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校场抢地盘(下)
连续两次大为常理的攻击方式,场中惨烈之况陡升,夏翊罗十八精神一振,刚才那种懒散一扫而光。
范举范守神情紧张,四海帮帮主徐明悄悄过来,低声问俩人,范举随口敷衍,目光紧盯着沈刀。
有了上次的经历,沈刀神情凝重,长刀从快变慢,从左向右横扫,刀速不快,重逾千斤,刀势却在不断增长,快到黄夏时,刀势增长到顶峰。
“当!”
黄夏的剑突然窜出,准确点在刀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这声脆响,就像一节引信,将已经蓄满水的水池,给开了个洞,水从小洞中汹涌而出,小洞迅速扩大,细细溪流眨眼间变成澎湃洪流;也象一点火星,被丢进干枯的蒿草中,瞬间引发满天火焰。
“轰!”
刀上蕴含的劲气被引爆,刀身竟然发出灼热的白光,将四周的空气点燃,在灼灼白光中,那点剑光只是稍稍停滞,便穿过了白光,灼热的白光忽然暗了下。
沈刀冷哼一声,脚踩七星,正欲不退反进,耳中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退三步,转乾位,进两步。”
沈刀想都没想便急退三步,还没站稳,身形一扭,违反常理的向边上窜出去,刚出去,一缕寒风擦着左肋便过去,落地还没站稳,便向前冲两步,长刀劈落。
黄夏一招落空,深吸口气,刚转身,眼前刀光闪烁,大惊之下,连忙出招格挡,就听当的一声,一股大力涌来,向后连退数步。
沈刀大为兴奋,这一刀试出了对手修为深浅,感到比自己还差了那么一点,自己处处被动,完全是因为对手的怪异打法。
明白这一点,沈刀信心大增,长刀一摆,抢步上前,刷刷刷,连续三刀。
“对,打快,他喜欢行险!”
耳中又传来熟悉的声音,沈刀信心更足,当当当,三招之后,身形微晃,内息迅速流转,将那丝不适消除,重新贯注刀身,上前两步,长刀再挥。
连挡三刀,这三刀没有任何花俏,全是硬拼硬,黄夏有点吃亏,沈刀的刀长且重,他的剑短。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黄夏体内气血翻滚,内息运转略微有些滞涩,刚刚平复,刀光再度闪烁,他匆忙中不敢硬接,晃身后退,沈刀刀光一闪即灭,脚下一点,快速前进。
“这俩人的修为不错啊!”夏翊眉头微皱,语气中没有丝毫喜悦,细听下,居然隐隐含有一丝疑惑。
罗十八那听不出夏翊的意思,他盯着场上的俩人,特别是沈刀,沈刀现在表现出的修为已经踏入武师境界,而且品级不低,少说在中品以上,这样的人才怎么会跑到城卫军去?
“哼,这样的修为不到禁军虎贲卫,却跑到城卫军去了,看来城卫军中人才济济啊!”夏翊语带嘲讽。
“恐怕也是那个门阀世家中人吧。”罗十八叹道,他知道,这是夏翊在提醒自己。武师中品,在江湖上已经是各方招揽对象,大多数都进了门阀世家手中,少数被朝廷延揽,剩下的流落江湖,进入江湖各帮派,也有不少加入军队,但入城卫军的极少。
范举和范守互相交换个眼色,俩人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和疑惑,沈刀以前展露出的修为在武士上品,可现在表现出的修为远在武士境界以上,他们虽然看不出来,可也能感觉到。
柳寒在边上将俩人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略微沉凝便明白他们的疑惑,这让他左右为难,沈刀的身份不能暴露,也不能引起范举范守的怀疑,兄弟会中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稍不小心,沈刀还有危险。
心中正急切的想招,为沈刀化去这场危机,场中形势又变,黄夏躲过沈刀一轮急袭,终于缓过一口气。
沈刀也察觉到了,虚幻一招后,倒退出三丈远,长刀遥指,刀尖有一滴血顺着刀刃缓缓流过,慢慢汇集在刃尖,滴落入尘土中。
黄夏吐出口浊气,伸手抹了下左腮,湿漉漉的,他将手指放进嘴里,将上面的血迹吸干,咸咸的,带着点腥味。黄夏细细的品味着血的味道,眼睛越发明亮,眸子中忽然燃烧起来,就象两堆火。
沈刀深吸口气,耳中传来柳寒的指点:“抢攻!千军万马,横扫千军,狂沙万里;月稀影斜,风雨入钟山,五招杀不了他,就认输!”
沈刀大步向前,黄夏双眸中的火焰越来越亮,渐渐将黑色和白色都点燃了,手中的剑缓缓扬起,指向正冲过来的人影。
千军万马,横扫千军,狂沙万里!
三招刀法都是以气势取胜,一招比一招的气势高,当使到狂沙万里时,正是气势最高之时,刀势展开,劲气喷射而出,场中灰蒙蒙雾沉沉,一柄长刀破开尘埃,杀出雾霾。
黄夏双眸中的火在燃烧,短剑也在燃烧,身周灰蒙蒙雾沉沉,丝毫没影响到他,燃烧的双眸死盯着黄沙中的一点,对迎头斩落的长刀,丝毫不顾。
轻斥一声,黄夏身形一晃,从刀口下消失,燃烧的短剑驱散了黄沙,赶走了尘埃,准确的刺在刀刃上。
薄薄的刀刃与尖锐的剑锋相交,发出一声细微的撞击,就像小孩子玩耍的两粒铁钉,不经意之间碰到了,发出一声响后,眨眼便消失。
可在周围观战的人群中,这细细的一声响,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味。
柳寒神情眉头微蹙,范举范守脸色大变,对面的伦则眉头舒展,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这抹笑意瞬间又消失不见。
这声轻响也传到高台上,夏翊和罗十八俩人同样神情大变,夏翊倒吸口凉气,罗十八苦笑连连:“江湖上真是人才辈出,两个小小的帮派都有这样的高手,唉.....”
狂沙依旧,尘土疯狂高速旋转,柳寒手上始终夹着粒泥丸,目光紧盯着满天尘埃中的身影,他给沈刀五招,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黄夏,黄夏居然在三招重击之后,沈刀气势最高时发动了反击。
满天尘埃中传来一串兵刃交击声,一声闷哼,一声怒喝,两道人影跌出尘埃,没有人上去搀扶,任凭俩人自己挣扎,看看谁的气更长。
这是死斗,不死不休的战斗。
众人紧张的盯着俩人,化作黄沙的尘埃在失去劲气的激荡后,慢慢平静下来,落在枯干的地面上,落在躺在地上的俩人身上,沈刀猛烈的喘息,嘴角不住喷出血沫,气血翻涌,经脉巨痛,内息无法运转。
沈刀并不着急,他知道自己负伤很重,可他相信,对手的伤势绝不会比他轻,他只需要一点时间,手慢慢抬起,向胸口抹去,摸出一粒药丸,他费力的将药丸塞进嘴里,这小小几个动作,将他积攒的力气全都耗去,他再度一动不动。
药丸入口即化,顺着咽喉向下,化作缕缕元气,滋润着干枯的经脉,填充进几近枯竭的丹田,慢慢的沈刀做起来,伸手点了胸前几处穴道,晃晃脑袋,看到对面的黄夏也正努力挣扎起来,可挣扎了半天,他无力的躺下。
沈刀又摸出粒丹药服下,脸色渐渐有了几分红润,范守范举顿时松口气,那边的人群顿时变得死一般静,沈刀挣扎站起来,左右看看,捡起长刀,慢慢的向黄夏走去。
他走得很慢,长刀拖在地上,在浮沙般的地面上画出浅浅的痕迹;黄夏望着蔚蓝的天空,腮上的伤口已经没再出血,脸上满是尘土,他一直在试图凝聚散乱在经脉中的内息,刚才他的丹田受到重击,内息被打散,内息在体内乱窜,口中不住喷血。
沉重的喘息声传来,他抬眼看了看,沈刀那张污秽脏乱的脸出现在他眼中,沈刀盯着他。
沈刀深吸口气,低头盯着黄夏,沉声说道:“你,....,认输了吗?”
黄夏愣了下,这与死斗方式不合,死斗便是以一方死为结束,他还有最后一着,这一着是玉石俱焚,对手固然会被重创甚至是死亡,他自然也是活不了。
没有人愿意死,黄夏自然也不愿意,可现在他说不出话来,只要一张嘴,出来的不是声音而是鲜血。
“我替他认输!”
沈刀的声音并不大,可两边都听得清清楚楚,伦大声替黄夏作出了选择,说着他便走出来,范举范守连忙也出来,伦将黄夏抱起来,回头对沈刀说:“这一场,你们赢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抱着黄夏回去了,沈刀看着他的背影,嘿嘿直乐,范守赶紧扶住他,沈刀用力将他推开,哈哈笑着向这边走,刚走了几步,身子一软,就要倒下,范举连忙抱住他。
柳寒摸了下他的脉搏,脉搏很弱,时断时续,他轻轻叹口气,从沈刀怀里摸出个小瓷瓶,瓷瓶很普通,大街上两三个铜钱便可以买到,从瓶中倒出一粒小指头大小的褐色丹药喂给沈刀服下,然后将小瓶扔掉。
沈刀阻止他们的动作,自己盘膝坐下,柳寒轻轻舒口气,与范举范守站起来,转身看着对面,对面也同样在忙乱,黄夏的伤势更重,几个人忙碌着给他治伤。
“2:1,四海帮领先。”罗十八站起来大声宣布:“下面,第四场开始。”
范举范守交换个眼色,柳寒在边上沉声道:“这一阵还是我来吧,范兄,下一场归你。”
第四百零九章 再遇仙门人
范守范举几乎同时点头,原来的计划是范守打第四场,范举打第五场,现在柳寒赶到了,柳寒的修为比范守要高,由他取代范守,自然顺理成章。【全文字阅读.】
柳寒将袍角提起来掖入腰间,他来得匆忙,没有来得及换上劲装,将衣袍整理好后,提刀出去,平静的站在场中间。
“柳漠?”夏翊眉头微蹙,罗十八也看见了,他轻轻舒口气,这才是对的,五鬼恐怕正是因为得罪了柳漠才招来杀身之祸。
“石龙的追魂刀在江湖上颇有名气,若是十八路追魂刀学全,倒是不容小觑,也不知道这柳漠学到几成。”夏翊语气中有几分惋惜,石龙在江湖上颇有名气,据说就差一步就跨过那道门槛,可惜卷入了谋逆大案,身死家灭。
柳寒神情很平静,对方几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下,那个伦扛起把刀走出来了,柳寒不由皱起眉头。
以他对对面这堆人的感觉,这个伦是危险度最高的,所以,他抢在这一轮出战,就是想避开这伦,倒不是怕他,而是不想泄露什么。
伦走过来,上下打量下他,将刀随意的撂下,刀重重的C进泥土里,柳寒目光盯着刀,这把刀与普通刀相比不同,刀身宽大,比常见的刀要宽上一尺,跟个门板似的,刀鞘黑糊糊的,没有一点放光,看上去还有点脏。
“通名!”伦双臂环抱,瞪着柳寒问道。
柳寒平静的答道:“柳漠,请教。”
“江湖上的朋友叫我伦。”伦嘴角带着淡淡的傲气,伸手握住刀柄,板刀深C入松软的地下,伦凝视着柳寒。
柳寒缓缓拔刀,右刀左鞘,他也没动,同样凝视着伦。
场中十分安静,风慢慢起来,几片枝叶随风飘起来,尘土飞扬。
伦突然出来,让范守范举也很意外,他们获得的情报中,天生我才会修为最高的便是伦,按他们的理解,伦应该是留在最后,没想到居然在这一轮便出来了,他们不禁对柳寒捏了把冷汗。
俩人就像两尊雕像,不动不言,只是沉默的看着对方。
袍角随风飘动,阳光照在俩人黑黝黝的脸上,柳寒眯缝着眼,仔细盯着伦,发现他的眉眼很粗,嘴唇比较厚,上臂肌R发达。
伦也在观察柳寒,柳寒给他的感觉就象块岩石,站在那纹丝不动,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伦倒吸口凉气,收起了几分轻慢,神情多了几分慎重。
黄沙飞舞,越过了俩人之间,阳光直直的照在俩人身上,一股劲风刮过,柳寒忍不住眯了下眼,就在这瞬间,伦动了。
他一脚踢在刀面上,板刀离地飞起,带起大遍尘埃,尘埃向柳寒卷来,板刀被踢到半空,伦追上去,抓住刀柄,内息贯注入刀,刀鞘忽然离刀飞出。
刀鞘穿过满天尘埃,带着劲风,突然出现在柳寒跟前,柳寒的神情依旧平静,左手刀鞘轻轻一拨,板刀刀鞘擦着肋部飞出去,一把黑黝黝的大刀劈开尘埃,没有丝毫声响当头劈来。
将一把沉重之极的大刀使得象条灵蛇,柳寒在心里忍不住赞叹,他没有硬接,身形微微一晃,平平向右侧移动了半尺,板刀落下,半途中忽然改变,变成横扫,裹着黄沙向柳寒平平扫来。
柳寒还是没有硬接,身形猛地拔起,从黄沙中间穿过,落到半尺以外,脚步刚落地,伦手腕一翻,向右横扫嘎然而止,迅速逆转内息,板刀向左边扫来,依旧裹着黄沙。
沉重的板刀在伦手中就像一根针,达到举重若轻的地步,转折之间犹若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
黄沙弥漫,遮住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多数人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可瞒不过夏翊和罗十八。
“利害!利害!”夏翊不由赞叹道,语气中却没有丝毫喜悦。
“是啊,”罗十八叹道:“那把刀据说有八十斤重,居然就像一根针,利害,真他娘的利害。”
“这伦要犯事,罗兄自己便可缉拿,”夏翊神情中带着丝忧虑:“这柳漠更利害,你看他在板刀间腾挪转移,压根不与板刀硬碰,板刀虽猛,消耗必甚,当伦控制不住时,便是失败的开始,罗兄,今后若柳漠遇事,你要小心谨慎。”
罗十八神情一凛,这夏翊在公房中向有神眼之说,这神眼不是说他办案,而是说他看人的准确,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错过。
“这石龙的徒弟从那学到一身好轻功?”夏翊喃喃自语。
伦越打心里越寒,除了开始刀鞘碰撞了下外,就再没兵刃撞击声,他踏入这里后,活动范围便没离开过三步距离,柳寒诡异的身法就在这狭小的范围内辗转腾挪,可自己就是偏偏抓不住。
沉重的刀越来越重,伦觉着内息有点不继,他想停,可偏偏又不敢停,因为,他知道,这一停,势必遭到对手的猛烈反击,他没有听见对手的呼吸声,这让他更加担忧。
柳寒很轻松,就在点拨刀鞘时,他便察觉了伦的修为,当在武师八品到九品,距离那道门槛还有段距离。
侧身闪开劈来的一刀,柳寒听见喘息声又重了一分,这其中的差距很细微,可在他耳中却是很明显。
再避开一刀,柳寒突然伸指在刀面上弹了下,尘埃中,传来一声闷哼,板刀的运转顿时滞涩起来。
让伦意外的是,柳寒没有趁机进攻,依旧躲开了板刀,不过,又在刀面上弹了下,一股内息沿着刀柄就攻上来,伦不得不调集内息化解,刀的运转就更加滞涩。
“啪!”伦一个不小心,差点被沉重的刀带出去,内息一浊,差点就乱了,他连忙屏息凝神,就在这时,刀面上再度被弹了下,又是一股内息攻来。
伦终于挺不住了,他十分干脆的弃刀,身形暴退数丈,直接退出了已经纷扰的尘埃团。
站在尘埃外,伦也顾不得掩饰,胸口不住起伏,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似乎是在呼吸天地元气。
柳寒缓步走出尘埃,他看上去也不轻松,袍服上多了几个口子,头发有些散乱,身上尘土处处,不过,他的右手依旧拿着刀,刀身雪亮,左手依旧拿着刀鞘,刀鞘浑厚,上面古朴的花纹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伦盯着柳寒,内息高速运转,放弃板刀后,他顿感轻松,可内息已经大量消耗,要想恢复,必须要经过数日调息。
范举范守十分惊讶,伦退出来时,俩人心都提起来了,可看到柳寒走出来,俩人又由担心迅速滑向惊讶,居然没有一次兵刃交击,伦便败象已露。
夏翊和罗十八倒是很平静,这个结果早在俩人预料之中,尘埃完全没有挡住夏翊的目光,他对柳寒采取的战术欣赏之极。
“能从大漠保镖十多年,果然不凡。”夏翊点头叹道,罗十八也深有感触的点点头,大漠里当商队保镖,绝不是件轻松的活,十个中有七个要埋骨大漠。
没等俩人感慨过去,柳寒已经发动攻击,长刀闪闪,招招直奔要害,夏翊看了会,眉头微蹙,十分惋惜:“可惜了,石龙的十八路追魂刀没学全,不过此子倒是聪明,不知从那找了八刀来补上,可,这就有点不伦不类了。”
“听说,十八路追魂刀,最精华的是最后五刀,可惜了!”罗十八也叹息道。
伦在柳寒的刀光中辗转挣扎,被柳寒全面压制,可柳寒的刀势绵延却难以致命,每每关键时刻,都被伦给溜过去。
时间一长,范举范守也看出点端倪,俩人并不如夏翊和罗十八见多识广,俩人在边上干着急。
柳寒倒并不着急,真真的柳漠的确只学了十招,后面八招是他补上的,两者运转之间就没那么顺畅严密,被伦抓住了空隙,躲过去了。
“嗤!”
