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大世争锋TXT下载大世争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世争锋全文阅读

作者:大世争锋     大世争锋txt下载     大世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5章 【黑金(中)】

    “什么?你疯了?”

    在一分钟前,还在沾沾自喜的左顾右盼的感受着金钱带来的极端享受,段公子却是深刻的体会了一把云霄飞车的刺激,跳了起来,面对王学谦疯狂的想法,担惊受怕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跑。

    如果说,一个证券交易所的牌照已经让段宏业有些坐立不安了,但是一条铁路?

    段宏业很像对着王学谦脸上洋溢着谦逊的微笑,很不雅观的吐一口唾沫,然后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声骂道:“你丫,做梦呢?”

    可是他不敢,不是不敢,而是无法预知,当他这样做之后,会面对的结果。

    “家父已经闲赋在家,总理可不是他老人家,再说你提出的要求也太敏感了,很容易变成众矢之的,被抛到风口浪尖之上,到时候,即便是后悔想退出,也要弄得灰头土脸。”段宏业颇为谨慎的语气,眼神却有点飘忽不定。

    北洋政府这些年的运作,一如既往的霸道,段祺瑞一直延续着这种风格。不服,打到你服为止。

    可打仗要花钱的,少了还不行,大把、大把的银元撒下去,段祺瑞的政府丝毫不见起色,反倒是被表面上英美‘口水’支持,靠着地盘上的赋税,一点、一点的强大起来的直系军阀。

    名将跌出,王维城、王承斌、冯玉祥等等,加上百年难得一见的帅才吴佩孚,直系军阀日夜坐大,反倒是皖系方面,能征善战的将军在直系面前不够看。

    现如今,在京城的段祺瑞也知道是皖系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尤其是,当年他为了充实皖系军队的实力,向日本借款,签订秘密协议,将东北的南满铁路权让给日本。导致张作霖对段祺瑞怀恨在心。当然,段祺瑞也有自己的考虑,比如张作霖在关外,每年的大豆交易就达到了2000多万美元,加上林木,煤炭。铁矿,张作霖富得流油,真要是让张作霖强大起来,北洋政府就要变成土匪头子张作霖的禁脔了。把日本引去东北让张作霖头痛,也是缓解他兵力不足的压力。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但不争的事实就是。段祺瑞卖国了。

    相比段祺瑞的雷厉风行,曹锟除了贪财,好像没有什么优点。但是正是这么一个贪财的住,牵涉到洋人,外国人,他的太极功力立刻发挥到十二层的境界。

    所以,曹锟虽然贪财。但只对自己控制区的国人来说而已。面对外国银行挥舞的支票,他是唯恐而避之不及的。

    提出一个证券交易所,一条铁路的权利,要是碰到是曹锟的儿子,王学谦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但是段祺瑞,他知道这位身居高位,隐居幕后的北洋军政大佬,绝对会心动,而且还会在短期内答应下来。这才是他的底气。

    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段宏业可是不敢答应下来。

    本次宴会的主厨,在门口敲响了房门。

    “进来。”

    门口没有动静,还是继续敲门,这让王学谦一愣。用英语重复了一句。

    当加埃塔诺走进看上去略显空旷的三楼宴会厅,径直走向了王学谦,身后匆忙的跟着饭店的经理,但是眼神中露出一丝怀疑,反倒是王学谦一愣神的功夫,这才明白了,对方是来询问今晚的菜式。

    临时的宴会,厨师可能也会需要在客人面前介绍一下自己的拿手菜式,并让客人选择今晚的主材。

    段宏业只能把一肚子的话,只能先吞下肚子,略带羡慕的看着王学谦叽里呱啦的跟意大利厨师聊着晚餐。

    中间王学谦还会时不时的打断谈话,目光看向段宏业,问上一两句:

    ‘厨师是中部意大利人,推荐中部菜肴……’

    ‘牛里脊还是牛肘?’

    ‘窖藏20年的巴巴莱斯如何?’

    ‘提拉米苏?’

    ……

    在段宏业的眼里,要不是被王学谦刚才咄咄逼人的表现所逼到了墙角,肯定会一眼认定,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家伙,原来不过是张了一副好皮囊的吃货。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发现段宏业吃惊的眼神,半开半合的嘴巴,就差没犯傻似的流口水了,王学谦却像是应景般的,下意思的摸一把脸,似乎在怀疑和掩饰,但眼神却依然坚定,带着侵略性。

    段宏业忙摇头道:“王先生误会了,其实刚才我只是有些奇怪,好像你对美食非常有研究。这跟我了解到的结果有些出入。”

    “你了解到的结果?”

    王学谦表情怔了怔,段宏业研究王学谦,或者说寻找王学谦的一些履历,为的或许不是拿捏王学谦的把柄,但绝对是为了更有效的说服力,至少让江浙财团不会成为皖系军阀最后希望的绊脚石。

    段宏业毫不在意王学谦的吃惊,当然,这种吃惊的成分有多少有待商榷,他拿起面前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缓解了一下内心的不解:“其实我以为,像你这样的留洋学子,在国外的日子应该不叫拮据。这些是我从你留美的同学那里得到的,毕竟你没有跟家里联系,靠着那点微薄的奖学金,想要在国外过的很舒坦是比较困难的。”

    王学谦并没有从正面回答,而是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味过去,缓缓的张开眼睛,双眸柔和了不少,似乎少了年轻人的锐气,但多了一丝淡淡的留恋:“每一个年轻人都会有梦想,小时候的梦想会随着年纪的不断增长而出现变化,比方说,长大后要足迹踏遍神州大地,再远一些就是亚洲,乃至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那不知王先生达到了这个梦想吗?”段宏业追问。

    “当然没有,因为这不是我的梦想。”王学谦淡然一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叩击,似乎非常得意,双眼也渐渐地明亮了起来,似乎说道了让他最为难忘的过去:“我的梦想其实很简单,尝遍所有的美食。”

    这确实是王学谦的梦想之一,可以说王学谦胸无大志,其实在后世那个和平时代里,人的梦想总不能是反人类,做一个坚定不移的犯罪分子吧?

    旅游,吃货,自拍,这些微不足道,但却能够时常满足自我需求的愿望,就成了普通人最容易实现,也很容易投入的活动。

    但对此,段宏业明显不相信,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和王学谦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渐入正题道:“呵呵,王先生说笑了。”在段宏业看来,王学谦的梦想如果如此廉价,那么也不会惊动他堂堂一个大公子,丢下身份的来跟他谈判了。

    “我想王先生肯定知道,证券公司对于民国来说并不是新鲜事,但是当初在制定《证券物品法》的时候,政府是参照了欧美等地的先例,一地一所的制度,是不会改变的。不然就是将当初议会商定的法律,自我否定,相信任何一个政府都不会愿意这么做。”段宏业能够看到这些,并非是他对证券有多少研究,而是证券交易所在北京并不稀奇。事实上,早在两年前,证券交易所就在北京开办了,但是由于资金和证券品的短缺,北京证券交易所一直惨淡经营,不被外界重视。

    段宏业看到王学谦表情没有大的变化,一开始担心王学谦面子上过不过去,而恼羞成怒的场景没有出现,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而王先生的另外一个要求,更难实现了。你或许不知道政府当年收回铁路,付出了多大的困难。当然,长期以来,国民一直想要建造贯通南北东西的大动脉,但是铁路的造价高昂,政府资金难以为继。可即便如此,政府也不会自毁城墙,将铁路的营运权放手给商人。所以……”

    说话很有条理,不急不躁,这等表现,在王学谦看来,已经难能可贵了,再说段宏业头顶着的是花花公子的名头,能有这等见识就已经是出乎意外了。

    有别于王学谦对段宏业的欣赏,段宏业却一直看不透王学谦的底牌。

    说白了,段宏业来上海,并不是跟王学谦扯皮来的,而是安定皖系的后院,留给皖系、安福系复起留下一点希望的火种。

    整合浙江,甚至获得在浙江财团的支持,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但是王学谦油盐不进,反而向他要起了好处,还轻易不吐口,这让他为难了起来,心中不免有点气恼,还有忐忑,难道王学谦另有所图?想到这里,段宏业犹豫了起来,脸色变幻不定,迟疑的问道:“不知你对在北直隶正在对峙的军事行动如何看待?”

    这已经是明着问了,段宏业说出这句话,顿时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样,有些虚脱的惊颤。

    期待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王学谦,深怕遗漏了什么。

    王学谦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却沉默了起来,眼皮耷拉了下来,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过了足足有半分多钟,王学谦这才抬起眼皮道:“至刚易折,上善若水。在我看来,总长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不藏锋于袖,将来可能一点机会都没有。”

    听到王学谦这么说,段宏业脸色变得惨白,表情狰狞道:“果然,你都知道。既然明知道家父独木难支,王兄还来消遣在下,不觉得托大了一些吗?”

    言下之意,段家虽然式微,但对付一个地方豪商却不在话下,卢永祥怕,但不代表段祺瑞会有后顾之忧。

    面对威胁,王学谦却笑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n阅读。)9

第376章 【黑金(下)】

    段宏业冷着脸道:“这一点都不好笑。冰@火!中文”

    被气糊涂了的段宏业,胸口窝着一团火,说话的声音近乎失态的咆哮,惊动了在门口的金铭九,脚上的军靴稍微抬起,就发现腰间微微一麻,一个猥琐的老头正乐呵呵的看着他。

    金铭九这才注意佝偻着腰,一副落魄相的老头。

    等到他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倒吸一口冷气。

    在京城,或许很多人都不知道杜心武的厉害,可是在武林中,杜心武的大名早就成了一块响亮的招牌,要不是杜心武很少动手,很多人都会忘记这个躲在农业大学,装疯卖傻的教授原来还是一个名震武林的宗师级别的高手。

    “杜师傅,原来是你。”

    杜心武一如既往的表情漠然,似乎听着一个很好笑的故事,咧嘴一笑道:“哎,原来老朽改行了,还是被认出来了。”

    “改行?”金铭九一愣。

    杜心武嘿嘿奸笑道:“现在我给里面那个姓王的小子当保镖,不在农业大学祸害学生了。”

    就杜心武说话的口气,跟装疯卖傻没多大的区别。更让金铭九吃惊的是,在京城,有不少人想要招揽这位内外兼修的武学大宗师,在身边担任保镖。

    这其中也包括北洋军政要员,要不是这位跟革命党人宋教仁当初关系莫逆,说不定段祺瑞也会有结交的心思。金铭九遇上别人,自然不敢说百分百的把握,能够在手底下胜过对方,但是遇上杜心武,仅仅一个交锋。就换来下半身麻酥酥的,要是动手的话,铁定被戏虐的下场。

    打是打不过了,但金铭九还是试着做最后的一搏:“杜师傅,难道你一心想要跟总长过不去。要知道。你的一家老小都还在京城呢?”

    “哎,这么说来还真的挺难办,小兄弟,教教老朽,该怎么办才好?”看着杜心武愁眉苦脸的样子,金铭九心里头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这老头疯癫的名头可不是说说的。

    撒泼起来,绝对不好对付。

    可是金铭九是受过段家大恩的,眼瞅着段宏业在包间里可能受到威胁,急的是咬牙切齿,突然乘着杜心武不备,用脑袋撞击房门。门根本就没锁,所以很容易的被撞开了。

    段宏业心头正窝着一肚子的火,没出撒,见到保镖金铭九突如其来的撞开了大门,却踉跄着靠在门框上,脸色阴了下来,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金铭九发现房间里情况,根本就不像他猜测的那样,段大公子正拿着叉子防御,王学谦拿着餐刀咄咄逼人。

    反倒是一片平和的景象,唯一让人可能出格的地方并非是王学谦,而是段宏业居高临下的站着看着王学谦。而坐在椅子上的王学谦脸上带着微笑,似乎根本就没在意似的。

    “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杜心武其实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原本被截住穴道的金铭九自然会有一段时间行动不便,当然无法阻挠包间里的谈话。但没想到金铭九竟然护主心切。一时间被撞破了房门。

    等到房门再次关闭的那一刻,王学谦浑然不在意段宏业的失态,反倒是用眼神示意段公子坐下说话:“其实你说的两个难处,在我看来根本就不是难处。”

    “说起来,你不是理想的谈判对象。”

    王学谦还没等把话说完。就被段宏业打断道:“难道王兄还想着奚落在下吗?看来这饭不适合我段某人的胃口……”

    “卢筱嘉冲动也就算了,但是你段公子要是也如此冲动,就让王某太失望了。我的朋友都称呼我的字,子高。要是段大公子不嫌弃的话,就称呼王某‘子高’好了。”

    “段某可不敢。”

    “段兄看来对在下有些误会,我说你不适合成为我的谈判对象,并非我信不过段公子,也不是王某自抬身份。但是我要说的其实很简单,王某问段公子一句,您在段总长的跟前能做几分主?”王学谦质问道。

    面对王学谦的质问,段宏业沉默了。

    王学谦自顾自的继续说:“其实最适合谈判的不是别人,而是段公子的族叔,段芝贵将军。想必,段公子能够不远千里,从京城赶来上海,不会仅仅是来见王某一面罢?”

    “军火,还是军火。现如今,日本人觉得段总长成功的机会渺茫,继续投资可能会增加风险。而英国人本来就视段总长为眼中钉,根本就不可能为战争中前线的皖系军队提供军火。那么可能为总长解忧的也只有是美国商人。但美国政府的弱势,让美**火商在美洲之外,很难有立足之地,这并不是说美**火不优秀。”

    段宏业听着王学谦的分析,脸色也好了一些,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他的身份地位和其族叔段芝贵相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沉着脸,并不答话。

    毕竟段芝贵的崛起轨迹几乎跟段祺瑞差不多,都是袁世凯几位相信的心腹大将。

    王学谦为什么急着宴请段宏业,不是因为他心血来潮,而是因为他看到了段祺瑞政府可能在短期内就有倒台的威胁。真要是段祺瑞倒台了,那么曹锟上台,说不定到时候卢永祥为了生存,就不得不用严厉的手段,来对付浙商。这才是最大的威胁。

    但话总不能这么说:“老段,你老爷子快不行了。乘着还在位置上,多谋划、谋划,别到时候下台了,连生计都成问题。”

    王学谦在心里想了想,这才开口道:“在昨天傍晚,我看到了一则《西林字报》的报道,京城各个部门又在闹工资。连政府的官员的工资都亏欠,可见你父亲已经是站在火山口了。两军对峙,后院起火,如果段总长手上有钱的话。绝对不会放任这种困境发生。显然,你父亲已经把政府的钱都挪用到了军队上,但是依我看,不过是杯水车薪。”

    “你怎么知道的?”段宏业脸色一变,转而摆出一副死硬到底的模样:“那又如何?”

    王学谦玩味道:“对于段总长。不会有什么,至少天津的租界还是非常欢迎令尊的。但是一旦段总长离开了北京,安福系的政府官员必然会成为曹锟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真那样,段总长将来出山的机会,就渺茫了。”

    段宏业原本还想说几句硬气话。但是来的路上,段祺瑞已经给大儿子托底了,前线军费只能维持不足一个月。而政府之内的钱,已经被段祺瑞全部挪动,且北方赋税之地都被直系控制,一旦前线军队哗变。等待段祺瑞的只能是避走租界。

    在王学谦的严重,段宏业的表现还是太嫩了一点。

    至少这个时候,脸上不该表现出急切的表情,反倒是段宏业气短道:“可是王兄的两个条件,确实难以达到。”

    “不难。不仅不难,而且容易之至。”王学谦笑道,说道这里。他已经有十足的把握让段宏业动心。至于,段宏业能否说服段祺瑞,这就看对方的本事了。

    不过在王学谦看来,段祺瑞是非常有可能答应的。在段祺瑞的身上,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刚愎自用,一意孤行等等。

    可一旦面临抉择,段祺瑞绝对是反应最快的一个人,只要他认为对的,绝对不会再三考虑。这也是他看重段宏业的原因之一。要是换一个人,比如说曹锟,王学谦连这种想法都不会有。

    “我看不出稳妥的办法,能够解决王兄的要求。”

    王学谦早就准备了腹案,到这一刻。才是他全盘托出的时候,于是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说来很简单,证券交易所的牌照,很容易办到。因为当初在制定《证券物品法》的时候,政府参照的是欧美成熟的证券市场。在欧美金融界,股票和期货是分开设立交易所的,而在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内,这两个互不相容的金融工具却被重叠在一个交易所内进行,只要政府出一份讣告和整训条令,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的期货交易留给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进行,而股票和政府债券,给新的交易所,政府债券的发行,也转移到新交易所。”

    段宏业虽然听不出王学谦所说的是否有依据,但是既然王学谦敢如此坦然的说出来,必然是有根据的。

    “那么铁路呢?这比证券交易所的牌价更加难办?”

    王学谦想都没想,直接说道:“在我看来,铁路的事情比证券交易所牌照更加容易。我要的铁路不是大型的干线铁路,而是浙江一带的铁路。上海至杭州,萧山至宁波的铁路。你或许不知道,这两段加起来300多公里的铁路,中间是断开的,钱塘江落差大,渡轮也不方便。所以,上海至宁波的铁路甚至还比不上从海上的交通路线,关键就是中间的钱塘江,要是有一座大桥,但是建造费用要300万大洋左右。但如果这条铁路在证券交易所上司,那么很容易募集这笔资金,将来大桥建成之后,这就是段公的一项大功德。”

    段宏业不屑道:“说得好听,但是我还是没有看出来家父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王学谦想了想,果断道:“铁路上市包销,溢价部分作为段公将来的出山资本,你看如何。”

    “这会有多少钱?”段宏业怀疑道,股票他不懂,自然看不透其中的关键。

    “500万大洋,不足部分,我给你补全。”

    段宏业冷不丁的吸了一口冷气,到这个份上,说不心动,那是假,但是真要说服段祺瑞,他自己也没多大的把握,不过他还是点头道:“我尽量说服我父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n阅读。)9

第377章 【利益交换】

    段宏业答应了下来,但是却坐立不安起来,在家里,段祺瑞是说一不二的主,而且段祺瑞是非常反对子女过多的牵涉政治,别看段家子女不少,但能够从政的还真没有。所以在一开始,就堵死了家人从政的希望。

    当然,有一条路是不堵的,就是当兵。

    这年头,当兵和当炮灰是一个道理,段家好歹也是豪门大院,出来的子弟谁愿意跟当年的段祺瑞一样,去军营里出生入死?

    出身在合肥段家,还需要博取这些虚名吗?

    段祺瑞,段芝贵,两位军中上将,足以支撑这个家族几十年的显赫。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段祺瑞没说,因为他不看好家里的人,从政说不定就被他的政敌给阴死了,还不如在家里,太太平平的当一个富家少爷。

    反正,段家肯定是不缺一双筷子,一碗米饭的钱。

    虽然段宏业很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接受这么一个事实,他和他的兄弟姊妹,被他老爹当猪养了。而且,还没有反抗的权利。试想一下,那天在猪圈里的小猪仔,竟然傻乎乎的对老爹说:“儿子有一条锦囊妙计。”试想一下结果,即便出于虎毒不食子的缘故,段祺瑞忍了。但是一顿暴打,总是免不了的。

    段宏业为难就为难在这个地方了,段家不像是卢家,卢永祥虽然也是在家里说一不二的主,对自己子女的管教也跟段祺瑞如出一辙。要是拔了他的胡须,下手比仇人都狠。但卢筱嘉还能在卢永祥跟前说上话,段宏业就难了。

    “怎么去说服呢?”

