永祥走不到一块儿。

    原因很多,浙江作为辛亥革命最活跃的几个省份之一,当初也是为推翻清政府立下了不少的功劳的。徐锡麟、秋瑾,这些人的名字,不会被人们所淡忘,但是这并不是说浙江是和孙中山走到一起的,从章炳麟和孙中山由于经费和误解加深,反目成仇之后,浙江对孙中山就开始淡漠了起来。

    而浙江的地理位置不同于广东等地,远离北洋军队的控制。

    地处长江下游的浙江,受到军阀,英国人,法国人的影响很大,尤其是江浙一直是北洋军阀争夺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很难认同孙中山多年无法孕育出成果的革命行径。

    反反复复的关系,让‘国党’也对浙江的革命基础有所怀疑。

    而卢永祥在两年前,大肆抓捕革命党人,就更给这种微妙的关系,加入了一点不稳定的因素。在得罪了卢永祥之后,蒋介石也认为自己没错。最多,有点不省心而已。

    可是当他看到戴春风如同霜打茄子一样,皱巴巴,无精打采的脸,像是小戴这下半辈子的仕途给他毁了一样,让蒋介石无名的烦躁起来。心里不开心,这脸色就不会好看。

    靠着察言观色混日子的戴春风,见自己好像惹得蒋介石不悦,心中虽然也是颇为委屈。但还是想到了一个转移话题的好办法,就是问王学谦的来历:“大哥,刚才忘记问那个王学谦到底什么来头,让您这么看重?”

    蒋介石冷哼一声,道:“我看重有什么用,关键是人家是被孙先生看中了。”

    “孙先生?哪个孙先生?”

    戴春风一说出这话,就后悔了,虽然他也早就是‘国党’会员,但是真要说起感情这东西,薄弱的很。这也为什么说是‘国党’会员。而不是党员。

    可蒋介石怒气冲冲的吼道:“戴春风,你还是不是个党员,使命感哪里去了?”

    戴春风心说:“老蒋这一次肯定是怒了。”连他的字‘雨农’都不叫了,低眉顺眼的样子,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这让蒋介石的一腔怒火,顿时无处宣泄。

    表面上看,戴春风是受到了良知的谴责,从灵魂深处开始反省。但实际上呢?戴春风自己都委屈不已。这年头,‘国党’东躲西藏,跟做贼似地,看着轰轰烈烈的革命。都是风声大,雨点小,最后落下个跑路逃命的境地。

    ‘国党’的招牌,革命党的名头。早就不如当年辛亥刚成功的时候时兴了。

    觉悟这东西,戴春风也想有,可谁给他呢?

    当年他加入‘国党’的时候。已经不需要介绍人,正好他在上海,遇上了孙先生改革‘国党’的好时机,不需要介绍人,不需要用行动被革命同志认可,更不需要伟大的理想……只要十块大洋的党费,在虬龙路‘国党’总部,当天就能把党员资格给办下来。

    理想,实际行动都不需要,但那十块大洋的党费是万万不能没有的。

    要是上海滩的青帮有想法,集体加入‘国党’,十万青帮弟子加入也不是难事,上海滩分分钟就能成为民国最革命的城市。

    加上‘国党’流年不利,实际上,就在辛亥革命成功的前两年,才风光过一阵,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过街的老鼠,遭人喊打的角色。

    戴春风怎么可能会认为自己是受到严格考验,不屈不饶的革命志士呢?顶多是认为当年一时不慎,被人骗走了十个大洋而已。真要把孙先生当神一样看待,戴春风说不定会恶心的连饭都吃不下的。要是蒋介石不提起,戴春风自己都快把自己是‘国党’会员给忘了。

    “这个‘国党’的身份,爱谁谁去,老子不伺候了。“戴春风心中愤愤的想到。见蒋介石骂也骂够了,说也说够了,这才见缝插针的问道:“大哥,那个王先生?”

    “你小子,就是好奇心太重,不过你确实得好好巴结这位,要是能让他看重,说不定你小子会时来运转。”蒋介石心中其实也有攀附的念头,不过他脸皮薄,做不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情,而戴春风在街面上练就的二皮脸,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戴春风这些年就是没有一个能让他靠上的大人物,跟着蒋介石,多半是因为总以为老蒋会咸鱼翻身,这两年过去了, 怎么老蒋老不见有翻身的迹象?

    他当然也心急了起来。

    就是,不太好表现在脸上,冷落了人心而已。

    “这越江的地面上,有谁还能比得上卢筱嘉,卢大公子的?我看这个王学谦多半不过是一个富家公子,要是遇到了官家人,肯定不好使。再说了,我现在也是官面上的人,要是跟了富户,显得没有气节!”

    戴春风大言不惭的说着自己的气节,就他的身份,巴结上大户人家,也不过是跑腿的命,得到的好处也有限,还不如以静制动,等待时机的到来。

    蒋介石嗤笑道:“你要是被王家人看中,说不定就此飞黄腾达也不在话下,还显得你有多重似的,人家看没看上你,还俩说呢?”

    “什么王家,他以为是余姚王家?”戴春风不屑道:“这浙江地面上,数得上的豪门大院,也就几处,杭州城的富商虽然不少,但是一省的要员都在临安城,哪里有什么显赫的人家?”

    说完,要摇头显示出自己有多博学似的。本来嘛,沪杭铁路不过江,政府机构也在临安办公,说起来,还真没有多少有显赫身份的富商。因为浙江和上海毗邻,浙江第一流的富商,都去了上海,留在本地的,已经算不得超然的豪门。

    王家的情况有些特别,但是在上海滩的产业也不少。

    浙江兴业银行。

    浙江实业银行。

    四明银行。

    ……

    这些在上海滩都数得上的国人银行,都占有不少的股份,去不去上海,已经不受多少影响了。

    蒋介石面色古怪的看着戴春风,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是说这个小兄弟未卜先知呢?还是说他是流年不利,同一天,遇到两个值得投靠的大人物,都失之交臂。

    这运气也实在太差了一些,尤其是遇到王学谦,还差点在言语上得罪对方,虽然王学谦不在意,可蒋介石当时就紧张不已。悻悻然道:“你要说是余姚王家的话,王学谦好像真的是出自余姚王家的人。”

    “不会,余姚王家的大公子是多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死在外头,我看着王家衰败也是时间问题,再说了余姚王家是个大家族,王姓的族人很多,大哥休要被蒙骗了。” 戴春风一脸关心的说道,虽然眼珠子油滑的紧,但至少看上去不那么突兀。

    老蒋真的是没辙了,心说:“离家的儿子,就不能回来吗?非要死在外头才行?”

    想到这一刻,蒋介石也有点不想要打击戴春风,却不敢放任这个家伙在口无遮拦的胡说下去。

    “呜呜……”

    “大哥,你捂住我的嘴干什么?” 戴春风大口的喘着气,要不是蒋介石后来松开了,他都快翻白眼了。感受到生死一线的恐惧,戴春风看向蒋介石的眼神有点提防起来。

    “王学谦正好是你好说的那个离家十来年,回乡来的王家家族的独生儿子,你小子,也敢在车站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乱嚼舌根,不怕被人嫉恨上?”蒋介石怒其不争的训斥道。

    戴春风一听,原来真的是余姚王家的继承人,眼珠子一下瞪的老大,良久,跺脚埋怨道:“大哥为什么不早提醒我?”

    蒋介石心说:“我倒是想要提醒你了,可你小子牢骚满天飞,我想堵住你的嘴,也不容易,这怨的了谁?”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个王学谦。孙先生看重他,还不在其显赫的出身上,更多的是才干。不过,虽然我和他在火车上相谈甚欢,但……”蒋介石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相谈甚欢的是他自己,不见得王学谦也是这种感受。实际上,他也看出来了,王学谦是怕冷落了他,才跟他谈了那么多,仅此而已。

    可戴春风的心思早就不在蒋介石的身上了,反倒是脸上一阵的犯难,心里头想着巴结上王家,最好能够在王学谦的身边做事,这样的人,起点和蒋介石是不一样,王家的门生故吏,世家交好的好友众多,不管是政界商界,都是极有影响力的,只要能够在王学谦身边做事,这个破小队长的黑狗子,谁愿意当谁去!

    “王家在杭州城有两条巷子,宅院一眼望不到头,要想探听这位大少爷的行程恐怕有些难!” 戴春风小心的打量了一眼蒋介石,见没有引起反感,这才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不过大哥放心,这次小弟一定不负众望,打入王家内部……”

    老蒋也纳闷了,众望,那个不开眼的二五眼众望你了?心里想到,你小子想要巴结王家倒是真的,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也不好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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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411章 【奇怪的老头】

    要是王学谦知道,后世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戴笠,戴老板。

    也就是现在的戴春风,竟然萌生了投靠他的想法,也不知道他是该庆幸呢?还是该暗自哀怨,流年不利!

    可王学谦的眼睛也不够用了,根本就不会想到戴笠。

    他已经被眼前的景象给迷住了,进门的时候,他也没注意,最多觉得门槛很高,门楼很气派,上书两个并不张扬的行书‘芝园’。一开始,王学谦也没有在意,毕竟杭州的妖娆在西子湖的四季变化,而非苏州园林见河湾的曲折弯绕。

    但是走到门厅的那一刻,他却被高达的感觉自己忽然间渺小了许多,整座宅院的气势,竟然在门厅,就让人有种错学,喘不过气来的肃穆压在心头,那一刻,似乎只有箴言闭口,才能显得对主人的尊重。

    带路的是王家的老管家,王福安。

    “少爷,这座宅院是家里在杭州城内最气派的房子,这是大奶奶在去年知道了少爷的消息,一高兴,才买下的,房子原本属于蒋家,不过大奶奶的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当时正好蒋家生意上周转不灵,就出让了宅子。”王福安在头里带路,但还会时不时的回头对王学谦解释道。

    王学谦摸着下巴,总觉得这房子丧气的很,虽然装饰富丽堂皇,但是总给人一种落败感,难道是盛极而衰?嘴上顿时有了一些不以为然:“能不气派吗?感觉像是在庙里。”

    灵隐寺的大雄宝殿也不过如此,不过王学谦嘴上没有说而已。

    王福安吓得一跳,这座宅子价格不菲,二十万大洋买下的,当初可是红极一时的华夏首富胡雪岩的宅院,据说胡雪岩为了建造这座宅院,前前后后,总共可是花了300多万两白银。

    可见其富丽堂皇之极。但正如王学谦一进门就感受到的,这做房子在建造时候,穷奢极欲的采用最一流的建材,但却给人一种暮气的颓败,反倒是房子修建的越好,胡家却越衰败的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胡雪岩在房子建成后不到20年,迅速的衰败,盛极一时的红顶商人。最后只留下了杭州城的一家药铺,胡庆余堂,才能让人想起,这是当年的那个红顶商人创办的产业。

    王福安也不敢带王学谦进门了,就一会儿的功夫,王学谦口中就怪话连篇,可想想,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诚惶诚恐的低头道:“大少爷,你可不能这么说。头顶三尺有神灵,神灵要是听到了,是要怪罪的,这房子……这房子……”

    这房子要是建造的像是庙的话。难不成住在这里的人就成了菩萨不成?

    不过,王学谦的视线被眼前一对轿子给吸引住了。

    暗红的轿子,通体都透着一种富贵逼人的寒光,而且雕梁画栋。极其复杂。

    王福安还在为王学谦不敬神灵而担惊受怕,他倒不是笃行佛教,对于庙宇也不过进庙才拜菩萨。可是大奶奶相信啊!那些年,大奶奶对整个浙江大大小小的庙宇都供奉了香火……不过貌似大奶奶在知道王学谦在美国之后……好像信奉了洋人的基督教……

    暗暗松了一口气的王福安发现自己家的少爷正围绕着一对轿子啧啧称奇。

    “子高,你小子还敢说自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茅以升有点耿耿于怀道,他显然无法接受,王学谦含着金钥匙出身,却要装出穷人模样,连泡洋妞的钱都要他们赞助。

    “唐臣,你就不懂了,也只有像子高这样抠门的人,才会有这万贯家财。”郑华倒是看的清楚,不过调侃的味道很浓。

    “你们都错了,这是低调。”罗英插嘴道。

    郑华不乐意了,反驳道:“你倒是低调一个让哥看看?”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家里就不到五十亩的旱地,再低调,也是一个土疙瘩里刨除来的土鳖。不过要是让我住这样的房子,我怕睡不着。”罗英心有余悸道:“你看看这对轿子,我敢说这轿子至少比一辆汽车都贵,好像是楠木做的。”

    “你家里的轿子才用楠木做呢?”郑华家的家境稍微好一些,至少知道楠木的棺材是极好的,不过好像不适合做轿子。但是对于轿子,也是很少看到。在京城倒是有一些老派的人,喜欢乘坐轿子。不过也不像是眼前看到的这对轿子,暗红如烧热的铁一样,泛着光。

    “那么你说,这对轿子是什么材料的?”罗英不服气道。

    “我觉得应该是柏木的。”郑华摸着下巴,装模作样道。

    王福安心中暗笑,这两位少爷博学是肯定的,但是对于传统的东西,好像被洋人给祸害的差不多了,不管是楠木还是柏木,都是做棺材的好材料。

    这两位有掉在棺材铺的毫无头绪。

    王福安这才笑着解释道:“其实这座宅院是前朝二品商人胡雪岩建造的芝园,这对轿子也是他生前最心爱之物,是紫檀做材料,连轿夫的杠棍都是紫檀的材料,耗时三年多,才建造完成。价值十万两白银。不过这些年兵荒马乱的,很多东西都买不上价了,不过要是出价五万,是不怕脱手的。”

    “五万?”

