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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世争锋     大世争锋txt下载     大世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1章 【萝莉芳龄10岁】

    老公死了,大女儿也死了,就留下一个命根子般的小萝卜头,还要遭此大难,何阿英心情如同冰冻一般凄凉,要不是王学谦表情的还算亲和,没有摆出一副黄世仁的冷血模样,估计能一头撞死在院子里的喷泉上。

    “你先起来!”

    “老爷,放过我们母女吧?”

    王学谦认出来了,这对母女就是那天见拉斯诺-邬达克的时候,在街头吃小吃的摊主。他就闹不明白了,芮庆荣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尽给他招惹麻烦。

    当时他是吃腻了罐头,一时兴起,才有了这么一出,想要找一个厨娘,以为街头混生活的摊主会坦然应允,没想到当时他吃了闭门羹。

    可时过境迁,他也不是刚到上海时候的两眼抓瞎的‘假洋鬼子’,随着对上海滩的了解,很多事情都将迎刃而解,不过是一个厨娘?这根本就难不倒王学谦。

    倒是这母女两,让他感觉有些难办,退是退不掉了。

    总觉得心头怪怪的,他想过,自己或许这辈子跟好人已经无缘了,但是也没有打算做一个欺男霸女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恶棍啊!

    可如今这形势,真成了强抢民女的地主恶霸。要说都是底下的人胡乱折腾,但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信,还以为他骄躁,脸皮薄。

    眼神不由的瞥向屋檐,一时间处于两难的境地。只能在心底暗暗叹气:“也许是入乡随俗吧!总逃不了的事实。”低头看了一眼干瘦,脸色青黑的女人。心中的好心情顿时如同太阳出来后的水汽,渺无踪迹。

    “你先起来。不然你的事,我可不管了。”

    听到事情有转机,何阿英后背抽搐着,勉强站了起来,神情懦弱的样子,看着让人生气。好在,女儿懂事,拦腰抱着何阿英。让她多少有了一些主心骨。

    她怎么招都可以,但是希望女儿不要受到委屈。

    王学谦皱着眉头,好主意是没有的,看了一眼放在廊下桌子上的樟木箱,紫铜的搭扣已经略显暗黑色,看来也不是新物件,推了一把。还挺沉。看来张家为此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打开之后,见一卷卷的大洋,还有两根金条,价值的话,差不多在3000大洋左右。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何阿英说道:“如果把钱还给张家。让你们回张家会不会受到刁难?”

    何阿英闻听,王学谦竟然是要将她送回张家,顿时飕飕发抖起来,眼神中满是绝望。

    想想也是,张家被芮庆荣给逼急了。出了这么大一笔钱,即便还回去。张家也需要打点芮庆荣的手下阿根。这笔账,张家可不敢算到芮庆荣的头上,只能算在何阿英的身上。

    可以想象,只要王学谦如果把母女两送去张家,第二天肯定会被张家的人赶出张府。得罪了一个有钱有势的鸦片商人,不过是穷苦人出身的母女俩连在街头做小生意的机会都渺茫。最后的结局,恐怕是被怒气冲冲的张家逼到绝路上。

    用不了多久,广肇山庄的乱风岗上,就又要多了两个孤魂野鬼……

    明知把母女俩推上街头,估计难以活命,但王学谦却打心眼里真的没准备留人,心中不免羞愧,但还是问道:“你们在上海滩还有亲人吗?”

    何阿英绝望的摇了摇头,凄惨的神色,宛如被剥夺了一切。

    可实际上,这个世界对她们母女来说,本来就已经断绝了所有的联系,除了哪一点简直可笑的希望。

    明知道,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王学谦还如此狠心,确实难以理解。不过他有他的顾虑,本来在上海没打算多住,家里留太多人,就显得没有必要了。

    “老家也没人了?”

    一时间悲从心头升起,何阿英哭哭啼啼的摇着头,开始说起了她的经历。比他大十多岁的丈夫,得病死了,为了生计,她不得不带着女儿跪着求到了张府上,好在张家老爷是香山同乡,好面子,看在老乡的份上,收留了她们母女,这两年来,都是在张家做佣人。

    但是离开张府之后,她们母女在上海滩已经是举目无亲了。

    而且,当年他们一家人是躲避兵灾才离开了老家,老家有什么人,也都很难说清楚了。

    这两年,见她干活实诚,何阿英求着张家老爷,甚至不要薪水也要让女儿上学,央求了好一阵子,才让女儿‘凤根’在学堂里读书,有了学名,玉英。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没想到她们母女竟然还要给张家老爷带来灾祸。

    一开始听得还算仔细,可听着听着,变成了女人口口相传的宿命论,灾星说,顿时让王学谦的脑袋有些眩晕。

    似乎是挺惨的样子,王学谦心中也有些唏嘘,要是当时没有自己多事,说不定这母女俩还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可如今看来,这母女二人的生计是因为他而断绝了,要说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多了去了,他也不可能都去拯救他们,但是真要是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让人家破人亡,他还真的忍不下这个心来。

    看了一眼,张家的家庭信息,目光在张达明的名字上停留了一会儿。

    但他也没在意,还以为这是一个大众名字,谁都能叫。

    正在他狐疑的时候,小女孩怯怯的从母亲的怀中,探出脑袋,眼神纯洁无暇的看着王学谦,轻声的说:“坏……叔叔,不要赶走妈妈?”

    王学谦木然的扭头看着阮玉英,小丫头虽然黑黑瘦瘦的,但是身上却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娇媚,一时间心头一软,想要答应下来。心中不免自嘲:“我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眼神的余光看到边上的伍德,竟然也跃跃欲试的想要说话。

    王学谦心想:你一个英国人,凑什么热闹?

    虽然被冠以坏叔叔的名头,但王学谦也毫不在意,小女孩还是挺活泼的,看上去也挺懂事。他有了将母女收留下来的想法,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别到时候,张家又要冒出来。

    做好事,总是会让人开心的,虽然王学谦这辈子都没有做过几次,哎,那是没有机会。但脸上总是能看到一些笑意:“你几岁了?”

    王学谦的眼神是看向小女孩的,突遭变故的孩子,总是会比同龄的孩子心机多一些,甜甜的一笑,虽然脸上还挂着泪水,却俨然能看出一丝灿烂的神色:“10岁。”

    王学谦怪异的看了一眼神情慌乱的女人,再看小孩子期待的目光,叹气道:“好吧,你们留下来。我这里没多少规矩,平时不要吵到我就行。至于她……”

    “阮玉英。”何阿英忙说道。

    王学谦想了想,点头道:“该是上学的年纪,放心吧,我会给她找个合适的学校。”

    “谢谢,老爷。”

    何阿英连忙拉着小女孩,给王学谦鞠躬感谢,看到边上站着的伍德眉宇间也有些欢喜,好奇的问道:“伍德,你高兴什么?”

    伍德笑的有些凄凉,说:“家里有个孩子热闹一些。”

    “又不是你的孩子。”王学谦不在意的心里嘀咕一句,他也是知道,伍德是因为战争期间,他的妻子孩子都死在了轰炸之中,齐柏林飞艇虽然对英国本土的威胁几乎为零,但是也有不少贫民死在齐柏林飞艇的轰炸之中。

    伍德就是这么一个在前方打仗,却连妻儿死在了战火中都不知道的男人。

    战争结束之后,才发现孑然一身,远走去了美国,好在他是一个能开导自己的人,放下了心结,决心在美国重新开始,这才进了黑水安保公司。

    “先生,她们的房间?”

    伍德是真心喜欢孩子,虽然阮玉英瘦小黑瘦的样子,绝对跟可爱不沾边,但好在眼珠子挺贼,还算伶俐。

    “楼下都是保镖,等过了这段时间,我身边的保镖可以撤走了,楼下的房子给我准备一个大一点的会客室。至于她们,暂时安排在楼上,但不要跟我的房间太近。”一大群男人中放两个女人,虽然不是花枝招展的美女,但总也给人有点奇怪,就安排在二楼。

    房子很大,三十多个房间,根本就不用担心会住不下。

    母女俩人跟着伍德,知道伍德虽然是个洋人,但是诚意帮她们,对这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也是非常感激的。

    而伍德在远东呆过很长一段时间,会说一些中文,交流起来也不太费劲。尤其是这段时间,来到上海之后,原本已经生疏的中文水平,更是突飞猛进。

    “你们别怪先生,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不过他习惯晚睡,所以,早晨的话,尽量不要打搅他。需要的衣物,日常用品,等会儿给我列一个清单,我会派人去采购……”

    “伍德叔叔,谢谢你。”

    “哈哈,叔叔可是一个大好人。”

    “洋大人……”

    伍德奇怪的看来一眼何阿英,随后摇头道:“女士,请以后不要用这种称呼跟我说话,说起来,你的地位跟我是一样的。都是为先生的生活起居服务的,所以不存在谁比谁高尚一点。”

    虽然被呛了一句,但对何阿英来说,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高高在上的洋鬼子,竟然称呼她‘女士’。

    推开靠着楼梯的一扇房门,房间里的摆设顿时让母女两人吃惊起来,这样的房间,是该她们住的吗?

    一时间,她们对新主人家中的生活好奇起来。(未完待续。。。)

第332章 【稀客】

    看着房间里尽显奢华的家具和日用品,何阿英抱着女儿的脑袋,坐在床头,不明白,她到底是被命运抛弃了,还是撞大运了。

    女儿稚嫩的脸,轻轻摩挲着蚕丝凉被,感觉就像是夏日里的习习凉风,拂过面容一样,享受无比。小脸上尽是享受的表情,甜甜的说:“好滑啊!”

    “是啊!”

    抚摸着女儿消瘦的脸庞,何阿英也有些失神了,就像是梦一样,在张家,虽然张老爷好心收留她们母女,但是太太的脸色总不会太好看,总有些寄人篱下的惆怅。

    可是王公馆里,主人好像就是一个人,王学谦,听说是一位归国而来的学者,是有大学问的人。

    而且这里的人,待人接物也不像是张家那么势利。

    房子里到处都是书,这该有多大的学问啊!

    母女两人想的很多,却怎么也睡不着,要是张啸林知道,他大半辈子的古籍珍藏,会便宜了王学谦,还成为他学识渊博的证据,会不会死活过来?

    而在房子的另外一个房间里,王学谦叫来了伍德,或许是年少时跟着家人在上海居住过一段时间,伍德在抵达上海之后,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原本暮气沉沉的性格,也变得爽朗多了。

    笑容,能够时常在他的脸上浮现。人也变得热心起来,似乎重新获得人生的真谛。

    人挪活,树挪死。

    或许这句话真的管用。但王学谦在内心的感觉并非如此,在美国。他根本就不需要保镖,因为他就是整个美国东部地下社会的后台老板,黑水公司背靠军方,控制着美国东部十几个州的黑手党,垄断私酒生意。没有人敢对他下手,除非不要命了。

    但在远东,他不得不小心谨慎。好像是去法国的时候,他才开始使用保镖。当时因为法国大罢工,为了安全起见,才配备了保镖。反倒是到了祖国,保镖的数量不减反增。

    让他也颇为无奈,伍德就是这么一个不被人注意,却一直默默跟在他身边的保镖。

    不同于皮维,他是黑水公司中少数几个英国人之一。

    所以颇受排挤。除了他英国人让人发指的固执之外,为他赢取了到王学谦身边工作的机会,但在王学谦的印象中,这个英国人,不苟言笑,面目呆板的表情。是留在记忆中唯一的印象。但莫名其妙的是,伍德对一些琐碎的事非常有耐心。

    在沉默中,伍德不知道王学谦叫他来的目的,反而有些忐忑不安。

    大人物总是有些匪夷所思,甚至古怪的性格。他不知道,王学谦是否也这一类人?

    “先生。您找我?”

    伍德首先打破了沉默,对于王学谦的召唤,还是显得有些紧张,在上海滩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他,对这里一切,都有着熟悉的感觉,似乎让他回到了少年时期一样。

    王学谦点了点头,说:“伍德,这段时间在上海还习惯吗?”

    “感觉很不错先生,这里更像是伦敦,城市非常宽敞,而且更让人痴迷的是,这里拥有无与伦比的清新空气,让人舒心,再大的烦恼,也会风轻云淡般的消散。”伍德耷拉着眼皮,他还是有些吃不准,王学谦叫他的来意。

    站在他的身份,并不需要给伍德解释,王学谦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伍德,随即又低下眼皮,似乎在看着送来的文件,显得漫不经心:“等到时局稳定之后,我身边的保镖将大部分回到美国,当然,黑水公司的管理层也会有一些人过来。这完全是生意上的事,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你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是的先生,但是我希望能够留下来。”伍德鼓起勇气走上前一步,对王学谦说道。

    “以什么身份?难道是保镖吗?要知道,在民国,如果我身边跟着英国保镖会很碍眼。”王学谦笑道,目光盯着伍德的双眼,这让表情古板的伍德非常不自在。

    迟疑了一下,伍德这才说道:“或许,先生。您需要一个英国管家,我能自荐吗?”

    “管家?”

    伍德从王学谦的眼神之中,看到吃惊的神色,虽然很得意,因为他的这个主人可很少吃惊,而且据他观察,更多的时候,王学谦表现的吃惊是装出来的,这也是身边的保镖才有机会观察到的。

    而伍德能够真切的感受到,王学谦而是被他的想法给惊住了。

    “我能问为什么吗?”

    “我想留在上海……”伍德停顿了一下,口气缓慢的说:“我非常喜欢这个城市,并不是我在年少的时候,在这里住过很多年。而是这个城市拥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包容,能够让他忘记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如果……您不答应我留下来的话,我也会想办法留在这里。”

    伍德的话意思再简单不过,如果一定要回到美国,伍德会选择离开黑水公司。

    “你觉得你能胜任管家的工作?”听王学谦的口气,显然有些轻飘飘的,似乎带着严重的质疑。

    在英国,管家是一份体面的工作,贵族的管家更是一个高贵的礼仪师,具有专业技能的财务管理者,还是一个细心的宴会组织者。只有具备这些才能,才能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管家。

    伍德的经历,或许距离管家的要求还很远……

    王学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说:“你可以去休息了。”

    伍德悄然转身,神情略带失望,走到门口,掩门的时候,却听到王学谦悠悠的说了一句:“先试着做三个月。”

    “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先生。”

    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反应却有些按部就班的程式化,当书房的关上之后。王学谦靠在圈椅上,逼着眼睛,揉着脑门,心说:“古板的英国人。”

    伍德表现出让人难以置信的平静,但王学谦随后又被书桌上堆积起来的文件折磨的死去活来,快半夜的时候,王学谦伸着懒腰,窗外还有路灯发出橙黄色的灯光。但初夏凉爽的夜风,还是让他心旷神怡。喃喃的说了一句:“托尼这个家伙,连找一个专职秘书都这么拖拖拉拉的,不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看来我得自己找一个了。”

    咚咚咚……

    房门响了起来。扭头看了一眼门口,王学谦有点奇怪,按理说不会有人在半夜里打扰他的。

    “进来!”

    推门而进的是一个女人,王学谦甚至有些忘记了,对,今天家里来了两个女人。确切的说,来了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女孩。

    何阿英的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有些发暗,但还是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惶恐。身上的旗袍是旧的,估计是成衣店里的旧货。不过穿在身上还算得体,收拾的干干净净。恍然有种在街边摆摊的干练。

    “先生,看到您房间的灯还亮着,我就自作主张,给您下了一碗面。”何阿英怯懦的语气,似乎让人有种错觉,这个女人不会是一个受气包吧?

    “我晚上是不吃夜宵的……”

    还没等王学谦说完,他的肚子竟然不争气的咕噜噜的想起来了,脸上淡定道:“放在茶几上,你先去休息。来家里工作,前三天工钱照发,但不需要工作,其他人也是这样。”

    等人走了,王学谦才大刀阔斧的坐在沙发上,一碗青菜肉丝面,汤头估计是匆忙熬制的,没有大骨汤的浓郁,但对于饥肠辘辘的王学谦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享受了。

    被一群大男人斥候了近一个月,王学谦的生活质量呈直线下降,简直就跟民工似的,大晚上的加班,只有咖啡和饼干。这让他情何以堪?

    吃饱喝足之后,才想到,家里多了一个女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伍德刚才自荐要成为管家,竟然这么多天了,没有一天想到给他准备宵夜的,看来还是不合格啊!而且刚才的反应也有些反常,这个晚上,王学谦是回国后睡的最安稳的一夜,至少他不会因为肚子空空而半夜醒来。

    西摩路,距离他的房子不超过1000米的地方,宋公馆内,宋三小姐正生着闷气,撅着嘴巴,对早餐的食物运气。

    宋子文昨天半夜才回家,一大清早的看到妹妹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好笑道:“我的大小姐,谁又惹你不开心了,告诉哥,哥给你出气!”

    “就你?”

    “怎么了?看不起你大哥?”宋子文心情不错,跟小妹开起了玩笑:“哥哥现在可是美国大银行的高级主管,在上海滩头面的人物,多少会给一点面子。”

    见妹妹不答应,似乎猜到了什么似的,宋子文促狭的笑道:“是不是子高又惹你不高兴了。”

    “哪儿啊!这家伙都十多天没见着人影了……”顿觉口误的宋三小姐警惕的盯着宋子文那张一百年不变的公务员脸,顿时有些羞涩的不搭理人了。

    宋家的这个三小姐,自小就是骄纵惯了的,平常人根本降服不了,作为大哥,宋子文也挺看好王学谦的,忍不住问道:“小妹,你对子高感觉如何?”