    段宏业心神不宁的围着餐桌兜圈子,反倒是让王学谦看着有点眼晕,能有点出息行吗?

    知道老段很不好糊弄,但你好歹也是他的儿子,别像是一幅小偷见了警察的模样,还没开口。就已经慌的双腿打摆子了。

    “段兄?”

    王学谦皱着眉头喊了一句,见到段宏业如此不堪的表现,他也有些担心,段公子在外表现的很符合一个豪门公子的样子,但一谈到他的老爹,就是这副熊样子,很难相信,段宏业真的能偶说服段祺瑞。

    “段兄!”

    这一回段宏业倒是有所反应,眼神呆滞的回过头来,怔怔的看着王学谦。抱歉的笑道:“子高,你在叫我?”

    段宏业回想起刚才浑浑噩噩的答应了王学谦,不过听对方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但是心里头发虚,于是说道:“子高,刚才你说的话,能不能在给我说说,我心里头有点发虚。”

    老鼠见了猫。也就是这幅德行。王学谦虽然有些好笑,还是开口:“段兄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聊。”

    “对对,慢慢聊。”段宏业忙不迭的点头。坐下来,眼神直勾勾的定着王学谦,连嘴边的美食都无法勾起他哪怕一丝一毫的兴趣。

    王学谦放下刀叉,用餐巾点了一下嘴角。喝了一下口红酒,不紧不慢的开口说:“民国成立也有九年了,风风雨雨的九年。且不说袁世凯时期。因为对军队控制还算说得过去,京城的政局还算稳定。唯一的问题,可能出在政治信仰的不同,南方各地的实力派无法获得足够的政治利益,而出现了几次规模并不算大的战争。”

    “可这些对北洋政府来说,都不算什么。但是袁公当年走了一步昏棋,登基为帝。这才让北洋政府彻底失去了对南方的牵制,变成了眼下的局面。南北分裂,但北洋政府还有足够的实力,完成统一。”

    “唯一的变数就是,北方军队的实力派之间的争斗。张作霖,曹锟,还有你父亲,段公。几方争斗还算克制,虽然动刀动枪,但是‘刑不上士大夫’,这个道理大家都是明白的。所以,政坛上最容易出现的就是今天你上台,明天他上台,过多的内耗,不仅让南方各省实力派有坐大的机会,而北方军政也会因为内耗,更多的失去对南方的控制。”

    “所以,一条在浙江的铁路,对于段公来说并不重要。”

    “另外,眼看时局艰难,段公如果想要放手一搏,可能性也非常低。之后的潜伏,伺机而动才是智者所为,相信段公肯定是有所准备。唯一的变数就是,前方军队耗饷太多,让段公手中没有再次起复的资本,无法安心隐退。所以,你要明白,你送过去的不是炸弹,而是一场及时雨。”

    “抓住两个重点,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背离了当初议会通过的《证券交易所法》,证券和物品分开交易的原则,是不合法的;另外,从交通部手中将沪宁铁路运营转为私人,杭宁铁路是为了试点民间资本筹建大桥的可能性,是政绩。而且,这次交易不涉及洋人。你只要紧紧的抓住这两点,段公肯定会重视你的建议。”

    段宏业规规矩矩的坐在对面,听得很认真,还不时的点头认同,说实在的,王学谦的建议,确实让他非常心动。

    “可是钱?”

    “铁路公司可以用空壳的公司筹办,签支票的话,不限制领款的时间,等到资产转移之后,这笔钱可以立刻提出来。”王学谦当然不会把钱现在就给段宏业,要是这小子跑了,怎么办?虽然他的财力,损失的起这笔巨款,但是他可不想吃独食。只有把更多的人,绑在了利益中,生意才能做大,做强。

    段宏业顿时傻眼了,这不是传说中的无本买卖?

    但是出手就是500万,这可不是一个人能拿得出来的,段宏业不免自嘲道:“也对,就是把我卖了,这不值这500万。但是我有些担心,其实早在几年前,江浙财团就有意创办证券交易所。”

    “哦,难道这其中有隐情?”王学谦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段宏业。

    “没错,是张謇,大生纱厂的实力无法忽视,要是张謇故意阻挠。可能这件事情成功的几率很低。我担心他也看出了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出现的猫腻,所以,避其锋芒。但是等他腾出手来,你连一点机会都没有。毕竟,政府、议会中,张謇的话还是很管用的。”段宏业不无忧心的说。

    王学谦想了想,站起来,说道:“我去打个电话。”

    不到十分钟,王学谦再次回到饭桌边上,对段宏业说道:“张謇已经不用理会。大生纱厂今天的利润可能出现亏空,棉价上涨,恐怕他也是应接不暇了。”

    “好吧,既然这样,拟订协议。我坐明天的船去天津。”

    “等一等,从坐船出海,到拿到批文,我最多等你一周的时间。如果办不到,我们之间的谈判。就作废。”王学谦不无谨慎的说道,在他看来,皖系军阀落败,那么这份协议就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但如果能够在皖系落败之前拿到批文。那么他谋取的所有文件都是合法的。

    即便到时候曹锟上台了,也不能无视整个结果。再说了,曹锟到时候还想要当选总统,总不能把江浙财团一次都得罪光了吧?

    陈布雷一脚高。一脚低的从三楼下去,而二楼的包间里,找到了范季美。张慰如,叫上楼。

    两人在楼梯上还在纳闷,楼上的两位倒是神秘,带路的是陈布雷,他们知道是王学谦的私人助理,秘书的身份。也不方便在楼梯间里说话,所以大部分时间,都用眼神交流。

    走进偌大的三楼包间的时候,范季美的眼睛里水汪汪的,毕竟是也是三十好几的老男人了,看着倒像是犯了迎风流泪的毛病。

    “不知二位请我们上来,是?”

    开口的是张慰如,两人之中,以他为主,他开口,范季美当然没有意见。

    王学谦对陈布雷使了一下眼色,随即陈布雷将刚刚整理好的文件和协议,递给了张慰如。

    乍一看,张慰如和范季美两人的呼吸不由的凝重了几份,这份协议,如果能够实施,他们二人将立刻从上海滩的富商,一跃成为豪商。等了一会儿,王学谦这才开口道:“两位,有什么意见可以尽快提,这件事情只能在半个月之内办成,如果办不到,这个机会就不在了。”

    范季美吞咽了一口口水,险些把自己呛着,但还是磕磕绊绊的问道:“王先生,你的提议非常让人诱惑。但是我有些……”

    话说一半,已经足够了,王学谦点头道:“是怀疑?”

    “王先生说笑了。”范季美尴尬的笑着,其实他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

    王学谦的眼神一变,忽然间犹如野兽一般的带着侵略性,嘴角微微的扬起:“因为段公可能维持不了多久了,对了,这位你们也刚刚认识,是段总长的大公子,他代表段公来跟我谈判。前期,我们并不要支付任何的费用,只要一张空头支票。证券交易所必须在一个月内开办,另外10%的沪宁铁路的股份,只要交纳了最低转让价,你们就能获得。作为协调股票交易所各个发起人的利益关系,这些你们自行处置。”

    “如果你们加入,我需要一家空壳有限责任公司,来签发这张票面为500万元的支票。另外,10%的铁路股权要让出去,平复各方的质疑。”

    张慰如艰难的扭头看了一眼范季美,发现,范季美的情况跟他差不多,也是一副傻了的模样。

    但很快,范季美反应了过来,咬牙道:“算我一个。”

    张慰如随后站起来,朗声道:“我也加入。我有一家货运公司,正好符合王先生的要求,这张支票,我来开。”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就让我们干一杯,预祝合作成功。”王学谦带头拿起了就被,随后,金铭九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四个水晶玻璃杯。

    当张慰如拿起酒杯的那一刻,发现自己的腿肚子不受控制的打颤,低头一看,原来范季美还不如他。(未完待续。。)

第378章 【有的看,没得吃】

    签完字,张慰如、范季美两人就马不停蹄的下楼,在楼下一间空白的包间里,两人急不可耐的连着拨打了十几个电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范季美也是心有余悸,心头既有兴奋的无法克制,也有恐惧的不明所以。

    看了一眼同样不太好受的张慰如,范季美这才苦笑道:“张兄,这位王先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刚才我差点连酒杯都拿不稳。说来,我也是在商场混迹了十多年的老人,见惯了风浪,却差点在包厢里丢丑,一把年纪,都白活了。跟你相比,就像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

    可张慰如并没有顺着范季美的话说下去,反倒是脸色有些僵硬,良久,张慰如这才尴尬的喊住了已近快走道门口的范季美:“季美,等我一会儿,容我歇一会儿。脚麻了,迈不了步。”

    原来张慰如在紧张之余,竟然有些迈不动道了。

    两人相视一笑,谁也没有奚落谁,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不过看楼上这位,说话间风轻云淡的口气,似乎在说一桩小生意。”叹了口气,张慰如在范季美的搀扶下,跺了一下已经发麻的双腿,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范季美倒是有点羡慕道:“能不花一分钱,就能拿下一条铁路的控制权,我倒是有点佩服你说的那位。可惜啊!”

    “你嫉妒了?”

    “你没有?”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结伴离开大华饭店,当汽车离开饭店门口的那一刻,正看到一个年轻人似乎在和饭店的保安正在争吵。

    范季美倒是没在意,可能是年轻人是某个大人物的儿子,不然也不会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说话就差没有大吼大叫,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那个‘谁谁谁’的儿子。

    对于范季美和张慰如。这个晚上注定将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而他们对年轻人的猜测,倒是有些**不离十。

    在何公馆没有找到一个适合做笔洗的包装盒,在大街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才在一家玉器,卢筱嘉看到了一个不错的盒子,准备将这个盒子买下来。

    可一开口,就让老板买盒子,让老板非常费解,当然配一个盒子也不容易,所以一口拒绝。这下可惹恼了卢筱嘉。公子脾气一上来,立刻就要撩起膀子砸店。要不是身为狗腿子的麻贵拦着,说不定这位少爷忘记了要赶场去搅合段宏业和王学谦的见面。

    “少爷,您让这个洋鬼子打个电话问问不就行了吗?”麻贵在边上小声的提醒道。

    卢筱嘉回头瞪眼道:“你以为我不想吗?这个洋鬼子能听懂我说的话?再说,洋文,它认识我,我可不认识它。都是你这个饭桶,怎么就平日里不学几句洋文,给少爷分忧?”

    麻贵郁闷的要死。脸上却显露出慌张来,心说:“连方块字都没认全,还学洋文。再说了,我要是会洋文。还用给你当跑腿的狗腿子?早就在上海滩给洋人做事,发洋财了。”不过这些话,也只能是心里头说说。真要被卢筱嘉知道了,说不定他的骨头都要被拆的一根不剩。

    这时候。冷着脸在一旁丝毫不准备退让,趾高气扬的,金发碧眼的大华饭店的门房说话了:“两位。不要一口一个洋鬼子,你们这么说很不礼貌知道吗?”

    卢筱嘉还在发脾气,突然后背一僵硬,愣住了。

    扭头的那一刻,脸色有些不对劲,想要质问,却又知道这地方是租界,不是他能造次的地方。但是平白无故的连洋鬼子都耍他,心里头能好受?只能一遍遍的暗骂:“奸诈的洋鬼子……”

    “既然你懂中文,那么请你打个电话,告诉里面,我们是今天请客的主人的客人。”麻贵见自己家的少爷,气的像是一只被吹起来的蛤蟆,就差呱呱叫唤了。

    “两位是?”

    麻贵连忙回答道:“我就不说了,关键是我们家的少爷,卢筱嘉,卢少爷。是浙江督军……”

    麻贵正在自吹自擂的时候,突然脑袋被卢筱嘉重重的打了一下,‘啪嗒’的一声,就像是打在了一只伸长脖子的乌龟后背,原本脑袋伸的长长的麻贵,哧溜一下,缩了回去。卢筱嘉没好气的说:“还没丢够人?非要把老子的爹的脸都要丢一次?”

    虽然挨打了,但麻贵已经习惯了。连忙讨好的献媚道:“少爷说的是,刚才差点犯了大错。幸亏少爷提醒,不然让老爷知道了,小的这颗脑袋就悬了。”

    “你是卢筱嘉?”看门的洋人问了一句。

    卢筱嘉一怔,随即撇撇嘴,不悦道:“这有什么好冒充的?”

    保安反笑着说:“两位进去吧?”

    这让卢筱嘉郁闷了,没想到自己都快气的硬闯了,反倒是洋鬼子就问一个名字,就客客气气的说,他可以进门了。卢筱嘉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情况呢?

    但至少有一点他是肯定不信的,他的名头在上海滩还没有这么好用。

    要不然,这脸上的伤,就是最好的佐证,不过这仇,他卢筱嘉迟早要报回来。

    可让麻贵都想不到的是,看门的洋鬼子客客气气的让卢筱嘉进去的时候,卢筱嘉又一次犯病了,这次少爷病比以往的都严重。

    脸色不善的卢筱嘉质问看门的洋人:“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就敢放我进去。万一我不是卢筱嘉你怎么办?”

    “要是进饭店的是一个坏人,哦,对了,是一个杀手,你该怎么办?”

    ……

    说到时杀手的时候,连看门的洋人都脸色一变。麻贵额头冷汗练练,心说:“少爷哎,有指着自己的鼻子,打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是杀手的人吗?”

    “抱歉,我们少爷喝多了,有些神志不清。”

    麻贵抱住了情绪莫名激动的卢筱嘉,一边点头哈腰的大华饭店的洋人门房道歉,两人渐渐地消失在了树影底下,但是远远的还能听到卢筱嘉不依不饶的嚷嚷声。

    其实,早在王学谦定下饭店的时候,就想到了今天晚上要请客的人。段宏业、卢筱嘉、张慰如、范季美等人,都是一一嘱咐过饭店方面,如果人来了,就立刻放进大门。

    没想到,最晚来的卢筱嘉,卢公子病的不轻,或者说心头的怨气不小。

    非要在街头撒完了气,才安安心心的走进饭店。

    闻讯等在门口的陈群,倒是热络的快步迎了上来,但是卢筱嘉对这个‘革命党’铁杆份子,并没有丝毫的客气。当然,陈群也不指望他能在卢筱嘉的面前被高看一眼。

    反倒是刚刚签署完一系列的合同,段宏业也有点胆战心惊。

    总觉得自己背后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阴测测的,如同鬼魂一般。

    他知道这是心虚,可没来由的,怎么会心虚呢?

    难道是500万卖掉了一条原本属于国家的铁路?别傻了,这不过是借口,因为一条动脉铁路动辄需要数千万两白银的资金,像一条仅仅横跨浙江的铁路,根本就不会起波澜。

    想起自己的老爹,背负5亿日元的巨额借款,当时是怎么样的心情。

    但是按照他的回忆,好像也是该吃吃,该喝喝,寻常的在平常不过。

    从侍者的口中得知,卢筱嘉正在上楼,段宏业心情复杂的看向王学谦,王学谦后者像是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似的,开口道:“你不能拿铁路股份,连证券交易所的股份都不能拿,不然就不是政绩,而是倒卖国家财产。不过,辛苦费是少不了你的。”

    随即,王学谦也叹气道:“你要知道,拿多少钱,段公不会动怒,这其中不过是一场交易。但是明面上的事情,我们要做干净了。倒是以后有这种好事,你是可以坐下来分蛋糕的。”

    段宏业没好气的翻白眼道:“那就要等我家老头子下台之后的事了。”

    带着一丝怨气,反倒是王学谦好笑道:“如果是卢筱嘉,十万大洋的一笔汇款单子,我是不会心疼的。”王学谦当然不会心疼,不花一分钱买下一条价值1000万的铁路,会在乎十万大洋的公关费吗?

    关键是,王学谦是摸准了段家的脉,真要是段宏业拿了这笔钱,他这次生意估计也泡汤了。

    真以为金铭九是真的给段宏业当保镖那么简单?

    天晓得,万一要是段祺瑞怕他的宝贝大儿子,贪财,用他的名义收受贿赂,是来监督其人的,也说不定。段祺瑞虽然在位上的时候,借款无数,也将大量的东北地区的利益出让给日本人。但真要是家里人受贿,还真的没听说过。

    段宏业苦笑,还真的让王学谦给猜着了。对面坐着这么一个人,让他一时间感觉很无语,似乎一眼就把自己看透了,心里所有的念头都动不得。

    不由心中哀叹:“老爷子,你干嘛把儿子发财的路都给堵住了?您儿子可是娶了九房姨太太,不乘着您老在位的时候多捞一点,将来你的孙子、孙女们可怎么活啊!您老不待见儿子,也看在孙子、孙女的面子上,给条活路不是?”偌大的一块蛋糕,自己辛辛苦苦的切下来,最后却只能看不能吃,说出来谁信啊!

    恰巧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卢筱嘉略带吃惊,甚至惊喜的声音:“段哥,什么十万块,我没错过吧?”

    (补:昨天的欠章。求表扬,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379章 【你敢把老子卖了?】

    十六铺码头,当清晨第一缕金红色的阳光,洒落在江面上,红彤彤艳丽宛如千万朵娇艳的牡丹同时盛开,要不是时不时的有水鸟略过江面,轮船汽笛声低沉的吼叫,还有鼻尖那湿乎乎的水汽,让人恍然明白,这不是洛阳牡丹花卉的园林之中,而是清晨的江面码头。

    从昨晚看到段宏业之后,卢筱嘉就有点奇怪。

    这位大公子好像一下子变得焦躁起来,甚至有点坐立不安。

    他知道,应该是错过了什么,王学谦和段宏业的谈话,显然像是故意不想让他知道似的,跟他错开了。

    而之后,段宏业却在和他一起离开宴会的时候,突然在饭店的门口有人送来了两个信封。这让卢筱嘉非常好奇,但是段宏业却故意躲着他似的,不让他看两个信封的内容。

    其实,卢筱嘉不知道的是,要是他看了信封,一夜不睡的该是他了,而不是段宏业。

    因为两个信封里,没有只言片语,而是两张支票。

    一张非常惊人,价值500万大洋,而另外一张显然是花旗银行的支票,10万美元。

    从票面上来说,面额都不小。

    别看卢筱嘉也好,段宏业也罢,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款项。连10万美元的支票都没见过,更不要说500万大洋的支票,更是孤弱寡闻。

    一开始,段宏业心中忐忑不已,深怕这两张支票会不会是假的。显然,500万是沪宁铁路的购买支票,而10万美元,却是一张给段祺瑞旗下皖系主要成员下台之后,避难的费用。

    守着两张支票,段宏业一夜未睡。

    第二天早晨。硬拉着卢筱嘉来码头,说是一起去京城。卢筱嘉刚想要反驳,但是看到段宏业顶着两个熊猫眼,双眼通红的样子,把拒绝的话,硬生生的给吞了下去。

    反正在他看来,段宏业的事情,估计跟他老爹卢永祥也多半有联系。再说皖系已经是风雨摇摆之中,说不定就要倒下,虽然去京城危险。但是各路豪强也不会将屠刀针对他们这些小辈。

    跟着旅客,三三两两的走上了栈桥,两人通过租界的轮船公司买下了四张二等舱的船票。之后,段宏业和卢筱嘉相继出现在在轮船的甲板上,吹着清晨的凉风,等待开船。

    “段哥,你急吼吼的拉着我来码头,也不告诉我为什么,小弟实在费解。”卢筱嘉谨慎的问了一句。既有自己的不解,也想从侧面探听一些段宏业的口风。

    段宏业嘴角微微发抖,小声的低估道:“好兄弟,有今生没来世。这次哥哥一个不好。要被老爷子一顿毒打,到时候就要兄弟分担一些。可要是成功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段伯父要毒打……?”