    “紫檀木的?十檀九空,这底座,梁柱都是用的大料了啊?这些都是怎么来的?”

    “花点心思,不在乎钱的话,总是能够找来的。”王福安不在意道。

    “这破玩意要五万两白银,坑人吧?那么轿夫不就比开凯迪拉克兜风还风光的人物?”

    王福安笑道:“那是当然,当初胡老爷出门,是八个人抬的轿子,还非要身强力壮,身高一溜高的轿夫才成,不然可抬不起这么重的轿子。”

    “紫檀的轿子当然重了。但是八个人,也不见得吧?”郑华反驳道。

    其实这座宅子最让人惊叹的,一个是院子里的太湖石。另外就是这对轿子。都是胡雪岩当年最喜欢的物件,介绍道:“这轿子几百斤重是要的,加上人,装饰,尤其是轿子内部的摆件,少说也要七八百斤,寻常人根本太不起来。”

    “我不信。”郑华等人都是新式教育出来的,新一代知识分子,当然不在乎抬轿子会不会丢掉体面的问题,再说了。他们不过是玩玩而已。

    几个人兴冲冲的围着轿子查看了一番,试了几下,最后还是颇为沮丧的放弃了抬起几万两白银的**。这玩意实在是太重了,根本就抬不起来。可是这些举动放在王福安的眼中,却显得太不稳重了。

    毕竟轿夫是贱业,抬紫檀木做的轿子,也毕竟是轿夫,总不能成‘高帅富’吧?

    鸳鸯厅、和怡堂、颐夏院、融冬院,走马观花一样的看过去。

    倒是别有风韵。但是不要说茅以升等人了,就是王学谦也感觉睡在近七百米高的房间里,感觉就像是坐牢一样,憋屈。

    这时候给王学谦当保镖。从来都是混吃等死的杜心武说:“这房子不好!”

    王福安当时就不乐意了,他虽然看出来了,少爷身边的这个老家伙是劲敌,但是想着自己在王家前前后后的三十多年。难道还不上一个最近在跟在少爷身边的糟老头吗?

    叫嚷道:“我说,满世界打听打听,要说这房子是江南第一豪宅。有人敢反驳吗?看看这房梁,都是三五百年的楠木柱子,还有家具……”

    杜心武病怏怏的样子,却眼神精光迸发,语气颇为不屑道:“这房子虽好,但这些人是家里的吗?”

    来往的小人,对王福安这个管家,都只是有恭敬,却没有敬畏。显然,这些小人并非是王家的人,杜心武一语中的说出了房子的缺陷,不安全。

    王福安心里头有一百个委屈,这么大的一座宅院,没有四五十个下人看护,能成吗?

    这些人都是蒋家原来的人,要不是蒋家需要周转,也不会用20万两白银,把这座杭州城最奢华的宅子抵让给王家,甚至是江南最奢华的豪宅。但是迟迟没见王家的人接手,这才没有辞退这些下人,只是蒋家的人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茅以升也觉得这样的房子,太奢华了,但却有种说不出的萧瑟,再说了,这里是杭州城的元宝街,距离江边也远了一些:“子高,要不你就给我们找一个靠近江边的房子,要是我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估计晚上都不可能睡着。”

    “福叔,家里在杭州城还有什么产业吗?”

    “元宝街的园子就这么一座,不过在西溪倒是有一座院子,比这里更大,但是路比较远,不方便。西湖边上倒是有一座院子,不过是两层的小院子,就怕了委屈了少爷。”王福安想了想,还是想起来,在西湖边上,倒是一座院子,不过周围没什么人家。开门就能看到西湖,景色是好的。

    但是有些日子没有收拾了,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收拾好。

    王学谦想了想,西湖边上的房子,倒是非常期待,比这座到处弥漫着富丽堂皇的名贵木头香味的房子要好上很多。随即点头道:“就西湖边上房子,打扫一下能住人就好。再给我找一个厨子,能做大锅饭的,我们都搬过去住。”

    “少爷,您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要是让大奶奶知道,老奴可担待不起啊!”

    王福安想了想,试探的问道:“大少爷,要不水井巷……?”

    “我明天去!”王学谦吓一跳,他其实非常怕见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深怕见面的那一刻,舔犊情深,让王老爷看出端倪来。

    王福安最后还是拗不过王学谦,将一辆别克g型轿车的钥匙给了钟文豹,然后有套了两辆马车,浩浩荡荡的穿过城区,往西湖边上而去。

    出了城市,一望无际的绿色之中,湖水如同镜子一样,映出一片灵动的天地。

    来到小院子的那一刻,王学谦不由的喜欢上了这处院子,背后不远是吴山,大门朝向西湖,河湾在阳光下,如同洒上金箔一般,夺人眼目。正准备拿起笤帚,参加打扫队伍的王学谦,却被茅以升的几个学生抢走了:“王先生,这种粗活就让我们干把?”

    “吃苦在前,享乐在后……”

    正当王学谦想要辩驳一二的时候,王福安却边上搭腔了:“少爷,我马上叫人来,您怎么能动手做这种事呢?”

    几乎是被人撵了出来,站在西湖边上,湖面上的荷花早已经开过,大大小小莲蓬,带着一丝青草般的幽香……不过走了几步,却发现有点不和谐的味道在鼻尖飘过……

    这地方,这么有臭豆腐卖?

    太煞风景了,更煞风景的是,王学谦竟然口舌生津,勾起了馋虫。在一个凉亭边上的小摊前,王学谦终于看到了油炸臭豆腐的摊位,慢条斯理的花甲老人,认真的如同艺术般的拨弄手中的长筷子,翻腾的油锅中,带着热浪,老人却似乎毫无意识到的样子,气定悠闲的炸着一锅臭豆腐。

    郑华吸了吸鼻子,尴尬的看了一眼王学谦,发现对方的表情跟他一样,笑道:“子高,我原本以为,像你这么高端的人,是不屑吃这种路边摊的。”

    “算了吧,在纽约的时候,你又不是没有见到过我怎么过日子的,不过你不怕吃臭豆腐,影响你国立大学教授的光辉形象?”王学谦反驳道,脚步却向着摊位走去。

    “等等我 ……”

    摊主头也没抬,低着头说道:“两位,最后一锅了,十个铜板,要是带着走我给你们用荷叶包起来。”

    “包什么包,臭豆腐就要曾热吃。”郑华说话间就已经挑好了一个座位,急不可耐的拿起了筷子。

    正当两人下筷子的那一刻,忽然听到一个中年人在后面追,口中喊道:“老爷,慢些走。”

    原来也是被臭豆腐的香味吸引过来的客人,不过摊主为难的看来一眼年纪和他差不多的老人,抱歉的笑道:“卖完了,明天再来。”

    老头似乎还不死心的东瞅瞅西看看,最后视线落在了王学谦和郑华的桌上,笑意盎然的走到两人的面前,笑道:“两位小兄弟,让给老朽如何?”

    郑华和王学谦顿时有些傻眼,这年头,连吃臭豆腐都要抢的吗?(未完待续。。)

第412章 【老蒋逃了】

    “两位朋友,我家老爷平时就喜欢这一口,小子求两位,让给我家老爷吧?”年轻的中年人说话间,都从兜里摸出一块大洋,亮灿灿的,晃人眼球。

    要不是中年人不拿出钱来,说不定王学谦还真的让了,但是拿出了钱,味道就变了。郑华更是气愤的盯着对方,质问道:“你看我们像是为钱而能折腰的人吗?”

    中年人求证实的看向了老人,老头却浑然不知,眼睛早就被一盘吱吱冒着热油的臭豆腐吸引住了。他是知道,自己家老爷的毛病,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到臭味的食物。

    每每在路上,遇到有买臭豆腐,臭鳜鱼,双腿就会迈不动道。

    这会功夫,老人家乘着两人不注意,已经自顾自的抽了一双筷子,啧啧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伸出筷子就要夹起一块臭豆腐。

    却不想,眼前的碟子忽然间就不见了。

    这让老人异常的恼怒,皱着眉头,朗声怒道:“小子无礼。”

    “老先生,你说这话就有点亏心了。您看,我们是先来的,而你是后来的,我们已经花钱买下了这一碟臭豆腐,而你不亲自来,属于非礼之举,我们不说,大度。但这要把我们当不存在就是您老的不对了……”

    老头似乎很执拗,舔着脸悻悻道:“你们是年轻人,为什么不能让老朽一步?”

    没等王学谦开口,倒是郑华蹙眉道:“老先生,我姑且不说这臭豆腐让不让的问题。而是该不该吃的说法。”

    老者眉毛一挑,迟疑的放下筷子,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郑华道:“还有这个说法?”

    郑华还是嫩一点,被老者深邃的眼神盯住之后,就有种浑身不自在的难受。只要求援的看向王学谦,用法语暗示王学谦,该他开口了。这看在老者的眼中,顿时气的暗骂:“好无耻的小子,竟然用法语串联暗号。”

    他倒是精通日文和英文,但是还能听出来郑华说的是法文,但至于说的什么,就无从得知了……只能心中哀叹,现在的年轻人道德越来越败坏了,为了几块臭豆腐。无所不用其极,真不该说眼前的两个小子是执着呢?还是奸猾成性?

    王学谦为难的咳嗽了一声,心中也是空空如也,没有好办法,但是还是颇为艰难的开口道:“这位老先生,我们是刚刚回国。”

    “回国?”

    老人眼神一瞪,心说,回国就回国吧,还要和老朽作对?

    王学谦也看出来了。老人的身份特殊,或者说,地位不俗。虽然着装上看着质朴,但却在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的成就了一种气度。郑华已经把球提给他了,总不能踢回去吧?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其实我们已经离国十年了,出国的时候才只有十六七岁。当时怀揣梦想,十年的寒窗苦读就为了学习西洋先进的科技。改变祖国落后的面貌,将国家建设成为富足,独立的国度。”

    郑华挤眉弄眼的对着王学谦举起大拇指。一碟臭豆腐,都能扯到爱国主义上,也就是王学谦了,连他都已经甘拜下风。

    老人心头不快,但也不免好奇的看了一眼王学谦,心说:“这小子真够能说的。白瞎了一副好皮囊,瞎话空口而来,这辈子估计没啥大成就。”

    “当初远渡重洋的时候,我们还是脸上未褪去青涩的少年,怀揣着梦想和坚定的信仰,与时间赛跑,不眠不休的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那一刻,我们身上肩负着国家兴旺的重担……”

    “在异国他乡的日子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充实的,紧迫的,让大脑无法停止下来的休憩,在美国人的眼中,我们是一群疯子。但是只有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里,在异国的夜光下,才会想起祖国的面容,可是时间越长,思乡越重,记忆却模糊的让人有种痛彻心扉的绝望,只有那不变的味道,在内心深处,难以忘怀……你看,我们这才回国没多久,就想要吃一口记忆中的味道,您老也不舍得吗?”

    王学谦是属于现场发挥型的人才,再说了,连一份深刻到灵魂深处的检讨书都写不好的学生,还有什么前途?

    再说了,好的检讨书,就是一个有志青年最直白的理想宣言,让人发自内心的……那个啥,反正王学谦在说,语气平缓不带一丝的感情,却似乎有千言万语包含其中,眼神却飘忽不定的看着周围人的表情,连老人带来的仆人,都傻傻的看着王学谦,这位至于么?十个铜板的事,却说成千金难买似的。

    不过说话间的功夫,王学谦眼角有些湿润了,心说:“尼玛,我连自己都快感动了,这老头怎么还无动于衷。”

    涨红着脸,埋下脑袋,想要笑却不敢笑,郑华心中暗叹:“好演员啊!”