    宋三小姐一是有点羞涩不太好说,要是真要遇上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她这个上海滩名媛还怎么出门?可另外一方面,她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对于感情,宋三小姐心头总是迷糊的,而宋子文也对此毫无经验,他还是老处男一枚,要变成情感导师,才就怪了。

    但出于对王学谦的信任,宋子文并没有像对其他几个宋三小姐的最求者那样刻薄挑剔,破天荒的鼓励道:“子高今天在家,要是觉得待家里闷的话,去他哪里散散心也是可以的。”

    “我才不去?”宋三小姐低声反驳了一句,但是开始吃起了早点。

    宋子文暗自摇头,他这个妹妹,真的是伤透了脑筋,不好对付。说不愿意,估计等他一出门,就会跟着去王学谦家里。

    不过为了妹妹的幸福,他也放下架子,厚着脸皮点播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可要上心了,子高这个家伙嬉笑怒骂,没心没肺的样子,却颇得女孩子喜欢。真要是下手慢了,估计你也要抓瞎。他可不会像你那些追求者那样喜欢奉承,当然,他不奉承,也会有女孩子围着他转。”

    “真的假的?”宋三小姐惊讶的睁圆了杏目,看着自己的大哥,她知道宋子文是很少说谎话的,当然宋子文的话也没假,张彭春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估计在信里透露了一些。而且,宋子文在纽约的时候,确实也看到王学谦颇受女孩子喜欢。

    “难道他还是个花心大萝卜?”

    “男未婚,女未嫁的,你这话就说的绝对了。不过传言,子高谈朋友很有一套,不少纽约的同学都会向他取经学习。”宋子文的心里是有点羡慕王学谦的,只是他这个人是打死也不会承认。凭什么王学谦的身边就莺歌燕舞的美女环绕,而他这辈子第一次的真爱,却被打击的连信心都快碎裂了一地?

    “你们要多无聊,才会学这些?”宋三小姐不听罢了,听完之后,心里更是烦躁不安。

    一推椅子,从餐桌边上站起来,信誓旦旦的举着小拳头说道:“不行,我要当场揭露他丑恶的嘴脸。”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宋三小姐的座驾,那辆雪佛兰小汽车在院子里发动的声音。

    “这个当哥哥的应该多关心一下你的妹妹,这个丫头,这些天又玩疯了!”

    对于寡母的话,宋子文是无论如何都要听的,点头道:“我晓得了。”

    才不到一站路的距离,汽车踩一下油门,就差不多到地方了。

    宋三小姐的座驾,保镖是认识的,但当她走进王学谦的别墅的时候,确实愣住了,这就是大哥说的莺歌燕舞,美女环绕?

    就看见王学谦家里就两个女的,一个是半老徐娘,连风韵犹存都说不上,倒是一脸的菜色,脸上还有四道狰狞的血痕,收拾的倒是挺干净的,可对于自傲的宋三小姐,绝对无法构成威胁。

    另外一个更不靠谱了,看上去就七八岁的样子,瘦弱的小女孩,黑黑瘦瘦的……

    眼神石化了很久,宋三小姐才明白,又被他的大哥欺骗了。

    王学谦抬头一看是宋家的三小姐,顿时眉开眼笑道:“稀客啊!”心中暗想,这回阮玉英的学校有着落了。他知道,宋三小姐跟很多女校的关系都不错,也有过在学校授课的经历。正想着找这位大小姐帮忙,没想到送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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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弄堂里的野鸡学校】

    “子高,你也太没品了吧?这么小的孩子都雇来当童工,我可是公共租界儿童救助会的代表,小心我控告你虐待女童?”宋三小姐不忘在阮玉英的脸上轻轻的捏了一把,会心一笑。

    虽然是用威胁的口气说话,但眉宇间却是一种司空见惯的样子。

    王学谦这才明悟,为什么总是对宋三小姐有偏见,这个女人总是说一套做一套,往往说的比做的要好听。

    王学谦撇了撇嘴,手一指在边上手足无措,还以为家中未来女主人到访的何阿英说道:“她才是我亲来的厨娘,而这个小不点,是她的女儿,我可不会找这么小的女孩来家里做事,真不知道到时候谁照顾谁呢?”

    “她?”

    宋三小姐眼神中流露出的惊讶绝对不是假的,但却让何阿英也感受到了一种轻蔑的高傲。

    或许宋家在上海滩真的算不上高门大阀,但宋家也有他们高傲的底气。比方说,西式的教育,六个孩子中五个已经留洋,另外最小的宋子安未来也将走上留美的道路。

    从这一点来说,宋家至少是一个书香门第。但在上海滩的上流圈子并不被认可,这让宋家人很难以接受。

    为了弥补这种被看轻的不足,宋三小姐发狠劲,用一两年时间学习中文诗词歌赋,绝对是没有办法学贯中西,通晓古今的,但多半足够糊弄那些肚子里没货的公子哥。

    所以,在她回国后没多久,宋家的三小姐就在上海滩获得了一个才女的称号。

    但才女最大的毛病就是用鼻孔看人,虽然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宋三小姐的琼鼻挺拔莹润,精巧可爱。

    “怎么了,这可是我高薪请来的厨娘,最擅长的就是潮汕菜。现在你四哥家中的伙食蒸蒸日上,瞅瞅,我都胖了!”

    王学谦收下何阿英母女俩确实有点不情不愿,但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的,说白了,他有点护犊子,自己的人,自己说不好可以,但要是外人横挑鼻子竖挑眼,那是打他的脸了。

    “我有说不好吗?你这人心眼真小。”

    “心眼大的就跟你一样了。都快成眼大无神了。”

    “找死啊!”

    宋三小姐突然用胳膊肘顶了一下王学谦,小声的嘀咕道:“你的这个厨娘看上去好像被人刚刚赶出来的样子,你可要当心一点,别被他外表给欺骗了。”

    “放心,她的情况我知道,说来也可怜……”王学谦用眼神的余光瞄了一眼宋三小姐,叹气道。

    女人的同情心,绝对会放在她们认为毫无威胁的对象身上。

    而此时的何阿英面对宋三小姐,正是一个丑陋的。年老色衰的,毫无魅力可言的,值得同期的一类人。

    “什么可怜。”

    “我的厨娘呗!家里的男人没日没夜的给资本家干活,最后累的吐血。死在了病床上,连出殡的钱都没有,胡乱在乱坟岗上一埋。大女儿自小营养不良,没养活。夫妻两辛苦大半辈子,就养活了这个小不点。看看这小脸瘦的,一脸的苦大仇深。要是没我,肯定也要养不活。”王学谦伸手摸了摸阮玉英的小脑袋,小家伙还挺淘气,不太乐意的摇着头,反抗着。

    “后来,男人死了,房子被人霸占了,连她们母女都要给人卖掉给人做帮佣,还不给吃饱饭。这样的日子过着,不死也就将就了,可谁知道,女主人善妒,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时常打骂,我接收她们的时候,都流落街头了……”

    “眼瞅着孩子一点点长大,要是没有一技之长,将来也少不了被人欺负的命运,这辈子说必定给人做帮佣都难。”

    ……

    掐头去尾的把何阿英的故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边,顿时让生在蜜罐中的宋三小姐吃惊的张着嘴巴,良久,这才问的:“这都是真的?”

    “骗你干嘛。”王学谦没好气的说道:“我是想着给这家人有点指望,‘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让小女孩上几天学,长大了能自食其力最好,不行的话,也能嫁个体面人家。不过我也没办法,你知道,我刚回上海,对女校毫无头绪,这几天头发都快愁白了。”

    阮玉英瞪圆了眼珠子,心说:叔叔这瞎话,怎么张嘴就来?

    王学谦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宋三小姐的脸色,看上去并没有为难的样子,心中大定,讨好道:“你在上海滩教育界的人头熟,自然是有办法的,能不能帮她找一个女校念书?”

    “子高,你是在求我?”宋三小姐露出两个淡淡的小酒窝,心情大好,眼睛眯成了月牙,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小猫,刹那间,差点让王学谦失神。

    “是啊!”

    “哈哈……放心吧,放在我的身上。”宋三小姐拍的胸口‘哐哐’直响,跟砸门似的,反倒是王学谦眼皮子直跳,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好在这个女人总算答应了下来,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他知道这个女人不好对付,要不是何阿英脸上的伤,母女两人都是一副消瘦的样子,看上去像是逃难来的,或多或少的勾起了宋三小姐的同情心,事情可不会这么顺利。

    王学谦得计似的嘴角微微的扯了起来,不慌不忙的看向何阿英,对她用眼色暗示。

    毕竟是在大户人家做过几年帮佣的,眼力还算不错,忙恭敬道:“三小姐,孩子如果能在崇德女校上学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们当下人的也不懂什么学校好不好,但听说崇德女校是上海滩最好的女子学校,要是能在哪里上学,也是我家玉英的福分。”

    “什么?上海滩最好的女中?”

    宋三小姐原本还有点后悔,刚答应下来,她就有些警觉,气氛好像不大对啊!是要当冤大头的节奏啊!

    可听到何阿英竟然一口一个上海滩最好的你女中,那么她宋三小姐的母校难道就是三流中学吗?

    一口气憋在胸口,都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这话自然是有些道理的,美目含怒道:“什么崇德女中?我听都没听到过,不会是弄堂里的野鸡学校吧?”

    这话说的有点大,崇德女中虽然在上海滩名头不响,但也不算是三流女中。只是,该校是由广东商人创办,只招收广东商人家中的小姐,平民女子想要进校,需要校董特别考察,还需要是广东籍的才收。

    其实住在西摩路上的宋三小姐当然知道崇德女中。而且还很熟悉,因为这所女中就在她家边上,学校的校址正在西摩路上,出门进门的多少看到过学校的大门,就连王学谦也见到过几次。

    而张敬儒正好是崇德女中的校董,其实王学谦根本就没打算让阮玉英上什么崇德女中。张家的男主人,既然是崇德女中的校董,要是阮玉英还是进了这所学校,还不被欺负的跟狗一样?

    他这是用话拿捏宋三小姐。别到时候真的胡乱找一个弄堂里的野鸡学校来糊弄他,不然到时候他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见到王学谦也好,何阿英也罢,都是一副期待的眼神。盯着她看,宋三小姐顿时明白过来了,这又是被王学谦给带到沟里了,顿时气的咬碎钢牙。可没办法,她也被架住了,真要胡乱说一个平民中学。还真对不起刚才说出的海口。

    无奈之下,只能气势不弱,暗自悔恨,将来一定要‘防贼、防盗、防王子高’!

    宋三小姐朗声道:“当然了,像本小姐的母校,‘中西女塾’才能算得上海滩最好的女中,能和‘中西女塾’相媲美的也就是在徐家汇的‘启明女中’,不过你真的决定要让这个小家伙上这么好的学校?”

    ‘中西女塾’?和启明女中?

    这两个学校王学谦倒是真的在记忆中有点印象,但凡有点印象的,肯定是好学校。当即点头认同道:“那是当然。”

    宋三小姐绝对不会相信,王学谦还会为了一个佣人的孩子,耗费巨资,进贵族女中中学?这可是一笔不菲的花销,想想宋家,宋子安的学费当年也是卖了宋母的嫁妆凑起来的,顿时嗤嗤笑起来,相比心中暗自得意,看在王学谦的眼中,就是小母鸡吃到了虫子的表情。

    王学谦不耐烦道:“你说,到底行不行吧?”

    他倒是毫无压力,现如今的他,用一句后世的话来说,穷的只剩下钱了。

    他连自己有多少钱都不知道,还在乎花钱?

    可宋三小姐不这么想,得意道:“启明女中的学费很贵,一个学期200大洋,一年的话算下来也要400大洋。”

    “400大洋?”

    何阿英惊叫起来,顿时被启明女中昂贵的学费吓了一跳,400大洋一年的学费,就是把她们母女都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的钱啊!

    可这仅仅是一年的学费,崇德女中的学费一年才30个大洋,两者相比之下,还真的如宋三小姐说的那样,跟真正的贵族学校相比,崇德女中是弄堂里的野鸡学校一样。

    何阿英的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她可不认为王学谦好说话,会舍得花400大洋一年供自己的女儿上学?

    好人也不是这么当的。

    “先生,要不再合计合计……”女儿还不懂事,当然不知道钱的好处,但何阿英想的更多,将来还要在王家待下去,就不得不退让,这个学咱们不上了。

    见何阿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宋三小姐可更得意了起来,眼睛闪闪发光,想着用什么办法,让王学谦也难受一下,正好……

    可王学谦浑然不在意,张家给芮庆荣面子,送的3000大洋正好放在他的家里,前几天,抄了张啸林的家,除去给黑水公司战斗人员的战利品,一些给芮庆荣的现款,至少还有百万之巨,即便没有这些钱,泛美银行在上海的资产,就是买下一个贵族女校也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所以,他根本就没在意,反倒坦然的问:“那么‘中西女塾’呢?”

    宋三小姐美目一瞪,心中暗自好笑:装,继续装,有你哭的时候!

    冷笑道:“‘启明女中’是法国人办的学校,学制的话看学生的情况,学习国文,宗教,数学和格致,另外还有艺术类的,包括钢琴和绘画等,外语的话,重视英文和法文,毕业后很容易申请去欧洲的大学留学。不过,我跟‘启明女中’的法国嬷嬷不认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不是还有‘中西女塾’吗?”王学谦满不在乎道。

    “是啊,‘中西女塾’。”宋三小姐似乎在回忆学校中的生活,故意拉长了的语气道:“‘启明女中’的学费贵,但是校服,食宿、文具都是不要钱的,但是‘中西女塾’就不一样了,一年的学费只要200大洋,但是每年女生的六套校服……”

    “这哪里穿的完呦!”

    宋三小姐对回忆被打断,颇为不满,瞪了一眼何阿英,这个小肚鸡肠的女人,在她最得意的时候,扫了她的好兴致。这才接着说道:“食宿、文具、校服加起来一年的开销也要300大洋,另外每个月10快钱的零用钱总是要的吧?所以,没有600大洋,是没办法在‘中西女塾’上学的,而且学制是10年,你得准备6000大洋。不过相比‘启明女中’你要自己想办法之外,‘中西女塾’我还是有点办法的,校址在越界筑路上,相对要近一些,不过这两所学校都是住宿的,远一点近一点没多大的关系。”

    见王学谦没有说话,宋三小姐顿时得意,就差举起粉拳在王学谦的眼前晃悠几下,显示她此刻的得意之情。

    可她哪里想得到,王学谦不说话,并不是因为学费的事情而担忧,而是因为‘启明中学’在法租界,青帮的势力范围之内,他虽然在暗处,解决了张啸林,但免不了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万一……

    想了想,王学谦抬头平静的看着宋三小姐,这一刻,没来由的让宋三小姐有些紧张,甚至激动的有点尿意,脸涨的通红,心中一个劲的说:放弃吧!王子高,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下好了,面子里子都掉光了,看你以后在我面前还神气得起来?

    没想到,王学谦平静道:“我们上贵的学校!”

    言下之意,就是选择‘中西女塾’。

    宋三小姐嘲笑道:“我就知道,你王子高的本性最是抠门……呃……你说上贵的学校?”突然,她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是要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的样子,愕然的盯着王学谦,心中狂怒道:“这不是我要的剧情!”(未完待续。。。)

第334章 【皇后蒙难(上)】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每当人们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基本上石头已经砸在自己的脚面上了。

    纤细的柔胰,捂着洁白平滑的额头,一阵的懊恼。美目偷偷的打量了几眼王学谦的表现,似乎也没有存着作弄她的意思。心中暗暗懊恼。刚才说的人五人六的,像是在上海滩的教育界有多大的面子似的,其实面子有多少,只有宋三小姐自己知道。

    ‘中西女塾’可不是她家开的,一句话,想要塞一个人进去,或许别人可以,但这样的人,在上海滩绝对不会超过十个人,宋三小姐可绝对没有这个本事。

    “这家伙,是不是存心看我笑话!”

    纵然是她宋三小姐,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可对于如何叩开‘中西女塾’的大门,也颇为头痛。

    可大话已经说了出去,这时候反悔,可就有点晚了。

    忽然想起来,进‘中西女塾’入学是需要考试的,一来是学校需要了解学生的状况;二来,因为学校名额有限,需要考察学生,择优录取。

    想到这里,宋三小姐心里顿时有了主心骨,为难的眼神一闪而过,胸膛也挺起来,趾高气扬的说:“不过,这孩子……我得考校一下孩子的基础,‘中西女塾’可不是相进就能进的,校方每年的名额都是有限的,不然入学考试都没法通过,倒时候,子高,你就是想花这份钱,都不见得花的了。”

    王学谦一听,感觉好像有点敷衍的意思,目光怀疑的看向了宋三小姐:“这不是你一句话的意思吗?”

    “什么我一句话,‘中西女塾’可是教会名下的学校,我即便想操这份心,圣公会也不会让我来啊!再说,要是我父亲在的话。还能说上话,可是人走茶凉……”说着,宋三小姐似乎是触景生情,泪眼婆娑的,好不可怜。连小丫头都眼泪汪汪的,似乎想起了自己父亲在世的时候。

    王学谦无奈的摆摆手,心说:好吧,考校就考校,估计也没什么大毛病,大不了。三年级上不成,从一年级上起总可以吧?