    卢筱嘉闻言一惊,腿肚子都有些打颤了。段家的门风就一个字‘严’。严到什么程度,打个比方,段总长早年间用来管教段宏业的办法就一个字‘打’。说起来瘆的慌,用亲眼见过的人背后戏言,见段总长下手,比牲口贩子调教牲口下手都要重。

    如此,可见一斑。

    当然,这也是段祺瑞恨铁不成钢。最后却丝毫不见效,反倒是段宏业越来越叛逆,段祺瑞这才发现他大儿子这辈子也就是一个花花公子的命,也就只能放弃这种管教方式,放任自由。

    可老虎虽老,虎威还在。这么多年来,段宏业尽量躲着段祺瑞,即便是见面也多半是过节的时候。一来,过节打儿子不吉利;二来,段祺瑞也没心思再去管教他这个不成器的大儿子。

    反倒是段宏业,一晚上没睡,越想越害怕,想到要独立面对段祺瑞的怒火,就小腿肚子抽筋,膝盖发软。他越想越发虚,心里没底。于是就拉上了卢筱嘉,反正王学谦说的好听,买卖不成仁义在,即使最后无法成功,就当给皖系的军政要员一点旅费。

    可卢筱嘉一听段宏业拉着他没安好心,是顶缸的。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一蹦一尺多高:“段宏业,小爷没有得罪你吧?你们老段家的事情,让我一个外人搀和什么劲?”

    “其实跟你爹也有关系。”段宏业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卢筱嘉不相信道:“你哄谁啊!当时你和姓王的谈话,我可是一句都没听到,要是你把我卖了,还指望我给你数钱不成,小爷不去了。”说话间,嚷嚷着要下船,相比段宏业还算敦实的身体,他卢筱嘉的小身板就不够看了,还想着分担一部分段祺瑞的怒火和火力?这不是去寻死吗?

    “我们兄弟……”

    “少来。”

    卢筱嘉摆明了不配合,嚷嚷道:“我要下船,麻贵!麻贵!死哪儿去了?”

    正当卢筱嘉闹腾的时候,码头上的工人开始解开缆绳,一声嘹亮的汽笛声,在耳畔炸开。

    卢筱嘉瞪眼看着客轮距离码头越来越远,顿时嘴角发苦。

    段宏业不明就里的看着卢筱嘉,还以为这位要跳江,叹气道:“真要下去的话,为兄也不拦着你,好在现在已经是夏天,江水也不冷。扑腾几下就到岸边了。”

    卢筱嘉抬头的那一刻,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恐,他倒是想要跳啊!可他是山东人,家乡几年才发一次大水,平时村子边上的河水最深的才到腰间,学游泳,这辈子都别想有用武之地。

    “你想害死我就明说。”说完气呼呼的去船舱里补觉去了,英国人的船,即便他是卢永祥的儿子,也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两天的功夫,从天津上了火车,再过半天,他们就能踏上北京西苑火车站。

    之后,就是进城,然后住进段府。

    紧赶慢赶,段宏业总算是看到了胡同口,那高大的朱红大门,说起来。在以前的记忆中,这时候段家是大门洞开,门口送礼的,巴结的,求官的,排起长龙一般的存在。

    但现在,才多久,门口冷冷清清的,凄凉的如同发配的犯官,唯恐躲之不及。

    带着卢筱嘉。段宏业却怎么也迈不开腿,心头隐隐发酸。想起以前,父亲那种见他是仇人一般的眼神,每一次相见,几乎都是棍棒相加,连他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这何尝不是一种绝望!

    卢筱嘉抽了抽鼻子,没来由的鼻尖嗅到一股子血腥味。

    当然,连卢筱嘉自己也知道,这是他的心理作用。即便是曹锟带着吴佩孚打进了京城。段家也不会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威胁,更不要说门口飘出血腥味了。

    萧瑟的朱红大门口,一个老军,孤零零的抱着一只大扫把。正在顺着洒过水的大门口扫地。

    段宏业深吸一口气,这才迈腿往前走去,在门口,他停住了。看着极其认真扫地的老人,他知道这位老人当年是父亲手下的士兵,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只手掌。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多少年了,一直在府邸打杂。段祺瑞原本准备给老人养老的,但是老人坚持做一点事,不肯吃白饭,无奈之下,段祺瑞只能让老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说起来,老人比段祺瑞还要小几岁,但却已经是两鬓斑白,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

    段宏业走上前去,轻声的叫了一声:“刘叔!”

    老军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子看着段宏业,这一刻,段宏业也有些感触,甚至不再嫌弃老军不经常换洗的褪色军装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

    “大少爷!”

    老军突然激动起来,嘴唇唏嘘抖动着,突然丢下扫帚,跌跌撞撞的往大门里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大少爷回来了!”

    “大少爷回来了!”

    ……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段宏业都差点被吓的坐在地上,卢筱嘉扶捞一把,没有在家门口,坐一身的土。

    卢筱嘉是一个碎嘴子,只要醒着,总能找到一些说辞,当然这次也不意外,鄙夷的看了一眼老军:“毛病!”

    惹来段宏业不善的眼神,顿时住嘴笑道:“段哥,我可不是来笑话你。但是你脸上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难道就没感觉出来吗?”

    “这是我父亲的生死兄弟,当年一个战壕里活下来的老部下……”段宏业原本想说几句敞亮话,可想到老人一嘴的臭鱼味,心里头也恶心的不行,一阵反胃之后,这才住嘴。

    卢筱嘉讨好的凑上来,说:“段哥,你说好的,到家就让我看那两个信封的。”

    段宏业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卢筱嘉,对这位的好奇心,也算是彻底服了,在大门口,对金铭九点头示意,后者会意,从皮包里拿出两个空白信封,交在段宏业的手中。

    在交给卢筱嘉的那一刻,段宏业玩味道:“筱嘉,你真的决定要看。”

    “段哥,不看我会睡不着的。在船上就是这样,我都连着两天没睡好觉了。”卢筱嘉其实也猜到了信封里不大可能是信,最大的可能是一个信封中放信件,另外一个信封里放的是支票。至于是多大的面额?

    不用多想,卢筱嘉已经在路上猜了两天了,要是再不揭晓谜底,他非得疯了不可。

    说起来,他也觉得自己的好奇心太重了,可谁让他穷呢?

    二来,他人生就这么点追求,好打听事。

    最后才是唱戏,民国时期的公子哥有点特别,唱戏的话,首选的行当是旦角。另类一些的,唱老生,很少有唱花脸的,倒是前清的时候,宫里的公公不少喜欢唱花脸,就是架子太糙,没气势。

    作为人生第二大喜好,卢筱嘉也知道自己够糗的,但估计这辈子也改不了了。

    于是放任而为,反正能让他打听到的事情,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唯独这一次,卢筱嘉敏锐的鼻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可是,段宏业吊着他的胃口,就不告诉他,谜题揭晓的那一刻,卢筱嘉激动的都快要叫唤出来了。

    信封没有封上,手指在信封里一摸,感觉纸张非常特别,有点像是钞票,但又不像。

    抽出之后,才发先是两张支票。

    定睛一看,卢筱嘉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段宏业如此谨慎,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个不停,就差从嗓子眼飞出来。卢筱嘉不甘心的闭着眼,将支票还给了段宏业,他深怕一个不好,他揣着支票从段家往外跑。

    结果,可能很惨……

    段祺瑞虽然控制着政府,安福系把持着政府一半以上的核心部门,谁能想到,这个退隐在家的老将,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远远的跟在段宏业的背后,就看见段宏业低眉顺眼的走进了中厅,低着头,似乎根本就不敢看段祺瑞。

    先是说了大约有十来分钟的样子,然后从兜里摸出两个信封。

    当段宏业将两个信封递给段祺瑞的那一刻,卢筱嘉兴奋的握紧了拳头,一个劲的在心底傻喊:“要来了,要来了……终于要动手了!”

    段祺瑞猛然的一拍桌子,放在桌面上的青花茶碗毫无征兆的跳起来,掉落在桌面上,‘咕噜噜’……滚落桌子,在砖石地上碎裂。如同炸雷一般的吼声,响彻整个府邸:“你敢把老子卖了!”

    (四月开始,求保底.月票!)(未完待续。。)

第380章 【老政客,老无赖!】

    段宏业还是低估了老爹在他心头的威慑力,一开始他感觉自己这次发挥的挺好,已经是超水平发挥,论断有理、有力、有节。

    一口气,将皖系、安福系,所面临的困境一一说了出来。

    当然这些都是从王学谦那儿道听途说而来,添油加醋一番,就变成了他的东西。作为一个大公子,剽窃,是不会脸红的,所以他自认为此时此刻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一刹那。

    或者说,是他在老爹段祺瑞的心目中,颠覆以往不堪造就的形象,虫蛹破茧,最后化蝶的华丽转身。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而段宏业维持这种感觉,也只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而已。

    当段祺瑞一声怒吼之后,段宏业还是后背发凉,嘴角抽搐,腿肚子没来由的抽筋,膝盖发软。

    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额头冷汗连连……

    在门框边上趴着的卢筱嘉幸灾乐祸的看到了这一幕,不幸的是,段祺瑞似乎发现了他,脸色阴沉的喊道:“卢家的小子,给我过来。”

    卢筱嘉就像是一只惊吓过度的野猫,哧溜一下,想要逃,却不敢挪步,弓起后背,连毛都竖了起来。段祺瑞威名在外,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但是真要在段祺瑞眼皮子底下逃跑,却有点说笑了。这毕竟他此刻站在的是京城守卫最森严的府邸之一,段府,而不是大街上。

    摆明了老头子正在发怒,这时候凑上去,肯定是讨不去好的结果。

    卢筱嘉于是小心谨慎的看向了段宏业,后者也在偷偷的看着他,眼神有无奈,惊悚,自求多福……

    要说讲义气,卢筱嘉从来是放在嘴上。用腿来行动的。看到段祺瑞眼神不善的盯着他,小心肝一阵的乱颤,他连忙随口说另一个托辞,双腿不停的往外挪动,慌乱中还差点跌倒:“段哥,我想起来了,我的行李还在火车站,我立刻去取。段哥,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来北京饭店叫我。”

    “伯父。小侄先去忙了,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说完,卢筱嘉一溜烟的跑了,连头也不回,直接消失在了段家父子的视线中。

    段祺瑞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无奈的叹气道:“卢永祥这个儿子,比他可就差远了。”

    可不是差远了吗?

    卢永祥是一省的督军,而卢筱嘉不过是一个花花公子。

    段宏业歪着脑袋,跪在地上。刚才太紧张,现在才回过味来,跪下去的时候太猛,膝盖火辣辣的疼。才一会儿的功夫。加上天气也热,脑门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牛毛汗。

    段祺瑞背着手,低头看了一眼儿子,从小他这个大儿子都是寄养在亲戚家中。原因很多。早年带兵在外,还有留洋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寄养在亲戚家跟自己家没多大的区别。

    等到父子团聚。段宏业正式叛逆期的十四五岁的样子。

    已经完全不成样子了,当年想着用棍棒管教他这个儿子,而一通打下去,儿子丝毫没有长进,反倒是原本淡薄的父子情分却越来越淡。直到现在,他们已经不像父子,而是一对冤家仇人。有区别的是,段祺瑞是扮演强势的恶霸,而段宏业扮演的是敢怒不敢言的穷苦百姓。

    说起来,段宏业心里也怪怪的,要说刚才,段祺瑞略带伤感的评论卢筱嘉,并不是要鄙夷对方的人品。

    似乎在感慨,段祺瑞的这一辈人,后继无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是段宏业并不打算相信,段祺瑞是什么人?这辈子都没有低过头,甚至连叹气都很少有过,怎么会因为后背的不屑,而接连唉声叹气?

    “起来吧!”段祺瑞没有伸手搀扶的意思,但好歹这句话一出,段宏业心中大定,这顿打,看来不用挨了。

    不过表面功夫却要做足,段宏业舔着脸回答:“跪着舒坦,跪着好!”

    “既然你想,就跪着吧!”

    段宏业傻眼了,今天段祺瑞是怎么了?这位大将军是从来不妥协的主,也不是听劝的人。但是突然变得和善了起来,反倒是段宏业非常不受用,总觉得有点别扭。

    还真别说,段宏业确实是贱,总感觉,要是段祺瑞在他身上打两下,才能安心。

    不过,他没有还是没有继续在地上跪,反倒是紧走几步,跟着段祺瑞在中厅陪着坐下。等待段祺瑞的发问。

    “你说的倒是一个思路,王家这个小子倒是一个人才,可惜啊!老夫已经没有多少影响力了,这京城也住不了几天了,估计将来也就是一个寓公的命运。今后的政坛想操心都难了。”段祺瑞长吁短叹道:“军火的事说过了吗?”

    段宏业正想着顺着老爹的思路回答,没想到段祺瑞的思路如此跳脱,顿时有些发愣。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回答:“问过了,但是对方的要价很高……”

    “很高?”段祺瑞鼻尖冷哼了一声道。

    段宏业心里也没辙,偷偷的打量了一会儿段祺瑞的侧脸,感觉危险系数不大,每当段祺瑞佯装生气,手里没有对付他的‘家伙’的时候,多半是假生气。

    这才壮着胆子说:“他手上有一个美械师的装备,原本是欧洲战场的标准美械装备。但是没有500万美元,说什么也不肯卖。再说,您这儿哪里还有钱?”

    “你小子,说你嫩,还真的嫩。”段祺瑞怒其不争道:“刚才你不是给我两张支票,这不是钱?虽然还缺一点,但买卖讲究一个长久,欠一点尾款,也属于正常。”

    段宏业被老爹的奇葩想法吓傻了,那两张支票不都是说好了的吗?

    是沪宁铁路的购买款。

    可不是用来购买武器的钱,再说了,其中一张500万票面的支票,短期内是没办法兑现的。

    想到这里,段宏业心里头感觉有必要提醒一下老爹。一来,这钱还不是您老的;二来,这支票现在还取不到钱:“这个……其实500万的款子是要对方拿到铁路的转让合同。股控权之后,才能兑现。现在,还不能从银行里取款。”

    “什么……这小子竟然给我开了一张控投支票?那么20万美元支票也是假的咯?”段祺瑞双眼圆睁,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小商人,竟然想要空手套取一条铁路?

    段祺瑞不由的心想,这小子想多了吧?

    反倒是段宏业却想的更多一些,原来自己的老爹是这么一个德行,好在王学谦预先留了一手:“父亲,20美元的支票都是能用。但是听王学谦的意思,这是给几位叔叔伯伯留作旅资的款子。纯属私人赠送。”

    “哦?”

    段祺瑞颇为意外的惊叹了一声,随后说:“你有什么话都说了吧,省的我多问。”

    “这个!”

    “快说。”

    段宏业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开口:“军火的话,对方说什么也不卖,至少卢永祥在浙江就不会卖。而且听他的口气,手上的军火很抢手。说什么缺编一个105重炮团之外,可以整编国内的一个集团军。拥有两个75炮兵团。一个47mm的野炮团。加上团直属炮兵,光大炮就超过百门。这样一笔军火,我们是吃不下来的。即便有钱,他也不会卖给我们。除非……”

    “除非什么?”

    段宏业咬着牙说道:“除非让卢永祥放弃浙江?”

    “放肆!”

    段宏业梗着脖子,一副不屈不饶的样子,心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反倒是段祺瑞感觉不对,中间可能遗漏了什么:“不对。你小子少说了关键的东西。”

    “他倒是挺能侃的,从当年的善后大借款,然后说道两淮盐税和芦盐税收。到最后的关税。好像意思就是,当年的大借款总数加起来不过三亿大洋,却付出了一国盐税和关税达47年之久,满朝文武都是……”段宏业偷偷看了一眼段祺瑞,心说,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都是什么?”

    “猪脑子?”

    咳咳,段祺瑞许是被呛着了,尴尬的咳嗽道:“继续说。”

    “民国的盐税,一年收7000万,百姓不会感觉吃盐太难。而税负达到一亿,百姓才会有吃盐困难的可能。但是盐税收取太过繁琐,如果采用盐商报销制,每年收税5000万,留2000万差价给盐商做盐引贩卖的空间,收税只要盯着盐商就能办到。而关税的收取麻烦,但每一亿的税收是能保证的。两项加起来,只要两年就能获得的收入,却要付出47年,这不是猪是什么?”段宏业这段话说的理直气壮,想来,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段祺瑞想着也很有道理,不过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借款是需要用英镑偿还的,而不是银元。冷哼道:“当年还款可是需要用英镑的。”

    “这个容易,民间不缺白银,在国际上抛售白银,压低银家是英国人管用的技巧,但是我们也能这么干,用金融杠杆的远离,现货抛售,远期交易获利……”

    这些段宏业也不太懂,说的磕磕绊绊。

    段祺瑞也是听得云里雾里,他毕竟不过是一个军人,政客。真要什么都懂,就不会陷入如今的尴尬局面了。

    “继续说……”

    “现如今,国际局势已经变化。当年五国银行中,德国、俄国都相继出现大的变化。德国战败,已经失去了控制;俄国变革,当年的借款也是无从说起,只要再说服一国,收回盐税的可能性就十有**。如果您老能够说服卢帅进入江苏,今后有盐税的保证,我们也有一个依靠。”段宏业建议道。

    “他说的是哪个国家?”

    “法国。自从欧战之后,法国人口减少25%,已经很难维持海外的势力,但是日本来势汹汹,英国人恐怕也是有所顾虑。将来的可能就是,英法联合压着日本的发展,但又要指望日本的发展潜质美国和俄国的扩张,减少日本在华夏的利益,可以让其转移目标。”

    “他说过有几层把握。”

    段宏业最怕的就是段祺瑞问他这个问题。当时王学谦细想之后的回答,说的可能性在段宏业眼中看来,微乎其微,低声道:“最少一成。”

    可是段祺瑞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大笑道:“一成,看来这小子留洋的时候不消停的很。美国人的军火商以他为首,看来和法国人也能说上话,这就有些玩味了。对了,你准备在京城呆几天?”