    老头再也无法拿起筷子了,这一刻,他要是坚持,就是伤害了两个有志青年的赤子之心,可心里头却异常的别扭。心中暗骂:“好无耻的小子,把老夫给拿捏住了。”

    沉默了良久,叹气道:“罢了,罢了!”

    正当郑华偷笑的功夫,老人似乎想又不甘心起来,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瘪,怎么就落在了两个毛头小子的手中。看着郑华,心头一颤,冷眼道:“这位好像是福建口音,你们那里也喜欢吃臭豆腐?”

    “各地都有,我也是很喜欢的。”不过郑华的口气不那么坚定,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哼,舌尖嘴利的小子,差点让你们给哄骗了。从美国坐船回国,少说也要二十天的船期,你们脸上哪有旅途疲劳的样子?”

    郑华无奈道:“我们年轻,恢复的快?”

    “好吧,来杭州干什么来了?”老人不依不饶的质问:“不会是游山玩水吧?”

    “这倒不是,我们是来造桥的,在钱塘江和曹娥江上建造两座钢铁大桥,沟通浙江之南北,说起来虽然不是了不起的大事。但也是为建设祖国出把力,义不容辞。”王学谦厚脸道,不够这次是真的。

    老人眉间忽然间的一喜,脸上却表情未变:“说的好听,建造大桥,也要有这个本事。美国人也不见得能够建这么长的一座大桥……”

    “老先生孤弱寡闻了吧?纽约的布鲁克林大桥,全钢桥梁,拉索设计,在桥梁史上被称为一大奇迹,难道也是假的不成?这位郑华工程师。正是美国最好的桥梁工程学校,康奈尔大学毕业的博士,难道他能在美国造桥,却造不得自己祖国的大桥不成,岂有此理?”

    郑华心中暗暗焦急,他在美国是设计过几座桥梁,但是其跨度,不过百余米的样子,而横跨海湾的布鲁克林大桥和他是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的。

    不过王学谦掷地有声的回答。让老人终于露出了笑容,笑道:“你们说的是真的?”

    “骗你容易,却无法欺骗自己的良心。”

    郑华汗颜,偷偷的看来一眼王学谦。这家伙也不怕说过头了?

    毕竟他也好,茅以升也罢,还有罗英,三个人虽然是从交通部直接被抽调出来的桥梁专家。但是像杭州的钱塘江大桥,跨度超过两千米的钢铁桥梁,其实心里头也是没底的。

    毕竟钱塘江的水文条件复杂。汛期水流量急,而且还不止江水,还有海潮的威胁,每年六月间的天文大潮,更是对大桥的考验。在江口建造这么一座大桥,难度不小。

    万一要是不成,到时候还要美国的桥梁专家出马,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老人忽然开怀大笑:“这等喜事,必须要大醉一番。马坤,快去买两斤好酒过来。“

    老人爽朗的笑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四样下酒菜,甚至还买到了从湖里捞起的两斤多的大草虾,交给摊主清洗,烧了一锅开水,汆了摆上桌,原汁原味……

    王学谦和郑华也稀里糊涂的和一个不知名的老人喝了一阵,不过老头酒品不太好,两杯黄酒下肚,就开始胡言乱语,嚷嚷着好像唱了一首颇为丧气的歌。

    王学谦是没听出来,但郑华却回味着,好像是楚辞来着。

    “你不该把我们的地址告诉老头的,谁知道他是谁?要是坏人怎么办?”

    “不会,我看是性情中人。”

    “你傻呀……”

    ……

    两人半遮嘴,在夕阳的余晖下,醺醺然,一脚深一脚浅的回到了院子。不过是郑华受了几句埋怨,反倒是王学谦没事人似的,呼呼大睡起来。

    再说,戴春风虽说知道王家在杭州城的产业不少,即便如此,他也探听到了王学谦的住址,就在西湖南岸的边上。得到了消息,兴冲冲的赶回来给老蒋报信:“大哥,我的人打探到消息了,你猜怎么着,这个王学谦真是一个怪人,放着杭州城里的豪门大院不住,却偏要住到西湖边上的院子里,平日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蒋介石嘴角笑意不减的笑骂道:“你懂什么?”

    想了想,蒋介石继续说道:“明天我就带着去西湖边,造成偶遇的机会最好,让后把你.推荐给王学谦,不过今后如何,就看你造化了。”

    “多谢大哥了。”戴春风忙不迭的谢道,心中暗叹,这个蒋大哥还真是我的贵人啊!

    临走的时候,戴春风卖弄了一句:“大哥,你绝对想不到,王学谦今天下午还和章炳麟那个老家伙喝了一下午的酒,就在西湖边上……”

    蒋介石的脑袋嗡的一下子,炸开了,章炳麟,不就是章太炎吗?

    当年他可是刺杀陶成章的主谋啊!而陶成章可不就是章太炎的左膀右臂吗?而王学谦和章太炎似乎关系不错,说不定是世交,自己要是贸然出现,有他的好果子吃吗?

    想来想去……

    第二天,戴春风兴冲冲的推开蒋介石的房门,里里外外的喊了很多遍,却无人应答,这才发现桌子上有一张不太显眼的纸条:“兄弟,勿怪,十万火急,革命危在旦夕……”(未完待续。。)

第413章 【章太炎】

    “雨农,我辈革命者,要坚定信念,大无畏的精神。”

    “雨农,革命者是要有不怕死的信念,但这还不够。”

    “回到浙江,会比在上海对革命更有效。”

    ……

    要说戴春风对蒋介石的印象,眼前浮现的都是他在上海初识那个把革命放在嘴边,眼中流露出坚定的目光,似乎如同海边的顽石,面对惊涛骇浪,却岿然不动的豪放革命者。

    可不是一个用革命当借口,放人鸽子的,不负责任的大哥。

    漂亮话,谁不会说呢?

    可笑的是,他当时还信以为真的把蒋介石的每一句话都当成至理名言,甚至记在笔记上,用来揣摩,虽时间过去久远,但每每想起来,总是有点意味未尽的不舍。可是这一次,他的这位大哥,似乎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也让他深刻认清了蒋介石的为人。

    办不成的事,却满不在乎的一口答应,这不是玩弄兄弟们的感情吗?

    眼神呆滞的走到窗口,眺望远处的码头,就差一口淤血吐在玻璃窗上了。心中泛起无数个鄙视老蒋的原因,什么十万火急,革命到了生死存亡?

    在戴春风看来,这不过是一句借口,他甚至连一句真话都不想和自己明说?他却不知道,蒋介石这样性格的人,是绝对的死不认错,可一旦心中愧疚,脸上肯定是挂不住的。

    但也要分人,比方说,陶成章的死,其实是陈其美的授意。但是蒋介石就去做了,一来他不过是陈其美手下的团长,而陈其美对他有知遇之恩,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二来,他当时还很年轻。快十年前的事情,说起来,当时还存着杀人一举成名的心思。只不过后来各界的反应,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找出凶手,以正国法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不仅袁世凯的人要杀他,连‘国党’内部的人,对他也是杀之而后快。

    唯一不变的。是陈其美对他的保护,但这种保护能持续多久,他心里却没底。这才心虚起来,可已经悔之晚矣。惶惶不可终日之中,只能远走日本避祸。

    活了三十多岁,蒋介石这辈子唯一见面会产生愧疚之心的,或许也就是章太炎了。

    原本在他刚刚刺杀陶成章不就,是没有这种愧对的心思的。

    但是之后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蒋介石的看法,章太炎和孙中山的关系。并没有让这个国学大师,在大是大非上为难孙中山。反而,在袁世凯称帝之后,孙中山在南方竖起讨袁大旗。当时的檄文还是章太炎写的,不过之后的章太炎,显然逐步退出了政坛,也没有再追究蒋介石的杀人之举。和孙中山的关系也逐渐冷了起来。但在‘国党’之内的影响力还在,孙中山也并没有把章太炎当成敌人看待,还是同志。不过心中都存有了芥蒂,难以和好如初。

    可蒋介石很清楚,当时的章太炎只要多说一句话,这辈子他就完了。

    所以,要说蒋介石这辈子最怕见的,最愧对的,或许也就是章太炎这个年过五十的老人了。

    这些往事,戴春风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这段时间,国内的大事发生了很多,酝酿了近一年的直皖战争终于打起来了,但这件事情好像和蒋介石无关吧?

    就是孙中山的身份,在报纸上上蹿下跳的,也没人搭理他。毕竟,这是曹锟和段祺瑞的内斗,是一场注定会用武力解决的政治分歧,狮子和老虎的战争,羊注定是没有资格调停的。

    有种被出卖了之后,猛然之间的惊醒,戴春风的后背凉飕飕的,心中也空荡荡的,宛如迷途的羔羊,不知该何去何从。这时候,他手下的一个保丁提着两个看上去还算过得去的礼盒,走了进来:“戴哥,你要的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这是要去走亲戚啊?还是要见长辈?”

    “滚……”

    戴春风用尽全身的力气,呐喊着,疯狂的大喊大叫,似乎想要发泄心头的怒火,但是却毫无用处。

    良久,房间里才安静了下来,戴春风这才回过神来,心说:“没有人引荐,难道我戴春风就不能给自己引荐?机会是别人给的,也是自己争取的。”

    不甘心就此沉沦的戴春风,咬着牙,心头却越见的冷静了过来。

    王学谦,王家,卢筱嘉,卢永祥,怎么会在一列火车上,还是在同一节车厢下车,难道其中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些,蒋介石知道吗?王学谦是否真的对‘国党’毫无兴趣?还是已经看准了京城的局势,在段祺瑞失败之前,获得更多的机会?

    戴春风是一个喜欢琢磨的人,有时候一些分析也能契合现状,只不过没有他崭露头角的机会而已。脑子冷静下来的戴春风,一下子沉浸在自己不停的推论,还有不断的推翻设想的循环之中,良久,才叹气道:“了解到的信息太少,怎么办?”

    而在此时,王学谦辞别了茅以升等人,实际上,来勘探的一队人马,有的去江边雇船,有人去翻阅杭州的水文县志,翻阅所有关于钱塘江的信息;也有人沿着钱塘江口,在丘陵上设立观测点……

    王学谦即便跟着茅以升等人,也多半无所事事。

    而他来杭州并不是探勘建造大桥的地址的,而是在段宏业和卢筱嘉的引荐下,解决王家和浙江督军府之间的矛盾。还有就是,争取在浙江的利益。

    这个利益,取决于段祺瑞在北方的战争败的有多惨。

    大井巷,杭州城中富人聚集的巷子,但是不同于元宝街,历史人物辈出。因为元宝街那条小巷子,虽然短小,可出来的人却是名声响亮,远有秦桧,近有胡雪岩。虽说,这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有点不伦不类的,听上去也不太妥当。

    可无疑这两人是杭州城远近闻名的大人物。

    和昨天的打扮不同,今天管家王福安穿了一件白绸的凉衫,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在,抹上了发油之后,光可鉴人。显然是把这次见面,当成王府的节日一样郑重看待。相比之下,王学谦的穿着略显随意,皮鞋,吊带亚麻西裤,皮鞋是棕色的,看上去没有黑色的皮鞋那么光亮,歪着脑袋,站在一座门楣不算高达的宅院门口,若有所思的看着。

    “大少爷,我去叫门。”

    “等等……”

    王学谦喊住了准备踏上台阶的王福安,心头也百感交集,按理说,他现在的情况有没有家族的支持,已经问题不大,可为什么心里头会紧张不已呢?

    难道怕王家不承认?

    脸是这张脸,虽然十年不见,褪去了少年脸上的青涩,但真要说变化,最多是不如十年前白净了。但也不妨碍像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认出,他就是王家的大少爷。

    王学谦扭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急色的王福安,看样子,他好像比自己都还着急。可他也心里头不太舒服,心说:“对付女人好像比较容易一些,毕竟当妈的那种天性,很容易无条件的接受他,已经陌生的儿子。而父亲……”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王管家,我觉得这样不好。还是先去余姚来的妥当一些。”

    “这么多年没没有回乡了,祭拜一下祖宗是头等大事。”王学谦舔着脸说着瞎话,可王福安受不了了,他可是跟着王老爷几十年的老人了,大奶奶的厉害,能不清楚。

    如果里面那位……

    哎,都是事赶事,这关键时刻,宅子里住着的这位要是被大奶奶卖掉了,老爷非要大病一场不可。

    王福安当时就急了,说话间膝盖就弯了下去:“大少爷,老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你先来见他的啊!您要是走了,老奴可怎么向老爷交代啊!我给您跪下……”

    真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跪倒在自己的面前,这人来人往的巷子口,让他怎么对待?

    王学谦眼急手快的拉住了王福安的手,没让老头跪在他的面前,无奈道:“我去,去还不成吗?”