一截衣衫飘落,伦的劲装下摆被削落,伦面色略微苍白,身形已经不如刚才灵活,对面的柳寒优势虽大,可要说取胜,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容易。
两道身影分开来,伦的喘息声响彻全场,柳寒也掩饰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俩人看上去都快到强弩之末。
调息片刻,柳寒再度扬起刀,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掏出一粒红色药丸服下,药丸一服下,苍白的脸上顿时有些血色,呼吸迅速恢复正常,整个人重新焕发精神。
柳寒眉头微蹙,嘴角滑过一丝冷笑,要不是不想暴露真正的修为,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伦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柳铁都比他强。
刀光一闪,柳寒抢先攻击,伦站在原地没动,目露奇光,双手交叉,形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右脚提起,然后缓慢的落下,黝黑的靴子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刚落在地上,本就已经有些松软的地面突然一震,尘埃纷纷扬起,整个场面变得黄濛濛。
夏翊就觉着眼前一花,黄沙遮掩了他的视线,他的眉头微蹙,心中略微惊讶,凝神再看,两道身影已经分开,柳寒手中的刀折断,脸色苍白,可依旧站着,伦的肩上C着半截断刃,愣愣的,或者说是震惊的看着柳寒。
“噗!”
柳寒喷出口血,左手捂住小腹,猛烈的咳嗽,一口一口的血吐到地上,范守范举震惊之极,担忧之极的看着他,又看看伦。
伦的脸色苍白,断刃在轻轻颤抖,他僵硬的站在那,看着柳寒一口一口的吐血,忽然他脸色一变,一股血箭喷出,然后就这样直直的向后倒下。
依旧无人过去,场中静悄悄的,柳寒半跪在地上,神情十分痛苦,可心里却是波澜巨震,他相信对面的伦也一样,因为他与伦最后一击的战斗不是世俗的战斗,而是隐世仙门的战斗。
当伦一跺脚,黄濛濛的尘埃平地而起,遮断了众人的视线,可实际上,黄濛濛的尘埃只是幻象,真实是,伦以元气隔断了众人的视线,以他的实力,只能有那么一小会,可这已经够了。
以元气形成的气剑,刺向柳寒,可让他惊讶的是,无坚不摧的气剑被挡住了,柳寒的刀却砍在他的肩上,就在他无比震惊时,柳寒的手却落在他的紫府上,但让他想不到的是,柳寒只是轻轻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出战团,他愣愣的站在战团外,震惊无比的看着也退出的柳寒。
好一会,他才感到肩上的疼痛,看到柳寒正弯下腰吐血,他忽然明白,柳寒也是从隐世仙门出来的,至少与隐世仙门有关,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在掩饰形迹,于是他喷血倒下了。
柳寒站起来,他很满意伦的表现,应对非常准确,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半响,他才站起来,举起断刀慢慢挪过去,断刃指着伦。
伦这时举起一只手,嘶哑的叫道:“我们认输!”
柳寒停手,艰难的扭头看着高台,夏翊正犹豫,罗十八已经站起来宣布:“四海帮胜,现在是3:1。”
没听他说完,两边的人便奔过去,范守范举扶住柳寒,那边几个年青人扶起伦,伦看着柳寒,神情十分复杂。
柳寒被扶回去后,也不多说,就在沈刀旁边盘膝坐下,范举范守转身盯着高台,柳寒悄悄传音给柳刀:“你要小心,他们已经起疑,你要想办法消除他们的疑心。”
沈刀微微颌首,表示自己已经明白,柳寒便不再开口,他开始想伦,刚才自己放了伦一把,不是起善心,而是不得已,伦在最后一击中使用了隐世仙门的修为,如果,他无所顾忌的使用真元,柳寒完全有可能在偷袭中中招,可伦有所顾忌,先以真元隔断出个环境。
就这短短时间里,柳寒便察觉有异,立刻作出应变,他的五行真元比伦可深厚多了,只一招便可重创伦,但柳寒没这么作,因为他不知道伦身后有什么人,出自那个宗门,杀了他有没有后患,等等,那瞬间,他来不及多想,本能的决定暂时放过他。
第四百一十章 掩饰与疑窦
“已经3:1了,你们还要打吗?”罗十八问道。
正跪在伦身边的一个黑衣青年愤懑欲起,伦一把抓住他,低声吩咐后,黑衣青年还是有些不服,不过依旧点头,伦这才松手,黑衣青年站起来冲徐明抱拳,朗声道:“徐帮主,我们认栽,城隍庙附近是你们的了,我们退回去。”
“承让!”徐明也不多话,抱拳应道,黑衣青年又冲高台抱拳:“大人,我们认输!兄弟们,走!”
天生我才会抬着伤员走了,罗十八和夏翊走下来,四海帮帮主徐明连忙迎上去,使劲拍马屁,另外又悄悄塞过去几张银票,夏翊罗十八也不客气顺手收了。
夏翊走到柳寒跟前,上下仔细打量他,柳寒盘膝调息,范举担心夏翊打扰柳寒,连忙过来,正准备拿话岔开,夏翊已经站起来,看看范举范守,呵呵笑道:“范兄手下能人不少。”
“大人错了,”范举正色道:“他们不是我手下,都是徐帮主的朋友。”
“徐帮主的朋友,”夏翊大有深意的笑了笑,也不点破,回头对徐明说:“徐帮主有这样的朋友,这四海帮想不兴旺都不行。”
“托大人吉言。”徐明看上去有些笨拙,用袖子抹了把汗水,嘿嘿干笑。
夏翊回头看看柳寒,柳寒依旧闭目调息,他连声说好,与罗十八扬长而去,徐明送到校场门口才回转过来,范举已经派人去雇车去了,今天四人出战,三人负伤,伤势各不相同。
范举和范守送沈刀回家,城卫军可以不住军营,沈刀在城北的天井胡同租了个小院子,他一个人住在这里。
“行了,你们回吧,我到了。”沈刀从车上下来,打开房门回头对俩人说道,范举沉默了会,才说:“沈兄,找个时间,咱们聊聊。”
沈刀略微沉凝便笑了笑,微微摇头:“不用了,我自认没做过对不起众位兄弟的事,不错,我是隐瞒了修为,我有我的难处,两位范兄,若还当沈某为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沈某定竭尽全力。”
说完,沈刀冲俩人抱拳,深深一礼,范举范守有点傻眼了,俩人相对苦笑,沈刀居然如此坦率,俩人不知该如何问了,略微迟疑,范举叹口气说:“沈兄,什么话都不说了,先休息吧,过两天,伤好了,我们一块喝酒庆贺。”
“好!”沈刀毫不迟疑答应下来,他与范举他们的交往都是在城卫军中开始的,走到一块完全是意外,他也不知道范举他们的真实身份。
关上门,沈刀松了口气,四下打量下,房间没有外人进来过,从角落里拿出个小木箱,小木箱里只有一个小瓷瓶,沈刀拿出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服下,然后立刻盘膝打坐,很快进入静思中。
柳寒回到家里,秋戈他们还在,店里也没有其他客人,左兰有些无聊,看到他回来,连忙迎出来,柳寒摆摆手,转身对送他回来的巨鼐道谢,巨鼐也没说什么,抱拳离去。
巨鼐一转身,左兰便察觉他的情况不对,有些惊慌的问怎么啦,柳寒瞪了她一眼,看看在外面的家将护卫,秋戈这帮贵公子在帝都逍遥,身边多半有家将护卫,这些人都在隔壁范家小店喝茶,这家小店的前院现在被张梅租下来,摆上了两张桌子,供秋戈他们的护卫们喝茶。
柳寒没让左兰搀扶,只是问她,张梅在家没有,左兰说上染坊去了。
“掌柜的!”
柳寒抬头看是秋戈在叫他,连忙堆出个笑容,冲秋戈拱手:“秋公子。”
秋戈笑嘻嘻的冲他招手:“掌柜的,来看看鲁的画。”
柳寒干笑两声:“秋公子,小的那懂画,小的这大字还识不得两个,就连这招牌还是请人写的。”
“我看你这店名取得好,有凤来仪,道典上说,箫韶九成,凤皇来仪,”秋戈面含笑意,目光却是越过柳寒,落在左兰身上,左兰粉面微红:“你当读过道典,何来不识字一说。”
柳寒略微沉凝,笑道:“秋公子抬举小的了,小的也就是听说而已,并州以北有落凤谷,山顶有巨石,远看形似凤凰,曾经有客商笑称,有凤来仪,必为兴旺之地。小的开茶楼,自然希望兴旺。”
“呵呵,原来如此。”秋戈依旧笑嘻嘻的,身边的几个士子有些不解,他怎么突然对这店老板感兴趣来,吕修略微不满的冲柳寒作个手势,柳寒抱拳致礼,转身进去了,路上还听见吕修在点评鲁璠的画。
“不管是谁,不要打搅我。”柳寒对左兰吩咐一句后,便关上门,他没有服药,因为他压根就没受伤,但又必须这样作,范举回来后,一定会来探望,要瞒过这老江湖,他就必须作点事来。
盘膝坐下,他开始思索如何处理伦,不知伦出自那个宗门,他肯定不是正常的天下行走,否则他就该上宫里登记,但他没有,所以,他要么是偷偷下山,要么是宗门所派。
但现在自己遇上他,而且还暴露了身份,所以,对他的处置要快,要果断。
想到这里,柳寒摸了摸怀里,里面有两张符,一张是怪老头送的铁甲符,另一张是玉真子赐的剑符,这两张符一攻一守,正好合适,这两张符,他一向随身携带,除了洗浴,从不敢假手他人。
慢慢的柳寒进入冥想中,内息缓缓流动,几十个循环下来,疲倦一扫而空,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昏暗,外面有人在走动,都刻意保持安静,尽量不发出声响。
柳寒深吸口气站起来,想了想没有开门,又坐下继续调息,又过了两个时辰,柳寒估计差不多已过亥时,他这才起身打开门,院子里,除了张梅俞美左兰三人,另外还有范举夫妻。
看到柳寒出来,范举松了口气,张梅迎上来,上下打量,颤声问道:“爷,还好吧?”
柳寒微微点头,轻轻拂开她额头上的发丝,笑了笑,冲范举抱拳:“劳范兄担忧了。”
“说什么话,”范举笑道:“今日大获全胜,柳兄居功至伟,范某和兄弟们非常感激,柳兄为我等负伤...”
“范兄过了,咱们江湖人,直来直去,说那些干什么,你帮我出气时,我可没说什么。”柳寒呵呵笑道。
范举也报以一笑,范家嫂子连忙招呼左兰把饭菜端出来,范举陪着柳寒坐下,几个女人忙碌起来,范举刚拿出酒,张梅劈手夺去,范家嫂子笑骂道:“负伤了就少喝酒,要喝,等伤好了再喝。”
范举冲柳寒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柳寒随意的说:“嫂子说的是,我听嫂子的。”
左兰端来饭菜,柳寒也一点不客气,没有礼让,端起来便狼吞虎咽,很快便吃了两碗,才放下碗筷,长长舒口气。
“别围着了,我没事,忙自己的事去吧。”柳寒对张梅她们吩咐道,张梅低低的嗯了声,她拉着俞美左兰上前面去了,范家嫂子也跟着过去了。
范举一直在看柳寒,见柳寒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可精神还不错,他叹口气:“柳兄,今天多亏了你,老实说,那叫伦的,我和范守都赢不了,上次我负伤就是伤在他手上。”
柳寒也不客气,微微点头:“这家伙是很难对付,不过,有一利便有一弊,他的刀重,内力消耗就大,我就跟他耗,哼,他不过二十多岁,我怎么也比他多吃十年饭吧,如果耗都耗不过他,那我也只有认了。”
范守轻轻叹口气,看着柳寒问:“你那套轻身功夫也是令师传的?够神奇的。”
“这倒不是,”柳寒坦然的说:“我自己总结的,老哥,你没上大漠去过,没被三四十匹马冲击过,如果,有这种经历,你就能学会了。”
范举有些傻了,他怎么也想不出被三四十匹马冲击的景象是什么样,柳寒叹口气,没有解释,这恰到好处,让他去想去猜,这要解释了,反倒容易露出破绽。
在范举的想象中,数十匹马冲过来,马上的弯刀,马蹄飞奔,柳寒在马蹄弯刀中辗转腾挪,躲过了一匹两匹,后面又上来三四五匹.......
再看柳寒,范举就更加感慨了,从生死中总结出来的,可以当作本能了。
“我对大晋武林了解甚少,”柳寒沉凝着问:“这伦的功夫出自那家?长生宗还是小寒山?”
范举苦笑下摇头说:“我们都没看出来,这么宽,这么厚的板刀,江湖上还真没听说过。我们调查过,这帮家伙到帝都不过三个月,什么规矩都不讲,横得要命,在城南连续击败三个小帮派,抢下了城南草筒子那块地盘。”
“你们怎么与他们冲突起来的?”柳寒纳闷的问道,要知道隐世仙门中人在世俗界行事是非常小心的,一旦被朝廷察觉,将被追杀倒底,所以,他们轻易不敢挑起纠纷,伦恐怕也是年青气盛,才敢冒险决斗,换作怪老头,在城外行事都还小心翼翼,那里会参加什么公开决斗。
“四海帮前段时间抢下王寡妇斜街,正好与他们的地盘接上,王寡妇斜街有家赌场,是四海帮看场子,他们来赌钱,先赢后输,结果他们不干,就冲突起来。”范举摇头叹息着说道,说实话,他对踏足****始终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一方面,老是这样开小店,弄不到什么情报,也发展不了实力,弄个帮会也不错,可问题是弄帮会就是踏足****,与兄弟会的宗旨不符。
兄弟会的全称是天下兄弟会,天下兄弟会的宗旨是:“四海一家,皆为兄弟,相亲相爱,祸福与共。”
“呵呵,这些家伙看来都是初出茅庐,以为帝都还是他们家乡那小地方。”柳寒语带嘲讽,范举也不由笑了,柳寒想了下说:“范兄,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柳兄,你这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还用得着这样,有话直说。”范举佯装生气。
柳寒微微点头:“这事就到这里,四海帮最近冒得太快,恐怕已经引人注意了,这出头的椽子先烂,咱们先收一下,巩固下自己的地盘。”
范举思索着点头道:“你说的是,我也有这种感觉,咱们冲得太快,恐怕会其他帮会注意。”
“不注意是不可能的,”柳寒笑道:“只要让他们感到咱们没有威胁,只是图个小富即安便可。”
“好。”范举拍腿赞道。
俩人说了一会,范举见他不象有什么大事,便告辞回家了。等他们夫妻一走,张梅左兰便过来,张梅忧心忡忡的问他伤势如何,柳寒告诉她没什么,休养几天就好了。
张梅也不好抱怨,只是不断忧心的叹息,左兰倒是比较平静,安静待在柳寒身边,三女中,俞美有点不知该怎么表达,她只是默默的坐在一边。
“你呀,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范兄当时不也为我们出头吗,”柳寒对张梅说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大家互相帮助,才能活下去,梅子,不许对范兄范嫂甩脸子,知道吗!”
柳寒的语气变得很严厉,张梅苦涩的点头:“我那甩脸子了,唉,好好的日子...”