    “证券交易所和铁路不管最后是否事成,三天之后肯定回一次上海。”段宏业意外的发现。段祺瑞竟然在笑,这些天这位大爷可是脸上连一点笑模样都是没有的啊!

    段祺瑞故作深沉的点点头道:“明天让你芝贵叔把需要的文件都准备齐全了,然后在大公报上发布一条饬令,整顿那个……对证券交易所,然后你带着批文会上海。”

    “父亲,你答应了?”

    段宏业瞪着眼珠子,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这么一说,从小打到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父亲。竟然答应了如此大的一件事情。

    “至于卢帅的事,容我想想……你回上海之前,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段祺瑞嘴角含笑正色道,这一刻他眼中的段宏业似乎已经长大了。至少不用让他担心将来死于非命。

    想起这些年,他和段家其他子弟一样,都被父辈们死死压着,虽然能够谋的一个差事。但是远离军政两界,无法步入仕途。忍不住问道:“父亲,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不同意我们兄弟步入仕途?”

    “你们?”段祺瑞轻蔑的看了一眼儿子,随即眼神柔和了一些,但在段宏业的心中却是一痛。

    “想要从政,心要黑,懂得取舍,会利益交换,甚至舍弃最亲密的人,这些你能做到吗?”

    段宏业哑然,无奈的摇摇头,或许这是段祺瑞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他说,他不适合当官的话。

    临走,段宏业想到怀揣巨款,身背巨额债务的惊心,随口问了一句:“父亲,当年你向日本借款,明知道将来的结局会有损声望,但还是毅然决然的跟日本人谈判。最后,被日本人步步紧逼,不得不出让东三省利益,也是取舍之道吗?”

    段祺瑞愣了愣,眼神微微的眯起,就像是野兽狩猎前的故作轻松,两道精光却出卖了他此时此刻的内心:“这是你想要问的,还是姓王的那个小子让你问的。”

    “不是,这几年外面传的,都有些年了。说父亲是……”

    “卖国?对吗?”段祺瑞丝毫不避讳道。

    段宏业只好点头,其实他也不想成为大卖国贼的儿子,但是外面都在说,由不得他反驳,而且他也不想反驳。

    段祺瑞回首往事,关于这个问题,他只有跟当时的搭档,冯国璋说过。时间有些久了,但好像是在昨日历历在目,背着双手走到门厅口,看着院内花园鸟语花香,久久没有说话。

    张口的那一刻,段宏业还以为段祺瑞不准备说了。

    “记得当时你冯伯伯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明知道日本人狼子野心,为什么还要借款。当时我回答,政府无钱只能举债度日,问那个国家借款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如果将来没钱,只能赖账,实在躲不过去,债主搬东西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中华崛起,这笔钱,谅他日本人也不敢讨要!”

    不管有钱没钱,将来都没打算还。

    不过日本人的动作让他吃惊了一些,也猥琐了很多。

    段祺瑞的语调虽然很有气势,但是字里行间都在诠释,一个老流氓当上一国首脑之后的无赖行径。

    而作为挑起这个问话的段宏业却愣住了,傻了,石化了……

    他忽然明白,原来政治并非是谁比谁聪明,而是谁比谁更无耻……

    (求票,今天求.月票好像效果不太好,那么就求.推荐)(未完待续。。)

第381章 【戳已盖好,在路上】

    “这样做,是否会成为被攻击的理由?”段芝贵这段时间也是焦头烂额,面对实力在己方之上的曹锟,也是左右难支。

    段祺瑞脸露出冷笑道:“没有这件事,他们就会缺攻击我的理由吗?”

    两次府院之争,参战大借款等等在政敌眼中的劣迹,都成为他身上的污点。要是换一个爱惜羽毛的政客,或许整日生活在惶恐之中,可段祺瑞不会。

    似乎看出兄弟眼神中的意思,段祺瑞脸色阴沉了下来,不留情面道:“这笔钱你不要动脑筋。今后要是我真的退出政坛,这笔钱也不会让段家人用上。我已经决定了,两年之内,无法再入政坛,这笔钱就投回老家,办一所大学。”

    “哥,你就不准备给宏业他们今后……”段芝贵急了,段家是淮军世家,跟着李鸿章南征北战,随着淮军的没落,段家一旦失去权利,子弟将难有出头之日。

    段祺瑞阴沉着脸,语气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你不用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给他们留再多的钱,都是无用的。再说,他也不是当官的料。这次宏业有这些见识,不过是做了回应声虫。唯一让我期待的是,王家的那个小子,心性如何,是否将来能成为宏业依靠的大树。”

    “大哥,你是否太看重他了。毕竟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段芝贵眯着眼睛,显然对段祺瑞宁愿看重外人,也不愿提拔身边的亲族有些看法。

    “我们在台上,这些不成器的东西也只能做个花花公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真的那天下台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想要动这方面的脑筋,不如让天明他们先试试!”段祺瑞靠在椅子上,身上无名的多了一些困乏。

    段芝贵小胡子抖动着,似乎在心里头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最后还是叹气道:“算了,我听大哥的。”

    试试看?无非就是当试验品,段祺瑞不看好自己家的两个活宝,难道段芝贵就能看出来他的几个儿子将来就是可造之材?多半也是酒囊饭袋而已。

    与其将来为儿子的小命担心,还不如指望儿子多给他生几个孙子,将来把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

    再说了,别看前线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但并没有希望扭转整个战局。

    徐树铮在前线已经独木难支,曲同丰、魏宗瀚并非良将,但是段系之中可用之将匮乏。而且徐树铮虽说是一员虎将,但是锋芒毕露,得罪的人很多,在段系之内。关系也不太好。最无奈的是,没有一员帅才坐镇,战事无法统一协调,最后落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军队战败的那一天,也就是段家离开政坛的一刻。

    之后的两天里,段芝贵带着卫队,陪着段宏业接连跑了农商部。财政部,外带交通等数个部门。

    段宏业带着的文件上,多了一个个红彤彤的圆戳,这也给战局艰难的局下,带来了一点希望。

    等到最后一份铁路转让文件的签署,段宏业也是松了一口气。

    “老大呀,将来段家的希望就都要落在你肩膀上了,这次去上海。身边多带点人,不能落了气势,要是信得过七叔,就把我的卫队带上,必要的时候……”段芝贵眼神一冷,做了一个除恶务尽的动作。虽说和段祺瑞比,段芝贵的军人生涯几乎可以用‘辱没家门’来形容。

    这些年。为了笼络手下,巴结上官,从他手上送出去的美女不计其数。所行之事,倒像是个高级皮条客。袁世凯,冯国璋,徐世昌,只要想尝鲜,都可以找他,根本就不像是老段家出来的人。

    但毕竟在军营中过了大半辈子,起码的杀伐果断还是有的。

    段宏业脸色一变,嘴角暗暗发苦,心说:“怕什么,来什么。”但又不能直截了当的拒绝段芝贵,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七叔,我这是去谈生意,而不是去打群架,带这么多人干嘛?再说,在租界里,一下子有这么多兵出现,不是让英国人警觉吗?”

    虽然知道侄子说的在理,可段芝贵却不乐意了:“上海不比京城、天津,我们老段家的名头也不见得好用。万一姓王的小子真的要对你不利,我们也照应不过来。要是能控制对方,至少要让对方忌惮,不会诓骗你。我也是为你好。”

    “放心吧,有卢筱嘉在,没事的。”段宏业敷衍道。

    没想到不提卢筱嘉还好,一提起卢筱嘉,反倒是段芝贵连卢永祥都恨上了:“这个卢永祥,别看跟我们家走的很近,可不是什么好货色。要是浙军能够在江苏发动攻击,曹锟就没办法在河北集结这么多军队,我们在前线也许就不会这么被动。我可跟你说,防着他点,这父子两都不是什么好鸟。”

    段宏业好说歹说,才摆脱了这个叔叔,回到家中,反倒是被段祺瑞赶出门,让他立刻去天津,南下。

    段宏业无奈,只好拉着卢筱嘉去车站。

    在上海,范季美等人也不甘示弱的行动起来。他们需要在段宏业拿到由农商总长田文烈和财政总长李思浩签署的批文之前,拟定一份证券交易所的规章制度。

    “老范,老范!”

    范府的门口,门房刚刚放进老爷的一个至交好友,就听得该人在院子里大喊大嚷的,颇为聒噪。

    范季美和张慰如等人,都在二楼的客厅里商讨新的证券公司的一些规章制度,不过几个人大都眉头紧锁。要不是王学谦的出现,他们已经准备另辟蹊径,将证券交易所的经营范围缩小至债券,这也更加有利于政府部门的通过。

    但是王学谦的出现,让他们顿时热情高涨起来。

    可是想要在几天内就将所有的关节打通,把政府批文拿到手是如何的不容易,即便拿到手了,将来这个证券交易所该听谁的,都是一个未知数。

    也许是痛苦与惆怅并存,悬着的心一刻也没有被放下的迹象。

    忽听得院子外,窗台底下有人高喊。范季美抬头从窗口探出脑袋往下看,立刻就笑了起来:“孙铁卿,你掉水沟了?”

    两人是多年的朋友,说话当然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加上孙铁卿此时此刻的外表,确实让人怀疑,浑身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额头上。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你才掉水沟了。”孙铁卿喘着粗气,路上车坏了,心里一着急,就跑了三四站路,出了一身的热汗。却没有忘反驳一句,随即哈哈笑起来。扬着手中的报纸大喊道:“老范,我有好消息,大好的消息。”

    “看出来了,快上楼,我们都以为你今天不来。”

    “说什么呢?我这不赶过来了吗?”

    说完,孙铁卿拿着手中的报纸,噔噔的横冲直撞上楼。弄得几个老朋友相视摇头。一头的热汗,身上都带着一股热气,孙铁卿闯进书房,瞅了一眼最近的茶碗,一看是满的,顿时拿起来咕咚、咕咚的一口而尽,这才呼出一口气,大喊道:“爽快!”

    坐在边上的张慰如有些洁癖。不乐意的皱眉,低声道:“这是我的。”

    “好吧,还给你。”

    孙铁卿头也不扭的将茶碗递到了张慰如的手上,故作卖弄的扬起手中的报纸,对房间里四五个人大声问道:“你们猜,我在《大公报》上看到了什么?”

    “花价跌了?”

    在座的大部分人的生意中都多少跟纱厂有些联系,做棉布生意的顾叔美仰起头。惊喜的问道。对于原料需要大量采购的纱布厂来说,棉花的价格直接制约着工厂的产量和订单。加上国内只有少数几家工厂,比如大生纱厂有棉花基地,其他工厂都要通过各地的棉花商人收购。所以对棉花的价格极其敏感。

    孙铁卿扭脸怒道:“跌个屁,涨了。”

    “那你高兴什么劲?你又不是张謇,棉花涨价,他卖棉花挣钱;棉花下跌,他织布挣钱。今年的棉花价格要是再持续上涨,我看你的工厂怎么开工?”顾叔美无缘无故被孙铁卿抢白了几句,脸上有点挂不住起来。

    “谁还有心思开工厂,趁早倒闭算了。”孙铁卿脸上微微一顿,随即大手一挥,似乎他多有钱似的,其实最大的产业也就是一家纱厂而已。比不得范季美等人,有银行,有工厂,实力雄厚。

    顾叔美当然不信,舔着脸媚笑道:“孙哥,你那工厂要是不办的话,让我接手吧!正好我想要开一家分厂……”

    “呸……躲一边去,想夺老子的产业,等老子蹬腿闭眼之后,你好意思夺你侄子的产业,就去。”孙铁卿说的好好地,可是一听顾叔美连自己的产业都动了心思,做怒发冲冠状。

    范季美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个老朋友之间的调侃,问道:“老孙,别藏着了,说说《大公报》上刊登了什么消息,你开心成这幅样子?”

    孙铁卿这才想起来,他来的目的,把报纸摊开,在头版上赫然几个印刷体大字。

    “经营混乱的交易所。”

    下面是通篇政府饬令: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在开办之初,不仅无法为本国资本筹措生产发展资金,反而交易混乱,各种金融物品缺乏有效的监管,证券市场极其混乱。持续下去,有让民众失去对我国商人之信心,所以特令整改,另外,借鉴美国、英国、法国等地的证券交易所的现状,决定将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交易金融产品中,股票和债券剥离出交易所,另筹办上海第一证券交易所承办两项业务。

    民国九年,政务院。

    接下来就是一长串的名字,财政总长,农商总长等等

    顾叔美还在不解的时候,范季美却纳闷了:“这个《上海第一证券交易所》是什么来头?”

    “妈的,被截胡了。”连脾气不错的尹韵笙大怒之下,粗口随之而出。

    张慰如随即脸色变得惨白,他们这些天还在做着美梦,想着他们拿到证券交易所的批文,没想到的是,却被人捷足先登了。抬头看了一眼孙铁卿,眼色死灰道:“你知道这个《上海第一证券交易所》是谁办的吗?找个机会我们去拜访一下。”

    “我们啊!”孙铁卿急道,他急忙道:“就是一周前。我们在大华饭店吃饭的时候,签订的那份协议。你们忘记了?”

    “可我们商量的时候不是叫《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吗?怎么改名字,连我们都不知道?”范季美反驳道。

    “报纸总没错吧?”孙铁卿拿着报纸指着上面的一行小字,说:“你们看,张慰如,范季美,孙铁卿。还有那个谁谁谁,不都在上面吗?当时签订协议的时候,我们是商量过,但是姓王的可没跟我们商量,协议都是他的人写的,我们不过是把名单报给他了。你们说这个生意我们做不做?”

    做啊!傻子才不做。

    几个人心知肚明。这种机会是他们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论影响力,他们几个人不过在上海滩上有些小名声,根本就无法跟浙江财团中的虞洽卿等人相比;论财力,浙江财团的四家银行,股本都是百万以上,储金更是数千万之巨。他们手上的这点钱。根本就不够人家看的。

    要不是王学谦走通了段祺瑞这条关系,他们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

    顾叔美狐疑的凑近看了一眼报纸上的小字,还好,他的名字赫然印在上面,让他顿时松了一口气,瞪眼道:“孙铁卿,我的名字在报纸上明明就有,从你嘴里出来怎么就变成了那个‘谁谁谁’了。这不是埋汰人吗?”

    “我知道你是个低调的人,所以就投其所好,没想到马匹没拍成,却让你落了埋怨,我冤枉啊!”孙铁卿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打嘴仗的时候,也是眉开笑颜的。

    反倒是张慰如有些担心的皱起眉头。小声嘀咕道:“签协议的时候,王学谦可是要了60%的股份,对于我们来说?”

    言下之意,份额太小。有沦为给他人做嫁衣的下场。

    范季美倒是没这么多想法:“你们可想好了,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要是我们退出了,他可就吃独食了。要是将来他真的发了大财,金山银山都是王学谦的,你们气的过。”

    孙铁卿恶狠狠的咬牙道:“不行,不能让他太得意了,我们也加入。不过得立个章程。”

    “当时签署协议的时候,留下了20个名单,是发起人的名单,合同上都空开着,这是一个漏洞,不如我们把追加资本金让王家那小子知难而退。”顾叔美转眼就想到一个计策,不过需要大家的认可,他一个人说了可不算。

    张慰如点头道:“增加资本金确实是一个办法,而且不能少了,王家以前是做缫丝生意的,现在不做了,但是比南浔的几个大户一点也不弱。不能小觑。”

    “那么资本金就定在1000万,这样还能压住虞洽卿一头,你们觉得如何?”顾叔美手里头有些闲钱,不然他也不会有心思扩张纱厂。不过1000万的资本金,光筹集就需要不少人伤筋动骨,这个计策等于是七伤拳,没把人打死,自己先受伤了。

    但是证券行业的火爆,已经到了一个让人疯狂的地步。

    张慰如等人略微一想,手上还有不少名额空着,到时候拉来投资人,大家一起干。等到把王学谦挤走了,他们几个把资本金再降下来,或者干脆,把钱抽调出来,也是一样的。

    “孙兄,你觉得呢?”

    孙铁卿嘴角有些发苦,他的身家可比不过其他几位,按照约定,他要认购5%的股份,按照资本金1000万总股本,他一家就要拿出50万来。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除非把工厂抵押给银行,不然无论如何都是没办法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的。

    不过商人的天性,让他绝对不忍心放弃这次发财的机会。咬着牙,最后才决定:“1000万就1000万,我是要典卖家产了,你们可要想好,万一要是将来谁的工厂周转不灵,我们几个可都帮不上忙了。”

    范季美也不无担忧道:“企业银行原本倒是可以成为几位的助力,但是我怕这个王学谦到时候真的把铁路也拿下来了,到时候我和张兄两人就要吃下10%的股份,两年内,我的银行都不需要为贷款的事情而担心了,可周转上……”

    “老范,我知道我孙铁卿的资本不如你雄厚,但你也不用这么打击我吧?”吃不下铁路股份已经让孙铁卿耿耿于怀了,谁都知道,铁路股旱涝保收,是最稳妥的投资。

    张慰如见几个人的意见都统一了,开口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我看就今天我们先定个协议,40%的股份这么分,余出的找投资人都定好章程,免得以后大家因为生意,连朋友都做不成。”

    “张兄,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连一点意见都没有。”

    “对,除非王学谦拿出600万本金来,不然这个生意,嘿嘿……”

    几个人凑近脑袋密议着,反倒是王学谦颇为轻松,自从月亮进入跑马场,矫健的身子,让人吃惊的爆发力,纯正的赛马皇帝——‘蚀日’血统,一下子让跑马协会的洋人吃惊的说不出话来。随后,总会决定将王学谦吸收入赛马协会,于是乎,想要前来配种的协会会员络绎不绝。当然他也成了跑马协会第一个华人会员。

    为此王学谦也是烦不胜烦,不过能够在闲暇的时光,骑着宝马良驹在马道上跑一圈,倒是一个不错的消遣。

    转过弯道,王学谦看到陈群正匆忙的跑过来,于是驾驭着月亮,靠到栅栏边上,居高临下的问:“你怎么来了?”