    “哎,大少爷,您稍等。我马上去叫门。”

    王管家身手灵活的宛如少年人,蹬蹬的跑到门前,拍响了黑漆大门上的铜环。

    咚……咚……咚……

    正当里面还没有应门的时候,忽然他听到背后有人似乎再叫他,当然语气颇为随意:“咦,这不是王小子吗?”

    “老爷。”

    王学谦回头一看,看上去有点眼熟,这不是昨天在西湖边上遇到的那个老头吗?

    不过这老头看上去挺悠闲的,整天在大街上晃荡着玩。其实在老头的眼中,王学谦更是悠闲,不过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这小子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拍了拍脑袋,老头似乎自言自语道:“还了,这不是王贤弟的外宅吗?这小子油头粉面的,昨天差点被他蒙骗了,还以为真的是归国学子。没想到是个浪荡胚子。”

    说话间,老头气呼呼的冲到了王学谦的面前,一把揪住了王学谦的领子,怒气冲冲道:“小子,说,干什么来了?我章太炎……呃……”说话间,老头打了一个酒嗝。

    王学谦微微皱眉,正要不耐烦的挣脱,却闻到了刺鼻的酒味。(未完待续。。)

第414章 【撒酒疯】

    一大清早,遇到一个喝醉酒的糟老头子,貌似这个老家伙,昨天的还请过他喝过一顿,想要翻脸也不太好办。

    可眼神的余光看到一脸尴尬的管家王福安,连王学谦自己都感到有点难以接受。吸了吸鼻子,王学谦的眼神躲闪着,想着总该有个人出面拦住老头把,可打量了半天,就是没人敢上来,就有点无奈道:“貌似这里是我家?”

    “你家?”

    老头似乎被踩住了尾巴的老猫一样,毛都炸开了,尖叫声沙哑中带着一种让人崩溃的尖锐,就和猫爪子在玻璃上反复的挠一样,让人后槽牙发酸。

    王学谦刚才听到老头口口声声说自己好像是什么‘章太炎’,是杭州城的名人?倒是这个名字连他自己都听的非常熟悉,这个‘章太炎’不是和孙中山一起创办同盟会,和黄兴、宋教仁等人一样,是同盟会的元老吗?

    即便是名人,也不能这么不管不顾的污蔑自己吧?可让王学谦郁闷的是,章太炎还真打算这么做了,还自认为义不容辞。碰到这样的酒鬼,王学谦还能说什么?想躲,又躲不掉,动手打老头,这种事情要是在没人的地方……也下不去手啊!

    正当王学谦腹诽,章太炎还算没有失去理智的时候,就听见章太炎对着围墙内大呼小叫的。

    “别以为我朋友不在,你就可以欺负他的外室?”

    “小兔崽子,长的倒是年轻……”

    “不过犯在老夫手中,叫你怨不得天,恨不得地,非要给你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不可。”

    ……

    老头喷着酒气,说话可就越来越难听了,王学谦求救似的看向了一直跟着老头的中年人,看样子。似乎还是练家子出身。不过让他郁闷的是,那个中年人却被杜心武看的死死的,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心急的中年人,这才对着王学谦大声解释道:“抱歉,王先生,我家老爷昨天醉酒了……今天早上……”

    王学谦顿时气得翻了个白眼,愤恨道:“睡了一晚上还没有醒过来?”

    中年人羞愧的低下脑袋,自家的老爷什么情况,他能不清楚吗?在大街上,硬是拉着了人。败坏对方的名声,这可不是君子所为,作为保镖,当然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摇头道:“不是。”

    章太炎得意道:“老夫酒量好着呢?”

    王学谦脸色发苦,心说:“好酒量就您这副德行?”昨天分别的时候,章太炎好像就是被他的仆人,可能还是兼职保镖的中年汉子,找了一辆黄包车。架着才离开的。

    “老夫今早上是喝了还魂酒,脑子清楚的很……”

    ……

    门口的闹腾,早就引起了院子里的人的注意,王鸿荣躲在门口。他这个父亲当的也失败,想要摆出威仪出来吧?

    情况又不允许,但是面对十多年没有见到的儿子,他的心头也是百味陈杂。想要呵斥王学谦的倔强,可又怕这个小子犯倔。再说,王学谦这些年在外的所作所为。也不算是给家里丢人,他真要摆出一副老子的模样,估计也只能从王学谦的不告而别下手了。

    正躲在门口的王鸿荣,见指使院里的老妈子打开了一条门缝,就看到了管家王福安,一脸的褶皱,跟个包子似的,轻声道:“少爷在门口呢?”

    “小兔崽子,终于想到回来了。”王鸿荣摆出了一副当家老爷的模样,咳嗽了一声,对王福安嘱咐道:“我去书房,等会儿让他在厅堂等着……过个,十来分钟再来叫我。”

    “老爷?”

    一不留神,王福安的眼前就消失了自家老爷的踪迹,正准备拉着大少爷进宅子的时候,却发现王学谦正好被章太炎喊住,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起了争执。

    章太炎,王福安是认识的,知道是老爷在杭州城的朋友,好像关系还不浅。

    不过这个章太炎脾气倔,说起来和王鸿荣一个德行,连卢永祥的面子都不会给。

    王鸿荣是政界商界元老,在浙江的地位根深蒂固,卢永祥没有办法。章太炎也不差,他是辛亥革命最重要的功臣,不仅仅在浙江有着很高的声望,就是在全国,也是不容小觑的一股政治力量。

    要不然,手上一无权,二无兵的章太炎,也不会和手握一省雄兵的蔡锷一样,被袁世凯软禁在京城。不过不同于蔡锷时刻准备脱逃,章太炎可是坦然而为,面对袁世凯的软硬兼施,根本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在京城的时候,蔡锷这些被囚禁的将领,唯恐被人盯上,而章炳麟这位老兄干出一件让袁世凯都觉得蛋疼的事情,在报纸上征婚。

    他当时在《顺天时报》上征婚启事,也成了后世的范本,影响超远。

    (一)鄂女为限;

    (二)大家闺秀;

    (三)文理通顺;

    (四)不染学堂中平等自由之恶习;

    (五)有从夫之美德。

    可能章太炎自己也不知道,他或许成为第一位在报纸上征婚的鳏夫,最后……让他都没想到的是,在海选中,他还真的征婚成功了,如愿的找到了一个可人的小娇妻。

    豁达的天性,让人哭笑不得的举动,一时间,连盯着的警察都认定,这位老兄是老来得娇妻,肯定是舍不得离开京城的。

    醉眼朦胧的章太炎看到王福安的时候,还怒骂道:“你不是王家的管家吗?来的正好,我替你家老爷抓到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小子……”

    忽然间,章太炎好像感觉到了王福安眼神中流露出的怨恨,甚至是敌视。心里头一合计,不会搞错了吧?

    反倒是在书房里左等右等不见有人来通报的王老爷,按捺不住心头的紧张,悄悄的走出房门,却看到小妾一脸的紧张,慌乱不已的在廊下,见到王鸿荣的那一刻。心急如焚的想要跨步走过来。

    王鸿荣紧张道:“琬儿,怎么回事?”

    “老爷快去看看吧?门口快要打起来了。”

    王老爷气得七窍生烟,急匆匆的从后院穿过回廊,就听到门外好像有一个破锣嗓子的声音在嚷嚷,听起来好像有点熟悉,他也不多想,急忙往门口跑去。

    章太炎说的一些话,倒是听到了几句,黑着脸,从大门背后转了出来。站在门口,眼神不善的对着章太炎喊道:“太炎兄,你来也不打声招呼,在小弟门口嚷嚷,这不是让小弟被人指责不懂礼数吗?”

    章太炎抬眼一看,反而一喜,殷切道:“鸿荣老弟,你来的正好,你的管家教唆着这个小子。冒充你家里人,来这里坏你好事……”

    王鸿荣心说:“你的好事才被你儿子搅合了呢?”

    可是当他看到章太炎双眼朦胧,脸上红扑扑的,似乎一大早的。就多喝了两杯酒,即便是生气也要等对方醒酒之后才能发泄出来,不过到时候,估计天大的怒气也没有了。

    王老爷只能暗叹。流年不利,交友不慎。

    这么重要的日子,有一个老朋友来本应该是开心的。可要是这个老朋友是过来闹事的,就多少有点揪心了。无奈的挤出有点笑模样,心头一再的告诫自己:“和一个酒鬼计较什么?”吐气、呼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带有情绪:“太炎兄,你揪住的,正是小弟的犬子。”

    心中暗探,也只能先委屈一下儿子,但愿这小子的脾气不要见长,不然真不好收拾了。看着多年未见的儿子,王鸿荣即便心头有万丈怒火,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眼神虽然还是颇为严厉的样子,却多了一种柔和的味道。

    “谦儿,这位是为父的好友,章伯父。”

    王学谦倒是没什么,他心里都明白了,最多有点无奈,他的领子现在还攥在章太炎的手中呢?

    挣脱倒是容易,不过一来章太炎年纪不小,万一弄出个什么好歹来,这不是徒招麻烦吗?再说了,章太炎醉醺醺的,估计自己在做什么,他也不太清楚。

    “章伯父,您看,是否可以松开小侄,好给你行礼。”

    章太炎眼神有点迷糊,但多少脑子已经清醒了一些,其实醉酒的人多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就像是有一个魔鬼化身的家伙,在耳边呼唤着,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动出来。

    不由的将目光看向了王鸿荣,章太炎心里头明白了,但是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王鸿荣好像知道章太炎想要说什么似的,开口道:“是亲生的!”

    这下子,章太炎一下子哑火了,瞪眼看着王学谦,心说:“怪不得这小子看上去眼熟呢?原来是……哎呀,喝酒误事,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了。”把冲动归结到喝酒上,这样就是章太炎了,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撞破这个尴尬。

    王学谦颇为奇怪,当章太炎松开的衣领,却在他吃惊的眼神下,捂着额头,语气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却恰好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哎呀,我怎么感觉那么晕呢?哎呀呀……”

    “马坤……”

    马坤就是章太炎的仆人,看上去也是保镖,连忙走上前来,对王鸿荣抱歉道:“王老爷,我家老爷喝醉了,您别见怪。”

    喝醉了,也别到我家门口撒酒疯啊!

    王鸿荣心中不耐烦,但是脸上也不能冷落人,冷言道:“没事。”

    在王家父子注视之下,章太炎被人搀扶着,渐行渐远,在路过杜心武的那一刻,老头似乎愣住了,不过很快就装作没事一样。(未完待续。。)

第415章 【大少爷吉祥】

    靠在家人的肩膀上,偷偷的打量周围,这一刻,也不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羞愧难当, 章太炎的老脸红彤彤的,像是霜打的柿子一样,能渗出血来。

    好不容易走过走到街的拐角,这才恢复了起来,心中哀叹:“这段日子运气不佳,精神恍惚,看来要在家修养一段日子。”

    想起了擦身而过跟着王学谦的那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给他的诡异一笑,这才紧张了起来,摸着马坤的胳膊,小心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投靠他的武人,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多亏了马坤的照顾。

    “老爷,你有事要闹哪样?”

    马坤颇为无奈,章太炎装疯卖傻,让他都觉得脸面无光。尤其是在对峙杜心武的时候,身上的那种无形的压力,不到半柱香,他的后背就湿漉漉的,精力疲惫。

    章太炎不耐烦的阻止道:“我是看看,你身上到底有没有伤?”

    马坤无奈,章太炎在平时没有喝醉的时候,虽然说话思维跳跃,但总的来说,还不算太出格。可今天的表现,显然是喝断片了,根本就不是小酒怡情,让他无可奈何:“老爷,我承认刚才和我对峙的那个家伙武功不弱,但我马坤也不是好惹的。”

    这话说的,多半有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马坤也一时间感觉双颊有些滚烫。

    但他总不能承认,不过被一个看上去瘦小的家伙,阴测测的眼神看了一阵之后,自己已经受了内伤吧?武功再好,也不能达到鬼神之能吧?

    “你小子,遇到他算你倒霉。真要是打起来,他让你一只手,也是个挨打到死的局面。”章太炎紧张道。

    马坤不信:“没这么悬吧?他也不过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还能变出三头八臂出来。”

    章太炎没好气的瞪眼道:“能变出三头八臂的是哪吒。你真要又这能耐,我就不怕了。不过你想的倒是好,就是对上他没胜算,连侥幸都不要想。我可告诉你,以后遇到他,千万别想着要动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马坤惆怅道:“老爷,你也不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吧?”