“主子,”左兰大胆打断她,小心的说道:“咱们想好好过日子,可也得外面那些人不打搅咱们,上次,咱们惹事了吗。”
张梅没有开口,俞美轻轻叹口气:“梅子,兰子说得不错,江湖上没什么道理好讲,咱们想好好过日子,可有的人偏偏不让咱们过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办,只有打。”
“对,梅子,俞师姐,你们俩还是要好好练功,一日不能松懈,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咱们一块参详参详。”柳寒起身说:“我去洗澡了。”
左兰啊了声,连忙说:“主子先等等,忘了烧水了。”
说着快步跑进厨房,柳寒只好又坐下,张梅叹口气:“奴知道爷说得没错,可看到爷的样,奴心里...,难受。”
柳寒微微摇头,抚摸她的手,揶揄道:“看看你,这才几天,就忘了,行侠江湖,咱们的张女侠怎么就变得婆婆妈妈的了。”
俞美噗嗤一笑,张梅苦涩的苦笑下,随即叹口气,柳寒起身进屋,将俩人叫进屋里,一人给了一瓶药丸,告诉她们这是可以帮助她们加快修炼的丹药,再次提醒她们,不要忘了练功,每天早晚都要练。
“这房间小了点,要是能有大点的房间就好了。”柳寒叹口气,张梅也点点头,俞美没有开口,心里也同意,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开口。
第四百一十一章 人性尚在
第二天,午后,柳寒到染坊看了看,这染坊现在是范家嫂子和俞美在管理,其实主要是范家嫂子在打理,俞美给她打下手,左兰张梅主管茶楼,张梅原来是不管茶楼的,可自从秋戈来后,左兰每当难以应付的时候,便让张梅去顶替。
生意很好,范嫂提起便很兴奋,再次建议柳寒不要再管什么茶叶,就专心搞这染坊,把染坊做大,柳寒也再度委婉拒绝。
“嫂子,你还没看明白,瀚海商社不会让我们做大,他们控制着原料,这些月里,给我们的原料可有增加?我看过账本,没有嘛,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压根就不想让我们扩大规模。嫂子,这事还得再商量。”
范嫂叹口气,她知道柳寒说得不错,瀚海商社始终控制着原料,她曾经想过是不是能找到替代原料,可试验后,发现都不行,有些看上去可以,新的还没什么差别,可一下水,要不了两次便会脱色,不象瀚海商社提供的,压根就不会脱色。
在染坊看过后,柳寒很快就出来,他到菜市场买了点菜,深春时节,正是菜品丰富时节,蔬菜青青的,他买了几颗白菜,路过肉店时,又买了块五花肉,走到城隍庙时,站在人群外,看一群卖艺人在那卖艺,丢进去两块铜板,五虎被灭后,四海帮接管这里,将规费下调五成,这里变得更热闹了。
要说四海帮接管五虎地盘后,还是作了好事,比如保护费这些东西就下调了很多,另外,也不搞高利贷,当然赌场和妓院还是在作,但接管了这里私盐买卖。
这让柳寒了解了私盐是如何在帝都流通的,私盐主要是漕帮运到帝都,少部分是散盐是小私盐贩子运到帝都,这类私盐很不稳定,受到漕帮和官方的双重打击。
漕帮将私盐运到帝都后,并不是自己卖,而是卖给帝都的盐贩子,这些盐贩子多是杂货铺店主,这些杂货铺店主是销售的最底层。现在,在四海帮的地盘上,私盐买卖被他们接管了,成为他们的一大经济支柱。
看了一会卖艺后,柳寒便回家了,左兰在茶楼里面,店里的客人很少,秋戈居然没来,这让柳寒有点意外,他把菜和肉交给左兰,自己便回屋了,关上门后,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看过后将纸条销毁。
做完这一切后,柳寒搬了把椅子到院子里,躺在阳光下,悠闲的喝茶,没多久便沉沉睡过去了。
等睁开眼已经是彩霞满天,霞光映在院子里,屋檐上,墙面上,都象蒙上一层红色的细纱,空气中有股菜香,抬头看,饭菜已经作好。
“醒啦,吃饭吧。”张梅说道,柳寒起身进屋,洗过手后才出来,自从生活安定后,前世的卫生习惯便回到生活中,不但他自己,还逼着天娜张梅等人都要遵守这个卫生习惯。
晚饭很丰盛,张梅在回来的路上还买了条鱼,有鱼有肉,这样的日子在帝都平民中可不多见,柳寒知道,他不在时,三女还是很节约的,平常吃饭也多是素菜为主。
“你们俩是习武之人,要多吃肉,以后不要再那么节约,至少两天吃一次肉,三天吃一次鱼,我可告诉你们,这鱼比肉好。”柳寒说着给张梅俞美一人夹了块鱼,却没给左兰夹菜。
左兰名义上是他家奴隶,在其他人家里,奴隶是不能与主人同桌的,可柳寒懒得理这些,在俩人关系突破后,就更不管这些了,但左兰出于对张梅的忌惮,依旧小心的维护俩人的关系。
张梅是家里的女主人,虽然性情温婉,可架不住万一,这柳寒又常年不在家,张梅要趁他不在时,把左兰送人市上卖了,那时,左兰叫天都来不及。
“嗯。”张梅俞美也没推辞,张梅看着柳寒的目光都带着笑,昨夜在床上,柳寒便悄悄告诉她,自己压根就没受伤,只是假装受伤。
昨晚没有**,张梅此刻看他的目光都快滴出水来,柳寒连忙在桌下踩了下她的脚,张梅这才醒过来,脸色绯红,悄悄看俞美和左兰,两女都是脸色微红,特别是俞美,吃饭的动作都有点不正常了。
柳寒不不管这些,飞快吃了两碗,然后将碗筷一丢,说声出去走走,便起身出门了,他身后传来一阵吃吃的笑声,让他心里有些窝火,妈的,让你们嚣张,啥时候将你们排一块,来个大被同眠。
出门后,柳寒左右瞧瞧,范家的门关得紧紧的,天色并没有完全黑下来,柳寒整整衣衫,安步当车的向巷口走去,到了巷口,城隍庙已经人迹稀少,那个戏班子已经走了,还有少数几个小吃摊,不过人迹稀少。
柳寒走过小吃摊,小吃摊的摊主都是熟面孔,慢悠悠的从广场过去,与一个熟识的馄饨摊主打了个招呼,摊主笑盈盈的点点头,柳寒哼着小曲,沿着街道散步,转过一个弯,走进一条小胡同。
一辆马车从后面的街上过来,车上跳下个人,这人付了车资便进了边上的小胡同,车夫驾车继续前进,穿过城隍庙时,车夫还停下买了个烧饼边吃边驾车,沿着街道驶去,路过那个小巷口时,一条人影快速闪进车内,马车没有一丝停顿,依旧继续平稳的走着,没有任何变化。
草筒子,不是一条胡同或街道,而是由五六条胡同和两条街道组成,在城南的东南一角,这一带是帝都城南区的贫民窟,三教九流,各色人物都有,进入胡同,道路狭窄,污水横流,两边搭建着各种建筑。
柳寒在草筒子的苦水街下车,马车同样没停,车夫驾车向前。
下车后,柳寒没停,就闪身进了车边的巷子,迅速消失在巷子内。穿过各色杂物,避开两个暗娼的搔扰,柳寒从巷子的另一边出来,这里街上的人迹更加稀少,甚至连开着的门都少,两边几乎没有什么店面,柳寒就看到一家挂着幌子的杂货铺。
一股臭味随着风吹来,柳寒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的六识敏锐,甚至听到鸡和猪的叫声,他不由有几分惊讶,这里居然还有人养猪。
前面出现一个竹编的篱墙,篱墙内草木茂盛,草木间隐约有茅草搭成的屋顶,柳寒停下脚步,看着那篱墙和草屋顶,篱墙并不整齐,有很多地方破了,主人不知为何也没修。
柳寒围着篱墙走了大半圈,篱墙内很安静,神识探测,没有发现任何埋伏,柳寒心里略微诧异,想了想,身形一闪,出现在院内。院内的建筑很简单,就两间茅草屋,一间是正房,旁边是偏房,正房后面还隐约有小屋。
抬腿,柳寒便落在门外,轻轻敲门,里面传来声音:
“门开着,请进。”
声音很清楚,语气平和,柳寒推门而入,伦正面对着门,端着在案几后,案几上摆着两杯茶,茶水还袅袅冒着水汽。
“我以为昨晚就就会来。”说着,伦作了个请坐的手势。
“昨晚有事耽误了,今晚也不算晚。”柳寒撩袍坐下,随即问道:“阁下胆量不小,不知贵宗门是哪家?”
伦略微沉默便答道:“在下出自红枫谷,请教阁下宗门何处?”
“清虚宗。”柳寒答道,伦神情微变,与清虚宗相比,红枫谷不过一小门派,现在派里面连一个筑基成功的都没有,灵气渐渐耗尽,不得不派人出来寻找新的福地灵山,虽然希望渺茫,可也比坐等死期到来要好,伦便是被派出来的,他是宗门内最年青的一个,其他的都是六七十岁了。
“为何没到朝廷登记?”柳寒问道,伦嘴角不屑的翘起,反问道:“为何你也没到朝廷登记?!”
柳寒平静的看着他,这张脸很年青,眉宇间掩饰不住骄傲,望着柳寒的目光有丝挑衅,想来对昨天的失败也不服。
“我不去自然有不去的理由,”柳寒平静的说:“你这样,隐身市井,却进了,在帝都四下挑战,你真当帝都无人了?”
伦没有回答,在离开山门之前,宗主特地将世俗界的规矩告诉了他,而且严厉警告他,世俗界灵气缺乏,消耗的真元压根就无法补充,而且一旦被朝廷知道,会遭到朝廷的全力截杀。
“如果我们现在打起来,半柱香时间,宫里的供奉和斩魔队便会赶到。”柳寒语气中的警告味道很浓,伦沉默着,半响点点头,表示接受并感谢。
出了山门后,伦开始还注意寻找灵山福地,可在世俗界孤独的奔走两年后,他在无意间结识了几个朋友,几个人游玩了一阵后,便想到帝都来看看,伦觉着无所谓,反正他也要去北方看看,所以就随他们到帝都来了,没成想,恰好碰上帝都地下世界动乱,草筒子这块地方因为穷,大势力看不上,就算风雨楼以前也没将这块地盘拿到手上,这块地盘没有什么帮会,只有一些小混混,他们轻松打败了这些小混混,夺占了这块地盘。
有了立足点后,他们的野心也膨胀起来,琢磨着向外扩张,伦对这些无所谓,他的江湖经验不多,心性虽然比不上刚出宗门时那样高傲,可依旧有修行者的骄傲,想也没想便同意了,于是他们将目光对准了旁边的王寡妇斜街。
也怪他们运气不好,刚出头,便遇上了有柳寒的四海帮,战败也就必然,要不是柳寒,他们几乎全得死,沈刀没杀对手,也是柳寒暗中吩咐。
柳寒这句话也表明,今晚,他不是来杀人的,但伦却不敢松懈,修行中人翻脸杀人就跟翻书一样容易。
“你打算在帝都留多久?”柳寒又问道,伦想都没想便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宗主说,宗门灵气最多还能维持十年,甚至更短,我出来已经两年了,现在算来,最多还能维持八年,唉,我恐怕要辜负宗主的期望了,八年,我看八十年也不一定能找到福地。”
柳寒闻言不由苦笑,伦愣愣的看着门外,门外渐渐暗下来,判断柳寒今晚会来,所以遣散了会中所有人,因为,如果与柳寒打起来,那些人半点忙都帮不上。
半响,伦才好奇的问:“贵宗灵气还能维系多久?”
“不知道,”柳寒摇摇头:“我也是宗内入门最晚,修为最低的弟子,这样的大事,宗主哪会告诉我。”
不过,这也就够了,没有告诉,自然在短时间里,不会有灵气匮乏的危险。
“如果你要留在帝都,咱们可以暗中携手,你觉着如何?”柳寒提议道,伦眉头微蹙,想了想,苦笑下:“师傅吩咐,要为宗门找到新的福地,我恐怕没多少时间在这里耽误。”
柳寒微微有些失望,这伦到是个帮手,可惜了,找什么福地,这真要有福地,还容得你找,恐怕早就在别人口袋中了。
“你打算上那去找?”柳寒又问。
“听说北方山势雄峻,深山峡谷众多,我想上北方去看看。”伦也没隐瞒,他估计柳寒巴不得他离开帝都,如此才能保住秘密,先前的提议有可能不过是试探而已。
柳寒沉默了会,起身说道:“如果你要去找那劳什子福地,建议你抓紧时间,先去北方看看,我估计没什么用处,如果想通了,不想再找什么福地,想回帝都了,就来帝都找我吧。”
伦惊讶的抬头看着他,柳寒诚恳的冲他点点头,转身要走,想了想,又转过身,说道:“你的修为恐怕刚踏入炼体吧,按照世俗界标准,不过武师九品巅峰到宗师初品之间的样子,虽说使用世外功法,可以让你战胜武师巅峰,甚至是宗师初品的高手,可对上宗师二品以上的高手,还稍有不足,这瓶丹药对你修炼世俗功夫有帮助,对世外,”
柳寒长叹一声,转身就走了,伦呆呆的看着案几上的丹药,半响,才长身对着门外深深一躬,柳寒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柳寒并不觉着这个投资会亏本,如果伦在北面找不到福地,那种可能性实在太小,若改变想法,多半会回帝都,而且,柳寒觉着这事多半会发生,那时,就有可能来投靠自己,如此,他便有了一个好帮手,在对付总教头时的好帮手。
坐上马车,柳寒还在想这伦的事,忽然,他明白了,不由长叹,红枫谷的宗主怎么可能不知道寻找福地灵山的难度,八年,八十年也不一定能找到一个满足一个宗门需要的福地灵山,恐怕这位宗主已经明白,灵气匮乏已经把整个宗门逼到断绝传承的地步,宗门覆灭已经无可避免,伦还年青,不欲让他在宗门陪葬,这才将他遣出宗门。
隐世仙门,逆天修仙,并非泯灭人性!
第四百一十二章 敌踪何在?
***娱,第二天,张梅浑身上下都掩饰不住春情,俞美的神情尴尬,左兰寒的目光满是幽怨。.』.
早饭后,各人依旧干自己的事,柳寒请假两天,今天已经到期,他也不找借口,告诉张梅中午不回来吃饭就出门了。
照例在小巷内转悠一圈后,再出来已经是另一个人,赶到度支曹已经是辰时,正如他判断的,曹内没有什么事,经过士子们的抗议后,曹内的士气低落,那些出身士林的官吏们心情惶惶,延平郡王的情绪也不高,这两天就安静的待在公事房内,什么动作都没有。
柳寒在曹内逛了一圈便将情况摸清楚了,在他延平郡王显然是在等皇帝的态度,让人有些奇怪的是,皇帝这两天也没动作,完全不像在平定抗议时的果决,迟迟没有决定下来。
“王爷的奏疏已经递上去了,尚书台建议暂缓清欠,皇上正在犹豫。”蒙逍长叹着告诉柳寒,柳寒只能沉默,这事上,他不想多话,皇帝都在犹豫的事,他来掺和什么。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两件事:伦有没有离开帝都,漕运是不是顺利。
后者,是重中之重。
度支曹正管漕运,任何与漕运有关的事都会在最短时间里送到曹内,黄河段距离帝都并不远,快马和度鸟都要不了一天,曹内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对柳寒来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船队进入黄河已经四天了,到帝都是逆水而行,船队的行进度并不快,这两天的运气也不好,老天给的是逆风,船帆都落下来了,船工喊着号子用力撑船。
站在船上,两岸风光尽落眼里,田里的小麦已经抽穗结实,一遍金黄色,蔚为壮观,岸边的芦苇在风中飘荡,小船从河汊里飞出,苍凉的歌声在河面上飘荡,鱼鹰高飞俯冲,渔网散开收拢,几条鲜亮的鱼收进鱼篓。
偶尔有画舫顺流直下,船帆鼓鼓的,让汗流浃背的船工羡慕不已,两船相遇,船工们互相招呼,打听前面的情况,本着这样的交流,水道的情况很容易收集,又很快送到萧雨手里。
各地传来的情报表明,黄沙帮的攻击会在浚仪之前进行,可四天过去了,距这一段水道已经过去一半了,黄沙帮的船队还没是没踪影,他们倒底会在那呢?
船队的高层,都在猜测这个地点,前面的何东,后面的柳铁,都在猜,他们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出现。
袭击,无论是水上还是6地,都是趁敌不备,突然起进攻,6地上不过就是找个树林埋伏,或者找个草丛埋伏,等你从树林里,或从草丛边,经过时,突然冒起,动攻击。水面上也差不多,可水上的难度在于,先得将船藏起来吧,情报上说,黄沙帮南下的船队有二十多条,这二十多条船藏在那呢?
二十多条船,不管是在黄河还是在长江,对一个江湖帮会来说都是数量众多了,漕帮是江南最大的水上帮会,也只有五十多条大船,而江南的水运远北方,黄沙帮有二十多条船,不愧为北方第一大水上帮会。
水上攻击比6地更加讲究地利,顺流而下的攻击比逆流而上,威力要大十倍不止,以这段水道而言,十条大船并排冲下,势若奔雷,难以阻挡。
所以,要减少损失,现敌船踪迹便至关重要。何东精于水战,明白其中利害,他派了快船两条在前方十里和五里处,一旦现敌踪,烟火报警。
帝都传来的消息表明,袭击会在京兆府水道内生,但柳寒在信里也说明,他有点怀疑这是假消息,在京兆府水道,有朝廷的黄河水师巡视水道,要在这一带公开袭击漕运船队,势必会震动朝野,朝廷势必追查,故而,即便成功,后患也是无穷;王家那位老祖宗不可能没想到这点,所以,柳寒觉着袭击还是可能在浚仪到耶城水道之间。
萧雨与何东柳铁商议后,觉着柳寒的分析有道理,因此这一路上都是戒备森严。
从耶城到浚仪,大约五百里水道,逆水行舟大约要走八天,若是顺水,则只需三天。
这段水道宽阔,水流平缓,并不湍急,两岸良田无数,一望无际,河边虽有芦苇荡,却难以藏下二十条战船,这二十条战船藏在哪呢?让萧雨与何东非常纳闷。
在得到柳寒的情报后,萧雨便下令沿岸所有风雨楼分舵全部动起来,严查各地码头,没有新船到达,有没有大批外地口音的陌生人,萧雨还特地提醒,要注意各地粮店,有没有人购买大批粮食,蔬菜和肉;何东担心对手藏在河北,又派人在河北上岸,沿河暗查。
可几天下来,所有传来的消息都是没有,黄沙帮,二十来条船,数百人,上那去了?
萧雨,何东,柳铁,百思不得其解!
春天的河上行船,很有几分惬意,萧雨搬了把椅子坐在船头,双腿撂在木凳上,舒服的躺下,丁三丁四坐在木板上,俩人很无聊,几个船工用力撑船。
这撑船很有讲究,分船头和船尾,这前后是分开撑,船头起竿船尾落。船尾起竿船头落,船夫随着船舷走,号子船头落下船尾起,此起彼落号不停。
丁三,觉着有趣,向船夫要了撑竿,学着撑船玩,他的行为很快影响到丁四,丁四在对面接过船工的撑竿,边撑边叫着号子,两船工笑呵呵的在边上们。
玩了一会,俩人先后将撑竿还给船工,坐在甲板上,都忍不住轻轻喘息,萧雨边,岸上隐约有马车行走,天边的云霞渐起。
“问一下,今天在那宿船?”
丁三躺在甲板上,冲着船桅上的兄弟高声叫道:“松鼠,楼主吩咐,问一下,何寨主,今天在那宿船?”