    “先生,京城急电。”陈布雷举起手臂,将电报递给了王学谦,羡慕的看着如同黑缎子般漂亮毛发的赛马。

    王学谦摊开点报纸,随即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点报上只七个字,也没有署名:“戳已盖好,在路上。”(未完待续。。。)

第382章 【太天真了】

    面对一个很可能让人失去理智的发财机会,商人,表现出贪婪和愚蠢,在王学谦的眼中看来再正常不过。

    真要是遇到一群口口声声把仁义道德放在嘴边,还心口如一的人,王学谦就该要担心哪里出了问题。

    好在范季美等人的表现还算在他的意料之中,在接到王学谦亲自打来的电话,张慰如几个人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所有的掌控权都在王学谦的手中,这让原本是发起人的张慰如和范季美心中空落落的。

    但是把事情摊开来,也是无法避免。

    在张慰如看来,王学谦的实力根本就无法承担起整个掌权交易所的掌控,一旦哪个环节出现问题,那么最后顶缸的还是工商业界。

    这也是范季美等人担心的地方。所以在他们看来,让王学谦放弃绝对控制权,是必然的一步。

    在车上,范季美有些脸色尴尬的看了一眼张慰如,后者同样有些心虚:“我们这么做,会不会让人觉得有点不大光明磊落。毕竟证券交易所的牌照是王学谦和段宏业两人跑下来的,然后我们把人赶走,独享利益,吃相是否太难看了。”

    “他要是识相的话,董事会里给他留一个席位也未尝不可。”

    张慰如也是心事重重,从王学谦的表现来看,很可能是等证券交易所开业之后,乘着证券交易火爆的场面,将手上的铁路股份抛售大部,从而获得第一桶金,然后用套现的资金,完成整个投资交易。

    这一手,在张慰如看来非常高明,唯一的破绽就是,王学谦太年轻了,把铁路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让他和范季美有了防范之心。

    “老范,你的顾虑我明白。但是你不觉得,王学谦的控制**很强烈吗?要是证券交易所在他手里,难免出现很冒险的生意。所以我们这么做,不过是不忍心让证券交易所毁在他的手里。但是这个人确实很不一般,可惜了,太年轻……”张慰如还以为王学谦转让一部分铁路股。是因为他手上资金不足的原因。

    说出这番话,一方面是他明白,如果放弃这次机会,他们将彻底失去进军金融证券业的机会,除非换一个城市,比方说武汉和广州。而另外一方面就是。王学谦这种想要不出一分钱,就拿下铁路和证券交易所的行为,让张慰如心中非常嫉妒,甚至莫名的怨恨。

    很快,两个人不用怨恨了。

    因为他们的汽车已经停靠在了路边,在马路牙边上,一层楼高的地方。竖起的一块牌子上,显然写着六个大字,东方投资银行。

    这是一家证券报销公司,或者说证券投资银行。

    在底楼,已经隐隐能够看到交易柜台,一排的电话,还有偌大的大厅。除了木工们忙碌的身影之外,在张慰如的眼中。也看不出哪怕一丁点这家投资银行是否有兴旺的可能。

    不过能够看出,这家投资银行是一家新公司,在张慰如的眼中,更像是一家信托公司。

    毕竟投资银行的概念在他眼中有些模糊,但是信托公司的发展已经非常成熟。

    在工人的指引下,他们踏上了楼梯。两人显得心事重重,很明显。王学谦不在家里接待他们,肯定还没有将他们两个人当成朋友,甚至刻意的疏远两个人。

    但是他们已经没法在这些小事上计较了,在三楼一间最大的办公室内。张慰如和范季美见到了王学谦。

    “两位,证券交易所的正式章程是否都已经准备好?”

    才一周左右的时间没见,王学谦忽然间变得冷淡了起来,这让两个人心里有点打鼓。是否做得太出格,以至于让王学谦看出了端倪。

    正当范季美想要开口的那一刻,张慰如拦住了他的这个生意场上的朋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文件,递到王学谦的手中。

    “文件都已经拟定好了,你先不妨先看着。”

    王学谦抬头看了一眼表情不太自然的张慰如,拿起厚厚的文件,点头道:“坐下说。”

    这种高高在上的孤傲,让张慰如心头一阵不爽,但是他并没有反驳的意思。而是很镇定的坐在王学谦的对面,反倒是范季美拿起刚刚送来的热茶,掩饰的端起杯子,眼睛却盯着王学谦,没有下口的意思。

    纸张刷刷的翻过的声音,犹如单调的打印机的咔嚓声,敲打在心头,勾起人最烦躁的心情。

    “255个经纪人交易席位?”王学谦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有些坐立不定的张慰如,询问道。

    张慰如明显的一愣,之后才点头道:“这是交易所的额定席位,也是参照了证券物品交易所的先例,才设定的。”

    王学谦不置可否的听完,又地下了头。

    这时候,他从桌子上拿出一支铅笔,显然是准备在文件上做上记号。这一刻,范季美担忧的伸长脖子,想要看出王学谦到底在文件上做了一个什么记号。

    更奇怪的是,两人是非常期待王学谦提出对资本金的设立的质疑,甚至强烈反对的。

    这是张慰如等人商量好,准备钳制王学谦在交易所中份额的最大依仗。

    许是王学谦看出来这份文件和虞洽卿等人创办的证券物品交易所大同小异,对在角落中办公桌上低头伏案的陈布雷道:“布雷,把你拟定的补充条款拿过来,给两位参考。“

    说是参考,但语气可不是商量的口吻。

    范季美有点晕沉沉的脑袋,转向了好友张慰如。从踏入房间的那一刻,他们手上似乎就失去了主动权,似乎准备好奋力一击的两人,有种一拳打在棉花袋上的无奈。

    没办法,想着集合十几家的财力,将王学谦吓退的办法,就目前的效果来看,似乎很难奏效。

    无奈之下,只好也看王学谦对证券交易所制定的补充条款,似乎在事先完全看出了对方的意图似的。陈布雷送来的补充条款中,几乎没有一条和范季美这几天商量下来的条款有相似之处。

    “王先生,这是否?”

    才看了一行字,张慰如就被条款上的门槛给吓了一跳。心说,这位也真敢想。

    王学谦诧异道:“怎么了?”

    “您说的券商上市包销的条款是否太霸道了一点?”张慰如指着第一页的条款,质问道。

    “股本50万,很多吗?”

    张慰如吃了一个哑巴亏。顿时说不出话来。

    王学谦玩味的看了一眼张慰如,从对方送来的章程中,1000万的发起资金,显然是故意刁难他。要不是他在美国的生意做得很大,大到上海滩的商人已经无法想象,很容易被两个貌似忠厚的家伙给阴了一把。

    范季美站起来。神情有些激动道:“我明白王先生的意思,券商实力强,就拥有更大的抗风险能力。但是一旦我们将制定出来的条款公布,会将大部分的经济公司排除在外,交易所可能会连一家有实力的经济公司都无法招揽。那么,将来的交易将如何进行?”

    没想到,王学谦淡然道:“不会的。在证券物品交易所取得牌照的经纪公司、信托公司,资本金在100万以上的有两家,50万以上的拥有5家。我也是和你们一样,参考了证券物品交易所的成功经验。”

    范季美脸色一黯然,在张慰如的暗示下,只要悻悻然坐下。

    其实王学谦提出的建议,不少都是非常有建设性的,比方说。断路机制,在股票涨跌超过10%的时候,交易停止一个小时;股票涨跌超过20%的时候,当天的交易停止。

    这些,都是张慰如他们没有考虑周全的。

    上市公司需要第三方的外部年度审计,可以避免上市公司刻意用虚假消息,在股市上捞钱。

    允许上市的公司。需要总股本不低于30万元。拥有自有技术的公司,可以适当的放宽到20万元的规定。这就预示着,未来交易所中交易的股票将有不少,是拥有不错前景的公司。

    创办《证券报》刊登交易所上市公司信息。更好的让投资者获得真实可靠的信息……

    当然,也有很多门槛设定,让张慰如又气,又无奈。

    其实他也知道,如果按照这份补充条款加入进章程之中,证券交易所未来的前途将有一个明朗的前景。但是这些规定,却让他有苦说不出,不同意吧,鼠目寸光。可真要答应下来,他们这次不仅白跑了,不仅没有给王学谦穿小鞋成功,反而被王学谦制定的条条框框给制约了,有种受制于人的憋屈。

    两人一打眼色,先后问了厕所的位置离开,显然是去商量了。

    反倒是看着像是速记员的陈布雷,在办工桌后,抬起头,有些担心起来。这些天他也是吃惊了一次又一次,反倒是有木讷起来。想起来投资银行的筹办,他这才发现,原来的在老家的生活和阅历,简直就和井底之蛙似的,缺乏眼界。

    “先生,我们制定的条款是否太严厉了一些?他们……”

    王学谦眼神一冷,阴笑道:“在他们看来,我是虎口夺食,把他们的利益分摊了去。”

    陈布雷吃惊道:“怎么会?”在他看来,要不是王学谦的撮合,这家证券交易所就绝对办不起来,难道他们连一点廉耻都没有吗?

    王学谦随后的话,让他心头一冷:“想要用资本金数量来拿捏我,1000万,口气还真不小。不过,这也太天真了。”

    (今天就一章)(未完待续。。。)

第383章 【斗气】

    且不说,范季美、张慰如在王学谦的面前偷偷打眼色,逃不过王学谦的眼睛,甚至连在一边冷眼旁观的陈布雷看的也是真真切切,多少有些点笑。

    这种小动作要是能逃得过人的眼睛,就怪了。

    “两位,你们拟定的章程,我在原则上没有意见,有些需要补充的地方,都已经注明,你们去商量着办。至于补充条款,可以放在章程的第三章内诠释,将来上市的公司是需要信誉和良好的环境,从这一点说,标准定的高一点,是对上市公司负责,也是对信赖交易所的投资者负责……”

    王学谦说了一通,见张慰如和范季美脸色古怪,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两人,等了一会儿,见两人还是在互相用眼神推让,心底不觉好笑。但是脸上还是不带一点感情道:“两位有话要说?”

    范季美一看张慰如的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心说:早干嘛去了?当时说提高资本金的方案,是你张慰如的手笔,现在王学谦摆明了不说,就等我们捅破窗户纸,你倒好,跟个没事人似的。

    心中叹了口气,范季美只好无奈咳嗽了一声,小心的提醒道:“王先生,你对我们的拟定的章程没有意见?”

    妥妥的要有意见啊!不然,他们几个人大热天的灌了一肚子水,憋着坏的想要让王学谦知难而退,不就白忙活了吗?

    “嗯,三个月筹集所有的资金?”

    王学谦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但这句话是范季美等了半天,就想要听到的。心头一震暗喜,这个王学谦终于耐不住了,这时候想到了为难?哈哈,这一刻,范季美这才反应过来。转攻为守的关键时刻到了!

    眉宇间的忧虑一扫而空,范季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故作惊讶道:“王先生,你是否在资金上有困难?”

    1000万资本金,三个月时间筹集时间。

    对于任何一个上海滩上的商人来说,都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但这显然不包括王学谦,拥有银行,大量闲置资金的他,难道会看不出来范季美和张慰如的想法。

    不就是,让他在短短三个月内拿出600万真金白银出来吗?

    这么一笔款子。或许能够难住盛家,荣家,朱家,这些上海滩呼风唤雨的豪门家族,但是用来对付王学谦显然是用错地方了。

    王学谦想了想,要是在第一时间说他资金没问题,那么不仅打击了范季美等人的信心,虽然将来这些人可能会因为忌惮而对他唯唯诺诺,但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再说。他手上没人,自己提个建议还好说,但真要是让他当证券交易所主席,这个位子肯定做不稳当。

    原本倒是想得简单。广发英雄帖,从留美的同学之间招揽几个来,就一劳永逸了。可这玩意,有点像后世相亲似的。越是着急,遇到的人就越不靠谱。

    写出去的信件少说也有六七封了,可就是没有一个回信的。

    这一刻。王学谦也有些唏嘘,难道自己的人品已经被败坏了?还是当初的那些同学一个个都是占据高位,成为一方诸侯了,看不上他的小庙?

    心里头想着人才难得,可王学谦的嘴上却在喃喃自语:“600万?三个月?”

    这些变化一下子让范季美的信心暴涨,显然张慰如的计策灵验了,心里头一个劲的念叨着:“求我啊!求我啊!”

    可是王学谦却丝毫没有求人的意思,反倒是沉吟了一阵,抬起头,眼神带着一种不解的疑惑,看着两人,良久,才开口道:“三个月内,你们也需要筹集400万的资金,会不会仓促了一些?”

    王学谦的表现在张慰如眼中,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要是‘服个软’‘低个头’,退让一步,说不定张慰如也不会赶尽杀绝,毕竟证券交易所的牌照可是王学谦的关系拿下来的,于情于理他们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了。在私底下,他们也有些猜测,王学谦在其中肯定花了不少钱,毕竟段宏业的身份摆在那儿。能说动这位公子哥可不容易,钱给的少了,拿不出手。给的钱多了,估计也不见得能成事。毕竟二次府院之争之后,段祺瑞和冯国璋相继退出政坛,虽说传言段祺瑞在幕后操纵北洋城府,但是段宏业能有多大的影响力,就难说了。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猜错,王学谦确实给了段宏业一张10万美元的支票。但这笔钱,更多的是王学谦对段祺瑞私人的捐赠,根本不能算是走关系的花销。

    在张慰如的计划中,只要王学谦认清形势,能够放弃对证券交易所的绝对控制权,张慰如当场就能表示,他会支持王学谦在交易所尽可能的权利。

    但是王学谦没有说哪怕一句软话,反而却关心起张慰如等人筹集资金的情况,这也太天真了,即便是打碎了牙齿,张慰如也不会说钱不够的话。这时候气短,这辈子,张慰如都要在王学谦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语气颇为强硬的张慰如想都没想,直截了当的说:“400万虽然很多,但是我们毕竟人多,分摊到每个人身上,也没多少,还是能够拿得出来的。”

    这话说的不客气,但王学谦却不在意。反倒是范季美拉了拉张慰如的袖子,心中有些疑惑,但当着王学谦的面,却不敢说出来。

    如果王学谦当初要求的仅仅是交易所股份的30%,或许张慰如等人也不会有意见了,可王学谦当初要求的是60%,这就让几个发起者心头有些不甘。一旦证券交易所办起来,就成了王学谦的一言堂,即便所有人反对,也无法奈何得了王学谦的意志。这不是等于他们将钱凑起来之后,让王学谦做生意吗?

    这让张慰如等人如何能忍的了?

    王学谦并没有意料中的大包大揽,也没有委婉的说些资本金太多,无法按时缴纳,而是眼神中流露出失望的表情。眨巴了几下干涩的眼睛,显得有点无辜,悻悻然的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过些天,我要回一次老家,这些事情等我回上海之后再说吧?”

    “你……”张慰如心说,没钱你倒是说啊!

    原本他们投资证券交易所,目的并非是瞄准了股票,而是债券,顾叔美等人在北洋政府有些关系,既然做不成股票。就打算做政府债券。一样能够把交易所筹办起来。

    遇到王学谦也算是柳暗花明,可王学谦的心太黑,一下子要了60%的股份,不仅如此,如果各自的经济公司和信托公司认购交易所股份的话,最后,王学谦的手上将捏着150个交易席位。

    总共才只有255个交易席位,这和王学谦自己办的交易所有什么区别?

    好在范季美的及时提醒,张慰如没有当场发火。但是离开的时候。已是脸色铁青,他也不想搞成这样子。先别说,400万的股本金,他们几个是否能够拿得出来?另外王学谦还答应过。只要沪宁铁路的转让权拿到手上,他和范季美、孙铁卿三个人还将可以用购买价,认购铁路公司10%的股份,这也是一笔100多万的款子。

    出门的那一刻。张慰如这才想起这个事,脸色气的铁青的张慰如怨恨的低声对范季美说道:“大不了,这铁路股我不要了。等到我们把钱凑齐了。看他王学谦怎么说?”

    “张兄,别冲动。可能是我们说话的方式不太对,要是好好说,可能会说服他的。”范季美眉头也是紧锁,真要是按照张慰如的办法,到最后,他也没钱购买铁路股份。虽然不用和孙铁卿那样,举债凑齐资金,但也不好过。

    既然大家都不好过,张慰如运气一阵,最后憋出一句话出来:“我,张慰如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筹齐这笔钱,我看他王学谦最后怎么收场?大不了,不过了。”

    看着张慰如气势汹汹,找人干架的背影,范季美无奈的摇摇头,这些老朋友啊!

    原本能拿到证券交易所的这个蛋糕,有点是走在大马路上,天上掉下来的,捡到已经是运气,捡多,捡少,都是意外之喜。可临了,还是贪心作祟,得陇望蜀,想要更多的利益诉求,更大的蛋糕。说起来,他范季美也不是不满于8%的股份分配,才跟着张慰如一起,和王学谦作对吗?

    但从他多年的从事银行的经验,总觉得王学谦似乎背后有后手,而不是张慰如想的那么简单。等铁路公司的股份上市,才能准备齐全所有的资金。

    不过,600万?

    连家里开银行的范季美都觉得够呛,更不要说别人了。

    两个不速之客离开之后,陈布雷在办公桌后抬起头,看着王学谦从靠垫上拿出一本书打发时间,有点无语。

    王学谦身上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懒散。

    这可不该是一个商人,或者说将来成为政客应该有的恶习。至于为什么说是恶习,陈布雷也说不上话来。

    在白银咖啡壶里塞满磨好的咖啡,放在酒精炉上,陈布雷小声的走到门口,把房门掩上。想要说几句劝解王学谦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他现在的工作虽然工资高的让他经常失眠,但是工作的性质却是一个没有机会展露才能的书记员。

    工作就是记录一些王学谦的宴会时间,然后到点就提醒王学谦;整理文件,最重要的就是记录王学谦兴致好的时候,说的一些管理的方案。

    最能发挥的,就是陈布雷一手让王学谦惊叹的书法。

    要是十年后的陈布雷,被王学谦这么忽视,早就将脚上的42码的棉布鞋印在王学谦的脸上了。可现如今,陈布雷像小媳妇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布雷,有事?”

    见陈布雷站在他面前,挡住了光线,即便王学谦再专注,也能感觉出来,于是抬起头笑着问道。

    陈布雷张了张嘴巴,想要劝解王学谦以事业为重,但话到嘴边,就是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反而王学谦用这样的话来教训陈布雷来的更妥当一些,可自己的老板,总不能每天总是无所事事的看小说打发时间吧?

    在王学谦的目光下,陈布雷口干舌燥,最后还是没敢直谏,而是慌忙回到他的办公桌上,拿起一封信件递给了王学谦。

    王学谦落下眼皮,有点慵懒的样子,像是没睡醒,不过看着信封,却有点不解,喃喃道:“国立东南大学?没听说过有认识的人啊!”(未完待续。。)

第384章 【车站接人】

    南大是所好学校。

    这句话当然不用质疑。

    王学谦无奈的摇了摇头,拿着信封的手指转动着,似乎在思索,国立东南大学中有谁会是他认识的?

    见王学谦并没有撕开信封的意思,陈布雷似乎想到些什么似的,解释道:“这封信是昨天收到的,因为信封署名特殊,才挑选了出来。“

    “你有心了。”

    王学谦满意的点了点头,从茶几上拿起裁纸用的剪刀剪开信封,抽出信纸,摊开之后他有些发愣,是一封英文信,心中不免奇怪,突然眉头一喜,不是会前一段日子,写给部分留有地址的留美生的信件有人回复了吧?

    卫挺生?

    王学谦还真的想起来了,记忆有些模糊,这好像是跟他一起坐船去美国的学子当年两人似乎一起趴在船舷边上,一连吐了两三天,才习惯了船上的颠簸。

    很快,信件看完了,王学谦抬头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今天几号了?”