    “威风不威风是其次,小命是否还在才是关键。”章太炎训斥道,但是效果显然不好。

    “老爷。被你说的如此神秘,那个人到底是谁?虽然对方的气势很足,但真要动起手来,我也不见得会落败。”

    马坤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对于那个给他莫大压力的武人,他其实从心底里敬佩的。但真要说自己不如对方,那还要比过才知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拳脚上见真功夫。这是武人不变的道理。

    章太炎气呼呼道:“你小子作死,到时候可不要怨我。”

    “老爷,就不要打埋伏了。”马坤急切道。

    “杜心武,这个人你可曾听说过?”章太炎眼睛的余光发现马坤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顿时心知肚明,人的名树的影,马坤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样子,可是真要和大江南北都闻名的武术宗师相比。底气肯定是不足的。

    “您老不会看错了吧?”马坤吃惊道。

    “老爷我眼神好着呢?”章太炎没好气的反驳,眼神中流露出难以察觉的不解:“杜心武能文能武,当过大内侍卫。给孙中山当过保镖,手下的本事如何,我就不多说了。这小子,当年可是留学日本帝国大学,民国建立后,都是给宋教仁这位农商部长当副手,从政的本事也不弱。”

    马坤郁闷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当保镖。”原本,他当年也是江湖上的猛人,在军队中也是颇有战功,想着自己都能放弃军官身份,在章太炎身边,当一个隐形的家人,已经够委屈了,虽然他自己不觉得。可要是和杜心武相比,他就是一个屁。

    章太炎心里头也纳闷呢?

    杜心武怎么会和王家的小子走到了一起,他当然也知道,杜心武和孙中山的关系一般,当年给孙中山当保镖,也是因为杜心武的好友宋教仁的请求,才去的。

    一时间,王学谦在章太炎的目光中,有点难以琢磨起来。

    原本想要冷面,摆出一副严父威仪的王鸿荣,站在门口,哀怨的看着天空,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进来吧。”

    还以为,这些年在外,儿子肯定受了不少的苦,可见王学谦的样子,连保镖都混上了,是受苦的样子吗?再看,穿着,虽然王鸿荣喜好偏向于中式的服装,材料也多半为绸布,更贴身的棉布,很少穿亚麻的衣物。但眼光是不差的,也知道英国货不便宜,尤其是夏装,别看比不上冬装材料上用的实在,但是工艺更加复杂。

    这也就是英国人,喜欢摆谱,精益求精的工艺,加上繁琐的制作过程,让一件东西都想要堪比艺术品。但是相比法国人和意大利人,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毕竟,英国人太死板,做出来的东西带着匠气。

    父子两人,都埋头往里走,一时间,都像是有千言万语,但却不知如何开口似的,气氛反而沉默起来。王学谦是心里有点慌乱,显然第一个关他已经闯过了,至少王鸿荣并没有对他的身份怀疑。甚至在看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而王鸿荣却有着难言之隐,这个难言之隐,就在后堂,和他一样,也正在堂上左立不安。

    父子谈话,要是在花厅,就太见外了。

    而且杭州城内的房子多半不大,院子进出有限,更多的是一种精致,虽然不如苏州园林那样精益求精,但和江南水乡的柔和一脉传承,静中有动的割据,虽不见宽敞,但也别有风韵。

    王福安习惯性在书房前的回廊下站住了,但是作为王学谦的保镖,杜心武却没有这种觉悟。

    大大咧咧的走进了书房。

    这让王福安非常愤怒,大少爷倒是好脾气。但是下人却不成样子了,哪里有保镖往主人的书房里闯的道理?这一生气,嘴就先开口了:“哎,我说你也知道点好歹,老爷的书房是你等身份能进的吗?”

    杜心武扭头对王福安冷笑道:“你管的太宽了,我可不是王家的下人。”别看杜心武身材普通,人也显得有点消瘦,但是一开口,中气十足,震的王福安的耳畔嗡嗡直响。

    “你……”

    王鸿荣回头怒目瞪眼。看了一眼管家,等到要开口训斥杜心武的时候,却吃惊的愣住了。和章太炎一样,他也认识杜心武。当初革命没有成功,杜心武也是革命的活跃分子,往来奔走在两湖和浙江等地,和徐锡麟等人也有交情,王鸿荣也是见过几次的,尤其是杜心武是文武全才。更是让他吃惊不已。

    想当年……王家先祖,明阳公,也是这等风光的人物。

    不过王鸿荣当时也找到了借口,就是杜心武长的不太出众。和有美男子之称的王明阳,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位是……”

    “王兄,多年未见,你还是火气很盛啊!”

    “你是……杜贤弟。你怎么来了?”

    王鸿荣吃惊的看着杜心武,不解的看向了儿子,心说:“这小子不会是跟着孙中山去闹革命了吗?这已经是民国了。清朝已经覆灭了,现如今的世道,是军阀当道。凭着一张嘴就能吃遍天下的时候,一去不复返了。”

    “先进书房再说……”

    回头对王福安吩咐道:“奉茶。”

    王福安心头诧异,见过两次杜心武,总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没什么大本事,本以为大少爷是被人哄骗了,正准备抽机会提醒大少爷,没先到这位和老爷也相熟。

    奉上香茗,王福安也是低头对杜心武道歉。

    不过,杜心武也没在意,一笑而过。反倒是王鸿荣心里头藏不住了,开口道:“贤弟这是?”

    “在京城生活不易,这不,在令公子身边混个保镖的差事,包吃包住,待遇好的很。”杜心武丝毫不认为这有什么丢人的,拿起香茶,小心的嘬了一口。

    三月末的明前,在京城可是价格不菲的好东西,不过在杭州,卖不出什么高价。寻常百姓虽然无法消费的起,但只要是个中等人家,家境殷实一些的,待客的茶叶总是以明前龙井为佳品。

    王鸿荣吓得差点把手边的盖碗给碰翻了,这一刻,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极其复杂。

    这小子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连孙中山数次招揽都拒绝的杜心武,却给这小子当了保镖?

    是这个世道太疯狂,还是他已经老了?王鸿荣心里头纳闷不已,但还是扭头对仆人说道:“去请琬儿过来。”

    王学谦好奇的打量着书房,按理说……

    这节奏不对啊!

    总觉得要出幺蛾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袭棉衣的女人走进了房间,看上去最多二十左右,举止之间颇为端庄,但已经是身怀六甲,腰间颇为臃肿。眼神带着怯懦,看了一眼杜心武和王学谦,果断的走到王学谦面前,

    说话间,对着王学谦就要躬身施礼,莺歌细语道:“大少爷——”

    王鸿荣正要解释,没想到王学谦呼啦一下,身手宛如灵猴,跳开了,惊慌道:“这是谁家的大嫂,这可使不得。”

    王鸿荣一下子被惊愕住了,随即呛的咳嗽起来,一阵响过一阵,心里头暗骂:“这小子,会不会说话?摆明了不和自己一条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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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大奶奶驾到】

    外室?

    小妾?

    这些称呼对王学谦来说,还是透着神秘的新鲜感,尤其是在后世,小三是非常厉害的,要是正房的娘家人稍微的势弱一点,带着孩子,人老珠黄的离开原本属于自己的家的也不在少数。

    可这个世道?

    王学谦无语了,小三竟然比通房丫头的地位还要低。

    外宅,说白了,就是没有正紧身份,连小妾都不如的女人,小妾还有一抬轿子迎娶进门,少不得摆上几桌喜酒。要是正妻真要狠心的话,让手下的家丁,将外室驱赶,甚至心狠一点的,发卖到ji院的也不是没有。

    这才是王鸿荣心中担忧的地方,要是他的外室,没有怀孕的话,他也不担心。毕竟威胁不到王学谦和正妻的地位,即便生下孩子,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唯独就是可能在分配家产的时候,有点出入。

    但王家家大业大,根本就不在乎这点钱。

    深怕的就是王学谦会心有芥蒂,毕竟他要有一个可能比它小26岁的弟弟,或者妹妹。

    更让王鸿荣心中没底的是,他手中的身契,竟然作废了。原因很简单,王家去当地的zhèng fu补办了一张,然后原本捏在王鸿荣手中的文书就不顶用了。更要命的是,这张补办的文书,正捏在王学谦还未蒙面的母亲手中。

    听到这里,王学谦心中哇凉、哇凉,貌似他的这个母亲,不是一般人啊!

    “这个……”王学谦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不知所措的女人,心中也有点哀怨,这都是什么事啊!都赶到了一块儿了,忍不住对王鸿荣问:“父亲,你怎么不把姨娘带回去?”

    他这句‘姨娘’顿时让王鸿荣心头一喜,眉开眼笑道:“你同意了?”

    什么‘我就同意了’?这事和自己是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只能抬头看着房梁,心头里有点不解,眼前这个女人会不会在生下孩子之后,被王家的正妻给卖掉?

    王鸿荣见儿子不表态,心中也是颇为颓丧,他要是有胆子把女人带回去,能这么小心不但大的将一个女人放在杭州?

    眼巴巴的看着王学谦,最后,王学谦显然是被热切过头的眼神,给弄得心烦意乱,只能硬着头皮说:“这事我没法搀和!不过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反对你们做出的决定。”

    这句不反对,好像是给王鸿荣打了一针兴奋剂,但是王鸿荣还是有些失望,毕竟王学谦并没有吐口。

    反倒是杜心武的心头有点后悔的坐在书房里,这一刻,他是走也不好,留也不自在。不过表面上看,他事不关己的,悠闲的喝着热茶,丝毫感觉不到,这个季节喝热茶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目测后面的话,绝对不该听下去,杜心武装模作样的站了起来,东看看,西瞅瞅,不过双腿还是迈向了门口,发现在廊下站着的王福安,于是乎走了过去,眉头皱起来,心说:“当年家里还好,老爹是武将,没有像王家这样的,都不成体统了。”

    哎……

    杜心武一开始还以为是听错了,或者是他心里头的叹气声,却没想到王福安在一边哀声抬起的,似乎糟心的事都是他的错一样。

    “王管家?”

    “杜先生,您也出来了?”

    杜心武心说,爷俩说着小妾的事情,我能再听下去吗?“话说你们家老爷似乎在家里头……比较**?”

    啥叫,比较**?不就是一家之主,不能做家里的主。至于说的这么隐晦吗?

    王福安也没往心里去,叹气道:“杜先生,你来家里时间不长,长了你就会知道,其实老爷也是有苦衷的。”

    当年,王鸿荣不听劝,想着英国人故意压低丝绸的价格,而ri本人的丝绸生意一直在蚕食着浙江缫丝业,才站出来和英国人对着干。但是当年胡雪岩鼎盛时期,面对英国人的时候,也没有落下什么好来,王老爷政才是有的,但不是一个生意人。

    虽然胡雪岩最后的落败,有着自身的原因,也有外部的原因。左宗棠的死,对于胡雪岩来说,无疑是失去了朝中最后一个靠山,被李鸿章视为眼中钉的胡家,自然失去了最后支撑下去的能力。

    王鸿荣自然无法支撑英ri两国商人的压力。

    不过,这时候,西太后出现了,哦不对,是王学谦的母亲出现了,她先是砍掉了不挣钱的生意,将几处茶山卖掉之后,还掉了债,然后用田产作为抵押,投资新型的生意,银行,船运,都有涉猎,才几年时间,就更胜从前。

    而王鸿荣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丢掉了家里的经济大权。

    对于一个男人,一个心高气傲的男人来说,本来就够倒霉的了。更要命的是,他引以为傲的政绩,也多半是夫人在背后指点。都这幅样子了,王鸿荣要是还能在家里硬气起来,就出鬼了。

    毕竟是一个外人,对于这些鲜为人知的事情,自然无法知道。

    不过他也挺奇怪的,王鸿荣怎么混成这样,当年不是很厉害的吗?当初袁世凯病死之后,浙江自治,王鸿荣可是zhèng fu中重要的一员啊!要不是卢永祥的动作快,当初连新zhèng fu,那个由文人和商人组成的zhèng fu,都快把军队编练出来了。

    不过即便如此,王鸿荣等人当时也给卢永祥留下一个很大的隐患。

    卢永祥在进入杭州之后,不得不和浙江财团和解,而和解之后的结果就是,卢永祥最多只能控制一半的浙江军队,包括后来组建的第1师,第2师,第3师,从师长到手下的军官,都不受他控制。加上上万的jing察也不是卢永祥的心腹,可谓浙督的身份也是岌岌可危。

    卢永祥的浙江总督做的也无比的憋屈,而他的实力,也大部分在湖州嘉兴一代,包括上海的驻兵。

    总的说起来,浙江财团如果真的想要对卢永祥下手的话,只要出钱,他这个督军就要被赶出杭州了。

    话说,王鸿荣看着王学谦棱角分明的脸,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可是这个儿子?不贴心啊!