上面的松鼠站起来,拿起面小棋,冲着前面打起旗语,不一会,松鼠会话道:“何寨主回话,再前面十里,有块浅滩,在那宿营。”
萧雨微微点头表示知道,黄河自古不夜航,更何况还是逆行,所以,每天都要停船住宿。这住宿也讲究,黄河沿岸城市都有码头,可没有那个码头可以停下漕运的数十条船,所以,他们停船夜宿的地方多在野外或码头外面,今天已经过了码头,应该是停靠在野外。
松鼠将信息到后面,柳铁自然也收到了,几条船互相转告,船工们扯着嗓门冲临船便叫,很快消息便传遍整个船队。
已经劳作了一天的船工们十分兴奋,撑船的力道更高了。
秦晚晴和温晚云都在后队船上,连续数天的行船,让俩人在精神上都有点疲惫,与她们师姐妹分到一块的是另外三个男的,刚上船时,五人互相介绍姓名。
她们五人组成一个小组,负责这条粮船的安全,小组组长是三十多岁,肤色黝黑的伏潜,擅长使枪,他的枪比普通长枪要短一尺,只有两尺,修为在武士八品;另外两位是使鞭的戈辉和黄三,与伏枪不一样,戈辉的鞭有九尺长,前端有倒刺,修为在武士六品;而黄三则使双环,修为也在武士六品上下;比较而言,她们师姐妹的修为是最低的。
五人在船上商议了下,一旦有人袭船,距离远,由戈辉和伏潜迎敌,若敌人登船,则由温晚云秦晚晴和黄三近战迎敌,戈辉和伏潜在外围袭击。
分配后,五人进行了简单的配合训练,这样的训练并不完全是为了配合,也是让大家熟悉如何在行驶的船上与人交手,训练几天后,大家逐渐熟悉了,配合也逐渐熟悉。
两女容颜秀丽,举止斯文,很快便吸引了黄三和戈辉,没事便围着两女,倒是年岁最大的伏潜依旧象最初那样,没事便一个人躺在船头喝酒,在上船之时,他便搬了三坛酒上船,在东平停留时,又补充了五坛。
聊天的话题很快便干了,两女没事便待在船舱里,出来透气时,无不戴上帽子,遮住还不算强烈的阳光,远远白衣飘飘,恍若仙女,吸引了临近船上的船工们的目光。
“今晚在这宿营。”
伏潜的声音传来,温晚云站起来,外,岸边是一遍荒滩,她轻轻舒口气,然后有些兴奋的对秦晚晴说:“走,师姐,咱们上岸去瞧瞧。”
秦晚晴在船上也有些闷,便提起剑,随着温晚云出来。船离岸边还有十多尺,以俩人的轻身功夫也可以轻松越过,伏潜一的着装,便知道俩人要作什么。
“马上要吃饭了,最好不要上岸,要出什么事,我们不要增援。”伏潜提醒道,船工们放下撑竿,开始动手做饭,他们五人是不做饭,包括秦温二女,每天都是船工负责做饭。
秦晚晴闻言正要答应,温晚云抢在前面笑道:“知道,伏兄,我们一会就回来,整天待在船上,都快闷死了。”
“没事,伏兄,我陪她们去。”黄三笑呵呵的过来,双环背在身后,头上端简单的束了下,剩下的就披在肩上,随着河风飘起来,是潇洒豪迈,他迎着河风,舒爽的伸个懒腰:“娘的,天天待在船上,都快闷死了!”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伏兄,我也去散散心。”戈辉也在边上插话道,他的腰间鼓鼓的,九尺长的鞭子便盘在腰上。
伏潜眉头微皱,有些不高兴,沉默了会,还是点头:“不要走远了,现在情况复杂。”
秦晚晴见状有些不好意思,正要拒绝,温晚云却已经腾身而起,她苦笑下,回头不好意思冲伏潜笑了笑,然后腾身而起,戈辉和黄三也随即腾身而起,伏潜人落在岸上,微微摇头,然后拿起酒壶,望着渐渐隐去的彩霞,默默的呷了口。
踩在松软的沙子上,温晚云兴奋得在沙滩上跑了几步,秦晚晴无奈的,跑了几步,温晚云站下来晚晴,又辉和黄三,有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小女儿娇憨之态展露无遗。
“让两位了。”秦晚晴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歉意的对戈辉和黄三说道。
“率性而为,率性而为。”戈辉连连说道,回头,黄三眼睛都要直了,他连忙拉了下他,黄三醒悟过来,有些尴尬的冲秦晚晴笑了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气氛立时变得有些尴尬,戈辉连忙化解:“温女侠率性而为,黄兄也是率性,秦女侠不要见怪,他是个直人。”
“那会。”秦晚晴心里有些不悦,感觉上有些不好,她转身快步追上温晚云。
“师姐,我们上那边去下,那边好像是遍桃园。”温晚云提议道,秦晚晴心里有些警惕,坚决摇头:“伏兄不是说快吃饭了吗,让不要走远了,就在岸边活动下吧。”
温晚云撅起嘴,正要撒娇,抬头晚晴严厉的眼神,有点不明白,秦晚晴冲她使个眼色,温晚云有些明白了,轻轻叹口气,期盼的处桃园,便不再争了。
但戈辉已经听见了,笑呵呵过来:“温女侠是想了吧,我去给温女侠摘来。”
说着便朝那边飞奔而去,黄三女,摸摸后脑勺,也跟着过去了。
等俩人走远了,秦晚晴才责备道:“你呀,师傅说走江湖要小心谨慎,上次的事就忘了,要不是柳兄,那后果...,这戈辉和黄三,色迷迷的,小心点,没有错。”
温晚云抱住秦晚晴的手臂:“好啦,师姐,我知道了。”
说着温晚云面上长长的船队,叹口气说:“唉,那帮水匪啥时候才来。”
“我是不要来。”秦晚晴没好气的说道。
宋皋并没有告诉她们实情,只是告诉她们有人要截漕运,让她们来保护漕运,不过,说实话,两女对帮风雨楼,感觉有些怪怪的,一年多以前,还在与风雨楼作战,现在却要来帮风雨楼,这变化太快了。
坐在河岸上,闻着远处飘来的花香,阔的河面,两女都有几分心旷神怡,温晚云摘了几根野草在手上玩耍,秦晚晴则托着香腮,默默的方。
没有多久,身后传来衣袂声响,两女回头,却是戈辉和黄三各拿着几株桃花回来,黄三笑嘻嘻的将花递给温晚云,温晚云有些为难的晚晴,秦晚晴嘴角带笑没有,神情温和,便含笑接过来,随即戈辉也殷勤的将手中花送给秦晚晴,秦晚晴毫不迟疑的接过来,凑到鼻尖深深的闻了下。
“真香!”秦晚晴扭头对戈辉笑道:“劳戈兄费心了。”
戈辉微微一笑,满不在意的说:“喜欢就好,那费什么劲。”
温晚云也冲黄三感激的一笑,黄三从骨头都酥了,他主要在北方和帝都闯荡,不是没见过女人,也不是没见过习武的美貌女人,可这温晚云和秦晚晴身上有股味,让他深深吸引,又说不清的味。
“唉,你们说,那些水匪什么时候能来?”温晚云嗅着桃花问道,戈辉抬头笑道:“我倒是希望他们不会来,不过,这恐怕很难,温女侠,这次事情恐怕不小,风雨楼萧雨,落马水寨何东,在江湖上都是大名鼎鼎,萧雨已经踏入宗师境界,何东也在武师巅峰,后面那个冷面人,修为也差不了,宋兄在里面的修为连前五都排不上,这事,我”
“管他悬不悬,”黄三倒是无所谓,盘膝坐在沙滩上,背上双环雪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湖上,本就是这样,要想没有危险,干脆退出江湖。”
“呵,你这人啊,”戈辉摇摇头,十分无奈,却也没生气:“一入江湖深似海,退出江湖,你见过几个平安退出江湖的,”说到这里顿了下,左右压低声音说:“要说这水匪,嘿嘿,我一定是匪,黄兄,你这两岸行走,什么时候听说过这段水道有水匪的?”
黄三闻言也不由皱起眉头,醒悟过来:“对呀,这段水道,浚仪有驻军,还有水师的船队,水匪那有这么大胆!不对,不对,这一带偶尔有鼠辈劫财倒是有可能,敢截漕运船队的,还没有过,这事有蹊跷。”
秦晚晴和温晚云也不由思索起来,俩人交换个眼色,都从对方眼中惑。
“可宋兄是这样说的....。”温晚云目光犹豫不定,试探着说道:“他应该不会害我们吧。”
四人沉默了,过了会,秦晚晴队,犹豫下说:“宋兄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说害我们,我觉着不可能,他不也来了,而且,你们注意没有,在上船前,他的神情很沉重。”
事关重大,四人又沉默了,过了会,黄三呵呵笑起来,站起来上:“呵呵,有什么了不得的,既然来了,那就别想其他,该怎么作,就怎么作!”
正说着,忽然队前面升起一盏红色的灯笼,他没有放在心上,捡起一块平滑的石子,向水面飘去,石子在水面上飘四下,才沉入水中。
温晚云见猎心喜,也捡起石子,向水面飘去,秦晚晴依旧拖着香腮,嘴角带笑,兴奋的师妹。
夕阳余晖,照在她身上,娇颜映着桃花,分外美丽。
戈辉。
几只鸟儿从他们头上飞过,越过水面,在船队上空盘旋,然后落在那条挂着白色灯笼的船上。
良久,温晚云玩累了,秦晚晴起身说回去吧,四人结伴跃过水面,落在船上。
就在四人走了不久,天色渐黑,月斜挂天边,蒙蒙月色中,十余道人影悄悄掩至,三个人站在秦晚晴刚坐着的地方,默不作声的黝黝的船队。
两条小舟穿过夜色,在河滩上停下来,小舟上下来五个人,五人将小舟推回水里,舟消失在夜色中,五人低声说笑着上岸,小舟刚刚消失,五人也走过荒滩,从黑暗中飞出黑影,五人一声不吭的便倒下了。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按住三秒复制)
第四百一十三章 杀机隐现
每天宿泊后,何东和柳铁都要到萧雨的船上来商议晚上布防的事,今天也不例外,俩人将各自的船上的事安排妥当后,便到萧雨的船上来,何东来得早一点,他手下有战横这样的助手,常年在水上行船,而柳铁则是首次干这个,每次都要花很多时间来安排泊船。? Xs520. COM
整个船队四五十条船,分三排停在岸边,其实,三排停泊是不妥当的,若是在运河或落马湖,何东绝对不会这样停,因为这可能会占一部分航道,这在晚上会很危险,但这是在黄河。黄河不夜航,占一点航道也没什么。
可即便是三排,整个船队也有几里长,晚上的安全保护也是个很大的问题,而且,不但有水上的保护,还有岸上的,所以,每天晚上都要安排几个人上岸,在岸上建立警戒哨。
不过,水上夜战在这时代,技术上很困难,对双方都是件非常困难的事,这个时代是没有电灯,也没有指示灯,指挥是件非常困难的事,三人对这点很清楚,所以,他们的布防重点都在警戒上。
“妈的,这黄沙帮的兔崽子都藏在那?”何东很苦恼,水道就这么长,两岸可以藏下二十多条船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地点,已经反复查过了,可都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萧雨眉头深皱,看着桌上的地图,手指在图上缓缓移动,半响,才叹口气:“浚仪分舵密查过往船只,消息已经传来,没有疑似黄沙帮的船只过去,看来,他们还是打算在这一段水道采取行动,何兄,柳兄,到浚仪还有三天路程,这三天要加强戒备,明天开始,前面开道的船加派一条,何兄,能行吗?”
何东想都没想便满口答应:“没有问题,我让战横亲自去。”
“战横亲自去?”萧雨略感意外,看了他一眼,何东肯定的点头:“他的经验丰富,有异常幺蛾子,一定瞒不过他的眼睛。”
“行,就让他去,”柳铁赞同道:“给兄弟们说说,安全到达帝都,全部重赏。”
何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柳兄痛快,我也不小气,这一趟,咱们就不赚银子,所有银子都分给兄弟们!”
两个赏赐宣布,整个船队欢声雷动,无论船工还是落马水寨的弟兄们全都兴高采烈,欢呼声在寂静的河面上,传得很远。
安排定了后,何东满意的准备回去,萧雨叫住他:“急什么,黄沙帮就算要来,也要等到下半夜,喝一杯如何?”
何东略微迟疑便摇头:“算了,我心里总不踏实,萧兄,你也别喝,等到帝都,兄弟陪你醉上三天三夜都行。”
萧雨呵呵一笑,看着他直摇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黄沙帮今晚估计来不了。”
“我还是不喝了,”何东神情很坚决:“萧兄,我看,你也少喝点,我这心总有点不踏实。”
“行,”萧雨笑了笑:“听你的,少喝点,柳兄,你呢?”
“到帝都再喝吧。”柳铁起身就走,一闪身便到了临近的船上,再闪身就不见了。
萧雨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微微摇头,何东也沉默的看了会才向萧雨抱拳告辞,萧雨也没挽留,待他出了船舱,才冲外面叫道:“楚飞!”
没一会,楚飞从邻船过来,丁三丁四将酒桌摆好,桌上是已经烧好的两条鱼,这个时节的黄河鲤鱼正是肥美时,两条鱼是下午钓的。
“来,陪我喝酒,”萧雨提起酒杯给楚飞倒了杯酒,楚飞稍稍迟疑,心中有些纳闷,萧雨将酒杯端到他面前:“喝了!”
楚飞低头看了眼酒杯,眉头微蹙,忽然身躯微震,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抬头看着萧雨,萧雨沉稳的点点头,楚飞默默的端起酒杯,与萧雨的酒杯碰了下才一饮而尽。
萧雨今天的兴致很高,喝了一会,丁三丁四又端来两盘菜,恬着脸向萧雨讨了杯酒,萧雨让他们自己拿杯子,四人就在船头喝起来。
“军师那边有情况没有?”楚飞终于开口问道。
萧雨摇摇头:“王家将力量都投入到这和帝都了,那还有力量投入到彭城,而且,就算占领彭城,又能怎么样,没事,他那边稳如泰山。”
楚飞轻轻叹口气,这声叹息中有一丝安慰,丁三丁四开始也比较沉默,过了一会才慢慢活跃起来,丁三笑呵呵说:“还是柳先生舒服,坐在帝都,吃香喝辣,咱们却在吃风...”
楚飞笑道:“你这还是吃风,这么大两条鱼,你还吃风?”
丁三呵呵干笑两声,丁四在他头上拍了下:“就是,你还不满意,哎,我说,楼主,其实我看这押船也不错,喝小酒,吃烧鱼,这日子那差了。”
“行啊,你要喜欢,这事过了,这押船的事,就交给你了。”萧雨随口说道,丁四先是愣了下,随即有些苦涩看着萧雨求饶道:“楼主,我,我那有那本事,还是算了吧,给楚爷,还是给楚爷吧。”
“你不是刚说押船舒服吗?怎么又不干了?”楚飞纳闷的问道。
丁四哭丧着脸:“我那有那本事,你看这一路,要不是楼主和何寨主,早他娘的玩完了。”
丁三闻言不由呵呵大笑,楚飞也不禁莞尔:“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
萧雨有点沉默,不时看看渐黑的夜色,他也看见了秦晚晴温晚云四人从岸上回来,他的眉头微皱,楚飞见他神情有异,扭头看去,便摇头笑道:“这个时候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说着不住摇头,丁三丁四却有点眼热:“这两娘们够美的,是那的?”
萧雨一眼便认出俩女,眉头微皱,心里有些诧异,她们怎么来了,柳寒跟她们还有交情?
萧雨没有点破,用筷子头敲了丁三一下,丁三笑嘻嘻的摸摸后脑勺,低头喝酒。
吃过饭,天色已晚,弯月挂在半空,楚飞陪着萧雨闲聊了会便回去了。
萧雨独自一人站在顶层,主桅上的帆落下来,宽大的船帆拢成一团,占了顶层的大部分空间,他站在角落,夜风吹拂起他的衣衫,默默的望着岸上,月洒在水面,月光随着波浪轻轻晃动,脚下的船却很稳定,三排船系在一起,让船变得十分平稳。
河水发出哗哗的响声,望着黑黝黝的岸上,萧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似乎在嘲笑什么,一个船工上来,抬头看到阴影中的萧雨,吓了一跳,差点就将手里的灯笼丢掉。
“是我。”萧雨平静的说,船工听到熟悉的声音才稳住,仔细辨认下,才松口气:“萧爷,你怎么在这?”
“没事,在这静一下。”萧雨淡淡的说:“你这是做什么?”