    “哎,你带孩子去哪儿?就在客厅里说不好吗?”

    见宋三小姐要把阮玉英带去边上的休息室,王学谦心中有点奇怪,没听说考校学业还要躲着人的。这听起来也不像话,再说了,边上站着的,一个是小丫头的母亲,另外一个算是新主人吧?

    难不成。他俩倒是成了外人?

    “小孩子自尊心强,要是在大人面前,失了脸面,心里多半会有疙瘩。”宋三小姐瞪了一眼王学谦。突然想起点什么来,随口问道:“对了,我听我哥说,你当年在南洋公学上学。后来好像不花一分钱就进了圣约翰大学。我哥都挺纳闷,你小子到底是让校长吃了什么**汤,这么受人待见。”

    “哥们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王学谦扬着下巴翘着二郎腿,记忆中倒是有这么一段,要不是宋三小姐提起来,他都压根记不起来。

    反倒是宋三小姐挺好奇,问道:“说说呗,说不定对她入学有帮助。”

    王学谦讪笑道:“我那是没有可比性的,说出来怕打击你们的自信心。”

    王学谦闪烁其词的样子,顿时勾起了宋三小姐的兴致,似乎忘记了要考校阮玉英的学业的事,反而饶有兴致的踮起脚,妩媚的笑道:“可是我很想知道。”

    “这个!”

    “你到底说不说?”

    王学谦老脸一红,那段历史虽然不是他的光辉历史,但是这世界上留学美国那个倒霉蛋已经死了。所以,不管好的坏的,都需要他自己去背负。老夫聊发少年狂,谁年少的时候,没有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

    不过,对于王学谦来说,这段历史,似乎有被抹黑的迹象,初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反复无偿的小人。

    所以,打心眼里,他还是想要隐秘一二。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的话,这丫头上学的事我可不管了。”女人的八卦之心,哦,不,是好奇心,往往会将一个婉约贤淑的少女,随着年纪的增加,推入八婆的深渊。

    王学谦嘿嘿笑了几句,见躲不过去,当然他可以选择骗人,不过他的那点事情不是没人知道,万一要是以后被戳穿了,反而更尴尬,这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家里人让我回去完婚,当时年纪小,才15岁的孩子,而且结婚的对象好像比我还要小两岁,这不是祸害人吗?所以我没有答应,于是家父就断绝了我出国的供给,没办法,只能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

    宋三小姐双眼放光,看来她表面上的婉约可人都是装出来糊弄豪门公子的伪装,大大咧咧的抓了一把椅子,坐在王学谦的对面,瞪大了眼珠子,急切道:“快说。”

    “还记得罗特斯主教吗?我在圣约翰的学费都是他资助给我的。”

    “罗特斯主教?”宋三小姐吃惊的看了一眼王学谦,脸色一变,气呼呼的说:“你原来认识罗特斯主教,要知道,这上海滩一半多的顶尖学校都是圣公会创办的,只要他一句话,小丫头连上学的学费都能免了,还用我出面?”

    想到刚才还傻乎乎的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说了一通长脸面的话,没想到王学谦的背后站着这么一尊大神。美国圣公会在华的主教,说白了,只要圣公会创办的学校,那一家敢对主教大人说‘不’?越想越来气的宋三小姐,气鼓鼓的说:“好啊!原来是你消遣我来了。”

    “听我说好不好?”

    回忆被打断,王学谦顿时有些不满的道,挥动了一下手臂,挡开了张牙舞爪的宋三小姐。

    “好,你继续忽悠。”

    “我可不是忽悠,而是说的事实。”王学谦说:“当初罗特斯主教来上海的时候,在上海的各个学校中演讲,传播教会的福音。当然。这些都是糊弄人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宋三小姐不满起来,教会怎么会糊弄人?再说了,宋家人都是信教的,对王学谦的措辞立刻表示她的坚定立场,不过,这些在王学谦看来有些可笑。

    “还要不要听?”

    宋三小姐这才悻悻然道:“好吧,你继续。”

    “当时就有传言,美国政府决定把庚子赔款中的一部分作为教育基金还给民国,而这笔钱的最大用处,就是创办大学和每年一定的留学名额。于是。我就打听了罗特斯主教的行程,知道3天后,主教会来南洋公学演讲,一来传播教义,二来就是宣传留美的机会。在这3天里,我就做了一些准备。”

    “后来,果真如远传的那样,罗特斯主教果然如期而至。好不容易,我就找了一个机会。在主教快要离开的时候,找到了他并告诉他,我的理想。却因为变故,而无法继续学业。”

    “理想。你还有理想?”宋三小姐对王学谦的打击是全方位的,不放过哪怕一丁点的机会,指着王学谦哈哈大笑起来,丝毫没有顾忌她淑女的形象。

    “我就不能有点人生追求吗?”王学谦纳闷道:“可能是觉得我是一个可造之材吧!主教就决定帮助我。并让我进了圣约翰大学读预科,并每个月通过教会给我资助。对了,你父亲是教会的牧师。也是主教介绍我认识的,为了让我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后来你也知道的,我成了你家里的常客。这些事,你父亲知道,伯母也知道。”

    宋三小姐兴奋的张着樱桃小嘴,从王学谦的视觉看去,都能看到后槽牙了。

    “后来呢?”

    “后来我不是去了美国了吗?这你都知道。庚子留学考试,也是罗特斯主教帮忙报名的。”王学谦摊开双手说道。其实他也暗暗佩服自己,当年绝对是一个猛人啊!

    “哎,不对。你刚才还没说,你当时跟罗特斯主教说什么了,他为什么资助你上学?还有,你说三天准备,都准备什么了?”

    宋三小姐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妥,双手抓着王学谦的手臂,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很简单啊!我当时就在礼堂口拦住了主教的马车,说了一些基督教在民国传播缓慢的原因。就是缺乏本土的教士的传播,而且很多人认为进入基督教是多了一层护身符,这是对教义的曲解和侮辱。所以,想要教义在东方传播,就不得不让那些有大毅力的有志青年从事到这项神圣的工作中去,而我就是这么一个有志青年,并立志用朝圣的大毅力,来求取教义的真谛,感化天朝万民。”王学谦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就你……”宋三小姐总感觉不对,惊叫道:“不对,你没有上神学院?原来你都是骗人的是不是?”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王学谦跟罗特斯主教有过一段交情,但却无论如何也不敢上门求情,估计是怕被打出来。

    不过,也奇怪,堂堂的主教大人,怎么会被王学谦三言两语的给蒙骗过去,这让宋三小姐大为疑惑,突然想起,王学谦的那3天准备:“我很好奇,你说当时为了跟主教见面,准备了3天,你都干什么去了?”

    王学谦理所当然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利用三天时间,把美国圣公会的asv版的英文版圣经和解释背了下来,不然你以为罗特斯主教好糊弄啊!”

    宋三小姐对自己的记忆力一直是非常自傲的,至于无法在学业上无法有所成就,便归结为命运的作弄。

    但是听到王学谦竟然用三天时间,背下了整部《圣经》和解释,那可是一本比字典都薄不了多少的书啊!

    杏眼瞪着王学谦良久,才用牙齿缝隙中吐出几个字:“你这个变态!”(未完待续。。)

第335章 【皇后蒙难(下)】

    宋三小姐心里还有些打鼓,不死心的盯着王学谦眼睛,给人一种真诚的感觉,不过王学谦却压根就不信,这年头,清纯的女人多了去了,但绝对不包括眼前这一位。.

    “如果你能够主动找一下罗特斯主教,入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我恐怕再也上不了他的家门了。”王学谦叹气道,臊眉耷眼的低着头,看上去像是犯了大错误似的,让人不免遐想连篇。可实际上,他确实有难言之隐。

    宋三小姐不解,刨根问底道:“为什么?”

    “在美国的时候,有美国朋友问过我的信仰问题,当时我说我是信佛教的,相信因果报应。很多人都知道,说不定已经传到了罗特斯主教的耳朵里。再说了,当年我在美国也没有进神学院,估计主教已经知道了,他当年是被愚弄了。”王学谦讪笑道。

    宋三小姐杏眼中带着一缕复杂的慎重:“你是一个混蛋。”

    说完,拉着阮玉英的小手去了边上的休息室,王学谦却用食指擦着鼻子,心里一阵纳闷:“刚才还是说是变态,现在是混蛋,好像我把她怎么招了似的。”

    可只有王学谦自己知道,这宋家的三小姐可不好对付,最多是跟他是有缘无分。

    反倒是站在一边,战战兢兢的何阿英,心中胆寒,阮玉英能在崇德女中上学,一年的费用,也不过是她全年的工钱,她们母女吃住在张家,除了添置一些衣物之外,只要没病没灾的就能过的下去。

    但‘中西女塾’可和‘崇德女中’不一样。

    光学费就要200大洋,加上杂七杂八的费用,听宋三小姐说要600大洋一年,上十年学的话,就是6000大洋。天哪!这哪里是穷人该上的学?何阿英甚至想了想,连张家这样的富贵人家,都不见得有能力将几个孩子都送入这么好的学校上学。

    “先生,我看上学的事,就算了……”

    表面上看,王学谦更像是在置气,等气过之后,说不定就会反悔。到时候,有她们母女俩的好吗?

    要是有点眼力的人,肯定不会把自己逼到这步田地,到时候,女儿上学的事泡汤了,还连带着把遮风避雨的差事都丢了。虽然,从内心来说,何阿英也非常希望女儿能够像一个小姐一样,上好学校。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下人,怎么可能呢?

    王学谦摆手道:“钱的事情,你不要太担心。张家不是送了3000大洋出来吗?你也别因为张家的事而心有愧疚,以前张敬儒在清朝当过道台,他家里的钱怎么来的,还不是靠着贪污?最近几年是靠着贩卖烟土挣钱,我不敢保证张家每一份钱都是脏的,但来路肯定有问题。这些钱给玉英上学不是很好吗?”

    “可是张老爷,毕竟收留了我们母女俩人!”人都是短视的,能看到眼前的人和事,就已经不错了。

    何阿英为张家老爷辩解,并没有让王学谦反感,反而在王学谦的印象中,这才是升斗小民该有的习惯。

    真要是遇到了天朝刁民,估计王学谦也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即便有张家老爷的钱,还差了一半呢?先生,是否让玉英上个差一点的学校就可以了,再说了,玉英不过是个丫鬟的命,没那么金贵。”何阿英谨小慎微的问道,这才是她心里打的小九九,几千块钱呢?说给就给了,即便是大户人家分家产,兄弟之间也要夺个你死我活。

    王学谦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何阿英,没看出异样来,估计是这个女人的真实想法,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也不知道宋三小姐在捣鼓什么。

    “要是你女儿是可造之材,我不在乎出剩下的学费。甚至留学美国也不是不可以。”王学谦怔了怔,看到何阿英‘噗通’跪在地上,激动地不停的哆嗦,他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不悦道:“站起来,我家里没有下跪的规矩,要是你再跪着的话,就收拾东西走人。”

    何阿英一下子就慌了,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可怜巴巴的看着王学谦,怯怯的说:“先生……”

    “站起来!”

    王学谦的语气不由的重了一些,在门厅里,看似打盹的伍德,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客厅里发生的情况,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何阿英勉强扶着茶几站起来,她心里可彻底慌了,不知道哪里惹的王学谦不乐意了。但是又不敢问,六月天,身上竟然有种凉飕飕的胆寒。低眉顺眼的站在王学谦的面前。

    从茶几的雪茄盒里,拿出一根雪茄,用火柴点燃之后,靠在沙发上,吐出一口白烟,在无风的房间里烟雾缓慢的缭绕着,往头顶的水晶吊灯飘去。

    “其实美国留学的费用,听着挺多的,但是如果学业出众的话,比上中学都便宜。四年的学习,不会超过2000美元。如果能够拿到全额奖学金的话,甚至还能寄钱回来。乘着她们在聊,我们把合同谈一下。”

    “合同?”何阿英愣神的看着王学谦,大为不解。

    “对,就是你来家里工作,我们拟定一份合同,每个月你可以拿到的工钱和待遇,然后需要负什么样的责任。”王学谦解释了几句,对走廊喊道:“伍德,你来一下。顺便把合同拿过来。”

    何阿英当时就慌了,忙摆手道:“先生,能让玉英上学我已经感激万分了,工钱万万不敢提的。”

    “一码归一码,这可不能搞混了。该你得到的工钱,我是不会克扣的。不过以后你要多问一下伍德,这家里的规矩,只要不破坏规矩,没人会剥夺你获得劳动成果的权利。”王学谦笑道。

    见何阿英激动的两眼冒着泪花,不由的又皱起眉头,双腿都快站不住了,眼瞅着要又要下跪,王学谦不悦道:“你要是动不动就下跪,你女儿看到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低人一等?将来去学校上学的话,跟同学在一起,会不会也有这种想法?都想明白了,如果你还想跪的话,我绝不拦你!”

    劝人也有劝人的办法,很多时候因为没有说到点上,反而激起人的逆反心理。但如果真要说的点上,开口不善,却也能让人感激万分。

    王学谦的一席话,虽然都是一脸不耐烦说出来的,但听在何阿英的耳中,顿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呆住了。

    在何阿英的心底里,只留下对王学谦的感激。能为她女儿考虑,这已经不是恩德能够说得清的了。而何阿英的命根子,就是她的女儿。

    伍德的出现简直能用神出鬼没来形容,其实他就站在走廊边上的廊柱后,一转身的功夫,就出现了。

    “先生,您看一下,这是我拟定的合同。”

    既然伍德想要成为一个管家,当然要担负起管家所有的责任,其实王学谦是不看好伍德的这种任姓做法,但还是认真的看起合同来,合同是英文版本的,而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招一个懂英文的仆人呢?

    再说了,连合同上的内容都不清楚,谁敢在不清楚合同内容的情况下,签订这份合同呢?万一要是卖身契呢?

    “怎么是英文的合同?”

    “先生,我虽然会说一些中文,但不会写啊!”

    “这样的合同谁敢跟你签订,算了,还是口头说吧,等你什么时候能拟定中文的合同再说!”

    伍德沮丧的点了点头,有时候,努力是一回事,但困难太强大,以至于努力只能荒废,那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学谦看着合同上的内容,从口袋里拿出钢笔,开始修改起来,不过这份合同让他非常不满意。伍德其实也对远东一知半解,毕竟他对远东的印象是模糊的少年时候记忆。

    至于,普通的仆人应该拿多少工资,他是心里没底的。

    只能参照王学谦在纽约的府邸雇员的工资,打个折扣之后,再给。

    在纽约,王学谦在曼哈顿公馆的厨娘的工资是每天3美元,一个月是90美元,伍德自作聪明的把工资减半。

    毕竟看上去,上海的繁华比纽约差不到哪儿去。可即便这样,何阿英每个月的工资,也要45美元,换成白银的话是100两左右。一个月的工资是140多大洋,这肯定是不对的。

    可王学谦也不知道厨娘每月的工资在什么水准?

    王学谦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会儿何阿英,正当把人看的浑身不自在的时候,他才问道:“张家的厨娘一个月多少工钱?”

    “啊!”

    何阿英顿时惊呆了,这好像不太妥当啊!她在张家每个月拿5块钱,当然吃饭是不要钱的,虽然很差。

    可是张家的厨娘是太太出嫁时候带来的老人,工钱可是不一样的,再说了,哪里有主人和佣人商谈工钱的时候,心里都没底,反过来问的?

    反应过来的何阿英,脸上带着震惊,恭敬道:“吃住在张家每个月是20块钱的工钱,但是她是太太的……”

    正当何阿英要反驳的时候,伍德或许是羞愧于他的疏忽,脸红脖子粗的话,王学谦提议道:“工资太低的话,容易造成仆人对主人的反感!”

    王学谦手指敲在伍德给他的合同上,提醒对方:“可是你却给出了每个月140块大洋的工资,你这不是等着让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笑话我傻帽吗?”

    “可是曼哈顿公馆……”

    “这里不是美国?”

    “好了,工钱就跟张家一样,20块。”

    ……

    看着王学谦跟伍德在争执,何阿英顿时无语了起来,她很想说,自己的工资是5块的啊!可是一个月140块大洋的工资,招一个厨娘,这要多傻的人才干的出来啊!

    何阿英心中感慨:主人和管家两个大男人,都不是会过曰子的人,要是家里没有一个女主人,将来可怎么办呦!

    正当王学谦跟伍德在商讨工资的事宜,宋三小姐带着何玉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小丫头低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估计是受刺激了。

    “子高,这丫头的情况不容乐观啊!总共才认识不到800字,《千字文》都没有学全。而且‘中西女塾’也开办了国文课,但是其他科目都是英文授课,插班的话,根本就没有希望。甚至入学都很困难。”宋三小姐也是一脸的凝重,感觉压力不轻。

    王学谦点了点头道:“这不要紧,伍德就是英国人,让他教,肯定没问题。”

    “好的先生,我可以教她英文,她也可以教我中文,真的是太棒了。”伍德满心欢喜道。

    宋三小姐不容可观的嘱咐道:“还有,‘中西女塾’入学考试需要考很多科目,这孩子没一样合格的,要不再等一年,找一个家庭教师先学着,费用也不贵。”

    “这不太好吧,她已经10岁了,再耽搁一年,估计就没有上学的希望了。”王学谦没说话,反倒是伍德不乐意了。

    宋三小姐肯定不会被伍德的意见所左右,反而盯着王学谦,玩味的看着王学谦道:“子高,你怎么看?”