    “谦儿,你放心,琬儿和她未出世的孩子,绝对不会和你争的。”王鸿荣心知肚明,想争也没用,他除了零花钱之外,都在老婆的手中把持着呢。有心也无力。

    可王学谦似乎根本不为所动道:“其实我没打算要家产。”他见父亲的眼神透露出一丝怀疑,干巴巴的说道:“真的。”

    这话,谁信啊!王鸿荣从儿子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的贪念,再说了,这么大的一分家业,不正是传给王学谦的吗?王学谦说的漂亮,但这些东西不是别人想动,就能动的了的。

    “谦儿,你不会不知道家里的情况,这才说的气话吧?”王鸿荣叹气道:“你娘手里有多少钱,我不知道。”说道这里的时候,他的老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外室白琬:“你先去休息,可不要老站着,对身体不好。”

    白琬显然想要听下去,不过在王鸿荣的眼神下,心头飘过一丝幽怨,却顺从的在老妈子的搀扶下,去了后堂。

    见王学谦还是不为所动,王鸿荣这才托底:“你娘的手段,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知道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这些年,支撑起这个家也颇为不容易,根据我的猜测,她手上聚集起500万家产,也不是不可能?我对你的要求不高,只要让他们娘俩能够过上小康之家的生活,就可以了。”

    很多么?

    王学谦首先想到的是这个问题,对于钱,好吧,他不想谈。至少再这样说下去,有点不像是父子之间的谈话了。

    正当他想要开口的时候,王福安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来,想要在老爷的耳边说话,但发现坐在边上的是大少爷,只好求证似的看向了王鸿荣。

    “家里头能有什么秘密?说……”

    “老爷,不好了,夏荷姑娘来了。”

    夏荷是谁?王学谦不明白,听着样子,不过是一个小丫头,怎么王福安这个老管家确实一副老鼠见了猫的一样。当然对于王福安来说,夏荷确实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可问题是,这个小丫头片子是大nǎinǎi眼前的红人。

    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大nǎinǎi的意志,容不得王福安这个老管家淡定。

    果然,王鸿荣心头一颤,手抖的有些不知所措的乱放。心慌道:“她来干什么?”

    “老爷,大nǎinǎi让我送东西过来。”

    就听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入耳中,一袭绿衣,飘飘然的带着一种初夏的清香,唯独让人不舒服的是,这个女人说话的口气,似乎太傲了,甚至连主人王鸿荣的面子都不给。

    王学谦心头不喜,但没有多说话。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小丫头片子怨气挺大,竟然杏目一瞪,努嘴对他似乎是下令道:“出去!”

    此刻,就是脾气再好的王学谦,也被气乐了,目光落在了门口的杜心五,也不看这个已经分不清身份的丫鬟,对杜心武问道:“老杜,如果你家里发生这种情况,您一般怎么处理。”

    杜家也是世代官宦,杜父是四品将军,家里面妻妾成群,后院的女人很多,问他算是问对了人了,杜心武扭头想了想,这才开口道:“我没碰到过,不过当年我父亲好像处理过家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好像是打了四十马鞭吧,挨打了三十多下,就死了。”

    杜心武说的简单,但是叫夏荷的小丫头却愤怒起来,叫嚷道:“你敢?”

    “看我敢不敢?”

    王学谦眼神在房间里打量着,看到了一根鸡毛掸子倒是合适,随手拿过来甩给了王福安,对他说道:“你来打,不过不用往死里打,往肉多的地方下手,这总该会吧?”

    王福安脸都吓白了,回头看了一眼老爷,王鸿荣显然平ri里也没少受夏荷的气,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意思就好像再说:“狠狠打,有事我儿子给你担着。”

    手里拿着鸡毛掸子,王福安额头汗涔涔的往下淌,嘴角抽搐着,似乎有说不尽的委屈,可是……心里头哀怨道:“这不是把老奴往火上烤吗?”

    一脚踹在脚窝上,夏荷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不过仗着女人主人在家里的超然地位,有作威作福的迹象。真要是反抗起来,还不如看门的老头来的力气大呢?

    杜心武也是心坏,偷偷在王福安的耳边说道:“打屁股,出不了事。当初宫里头的贵人打宫女也是这招。我看你要是个怜香惜玉的主,真要往死里打,估计下不了手。”

    王福安怨气十足,心说:“我是压根也不敢下手。”

    正当夏荷撒泼哭闹,王福安为难之极之间,突然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种江南的柔和之意,却威严十足:“谁敢打!”(未完待续。)

第417章 【女人的修炼场(上)】

    王福安左顾右盼之后,果断的将手中的鸡毛掸子扔在了王老爷的脚下。王福安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天塌了,个高的先顶着。

    面对仆人如此不讲义气的行为,王鸿荣眼皮都没抬起一下,用脚尖轻轻一挑,这件原本准备用来动家法的‘凶器’,被踢到了书柜的底下,看着眼前一幕,王学谦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至于吗?

    在王家最有权势的人未抵达之前,他或许能够这么想。

    但是当一个鹅蛋脸,一袭剪裁得体的,修长的紫sè罗裙,说不出的高贵雅致。面带笑容,云髻如一团乌黑的乌玉一样的贵妇,缓步走进书房的那一刻。王鸿荣脸上带着敬畏的笑容,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眼神颇为不善,瞪了一眼王福安,这里头最有可能告密的,就是这个老家伙了。

    但对于王老爷来说,偌大一个宅院,仆人上百,他信得过的人也就只有这个王福安了……好,气节这个东西不属于一个小厮出身的管家,甚至在王老爷身上也显得非常淡薄。

    “玉舒,你怎么来了?”

    还别说,王鸿荣第一眼看到妻子的那一刻,心里头是又惊又怕,当然还有一点迷恋。谁能想到,一个原本已经四十多岁的女人,jing心打扮,没有珠光宝气的衬托,也没有华贵的珠玉呼应,却给人一种感觉,只要这个女人想,将永远停留在三十岁,女人最美丽的年纪。

    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比方说气质。孤冷的眼神,似乎看透红尘一般的眸子,却给人一种难以述说的恬静和高雅,甚至还带着一种孤傲的冷漠。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征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显然要比很容易就得到的东西更具备吸引力。王鸿荣就是这样的心思,后堂怀着他孩子的女人,是酒后乱xing,或者是一种尝鲜,这股新鲜劲过去之后,ri子照常过,但是新人已经变成了旧人。

    修长光滑的脖子,不见一丝皱纹,肤sè透着一种晶莹的光泽,美眸转动之间。宛如秋天的西湖,湖水静止,却风情无限。红唇玉齿之间,淡淡的叹出一口气,说不尽的惆怅。

    这一刻,连王学谦的心头都流露出了无尽的愧疚,仿佛这个女人心底所有的哀愁,都是来源于他这个当儿子的不告而别。发现老爹王鸿荣眼神中流露出的痴迷。王学谦在这一刻,才深刻的体会到。英雄都是被柔情杀死了壮志,然后颓废的自暴自弃。

    “你都三个月不回家了,你知道,我很担心吗?”就像是山间溪流跳跃过石头的灵动。不管多少年,都是那样的空灵和淡泊,但有些人是很吃这一套的,比方说。王老爷。

    原本还想据理力争,显示出大丈夫气概的王老爷,这一刻。如同阳光下的积雪,只能化成涓涓细流,含情脉脉的说:“要不是你这些年都在佛堂,我一个人在家里……”

    很闷,对于一个失去了事业,仕途,甚至应酬的男人来说,如果深爱的女人还一心向佛,天天吃斋念佛,这ri子根本就过不下去。

    识趣的下人都已经默默不做声的离开,王学谦想着是否要扑倒在地,跪倒在眼前这个做他姐姐都不嫌年纪大的女人脚下,痛哭流涕……还是跟,偷偷的先躲一阵再说?

    不过跪倒在地上的夏荷倒是脾气见长,从地上,咕噜一下爬起来,站在了王母的身后,指着王学谦的鼻子,痛哭流涕道:“刚才就是这个人,一脸的不正紧,贼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奴婢,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肯定是后堂里的sāo妮子的兄弟,还扬言要毒打奴婢。要不是大nǎinǎi来了,奴婢就……呜呜……”

    已经溜到了门口,只要跨出门槛,就能溜之大吉的王学谦,就这么一字不差的听到史上最滑稽的小报告。

    显然这个夏荷还搞不清楚情况,甚至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

    胡乱给王学谦安了一个身份,但好死不死的是,这个心计还处在发育阶段的倒霉女人,这次肯定是踢到了铁板上。而王鸿荣的眼皮耷拉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毕竟被家里的下人,把儿子当成大舅子并不是一件值得让他开心的事。

    “是吗?”

    陈玉舒看了一眼小婢,弯眉略微的蹙起,轻描淡写的颔首笑着,看着王学谦似乎要逃的样子,眼神却有点冷的渗人:“你难道还想再逃一次?”

    王学谦心中胆寒,有道是母子连心,这一刻他发现所言不虚,但是从这个华贵不可亵渎的老妈,竟然在进房间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甚至眼神都没有看向他这里,却被第一时间认出来了。

    光认出来还不够,能忍着相别十年的亲情,却压抑在心头,王学谦不仅自问,这还是当妈的吗?

    怎么看上去,比西太后都厉害?

    陈玉舒淡淡的笑着,看着夏荷的眼神有些不冷不淡的样子,说:“他刚才准备怎么处罚你?”

    “打我?”

    “用鸡毛掸子,还有福管家也参与了。”

    “老爷把鸡毛掸子踢到了书柜下面,我都看见了。”

    ……

    这已经是乱咬人的节奏了,王学谦倒是没什么,有恃无恐的站着,毕竟他才是主人。而王鸿荣更淡定了,这丫头,平ri里耀武扬威的,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陈玉舒能够为了王学谦吃斋念佛十年,这母子的感情,能让你一个外人给破坏的了的?

    唯独是福管家,王福安。听着夏荷的话,冷汗都下来了,心里头说,在场的人中间,就是他是个苦命的娃,没有靠山啊!要说没有靠山也不贴切,但老爷?靠不住!

    “夏荷姑娘,你可不要乱咬人。都是你自己不检点,惹怒了大少爷,可没有老奴什么事。”王福安急于为自己撇清。这才把王学谦的身份给说破了,当然他之前不说,也肯定是憋着坏。

    至少他为王家辛辛苦苦的cāo持了大半辈子,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趴在脑袋上拉屎拉尿,是个人,都受不了。

    夏荷一开始还有些得意,心说:“王福安这老西,仗着在府里的时间最长,平ri里对她颇为敷衍。想要让他寻点上海滩新到的洋胭脂,都推三阻四的,这回该倒霉了?”

    可没想到的是,王福安却叫那个看上去还算俊秀的男人‘大少爷’。

    这不会是……

    不会这么巧?

    虽然心中还透着一丝侥幸的念头,但夏荷的脸sè已经像是入霜的荷叶,灰白中透着枯黄的颓败。想要跪倒在王学谦的面前,求得谅解,但一直以来,长久惯着的高高在上的婢女。已经想不起来刚刚进王府那种战战兢兢的诚惶诚恐了。

    哎……陈玉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夏荷,你跟着我有几年了?”

    “回禀大nǎinǎi,算上今年已经有4个年头了。”夏荷低眉顺眼的回答道。她虽然在别人面前时常摆出一副主子的模样,这些年下来,人缘肯定是不好的。

    要是知道被大nǎinǎi打了一顿,这个女人在府中的地位将一落千丈。

    以前受她气的仆人。对主人是敢怒不敢言,但对于夏荷?

    陈玉舒像是自言自语道:“一个女人有几个四年可以等?”语气中流露出一种对青chun的眷恋,这一刻。连王学谦都有些急了,要是家里面以后都是一群女人当道,这个家……可没想到,陈玉舒却语气不带感情的数落道:“你们一个个都以为有我撑腰,都不懂得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本分。而你?我原本是很喜欢的,当然也有给我儿子准备的意思。”

    夏荷听到这段话,简直就惊呆了。要说大nǎinǎi身边的人,脾气坏的不少,尤其是宠爱的婢女。当然这些婢女或许不知道,她们这么惹人讨厌的趾高气扬的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是大nǎinǎi惯的。

    但是仆人们不会怨恨大nǎinǎi,毕竟大nǎinǎi的xing格还是很平和的,也没有听说过打死过仆人的事。

    甚至动怒的时候,都很少。但是王府的仆人大部分过的都不如意,就是有这么一群不知轻重的宠爱婢女,充当大nǎinǎi的耳目,甚至是打手。夏荷知道,自己在府里得罪了不少人,一旦失去大nǎinǎi的宠爱,就必然将失去一切。

    每个月二十块钱的月例,漂亮的首饰,几乎是超然的地位,还有其他婢女连想都不敢想的胭脂花粉……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nǎinǎi的宠爱上,一旦失去了,夏荷不过是一个贫苦农家出来的丫头,除了长相还算清秀,还有什么?