“挂信号灯。”船工咕哝着,将桅杆上的灯笼取下来,把手上的灯笼点亮挂上,然后才下去。
萧雨这才注意到,刚才那盏灯笼已经熄了,现在灯笼亮了,他站的地方也照亮了,看着明亮的灯笼,他轻轻叹口气,慢慢向后移动了一步。
船头传来丁三丁四的聊天声,俩人的声音很响,象是在吵架,后面的船工也在低声聊天,这条船不是落马水寨的船,是风雨楼在帝都买的,原来的船主将船卖给了风雨楼,这条船很大,可以装八百石粮食,船主很舍不得,可风雨楼开的价格和权力,让他不得不卖,不敢不卖。
船是风雨楼的,船工大部分也是风雨楼雇的,只是到了彭城后,有十几条新买的船入列,船工一时不够用,新招了一批,船上有经验的老船工便分了些出去,就像刚才挂灯笼的船工便是新来的,萧雨约摸记得他姓陈,是在彭城上船的。
船工们只在晚上才自由活动,船上的活动空间并不大,但船工们很自觉,很少上船头,多数都在船尾活动,当然,没有召唤绝对不会上船舱来。
萧雨以前没接触过船,最多也就是到画舫上玩一晚,这次漕运才详细了解了运货的船与画舫的不一样。
这条船是比较新的,买过来还有八成新,萧雨亲自检查过这条船,这船有九个船舱,前面八个船舱都装粮食,最后一个小的船舱放杂物和生活物资,在上层,分成三个部分,前面是船头,船头有桅杆,中间是船舱,船舱上面有主桅杆,中间的船舱分成两个部分,前舱要好些,这是船主住的地方,后舱则是船工住的地方,第三部分则是船尾,船尾也有桅杆,这前后两个桅杆都是副帆,中间的桅杆才是主帆;在船舱上面,还有一层,这一层是开放式的顶层平台,萧雨现在就站在这里。
萧雨的目光转向船头,何东的船在熟悉的人的眼里,那怕在黑夜里也很显眼,是船队中最高大的,主桅上挂的灯笼都是三个,红色的灯笼在黑夜里,老远就能看到。他那条船其实不是运输船而是战船,落马水寨的主战船,船头船尾都有抛石机和床弓,船舱里面装着各种武器,这条船的攻击力在落马湖是一等一的。
有细细的说笑声传来,经过一天的劳烦,船工们的精神依旧很好,特别是在何东和柳铁两道奖赏令发出后,无论船工还是落马水寨风雨楼的帮众,都是十分兴奋。
一团乌云飘过来,遮住了月亮,柳寒有点不快的皱起眉头,随后轻轻叹口气,丁三上来,低声问要不要拿把椅子上来,萧雨略微迟疑便点点头,丁三很快搬了把椅子上来,丁四则端了案几上来,随后又把炉子搬上来,很快便泡好茶,丁三则给他拿来棉袍披上。
“你们下去吧,早点休息,我一个人待一会。”萧雨说道,丁三丁四答应着便下去了,他们与萧雨都住在前舱,俩人在舱里打地铺。
河风有点凉,但无法影响萧雨,他将脚撂在船舷上,裹上棉袍,慢慢品着茶。
乌云依旧占着月亮,星光却洒下来,在粼粼的波光中眨眼,空气中有股清新的湿湿的味道,萧雨很享受的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喝茶望天。
这一晚,他没有回舱,就在上层甲板上睡着了,直到岸上的鸟叫将他惊醒。
天边的红日,将寒冷驱散,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萧雨站起来,将棉袍搭在椅背上,对着朝阳伸了个懒腰。
各条船上都有动静,船工开始做饭,准备起锚,船尾也有船工在活动,一个船工正在升火做饭,萧雨回到船舱,丁三丁四依旧还在睡觉,这两兄弟从来都是晚起,今天也一样,萧雨不悦的给了俩人一人一脚。
丁三丁四睁开眼睛,看到萧雨的脸色,连忙爬起来,将船舱收拾好,萧雨拿起毛巾,就着冷水洗了个脸,然后才到船尾检查起航前的准备工作。
陈姓船工看看天色,又看看风向,不由叹口气,低声咒骂两句,进舱招呼大家起床,其实不用他招呼,所有人都起来了,临船的人也起来了。
看看队尾,柳铁的船上也有动静,就这一会,整个船队都从睡梦中醒来。
柳铁的洗漱很快,倒水时,正好旁边的船上也有人在倒水,他抬头看却是个女人,略微一想便想起来,这是昨晚上岸的两个女人之一,他不喜欢这种擅自行动的人,特别是女人,在瀚海商社,擅自行动是大忌,严重的可以就地处决。
温晚云有点纳闷,她当然知道对面的男子是整个船队的三号人物,负责整个船尾的安全,可她从对方身上却感到一丝冷漠,而且好像还有丝敌意,这让她有些不解。
“赶紧吃饭!”柳铁冲船工叫道,声音粗豪,然后钻进舱内,很快又出来,腰上已经挂上长刀,头上则戴了顶斗笠,腾身跃过前面的船只。
“怎么啦?”秦晚晴在身后问道,温晚云沉默的摇头,秦晚晴疑惑的看看邻船,又看看温晚云。
柳铁到了萧雨那,等了一会,何东才过来,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而是带着战横一起过来。
四人也没什么废话,就在上层坐下来,丁三丁四搬来案几和木凳,四人坐下,开始商议今天的行程,包括前面的斥候船,前出多远,由谁统帅,两翼如何护卫,船队速度多少,在那休息,在那过夜,都要在这个早晨决定。
“昨晚我想了一夜,”萧雨说道:“看来柳兄判断是对的,王家可能不是在这里伏击咱们,而是真的在京兆府水道,战兄,还是你开路吧,咱们照旧,按照昨日的部署行进。”
“错了?!”何东很是意外,眉头微蹙,萧雨点点头:“再走一天,距离浚仪也就七八十里的水路,浚仪驻有朝廷的巡防船,王家那位老祖宗会在这动手?我觉着不太可能。”
“那,”何东摇头说:“京兆府岂不是风险更大!”
萧雨苦笑下,这就是矛盾的地方,想了会,他还是摇头:“王家那为老祖宗,是出了名的奸诈,他要敢这样冒险,王家恐怕就没今天的风光,恐怕早就灭门了,老实说,柳兄的情报传来时,我一直怀疑,王家那位老祖宗会如此冒险?”
何东沉默了,战横左右看看,扭头问柳铁:“柳兄,你是怎么看的?”
“我家东主的判断自然不会错。”柳铁平静的回答,何东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柳铁没回答,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何东想了下:“好吧,今天加快速度,不过老三,你的斥候船前出十里,注意两边的河汊,特别是芦苇很大很深的地区。”
“放心吧,大哥,”战横呵呵一笑,随意的说:“这都干老的了,你就放心吧!”
何东嗯了声,嘴里骂道:“妈的,王家那老东西,有朝一日,老子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正说着,丁三丁四提着食盒上来,战横略微让让,丁三丁四将几大盘馒头端出来,随后又端出两盘咸菜和一盘酱牛肉。
俩人下去后,四人也没谦让,端起碗就开始吃,何东边吃边说:“到浚仪后,咱们歇息两天,妈的,嘴都快淡出水来了,对了,萧兄,咱们这次带了有一百五十石吧?”
“一百五十六石。”萧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是第一次,咱们还是先悠着点。”
何东呵呵笑起来,这时,两条小船从岸边驶过来,船上有五个人,五人都带着斗笠,何东扫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放下筷子,起身走到舷边冲着小船问道:“昨晚有没有情况?”
“除了两只兔子,没事!”小船上的人大声答道,何东笑骂道:“你小子,行,上船吧,准备出发了。”
“好咧,这下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小船的人笑呵呵的叫道。
何东点点头,然后转身看着萧雨和柳铁,萧雨端着稀饭,柳铁吃得要快点,已经吃完全,将碗筷放下,说道:“我...”柳铁神情忽然大变,抬头看着何东又看看战横和萧雨,战横神情自若,萧雨眉头微蹙,柳铁退后两步,右手握住刀把,嘴角溢出一丝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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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图穷
何东轻松的笑了笑:“萧楼主,不要怪我,王家老祖宗找到我,要把黄河以北的水道也给我,另外,王家在渤海郡的盐场每年给我一千石精盐,价格是官价的三成,另外,他承诺,你死了后,帝都的地盘也交给我。”
“就这点,就把自己给卖了!”萧雨沉声问道,何东呵呵干笑两声:“咱们江湖人,刀头舔血,求的不就是个银子,我手底下有两千弟兄,他们家人,加起来上万,我得给他们找饭辙。”
“你就不怕王家老祖宗过河拆桥?”萧雨强压腹内翻滚的气血,问道。
“怕,当然怕了。”何东依旧笑呵呵的,目光示意战横,战横也站起来:“所以,我让王家老祖宗先灭了黄沙帮,前几天,黄沙帮帮主的脑袋已经给我送来了。”
“就这!”
“当然,这是不够的,不过,齐王殿下作保,答应你死了后,朝廷负责招安,落马水寨改为落马湖巡防营,我当都尉。”何东说着叹口气:“萧兄,不要怪我。”
“原来齐王也出面了,难怪!”萧雨依旧一动不动,何东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头上冒出的汗水,大滴大滴的汗珠从皮肤里涌出来。
“萧兄,”
萧雨毫不客气的打断他:“严格的说,这漕运是柳寒柳兄的,你就不怕他来找你!”
“哈哈,”何东的笑声很畅快:“我要怕就不会动了,萧兄,不瞒你说,帝都已经有人在对付他了,他要能活下来再说吧。”
“王家真有那本事,柳寒早已死了!”萧雨冷冷的说。
“不就是上品宗师,王家老祖宗保证,这次他一定逃不掉。”何东笑声依旧,船队依旧在准备起航,其他人并没有察觉这条船上发生了什么。
“这稀饭馒头和酱牛肉,没有毒。”
“当然没毒,我不一样吃了。”何东很得意,靠在船舷上:“不过,这里面有黄龙草的汁液,嗯,黄龙草的汁液也没有毒,我和战横吃了一点事都没有,可萧兄和柳兄昨晚吃的鱼不错,那里面有百苦藤根磨的粉,当然,这百苦藤根也没毒,但这两者混在一起,可以让你的内息混乱,侵蚀你的丹田,三个时辰里,你无法运气,也就是说,现在你虽贵为宗师,但手无缚鸡之力,就算一个三岁小孩也能杀了你。”
萧雨沉重的叹口气,柳铁冷冷的插话道:“要杀我家东主,没那么容易。”
萧雨没容何东回答,便又问道:“还有,宫里,柳寒接手漕运是宫里的意思,你就不怕宫里!”
“我当然怕,不过,宫里需要的是有人送粮,再说了,你死了,柳寒死了,这漕运不给我给谁?!”何东有些奇怪的问。
萧雨苦笑下:“你说得不错,不给你给谁,你这算盘打得不错。”
“萧兄,我们好歹在一块拼命,所以,你的问题我都答了,也给你了时间,那种毒无法用内力逼出来,”何东的语气诚恳。
“嗯,我知道,也试过了,”萧雨说道:“不过,我还是有希望,我不相信王家能杀了柳寒,要是能杀,他们早就杀了!”
“呵呵,上品宗师,”何东点点头:“上品宗师是不好杀,可也不是杀不了,据我所知,这次到帝都的便有两个上品宗师。”
萧雨没有开口,柳铁的神情却有些轻蔑。
“你以前说过,千年世家,底蕴深厚,”何东叹道:“这些王八蛋,都已经成精了,与他们作对,不如与他们合作。”
自古枭雄从来都是宁可无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何东有枭雄的潜质,所以,他选择了与王许两个千年世家合作。
萧雨柳寒的修为在千年世家面前,什么都不是。
“常二当家的仇呢?何大当家的也忘了!”萧雨的语气渐渐平静下来。
“二弟的仇,我当然没忘,”何东神情微动,语气中有了一丝狠辣:“但,究竟是谁杀了常二弟,王家和齐王向我和弟兄们保证,他们没有杀二弟!”
“你就相信他们?!”萧雨反问道,何东淡淡的反问:“我为什么相信他们!说二弟是死在他们手上,也是你风雨楼说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萧雨当然没有证据,柳铁也沉默不语,但可以看出,他正努力聚集内息,试图逼出毒药。
“小船的是王家的人吧?”萧雨又问道,何东笑了笑:“不错,你萧楼主面子够大,我本来想自己解决你,可王家的老祖宗觉着派几个人来更稳妥。”
小船已经快要靠上来了,船上的人依旧纹丝不动,整个船队依旧在作起航的准备,没有人发现这里已经发生变故,楚飞正大声让船工准备解开缆绳,队尾的人相对要清闲点,不过也忙碌的收拾东西。
萧雨长长的叹口气,微微摇头:“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居然这么蠢,居然会去相信门阀世家,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人都是江湖匪类,都应该是他们的狗,狗怎么可以脱离主人的掌控,何寨主,你怎么就没想过,他们怎么可能让你掌控这条水道,让你来掌控,他们费这么大劲干什么,为你何寨主打天下?!!!”
何东脸色微变,战横的目光一凝,抬头看看何东,何东冷冷的说:“萧楼主,挑拨离间是没有用的。”
“挑拨离间?呵呵,”萧雨干巴巴的笑了笑,抬头望着忙碌的临船,隐约看到楚飞的身影,眼中有无限的痛楚:“我跟你打赌,我完了,你也就活不了多久。”
“行啊!”何东满有把握,随口调侃道:“你要赢了,回头我多给你烧点纸钱!”
萧雨冷冷的,他现在已经看清楚了,这完全是个阴谋。
王家那位老祖宗放出来的假消息,内卫或者柳寒在帝都的情报来源一定被王家察觉了,所以,王家那位老狐狸借他们传出假消息,然后又让黄沙帮主力南下,以吸引他们的注意,让他们以为,王家一定会袭击漕运船队。
可实际上,王家老祖宗压根就没有袭击船队的打算,漕运船队遇袭,那可是震动朝野的大事,一旦案发,王家便是灭顶之灾,那老东西怎么会作这样的蠢事。
所以,从一开始,袭击漕运船队就是烟雾,是幌子,王家真正的杀招还是从内部动手,收买劝降何东,以釜底抽薪之势,彻底打垮瀚海商社和风雨楼的联盟。
三个斗笠客在萧雨柳铁面前摘下斗笠,何东依旧靠在船舷,只是稍稍改变了下姿势,萧雨艰难的转身,盯着三人,为首的斗笠客四十多岁,头发略微发红,鹰鼻红目,颌下一蓬红色胡须,就像一丛火,萧雨看到这人,目光不由一缩,神情更加绝望。
“赤发红魔昙貉!没想到,你居然投靠了王家!”萧雨惋惜的叹道。
赤发红魔昙貉,在江湖上威名赫赫,是属于前辈高人,但他成名较晚,早年闯荡江湖,便以凶狠暴烈闻名,后修为渐渐深,头发却渐渐变色,开始是白色,后随着修为渐深,颜色渐变,待功法大成,头发胡须变得火一般红,他最后一次在江湖上出现是五年以前,他在幽州与塞外鲜卑高手独孤元谋较量,三招击败独孤元谋,名震江湖,可这一战之后,昙貉便消失了,江湖上再没他的踪迹,没成想,他已经投靠到齐王麾下。
萧雨的目光又转到昙貉身边的俩人,左边是一个粗豪大汉,这大汉面色黝黑,须发蓬乱,双目粗大,从腮帮子到下颌有一道刀疤,赤膊,胳膊上的肌肉壮阔,手掌粗大。
萧雨眉头微蹙,想了下,神情微变,试探着说:“铁拳鲁阔?”
“呵呵,”鲁阔咧嘴大笑:“萧楼主好眼力,老子这么多年没在江湖上露面,难得萧楼主还记得老子。”
萧雨深吸口气,苦涩的摇摇头,又看着右边的那位,这位的额头上有块青皮,形似飞鸟,脸型瘦长,鹰目阔嘴,胡须茂密,遮了半张脸。
“你自然是青雀秦飞了。”萧雨说道。
秦飞呵呵干笑两声,声音飘浮,看不出笑容,就觉着胡须在抖动,秦飞点头:“佩服,老夫从来没到帝都来过,没成想,萧楼主也知道老子的名声。”
“铁拳鲁阔,出道以来,大小一百多战,只败一场,这一场就败在漕帮方震手上,拳风刚猛,开山裂石;青雀秦飞,剑出梵仙,快如流星,重逾千钧。”萧雨的语气愈发沉重凄凉。
鲁阔也同样惋惜:“萧楼主一代枭雄,也是一代豪士,邵阳郡王能得你这样的人杰,泉下当可含笑!”
萧雨眼睛微缩,随即叹道:“王爷乃仁主,可惜壮志未酬,当年那些奸贼窜缀昏君,逼死王爷,致使今日天下糜烂,流民遍地,百姓苦不堪言,唉,只是我很好奇,以三位的名声,修为,为何投靠到王家?”
“王家?!”昙貉语气轻蔑:“王家算什么?”
萧雨轻轻哦了声:“原来你投靠了齐王,哼,齐王居然将手伸到漕运来了,不知死活!”
第四百一十五章 匕现
萧雨语气平静,可心里却掀起万丈波澜,齐王居然插手漕运,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前段时间,齐王因为孝行不端,被朝廷申斥,削去三成藩地,他以为齐王受此巨挫,当小心行事,可没想到,他居然将手伸到漕运来了!这实在令人惊诧!
更进一步,这说明齐王和冀州门阀关系的密切,超乎想象,他究竟想作什么?想造反?!
萧雨心里心里忍不住颤抖起来。
昙貉冷冷的盯着他,轻轻哼了声:“一个小小的商社便想承运关乎天下安危的漕运大业,这昏君真敢干,瀚海商社,风雨楼也真敢接!”
萧雨瞪着他,慢慢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淡淡的说:“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我既已中计!也只能认命,你赤发红魔什么时候变得多嘴了,给自己戴个正义的帽子,你不觉着很无聊!”
昙貉轻轻叹口气,目光转到柳铁身上:“本来想去帝都,会会你主子,可王爷却觉着这里更重要,如果他这次能活下来,下次我一定要会会他。”
柳铁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丝血迹,昙貉笑了下:“这药不是毒药,其实十二个时辰后,便自动消失了,你不用这样费力。”
柳铁没有答话,只是瞪着他,清晨的阳光落在身上,驱逐了昨夜的寒意,可柳铁还是觉着很冷,他的脸色铁青,萧雨叹口气:“齐王和王家老祖宗,费了这么大劲,就是要将漕运交给何寨主?”
昙貉呵呵一笑,何东也微笑着看着他,昙貉摇摇头:“萧兄不愧是称霸帝都的枭雄,这个时候还在挑拨离间,漕运由何寨主掌握比落在你手上强多了。”
萧雨淡淡一笑,这个笑容在昙貉何东眼里如此勉强,萧雨长长叹口气,望着蔚蓝的天空和飘着的白云,几只鸟儿落在桅杆顶上,啾啾的叫个不停。
楚飞并没有察觉主船上出现异常,他正忙碌着检查下属各船的起航准备,南魁在靠近他的船上,热心的过来帮忙,俩人边催边说笑着,都没发现主船上的变故。
两个斗笠客上船后,并没有留在主船上,而是向后队去了,落马水寨的人擅长驾船,五当家双狗崇七便在后队协助柳铁指挥船队,除了崇七外,柳铁带来的几个人也都在后队,大家都在作起航出发的准备,同样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出现了变故。
别说楚飞他们了,就算主船上的船工和风雨楼中人也没注意到上面出现变故,丁三丁四在船尾协助船工收拾,丁三还跑到临近船上,催促他们赶紧收拾。
整个船队都在忙碌的准备起航,没人注意到,这里已经发生惊人变故。
“东主,风好像有变!”