    “11岁,比班上的同学大4岁的话,估计上学是不太合适了。不过,你是不是弄错了,入学考试都这么难?还要学校干什么使?”王学谦也认同伍德的说法。不过,他觉得又一个人应该可以利用一下,正是站在他面前的宋三小姐:“听说你做过一段时间的老师?”

    宋三小姐得意的扬起脖子,双手抱在胸前,有意无意的挤压着胸口,不怕憋的慌?

    宋三小姐出门的时候显然精心打扮过,上身穿着素色湖绉滚宽边的短袖绸衫,配了一条苏绣的白色长裙,看上去亭亭玉立,大家闺秀。可惜,稍微得意立马就露出了本姓。连何阿英都有种感觉,三小姐是否太那个……开放,对,开放了一点。

    浑然不知,形象已经跌入谷底的宋三小姐还喜滋滋的说:“我带弟子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没让她成为你的衣钵传人,学个能糊弄人的大概其就可以了。”王学谦心知肚明,这宋三小姐将来可是要成精的人物,她的女弟子,资质不够的肯定要学傻了,但凡能学出来的,估计也是一个麻烦。

    再说了,宋三小姐的习惯都是西式的,在民国可不大受待见。真要让她遇到一个能青出于蓝的弟子,估计跟水姓杨花也就不远了。可惜了,其实宋家小妹最适合的弟子,都在秦淮河上,等着她呢?不过说真话伤人,王学谦决定闭口缄默。

    听着王学谦敷衍的语气,宋三小姐顿时不大乐意:“什么叫学个大概其?算了,谁让我心善呢?就勉强教她几天吧,不过跟我学习,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王学谦扯着嘴角,心说:你都不是一个肯吃苦的人,对学生的要求却这么高,糊弄谁啊!

    不过又不得不他腹诽,何阿英却拉着阮玉英的手,对宋三小姐鞠躬道:“能吃苦,肯定能吃苦。”

    “阮玉英,阮玉英?这个名字我不喜欢,读书了,应该换一个学名,就要玲玉吧,阮玲玉,听起来也秀气一些。”大小姐脾气上来,谁也奈何不了她。

    王学谦却听着有些怪,阮玲玉?他好像哪里听到过,好像挺有名的?还有张达明?记忆一下子像潮水一样涌向他,他终于记起来了,阮玲玉,就是那个上海滩默片时代的电影皇后吗?

    可看着矮小瘦弱的小女孩,真的是那个默片时代的电影皇后?但是其他配角都符合了,由不得他不信,可越看,王学谦的心里越没底,这那里是电影皇后?

    整一‘柴禾妞’啊!

    (未完待续)

第336章 【不给面子】

    无知者无畏,用这句话来描述此时的阮玲玉就再好不过了,虽然被无缘无故的把名字都改了,但在东方,很多女人从出生到嫁人,都只有小名,出嫁之后,更是可怜,在原本的姓之前,加上夫家的姓,然后把名字一把抹掉,变成一个氏。

    比方说,何阿英,要是死后讲究一点,阮家有祖坟的话,就要立碑,墓碑上也不会刻‘何阿英’三个字,而是刻上阮何氏之墓……

    所以,阮玲玉根本就没有因为把她的名字,从玉英,变成玲玉而烦恼、生气,反倒是好奇的扬起小脑袋,眼神多少有点迷茫的看着说的兴起的宋三小姐。

    一口一个法语是现代社会的社交礼仪,不得不学……

    绘画是淑女完整的心灵,是对艺术人生的鉴赏……

    ……

    对于宋三小姐能说出这么多,女子应该干的,应该学的东西,感觉非常有兴趣,听得滋滋有味。却不知道,这是她人生从小到大噩梦的开始,反倒是王学谦多有纵容的意思,说:“要是她能学这么多,当然很好,但是这是入学考试,又不是完整的教育,不用那么费心,什么有用学什么,什么光鲜学什么,目的只有一个,顺利入学。”

    “王子高!”

    宋三小姐这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认真过,想要为人师表的教书育人,没想到,王学谦的一盆冷水,毫无风度的将她的满腔热情。差点给浇灭了。

    王学谦摸着鼻子,无心打击一个立志从事教育事业。虽然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的宋家三小姐,但至少此时此刻还没有打马虎眼的意思,满不在乎道:“一个礼拜,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糊弄一下学校就可以了。”

    “知识能糊弄吗?”宋三小姐较真道。

    王学谦也感觉出不妥来了,当然,他感受到的不妥,并不是敷衍学校不对。而是宋三小姐给阮玲玉准备的东西似乎太多了一点,担心道:“其实我觉得学习《圣经》很有用,尤其是那些教会学校,就吃这个。要不你就从这个方面入手?”

    这可是经验之谈啊!

    对于王学谦来说,非熟人,他可不会将这个在教会学校中,无往不利的学习秘籍说出来。至少能给校方一个好印象。

    绝对无往不利。

    这就像是后世的某些学校,高贵,非出身好,绝对没有上学的可能。学生毕业之后出路也好,但是归根结底,却有着很重要的衡量标准。比方说,政治觉悟要够硬。想当年,这一句话,预示的可是一条金光闪闪的仕途啊!

    当然,很多话要反着听。革命干部队伍之中,也有不少蛀虫。阶级敌人亡我贼心不死……哎呀,扯远了。

    王学谦的话其实很实在,学生嘛!在学校学习好很重要,但如果让老师和校方喜欢,毕业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这是教育目的不同而已,对于何阿英来说,她对阮玲玉求学的目的,不是要培养一个女学霸,而是借着教育,拿一个文凭,将来能让阮玲玉嫁人的时候,寻一个好人家。

    所以,得过且过,能上学,顺利毕业,就成了阮玲玉母女最大的目的。

    当妈的话都不听,像话吗?

    宋三小姐见王学谦一副无赖相,气呼呼的撅起嘴,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跺脚道:“王子高,你欺负我。”

    王学谦傻了,什么意思,这女人不会是在他面前撒娇吧?

    顿时后背有点凉飕飕的,左顾右盼的看了一阵,笑道:“小同志,我也想百万雄师跨过长江,将神州大地上的军阀消灭干净,让人民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但是这可能吗?”

    见宋三小姐摇头,王学谦顿时乐了。

    “我们今天大踏步的后退,就是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进,拳头之后收回来之后,才能蓄势待发,将来给予更大反击。所以,要循序渐进,不能盲目冒进,这是要栽大跟头的。”

    要是这句话孙中山说,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估计也没几个人听他的。至少,在上海滩客居的孙中山身边可真的没有几个人会听他这么掰扯。

    可要是王学谦?

    他一不是官,二没从政,操的是哪门子心啊!

    “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孩子我交给你了,现在我要上班去了,要是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我们以后再探讨。”

    王学谦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这让宋三小姐有些迷糊,这到底是怎么了?

    总觉得有点不对头,可她有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等到王学谦乘坐的汽车消失在大门口,她这才回过味来,后知后觉的嘀咕道:“这个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多大的官,为国为民都操碎了心呢?其实就是一个奸商。”有心争强好胜的让王学谦看看,她宋家书香门第,教育出来的孩子,绝对不是外表光鲜的绣花枕头?心里更是较着劲,低头看了一眼满眼期待的阮玲玉,有心像是教她家小狗一样的训导几句,但看小家伙的母亲在边上,还是忍住了。

    何阿英作为一个传统妇女,岳母训子的话她是知道一二的,其实她觉得自己家的老爷说的太对了,能上学,才是王道。

    不过在老师面前,却不能这么说,轻轻的推了一把女儿,到宋三小姐的面前,恭敬道:“宋小姐,这孩子淘气,您老该打的打,该训的训,千万别手软!”

    这话,顿时有种把宋三小姐往女魔头宝座上拱的意思,让宋三小姐的脸有点下不来台,心说:宋公馆可不是监狱,这个女人也是不晓事的,整的我像是女魔头似的。

    可她绝对没有想到,一个礼拜之后,阮玲玉确实把宋三小姐当成了女魔头,反倒是宋家其他的人,成了她幼小心灵的寄托,是亲人一般。

    宋三小姐是高傲的,王学谦都走了,自然没有留在王家的道理,再说了,她跟何阿英确实没话可说。说多了,反而显得她掉档次似的,临走嘱咐何阿英晚上来宋公馆领人。

    好在两家人住的也不太远,步行十多分钟就到了。

    在法租界,钧培里的弄堂口,一辆黑色的汽车,正停在爱多亚路边上,青帮门徒一眼就认出来,这辆车的主人不一般,在上海滩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张啸林的座驾。

    但这是以前,现如今,张啸林早就是过去了,而风头正响的芮庆荣成为这辆车的主人。

    闭目在车后座上养神,看上去悠闲不已,但实际上,此时此刻内心的紧张只有他自己知晓。钧培里的房子,从外观上看不气派,甚至在建筑风格多异的法租界里,看上去有点土气。虽然是独门独院,但没有花园,院子也不大,根本无法跟花园大洋房相比。但是这里却成了上海滩青帮的中心。

    至少有一半的青帮门徒,需要仰仗住在这里的几位大佬生活,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想要真正的进入上海滩地下世界的中心,就不得不被这座房子里的主人认可。

    芮庆荣来这里之前,是做了准备的,但是他心里没底。

    从根子上来说,即便张啸林的死跟他无关,但得到最大好处的却成了他,不说他以下犯上,都说不过去。说句不好听的,即便芮庆荣不是白眼狼,也俨然是披着羊皮的狼。

    在帮派高层缺乏前辈的提携,又没有实权人物的认可,芮庆荣的日子并没有像他表面过的那么轻松。

    在等待的时候最是煎熬,芮庆荣叹了口气,问了一句同样心神不宁的阿根:“你说,这王家的少爷是不是在敲打我?”

    问两句,阿根才回过神来,作为狗头军师,他倒是想了很多的可能,王学谦的态度对芮庆荣来说至关重要,但阿根何尝又不知道,对方对青帮畏若蛇蝎,恐怕这印象本来就不太好,加上张啸林调拨了两次这位王大少的虎须,恐怕更不堪了。

    至于,王学谦是否是故意消遣芮庆荣,那倒是真不至于。

    一来,没有必要,两人的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台阶上;二来,芮庆荣说的话,可有些抬举自己了,他真以为能够给王学谦带来莫大的好处不成?

    张啸林的死,不仅仅是一个青帮大佬的陨落,更多的是王学谦对整个上海滩发出了警告,而这种警告之后,恐怕上海滩真的没人敢去得罪这位大爷。

    “二爷,王少恐怕真的没有这个想法。让您请黄老板,是打着敲山震虎的意思,让黄老板心里掂量着您老的地位呢?”阿根在心里细想了一下,这才缓缓说着,这时候,绝对不能给芮庆荣心里添堵。至少,这些天芮庆荣的心气高着,恐怕也听不进劝。

    要是没人在他头上浇一盆冷水,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上海滩大佬自居了。

    可实际上,没有其他大佬的认可,芮庆荣还是上海滩青帮中的小人物,聚拢起来的人,将来也是要散的。

    芮庆荣心中没底,但脸上可不会露怯,靠在真皮座椅上,仰着头看着汽车的顶棚,自顾自的说:“以前在黄老板面前,总觉得矮上半截,现如今真要在一个桌子上称兄道弟,恐怕还不太习惯。”

    他刚说了一句长脸的话,眼神的余光正好看到自己的小舅子,捂着腮帮子,一脸的委屈,走出了黄公馆的大门,这一刻,他脸上的肌肉抖了几下,好在没有当场发作。

    (抱歉,跑肚拉稀了,吃了药,睡了一觉起床才写的。)(未完待续。。。)

第337章 【忍气吞声】

    芮庆荣的小舅子臊眉耷眼的走到汽车边上,眼神就像是被抛弃的流浪狗,流露出对周围的恐惧,嗓音有些哭丧的说:“姐夫,我被打了!”

    可不是吗?

    挺着胸膛进门的,捂着脸龇着牙出来的,难道是牙疼不成?

    芮庆荣气得脸色铁青,心说:这是不给我面子啊!这个老家伙,难道不知道上海滩变天了吗?

    “姐夫!”

    “我看到你被打了,没用的东西,你就不能打回来?”芮庆荣心说,在‘钧培里’住的几个老兄弟,要不是跟着黄金荣的,要不就是跟的杜月笙的,不出这几个人,也怪他手下没可靠地人,不然怎么会让这些家伙给嚣张的在他头上撒野?

    “姐夫,我不敢。”

    要是芮庆荣的小舅子说几句狠话,说不定他心情也会好一些,但说了一句‘不敢’,这下把芮庆荣给气着了,但是打了他的小舅子,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等于是打在他的脸上。现如今,上海滩上青帮弟子们,那个不是抱着手臂,想要看他的笑话?芮庆荣想到这里,从车上下来了,手指‘钧培里’的牌坊,趾高气扬的问:“打你的人认识吗?”

    芮庆荣的小舅子忙点头道:“认识。”

    “走,跟我找他去,非得把气找回来不可。”芮庆荣刚迈开四平八稳的八字步,却被他小舅子拉住了衣服的后摆。

    这才支支吾吾的说:“打我的是黄老板!”

    “那个黄老板?”

    芮庆荣刚一说出口,顿时哑火了,还能有那个黄老板?不就是‘钧培里’的主人,黄金荣吗?

    面对黄金荣,芮庆荣有这个勇气帮自己的小舅子出头吗?以前肯定没有的,现在,看他咬牙切齿,却脸色青灰的样子。估计也没有;将来有没有,还不知道。

    “走!”

    “姐夫,‘钧培里’的门不往那儿走!”

    芮庆荣突然站住了,脸色阴沉的盯着自己的小舅子,别说黄金荣把他小舅子打了,就是睡了他老婆,估计芮庆荣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哪里真的敢上门去找黄金荣晦气?

    但被自己的小舅子说破,芮庆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顿时脸上挂不住,甩开手臂,大巴掌蒲扇似的,飞在他小舅子的脸上,啪的一声,也算是芮庆荣这小子倒霉,黄金荣毕竟年纪大了,下手重不到哪儿去。可芮庆荣是打手出身,含怒之下。顿时把人打了两个圈,咕咚一下,倒在了地上。 ‘钧培里’门口几个黄金荣的门徒,见芮庆荣气急败坏的样子。都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里面发生了什么,这几个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以为芮庆荣下车了。要讨个说法,但见芮庆荣气急之下,把自己的小舅子给打了。

    都明白了。原来芮庆荣这货也就是外强中干,这货怂的跟野狗一样,还有什么忌惮的,不管不顾的笑起来。

    姐夫在气头上,芮庆荣的小舅子更怕了,也心知肚明,他这记打,基本上是白挨了。

    “开车。”

    上了汽车,芮庆荣喘着粗气,对司机吼道,今天这脸算是扔在地上被人踩够了。

    阿根去按住了司机的手,扭头过来,对芮庆荣说:“大哥,都办妥了吗?”眼神却幸灾乐祸的看着芮庆荣的小舅子,这小子,借着他姐姐上位,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还邀功似的,想去‘钧培里’出风头,这地方,那里是小瘪三一样的货色能嘚瑟的吗?

    芮庆荣瞪眼道:“怎么,还嫌我的脸没有丢够?”

    阿根没有看芮庆荣的涨得通红的脸色,反而盯着芮庆荣的小舅子,后者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他可明白,盯着他的家伙像是毒蛇一样的阴险,尤其是这些天,他一再排挤阿根,让对方怀恨在心,可算逮到机会了。眼神躲闪的不敢看人,这时候,正是他气短的关键,要是争一时所长,那是彻底让芮庆荣小看了。只好在一边,捂着脸,但阿根的眼神,像是一把尖刀,在他心头划了一下,又一下……

    “哎呦,这是被人打了啊!谁打的啊,下手这么重,嘴角都流血了。”

    阿根阴阳怪气的口气,让车内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芮庆荣握着拳头,后槽牙咬的嘎嘣直响。

    “黄老板打的,怎么有意见?”

    “哎呦,我看看,下手还真的不轻。”

    芮庆荣涨着脸道:“你还有完没完?”

    “大哥,你听我说,这是好事。既然是黄老板亲自动的手,那么至少您在他心目中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位置了。”阿根阴险的看着芮庆荣的小舅子,笑道。

    “难不成,他黄某人就是天,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还得接着不成?”

    “没错,在上海滩街面上混的人之中,黄金荣就是天。但要分怎么看,如果他老人家不把您当回事,完全没必要亲自动手。”阿根小心翼翼的用手一指‘钧培里’的方向,低声道:“里面有多少兄弟,您肯定清楚。真要是黄老板不把您当回事,手下的弟兄早就动手了。哪里会让黄老板受累?这是忌惮了您现在的实力,怕您不顾及当年的兄弟情分,才勉为其难的动手。”

    “再说,打人也是很疼的,黄老板没有练过铁布衫、金钟罩,估计打人的那只手,现在还在发抖呢?”阿根这能耐都长在了他这张嘴上,但是不得不说,心思缜密也是芮庆荣离不开他的主要原因。

    芮庆荣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不少,确实,他刚才打了一巴掌,手上也有些发麻,舔着脸问道:“可为什么黄老板要跟他这个小瘪三过不去呢?”