    但是现在不同了,如果大nǎinǎi有意将她给大少爷当妾,那么她一下子就能从一个仆人的身份,变成主人,如果能够生下一儿半女的,将来这个幽深的府邸,她也能做主了。

    王学谦听到这里,想要开口,却被老妈当场打断道:“不过你让我很失望,一个不知轻重的人,是很难被人喜欢的,这些年,估计你得罪的人也不少,府里的,府外的,都让你得罪干净了,要是再留在府里,你也难做。”

    “……今天是一个团聚的ri子,打人太晦气,算了。就不打了……”

    陈玉舒像是累的一样,白皙的柔荑揉着鬓角,似乎遇到一件难办的事情:“福安,老许是否在杭州?”

    “回禀大nǎinǎi,他去了临安,不过派人送信的话,两天就能送到。”王福安低头回禀道。

    心里头也是一阵唏嘘,夏荷这个女人太不知轻重了,后院中的权势,是能用的吗?也不看看身份,还真以为进了大院,就草鸡变成金凤凰了?

    差的远咧!

    “他也可怜,瘸了一条腿,还要山里山外的跑,该歇歇了。听说他婆娘死了也有些年了,没有娶妻?”

    王福安心头一喜:“没有。”肯定没有,就是娶了老婆,也可以纳妾的,王福安不怀好意的想到。

    “派两个人,将夏荷送去临安,老许这个人不错,有点年纪懂得疼人。另外,把夏荷房里的东西都送去她家里,也算是给她们家一个交代。”陈玉舒怜悯的口气中,就将夏荷下半辈子的生活都安排好了。一个瘸腿的老男人,注定要在偏僻的山村中过下半辈子,将远离繁华的城市,这对于一个有着太多幻想的少女来说,是一个多么残酷的结果。

    夏荷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绝望的表情,咕咚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无声的痛苦起来,口中不断的喊着:“大nǎinǎi,奴婢错了……饶恕奴婢这次?”

    “我是为你好,这些年你的月例都给了家里,房里的东西也给家里,至少你家里人还会念着你的一点好,可要是你带着东西回到了家里,就回成为你嫂子、哥哥的眼中钉……再说了,老男人疼人,老许虽然模样不太好,但家境还算殷实,你去也不会吃太多的苦。毕竟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真要是心比天高,就是犯傻了……”

    听着好像都是为了夏荷好,可现实状况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将嫁给一个糟老头,要是有背景音乐响起的话,绝对是二胡经典曲目《病中吟》,就一个字,苦啊!

    王学谦心里头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张口,没有意外的还是被老妈给抢先了:“你喜欢她?”

    王学谦连忙摇头,开什么玩笑,这种小辣椒,他可不喜欢这一口。

    陈玉舒幽幽道:“要是你喜欢的话,这妮子还可以调教,不过这些年脾气长的太快,少不了阳奉yin违,最后吃苦头的还是你。妈是为你好!”

    陈玉舒的话刚刚说完,从门外走进了一个壮妇,看着年纪不小,但是身形魁梧,比男人都不差。一开口,就一副公鸭嗓子,膈应的人心里头难受。

    “老爷,大nǎinǎi。”

    语气带着敬畏,这才笑着对王学谦说道:“大少爷,奴婢给您请安了。”

    好家伙,连王学谦心里头一阵的反胃,就像是一个杀猪的屠夫,穿着女人的衣服,有种说不出的臃肿,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对方一脸讨好的样子,却丝毫看不出一点善意来。

    王学谦不由的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后世知名度非常高的老女人……容嬷嬷。。)

第418章 【女人的修炼场(中)】

    夏荷的事不过是一个插曲,王学谦明白,王鸿荣也清楚,老妈的出场并非是来管教手下人的,而是另有目的。

    针对的人,正在后堂坐立不安的听着老妈子讲述这位大nǎinǎi是如何的厉害,手段多么的果决,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但绝对是个厉害的角sè。

    白琬不过是杭州城众多被高价培养出来的清倌人中的一个,在老鸨的眼中,她以前是生财的工具而已,之所以没有成为老鸨手中的金娃娃,那是她的命好,要是回去……对她来说还不如死了算了。

    当她幻想着,靠着年轻美丽的容颜,来给自己的后半生换取一个稳定的居所,甚至鸠占鹊巢也未尝不可。毕竟,王鸿荣的儿子离家十年,谁知道还是否活着?

    可事与愿违,当住在余姚的大nǎinǎi,在儿子杳无音讯之时,已经默许的白琬的存在,但王学谦的突然出现,让这一切都添加了很多未知的因素。当白琬委屈不已的站在王学谦的面前。在那一刻,她甚至有些怨恨,怨恨这个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出现,将她的幻想如同泡沫一般的被击破。

    而大nǎinǎi的出现,顿时让她心头紧张起来。

    如果王家没有了继承人,那么她白琬只要生下儿子,将来这个家即便不是她能够做主,但一半的主也做的。

    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命运就像是一张还没有签发的审判书,等待白琬的或许将是被大nǎinǎi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结果,还是靠着王老爷那点薄情,能够在王家生存下来……

    就如同跟随白琬的仆人一样,也一个个再做打算。

    毕竟,眼看这个主人的风光,已经如夏花一般,等待着的只能是落败的季节。而他们的生活还要继续,在大院里,跟一个好主人,尤为重要。而白琬,显然没有这个资格。

    在王家,或许只有两个人才能成为仆人们竞相表现的主人,一个就是说一不二的大nǎinǎi,而另外一个,无疑是刚刚回家的大少爷。

    “白姑娘,老爷让您过去。”原本恭恭敬敬的仆人,一下子像是变了一张脸,唯恐避之不及的,连称呼都变了,白nǎinǎi变成了白姑娘,显然已经不敢把白琬当成主人一样看待,要不是她肚子里还有王家的骨血,真的很难说,这个女人的遭遇是被赶出府邸,还是像是一个闲人一样,被养在府邸,最后孤独终老。

    大院里的生活,就是这样,由女人起,也由女人终。

    白琬的手攥紧了床帷边上的木栏,手指有些发白的抖动着,心中依然是慌了,但还是强忍心头的恐惧,摆出一副往昔主人的样子,淡淡的问道:“是夫人叫我?还是老爷叫我?”

    “是老爷。”仆人语气丝毫没有恭敬,反而露出厌恶的神sè。

    可这一切,在一天前完全不是这样的,白琬的一下子跌落到谷底,心中不由的自问:“要来了吗?”

    审判。

    对这个毫无依靠的女人的最后的审判?

    白琬很想扶着脑门,摆出一副虚弱的样子,靠在床头上,装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要是以前,王鸿荣看到这幅样子,肯定会紧张不已,随着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她心中更能肯定,男人要是窝囊起来,比女人都不如。

    当然,想当年,西太后在宫里的时候,也不见得一开始就想要把持朝纲,垂帘听政四十多年的。

    遇到满朝的文武大员,一个个学富五车,却连一个女人也对付不了,还能说什么?

    让白琬憋屈的是,就在刚才,她见到传说中的王家大少爷,一表人才?这倒是没错,但是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好事,因为王学谦自始至终,都没有用正眼看过她。是骨子里的冷漠,让她注定在王家成为了一个孤独的人?

    白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扶着梳妆台,站起来的那一刻,脸上的苍白已经被胭脂红给掩盖了,同时掩盖的还有那些曾经有过的奢望,眼神中流露出无法言语的失望和痛苦。

    但这注定,不会再有人关心。

    出门的那一刻,中院里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喊,白琬惊愕的看了一眼老妈子,心头不安的忐忑道:“这是谁?”

    “夏荷,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仗着平ri里大nǎinǎi的恩宠,都无法无天了,敢冲撞大少爷。这不,这个sāo蹄子再也浪不起来了,听院里的侍女小翠说,这个女人被大nǎinǎi赏给了一个短腿的糟老头,要被送进山里去了。”

    大院里的女人,大部分都喜欢听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故事。

    有些好事者,逢人就说。不过也怪不得她们,大院的ri子平静的和溪水一样,清寡无味。住在里面,时间长了,就少不得用一些流言蜚语来打发时间。

    白琬忽然靠着回廊的木柱,忍不住的发抖了起来。

    卖给了短腿的老头?

    这就像是一场无法掩盖的梦魇,一下子从心底的最深处,勾起了她的恐惧,连道都迈不动了。隐约之间,她还听到有人在低声的抱怨。

    “还真敢把自己当nǎinǎi看,这个府里,只有大nǎinǎi一个人。要不是少爷这些年在洋人的地界上,没有通信,大nǎinǎi会容得下这个女人的存在?”

    “少说两句吧?人啊!好坏都是命,白姑娘往常对我们也不薄,不能因为她落难了,就不把她当主子看。”

    “你说要是白姑娘真的要是生了一个小子,这辈子……”

    “要是大少爷不回来,这个大nǎinǎi虽然心善,但绝对不会让白姑娘留在府邸,最后怎么样,我们下人也不好猜测。但是好在少爷回来了,即便白姑娘肚子争气,生了个小子,也威胁不到大nǎinǎi的地位。说不定不跟她计较了,也是这个女人命好,遇到了大少爷回来。”

    “谁说不是,可是我们这些人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

    “真的是运气好吗?”白琬禁不住扪心自问,她的一切噩运都是源自于王学谦的到来。而下人们还似乎认为这是对自己最好的结局了。至少还能留在府邸里,留下来,一个对大nǎinǎi毫无威胁的下场。

    可笑的是,她原本还想着生下孩子自后,她能够成为王家真正的主人。

    母以子贵的想法,要是原来的她,没有遇到王学谦的时候,在老鸨的调教下,整天想着如何取悦男人。总奢望,能够有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出现,这辈子就知足了。

    可是一旦有了**,看到了希望,就像是一颗在心底发芽,来自地狱的种子。不断的成长,终有一天,想着拥有不该属于她的东西。不久之前,白琬还做过女主人的梦。成天想着,一个终ri在佛堂里吃斋念佛的老女人会是她的对手,太可笑了。

    虽然未成蒙面,但是白琬并没有把自己的地位放在小妾身上,但实际上,她不过是一个连小妾都不如的外室。

    地位决定命运,这一刻,白琬想起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没有落下的屠刀,才是最怕人的。

    正当她靠着廊下的木头柱子,神情恍惚的胡思乱想的时候,来叫人的老妈子,走在前头,一时不察,发现身后没了人。顿时吓了一挑,原本跟着她的白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要是以前,她哪里敢放着身怀六甲的白琬一个人走动,懒得搭理。非要小心谨慎的扶着白琬的胳膊,左一声‘nǎinǎi’,右一声‘nǎinǎi’的叫着,深怕磕着碰着。

    可这才多大一点功夫,就成了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人。似乎一下子,连府里的狗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不愿搭理。

    “哎呦,我的大姑nǎinǎi,您怎么还在这里愣着?”

    总算是听到了一句‘nǎinǎi’,不过白琬心中自嘲,前面的‘大姑’两个字,算是把辈分又抬上去了一级。

    不过地位就有些让人堪忧了。

    白琬表情有点慌乱,她也知道此时此刻,身边的人都不耐烦她,强自挤出一些笑容来,抱歉道:“我刚才有些头晕,让您担心了。”

    “我担心有什么用?不要让大nǎinǎi有芥蒂才是顶紧要的!白姑娘,不是老妈子多嘴,您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要是真要惹怒了大nǎinǎi,这府里您还住的下去吗?”

    “哎,人啊!都是命啊,总有难关在前头等着呢?真要是跨不过去,低个头,也没什么。”

    要是在以前,白琬心高气傲着呢。肯定是听不进这些话的,但是这一刻,她却感动了,没有落水,哪里知道稻草有时候,会和生命等同起来?

    “谢谢!”