萧雨扭头一看,是昨晚那个韩姓船工,他旁边还有一个赤足的船工,这船工同样肤色黝黑,萧雨的记忆很好,这船工也是在彭城上船的,姓尹,大家伙叫他尹老六。
尹老六满脸堆笑,笑呵呵的叫道:“东主!要不要升帆?”
何东抬头感受下风,风好像是有点转向,心里轻松了几分,今天看样子是要走顺风船,船速可以快点,他冲俩人说道:“不急,等起航之后再看一下。”
韩船工和尹船工连忙点头称是,韩船工提了个水桶,将桶扔进河,很快提起一桶水,尹船工冲后面叫道:“准备起锚!准备起锚!要变风了!”
何东眉头微皱,这种命令一般是船长发布,这尹老六有点太兴奋了,但他也没在意,依旧盯着萧雨。
萧雨轻轻叹口气,抬头看着昙貉,皱眉问道:“我不知道你还在等什么?难道还有人要来?”
昙貉扭头看看四周,神色露出几分满意,崇七和几个落马水寨的人正向柳铁的人围过去,南魁也在楚飞身边,俩人神情轻松的聊天,上来的两个斗笠客已经分散,一个向楚飞走去,一个到队尾去了。
“何东,还有你,红毛鬼,你们就不怕玉石俱焚吗!”柳铁勉强将嘴里的血沫咽下,看着何东和昙貉冷冷的问道。
“当然怕,所以,才让你们活到现在。”赤发红魔昙貉平静的说道,随即对鲁阔秦飞:“楚飞实力不弱,姓柳的派来的人实力不清,你们去盯着点。”
鲁阔和秦飞二话不说便转身下去,鲁阔向前面的楚飞走去,秦飞则向队尾去了,萧雨神情淡然,柳铁忍不住向队尾看去,崇七带着人已经将他的人分割开来,宋皋的人分散在各船上,他们也没察觉出事了,各自在一块聊天,他还看见,戈辉和黄三在秦晚晴和温晚云身边,讨好的说笑着,压根没注意到,两个落马水寨的汉子正悄然向他们移动。
“你们放心,我们不会让漕粮受到损失的!”何东笑呵呵的说道:“我一定将漕粮安全运到帝都。”
漕粮事关重大,一旦出了问题,朝廷一定追查,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不管是齐王还是王许两家,都承担不起,而且,漕运今后要交给何东,那就更加不能出事。
萧雨长长叹口气,抬头看着赤发红魔昙貉:“你们计划得很周密?都是你的功劳吧。”说着转向何东。
何东耸耸肩:“萧楼主勿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萧兄,别怪我,明年今天,我给你烧纸!”
萧雨呵呵干笑数声:“多谢,多谢,不过,我还是不想要,要不这样,还是换一下,我给你烧纸吧。”
话声刚落,萧雨身形爆起,手中不知怎么多了把短剑,剑光一闪便到了昙貉身边,凛冽的剑锋吐出一股白色的光华,光华冒着森森寒气,冲着昙貉的心窝就扎下去。
昙貉目瞪口呆,眼见光华便要进入身体,他的身形动了,向后倒退。
雕饰美丽上层围栏,无声无息的断了,就像是纸糊的!
身形不动,人已退出两丈!
白色光华始终追逐着他,光华的尖端始终不离他的心窝!
何东目瞪口呆,一道劲风刮过,他觉着自己腾身飞起,然后就看见一个无头的身躯,呆呆的站在船舷边,柳铁浑身是血,扭头看着船尾。
“噗通!”
脑袋落到水里,泛起一层血污,浪花一卷,即消失不见。
柳铁没有理会萧雨,一刀砍落何东后,向前后一扫,身形一转,人如大鸟,向楚飞那边飞去,半空中,一刀劈落。
就在萧雨暴起发难时,楚飞也动了,他神情惊诧的望着南魁身后,南魁忍不住扭头回看,忽然感到肚里一凉,惊讶的扭头,楚飞神情冷漠,目光中有丝嘲讽。
南魁发出一声悲愤的长啸,啸声带着惊讶,带着不甘。
楚飞抽刀,转身冲着先来的斗笠客便是一刀,刀光飘忽,轨迹琢磨不定,有了南魁的间歇,本就小心警惕着的斗笠客有了准备,腰间的朴刀出鞘,快如闪电,劈向楚飞,竟然丝毫不理会楚飞的刀。
出鞘,出刀,竟然一气呵成,刀上造诣显然不凡!
“咦!”楚飞略感惊讶,身形微晃,轻飘飘的出去数尺,手中的刀一抖,劲气暴涨,羚羊挂角,无声无息的划过空间,刀光尚未及体,刀气就劈开斗笠,露出一张惊愕的脸,斗笠客愕然望着楚飞,一条血线渐渐在眉间露出。
“嘿!”
鲁阔大喝一声,双拳齐出,两条人影飞出去,人在半空,即喷血不止,三个风雨楼好手却无视同伴的生死,悍不畏死的冲上去,三团刀光,从左中右杀向鲁阔。
面对杀来的刀光,鲁阔兴奋不已,双臂一展,左手遥遥一拳,刀光顿散,人影飞跌,右手挡住右来刀光,刀光砍在手臂上,如中败革,鲁阔抬脚,一脚将正面的刀光踢散,大喝一声:“让路!”
没有人让路,船队的中间的护卫都是风雨楼残存的精锐,飞出去五个风雨楼汉子,又有三条汉子挥刀扑来,弓弦声响,两支羽箭直奔鲁阔面门,鲁阔左右开弓,将两箭砸飞,大吼一声,挺身直冲,两个风雨楼汉子舞刀冲上来。
没有人后退,没有人避开,这群在几个月前才经历了帝都之变的汉子,他们当然明白不是鲁阔的对手,他们冲上来的目的就一个,阻拦鲁阔,为楚飞争取时间。
在船队前部的落马水寨的汉子看见大变已经发生,纷纷拔刀,向中间冲来,风雨楼汉子以寡敌众,双方在船上,刀光剑影,霎时间,惨叫声,怒喝声,响彻河面。
有了风雨楼的堵截,船队后部的形势相对要稳定点,落马水寨在这的人要少些,大部分是新招的船夫,柳铁的实力要比萧雨差,瀚海商社派来的人,实力也比较弱,但何东和萧雨都坚持认为,如果黄沙帮要攻击船队,一定会占据地利,顺流直下,所以,最弱的瀚海商社便放在了最后,也是基于同样的认识,何东在设计发动时,认为瀚海商社只要杀掉柳铁,其他人掀不大浪,所以,对瀚海商社,只派了老五崇七。
所以,当大变发动时,瀚海商社倒是动乱最少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 铁拳钢刀
崇七早有准备,旗舰上刚出现异变,他便立刻抽刀,朝旁边的麻衣汉子捅过去。.『.
空了!刀尖只碰到麻衣汉子的衣角。
十拿九稳的一刀,居然捅空了,崇七略感意外,他当然不知道,这次柳铁带来的伙计都是在西域商道上厮杀出来的,可以说个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耳聪目明,他的刀刚出鞘,麻衣汉子便向后飘,同时大叫:“落马水寨反水!弟兄们,杀!”
霎那间,船队里,刀光大起,惨叫连连,落马水寨的伙计纷纷落马,少数集在一块抵抗,崇七大怒,舞刀便追,麻衣伙计不慌不忙,连挡两刀,身形踉跄后退,两个瀚海商社伙计挥刀攻来,接下崇七部分攻势,让麻衣汉子获得一丝喘息之机。
大变生时,秦晚晴和温晚云正站在船头,有些无聊的天例行的工作和宽阔的水面,等待起航的信号,丝毫没觉着身后伙计有些异样的目光,两女彩衣飘飘,肤白貌美,吸引了很多目光,两女对此也习以为常,丝毫没有在意。
忽然听见落马水寨反水的叫声,两女愣了,就这瞬间,船上的一个船工便挺枪杀来,秦晚晴反应较快,顺手将温晚云推开,自己也飘身侧移,长剑同时出鞘,奋不顾身抢攻。
“叮!”
秦晚晴被震得向后连退两步,撞在船舷上,内息略微混乱,来不及调息,枪尖便又杀回来,她提气侧闪,一时之间,被杀得手忙脚乱。
正值慌乱时,听见一声娇斥,剑光大涨,温晚云持剑抢攻,枪尖回撤,叮当连响,温晚云踉跄后退,脸色苍白,花容失色。秦晚晴急忙挥剑上攻,那船工回枪横扫,让温晚云赢得些许回气时间,她惊讶的悍卒,落马水寨居然在暗地里还藏了如此好手!
船工肤色黝黑,显然常年在水上活动,这一路上,大家朝夕相处,有时候还说两句话,秦晚晴还觉着他很老实,可现在,船工挺枪而立,明光锐利,眼底深处还带有淡淡的嘲讽。
“结阵!”
秦晚晴闻声望去,伏潜独自抵挡一个船工,戈辉黄三俩人联手对付一个,伏潜被那船工打得手忙脚乱,戈辉黄三也处于下风。上情景,秦晚晴忍不住倒吸口凉气,这些船工居然全都是好手高手。
“水貂子,小心点,这俩娘们可还有用,别伤着了!”
攻击伏潜的那船工居然还有闲心与持枪船工闲聊,显然已经稳占上风。
“放心吧,两个娇滴滴的******,怎么舍得下手!”水貂子语气轻佻,色迷迷的在两女****扫来扫去。
“色狼!”温晚云羞怒之下,挥剑抢攻,秦晚晴暗叫不好,一招微波荡漾,秀剑轻轻的飘过,剑尖带着丝丝寒气,犹若荡漾的微波。
水貂子向后退了两步,避开剑光,正要反击,两女心有灵犀,同时跃身,半途,秦晚晴一声娇呵:“春暖大江。”
俩人一左一右,剑势展开,平地升起股暖暖春风,拂过大江,温温柔柔,可正与伏潜激战的中年汉子却如临大敌,不敢硬接,晃身后退。
“竹林轻笛!”
剑风微变,依旧轻柔,却带了些许摇曳,仿佛天边飘来的一道青烟,如梦如幻。
中年汉子神情更加凝重,手中长剑一抖,仿佛拖了千斤巨石,慢慢划入青烟中,为青烟萦绕,空气忽然产生一串轻微颤动,两女和中年人几乎同时一振,双双倒退。
温晚云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秦晚晴则脸色白,中年汉子的脸上则闪过一丝青色,他眉头深皱,颇为不解,两女的修为不过武士下品,俩人合力居然能与他斗成平手,难道这是素衣门的绝学?
伏潜却没有趁这个机会夹攻中年人,而是撤身出击,在半路上截下水貂子,抢攻三招,水调子勉力招架。
“喝!”
伏潜偷眼回是宋皋大展神威,两剑斩落两个船工,伏潜心中暗惊,这突然冒出来的船工,人数虽然不多,可个个武功高强,修为精深,十分棘手,这落马水寨居然有这么多好手!难怪称雄落马湖,敢北抗王许,南拒漕帮。
落马水寨成功的在后队埋伏了一队高手,这队高手突然难,让瀚海商社措手不及,一时之间,陷入混乱,关键时刻,宋皋突然爆,连杀三人,稳住了整个形势。
斗笠客飞身赶来,截下宋皋,宋皋的气势顿衰。
整个船队陷入激战中,但重中之重的却是主船上的战斗。
昙貉依旧还在退,萧雨的剑始终不离他的心窝,昙貉连施数招,萧雨不为所动,始终盯着他的眼睛。
一路后退,一路烟尘;退过了主船,退上前队,无人敢阻拦,无人敢插手。
昙貉也盯着萧雨的眼睛,这双眼睛没有丝毫情绪,风雨楼和瀚海商社都陷入苦战,那些真正的船工抱头伏在角落,丝毫不敢乱动。
按照江湖规矩,无论是水匪劫船,还是帮派厮杀,都与这些船工无关,他们只负责划船,无论最后谁胜了,都需要他们。
但,这也是危险的,激烈的厮杀中,难免有误伤,船工们四下躲藏,尽可能的缩成一团。
昙貉退出了主船,退到前队,萧雨追出主船,追到前队。
主船上,柳铁一刀砍落何东脑袋,并不停歇,转身一刀冲战横劈去。
眼前的突变,让正坐在围栏上战横微怔,本十拿九稳的事,突然逆转,让他都傻了,呆呆的前的事,等反应过来,何东的脑袋已经落到水里,刀已临体。
战横魂飞魄散,慌不择术,身体后翻,落向甲板,右脚落在甲板上,刚有侥幸脱身的庆幸,忽然左脚一阵剧痛,身体便向左侧倒下,低头脚已经被削去,可血现在才冒出来,剧烈的疼痛才传到脑子里。
柳铁跨过围栏,落在甲板上,提刀上前,战横盯着他,嘶声道:“你们没中毒?”
“哼!”柳铁的回答很轻蔑,刀光一闪,战横想避,却避不开,头颅飞出去,目光依旧不相信的盯着他。
“杀了那厨子!”
柳铁丢下一句话,腾身到上层,审视整个战局。
已经抽刀在手的丁三丁四向躲在边上的船工扑过去,原本战战兢兢的船工忽然长笑一声,从粮袋下抽出一把锯齿环刀,与丁三丁四战成一团。
柳铁压根就没管丁三丁四,他注视着整个战局。
他和萧雨都没中毒,在离开帝都前,楚明秋便给了他和萧雨一人一瓶解毒丸,倒不是担心落马水寨,只是预防,柳寒在这方面一向十分警惕。
但,解毒还需要事先服下,所以,这里面有个关键,他们为什么能在事先服下?
后队战况激烈,宋皋被斗笠客压制,青雀秦飞加入后,连续杀散两个战阵,但被瀚海商社的一个战阵截住,五个瀚海商社的伙计进退有序,互相补缺,虽然吃力,可还是能勉强支持。
秦飞当然知道这是一种战阵,他轻松杀散两个战阵,觉着也不过如此,可面前这五个人与刚才那两个战阵的完全不同,配合纯熟,进退有度,时不时还有杀招冒出,让他防不胜防,更让他愤怒的是,这五个人有三个在低品武师上,两个武士上品,居然就把他这个宗师给困住了。
甲板狭窄,远不如6地,可五人辗转腾挪,丝毫不受狭窄所影响,配合犹如行云流水,外围那个持弓的青年汉子射出的箭又刁又阴,让他不得不防。
观察一会,柳铁确认,瀚海商社还可以支持,但风雨楼就非常危险了,他不认识鲁阔和秦飞,也没听说过俩人的名气,但鲁阔展现出的修为,应该已经跨过拿到门槛,楚飞在他的拳风下,左支右绌,眼难以支撑。
柳铁压根就没丁四,轻啸一声,身形展开,如同一只大鸟般,飞掠过半空,举刀向天,刀尖突然冒出一串滚热的红光,柳铁冷哼一声,刀锋裹着滚烫的热浪,猛地劈落。
半空中,柳铁威风凛凛,他刚刚砍下何东战横的脑袋,正是战意高昂之时,这一刀,蕴含天地之威,威猛无铸!是他平生最满意的一刀。
“好!”
鲁阔不闪不避,眼中闪着疯狂兴奋的光芒,盯着那团越来越近的刀光,挥拳击出。
“轰!”
一声巨响,空中炸开团白光,热浪在白光中消散,那可劈开最凶狠马贼脑袋,可以斩断钢管,可以将飘飞的柳絮削成两片的钢刀,被**裸的一拳轰开。
这声巨响,劲气消散,四周正恶斗的帮众被劲气震飞,两个修为较低的当场喷血。
半空中的柳铁闷哼一声,身形倒卷,落在甲板上,踉跄倒退两步,鲁阔正要追击,楚飞挥刀攻来,鲁阔长笑一声,左拳挥出,楚飞不敢硬接,撤身闪避,拳风刚猛,擦着手臂过去,楚飞就感到手臂一阵麻。
柳铁挥刀再冲,战意依旧高昂,鲁阔大步跨过,挥拳遥遥一击,柳铁不避不闪,神情冷漠,内息高运转,贯注到到刀锋中,眼中透着丝兴奋。
“轰!”
柳铁再度后退,重重撞在船舱上,就听哗的一声响,背后的木板变成碎片。本站推荐丝袜美腿,童颜**,丰满肥臀图片视频在线看!!快速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tao1(长按三秒复制)在线观看!
第四百一十七章 激战破镜
柳铁嘴角溢出一丝血痕,可他的目光愈发明亮,战意依旧昂扬。【无弹窗.】
鲁阔又是一拳,击退楚飞,转身便大步朝柳铁走来,柳铁半步不退,长刀横扫,鲁阔愈加狂热,深吸口气,胸膛忽然鼓起来,大喝一声,挥拳击出,柳铁半步不让,以硬碰硬,刀锋劈在拳头上,劈散了拳风,落在拳头上。
拳头依旧,上面连条白痕都没留下,长刀直接崩开,柳铁再度倒退,这一退便退出十多步,鲁阔正要追去,刀风再起,他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半转身一拳轰出,楚飞也同样倒飞出去。
三人战团越来越大,其他人不由自主的向外退,生怕被波及,给三人腾出大块空地。
“砰!”