    “这要看他当时是怎么传的话了,估计您这位小舅子是太得意了,忘记了我们将来也要靠着黄老板在照顾在法租界混。”

    “姐夫,我没有。”

    “你给我闭嘴!”

    芮庆荣呵斥道,心中对阿根的话,相信了七八分。这让他的小舅子坐立不安起来,心说:“这阿根,太不是东西了,把死的都说成了活的,不行,回头得姐姐念叨一下,吹吹枕头风。”

    芮庆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也转过味来,刚才是太冲动了,所以一时间没有控制住情绪。在阿根的解释下,这才明白,原来这里面也是有道道的:“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大哥哎,我们能够有现在的势力,完全是靠着王少的东风,要是您把他的事都忘了,一旦被里面两位知道,您在上海滩能被嚼的连骨头星子都不剩。现如今。只能乘着里面两位不知道我们跟王少的关系,并没有像外界想的那么紧密,唬住他们。先把地盘内势力都巩固了,将来才有可能走到张啸林那样的地位。要不然,我们现在比人比不过,比钱没人家的多,真要被他们惦记上。我想最好的出路,就是回老家种地去了。”阿根的话多少有些悲观,也不好听。这让芮庆荣心头非常不喜,可道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在上海滩,原本芮庆荣不过是杜月笙手下的一个打手,能多大的势力?

    狐假虎威?又是狐假虎威。芮庆荣想想就是一肚子的火,当初自己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现如今他也算是一方势力,还要受着夹板气,心里一时过不去这道坎。

    阿根轻声提醒道:“大哥,最好还是您亲自去!”

    “我?”芮庆荣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我有点头痛,还是你代我去……尽量客气一点,不要惹恼了黄老板!”

    阿根下车的时候,背着芮庆荣,叹了一口气。这个芮二爷,难道是猪油蒙了心了吗?这点埋汰都受不了,将来还能指望有多大的成就?

    “两位大哥,麻烦通报一声,小弟有事找黄老板当面禀告!”

    “阿根,听说你小子最近可抖起来了啊!”

    “哪里,混口饭吃。”说话间,阿根从宽大的袖子里,划拉出来一个金镏子,也没多少重,两钱左右。不过送这东西,体面,而且还看打不出来。

    “等着吧!”

    差不多过了两三分钟的时候,门口的门徒对阿根轻蔑的说:“进去吧!”

    “多谢,两位。改天小弟做东,小东门的德兴馆单请二位。”

    “别扯那些没用的,前两年你也这么说,咱哥俩盼星星盼月亮的,也没见你出这份钱。”

    “怪我,怪我,小弟这记性……”

    ……

    看着阿根点头哈腰的走进了‘钧培里’,芮庆荣心头有些苦涩,这才想起那天在王公馆里,王学谦对他说的那些话,意思只有一个,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上海滩缺谁都可以。

    要是早知道这么个情况,还不如他芮庆荣亲自上门了,把姿态放得低一些,至少不会丢人,被打出来了。可现在,小舅子挨打之后,他也没脸上黄金荣的宅院了。

    阿根走到‘钧培里’最里间的院落,走上楼梯的时候,还能听到房间里传来黄金荣嘶哑的叫嚷声,让他有些担心。

    黄金荣的嗓子不好,但却喜欢唱戏,也只能唱歌老生什么的,自娱自乐一下。已经过了天命之年的黄金荣,脾气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但芮庆荣尽然派他的小舅子过来羞辱他,顿时让他气的暴跳如雷。

    一巴掌打出去之后,黄金荣的手也疼的很,这是气上加气。要不是杜月笙劝住了,肯定是要把人扔出去的,大不了一拍两散。

    可一听,芮庆荣还不死心,竟然派他的手下亲信再一次登门。

    “就是他芮庆荣亲自上门,老子也打他个满地找牙!”(未完待续。。)

第338章 【反客为主】

    “叔爷,阿根给您请安了。”

    进门的那一刻,阿根的头又矮了几分,小碎步跑到黄金荣的跟前,噗通一下跪下了。

    黄金荣刚才信誓旦旦的说要打人呢,可这场面,抬起的手,说什么也打不下去了。落在阿根的肩头,憋着一口气,好不容易喘匀称了,说:“起来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阿根是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他老人家磕了一个。

    这已经不是笑脸可以表述的了,说起来,黄金荣在青帮中是‘空子’出身,总怕别人质疑他的青帮身份,所以格外看重投靠他的手下,芮庆荣原本就在公馆里做事,虽然负责的是街面上的活,但也算是从‘钧培里’黄公馆走出去的人。

    对阿根也多少有些香火情谊。

    动手是不可能了,黄金荣嘴唇微微的抖动了几下,黝黑砂砾般毛糙的脸上,越见阴沉:“你叫……”

    “周传根,街面上的人都叫阿根。”阿根媚笑道。

    见杜月笙挤眉弄眼的给他示意,显然,黄金荣也吃不准芮庆荣的来头,是替王学谦出面,要从他这里分一杯羹呢?还是不过将芮庆荣推出来,当他在上海滩的一股小势力?

    “你是来替芮老二给我下战书来了?”

    “哪能啊!他哪里有这个胆子,我是来给您老报喜来了。”阿根讨好的探出爪子,亲近的讨好道。还保持着让黄金荣低头就能看到的角度。

    这本事可不是从青帮里学来的,而是当初在洋行里练就的本事。

    不过。洋人个子普遍较高,阿根也不用蹲的太累,但眼下,势比人强,不能不低头。没一会儿的功夫,阿根就感觉膝盖上酸溜溜的,颇为难受。

    “报喜?”黄金荣愣住了,庆贺自己的结拜兄弟一命呜呼。刚刚过完头七,儿子又被人杀了?这算哪门子的喜事?晦气,躲都躲不及。

    阿根见黄金荣脸色阴沉,心知肚明,眼前这位老爷子,是一山容不得二虎的主,但是年纪大了。争胜之意渐渐弱了下去,这几年最大的念头就是生儿子。

    “叔爷,您别想岔了,不是芮二爷要请您吃饭,而是王少想要请您吃饭,商谈一下张老板故去之后的事宜!”

    黄金荣一听。顿时一拂衣袖,口气毫无商量道:“王少?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他还敢盯上张啸林的产业?到底是如何居心?”

    随即,看向阿根的眼神也不善起来:“阿根,你们这是引狼入室。上海滩官面上洋人说了算。洋人管不了的青帮说了算,现如今。你们把外人引了进来,是要成为青帮的罪人的。”

    阿根听着有些好笑,什么叫引狼入室?倒挺像是法国人招黄金荣当法租界华人总巡捕,是引狼入室。王学谦不管人前人后,可没打算混青帮。

    “叔爷,您想错了。王少并没有打算要张老板的产业,反而有些东西交给别人不方便,所以想乘着机会宴请您,顺便把东西交给您裁决。”对于王学谦,阿根真的是非常羡慕,在上海滩能把钱不当回事的人,没几个人。

    而能对百万资产毫不动心的,估计也就是王学谦一人了。

    这才是聪明人啊!知道跟青帮沾染上,将来会有数不尽的麻烦,所以才痛下决心,将已经拿到手里的钱,都吐出来。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这才是聪明人该办的事,芮庆荣这点小肚鸡肠的心思,跟王学谦一比,连提鞋都不配,怪不得王学谦看不上芮庆荣,没有将他收入旗下的意思。

    一听是送钱的,黄金荣的脸色顿时好看了很多,至少脸就肯定不会在板着了:“如此看来,这个王家的小子,算是个聪明人。”

    黄金荣好不容夸奖一句,然后又皱起眉头,租界里,法国人向着王学谦,而王家得罪了浙江督军卢永祥。华界,王学谦在短时间内肯定不回去。黄金荣顿时有点犯难,在租界里意气风发的黄老板,顿时有种主场变客场的危机感。

    张啸林死的那天晚上,法国人甚至愿意为王学谦戒严部分法租界,就可见一斑。

    “这个?”

    黄金荣面色犹豫了起来,边上的阿根也是心知肚明,这位老爷子怕死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阿根的心头浮现,要是办成了这件事,他就能在大人物面前留下一个印象,心头狂跳起来,浑身燥热,口干舌燥的说:“叔爷,我不过是传一个话,具体怎么安排,还看您老的意思。正好,我有王少的电话,他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请客吃饭当然要让客人满意了,他不知道您的口味,不妨您跟他商量一下,选在哪里比较合适?”

    黄金荣即便高看了一眼阿根,但此时,不仅阿根看透了他的心思,还能为他着想,可见阿根的眼力不错,要是当年他还在做包打听的生意,或许收下这个阿根也不错。

    黄金荣颇为满意的点头道:“来上海滩,我才是地主,哪里有让客人请客的说法,说出去让人笑话。这样吧,把电话号码给我,我来给王少打电话。”

    拿着纸条,黄金荣一步三晃的走进里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老爷子学着诸葛亮的八字步,筹谋计策呢?

    不到十分钟,黄金荣满面红光的走出来,表情轻松至极,拍着阿根的肩膀,夸奖道:“要是芮庆荣有你一半的眼力,我也不会对他有意见了。好了,去告诉芮庆荣,小心思就不用动了,除了码头之外,其他张啸林的产业老头子我做主,让他安心收下。不过能不能守得住这份产业,就看他的造化了。”

    站在一边的杜月笙想要开口,发现黄金荣正在兴头上,把想说的咽了下去。

    而当天下午,让杜月笙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金廷荪被黄金荣留在公馆秘谈,而杜月笙的亲信都没法探听到这两人在晚上到底谈了些什么?

    初夏的夜晚来的特别晚,黄金荣早早的在红棉酒店包下了整个饭店。

    饭店从跑堂到经理,都大眼瞪小眼的战战兢兢的看着黄金荣在门口边上的位置上,像是等着什么人。

    黄老板请客,还要亲自在门口等人,这让喜欢嚼舌头的跑堂的伙计双眼放光。这可是能够念叨很多年的大事情啊!说出去也有面子,反倒是饭店的经理一脸的担忧。

    上海滩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他都是有所耳闻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青帮‘通’字辈的大佬——张啸林,家中失火,被烧死了。虽然当局已经证实了这种说法,法租界消防队还出具了事后事故原因的讣告,但是外界猜测纷纷,都说张啸林是得罪了了不得的大人物,全家被灭口。

    但这些不过是猜测,上海滩其他青红两帮的也不见动弹,猜测只能成为流言蜚语,无影子的小道消息。

    可黄金荣突然包下整个红棉酒家,并亲自在门厅的位置迎人,这要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的。

    是广东人吗?

    要说上海滩的烟土生意,以前是潮州帮的天下,民国7年,万国禁烟会在上海召开,英国人好面子,控制了在公共租界棋盘街麦加圈的潮州烟土商人的生意,于是上海滩的烟土调拨生意,渐渐的被在法租界的三鑫公司夺走。青帮大佬——沈杏山,也在被逼无奈之下出走山东。按理说,广东商人对黄金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看不惯,怎么可能跟他有来往?

    可不是广东人,为什么黄金荣请客要用广东菜呢?

    按理说,黄金荣是苏州人,口味上更接近本帮菜,除非客人是广东人,表示尊重,才会选择粤菜。

    其实,这都要从黄金荣打的那个电话说起。

    王学谦在办公室里接到了黄金荣的电话,当时好奇与黄金荣的好面子,非要他请客。至于目的,害人的心思肯定是没有的,王学谦也知道,罗贝尔?别儒和法国驻沪总领事有过接触,一方面希望魏尔登在远东能够给予王学谦足够多的方便;另外一方面,别儒家族的汽车工厂在欧洲大放异彩,随之而来的是数量惊人的订单,还有让人吃惊的利润,估计罗贝尔想要有所表示。

    这种情况下,黄金荣要靠着法国人混饭吃,对王学谦恭敬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想着给张啸林报仇?而且,在此之前,王学谦也表示了足够多的善意,这是一次宾主尽欢的见面,他无需为自己的安全担心太多。

    不过得到消息的皮维,还是不放心,多安排了几个保镖。

    三辆高级汽车,在爱多亚路上飞驰而过,当金廷荪点着脚跟,往路西看去,见几辆汽车靠近酒楼,连忙蹬蹬蹬的窜上门厅,还没进门,就听见他高声嚷嚷道:“老爷子,人来了!”

    黄金荣出门的时候,是精心打扮一番的,当然怎么体面怎么来,当黄金荣走出门厅,站在台阶上的时候,看到十来个洋人下车,在酒店门口散开来。

    见没有危险之后,王学谦这才被皮维请下车。

    就着灯光,黄金荣忽然间有种眼花的感觉,心中嫉妒的骂了一句:小赤佬。(未完待续。。。)

第339章 【捅破窗户纸】

    在用人上,法国人的散漫在欧洲也是独树一帜的,能与其一较长短的或许只能是意大利人了。

    就像是法租界,眼热英国人找来了‘红头阿三’这样廉价的雇工,用来担任租界巡捕的工作,比狗都好用,工资还奇少无比。公董局的总董事脑袋一热,做出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举动,就是从安南雇佣了殖民地人,替代工资昂贵出工不出力的白人巡捕。其后的几十年时间里,安南的巡捕在法租界只做一件事,抓黄包车。

    但结果是,在两个租借的交界地,两个完全不同种族之间的形象,让人大为吃惊。

    要说在东方民族没有像安南人地样形状委琐不配穿制服的。日本人只是腿太短,不宜挂指挥刀。安南人鸠形鹄面,皮焦齿黑,天生的鸦片鬼相。

    日本的长相还算尚可,就是只能看上半身,眼神稍微往下打量,就要露怯了。虽然印度人性格怪异,但好歹也算是白种人,只是黑一点,喂养的好,穿上制服之后,也是仪表堂堂。可安南人就不一样了,表情猥琐不堪,戴上藤条斗笠,怪异无比不说,个子也矮小,跟‘红头阿三’站在一起,高下立判。

    但法国人还是捏着鼻子,用了好几十年。

    从这一点来看,当初公董局招华人巡捕的要求,可见低到了什么程度。

    黄金荣是一脸的黑麻子,个头也不高。长相在外对不住法国人对他的栽培,在家有让妻妾忍不住想要红杏出墙的冲动。假如。在黄公馆有一个办事的人之中,但凡长的有王学谦的一半,黄金荣就要担心自己的相好,会给他戴绿帽子了。

    站在门厅下,高台上,黄金荣一时间有些失神。

    王学谦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四、五的样子,蓄着一头短发。看上去挺精神,浓眉叛逆般的微微向上扬起,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清泉般眸子,透着深邃的目光,却让人有种难以抗拒的亲近……

    当黄金荣发现,自己还悲剧的低了王学谦半个多头的时候。那一刻,心如死灰。要死不死的是,出门的时候,他还刻意打扮了一番。要说,过了天命之年的青帮大亨,出门还要刻意打扮。这话说这让人好笑。

    可黄金荣事出有因,因为这小老头又恋爱了,喜欢的一个女人正是京剧名角,如今正是共舞台的台柱子,露兰春。

    老头爱俏为新人。

    这种心情。也只能是黄金荣自己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深怕女人说她老了。整天为了打扮的精神一些,煞费苦心。

    “世伯!”

    “原来真的是您啊!”

    ……

    黄金荣一下子傻了,什么来路?心说:“黄家小门小户的,还真的没有几个阔亲戚。像余姚王家这样的高门大阀,会看上他这样的出身?”眼神中看人的时候多了几分警惕之色。干巴巴的说道:“恕,老朽糊涂……”

    “家父跟宁波商会的虞洽卿兄弟相称,您老跟虞世伯的关系,我也有所耳闻,所以这声‘世伯’当然是称的。”王学谦在路上想过细想过,在上海滩,青帮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了各行各业,如果真的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势,可能不但没有缓和与青帮的关系,反而会搞得更僵。

    远的不说,泛美银行在上海马上就有几个工程要建造,如果青帮的人不让工人上工,就足够麻烦的了。

    黄金荣这人又是出奇的好面子,如果说几句好话,就能让对方消除敌意,那是最好。

    “哎,这个……”黄金荣其实心里早就有所准备,想着王学谦年轻气盛,少年人嘛!可以谅解,等探明了来意,再做计较。至于是否要退让,还要看对方给出的价码是否合适。

    可忽然间,被王学谦像是盼亲人一样的握住了双手,黄金荣脸上也隐隐有些脸红,这话怎么说的,他连一份像样的见面礼都没有准备。

    “贤侄!老朽托大,希望你不要介意,来来来,里面说……”

    说完,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酒楼,而金廷荪忙里忙外的招呼上了,等到王学谦出现,红棉酒楼的伙计和经理都是大跌眼镜,心说:这年轻人是谁?

    走上二楼的包厢,皮维带着一个箱子,被金廷荪拦住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王学谦看了一眼门口,轻声对黄金荣说了几句,黄金荣对门口喊道:“你和那个皮维先生都进来吧!”