    白琬低下头,想好不过连着收到了惊吓,已经是头晕眼花的,老妈子叹着气,这才伸手扶住了白琬。

    这一刻,白琬才知道她以前是多么的幼稚,女人,磨砺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在一个女人堆里面。

    就像是苗人炼蛊虫一样,一大缸子的毒虫,互相撕咬,最后活下来的,才是蛊王。

    而在女人堆里,能够脱颖而出的女人,有一个更加闪亮的名字——女王。

    (又是一年一度的川藏骑行的揭幕战,至此,水鬼向每一个已经踏上或者准备踏上寻找信仰之路的‘汽油’们,致以崇高的敬意,一路欢乐不扎胎,一路平安,扎西德勒。另外,祝贺水鬼,成功成为第一波备战2016川藏行的骑行大军。哎,说出来都是泪啊!练了半年的跑步,跑个5公里,都要死要活的,今年是没指望了。还是要锻炼。)(未完待续。)

第419章 【女人的修炼场(下)】

    在跨进书房的那一刻,白琬的心不由的紧了一下,但是看到的结果,却让她有些吃惊,或者说惊讶。

    王学谦恶心的捂着嘴,出门,就在回廊不远处,吐的稀里哗啦的。身后是老管家王福安关心的声音,拍打着他的后背。但是这并没有让他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缓解,反而让他更难受了。

    他其实是有苦衷的,因为他知道了一个本来不该知道的事情。刚才被他暗地里说成是‘容嬷嬷’的壮妇,竟然是他的nǎi妈。当年的他,要被饿成什么样,才能下得去嘴啊!

    内心不由的想到后世的一部电视剧《nǎi娘》,给大少爷当nǎi娘的,不都是长相可人,魅惑众生的可怜哑巴女人吗?

    怎么会?

    有种说法,小孩子幼年的时候,要是一直看着某个人,将来长大之后,就回越来越像对方。幸运的是,他倒是没有长成nǎi娘容嫂的样子,对了,她就是那个在王学谦的心里被腹黑成‘容嬷嬷’的壮婆子。

    王学谦心中不由怨怼的想到:“每一个叛逆的孩子,都有一个不幸的童年。当然哥的童年已经被摧残的只留下的惨痛的记忆。要不然,怎么会一个人跑去美国了呢?”

    这要有多大的怨气啊!

    好吧,王学谦的大脑有些混乱了。但这切,白琬都不知道,她看到的是,王学谦竟然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吐的稀里哗啦的,像是看到了不敢看的东西,恨不得刺瞎双眼不可。

    这让白琬心中幽怨,难不成自己长得如此不待见,连这个看上去一身的洋气,待人也彬彬有礼的大少爷,也这么不待见自己?想到此处,心情就有些低沉,甚至多了一层哀怨。

    一双丹凤眼中雾气朦胧,眼珠子滚在眼眶里,委屈的不行。

    规规矩矩的站到了女主人陈玉舒的面前,作为女人,她明白,白琬是心里面觉得委屈。但是同为女人,她必须要让这个女人知道,不该想的,绝对不要多想。

    “几个月了?”

    王鸿荣见状不由的紧张起来,**都不敢坐了,蹲在椅子的面上,笑道:“8个月了。”

    “足月里生的孩子阳气足,要好好养胎。缺什么跟王福安说,家里没有的,就去买。”

    陈玉舒正眼都没看白琬,语气也颇为平淡,似乎说的压根就不像是她家里的事情似的。

    白琬气的直翻白眼,心说:“口口声声说要好好养胎,却让她这个快待产的孕妇就这么站着,这不是拿捏人吗?”

    但是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她面临的事情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难以解决。甚至是生死攸关,正准备耍xing子,找个地方坐下来的时候,却发现带她来的老妈子,偷偷的对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善做主张。

    “坐下吧!站着怪累的。”

    陈玉舒微微蹙眉,心说:“谦儿这孩子什么毛病。会不会在外时间长了,不注意饮食,把胃吃块了吧?”

    白琬有点气鼓鼓的坐下来,心里头也是存着一股子怨气,她也知道,身上就这点怨气还能支撑她站起来,以前她似乎根本就不懂,或者不知道。大宅门的生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的崩溃。阳光永远不是从地平线升起来的,而是匆匆的在天井上方略过。周围的人,即便是以姐妹相称的,也不能相信。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

    但是这些,白琬都不知道,她只不过很幸运的被王鸿荣养了起来,作为外室,如果大nǎinǎi不追究的话,在她的一亩三分地里,她就是女主人。虽说这已经不可能出现,陈玉舒的到来,就已经预示着,白琬住在外面的好ri子将一去不复返了。

    至于将来如何安置,都已经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了。

    心中肯定是不服气的,白琬这才抬头眼皮,偷偷的看了一眼陈玉舒,说起来也够丢脸的,她进门之后,压根不敢看陈玉舒,这位在大院里比传的神乎其神的大nǎinǎi。

    可眼神所看到的,完全颠覆了她心头的想法。

    原本,作为一个女人,本来有着不太纯洁想法的女人,想到王鸿荣长吁短叹的憋屈生活,应该是家里一个让人不敢预约的母老虎镇宅。说不得,老的已经不成样子,作威作福的本事倒是一流。

    这也倒是符合‘大nǎinǎi’这个角sè的需要,本来嘛,人有没有威望,长相也很重要的。

    老妖婆的身份,倒是符合白琬在背地里对陈玉舒的评价。但是让她最后一点自信都恍然如梦的惊醒过来,原来女人还能这样柔美中,带着圣洁的气息。但是这个女人,不是应该坏的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一脸的褶皱,脸跟高粱面的包子似的,又黑又皱的吗?

    要是这些话,被边上站着的刘妈听到的话,肯定会指着白琬的鼻子谩骂:“谁告诉你,大nǎinǎi是那副鬼样子的?”

    而生xing敏感的白琬,见多了男人的样子,看到王鸿荣眼神中流露出的关心和紧张,甚至是敬畏。这些复杂的感情,显然有一部分是属于她,但更多的是那个女人,但是陈玉舒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一样,女人只有在轻慢的时候,才是最让人痴迷的。

    白琬心头哀怨,当年在兰香馆的时候,老鸨倒是说过一些,但是对于她们来说,将来生存下去的价值,就是取悦男人,而不是若即若离的让男人爱上自己。

    两人这一次比较,高下立判。

    陈玉舒显然要比白琬的追求高级的多,她或许什么都不要,但是却能轻易的捕获男人的心;而白琬,原本的职业,或者说从小的教育就是,如何让男人掏出更多的钱。

    在心底里无可奈何的自渐形秽起来,再也生不出一丝一刻争夺的意思。

    可这些,还不是白琬心里头怎么想,就能办到的。

    陈玉舒似乎健忘似的这才想起,交代夏荷来这里的目的,不过再遇到了儿子之后,把这心思暂时xing的忘记了:“福安!”

    “来了,大nǎinǎi有什么吩咐?”

    “刚才夏荷有没有带来东西?”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王福安也不清楚,不过好在他听过下人们说过这么一句,想起来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王福安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首饰盒子,看上去不是很大,但挺jing致。放在陈玉舒的手边,轻声问道:“大nǎinǎi。”

    “打开!”

    盒子打开之后,房间里像是明亮起来了一样,晶莹剔透的珍珠,红艳艳的玛瑙,绿的可人的翡翠,份量十足的凤钗美轮美奂,巧夺天工……每一件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妹妹来家里这么久了,该准备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其实,你没来的时候,这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老爷身边一直没有一个贴心的人……”

    说话间,停顿了一下,反倒是王鸿荣激动了,看着妻子的眼神都变了:“玉舒,这些年……”

    “王家家大业大,多些人显得热闹。只不过,前些年你一直忙着从政,我也不好劝你。”

    白琬心中愤恨的想到,装吧,继续装。

    不过,她显然连装的资本都没有。可是妆奁里首饰,确实让她有些晃眼。这些东西得要多少钱啊?再说,王老爷手上拮据,也没好意思向老婆要钱,靠着从王福安手上盘剥下来的过手钱,养一个外室,都已经是捉襟见肘了,更别提给白琬置办一些体面的首饰了。

    像他这样的身份,就是花上上万大洋,也不算的大方。反倒是钱用的少了,少不了让人埋汰,王家没落了。

    正当堂内气氛融洽的说着,虽然暗藏玄机,突然院子里的一阵慌乱的喊叫,让所有人的心都纠结起来:“不好了,夏荷姑娘上吊了!”

    仆人匆匆冲到门口的时候,显然愣了一愣。

    大nǎinǎi发话了:“就这会儿工夫,人可不能死了。进屋的时候,门是关着的吗?”

    仆人是第一个撞见夏荷上吊的人,想了想,回答道:“小的路过的时候,夏荷姑娘的房门是开着的。就听见凳子倒地的声音,就看见夏荷姑娘在房梁上吊着呢?好在救下来的时候,人没事。”

    陈玉舒两道完美微微的扬起,语气有点埋怨道:“这妮子,是在埋怨我不给她找个好人家呢?”是看到你在门口,在踢的凳子,这点小伎俩,算了,都要出府的人了,就不跟她计较了。

    对于府里的丫鬟来说,其实最好选择,就在回廊边脸sè灰白的王学谦,他已经荣登王家大院丫鬟们最渴望的‘唐僧肉’,恨不得一口吞了他的眼神,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王学谦心里头都有些没底。

    叹了一口气,陈玉舒这才说道:“把夏荷送家里吧?给她哥哥说了,老许是独户,家里虽然没有良田千亩,但是管着茶山,每年的进项少不了千儿八百的,让他们看着办吧?”

    夏荷显然存着这样的心思,自以为死在王家,虽然王家的权势,不会吃上官司。但总是一件麻烦,可她也不想想,她要是被送到家里,等待她的结果就是**的爱情了吗?

    想都不要想,谁家里头生活过得下去的,会把儿女送出去给人当丫鬟?

    而夏荷的哥哥嫂嫂如果知道夏荷被王家赶出来了,肯定会害怕,夏荷会争夺原本属于她的产业。田地,这些年置办起来的家产,房子……真要是让夏荷找了一个有点能耐的,本乡本土的男人,他们一家子还不得去睡窝棚?

    这时候,老许或许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绝对是夏家唯一的选择。

    这一刻,白琬才知道,她是多么的天真。夏荷跟来大nǎinǎi多少年了,却淡薄的和水似的,更何况是她了。原本王家送人的话,对于夏荷来说,最多是被人坑了。

    但如果是亲哥哥,将她还是沿着王家的想法,把夏荷嫁给了一个糟老头呢?

    白琬扪心自问,如果这个女人是她的话,非要疯了不可。

    “妹妹,差点忘记了。在妆奁的隔层里,有一份文书,是zhèng fu的纳妾文书。以后,你既要改口了。”

    “姐姐!”

    白琬口中喊得亲热,心里头却冷了下来,如果王学谦不回家的话,她是否会知道有这份文书的存在。或者根本就不会有这份文书呢?如果她生下男孩,最后利yu熏心,真的起了争夺王家的控制权的话,说不定将来等待她的命运,将和夏荷将是一个结果,甚至更惨。而她的孩子,将来甚至不知道有她这么一个母亲。这不是大宅院的冷血,而是心善的女人,早就被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普通人纳妾,多半是只有一份卖身的文书。这和历朝历代的律法有关,元朝的时候,才有了男子40无子,平民允许纳妾的法律条文。所以,很多人纳妾为了省事,实际上家里的小妾都是没有法律效应的,只有一份卖身文书。

    这对于大多数小妾来说,真实身份和家里头卖身为奴的丫鬟没什么两样。只要主人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发卖她们。

    所以,妾生的孩子,在大家族中,地位都很低。举个例子来说,有**第一才女之称的才女林徽因,虽然其父出生在豪门望族中,林长民也在北洋zhèng fu为官,但是身为大小姐的她,还是会时不时的有自卑感,因为她不是嫡母所生,当然有时候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让林徽因xing格谦和,没多少小姐脾气。之后凭借良好的学识和温顺的xing格,荣登**第一女神。

    白琬咬了咬牙,还是狠下心来:“大nǎinǎi,我想让孩子出身之后,在您的身边养大。”

    陈玉舒这才抬头,正眼看了瞥了一眼表情紧张不已的白琬,不过眼神古井无波的样子,让白琬心里头一阵没底:“我是很喜欢小孩子的。“

    听到这句话,原本白琬应该是高兴的,可是此时此刻,心里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不过接下来陈玉舒却悠悠道:“妹妹你也别多想,当妈的能比疼爱自己的孩子?要是真我把孩子带在身边,将来你可是要怨恨我的。还是自己带着吧。”

    不在乎,甚至无视了白琬的威胁的意思都没有。

    但是白琬知道,陈玉舒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把她当成一回事。

    等到人离开之后,房子一下子空荡了起来,白琬这才无力的靠在了椅子上。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暗叹命运的作弄。

    心里头揪心不已的还有一个人,就是王学谦,躲在回廊边上的王学谦,躲躲闪闪的眼神不敢看老妈,面对这个女人,他真的有点怕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正当陈玉舒走过的时候,玉手却搭上了王学谦的耳朵,一时间,王学谦疼的哇哇大叫:“妈,轻点,疼。”

    “你还知道疼?”说话间,陈医生的眼眶已经红了。

    这时候,王家的人都知道了,陈玉舒心里头挂念的也就只有儿子而已。(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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