    “9号。”

    陈布雷警觉的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日程安排,晚上没有宴会,白天的话也不用去银行,按照王学谦的生活喜欢,今天是休息日。要不是东方投资银行还在筹备期,现场连一个监工都没有,也不会如此安分的在三楼的办公室里消磨时间。

    没等陈布雷明白过来,王学谦却站起来,却一副急着要出门的样子:“你准备一下,写一块牌子,跟我去闸北车站接人。”

    路上,陈布雷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却都忍住了。

    心里也有些好奇,自己当秘书时间也不短了,但是总有种在中学里当老师的习惯。比方说,好打听事。了解学生的家庭情况。是一个老师或多或少的职业病。

    可要是一个秘书,喜欢到处打听老板的事情,说不定这份工作就要做到头了。

    在王学谦的身边工作,待遇好,工作轻松,陈布雷可不想这份好差事就怎么平白无故的丢了,只有带着一肚子疑问,扭头看窗外的景色。说不好奇,那是假的,因为陈布雷很少看到王学谦的慢条斯理的性子。会这么重视一个人。

    “先生,不就是接个人嘛!我带着陈秘书去行了,这大热的天,您还要亲自跑一趟,何苦来哉呢?”

    陈布雷是摆明了心思是不敢问,可已经能够熟练驾驶汽车的钟文豹却没有这些顾虑,双手把着方向盘,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学车半个月不到。已经能够熟练上路。这开始多亏了这个时代,即便是大上海,街上的汽车也很少,永远看不到早高峰和晚高峰的夸张堵车场面。

    王学谦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窗外吹进汽车内的风是热的,但是关上窗,又闷热的难受,只能昏昏沉沉的随着汽车的摇晃。睡意朦胧起来。听到钟文豹无心的问话,他笑道:“是一个老同学,好几年没见了。没想到他会给我写信。说起来当年我们也是患难之交。”

    十年前的事情或许已经记不清楚了,但要是一周前写的信件,他倒是记忆犹新。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给卫挺生写过信。

    一来,是不知道对方的确切地址;二来,卫挺生的朋友似乎不多,两人的关系虽说是患难之交,但也不过是几天而已。他想不起来,卫挺生会给他写信。

    除了不可思议之外,还有一点奇怪。

    陈布雷心里痒痒,很想打听王学谦的过去,尤其是在国外的见闻,这对他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发现老板心情不错,这才装的胆子,学着钟文豹一样问:“先生,您当初还落过难?”

    王学谦脸色古怪的看了一眼汽车顶棚,这辈子肯定是没有吃过苦的,但是苦头倒是尝过:“当初在京城接受公费生的考核,当时我就跟卫挺生在一个考场里。不过互相没有注意,直到在上海登船之后,这才认出来。要说那艘船上,留美的学生没几个,一来二去的就聊到了一起。不过船出了长江口,进入公海之后,我们就遭罪了。”

    “遇到暴风雨了?”

    “海龙王?”

    陈布雷和钟文豹两个人截然不同的问话,顿时可以看出两人的见识。不过暴风雨也没有遇上,海龙王?这东西也只是听说过,王学谦淡淡的一笑道:“当时是冬天,天气很冷,不过海面上的浪不小。船很颠簸,没过多久,我和他都晕船了,相继在甲板上遇到,不过当时我们的情况都很狼狈。”

    “狼狈?”

    陈布雷奇怪的自言自语,轮船他也坐过。不过路途都不远,几个小时的时间。从宁波到上海,他也是坐船来的。

    王学谦笑道:“等到有机会出洋,你就知道了,在公海上,风浪是很大的,可不是近海的风浪能够比拟的。平时我坐船也不会感觉难受,但是在公海上就受不了了。当时我和我的这个朋友,在船尾一人找了一个位置,还用绳子把身体绑在铁栏杆上,吐了一天,把胆汁都吐出来了,还难受着呢?”

    “到了美国,我们就分开了,他去了底特律,我在纽约。记得好像有一年他来纽约借道去马萨诸塞州的哈佛攻读经济学博士,在纽约匆匆见过一次之外,也有四五年了。没想到,这次回来会是他第一个联系我。”

    陈布雷眼中充满着星星,眼热不已。一听哈佛博士,他估计又想到了商务印书馆的薪酬制度,哈佛博士毕业,拿最高档薪酬,月薪250大洋,彪悍的高富帅,有木有?

    陈布雷心中暗叹:“原来是牛逼哄哄的二百五。”

    留洋虽然听着不错,但是费用不低。陈布雷家里的情况有很特殊,早年的时候,父亲病故,留下幼弟、幼妹,需要他照顾。好在当时他结婚了,有了孩子,生活也算过的滋润。

    当教师的工资也只能勉强应付平常的家里开销。留洋就更不敢想了。

    其实,留洋也分三六九等。

    尤其是对于生活在鱼米之乡的江浙,留学日本是一个花费最少,但是结果可能最让人失望的一段经历。因为日本大部分地方的生活水平还不如民国时期的江浙地区。

    即便是留学的花费,一年也不过六七百元足够了。

    如果一年花了一千多,肯定是包养了日本妹子……

    好了,这个有点邪恶,但实情就是这样。不像去美国,英国留学,一年的花费最少也是二千多大洋。有些学科的学费就要这么多。非富豪家庭无法承担。反倒是留学日本的学生越来越多,一来留学经历是一笔踏入仕途的敲门砖。二来,富足家庭介于家中的经济能力,只能选择留学日本。而这些家庭中把孩子送去日本留学,目的性都很强,就是将来回国之后,需要光大门楣。当官就成了最实际的目标。

    从而,这些学生回国之后,大部分人都对仕途有着狂热的要求。反倒是做学问的微乎其微。这让政府中的有识之士感慨,留学日本的学生最势利。

    可很多情况是,日本的留学生在国内并不吃香,除了东京帝国大学之外。很多大学都不被认可,甚至地位还不如在国内大学毕业的学生。比方商务应书馆中的薪酬制度中,上海沪江大学毕业的学生,要比早稻田毕业的工资高。

    原因就是。沪江大学是基督教教会创办的大学,用的是美国的教学制度。教授也有不少是美国聘请,隶属于美国圣公会。

    “是不是那个穿白西装的?”

    下午两点多。列车一如既往的晚点,旅客陆续从车站,领着行李走出来。陈布雷和钟文豹都伸长的脖子,踮起脚尖,目不转睛的盯着出口的旅客。

    时不时的指着看上去很洋气的旅客,向王学谦求证。

    王学谦定睛看了一眼,立刻摇头,几次之后,王学谦也只能稍微透露一些:“我的那个同学长的并不高大,记得应该看上去有些消瘦,你们肯定认不出来。”

    王学谦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费力的提着行李箱,正探着头,往火车站的出口走来。

    “来了!”

    陈布雷心说:“放眼望去,没有一个人长的像是哈佛毕业的,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居多。到底是哪一个呢?”

    庚子留美学生是考试考出来的,又不是选美选出来。长的稍微砢碜一点,也是没有办法。其实卫挺生也不差,不过和王学谦相比,个头矮了半个来头,一米七左右的样子。

    脸看上去很正经严肃的样子,乍一看,像是前朝的老秀才。其貌不扬,但他确实是公费留学学子,哈佛博士毕业的学霸。

    “琛甫!”

    “子高!”

    “听人说你回国了,试着给你写了一封信,没先到你真的来接我来了。”

    “怎么,信不过我们的患难之交?”

    “哪有啊!就是拍你子高,忘了我这个朋友。”

    当司机当然要有司机的觉悟,钟文豹紧跟着王学谦接过了卫挺生的箱子:“先生,我来拿吧?”

    “对了,琛甫。你怎么在国立东南大学了?我记得你当初好像是要去京城。”王学谦有话没话的问了一句。

    卫挺生没在意,反倒是笑着说道:“怎么,子高你动心了?”

    “哪有,不过随口问问。”王学谦随意道。

    卫挺生压根就没往王学谦打探他近况的方面想,反倒竹筒倒豆子般的都说了出来:“教育部新筹办的一所国立大学,今天秋天准备开始招生。你可不知道,学校就创办在南京高师,一溜的水嫩妹子,在校园里胡乱拍一些照片,出去就能当媒婆。胡适这家伙还死活不信,羡慕死他!”

    早年的时候男女是不同校的,王学谦也没见过民国时期的师范大学的学妹的风采,顿时被勾起了兴趣,一脸的羡慕相:“真的啊!”

    “你不信?”卫挺生似乎生气的瞪眼道:“我能骗你吗?冲着我俩当年在太平洋上吐地球一脸的交情,也不能用这事来消遣你不是?虽说国立东南大学是新筹办的大学。但是和高等师范在同一个校区,风景优美,加上自古金陵出美女,这能有假?”

    像卫挺生和王学谦这样的,出国的时候才十六七岁,什么也不懂。

    等到什么都懂的时候,已经被课业压得喘不过气来,在美国憋了十来年,辛苦的很,回国了,顿时如鱼得水。男未婚,女未嫁的,完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这话听在陈布雷的耳中,简直就是找暴雨狂风中肆虐的天地一般,将他对留美学子高富帅的仰慕之情,一下子碎裂成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就剩下了扎人的心如死灰了。(未完待续。。)

第385章 【你抢台词,我抢人】

    看着卫挺生满嘴跑火车的样子,唾沫横飞,王学谦倒是没什么,没想到陈布雷却是面如死灰,似乎一时间,有点信仰崩塌的迹象。虽然看卫挺生说的口若悬河,但王学谦却有种莫名其妙的陌生感。思索再三,总觉得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走出车站不远,卫挺生还在胡乱吹嘘,国立东南大学有多么好,但是看到王学谦来接人的汽车的那一刻,似乎愣住了。

    “琛甫,怎么了?”

    卫挺生指着王学谦的座驾苦笑道:“英国车?不少钱吧?”

    这年头,在远东的英国车有一辆算一辆,高档汽车不会超过百辆。上海滩有钱人已经不算少了,但能用的起英国高档汽车的,也不过是凤毛麟角。动辄五六千,甚至上万大洋一辆汽车,连富豪也不见得能够下如此决心买上一辆英国豪华车。

    可王学谦的座驾,确实是一辆英国车,如假包换,而且还是最贵的几款汽车之一。

    卫挺生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是买的吗?”

    “不是。”王学谦面色古怪的愣住了,没想到卫挺生会这么问。

    听到王学谦肯定的回答,卫挺生又开心起来了,笑着拍着王学谦的肩膀笑道:“子高,我承情了。想不到我卫挺生,这辈子还有机会坐上这么好的汽车。”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摸着拥有强劲十缸发动机,彪悍马力的限量戴姆勒汽车,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

    “当初我在华尔街证券公司实习的时候,就看到过证券公司老板有这样么一辆汽车,宝贝的跟亲儿子似的。连碰都不让碰,逢人就谈汽车经,就怕没人知道他的座驾是英国戴姆勒。我听当时的同事说,这车在英国都要卖快2000英镑。在美国的售价几乎等于三辆最新款凯迪拉克?”

    正在摆放行李的钟文豹听到这话,都忍不住一阵激动。

    原来哥们开的车是如此的牛叉,心头不免一热,胸膛也挺拔了不少。

    “哇啊!澳洲鸵鸟皮,没有一丝的斑点和色差,浑身没有一处伤疤。整皮就为了缝制这一个椅子,太奢侈了,这么不靠谱的事,也只有英国佬能干得出来……”

    卫挺生回头笑着对王学谦感慨道:“要是当年我被这车给吓住了好,2000英镑。好家伙8000美元啊!换成大洋的话,至少要两万,这还是车吗?简直就是会跑的保险库。”

    “你在证券公司工作过?”

    “多稀罕啊!哈佛博士期间不都是去华尔街实习的吗?”

    王学谦正愁找不到一个熟悉证券行业的人,来代替他管理东方投资公司,顺便成为上海第一证券交易所的主席。

    没想到,他正为此时发愁,却撞上来一个。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一定要把人留下来。两人先后上了车,在车里。卫挺生也是东摸摸,西看看,好奇不已的样子。

    正当他想要开口招揽的时候,让他意外的是。卫挺生突然转移话题,问王学谦道:“刚才说到哪里了?”

    王学谦脸色一黯,心说:“说到哪里不该问你吗?”

    不过他没有显露出丝毫的不悦和不耐烦,笑着说:“好像说到了国立东南大学美女多。质量高,而且一个个都是未婚少女,应该很适合单身汉在这所学校寻找真爱。”

    “对真爱。就是真爱!子高,还是你透彻,就两个字就说出了我们学校的最大优势。”卫挺生口口声声的拍马屁,丝毫不为自己的自夸自擂而脸红,反倒是有些沾沾自喜。

    “男人需要事业,但是在此之前,需要一个在背后默默支持你的新女性,这才会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但是你知道,一个有着良好家教,拥有不错学识的新女性是多么稀缺吗?”

    ……

    听着卫挺生的话,王学谦反倒是有些认不出来这个人,还是当年在寒风里,脸上带着青涩的稚嫩的学子吗?

    说话一套、一套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哈佛出身的经济学家,反而有点像是买保险的。给人一种气结掉落一地的自暴自弃的感觉,王学谦托着下巴,狐疑的看着卫挺生。

    可能是被王学谦的眼神看的不习惯了起来,卫挺生从长衫的兜里摸出手绢,擦了擦亮晶晶的额头,心里一阵发虚。

    “琛甫,你怎么回事?”王学谦幽幽道。

    卫挺生小心的问了一句:“子高,你告诉我闲不闲?”

    至于闲不闲这样的问题,王学谦是非常难回答的,说起来……他不由的看了一眼秘书陈布雷,看上去陈布雷像是挺忙的样子,按理说,他也应该很忙才对。

    不过……

    卫挺生用力的拍了一下大腿,一副成竹于胸的样子,大包大揽的说:“放心吧,子高。我们学校物理系就缺少你这样的教授,不……物理系主任的位置,我看就你合适。薪酬的话,按照规定是460元一个月,不过我可以给你添个零头,给一个整数,500。这点钱在上海滩算不得什么,可是在南京能够过得非常滋润了。”

    王学谦差点气的跳起来,朗声道:“大哥,这是我的台词,你可不能这样明抢啊!”看了一眼卫挺生热络的样子,炙热的眼神,还有殷切的希望,愣了一会儿,王学谦才开口道:“琛甫,你当校长了?”

    在王学谦的印象中,也只有当了国立东南大学的校长,还是筹备期的,才会如此不留余力的夸赞所在的学校多么好,多么优秀。可卫挺生在王学谦问话之后,摇了摇头,说:“校长不是我,说起来这个人你也认识,算是你哥伦比亚的校友,郭秉文。14年回的国,这次创办国立东南大学正是他的提议,我不是在教育部吗?就被他借用到了南京。现在是学校校长助理,筹委会成员。”

    王学谦想了想,点头道:“有点印象。”

    “这就对了,他是学教育的,跟张彭春一个导师,实验主义教育大师杜威教授的得意弟子。不过我说的其他都是真的,南京高师虽然不是男女同校,除了分开上学之外,女学生的质量还是很高的,而且这次我们学校招生中,女学生也能报名。”卫挺生偷偷摸摸的小声在王学谦的耳边说道,像极了小区大妈之间,传递消息的样子。

    卫挺生,哈佛经济学博士,教育部职员,国立东南大学筹委会成员(借调性质)……

    一个个身份联系起来之后,王学谦的心中感觉到,他还是非常有机会将卫挺生绑在他的战船上的,尤其是卫挺生当初还在美国的华尔街工作过,博士生在交易所实习,肯定不是接触最简单的柜台交易,多半是分析机构工作。这样的人,肯定是不满于民国的金融体系,如果能够让他出任东方投资银行的董事长,他不是就能脱身了吗?

    “对了,琛甫。你这么死乞白赖的忽悠,有人听你的吗?”王学谦好奇的问道。

    “什么叫死乞白赖的忽悠?虽然我这段时间招揽教授的成果微乎其微,但也是成功的有人被我说动了。”卫挺生一听这话,要不是在这里,说不定都气的蹦起来了。

    不过说到成果,显然卫挺生也颇为自满。

    毕竟这个年头,一所没名气的新办大学,想要招揽几个有真本事的教授还是很难的。

    不过拉关系,四处游说之后,还真的有人被他说动了。在唐山交通大学担任教授的茅以升在信中答应,下个月南下,准备在新学年进入国立东南大学担任工学院教授。

    这一成果,足以让他自傲不已。

    1910年庚子赔款留美学生中,读到博士回国的,都是在这两年。茅以升也是去年才回来的。

    在母校任教,也不过是为了弥补母校培养他的感激之情,不过他所在的学校在北方,而且正值直系、皖系、奉系四战之地,机遇摆脱战争的波及,才答应来了卫挺生,南下任教。

    茅以升?

    桥梁专家,土木工程专家?

    王学谦想起来,历史上安全运行70年无事故的钱塘江大桥不就是茅以升设计建造的吗?他正在为沪杭线,萧甬线连接起来,并成沪宁线。需要在钱塘江上建造一座横跨两岸的大桥而谋划。构建成为连通整个浙江南北的铁路干线而努力。这下子倒好,连造桥的本尊都冒出来了。

    王学谦好像听说过,茅以升可是对桥梁工程有着疯狂的热爱。

    甚至不用拍电报,只要在报纸上登报,浙江铁路干线要全线连通,建造钱塘江大桥,招揽国内人才的消息。说不定过几天,看到消息的茅以升就会眼巴巴的背着被服褥子来上海堵门了。

    不过为了让这位老兄心里更舒服一些,王学谦不介意在电报局拍上一份热情洋溢的电报,然后……嘿嘿……

    在电报局,卫挺生脸色古怪的将茅以升的地址告诉了王学谦,现在不过是七月,距离约定的南下时间还有一个多月,卫挺生能拍着胸脯保证,茅以升肯定是在唐山。

    在电报局,他看王学谦偷笑的背影怎么那么贱,让他莫名的有点心虚?

    于是不太放心的走到王学谦的背后,伸长脖子偷偷的看了一眼王学谦从发报员那里拿回来的电报底稿,一看之下,顿时大吃一惊,嘴角发苦道:“子高,你太不地道了。”

    (有.月票的朋友,多支持一下本书。没有.月票有.推荐的朋友,随手给几张.推荐,水鬼拜谢!)(未完待续。。)

第386章 【哥哥我处长的前程】

    “子高,你这是要砸我饭碗啊!可怜哥哥我大好的前程,就要毁你手里了。”卫挺生愁眉苦脸的样子,像极了上司犯错,被顶缸的小职员。语气倒是没有多少怨气,抱怨的成分倒是很浓。可为什么说是小职员?