    对于金廷荪如临大敌的看着皮维,两人差了一个头,身材差距颇大,欧洲人的高大,和常年在军队中锻炼的彪悍气息,让人本能的有股子煞气。但黄金荣和王学谦都知道,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刺杀,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身份、地位几乎相当的两人,都是惜命的很,绝对不会做出把自己用来诱敌的狠角色。要是换一个人,邀请王学谦他说不定来都不会来,但是黄金荣,他心中非常有底气。

    箱子打开,一摞文件放在里面。

    赫然在上的正是那份三鑫公司股份文件,金廷荪眼睛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痴痴的看着这份文件。外界传言,三鑫公司是黄金荣,杜月笙和张啸林合开的买卖。其实不然,当初三鑫公司成立之初,根本就没有张啸林什么事,是黄金荣、杜月笙和金廷荪三人合股开的一家小公司。

    杜月笙成为董事长,金廷荪成为总经理,实际上,公司运营一直都是金廷荪在运作,杜月笙和黄金荣对做生意都不太在行。因为张啸林势大,这才分出股份给了一部分张啸林,实际上,张啸林就是吃了两成的干股。

    这部分股份,当然出自实力最小,只能在大佬面前跑腿的金廷荪。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股份,距离自己才两臂的距离,再也无法装出忠心耿耿的样子,一时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从独立大股东之一,变成职业经理人,金廷荪的心情可想而知。

    “这是……”

    黄金荣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茶,瘪嘴问道。他想不透,要是两年前,三鑫公司刚刚创办的时候,这点股份根本算不了什么,几千大洋的股本,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笔小钱。

    但现如今,三鑫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一年的收入数百万之巨。

    三鑫公司两成的股份,能有几个人不动心的呢?

    黄金荣笑如同一个没牙齿的老太太似的,但心里也吃不准王学谦的想法,不明白王学谦此举的用意,是想撇清跟青帮的关系呢?还会用来试探他的底线?不管是哪一种,对于黄金荣来说,王学谦身后巨大的能量,都是他非常需要的保护伞。

    心底暗自咬牙,将几份产业文件往王学谦的面前一推,勉强笑道:“贤侄,来的时候匆忙,也没有准备见面礼,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当长辈的厚颜,就收下这份礼物,权当是见面礼了。”

    其他产业无所谓,如果是一些公司的股份,那么到时候黄金荣不说分股份,自然是没他份的。

    但王学谦根本就没打算要这些,反倒是轻松一笑道:“世伯见外了,原本应该是做小辈的准备,匆忙之下,只能借花献佛,往世伯不要推辞。”

    两人让来让去的,让在一边坐立不安的金廷荪眼热不已,心说:“你们不要,给我啊!”

    “贤侄,看不起老朽!”

    “世伯,还在怨我!”

    ……

    两人推来让去的,好叫金廷荪羡慕,要是自己有这份气量,把钱不当钱,这辈子活的都值了。反倒是皮维最淡定,他是知道黑水公司盈利内幕的高层之一,这点钱的生意,他还真的看不上。

    “世伯,是否有顾虑?”

    让了很久,王学谦脸上笑的都有些僵硬起来,倒不是他心里不痛快了,而是假装虚与委蛇的样子,真的很不好装。于是,说出了一句直截了当的话来。

    黄金荣一愣,随即沉默起来,这一刻,让金廷荪感到由衷凄凉,黄老板老了,脑筋也不似当年那样好用了,尽然没有看出来王学谦是真心相送。

    良久,黄金荣脸色落寞,这才点头道:“贤侄,是否有话要说。”

    “哈哈,世伯多心了。其实很简单,这些东西即便给芮庆荣,他也守不住。何不完璧归赵?留在他哪儿,反而多了杀身之祸。”王学谦玩味的看着黄金荣,从交谈中,他看清了黄金荣的本性,是一个很‘独’的人,不相信任何人。

    而要让这样一个人相信,王学谦是真心相送,而不是存着别的心思很难,只能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意。所以,黄金荣虽然心底也动心了,但在不知道王学谦真实想法的前提下,是绝对不敢收的。

    但一句芮庆荣守不住,却透露出了很多消息。

    王学谦无心担任芮庆荣的后台,干涉街面上的生意,另外一个消息就是,他和青帮的生意全部瓜葛,两人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说白了,他是不想多事,而黄金荣害怕王学谦多事。

    见王学谦表情坚决,不像是哄骗他的样子,黄金荣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就像下了一个不太容易的决定,对金廷荪说道:“阿三,把东西收了。”(未完待续。。。)

第340章 【变脸】

    话不在多,点到为止。

    要是再多说下去,就有干涉青帮内务的嫌疑,虽然黄金荣也不算什么青帮门人,但是他在街面上的能量,让青帮大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如果王学谦想要摆脱这个是非之地,就不能在这件事上牵扯太多,快刀斩乱麻,彻底断了和青帮的联系。

    至少,表面上要不留痕迹。

    接下来的谈话,无不围绕着吃这个话题。

    “个人经验之谈,在我看来,进入一家粤菜馆,首先要看的是两样菜式,蒸鱼和青菜。广东是河海交汇之处,河鲜海鲜,层出不穷,不能一一说出,但能蒸的鱼却也不多,鲜美、肥腴,都是不可或缺的条件……”

    “……不过相对蒸鱼,青菜的做法,却更见功夫。青菜主要有几种做法,清炒、蒜蓉、上汤、白灼。而芥兰又是广东最常见的青头菜之一。反倒是青菜,因为广东全年无霜,青菜的口感上略带苦涩……”

    王学谦摇头晃脑的说着,动作儒雅,却下手绝对不慢的盯着一盘清炒芥兰,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苏东坡在《雨后行菜圃》中就称赞道‘……芥蓝如菌蕈,脆美牙颊响。白菘类羔豚,冒土出蹯掌……’其中芥蓝就是说的这种蔬菜。”

    金廷荪也不是能掉书袋的人,傻傻的问:“那么白菘是什么?”

    王学谦盯着金廷荪看了半天,好像是他问了一个愚蠢之极的问题似的,可实际上……

    “白菘就是白菜。”

    金廷荪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刮子,活了大半辈子,连白菜都不认识了。怪不得王学谦看他的眼神奇怪之极。

    不禁黄金荣石化了,连金廷荪都傻了。这脸变的也太快了一点吧?

    果然,宁波人变脸是一等一的快,在上海滩。宁波商会的强势,连巡捕房都非常忌惮,没有商会认可,公共租界的英国巡捕也不能逮捕商会的成员。更不能进总会的所在地。

    而缔造这个神话的人,正是浙商中的传奇人物,朱葆三。

    虽然地位崇高,但朱葆三有时候也会用到街面上的人物,当然出面的不会是他,而是虞洽卿。正如王学谦的做法一样,虞洽卿虽然跟黄金荣时常有往来。但重要的事情,基本上也只说一句话,说完之后,谈风月,谈古今……

    要是反应慢一点的人,说不定都要急坏了。

    要是王学谦年过不惑,黄金荣或许还好受一点,但是王学谦才不过二十多岁,却也练成了这般城府。让他颇为难受。更让他尴尬的是,如果说起苏菜,他还能说到一些,淮扬菜什么的。他懂得不多。但是苏锡菜中的松鼠鳜鱼、响油鳝糊、蜜汁火方什么的,他还是常吃的,也能评鉴一二。

    但是粤菜,黄金荣却不是太了解。只能支支吾吾的听着王学谦说。

    反倒是店家从伙计哪里听到王学谦在餐桌上的说法,顿时心头大悦,奉为知己。

    命伙计送上一道凉菜。另外还带着考校的意思。

    “白切鸡,先生请慢用。”

    王学谦点头笑道:“在广东无鸡不成宴席。”说话间,已经抬起筷子,夹起一块鸡肉,放入嘴中,大快朵颐之后,却闭着眼睛,细细品味鸡肉的爽滑和酱汁的鲜美。

    “白切鸡,顾名思义,鸡要好,蘸料也要好。鸡肉紧实却不缺爽滑,将姜葱蘸料换成酱油,清香中带着回味。鸡是清远鸡,吃在口中,还有一种青竹和泉水的清香甘甜……”

    “先生,您说的一点都没错,鸡是清远的山鸡,吃竹笋和林间虫子长大,喝的山泉,而且鸡都能飞上树,肉质较一般的鸡要紧实一些。”

    金廷荪听的口吃生津,夹了一块,放在口中,腮帮子搅动一番,之后,吐出一块鸡骨头,心头大为失望:“这不就是街面上常见的白斩鸡吗?就是做的皮脆一点,鸡肉滑嫩一些,说的这么神秘,还以为是极端的美味,也不过如此。”

    但他的表情,看在伙计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回过未来的金廷荪不由的心中生气,被鄙视了。

    “皮维。”

    王学谦吃完之后,放下筷子,静静的等待下一道菜,这种老餮的做法,让伙计更为钦佩。

    既然金廷荪作陪,皮维的身份自然也能上桌了。一开始,黄金荣还以为皮维这个外国人,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除了甩开腮帮子胡吃海塞的,就没见这个洋鬼子做其他的事情。

    听到王学谦的吩咐,这才从兜里摸出一张钞票,递给了伙计。

    这个举动再次把坐在他边上的金廷荪刺激的泪流满面,20美元的钞票啊!就给了一个跑堂的伙计,这种行为跟败家有何差别?

    红棉酒楼的老板,果然是个怪人,听得王学谦如此称赞,更是让后厨拿出看家的本事,甚至一再挽留,非得让王学谦等大师傅将煲了6个小时的‘红炖鱼翅’出锅了再走。

    送走了王学谦,已经是子夜十分。

    整个红棉酒楼,竟然为了一道菜,延后了两个多小时打烊。在空荡荡的酒楼包间里,黄金荣满脑子官司的盯着金廷荪问了一句:“阿三,你看着王学谦到底是什么人?”

    “吃货!”

    金廷荪打着饱嗝,吃的是肚胀眼圆,好吃,但架不住肚子受不了。挺着后腰,坐在椅子上直喘气。不过,说吃货的话,金廷荪似乎更像。但他也有苦难言,如果王学谦说的当口,他能说上几句,自然吃吃停停,可大多数时候,他和黄金荣都插不上嘴,只能听王学谦天南地北的说着,无奈之下,只能用食物堵嘴。

    一来二去的, 吃撑着了。

    黄金荣心说:我看你更像是吃货。不过,他也胀的难受,回想起王学谦的举动,顿时明白了。其实王学谦每样菜都这是尝了一口,心神有些恍惚,不由沮丧的想到:“大概紫禁城里的皇帝,估计也是这么吃饭的吧?”

    三代养出一个贵族,装是装不出来的。

    王学谦是尝完最后一个菜,说了一句话,让黄金荣记忆犹新。

    “晚饭吃个七分饱,正好!”一道菜吃个七分饱,是肚子小,而一百道菜吃七分饱,那是本事。

    回到家里,发现厨房边上的一个小房间的灯亮着,王学谦好奇之下推门往里看了一眼,就见阮玲玉正楚楚可怜的扭头看着他,小家伙的边上,放着整整一摞的书籍。

    随手拿起一本,呵呵,原来是《圣经》。

    不过是英文版的,其他的书籍更是杂七杂八的,国文的蒙学,《古文观止》、甚至还有字典。乱七八糟的,连王学谦都看的头晕,这些书对小孩子百害无一利。

    反倒是何阿英见房门打开,发现是王学谦,顿时站起来:“先生,我马上去做宵夜。”

    “不用了。”王学谦看见阮玲玉哈欠连天,嘴巴翘的老高,脸上还有泪痕,估计挨打了。

    “怎么头一天上课,就安排作业?”

    王学谦微微皱眉道,按照阮玲玉的情况,基础都没有打好,说什么也不能填鸭式的教授知识,不然小孩子非要厌学不可。

    “宋小姐说,入学考试7天后进行,因为她太大了。恐怕1年级不收,需呀多准备一些,能入3年级最好,不然的话,至少也要2年纪。时不我待,只争朝夕。所以,学业重了一些,可是这孩子……”说话间,何阿英竟然有点眼红了,原来下午被何阿英领回家之后,就埋头写作业,晚饭也是匆匆吃了两口,可是作业写到了半夜,还有一半多没有做完。

    王学谦冷笑道:“开什么玩笑,两年的学业让她一个礼拜学完?”

    何阿英张口道:“宋小姐说,别人不敢保证,如果是先生,肯定是可以的。”

    “她就没想过因材施教?”

    何阿英摇了摇头,王学谦看着脑袋不时的跟桌子亲密结合的阮玲玉,一时心软,说:“别做了,让她先睡觉。我就知道,这个女人很不靠谱,看来还要寻一个像样的家庭教师。”

    原本让宋三小姐教阮玲玉,王学谦是有私心的,是准备让阮玲玉跟宋家保持关系。说不定,将来他不在国内,也能受到宋家人的庇护,没想到宋三小姐当真的,还真的以为王学谦毫无办法,非要她出马才能让小丫头进入‘中西女塾’。

    “放心吧,即便没有宋三小姐出马,我也有办法送她进学校。先让她睡觉,不然明天除非睡一天,不然有的她好受。”

    “真的?”

    何阿英问话的时候,王学谦已经上楼了。

    之后的几天里,王学谦早出晚归,有时候匆匆一见,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到了阮玲玉要参加入学考试的日子。

    大清早的,在门口,王学谦竟然被消失了好几天的宋三小姐给堵在门口。

    “王子高,你真把我当成你家的使唤丫鬟了?”

    王学谦抹着鼻子,毫无头绪的从车上下来,走到宋三小姐的边上,心说:哪家的丫鬟有二十三、四的,奶妈还差不多。一不留神,原本是心里头胡乱想想,却被他念叨了出来,气得宋三小姐面如寒霜,咬着牙扑将上来……(未完待续。。)

第341章 【小丫头的灾难日】

    宋三小姐动不动就抛下伪装,将淑女的节**散落一地的做法,在王公馆屡见不鲜。.

    王家人上上下下都已经习惯了,但总喜欢有出门来围观的。

    要说最起劲的还是小丫头阮玲玉,似乎对宋三小姐有着天生的畏惧,在宋三小姐的面前,总是一副低眉顺眼,受气包的模样。但是每每看到宋三小姐受气的时候,笑的最开心的就是她了。

    以儿童救赎为己任,教育工作者为职业的宋三小姐的职业**守可见一斑。

    相比何阿英在王公馆中,还是谨小慎微的到处陪着小心,阮玲玉的适应能力惊人,已经能在院子里疯跑,而不用担心她的身份问题。这其中就有王学谦的故意纵容。

    “凤根,快回去。”

    何阿英怎么会不知道阮玲玉不喜欢宋三小姐,但是再怎么说,宋小姐是老师,她是学生,总不能当学生的咧着嘴在门口看老师的笑话吧?

    板着脸对阮玲玉训斥了两句,可小丫头依然看的津津有味。

    “还不快去准备带回要带的文具,宋小姐可是带着你去考试的。”自己的女儿一下子变得这样肆无忌惮,何阿英非常无奈,心中暗叹:先生那里都好,就是对小孩子太纵容了一些。

    听到母亲这么说,阮玲玉顿时变得面无血色,楚楚可怜的看着母亲,希望她能够通融一些,至少……

    面对女儿的学业,何阿英虽说是个心软的主,但还是狠心的摇了摇头:“考试必须去,还要考好了。不能让先生为你再破费了,这学校可是全上海滩最好的女中。考上了,连你爹都会在那边为你高兴。也是我们凤根有福气,能遇到先生这样的好人。”

    何阿英不习惯叫阮玲玉的学名,平时都是叫奶名。

    原本还带着一点仅有的希望,听到连最亲的母亲都不近人情的板着脸,让她心头的压力徒然增加起来。眼神灰败的耷拉着眼皮,看着视线中,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心头一阵的酸楚,要是能结婚就好了。

    阮玲玉虽然年纪小,但她也知道,自己要是能够结婚,就可以摆脱这种让她发疯的学习生涯了。

    在崇德女中之中,很多高年级的同学之中,往往因为订婚,或者结婚从学校退学的,极为平常。而她读书的目的,何阿英早就给她说过,找一个好人家。

    “妈妈,我读书好累啊!而且宋老师也好像不太喜欢我!”

    “凤根,你能上学,将来才能找一个好人家,能过上阔太太的曰子。即便没有那么好的命,也不用整天为了一口吃的,而发愁。”何阿英感慨道。

    “那么上学就是为了结婚吗?可是叔叔也许会帮我想的,一定会找一个叔叔这样的大富豪。”才一个礼拜,阮玲玉对王学谦好感大增,不,应该是信任感大增,处于盲目信任的边缘。

    “先生是大忙人,将来等你长大了,他差不多也是有儿女的时候,怎么还会替你忙出嫁的事,你呀,真是一个傻丫头。”何阿英溺爱的揉了一下阮玲玉的小脑袋。

    既然将来不行,那么现在呢?结婚,就不用上学了。阮玲玉天真的想到。

    在她的印象中,王学谦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男人,当然比父亲还是差那么一丁点。但是也给她买新衣服,买零食,许诺带她看电影,看马戏表演……

    一个奇怪的念头,在阮玲玉单纯的脑袋中萌发起来。

    嫁人?