铁拳与钢刀再次相撞,柳铁再度后退,楚飞挥刀上攻,鲁阔狂热依旧,双拳猛击,楚飞如遭雷击,喷血狂退。
柳铁深吸口气,这口气似乎将天地元气全都吸进胸内,刀锋的白色光芒猛然加厚,变得更加清晰。
鲁阔见状露出惊讶之色,神情变得有几分凝重,眼中的狂热更浓,毫不迟疑,上前一步,拳头直直的打出去。
鲁阔的拳很简单,没有什么花俏,上下左右,不管是刀还是剑,全都一拳。
但这一拳,更加简单,速度也更慢,好像拖着千斤的老车,缓缓击出,不象是在拼斗,倒像是两个热情的朋友,在互相击拳相庆。
刀,不快;拳,也慢。
“嗤!”
就像女人的绸缎被木刺挂破,拉开一条缝隙。
白光破裂,化着无数光点,飞散,湮灭。
拳,撞在刀锋上,就像两个好友,轻轻碰了下。
柳铁猛地喷出口血,身形向后飞掠,再度撞在船舷上,船猛烈晃动,船舷却没有破。
鲁阔也终于没那么沉着,身形晃了晃,向后连退两步,才站住。
柳铁将一粒丹药扔进嘴里,抹去嘴边血迹,抬眼望着鲁阔,他的神情依旧兴奋,明光更家明亮。
鲁阔赞赏的望着他,慢慢露出一丝笑容:“很好,我们是一样的人!”
柳铁没说话,眼中的战意依旧高涨,鲁阔叹口气:“要是换一个时候,我想我们可以作朋友,可惜,今天你必须死!”
“废话太多!”柳铁终于开口:“要打便打,说那么多干嘛!”
鲁阔没有生气,点头说:“好!再接我一拳!”
拳头再起,依旧是平平一拳,依旧那么缓慢。
柳铁依旧不言不语,长刀扬起,迎着朝阳,阳光落在刀尖上,刀身上似乎有一道流光滑过。柳铁面无表情,上前一步,一刀落下。
无声无息,刀身轻微颤动,忽然寸寸断裂,柳铁大口喷血,身形被震飞,落在主船上。
拳面终于裂开,淌出一丝血迹,鲁阔倒退数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轻添了下上面的血,抬头看着柳铁。
“还差一点,”鲁阔说道:“还差一点就可以跨过那道门槛了,不错,不错。”
柳铁站在甲板上,甲板的木板已经裂开,柳铁再度喷出口血,再度咽下一粒丹药,迅速调集内息,内息高速运转,化开药力,补充渐渐枯竭的丹田。
楚飞也在吐血,他也吞下一粒丹药,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些许红润,他受创更重。
宗师毕竟是宗师。
柳铁有武师巅峰修为,一只脚已经跨过那道门槛,楚飞也是上品武师,在柳府疗伤时,已经跨入八品。
俩人联手,可依旧惨败。
这就是宗师的实力,两个上品武师,依旧不是一个下品宗师的对手。
楚飞勉力站起来,脸色苍白,鲁阔看也不看他,依旧盯着柳铁,纵身上前,柳铁的手上只有一把断刀,小半截刀刃,柳铁却一点不惧,短刃上扬,阳光再度落在短刃尖上,刀身流光滑过。
“斩!”
柳铁沉沉的吐出个字,短刃砍落,俩人距离还有数尺,短刃无法接触到鲁阔,拳头也无法碰到柳铁,但俩人的神情都严肃,鲁阔的神情更是少了那丝狂放。
“噗!噗!噗!”
就像鱼吐出一串水泡,在水面破裂,声音沉闷。
俩人同时一震,柳铁连退数步,依旧站不住,再退,一直撞在船舱上。
鲁阔身在半空,身躯一震,倒飞出去,落在甲板上,脚下木板咯吱声便裂开,可他依旧站不住,向后倒退两步,才站住。
看着柳铁的目光充满惊诧。
柳铁才刚刚站住,嘴角再次溢出丝血痕,眼神愈发明亮,嘴唇紧紧的抿着,握紧短刃,这次没有吐血,也没有再吃丹药。
“不错,利害!”鲁阔叹道,神情中满是惋惜:“为什么不跨过那道门槛?”
柳铁深吸口气,神情平静,沉声道:“那有那么多为什么,你的废话还是太多!”
说完,上前一步,短刃再度上扬,那瞬间,鲁阔似乎有种错觉,那把刀没有断,就像一把磁铁,将所有光线全都吸入刀中,长刀流光溢彩,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鲁阔神色微变,正欲扬手,柳铁的气势突变,身形突然高大起来,而围绕着他的空间突然坍塌,蓬勃的元气汹涌而来。
鲁阔终于再无法保持平静,脸色大变,喃喃道:“居然在这个时候破镜!”
四周的元气澎湃,争先恐后,涌入柳铁体内,柳铁凝神紧盯着鲁阔,内息高速运转,元气蜂拥而入,随着内息进入丹田,丹田内息高速旋转,不端纳入元气,经过炼化,再随着内息进入经脉,不断洗刷经脉,将经脉扩张了真正一半,更粗的经脉容纳了更多的元气,丹田的漩涡变得更大,不住向四周开垦,丹田变得更大。
四周的情景在他眼中不断变化,赤橙黄绿青蓝紫,元气的细微变化都是那样清晰,空气变得更有层次,更加丰富多彩。
他可以清楚的感到水流的变换,感受到水底的鱼正欢快的游动,岸边的草丛中有虫在其中,正欢快的吞噬着露珠和新鲜的草叶,卵石卧于水中,水温柔的洗刷着它的表面,慢慢的抹去菱角。
鲁阔不会给柳铁机会,破镜凶险异常,特别是跨境破镜,若被打断,修为不但不会增长,还会因元气反噬受到重创,严重的话,甚至可能走火入魔,再也无法修行。
鲁阔深吸口气,拳头猛然扩大,正要挥拳而出,刀风袭来,鲁阔冷笑,大喝一声,挥拳击出。
刀风破,人飞跌。
楚飞躺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吐血,刀不知飞到那去了。
“螳臂当车!不知死活!”
冷哼中,鲁阔大步向前,拳头再度扩大,冲着柳铁遥遥一拳,他没有靠近,破镜被打断,元气反噬,其威摧枯拉朽。
“斩!”柳铁大喝一声,短刃闪电般劈落,刀风裹胁元气,其威迫人,其势难匹!
鲁阔终于让了一步,没有正面硬碰,而是向侧前跨了一步,避开刀风。
破镜,元气灌体,柳铁此时正是感觉正好之时,入体的元气带来勃勃生机,修复受伤的经脉,丹田渐渐充盈,一旦完全充盈,将新进元气带来的杂物排除体外,破镜便告成功。
他服用了很多珍贵的丹药,这些丹药的银子可几个他,药力被化开,大部分被消耗,小部分留下来,隐藏在经脉中,丹田中,血气中,今天这场激战,将这些药力全数激发出来,加上在战斗中的领悟,机缘终于到了。
破镜,还在继续,柳铁却似乎并不在意,一刀斩落!
这一刀,挟天地之威,裹胁庞大的元气。
鲁阔不敢硬接,从战斗开始以来,第一次避开,向旁边跨出一步。
“斩!”
柳铁再喝,手腕一翻,短刃斜向下劈。
尚未临体,劲风扑面,在鲁阔脸上刮出数道血痕,鲁阔深吸口气,眼中怒火闪过,再度斜跨,这一步便是三尺。
依旧没有硬接。
柳铁没有追击,而是收刀入怀,静静的站在那,沐浴在元气风暴中,享受这场盛大的快事。
鲁阔终于等到时机了,深吸口气,拳头暴涨,正欲出击。
突然,他愣住了,聚集的劲气突然消散,他低头看着,胸口冒出一截剑尖,剑很普通,市面上最多不过几两银子,剑尖带着血,一滴一滴的向下落。
鲁阔转身,死死盯着那个船工,他还记得,就在发动时,这个船工喊了声,整个船队便活了。
此刻,韩姓船工随意的站在那,神态悠闲,神情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不是在血战中,而是在春游。
“你!...”鲁阔完全无法相信,这看外貌普普通通的船工,居然可以偷袭他,惊怒之下,声音嘶哑。
偷袭一个宗师,可行吗?
答案是可行,柳寒在帝都遇上数次偷袭,王许两家派出了多个高手,试图杀死他,其中甚至还有宗师高手。
但偷袭一个宗师,要成功很困难,对柳寒的数次偷袭都以失败告终。
不但柳寒,其他宗师也一样。
当踏入宗师境界后,对周围的反应更加灵敏,身周一米,便是他的世界,要想一击必杀,必须要以最快速度破开他的世界,在他作出反应之前,杀死他;反之,最多也就是重创。
所以,鲁阔很惊讶,特别是看清偷袭者是谁之时。
韩姓船工!
黝黑的脸色,极其普通的相貌,放人堆里,就看不见。
从开战之初,他便伏在船角,浑身发抖,拿着一顶斗笠遮住自己,就像遇见猫的老鼠,丝毫不敢乱动一分。
鲁阔曾经从他身边经过,见过他谦卑谄媚的笑容。
那种谦卑,那种谄媚,鲁阔在很多人脸上都见过,所以,他毫不在意。
可没想到,在谄媚卑微的笑容下,隐藏着的居然是条最毒的毒蛇,在他心神稍稍失守之际,暴起发难,一举成功。
这是一个最成功的刺客杀手!
鲁阔死死盯着他,韩姓船工怜悯的看着他,微微摇头:“柳兄说得对,你的废话太多!”
说完,韩姓船工身形一闪,便到了前队。
就这一下,鲁阔便断定,此人居然有宗师修为。
风雨楼居然隐藏了一个宗师刺客杀手?!!!
这十多天,居然就没被察觉!
第四百一十八章 伏杀,谁的伏杀
鲁阔意识渐渐离去,难不成这韩姓船工是拂衣中人?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拂衣,便是当今天下最有名,也最让人恐惧的杀手组织,旗下有无数优秀的杀手。
风雨楼还是瀚海商社居然请了拂衣的人?
萧雨不知道周围的变化,他依旧全神贯注,剑尖的白芒依旧,不离昙貉心窝。
同样,昙貉也无暇他顾,他紧盯着萧雨的眼睛。
这双眼睛冷漠平静,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周围生的任何事都无法影响。
他们的战斗与其他完全不一样,是宗师之间的战斗,不会有多少招术,一招之间定生死。
昙貉一直在退,萧雨一直在进,剑尖直指心窝,萧雨占尽优势,可实际上,俩人心里清楚,萧雨正渐渐失去优势,昙貉在逐渐扳回局面。
萧雨不能撤,也无法使出后招,甚至无法变招,他心里很清楚,只要稍有松懈,便会招致凶狠反击。
,俩人没变,可实际上,昙貉已经使了数次诱招,但萧雨没有上当。
一路风驰电掣,从中队退到前队,两个落马水寨悍卒试图攻击萧雨,可没等俩人靠近,便喷血而亡,此后,再无人敢插手俩人的战团。
退!追!
一股剑气突破战团,斜刺里杀入,昙貉脸色微变,闷哼一声,劲气勃然而,身体猛地横移三寸。
剑芒突然暴涨,半途拐弯,“噗!”犹若捅破一层窗户纸,剑芒没入昙貉右肩。
“砰!”
昙貉右肩突然爆炸,一蓬血雾炸开,血雾中,半条手臂落在甲板上。
待血雾消散,昙貉站在船头,右肩粉碎,右臂消失,脸色惨白,盯着萧雨和韩姓船工。
萧雨和韩姓船工并肩站在另一条船的甲板上,俩人的嘴边都有一丝血痕。
昙貉一张嘴便喷出口血,显然内伤不轻,萧雨和韩姓船工却没有趁机进攻,俩人同样受了轻伤,内息翻滚不已。
喷出口血后,昙貉略微感到好些,雨说道:“你的修为居然是中品!”
“半个月前刚过,境界还不算太稳定。”萧雨语气平静,神情诚恳,在柳府养伤时,柳寒给了他一瓶丹药,那是少有的促进宗师修为增长的丹药,依靠这瓶丹药,他在半个月前破镜,进入中品境界。
“你又是何人?”昙貉姓船工问道。
“无名小卒。”韩姓船工沉稳的说,昙貉叹口气:“魔门果然人才济济。”
话音刚落,船头便冒起一团血雾,待血雾消失,昙貉也消失不见。
韩姓船工正要腾身追去,萧雨叹道:“血影遁!”
韩姓船工一愣,随即停下,萧雨解释说:“赤红魔出身来历颇为神秘,血影遁是他独门绝技,有点近乎隐世仙门的功法,此法究竟是如何施展,乃江湖中一大隐秘,不过,此法一经施展,无人能追上。韩兄,穷寇勿追,由他去吧。”
话虽然如此,萧雨凭自觉便断定,此法虽然犀利,可一旦施展,必定大伤修为,甚至可能短时间内无法参加战斗。
赤红魔一走,萧雨柳铁韩姓船工,三大高手全都解放出来,中队战局立时向风雨楼倾斜。
就在这时,一粒信号弹飞上天空,在空中爆炸。
随着时间的推移,瀚海商社逐渐占据上风,别人不知道,秦飞却清楚,混入后队的好手并不是落马水寨中人,而是来自王许两家和齐王近卫。
况不利,秦飞心中略微有些烦躁,他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商社,居然如此难缠,眼前五人修为明明远落后于他,可五人配合却将他死死拦住,他连施展数法,均无法突破他们的拦截。
无论是他故意卖破绽,引诱五人进攻也罢;还是施展身法,试图绕过五人,最终现,都是白费功夫。
而五人心思相同,并不进攻,只是将他拦住,秦飞的每次出手,都有俩人招架,俩人牵制进攻,剩下一人还在后面拾遗补缺,无论他向谁出击,都会面对两个对手。
秦飞越打越心寒,在江湖上,在齐王麾下,他都遇到过各种战阵,却从未遇到过这样诡异,韧劲十足的战阵,一个中品武师,带着三个下品武师和一个上品武士,便将他这个宗师给拦得死死的。
就在秦飞在想办法时,天空中突然升起一粒流星,流星在半空爆炸,化着点点星光。
“扯呼!扯呼!”
崇七大叫着向后倒退,秦飞一惊,扭头望去,落马水寨的人正全线后撤,乱纷纷的人群中,没有东,也没有红魔!秦飞大为惊讶,不知道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撤退?
五人战阵没有丝毫受到影响,依旧全神贯注盯着秦飞,秦飞完全不明白,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萧雨柳铁不是已经中毒了吗?赤红魔呢?
“扯呼!”
崇七边跑边大声叫喊,他没敢去闯五人战阵,从侧面绕过,秦飞心中疑惑不已,却也没坚持,这是事前便定好的,中间是主力。
“倒底怎么啦?”秦飞问道。
“不知道!快走!”崇七匆忙丢下句话,腾身向岸上奔去,秦飞满腹疑窦,但也没迟疑,腾身向岸上跃去。
就在秦飞越过崇七时,忽然崇七一扬手,三粒黑点没入秦飞后背,秦飞微震,身形略微一晃,便向下坠,崇七身形猛然上升,长剑一晃,直奔秦飞后背。
秦飞头也不回,脚尖在水面上一点,身形再度跃起,向岸上奔去。
崇七似乎早就料到秦飞的应变,长剑已经提前杀出;秦飞此举似乎是将自己送到他的剑尖上。
宋皋站在甲板上,一切,不由大为惊讶,情报上说,崇七的修为在武师三品巅峰,可现在崇七展现出的修为明显比这高多了,至少应该在武师上品。
今天这场战斗,让他心中充满疑惑,其中疑点实在太多。
战斗很快结束了,秦飞死了,不是死在崇七的剑下,崇七的剑只能伤了他,他的致命伤是背上的三粒暗器,带毒的暗器。
柳铁飞的尸体,尸体已经变成黑色。
“好利害的毒!”萧雨叹道,柳铁没有说话,虽然服了解毒药,可他也不敢让这毒沾身。
“埋了吧。”萧雨吩咐道:“不要碰他的尸体,挖深点。”
几个风雨楼汉子答应着过去,小心的将秦飞的尸体拖走。
船队没有起航,所有船工和风雨楼瀚海商社的汉子都在打扫战场,将尸体搬到岸上,就地掩埋。
此役,落马水寨四大头目,除了崇七外,其他人无一逃脱,剩下的落马水寨帮众,大部被歼,小部逃脱。
萧雨和柳铁站在主船上,碌的船队,崇七则站在俩人侧后,似乎他一直就站在那,而韩姓船工则已经不见了。
“今儿,我的人死了七个,伤了六个,”宋皋沉声说道,神情很是不愉:“萧楼主,柳兄,两位是不是该解释下!”
萧雨默默的点头:“抱歉,这事是临时安排的,没....,算了,江湖汉子,直来直去,我也不瞒你,今朝我接到消息,落马水寨可能有变,所以,我通知了柳兄,但我不敢相信你,确切的说,不敢相信你的人,你的人来自各地,我不敢保证,其中有没有王许两家的人。”
宋皋脸色铁青,显然十分愤怒,将剑柄握得死死的,柳铁叹口气:“宋兄,抱歉,有什么事,我会向鄙上报告,至于阵亡的兄弟们,鄙上一定会作出补偿。”
宋皋两眼都要喷出火来,恨不得一刀将俩人都砍了!风雨楼和瀚海商社事先便知道敌人将动袭击,风雨楼的悍卒和商社的伙计,全都通知了,偏偏不通知他和他的人,现在来说什么补偿!扯淡!