    因为,王学谦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卫挺生的身上压根就没有官威。说起来也奇怪,王学谦不管哪辈子,都没有进入过仕途,但他对官威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非常敏感。

    也不是说他人比较敏感,而是在官位上坐久了的人。身上总有这样那样的习性,不经意的流露出来。也许是习惯了‘屁民’的社会角色分工,王学谦对官老爷有种天生的敬畏和不屑。敬畏是敬畏对方手中的权利,而不屑……这关乎到人品的问题。

    王学谦扭头看着卫挺生,不慌不忙的将电报揣进兜里,笑道:“我说琛甫,你什么时候当官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卫挺生还感觉很委屈的数落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我在教育部任职。”

    “总长不可能,次长也悬,不会是司长吧?”王学谦倒是想得简单,筹办一家国立大学,确实需要政府的高度重视,而教育部出来的人,官小了,展不开手脚,官大了看不上这点功劳。不过卫挺生堂堂留美博士,总不能用一个小职位给打发了吧?

    就是他说的司长,估计也要大些折扣。

    可是卫挺生瞪大眼珠子,像是很不服气的看着王学谦,良久才低头丧气道:“不是!”

    “那么是处长!”王学谦宛然一笑,原来他猜的大了一点。想起顾维钧在美国完成学业之后,就在北洋政府的外交部当了一任处长,官位不算小,也不算埋没人才。可没过多久。就被提拔成了司长。当然,这也是因为顾维钧把唐绍仪的女儿追到手了,这才在仕途中如入青云。

    卫挺生气的直喘气,跳起来大怒道:“子高,你这是故意挤兑我不是?再这样,朋友都没得做。”

    王学谦见状,心中暗笑,不会连处长都是副的吧?

    不过看卫挺生悲愤的眼神,好像副处长的也能在他头上拉屎拉尿,心中顿时了然。原来是科长,不过哈佛经济学博士毕业,回国后还在教育部任职就够委屈的了。相比于财政部,民国的教育部在政府中,缺乏存在感。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部门,要钱没钱,连个油水都没有的清水衙门。别说官员,连茶房看门的老头都抱怨,几年没有一个送礼的人。

    为了不伤透卫挺生的心。王学谦陪着小心的问了一句:“是科长?”

    卫挺生低头委屈道:“还是个副的。”

    “不至于吧?以你琛甫的能力,怎么可能在去做一个不入流的小吏?”王学谦吃惊道。

    “你以为我想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指着我挣钱养家糊口。而我除了去大学里当教授,就只能去京城求爷爷,告奶奶的谋来了这个差事。本以为,这次国立东南大学筹备之后。回部里述职能够调一级。这也不容易,教育部筹备处的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上去。就得把人挤下去。不过我时来运转,说不定这次回京,筹备处副处的位置会空出来,到时候……”

    卫挺生语气一转,盯着王学谦怒道:“可是子高,你却把我好不容易建立的功劳要毁于一旦。你说我该不该着急?”

    “副处长?”王学谦在脑力里过了一遍,心说这位老朋友的目标也真够低的,但好歹也是一个官。

    “琛甫,你想过没有,现在北方战局扑朔迷离,要是段公能够在台上,你们这些小职员的位置当然不会变化,该升职的也不会耽误。可要是曹锟上台,整个内阁都要打工尴尬,像你这样没有根基的小职员,能够保住差事都已经是万幸了,还想着升职?”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再说了,大人物在台上斗的死去活来,跟我这个不入流的小吏有什么关系?”卫挺生紧张的语气似乎还有些发抖,突然却像是自嘲一样的笑道:“不过你知道什么呢?上海滩虽然繁华,但京城的政坛传来的消息可不会快!”

    王学谦不认识般的默默看着卫挺生,这是他看到混得最失意,最倒霉的留美归国博士,原本他以为宋子文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卫挺生比之更甚。

    宋子文不过只是因为失恋,丢了工作,至少在家里还是衣食无忧的。

    而卫挺生的情况却是为了五斗米而折腰,而且由不得他选,不然他家里人就要饿肚子了。说起来,庚子赔款留美学生一共办了3期,09年到11年,不到200人。大部分学子的家境都太好,要不是考上公费留学这一条路,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无法承担出国留学昂贵的费用。

    这大概也是卫挺生回国之后,一声不吭的能够忍受在大衙门里,当一个不入流的小吏的无奈。

    卫挺生显然不太习惯自己的落魄和朋友之间分享,迟疑了一会儿,这才问道:“对了,子高。你回国后在干些什么?”

    “我?”王学谦略微一点发愣的木讷,好在两人已经坐在车上,周围倒水都是可以信任的人,而且两人似乎故意不想让他们的谈话被人知道似的,用法语在交谈。

    陈布雷支起耳朵听的再仔细,也是白搭。

    不过他已经看出来了,王学谦的这个朋友混得恨不得意,或者说,混得很惨。

    “算是一个商人吧!”

    “什么?你怎么可以变成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卫挺生反应巨大的质问,似乎王学谦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不堪。其中也饱含着浓浓的关切之意。

    不过,王学谦并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颇为坦然道:“商人也是社会的一份子,怎么就成了满身铜臭的恶人了呢?”

    “ 你……子高,你可别糊涂。我们这些人,当初出去的时候,一个个趾高气扬。似乎整个世界都被我们踩在了脚下,但只有回来之后才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梦。梦醒了,就要一步步的脚踏实地的做起。还有就是梦想,既然无法让自己改变社会,那么教书育人,把自己的理念流传下去,也是一项伟大的事业……”

    卫挺生深情并茂的说着,说教的意味很浓,但王学谦倒不显得不悦。听得很认真。

    卫挺生见王学谦没有反驳,心头也松了一口气,继续说:“或者你可以学我一样,先在政府部门谋一个职位,用不了几年,将来手上有点权力了,就能默默的改变周围。我跟你说……”

    说道兴奋之处,卫挺生拉着王学谦的手臂,似乎胸口有千言万语。不吐不快:“别看哥哥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科长。”

    王学谦不忘打击的补充道:“还是副的。”

    “没错,副科长。这总行了吧。”卫挺生也不恼,反而坦然接受自己在教育部不受待见的尴尬境地,但却一点也没有放弃的意思:“但是人不能只看眼前啊!我虽然现在是一个小小的副科长。但我敢保证,要不了五年,我就能拿下处长的位置。到时候……嘿嘿……”

    “就可以贪污了?”王学谦也是一时图爽快,说道。

    “贪污?你把我什么人了?”卫挺生非常不满的脸色突变。随后却揶揄道:“改变生活,改变生活而已!”

    王学谦没想到一句话就说到了朋友的痛处,反倒是奇怪起来:“老卫。你不会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收过礼吧?”

    “我一个小小的副科长,光送出去……哪里有机会?”

    卫挺生尴尬的笑了笑,表情却严肃了起来:“说正事呢?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王学谦见状,心里更有底了:“琛甫,你是学经济的。回国之后,如果从事银行,证券金融这些行业我就不说了,但是在政府衙门里,当一个小吏,你不觉得满腹的才华被埋没了吗?”

    “埋没?”

    卫挺生瞪大了眼珠子,嘀咕道:“等你知道饿肚子的滋味,脸面这东西是不太重要的。”

    不过这样的话,也不过是自己一个人抱怨一下。即便是嘀咕,也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得见而已。但卫挺生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起来,谁在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远大的理想?尤其是过关斩将,在17岁就获得公费留美名额的卫挺生,10年过去了,现如今才不过27岁的年纪,难道会忘了自己曾经的理想?

    面对王学谦的无心质问,卫挺生胸中也是汹涌激荡。

    他学的是经济,银行、证券才是他发挥才华的地方。但是家道中落,又没有关系,不甘心在银行里谋求一个小职位。现实的无奈,让他不进反问自己,与其无法改变周围,还不如顺应潮流。

    除了一声阅尽冷眼的叹息,卫挺生无言以对。

    看到卫挺生这幅表情,王学谦的信心越来越足,原本他倒是非常看好宋子文,但是宋家的关系网太复杂,他最多从经济上改变一些宋家的境况,还当年的人情的意味很浓,真要把手上的产业交给宋子文打理,说不定过些年,就要被孙中山用来去革命了。

    而卫挺生不会,这是他的机会,也是卫挺生的机会。

    “琛甫,上海新开了证券交易所,这才是你展露才华的地方,难道就没有想过用一身所学,给这个新生的行业带来一些不一样的变化吗?”

    卫挺生不听则罢,听了就来气,怨怼道:“就上海的证券物品交易所?说好听了,是弥补国内证券业的空缺,但实际上呢?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东西,依我看,还不如赌场的黑暗来的实在呢?”

    “就这么不堪?”王学谦狐疑道。

    “这还是好的,你以为我没有注意过上海的证券物品交易所?”卫挺生怒其不争道:“你看看什么人在办这家证券交易所,你就明白了。说诈骗都已经是抬举他们了,其危害甚至大过土匪进城。”

    这话已经非常不客气了,王学谦也有点纳闷,怎么这个卫挺生像是吃了枪药似的,一下子变得如此激进?“如果让你掌握一家证券交易所,你会如何展开?”

    卫挺生轻蔑道:“还不如当我小吏来得实在,至少不会辱及祖宗。再说了,我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说不定几年之后,我也是一个堂堂的处长。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我早就醒过来了,我何德何能,谁会让我做一家证券交易所的主席?”

    王学谦心中狂喊,眉间顿时喜从天降,有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未完待续。。)

第387章 【冲动的小吏】

    按照王学谦的估计,混的如此差的卫挺生,只要他稍微透露出一点招揽的意思,就会扑腾上来,根本不用他多费口舌。.可要命的是,卫挺生却突然矫情起来。

    王学谦说十句话,他就是死活不肯答应。

    反倒是把王学谦给弄迷糊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想不明白不要紧,可卫挺生却突然改口,要住旅馆,说什么不愿去王学谦的家里。

    这下连王学谦都有点生气了,可是卫挺生更固执,要不答应他,他就跳车。好不容易在租界找了一家小旅馆,门脸挺小,但好在老板看上去很体面。

    “琛甫!”

    “让我想想,明天我给你答复。”

    说完,卫挺生大摇大摆的下车,进了旅馆,反倒是王学谦有点纳闷了,这个家伙到底是闹的那一出?

    心中闷闷不已的王学谦抬眼看到似乎在关注他的陈布雷,随口问了一句,看上去挺稳重的秘书陈布雷,却笑得很古怪道:“先生,你们的世界我不懂!”

    什么叫你们的世界我不懂?

    陈布雷委婉的说了一个理由,差点没把王学谦给气死。

    真把自己当大熊猫看了?

    王学谦脸色阴沉沉的,似乎有要爆的痕迹,陈布雷急忙解释道:“我当年一直在老家读书,即便是去了杭州求学,也不过是离家百里。留洋对我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当然,我也知道很多人留洋的目的在意的是一张一尺见方的文凭,而不是求知求真。”

    “然后呢?”

    听着陈布雷的解释,王学谦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至少这个解释对陈布雷来说是真心的,并没有带着任何的嘲讽和不屑。

    自然,陈布雷也没有资格这么做。

    就像他接下来说的那样:“或许您很意外,当时庚子留美生的事我也听说了,但是在杭州的初试我都没有通过……”停顿了一会儿,陈布雷这才接着说道:“随着年纪的渐长,我也开始怀疑当初的读书的目的。年少时,读书像是一种责任,传递在父母的身上,孩子的成绩是体现父母意志的一种表现。但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当我也踏入了上有老下有小的那一刻,我才深刻的体会到,读书对于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就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虽然这话有些武断,但大多数情况下是不可逆的。”

    “然后就为了当官?”王学谦还是有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反倒是陈布雷答应的很坦荡的样子:“没错,就是当官。国人读书,那个不想当官?究其原因就是,读书是改变命运的途径,当官是实现理想的桥梁。两者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说起来也不怕人耻笑,当年我也想过要当官,可是在宁波府上下奔走的,才谋来了一个教书匠的职位,与当初的理想差的十万八千里。相比卫先生,能够在京畿任职,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要是能够听到这段话,卫挺生估计也能心里平衡了,至少羡慕他的人大有人在。

    见王学谦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语,陈布雷也选择箴言沉默,给王学谦一个思索的空间。在陈布雷的眼中,王学谦或许很神秘,但其实也并不太神秘。说神秘,主要是其进十年的留学经历,让他暗叹不已。可要说不神秘,余姚王家和陈布雷的慈溪老家相隔不过十几公里。

    作为宁波府数一数二的豪门家族,陈布雷是从小耳濡目染之下,一听王家,就能想起王桥镇二十几座牌坊。

    王学谦并非是因为卫挺生的拒绝,而心情糟糕。反倒是通过陈布雷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在国人眼中,第一流的人才,永远都是为政客准备的,或者直接是准备踏入官场,历练成为一个合格的政客。

    钱,财富,或许很重要,但是拥有了温饱之后,没有比手握权利来的更加的有吸引力。

    一直以来,王学谦都对从政有着或多或少的抗拒,可是卫挺生的事情触动了他心里那根敏锐的神经。从政不仅仅是获得权力那么简单,政商一体,才是在民国打开局面的唯一途径。反倒是借用外力,不过是饮鸩止渴,短时间内有用,要是时间长了,要么被排斥,成为名副其实的‘外国人’,要么就是被看透之后,沦落为黔驴技穷的末路。

    这两种情况,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再说从政?

    难道自己也要像卫挺生一样去京城求官?当然,有家族在背后的推动,有利益团体的绑定,即便是与之毫无瓜葛的直系掌权了,曹锟也好,吴佩孚也罢,也不能像对付卫挺生那样,用一个副科长给打了。

    既然当官这么好,这么重要,王学谦也对卫挺生的态度吃不准起来。

    翌曰,夏曰的天总是亮的特别早。五点还不到,太空就开始蒙蒙亮,树丛中叽叽喳喳鸟叫声,杂乱无章,虽说喧闹,却也不会扰人清梦。

    可要是突兀的电话铃,就难说了。

    王学谦迷迷糊糊的听到电话铃在楼道里,书房中,偌大房子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扩音器,将这机械的,毫无韵律感,聒噪的铃声把人从自然中拉扯回来,让被惊醒的人明白,他还生活在文明世界中。

    咚咚咚,房门口恰如其分的敲门声,不会让人感到很突然,也不会轻的让人忽视。总之,王学谦被很不耐烦的翻了个身。

    “先生,您的电话。是一位姓卫的先生打来的,说是您的同学。”

    “我不认识他,告诉他打错了。””

    何阿英满头大汗,心说:先生还没睡醒。她可是求证过陈布雷,知道卫先生是王学谦昨天才见过的,而且还兴师动众的去火车站接的人。怎么会忘记了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王学谦没睡醒,说胡话呢?

    不过看着王学谦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青壮男子每天早上的显著特征,将睡衣撑的鼓鼓囊囊的,顿时脸羞红的不敢看人,低着脑袋,想起电话中人的语气,显然是王学谦相熟的,不敢怠慢,但要是这时候推醒王学谦她是什么也没有勇气的,只能低着头,声音如同飞蚊一般,哼哼唧唧的,无法辨别。

    半醒半睡之间,王学谦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眼前有一个人,穿着素色的旗袍,端庄中带着一丝妩媚。

    定睛一看,差点吓了自己一跳,原来是何阿英。

    想起身边好像很久没有女人了,王学谦也是苦笑不已,不过随即想起,这个时代的娱乐业颇为达,他还没有考察过……

    对,找个时间,带着批判的眼光,好好的实地考察一番。

    “卫先生,不会是卫挺生吧?”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走到走廊上,拿起电话的那一刻,王学谦有点奇怪,一天不见,何阿英怎么会看上去长高了?

    地板上踢踏的声音,才让他把目光放在了何阿英的叫上,突然他瞪大了眼珠子,有点不敢相信的怔怔的看着,原来何阿英不知从什么时候,买了一双高跟鞋。也不算是高跟鞋,这个时代十几厘米,纤细底部的高跟鞋是没有的,市面上普遍的就是五六公分的半高跟鞋。

    显然这个女人还没能掌握脚上的鞋子,走起路来,踉踉跄跄,让人不免担心会突然摔倒。

    和丝袜一样,高跟鞋在西方也是男人们的专属用品,在卢浮宫看到过路易十四的全身画像的游客一定会对这个引领奢华宫廷潮流的法兰西国王的装束记忆尤深。因为这货不仅恬不知耻的穿着真丝的白色紧身连裤丝袜,脚上还蹬着一双根部高达4英寸的高跟鞋。从这一点来看,西方人是很变态的。

    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王学谦这才拿起的电话,话筒中,卫挺生不耐烦的声音顿时传来。喂喂……

    王学谦苦笑道:“老卫,我的卫大哥?你到底是闹的哪一出啊!”王学谦抬头看了一眼挂在走廊尽头的挂钟,才不过早上五点钟。虽然夏天亮的早,但也不能这么折腾人吧?

    大家都是夜猫子,谁不知道谁啊!

    卫挺生浑然没有搅人清梦的尴尬,反而感觉自己理由挺足的,在电话那头嬉笑道:“上海滩的早点贩子太不近人情,都在我窗口下闹腾了一个多小时,我连早饭都吃了。”

    “你早饭都吃了?”

    王学谦气的差点把电话摔在墙上,四点钟的时候,天还黑着呢,这里是租界,不是南市的华界,商贩也不是随便就能摆摊的,加上租界里也不准大声胡乱吆喝,巡警们的裤腰带上,都别着木棍呢?

    打了个哈气,王学谦无精打采的说:“好吧,有事就说,我听着!”

    “这个……那个……”

    “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别,我说,子高你真的开了一家股票经济公司。”卫挺生急道。

    “不是股票经纪公司,而是投资公司,专门从事股票,债券和实业的投资,区别于银行的是,不吸收贷款,但可以帮助客户理财。”王学谦一下子睡衣全无,似乎听卫挺生的意思,好像对他的投资公司有点兴趣。

    “好吧,一月给我多少钱吧?”卫挺生口气一弱,好像遇到为难的事情,说话的声音很低,王学谦只是在电话那头只听到‘钱’这个字,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只好顺口问了一句:“什么钱?”

    可这么一句询问的话,没想到把卫挺生给惹恼了,气得在电话那头大喊大叫:“王子高,你还来这招是不是?谈钱俗?兄弟我把工作都辞了,你给我来一句谈钱俗气,你可不能这么玩我的感情啊!我早该想到的,在美国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子,借钱不还也就算了,还用兄弟们打工挣来的钱去泡洋马子……我可是一宿没睡,咬碎了钢牙,跺瘸了脚踝,下定决心投身金融行业,临了昨天说的好好的,没想到你给我下套呢?……”

    “哎等等……”王学谦还没回过神来呢?似乎卫挺生是准备来帮他了,但是昨天分别的时候,根本就没说这个事啊!得捋一捋:“琛甫,你昨天不是说要好好想想吗?”