    阮玲玉当然不会懂得黄婆对西门大官人说的泡妞**中,‘潘驴邓小闲’的绝妙奥义,但是王学谦的为人,在她的幼小的心灵中有着无可动摇的地位。

    很帅。

    有钱。

    能和她一个小女孩一起玩。

    ……

    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阮玲玉的眼神中有些怪异,大概心里也觉得,这没什么难的,于是加快了脚步,快要靠近王学谦的时候,突然一把抱住了王学谦的**,楚楚可怜的眼神,眸子中闪着让人怜惜的泪花,痴痴的喊了一句,突然间,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叔叔,我们结婚吧!”

    王学谦傻了,宋三小姐也傻了,连带着跟着阮玲玉跑过来的何阿英也傻了……

    “哼,子高,原来你动着整个心思?”首先反映过来的宋三小姐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冷笑起来,眼神看向阮玲玉的那一刻,像是面对死敌一般,有种杀之而后快的决然。

    王学谦撸了一把头发,心说:这算哪门子事啊!好端端的,这丫头怎么想要结婚了,而且对象还是他。

    张了张嘴巴,心里也乱了,要是花季少女的阮玲玉,王学谦肯定会动心。可看看抱着他**的阮玲玉,才一米出头一点的个头,干巴巴的,也有些黑。除了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特招人喜欢之外,毫无说道之处。

    王学谦尴尬的偷看了一眼气的浑身发抖的宋三小姐,揶揄道:“我想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误会?”

    宋三小姐像是被人在鸡舍里撵了好一阵的下蛋鸡,扬起脖子尖叫道。

    正当王学谦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办的时候,阮玲玉的母亲回过味来了,叹了口气,怒其不争的对着阮玲玉的背影喊道:“即便你今天结婚,也给我把考试考完了。

    阮玲玉看人眼色的本事,绝对一流,尤其是周围的大人都不会关注她这个十岁小女孩的反应,突然之间,都被她冒失的举动给怔住了。小丫头甚至美滋滋的想到,只要宋小姐气愤之下,甩手不管她,能够让她逃过一劫,就万事大吉了。但何阿英一开口,小丫头的计策顿时泡汤了。

    当王学谦看到才不过十岁的阮玲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对着宋三小姐说:“这大概也算是才艺吧?”

    宋三小姐艰难的点点头,似乎还在纠结于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糊弄了,心里头也不好受。加上刚才的形象似乎也有些让人大跌眼镜的迹象,心中有些不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会是我喜欢上了这个家伙了吧?”

    冰雪聪明的宋三小姐,并不会因为害羞而耻于谈论爱情,她是个对爱情毫无忌讳的人,但也被自己这个疯狂的念头吓了一跳。

    出人意料的沉默,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一样,只有始作俑者阮玲玉,沮丧的低着小脑袋,因为不得不参加的考试,而患得患失,深怕考砸了。

    阮母想到女儿要进入上海最好的学校,心中不免激动,但死活不肯去学校。

    实际上,她是怕阮玲玉在学校同学眼中抬不起头来,在崇德女校入学之前,也要接受校方的考查,阮母就没有去。不是她不爱自己的女儿,而是怕女儿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或许那一天,她会呆呆的站在学校围墙外,遥望女儿上课的教室,但绝对不会让人知道,阮玲玉的母亲是一个在别人家里做帮厨的佣人,低人一等。

    站在教学楼下,校园里空荡荡的。

    王学谦心不在焉的观察着整个学校的情况,眼神躲闪的,不敢看人。心思肯定不在观看景色,也并非担心阮玲玉是否能够入学。

    而是陪在他身边的宋三小姐身上,确切的说,他是有点担心他和宋三小姐的关系,一旦被捅破了,今后宋家估计也无法上门了。

    “小妹,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其实,照阮玲玉的情况,进‘中西女塾’的机会不大,学校是十年制的学习,每一年的学习任务都挺重的,从一年级上学跟定不现实,都是六七岁的孩子,她大了三四岁,校方也会有所担心。”

    “总有办法的,小孩子嘛!姓格跳脱一点,总比整天板着个脸装大人要好一些。”

    虽然两个人都在说阮玲玉的事,但心思都不在这个历史上命运多舛,结局悲剧的女孩身上。

    反而言辞躲闪,陪着十万分的小心。

    两人似乎都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语气也颇有躲闪的味道,尽量往不相干的事情上扯。看似都是自私的想要保护自己,却不经意间,让对方有种胆战心惊的忧虑。

    深怕,一旦那层窗户纸捅破了,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个夏天,大姐让我去她哪儿住一段时间。阮玲玉的复习恐怕你要另请高明了。”

    “是吗?大姐也好多年没见了,不过她应该过得很好吧?”

    “那是,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到任何地方都是精神奕奕的样子,精力旺盛的像是一个男人,不过精神再好,也被两个小孩子闹的不可开交,最近又怀孕了,身边需要有一个人照看。”

    照看是假的,当姐姐的想妹妹了,倒是真的。其实接到电报的时候,宋三小姐也有点犹豫不决,上海的生活可不是山西可比拟的,但是她忽然之间需要身边有一个能够出出主意的人,而向来做事泼辣,敢做敢当的大姐,顿时成了她的主心骨。

    这些话,她是不肯对王学谦说的。

    看着宋家小妹,略显单薄的背影,王学谦确实有些心动,或许这个时期的宋三小姐,还是非常单纯的,也是一美女……

    看着靠在他身边的阮玲玉,小家伙显然刚刚哭过,毫无意外的考试失败,但她还是感受到了周围的大人,似乎一下子都变了。(未完待续)

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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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鬼感激不尽!(未完待续。。)

第342章 【逃脱魔掌】

    不知不觉之间,王学谦抵达上海半个多月了,已是六月底。两天前,上海正式进入一年之中最难受的季节,梅雨。

    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仿佛头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黄沙,压在人的心头。天气转热,但空气中的湿度,就像是被迷雾笼罩着一样,让人无法忍受。

    衣服总是潮的,身上也黏糊糊的,汗水黏在衣服上,而被湿气浸透的空气,也让身上的衣物像是没有晾干似的,加上窗外,总是一副黄昏的样子,连正午的阳光也变得有气无力的,让人不禁期待,酷热的到来。

    相比梅雨中的种种难受,酷热的三伏天,或许也让人受不了。

    但总好过,整天穿着湿哒哒的衣服,潮乎乎的,像是要长霉菌要好过一些。

    在王公馆中,唯一活力四射的也就数阮玲玉这个小丫头了。

    没人跟她玩,就自己跟自己玩,自从养了一条小狗之后,整天在院子里疯叫。一整天下来,脏兮兮的,一点都看不到身上丫头恬静的一面,反而有点要发展成为女汉子的样子。

    何阿英抬头望了一眼院子,叹了一口气,她闹不明白,她不过是一个下人,但在王公馆中,却根本就感受不到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王学谦压根就不在乎她的身份,而伍德对她信任有加,将一部分家中伙食开支的财政交给了她,按理说,这已经是莫大的信任了,她就一寡妇,在张家寄人篱下的生活了好几年,没日没夜的斥候着张家上上下下十几张嘴,换成现在的环境,也该知足了。

    按照她现在的薪水,每个月有20块。足够让女儿上学了。

    可是似乎,阮玲玉的教育问题根本就不归她管了,她这个当妈的却被一大堆的事情缠绕着。比方说学车,学习社交礼仪,甚至还要求她学几句平常的外语,因为将来公馆少不了接待外国朋友,需要公馆里的人多少有一些简单的交流能力。

    王学谦对阮玲玉的溺爱,已经让人有点怀疑,这孩子不会是他的种吧?

    佣人的孩子,那个每天兜里都能揣着一块大洋的零用钱。这是很不可想象的。

    可阮玲玉玩疯了的样子,确实让何阿英非常担忧。

    嘀嘀……

    汽车的喇叭声,在大门口想起来,何阿英连忙打起精神,从沙发上站起来,迎了出去。厨房里添加了两个新来的小姑娘,公馆的工资高,能进来的人都很珍惜。乡下人家的孩子,干活勤快。这没的说,洗衣摘菜,跑腿的活都有人代替,有时候连何阿英自己都有些失神。她这个厨娘到底做的何不合格?

    总不能真的把自己当成大厨看待吧?

    迈出门口的那一步,何阿英胆战心惊的有点失神,她女儿竟然粘着王学谦,将脏兮兮的小手。在王学谦的亚麻料的裤子上印出了两个小巴掌。“凤根,你是不是想要挨打?看你,又把先生的衣服弄脏了?”

    王学谦摸出一个小玩具。递给阮玲玉,摆手笑道:“没事,反正衣服每天都洗。”

    阮玲玉可以把王学谦这句话当真,何阿英可不敢这么想啊!

    从伍德哪里了解到,王学谦的衣服都是英国订制的,每一件都是动辄数十,上百英镑,换成大洋的话,那是成百上千。这么昂贵的衣服,张老爷也有一两件,但是每次回家之后,都是当成宝贝一样,仔细的叠好,有多小心就有多小心。

    记得有一次,一个丫头不小心,为了省事,将一件英国的呢子大衣在冬天洗的时候,加了一点热水,被太太发觉之后,就差点打了个半死。当晚,就被赶出张府。

    每当想起这些事,何阿英的心中总是有些胆颤。

    深怕在一些小事上得罪了主人,再说了,这个世界上,当下人的,那个不是战战兢兢的小心服侍主人左右,还真能以为自己是当太太的命不成?

    “先生,这是下周的菜单。”

    何阿英将一张写好的菜单递给王学谦,心中却有些担心,这种好日子不是求能求的来的。要是哪一天,她们母女失去了这种庇护,何阿英想都不敢想。

    但有时候,她却感觉像是一场梦,一切都是假的。

    要是何阿英知道,王学谦对她们母女两人的优待,完全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女儿,或者说,有一个在百年之后,都会让人惋惜心痛的电影皇后,她的心就不会这么七上八下。

    王学谦平时不关注何阿英,毕竟对一个寡妇倾注太多的关心,让人不免牙疼,尤其是像他这样的身份,简直要成道德败坏的典范了。再说了,何阿英也老了一点……可忽然间,他发现何阿英的身上变化挺大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神采,完全没有了被芮庆荣带来的那一次,病怏怏的懦弱样子。

    “每天22个菜?这不会太多了吧?”

    王学谦愣了愣神,低头看向菜单,再说,何阿英不是专业的厨娘,做出来的菜虽然倾注了心血,但也多为平常。

    总免不了重复的,再说,家里吃饭简单清淡一点就好,没必要每次都搞得像是下馆子摆阔一样,他虽然好美食,但不是皇帝,没必要摆这样的排场。“以后菜少做一点,我定一个规矩,每天四个菜,一个汤。多了也吃不了。有客人的话,就多准备一些。”

    “可是伍德先生说,每个月500元的伙食费,是必须花出去的钱。”何阿英低着头,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王学谦,要是在一周前,她是根本就不敢说这样的话的。

    可话一说出口,何阿英的心就跳的厉害,深怕惹恼了王学谦。

    背后说伍德也不好,毕竟伍德是她的顶头上司,有点背后说人坏话,搬弄是非的嫌疑。

    “他是不太了解上海的物价,其实一开始我也不太清楚。”王学谦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不过他不用担心何阿英会阳奉阴违。突然随口问了一句:“听说你在学西式的点心制作?”

    “是的。”

    何阿英紧张的双手捏在腹前,似乎做错了似的,不敢大声回答。

    王学谦看到这幅样子,心说:我是老虎吗?肯定不是。再说,能喜欢寡妇的人肯定不多,历史上好像曹操对寡妇情有独钟,但王学谦自认,这口味太重,不适合他。

    “你还是坐下说话吧,站着我要仰着头看你,总感觉你高高在上的。”王学谦开了一个玩笑,示意坐下说话:“告诉来家里做事的人,如果要学东西,学费由家里出。其实你们多学一点东西,得到最多好处的还是我,包括你的学费。”

    “先生,这怎么行?”

    “怎么就不行了?反正伙食费多出来了,就从中扣除好了,也没几个钱,听说最近上海为家庭妇女办的学校很多,都能传授一些技艺,我看就不错。”王学谦并不在意这三瓜两枣的,反正这点钱,他也看不上。

    “叔叔,你看,我已经把手洗干净了!”

    阮玲玉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摊开两只小手,献宝似的在王学谦面前晃着。

    “好了,可以吃点心去了。”

    阮玲玉来的快,去的也快,正当她要跑出客厅的时候,听到王学谦对何阿英说:“你也不用太担心,‘中西女塾’在每年的9月份还会有一次入学机会,这个夏天,要是换一个好一点的家庭教师的话,这丫头入学应该不成问题。”小玲玉的耳朵突然支了起来,小眼珠子一阵的后怕。

    何阿英一惊,宋三小姐跟王学谦很熟,一看就知道,两家交情不浅。要是因为一个阮玲玉,把两家的关系搞僵,真的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更何况阮玲玉的身份不过是寄养在公馆里厨娘的孩子。

    何阿英壮着胆子,说:“先生,宋三小姐很用心,本事也是一等一的,有她教凤根,是凤根的福气,哪里敢说什么换老师,这万万不可。再说了,宋三小姐知道后也会生气的。”

    何阿英虽然说的诚恳,王学谦可以不当回事。

    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小玲玉闻听,王学谦要给她换一个家庭教师,恨不得跑过去,抱着王学谦的大脑袋狠狠的亲一口,叔叔真的是太好了。

    可突然听到母亲的反对,顿时狠的直咬牙。

    宋三小姐或许学贯中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绝对不是一个有耐心的老师。其实也要分人看,对小玲玉,多少有些苛刻了。动不动就训斥,还要进行‘淑女教育’。

    在教会女校,为了让每一个女学生,都学会如何成为一个淑女,体罚在所难免。女学生犯了校规,打屁股是很普通的惩罚。

    但是阮玲玉已经懂事了,被撩起裙子,大巴掌打在粉嫩的小屁屁上,也是很丢人的,好在宋家的叔叔时常护着她,要不然……也许等她进了‘中西女塾’之后,才会有所体会,老处女学监的厉害。

    王学谦心知肚明,何阿英确实想的有道理,但是宋三小姐要北上,估计真的不能再教小玲玉了,解释道:“她要去北方,这个夏天肯定是教不了小玲玉了,所以必须要找一个家庭教师。伍德已经在报纸上登了招聘启事,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小玲玉躲在门厅边上花架地下,举起小拳头,耀武扬威的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开心的想到:终于能够逃脱魔掌了。一笑两个酒窝,露出两颗顽皮的小虎牙……(未完待续。。)

第343章 【气急败坏的说客】

    天气越来越糟糕,暴雨说来就来,一下就是小半天。

    夜里,在窗台前聆听雨点打在屋顶上的淅沥声,雨水顺着屋檐落下的哗啦声,似乎一个喧嚣的世界,都变得灵动,活跃起来,也变得干净了一些。

    但这不过是表象,毕竟是七月天,梅雨即将过去。只要雨水一收,空气中的清爽气息,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天气相比,接连好几天,报纸上的争论却愈来愈激烈,或者说谩骂更贴切一些。战争似乎无可避免的要发生了。这是直系和皖系之间的较量,但这种真刀真枪的较量,一开始就变味了,各自雇佣的文人先是在舆论上,唾沫横飞的对骂起来,力度不亚于生死仇人。

    可就像是出殡的哭丧专业户一样,鬼哭狼嚎的放开嗓子,哭完了就有钱拿。

    文人也是人,也要娶妻生子,为了文思踊跃,说不定八大胡同也要逛一逛,少不得那些‘阿堵物’。

    这个说,皖系卖国,把大好的山东拱手让给了日本人,该把段家的祖坟刨了,省的这孙子给祖宗蒙羞。

    而另一个说,直系才是英国人的狗腿子,从跟上说,英国人才是咱们的生死仇人,日本人不过是邻居家的牲口,头越过了两家的栅栏,吃了咱们家的几口青饲料,咋了!

    ……

    反正谩骂整天都在上演,当然都不是什么大报纸,像《申报》、《大公报》这样有见识的报纸,是不会刊登这些鸡飞狗跳的内容,显得落了身份,但所有的报纸上的社论,都弥漫着一股战争欲来的硝烟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市井小明是感受不到战争的威胁,只是觉得最近的乱七八糟的税收好像突然间多了起来。

    反倒是商人之间。开始担心起来。

    发国难财,也是要有门路的,普通的商人,面对战争往往是一场家族的生死存亡,即便在战争中侥幸活了下来,也免不了伤筋动骨。

    “这些天,上海滩也变得热闹起来。”宋子文有心无心的说了一句,目光偷偷的打量王学谦的反应。

    说起来,也奇怪,王学谦对民国的国事。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他还像是生活在美国一样,让宋子文时常面对他的时候,有种无力的挫败感,非常无语。

    或许,王学谦后台硬,有自保的办法。以前在上海滩作威作福的卢筱嘉,自从王学谦抵达上海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躲在龙华都不敢踏进租界一步。虽说漫不经心,但从王学谦的眼神中,却总会让人产生一种幻觉,好像是睥睨天下的豪情壮志。只是苦于无人能懂。

    就像是冲入鱼群中大白鲨,不管是大鱼小鱼,都呼啦一下子,给这位海洋霸主让开一条宽敞的通道。

    王学谦习惯性的抖了抖报纸。不屑道:“都是狗咬狗的把戏,闹吧,闹累了。就不会闹了。”

    宋子文嘴角扯了一下,心里一阵胆寒,都要打起来了,直系皖系几十万大军都在河北摆开阵势,要打个你死我活了,可听王学谦的话,就像是春天夜晚下,两只公猫发情,如同惨叫的争斗声,一浪高过一浪,而战利品却从母猫,变成了一国的政权。

    王学谦抬起眼皮,不明就里的看了一眼宋子文,眼神锐利如刀,一下子让宋子文心虚的拿起咖啡杯,掩饰的喝了一口,大热天喝热咖啡的结果,可想而知。

    就见宋子文‘哇’的一声叫,忙不迭的将咖啡杯,放在茶几上,拿出手绢,见口中的咖啡吐在手绢中,随后扔在边上的纸篓里。

    王学谦皱着眉头忍不住替宋子文疼了一阵,这滚烫的咖啡,含在嘴里,可以要截下一层皮的,但自愈绅士的宋子文,即便要吐,也要装模作样的吐在随身携带手绢里,风度是有了,气度也有了,可宋子文面前的就王学谦一个人,又不是颠倒众生的绝世美女,用得着吗?