    “我想了,一宿没睡,尽琢磨这件事呢?今早上,我把工作都辞了,你却变卦了,我的命好苦啊!本来就是想要搏一搏,跟命运争一争,可遇到一个不靠谱的朋友,这小好了……”

    听到电话那头的哀怨声,王学谦却纳闷了,问了一句:“老兄,你什么时候把工作辞退的。”

    “刚刚把写好的辞职信寄出去,你以为呢?这是我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给自己留后路了。”卫挺生冲动道,其实他也怕自己下不了决心,干脆把路给堵死了。(未完待续。)

第388章 【分工】

    约定上午九点在位于五马路上正在筹备的东方投资银行碰头。

    王学谦一如既往的愁眉苦脸, 由于跨行跨业,原本以为证券交易所这种买卖,做起来肯定不难。可实际办起来才知道,这个生意确实不好做。经纪人需要培训,如何建立上市公司的监管,消息发布渠道,需要筹办证券报纸作为证券交易所的官方文件。

    而投资银行作为他控制证券市场,投资重点选中的大型企业,是其重中之重。

    可是他忽然之间发现,自己虽然名下有一家规模不算小的银行,但是面对筹办一家投资银行,也是两眼一抹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这些产业给拖累死。

    劳心劳力,还不如美国的产业每年的分红挣的多,这让王学谦在失望之余,有点气馁。

    如果再没有可用的人手,王学谦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让在美国的约瑟夫想办法在曼哈顿招人,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上海筹办的第一证券交易所是一家由民国政府颁布牌照,针对华商的证券交易所,如果到最后,担任交易所主席的人是一个头上顶着小布头,留着长胡须,鹰钩鼻,深眼窝的犹太人担任主席。

    即便最后范季美、张慰如等人不说话,为了名声,王学谦也不会看的下去。

    卫挺生的出现,正好解决了一切问题。

    当王学谦的汽车赶到正在装修的银行楼下的街道上,王学谦透过汽车的挡风玻璃,远远的看到一个瘦弱的男子,带着深度的眼睛,穿着一条上海滩上不常见的吊带长裤,留着一个纽约式样的小风头,嘴巴下一撮小胡子,风骚的如同后世电影中的汉奸头子。

    “琛甫。怎么不进去?”

    卫挺生昨天听王学谦说的时候,还以为王学谦不过是小打小闹,毕竟在旅馆里,打了十多个电话,问了一通之后,亲戚朋友都异口同声的保证,上海滩根本就没有这家银行。可没想到的是当他来到投资银行门口的那一刻,有些发愣。准备好和王学谦一起同甘共苦的他,赫然发现,自己竟然错的离谱。

    这哪里是一家小的经济公司?

    而是一家颇具实力的投资银行。卫挺生在心底里用已知的消息,暗暗比较,要是真的这家银行具备证券交易资格,公司债券的报销资格,政府债券认购资格。那么只要资本充足,不用十年,就成长为上海滩,乃至整个远东的金融巨霸。

    “子高,这家银行就是你说的东方投资银行?”

    卫挺生吃惊的看着黑洞洞的门口。站在街上,还能闻到房子里飘出来的油漆味。

    王学谦从裤兜里摸出手绢,有些小心翼翼的捂住鼻子,心说:这时代的油漆会不会甲醛超标?有没有环保标示?长期在这种环境之下。严重的可是要得急性白血病的。

    想了想,王学谦揶揄道:“去对面的咖啡馆聊吧,底楼正在装修,气味大的很。”

    卫挺生一愣。随即警觉道:“子高,这家银行不会是假的吧?”

    “怎么可能?”王学谦辩解道:“我是怕油漆味道太浓,加上底楼在装修。气味太难受。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进去坐坐。不过别坐的时间太长了,我受不了这个味道。”

    “这可是你的产业,你怎么能一点都不上心?”卫挺生简直不敢相信,王学谦竟然如此懒散,这么大的一家银行。看样子,这栋房子以前可能是洋行,底楼面积很大,足够隔开一片交易柜台,用来场外交易。

    而且还有二楼、三楼和四楼。

    王学谦悻悻然道:“其实我昨天就在这里,坐了一个上午,脑袋被熏的晕晕沉沉的,感觉有点发沉。”

    “我说嘛!就你子高对钱的认真劲,一个子都要掰开了花,怎么可能如此散漫呢?”

    说话间,卫挺生拉着王学谦走进了银行,从门口到楼梯口的位置,对方很多油桶和废弃的木料,一些脚手架等等杂物,走起来也不太方便。可走上楼梯之后,可以看出来,楼梯和二楼都是完全沿用这栋建筑以前的风格。

    略带粗狂风格的松木,毫无装饰的墙角护臂板,给人一种硬朗的感觉。

    “这以前是俄国人的洋行吧?”卫挺生充满好奇的眼神,站在楼梯口的转角台阶上,四处打量,虽说底楼到处是一片工地的杂乱样子,但是一惊颇具规模。

    “没错,俄国人的建筑内部光线偏暗,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装饰也简单,更注重于实用性。”王学谦赞同道。

    两人拾阶而上,来到三楼的原来大板办公室,宽大的办公室拥有专门会客的区域,两米多宽的办公桌,透着原有主人的显赫往事,秘书的办公桌摆放在角落里,也可以放在边上的一个小办公室。

    一切都让原本有些担心的卫挺生异常满意,相比在京城教育部筹备处的狭小办公桌,伸个懒腰,打个哈欠都有侵占他人领地的样子。而在这里的一切,将近四十多平米的办公室,就为他一个人服务,两个截然不同的待遇,如何选择,想必卫挺生已经不做比较。

    “对了,四楼我原本打算作资料室。你来之后,怎么用,可以随你心意,我就不干涉了。”王学谦笑着说道,他是准备做甩手掌柜了。

    卫挺生点头不语,站在房间里脸色有些凝重,这一刻他准备留下来了,或许早上的电话不过是他的一种试探,但是看到办公环境,他甚至一度以为,王学谦不过是在证券物品交易所准备了一个房间,完全是空架子,空有一个交易资格而已。

    “我要知道我能控制的资金……”

    王学谦抬手看了一眼窗口,陈布雷会意,将刚刚打开的窗户一扇扇关好,之后走出房间,把门关上。

    “我去看看有没有热水。”关门的时候,陈布雷在门口小声的说了一句。其实他就在走廊里,什么地方也不去。

    王学谦点头,陈布雷如此轻松的融入角色,这让王学谦非常欣慰,至少他能够像在纽约的时候,琼斯将整理好的公文,分门别类,分出轻重缓急来交给他,减少他的工作时间。

    卫挺生羡慕的看了一眼,称赞道:“你的秘书不错。”

    “可惜是男的。不够养眼。”王学谦用一句无伤大雅的笑话,缓解了一下彼此的心情。他知道,接下来是卫挺生跟他摊牌的时候,对他提要求,而他呢?作为老板,当然有资格向卫挺生提出自己的要求。

    卫挺生鲜红的舌头,舔了几下干巴巴的嘴唇,笑道:“既然你觉得不够养眼,不如给我用吧?”

    “不行。”王学谦果断拒绝道。

    卫挺生心知肚明。王学谦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秘书给人用的道理,他不过是开一个玩笑而已:“好吧,我想知道这家投资银行的经营范围,是做物品期货。还是股票、债券?或者是黄金白银买卖?”

    “只做股票和债券,包括报销上市公司股票,将有发展潜力的股票留下。报销有偿债能力的政府债券,有机会的话可以涉猎贵金属。但绝对不是主业。”

    说话间,他走到办公桌后面,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公文包。拉开之后,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卫挺生:“你先看看这个。”

    “上海第一证券交易所?”这个名称对于卫挺生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但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抬头询问王学谦,反而低头认真的阅读起来。

    对于经济学博士毕业的卫挺生来说,理解这份略显粗浅的发起章程,并不难。但是让他吃惊的是,这份章程竟然是要将上海的华资上市公司一网打尽。

    “除了证券交易所的认购资本外,另外你还有500万的资金,但是这笔钱你只有权利使用三个月,时间一到,这笔钱就必须转出去。这样算来,你的账上除了60万股,每股发行价10元的交易所股票之外,所有的资产就只有这栋楼。如果500万资金无法盈利的话,将没有一分钱的运作资金。”

    王学谦见卫挺生看的认真,也没打扰到对方研究章程,当对方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才说出了他的要求:“另外,交易所创办之后,你将以最大股东的代表出任交易所的主席。除了交易所的一份工资之外,投资银行也会开出一份不低于交易所的工资。另外,投行的股份你享有5%的年底分红股利。一旦投行出现亏损,或者盈利无法达到预期,将无法获得分红……”

    “在交易所筹备开业之前,你必须联合交易所同仁,创办《证券报》刊登交易所信息。创办一个培训学校,投资银行拥有交易所255个席位中,150个交易席位。”

    “等等……”卫挺生听的脑袋胀痛,他有种感觉,王学谦好像是把整个投行和交易所的管理权都交给他了?而他的身份……卫挺生不敢相信的问:“子高,你说的好像我不是在给你打工,反而更像是你的合伙人。”

    王学谦点头道:“你这样想也行,我已经让人写好了近期要构建的机构和重大的项目。好好干,我看好你。”

    “我手下有多少人?”卫挺生听得是热血沸腾,原来他还没工作,就拥有了价值30万资本的分红。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

    “楼下的一个门房,归你管。”王学谦很不负责任的说道。

    “我……”卫挺生一口浓痰堵在了嗓子眼,心说:“手下就一个人,还不如当副科长的时候呢?”见王学谦放松下来的样子,不信邪道:“好吧,我答应了。但是我做怎么多,你负责什么工作?”

    王学谦想了想,很严肃道:“我负责监督你。”

    (周一的.推荐票很惨淡,上网站看书朋友,帮忙把.推荐投了,谢谢!)(未完待续。。)

第389章 【覆灭前的疯狂(上)】

    卫挺生闭口运气,双眼充满血丝的瞪着王学谦,良久,才悻悻道:“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想了想,卫挺生还是觉得心里很没底,一千万啊!

    整个民国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的人肯定有,但任何一个有这个实力的人,都不会拿的那么轻松。

    想来想去,只有银行了。但是国内的银行,姑且不说有没有这个实力,凭什么相信王学谦能偿付能力?能拿出这笔巨款的银行也为数不多,上海的租界的银行密度已经快和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伦敦有的一比。

    但是真正有实力的外国银行也只有那么几家,花旗银行,摩根,渣打银行、汇丰银行……少之又少。

    当然也有最近在上海滩分头正劲的泛美银行也算在其中。

    不过这些银行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只为外国公司服务,华人想要借款,想都不要想。更何况是一笔超过千万的巨款?

    卫挺生想来想去,都是无法猜测其中的关键,虽明知道这样问,王学谦不见得会回答,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子高,你说的这笔巨款,可不是一万、两万,而是整整一千多万。我需要你给我交一个底,不然我不放心。”

    王学谦走到门口,让陈布雷去沏一壶茶过来,然后拉着卫挺生坐在会客的沙发上,从茶几上的雪茄烟盒边轻轻的一按,一根中等大小的罗密欧雪茄从盒子里弹出来。

    让了让,卫挺生勉为其难的拿起了雪茄,点燃之后,刚吸了一口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仅仅不到半个小时,卫挺生却像是经历一场巨大的变革似的,心中固有的认知不断的被推翻,重建;然后再是推翻,继续重建。

    他很难相信。才几年没见的王学谦,竟然一下子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能够轻易的筹借到上千万的资金。如果王学谦闭口不谈,他还是会接下这份工作,但是心中未免有种忐忑。

    “事情要从我毕业的那一年,当时我在威尔逊天文台调试新的天文望眼镜,是卡内基先生捐赠的新型望眼镜。一起工作的是美国天文学界的新锐科学家。哈勃博士。调试的目的是联合芝加哥大学的天文观测站,以及南美的相近维度的天文站台,联合观察仙女座星云的扩张……”

    王学谦说的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他在洛杉矶呆了好几个月。

    “在望眼镜快要调试完成的时候。我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大概差不多有三层楼不到的样子。”王学谦还顺手在边上比划了一下,让卫挺生顿时紧张不已:“昏迷了三天之后,醒来后发现运气不错,除了身体大腿骨有几处骨裂,需要疗养之外,并无大碍。不过当时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工作了,所以就回到了学校。可能是闲得无聊吧?我和同宿舍的一个研究动力工程的麦金莱博士一起研究一些能够给人带来便利的发明。很短的时间里,就拥有了一些专利。”

    “之后在美国就拥有了工厂。其实,我当时的想法可能已经不打算回国了,即便回国也是等在美国的产业稳定之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在新英格兰地区,发生了数十家银行并购案,之后也就是你知道的泛美银行出现了。当时我也把身边大部分的钱投入了这家银行。于是,就成了这家新成立的银行的股东。”

    “回国的决定是春天快结束的时候。在驻美公使顾维钧博士的告知下,知道家里出现了一些状况。需要我回家解决,等到了上海才知道,如果我回家根本就无法解决。原来家父做了一件冲动的事,领头公然反对浙江督军卢永祥新增的几项杂税,让卢永祥很没面子。之后就被卢永祥的儿子,卢筱嘉囚禁在杭州别院。不过很快就获得自由了。但是浙江抗税的事情不解决。卢永祥原本在浙江不稳固的统治就难以为继。所以皖系的段祺瑞派他的大儿子来上海调停,但是调停没有开始,我们就先合作了。”

    “其实说合作也比较勉强,不如说是我开出的条件吧?沪杭铁路和萧甬铁路的转让权。从交通部转给我个人,而我将在此基础上组建东方铁路集团,筹备将浙江铁路干线整合之后上市,从而筹集资金建造钱塘江大桥,贯通整个浙江铁路网,这也是我发电报给茅以升的原因。让他来主持铁路大桥的前期探勘,如果资金允许的话,尽快建造铁路大桥。”

    “再此之前,证券公司的牌照也是这次合作的条件之一。最多两天,段祺瑞的大公子,段宏业将和卢筱嘉带着刚刚拿到的批文和转让文件,抵达上海。而你不仅要和交易所发起章程中的其他几个股东合作,将交易所在一个月内筹备起来,之后投资银行第一笔业务就是完成对沪宁铁路的包销。只要准备充分,消息运用精确,相信筹备600万左右的资金还是能够办到的。”

    “但是所有的资金,包括投资银行、证券交易所都无法一次完完整整的资本投入。所以,真正的投入资本只有大概不到800万,所以,一部分资金只有几个月的使用权。其中包括,要好归还政府的铁路购买款。琛甫,这就是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毫无隐瞒。”

    王学谦停顿了一会儿,语气平静的就像是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卫挺生却脸色接连变幻,心说:“子高啊!你小子隐藏的够深的,家里原来这么大的能量。而且还在美国创办了如此大的产业。”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卫挺生忍不住从王学谦的身上想到了自己,他要是在美国,也是给人打工的命。可是看看王学谦?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王学谦后来的经历就应征了这句话的真谛,泛美银行的股东?而泛美银行将在上海滩投资200多万美元,建造远东第一高楼。还未在上海滩营业,就赚足了所有人的眼球。

    卫挺生艰难的吞咽着卡在喉咙里的口水,忽然间,感觉喉咙撕裂般的刺痛。好像吞咽下去的根本就不是口腔中的口水,而是一个个尖刺顶起的刺球。

    “子高,想不到,我还在碌碌无为的时候,你已经办成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如果铁路上市能够筹集足够的资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国家大型交通运输的成功案例。向列强贷款建铁路的老路将一去不复返了。”

    卫挺生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激动起来,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而他也将在这件大事情中,留下浓厚的一笔,当然也包括未来大桥的设计师,茅以升。

    卫挺生不免想到,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给王学谦写了一份信。

    不过摆在卫挺生的面前的还有几个大问题,很难解决,虽然他不想为此麻烦王学谦。他也知道,王学谦手上有可用的人肯定也不多,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天了,投资银行还没有开始招工。

    “子高,我这辈子来过上海三次。第一次是出国的时候。在上海登的船,第二次就是两年前回国,在上海下的船。最后一次就是昨天来的上海。这个城市对我来说几乎是举目无亲。我甚至连上海的街道都无法认出来。而不管投资银行还是证券交易所,都需要尽快招人,尽快培训,不然无法赶在第一时间完成筹备工作,尽快上市。现在上海滩的股票已经热到了让人惊恐的地步,只要铁路公司。筹备大桥的事情一传出来,用一部分股份包销而筹备铁路大桥的资金并不难。但是我担心未来这种股市火热的局面,将不复存在。”表情为难的卫挺生面色羞愧的看了一眼王学谦,这一刻,他的心中下了一个大决心,就是死,也一定要把这件大事干成功。

    “所以。我手上需要有一个熟悉上海街头,熟悉租界,连三教九流都有所了解人担任我的助手。交易员的话,可以是商科学校的毕业生。中学生毕业的职员也勉强可以用,就是培训时间长一点。”

    “但是《证券报》的话,我倒是可以暂时担任主编,但是需要尽快找一个合适的报业人。联合沪上大学的经济学教授作为撰稿人,加上交易所透露的消息,应该足够了。一周一期,内容也不至于太空泛。能够将上市公司的经营状况及时沟通投资者。投资银行的资本投资,股份控制倒是容易办到,但是债券的认购发放,需要政府中有很强背景的大人物支持。”

    王学谦想了想,回答道:“债券先等等,想把铁路公司上市准备完成了,至于你说要找熟悉上海滩的人,恐怕……”

    卫挺生没来由的紧张道:“很难吗?”

    王学谦心说,这倒是不难。不过他认识上海滩的人,能帮得上忙的,倒是有,但是对方的身份就让人心里不免有点膈应,普通人还真不愿意用。

    黄金荣、芮庆荣……

    这些人虽然一时风光无俩,但身份毕竟是上海滩上的帮派人物,大流氓,卫挺生会用吗?

    想了想还是先解决容易的,叫来了陈布雷询问道:“你认识上海滩的有办报经验的人吗?”

    “办报经验?”陈布雷一惊,心中不由的紧张起来,看向王学谦的眼神也颇有举荐自己的意味,眼皮吧嗒、吧嗒的眨巴,却还是涨红了脸厚颜道:“先生,你看我行吗?”要说陈布雷对报纸行业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从五年前,第一次投稿之后,长期担任宁波《四明日报》的记者,有着不错的文字功底,但是王学谦可不需要小报记者和编辑。

    “你?”王学谦倒不是对陈布雷有偏见,问题是……

    “证券交易所的官方报纸,需要经济学背景,需要熟悉欧美成熟金融市场的学识,最好懂财务,政策,银行、财政等知识……”

    陈布雷越听,脸色越见惨白……心中暗骂:“尼玛,我知道就会是这样。没事找不痛快。”

    就在这时,卫挺生开口道:“我心里倒是有一个人,不过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来办报。”

    王学谦奇怪道:“谁?”

    “马寅初。耶鲁大学经济学硕士,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博士。当一个《证券报》主编足够了,就他的学识,完善交易所交易规则也不是难事。就是怕他不来!”

    (弱弱的问一句,还有票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026/ 第一时间欣赏大世争锋最新章节! 作者:大世争锋所写的《大世争锋》为转载作品,大世争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世争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世争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世争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世争锋介绍:
</p>
<div id="box4">
已写<small>236750</small>字...
此书连载<a href="#" target="_blank">(阅读全本小说)</a>
大世争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世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世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