    王学谦小心的问了一句:“你不疼吗?”

    “都麻了!”

    宋子文一脸的晦气,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这次来之前,宋家的二姐,专门回了一趟娘家,提点了这个弟弟一阵,是带着任务来的,为的就是探听王学谦的口风。另外,他还有一件私事,就是王学谦让他收集的日本人在华的恶**件没有报刊愿意刊登了。

    可是见到王学谦之后,宋子文却有点瞻前顾后的样子,心中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宋子文本来就是一个喜恶放在脸上的人,基本上存不住事,见左顾右盼的东拉西扯,王学谦手指一抬,笑道:“说吧,都写在脸上了。”

    宋子文不自觉的摸了一把脸颊,心虚道:“有那么明显吗?”

    “我相信一点,驶出反常必有妖。你,保罗是什么性格的人,我能不清楚?三句话不离政治,那是你姐夫,反倒是你这人要是半天说话,没有谈到经济,估计就有心思。怎么,我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你都信不过我?”王学谦敞露心扉的话,让宋子文尴尬无比,但也无可辩驳。

    宋子文见无可辩驳,只好推了推玳瑁眼睛的边框,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就说不是探口风的料,可是子高,你可别见怪……”

    “是你二姐?”

    “可不是?”

    宋子文倒苦水的一般说:“孙先生,哎……姑且这么说吧?”

    “他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这次直皖两大派系在河北剑拔弩张,让他感到了存在感,我劝过他,这事情不是小小的‘国党’能够干涉的,对于‘国党’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居所,而不是整天游走在政治边缘,给人摇旗呐喊……”

    “听你这么说来,好像怨气很深啊!”

    “可不是……”宋子文连忙摇头道:“子高,你可不能胡乱猜测,我是为他们好。没有稳定的财源。他们凭什么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有钱好办事,这不仅仅美国行得通,在民国也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你觉得那里可行?”

    “广东。南方军阀势力薄弱,粤商还是非常有号召力的,加上滇军,广西军队的进入,各方都是需要奥援的时候,很容易渗透进去。”宋子文激动道。

    “有见识!”天地良心,王学谦是真心的夸奖,没想到宋子文听到这话之后。竟然跳起来,情绪激烈的叫道:“子高,你这是骂我?别人不知道你的厉害,我能不知道吗?泛美银行,少说也是2亿美元资本的大银行,在美国政坛要说没有影响力,打死我都不信。让美国政府开口,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是股东之一,要是让人知道。谁敢在民国让你不舒服?伯父现在还身陷囹圄,要是卢永祥知道你的身份,恐怕明天卢筱嘉就要跪在你的门口,任打任骂了。”

    王学谦脸色微变。问:“你把我的事告诉你姐夫了?”

    “我是这样的卑鄙小人吗?”宋子文梗着脖子,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偏偏还张了一张公务员的脸,看上去滑稽无比。

    王学谦不太放心道:“那么你……”

    “不知道青帮发了什么疯。你也知道,‘国党’内一片乌烟瘴气,帮派中人也不少。甚至连陈群,孙先生的秘书,也加入了青帮。”说道此处,宋子文顿时有些愤怒:“帮派的人都托到了陈群的身上,跟我打听消息,说起来就气人。”

    “不对,你还有事。”王学谦追问。

    宋子文一拍脑门,心说:“差点忘了一件大事,我们发布的那些消息,都是通过《星期评论》刊登的,报纸规模不大,但还算有一些影响力,尤其是巴黎和会之后,国内对日关系仇视增加,这种消息非常有市场。但是报纸在三天前,被封了。而主编戴季陶听说加入了gcd,对此,我姐夫还发了一通火,说这个人被苏联人迷住了心窍,背叛了同盟会的宗旨。”

    “戴季陶加入gcd?”

    王学谦瞪大了眼珠子,心说,这算是哪门子小道新闻?可说来又奇怪了,孙中山不是受到了苏联的援助,才逐渐让‘国党’成为一方势力的,貌似孙中山,对了,这位民国政坛的斗士正在莫里哀路上的小洋房里浇花玩呢。

    王学谦自从回国之后勤看报,爱学习,也没有看到过孙中山提出的‘三民主义’,原本还以为这个一辈子当着‘在野党’的政治人物,被雪藏了,于是舔着脸问了一句:“我还不知道你姐夫的政治主张,正好聊到这儿了,聊聊呗?”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建立联合政府。”宋子文到底是学文科的,背功一流,吐口就说道。

    王学谦看似迟钝的惊愕了一阵,然后说道:“好像这三条,都完成了啊!驱逐鞑虏,满清已经覆灭了,对不对?恢复中华,这其实跟第一条一样,现如今不就是国人当政吗?最后就是建立联合政府,现在民国的政权不就是联合政府吗?虽然有些矛盾,但也是人民内部矛盾。你姐夫的理想都已经完成了,他还折腾个什么劲?”

    “啊!”宋子文知道王学谦能说,没想到几句话就把孙中山说成了一个别有用心的政客。

    而且,孙中山喊的震天响的口号,都已经完成了,说白了,他现在闹腾就是求官。这跟明清时候科举求官有什么区别?很多学子,当初的理想也不是发财,而是想当一个好官,造福一方百姓的。

    只不过,最后被腐化了而已。

    孙中山此时的心态,这跟学子未当官前是何其的相像?

    正当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王学谦拿起电话,顷刻间客气了很多,宋子文皱着眉头,他坐的位置距离电话机有些远,固然听不到电话的内容,但是作为一个绅士,好吧,他是想支起耳朵来着,可惜一句都没听明白。

    “多谢!”

    “好说。”

    “世伯多费心……”

    ……

    宋子文不明白,什么时候王学谦在上海滩多了一个世伯,这让他有些纳闷。可细细一想,王家是浙商,他王家少爷的身份一露出来,自然少不了一些联系。

    再说,浙江商会在上海滩的实力,连青帮都不敢造次,英国人也要给几分面子。他来王学谦这里,不就是打听王学谦和浙江商会的联系吗?是否有可能对‘国党’资助?

    说起来,也脸红,但二姐苦苦求他,他也不忍心让二姐伤心,只好答应下来。

    可惜了,一句完整的都没听到……

    放下电话的王学谦,眼神的余光看到宋子文满脸的遗憾,他却面带春风的笑道:“保罗,政治就是这么一回事。你强了,我就弱一些,彼此往来,就像是打太极,永远没有停下的时候。”

    “你怎么可以如此悲观?”宋子文皱眉道。

    “这些都在报纸上写着呢?你想知道我看报纸得出的心得吗?”王学谦笑道。

    宋子文点头道:“什么心得?”

    “报纸作为政治家的口舌,对于老百姓来说,无非透露出这么一个意思。这个国家是我的,也是你的,但归根结底,都是那帮孙子们的。你姐夫……”王学谦揶揄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宋子文,意思在明白不过,就好像说,你姐夫正努力想要往那帮孙子们中间挤,可是没挤进去。

    宋子文回味了十几秒,才体会到王学谦这张毒嘴,气愤道:“呸,我跟你没话说……”

    气呼呼的从王学谦的办公室走出去,出了泛美银行的大门,宋子文这才苦笑道:“子高,你不想加入‘国党’也不用如此‘损’我们家的人吧!哎,又被这小子带到沟里去了。”

    带着希望而来,却什么话都没有套出来,却带着一肚子的气离开。宋子文心中无奈,即便是让他当一回蒋干也是满心愿意的,至少蒋干还以为,自己做成了一件天大的功德,你丫,就不能哄骗我一下?

    这么多年的朋友,伤感情了。

    反倒是王学谦,站在窗口,看到宋子文气急败坏的开着汽车飞快的离开,突然又停在路边,有点好笑,如果在谈判桌上,说不定还真的说不过宋子文,但要耍嘴皮子,宋子文也是战斗力不过5的渣渣。(未完待续。。)

第344章 【民国四公子】

    宋子文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大堆,看似真诚以待,但实际上,王学谦压根就不相信,他仅仅是来说报纸上被查封,青帮淡出街头的老派门人,用上‘国党’这条线,来探听他的心思。

    甚至这其中根本就没有青帮的事,反倒是宋子文在街头上听到了风声,捕风捉影的可能居多。

    再说,王学谦几天前就跟黄金荣见过面,谈笑甚欢,要是青帮想要找自己合作?何必舍近求远?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孙大帅在上海的小花园里,开始呆不住了。这位老爷子想要出门溜达一圈,派宋子文来,在清楚不过,是来拉赞助的。

    都是人精一样的人,谁会看不出对方心里的小算盘。

    就在宋子文支支吾吾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位心里有难处了,是开不了口的话。当然,最理想的结局就是,王学谦哭着喊着扑到在孙大帅的西装短裤下,奉上政治险金若干。

    即便傻子也知道,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买卖。

    连内外交困,政权岌岌可危的苏联,在想要获得民国邦交上,第一个选择的是北洋政府中的实权派。比方说掌握了数十万雄兵的吴佩孚,就是苏联人最看好的一位。

    反而寓居在上海租界的孙中山是苏联人最不看好的一位,从哪方面看,都是毫无前途的政治落魄户。

    就这么一个在野党,‘失心疯’般想要招揽王学谦,还想借此获得‘浙商’的看重,别看‘浙商’人数不多,可拿出去一个个都是拥有外交豁免权,在某一领域处于统治地位的灵魂人物。王学谦向来不是一个一脸正气,思想高尚的人,他就不相信。孙中山不是因为看到卢永祥在浙江的统治不稳定,想要借此机会给自己的‘国党’争取一片天空。

    作为王学谦来说,他断然是不会答应的。这不是他故意黑孙中山,实际上,这位拥有千万拥趸的在野党政治领袖,还没有搞清楚,他的革命,是想要什么样的革命。

    政治纲领模糊,组织松散,周围的人也都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即便王学谦想要投身政治。或者对一方势力扶持,这个对象也绝对不是‘国党’。在他的眼中,‘国党’就像是一个破落的丐帮,什么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一大堆,但真正做事的人,却没有几个。

    胡汉民、汪兆铭绿豆般放光的小眼珠子,一个个都盯着少帮主的位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党’家大业大阔气的很,可实际上。常年靠化缘过日子。

    即便王学谦有心加入‘国党’,能给他什么位子?王学谦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一个道理,他万一真要被宋子文拉进‘国党’。一。不是作为政治新星培养;二,不可能获得‘国党’元老们的认同;三,只能成为肥羊宰。

    上赶着当冤大头?王学谦还没疯。

    虽然宋子文的到来,让他心中多少有些不悦。到底是一家人,虽然孙宋两家人的关系,不尴不尬的。但还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他一个外人,估计多半是没戏的。

    好在,刚才王学谦接到的那个电话,让他心头一暖。电话是黄金荣打来的,没有大事,就是给他通一个气,段祺瑞的大公子来上海了,半个小时之前,从十六铺码头下船,去了公共租界。

    黄金荣是包打听出身,对街面上的事上心的话,根本就瞒不住他。当然,他给王学谦通电话的意思再简单不过,拉近关系。黄金荣私下感觉王学谦这人可交,不贪,做人有底线,也有实力,尤为关键的是年轻,将来不可限量。此举,无异于给王学谦买好来了。

    不知道何时,窗外又开始下雨了。

    王学谦站在窗前,心说:“这段公子,王某可是在上海等了你半个月了。”

    其实段宏业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天津上了英国轮船,约克城号的那一刻,黄金荣就在他的公馆里拿到了英国轮船公司里流传出来的旅客名单。虽然黄金荣不明白,王学谦呆在上海不走的原因,但他总感觉,应该跟京城有关系,所以格外主意几个重量级人物的动向。

    而段宏业,作为皖系领袖段祺瑞的大公子,从天津坐船,目的地竟然是上海,顿时引起黄金荣的警觉,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王学谦。正是他老谋深算的地方,更能显出他的良苦用心。

    黄金荣的心思并没有白费,显然王学谦待在上海,没有尽快回浙江,正是在等皖系派人过来,商谈浙江的事,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成了背负‘浙商’利益的关键人物。

    接下来,在段宏业见面之前,估计他要接到几个在上海滩的长辈的邀请了。

    反倒是段宏业,对老爹派他来上海有点不情不愿,不过他也知道,父亲是用心良苦。直皖战争,一触即发,要是最后皖系败了,段家人甚至躲到了租界,都别想安宁。反倒是上海滩,华洋混杂,一旦有所不测,段宏业还能担负起为老段家开枝散叶的重任。

    夏天的雨,来的急,去的也快。刚才还是哗啦啦的一片水汽笼罩,才不到半个小时,雨点子就变小了。

    “九叔,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段宏业撩开窗帘的缝隙,不满的看了一眼窗外,心中有些不定。

    反倒是时刻不理他左右的壮汉,金铭九咧开大嘴放心的一笑道:“公子,你就别担心了,这里是租界,没人敢在英国人的眼皮子底下犯事。至于你的行程,估计从天津码头,就有人知道了。”

    “这个卢筱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的爷们这种鬼天气还要走一遭。”段宏业气呼呼的说了一句。

    心神不定的坐在靠墙角的单人沙发上,总觉得他的一举一动正被人窥视着,让他根本就无法静下心来,缓解旅途的劳累。

    “不行,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怪憋屈的,给何公馆打电话,找卢筱嘉。爷们是为他的破事来的上海,他不能不管不顾。”段宏业气呼呼的指使道。

    保镖金铭九,是段祺瑞身边的老人,武艺非凡。面对段公子,他也不敢反驳,只好拿起电话,给在龙华的何公馆打电话。

    在外惹的是非多了,自然仇人也多了起来。段宏业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嗅觉,似乎能够预知危险似的,虽然不知道是否准确。但多少年了,段宏业自认没有在外吃过大亏。

    全凭他的这种感觉,不管别人信不信,总之段宏业是非常迷信自己这一套。

    自从段祺瑞上台之后,从南方开始流传着新一代的民国四公子的说法,而老一代的四公子,如‘帝子’袁克定、清皇室溥侗等人从四公子的名单中被请了出去。

    当然,要成为民国名头最响亮的四位公子,家世自然没的说。

    其实民国四公子的出现,一开始就有两个极端,一方面是满腹经纶的才子,加上显赫家世;另外一种就像是段宏业、卢筱嘉这样的军阀之子,性格嚣张,好惹事。

    对普通人来说,民国四公子,跟花魁娘子没什么区别,都是茶余饭后的噱头。可这一届的民国四公子显然让人嗅出了一点不同的味道,四个人中,竟然有三个是军阀之子,段祺瑞之子,张作霖之子,卢永祥之子。

    卢永祥的地位最低,理应成为垫底的小兄弟。

    反而这个当小兄弟的最不消停,整个是一祸害,段宏业虽说荒唐事也没少做,但是段祺瑞教子有方,总不敢出格太多。稍微有些不好听的漏进段祺瑞的耳朵里,总少不了一顿马鞭,下手极重。打个比方吧,打牲口怎么打,段祺瑞就怎么下手。

    反倒是卢永祥手段较温和,打儿子绝不借用器具,拳脚下见真功夫。

    金铭九脸色有点不悦,捂着话筒对段宏业说道:“公子,卢筱嘉欺人太甚,说什么也不能来接您。我们是否……”

    按理说,段宏业应该摆出大公子的气度来,意气奋发的叫嚷道:“这个混球,不理他。我们直接去。”

    可让人意外的是,段宏业却想都没想,让金铭九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要车。路上段宏业还才嘲笑卢筱嘉,竟然真的吓破胆子,连租界都不敢踏入一步?

    可他绝对想不到,此时的卢筱嘉正捂着脸,眼神呆滞的看着父亲手下的头号幕僚陆瀚,竟然进门后,二话不说就走到他的面前,甩开臂膀,抡圆了就这他的脸上盖了一个巴掌印。

    看着卢永祥大儿子,眼神中露出狼崽子一般的恶毒目光,身为卢永祥的顶级幕僚,陆瀚心中也不仅颤栗。没办法,这是卢永祥的死命令,还有监视的看着呢?

    陆瀚忙从兜里摸出一张信笺,递给卢筱嘉,面色古井无波:“大公子,看完了你就明白了。”

    字是卢永祥的亲笔,铁画银钩,除了有点废纸,看上去还满精神的。

    上面就写了九个字,‘下手重一点,打死勿论’!

    看到这张纸条,卢筱嘉只能哀叹:“我的命好苦!”(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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