尽管有些许轻伤,萧雨心情十分愉快,这次落马水寨和王许两家联手,再加上齐王,三大高手只有赤红魔逃得了性命,其他人全数留下,重创了三家,经此一役,三家再想夺回黄河水道难如当上青天。
血迹很快被清理干,被俘的落马水寨帮众抱着脑袋跪在甲板上,先前的悍勇一扫而空。
“信号?”柳铁忽然问道,萧雨点点头,甩手一支响箭飞上半空,在半空爆炸。
“这又是作什么?”宋皋纳闷的问道,柳铁依旧沉默,倒是萧雨解释说:“按照约定,出这个信号后,黄河水师便会过来接应,昨晚,他们住在浚仪,按照时间推算,他们现在已经起锚。”
“官兵?”宋皋还是不很明白,萧雨叹口气:“老弟,我不是不想通知,而是不敢,你手下的人鱼龙混杂,万一要走漏消息,今天便是大家伙的忌日。”
宋皋依旧还在愤怒,不过怒火已经小多了,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萧雨打量下崇七,崇七很精悍,身材不算高,比宋皋还矮点,面容朴实,让人难以想象,他会是内奸。
“崇兄,落马水寨,你可以掌控了吗?”
崇七略微想了下摇头说:“不行,何东在水寨弟兄们心中威望很高,水寨里还有三哥这丈和.......”
“丈和不用考虑,军师会解决他。”
崇七再想了想,依旧点头说:“那没有问题,不过,我需要点银子。”
“好,只要能顺利掌握落马水寨,多少银子都行,”萧雨顿了下又补充道:“嗯,待会,你和楚飞上岸,先去彭城,找到军师,军师会作出安排。”
“好!”崇七的回答很干脆,萧雨略微沉默,终于没有再问,宋皋纳闷的七,似乎还是不明白。本站推荐丝袜美腿,童颜**,丰满肥臀图片视频在线看!!快速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tao1(长按三秒复制)在线观看!
第四百一十九章 疑窦初显
在船队三股力量中,宋皋算是瀚海商社下属,柳铁接到的指令是关于船队的事可以相信宋皋,但仅限于宋皋。『. M
这句话简单明了,柳铁完全明白其中意思,瀚海商社内的事决不可泄露给宋皋,韩姓船工的来历也不可以泄露给他和任何人,他潜伏在船队中,连萧雨都不知道,瀚海商社内也只有柳铁才知道。
不过,当他吼出“要变风了!”时,这是一句暗语,瀚海商社立刻作好应变准备。
但宋皋不知道,因为萧雨柳铁都不相信他的人。
相信他和相信他手下的人,这是两个概念。
宋皋明白这点,但他还是很不舒服。
善后的事都是萧雨和风雨楼在作,在黑暗的地下世界,在风雨楼崛起的过程中,他曾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
他没有杀掉落马水寨被俘帮众,而是让他们自行选择,愿留下的就留下,愿走的就走,结果有三分之一的落马水寨帮众离开。
他告诉那些受到惊吓的真正的船工,到帝都后,每个人的工钱翻三倍,船工们战战兢兢,虽然没有欢声雷动,但总算稳定下来,不再害怕。
崇七和楚飞很快离去,楚飞身上还有伤,不过,同去的还有三个风雨楼的好手。
“这件事,到帝都后,我会向柳先生要个交代。”宋皋走到柳铁身边,低声说道,此刻主船上层就他们俩人。
柳铁微微点头,他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宋皋也不明白他听懂没有,这不是给他交代,而是向秦王交代。
柳铁递给他一个瓷瓶:“这是伤药,外用内服均可,只要有口气,便死不了。”
说完之后,柳铁便没再理会,宋皋揭开瓶塞闻了,瓶中散着淡淡的药香,知道是上好伤药,赶紧塞上瓶塞,转身向后队走去。
柳铁还是没动,在战斗中破镜,这样的事很少,但不是没有,他的功法就是走刚猛路子,遇强更强,柳寒说他需要一个机缘,其实说白了就是需要一场生死之战。
破镜了,可境界还不稳定,至少要经过几天的调息才能稳定境界。
但现在,他还暂时无法去打坐调息,稳定境界。
没有多久,一队水师出现在河面上,水师顺流直下,十几条架着抛石机和床弩的高楼大船,顺流而下,气势磅礴。
这水师是通过内卫调来的,内卫在落马水寨中早有布置。
刚才,萧雨和柳铁都没给宋皋说实话,昨晚和今朝,他们从三条线得到消息,除了彭城来的消息,另一条便是在船上得到的,有人悄悄通知他们,何东已经与王许结盟,将在凌晨动袭击;第三条便是崇七,崇七在昨天找到柳铁,和盘托出何东的计划。
三条情报都证明了何东有变,崇七的情报更加详细,参加袭击的,除了何东外,还有王许两家的高手,至于是那些高手,他也不知道。
所以,萧雨和柳铁才定下这个计划,等所有的鱼都冒出来,再一网打尽。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来的居然是赤红魔这样的高手,幸亏,他们还有后招,险中之险,侥幸获胜。
但无论萧雨还是柳铁都不知道,落马水寨的内卫倒底是谁?
水师靠过来,一个劲装汉子带着一个军官和两个士兵过来,萧雨迎上去,与他们说了几句,汉子点头,那军官转身回去,没多久,战船上过来几十个士兵,这些士兵全部上了前队。
船队终于起航了,死者被埋在岸上,孤寂的晒着暖暖的阳光,吹拂带着凉意的河风。
萧雨终于回到船上,丁三送上茶,然后悄悄退出船舱。
“落马水寨真的交给崇七?”柳铁眉头微皱。
“先交给他。”萧雨现在十分冷静,他的伤势依旧,同样需要疗伤,现在局势虽然大好,可隐患还不少,萧雨和柳铁都下令,整个船队处于高度戒备中,特别是在得知齐王参与其中后,萧雨就更加警惕。
柳铁不管这些,这些事就交给萧雨和柳寒去商议,在萧雨回答后,他咽下一粒丹药,进入打坐之中,萧雨知道,他必须尽快稳定境界。
但萧雨不能不管,他知道宫里很快就会知道齐王的事,宫里会如何处理呢?他必须尽快作出判断。
萧雨想不明白,齐王为何要参与此事,新君登基,大位已定,老齐王已去,新齐王没有老齐王的威望,可即便如此,新君对他依旧很警惕,按道理,齐王应该规规矩矩,不要轻举妄动,以消除新君的怀疑,可为何要插手漕运呢?难道他不知道,此举会犯宫里的大忌,他为什么这样蠢?
老齐王还在时,萧雨曾经在帝都见过当时还是世子的新齐王,世子给他留下的印象不错,不是那种纨绔子弟,相反待人有礼,处事通达,常与士子应和,在士林中颇有好评。
这样的人是蠢人?
萧雨由此又想到秦王和太原王,淮南郡王,要说燕家的血脉还不错,创建大晋江山的那位老祖宗建立的制度也不错,现在活跃的几个王爷都有出色的才干。
泰定皇帝不愧一代雄主,萧雨自心里叹道,实际上,他打心眼里队泰定皇帝不满,他的旧主邵阳郡王便是被泰定皇帝牺牲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佩服泰定皇帝。
可新君呢?这一年多下来,萧雨也了,他判断新君的才干还是不错的,大晋天下的问题所在,着手解决流民问题,他对新君有些信心。
可,让他奇怪的是,柳寒对新君似乎并没那么虽然柳寒没直接挑明,可他还是能感受到。
他已经察觉,新君推行的政策与邵阳郡王有相似之处,而且手段比邵阳郡王强硬多了,这点让他很是欣赏,当初他就觉着邵阳郡王软弱,当以更强硬的手段对付门阀,可惜邵阳郡王没听他的。
经此一役,漕运算是掌控住了,唯一的变数便是崇七,到现在也说不清,他究竟是内卫中人还是因为个人野心,萧雨,对此人要防,萧雨在心里作了决定。
至于柳寒,萧雨就像柳铁一样,一点都不担心,要杀一个上品宗师,那有那么容易。
就在船队激战之时,柳寒在帝都城外的严府,负责追查严府欠款。
柳寒是从内卫那得到何东不稳的消息,他在第一时间通知彭城,之所以不是通知船队,是因为他与船队没有直接联系方式,所有联络都要通过彭城。
这个设计有点无奈,度鸟无法跟踪移动船队,只能在固定目标降落。
在通知了萧雨后,柳寒下令暗中监控帝都城内落马水寨的密舵,落马水寨在帝都设有两个密舵,城里城外各一个,都在码头附近,不过,柳寒觉着何东既然准备反水,在帝都的密舵便有准备,除了两个明面上的,暗地里应该还有。
他完全可以立刻扫除这两个密舵,但他没有动,如果动了,万一打草惊蛇,那就得不偿失,倒不如等有了确切消息再动手。
度支曹在这几天也很忙,在短暂停留后,查封行动又继续开始,现任官员查完了,又开始查退休官员,那些退休官员多是门阀家族,包括前任度支曹尚书田凝和前民曹尚书严坤,严坤已死多年,其子没有出仕,现在住在帝都城东的庄园。
“严先生,令尊欠下国库两万两银子,下官奉命查封贵府相应财物,得罪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柳寒不卑不亢的坤,严坤有三十多岁,面色有点不正常的白,鼻侧还有粒灰色小痔,颌下一把黑须,头上的髻插着根木棍,穿着一身道袍,寒的眼睛半睁半闭,手上还有一串手链,颇有点道骨仙风。
今天,延平郡王下令对三个官员进行清查,他也分得一个,便是这城外的严府,柳寒没有说什么,带着一队士兵便过来了。
严坤神情平静,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半睁半闭,手上不住滑动手链上的石头珠子,石头很黑,黑得亮,一道不是凡品。
“两万银子,我严家还是拿得出的。”严坤慢慢说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牙齿黄,口里的气息怪怪的,很好闻。
柳寒神情一点没变,依旧温和的,严坤转身向府内走去,柳寒没有跟上去,严坤走出段距离后,才说:“让他写个收据,把银票给他。”
管家将银票交给柳寒,然后让柳寒写张收据,程甲彭余有些忿忿不平,柳寒却依旧没说什么,接过笔很快写了张收据,交给总管。
“多谢严先生,”柳寒对总管说道:“先生很忙啊!”
“不忙也犯不着来见你这不入流的小官。”总管一点不客气,丝毫不理会,程甲彭余,两个更加气愤,彭余手握刀柄,就寒,等他一声令下便杀入严府。
柳寒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那是,王爷派小将来,实在不妥,严家什么身份,王爷当亲自来取,你说是吧?”
总管刚要开口,忽然觉着这是个陷阱,便闭嘴不答,只是冷冷的哼了声。
柳寒吹干收据,交给总管,转身带人出了严府。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ian1(长按三秒复制)在线观看!
第四百二十章 入阵杀机
“妈的!欠银子还这样狂!”
出了严府大门,彭余便忍不住扯着嗓门骂起来,如果几个月前,他们对这些门阀豪门还有所畏惧,可最近这些天,每天上豪门,见识了这些豪门,敬畏心断崖式下降。
“头,咱们该冲进去!”程甲也非常不满,身后的兵丁们也纷纷赞同,今天到严府,都以为又能拿到一笔不菲的银子,可没想到,在门房便被拦住了,甚至连院子都没能进去。
“就是,妈的,有银子为什么不还!还充什么神气!”彭余忿忿不平,回头看了眼严府,狠狠的啐了口。
“得了,还了银子就行,”柳寒淡淡的说道,接近中午,五月的阳光已经有点*,他眯眼看看阳光,神情中略有忧虑,不知那边的事究竟怎么了:“赵主薄的事才过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天,大家伙也弄了不少银子,别太贪心了。”
程甲嘿嘿干笑两声,后面的士兵们都笑呵呵的不做声,只有彭余依旧很不满,马鞭不住虚击:“我就看不惯姓严的那副嘴脸,妈的,有银子为什么不早点还!非要爷们上门取!朝廷的命令也不是今天才公布!看他那副嘴脸,还修道,修个**!”
“修的可不是**吗!”程甲色迷迷的笑道,他习惯性的左右看看,才压低声音说:“听说这姓严的不知从那弄了个功法,说御千处女便可得道升天,这家伙便四下找处女。”
“四下找处女?”柳寒笑道:“还用找,人市上到处都是,这功法要灵了,那皇上后宫三千,早就得道升天了!”
“哈哈!”
先是彭余,后是众人全都大笑起来。
程甲也笑起来,笑过之后,程甲才解释道:“当然不是那样,据说,这些女人还需要满足一些条件,生辰八字必须与他的生辰八字有某种关系,这样的处女恐怕就不多了。”
“生辰八字?”彭余疑惑的问道:“什么关系?”
“不知道,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不知道。”程甲摇头说,彭余想了想,又笑了:“妈的,这天下还有这样的功法?!真的修**了!”
众人放肆的大笑不已,柳寒也忍不住摇头,那有这样的功法,世外仙门现在自顾不暇,那还有什么修仙功法。
说说笑笑之中,走进一遍柳林,柳林青翠,柳枝在风中轻轻摇摆,发出沙沙的响声,青鸟在林中啾啾鸣叫,树下的青草翠绿,有野花在树中盛放,阳光透过枝叶,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一只小青蛙,笨笨的跳过小径,努力的跳进对面的草丛,草丛中,宽宽的草叶上,有蜘蛛结出的网,薄薄的,细细的。
林中静谧,似乎有传染力,众人的笑声渐息,队伍变得安静了许多。
柳寒忽然拉住马,竖起手臂,程甲彭余也拉住马,俩人警惕的观察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程甲看着柳寒,柳寒神情凝重,眉头皱成一团,乌锥似乎有些不安,似乎想要策马奔腾。
柳寒慢慢伸手将银票拿出来,递给彭余。
“你们快走!”柳寒拉着缰绳,语气凝重,不容置疑。
“怎么啦?”程甲不解,四下看看,纳闷的问道。
“不要问,彭余,这银票交给王爷。”柳寒吩咐道,然后厉声喝道:“快走!”
彭余什么话都没说,抽刀出鞘,就要招呼士兵冲锋。
“把刀收起来,赶紧走!”
程甲也不再问,他和彭余都知道,柳寒是上品宗师,可现在他却让他们走,而起一再说快走,赶紧走,说明来敌非同小可,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力敌的。
“走!”程甲大喝一声,打马向前,这一声有给自己打气,也有鼓动士气。
士兵们则懵懂不知,一部分跟着程甲向前,另一部分则看着彭余。
彭余神情复杂的看着柳寒,冲柳寒抱拳,然后在马腹踢了一脚,战马快步跑起来,士兵们略微迟疑,不明所以,习惯性的跟着彭余快步离开。
柳寒拉着乌锥,轻轻拍拍它的脖子,神情自若的望着柳林深处。
“扁舟出浪里,轻雾绕林间;闲看山水游,白云空悠悠。”
悠然的歌声穿过林间,林间突然出现一个带着斗笠,穿着渔夫装束的老者,老者赤足,短衫,裸露着半截小腿,斗笠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站在两株柳树之间。
他出现得如此突兀,却又好像本来就在那,就是柳林的一部分,与这林子,这鸟鸣,就是一体,不可分割的一体。
鸟鸣忽然大盛,好像有万鸟落入林中,啾啾的叫着,此起彼伏,好不活跃。
柳寒依旧坐在马上,神情平静,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鸟叫更盛,却不再那么简单,有双鸟对鸣,好像情侣在低低细语,有孤鸟在高亢,有喜悦,有哀鸣,有幼鸟在枝桠间跳动,有高飞而俯冲。
“咄!”柳寒忽然开口,轻吐一字,鸟鸣大变,惊恐四散,林中渐渐平静。
一个道士悄然出现在身后小径的尽头,没有惊动一丝柳絮,道士身着道袍,道袍陈旧素净,头戴道冠,手拿拂尘,布鞋白袜,悄然站在青草中。
“多谢前辈,恕晚辈眼拙,不知二位前辈大名。”柳寒缓缓开口道,随着他开口说话,林间回复寂静,再无一丝声音,似乎与天地隔绝,变成一个独立的空间,柳寒竟然感觉不到外面的任何动静。
柳寒知道,这遍柳林已经被悄然改造为一座阵,隔绝了天地,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林外都不知道。
“柳施主宅心仁厚,贫道和俞兄自然不能让施主专美于前。”道士平静的说道:“贫道觉明,见过施主。”
“你可与叫我渔夫,唉,很多年没走江湖了,老夫都忘了当初叫什么了。”船夫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波动。
柳寒没听说过这俩人,不过,王许两家既然请这俩人来对付自己,修为肯定低不了,而且,还要偷偷布上这一个阵,不考虑其他,仅仅花销,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也正是这一座阵,让他察觉到不利,阵内元气异常,较之林外,浓厚了许多,甚至还有丝丝灵气,这绝对不正常,让他心生警觉,在凝神观察,发现了这个阵,也认出了这个阵。
青云五行阵。
这是隐世仙门才会布,也只有隐世仙门才有手段布的阵。
布这个阵,首先需要的便是木晶,木晶的多少,要根据阵的大小而定,以这个阵而言,至少需要十二块木晶。
十二块木晶,其中有一块放在阵眼,以催动整个大阵。
但按照静仁的讲解,这个阵的杀性不足,所以,必须有高手在其中,以加强攻击性。
可这高手一来,便是两个。
渔夫和觉明虽然没出手,可散发出的气息表明,他们的修为绝不会低于中品宗师。
柳寒没有动,渔夫和道士也没动,林子里再度陷入寂静中。
良久,柳寒开口说道:“两位前辈,恕晚辈不知两位前辈的威名,不过,晚辈不解,以两位前辈的威名,居然会联手对付一个晚辈,不怕传出去,有损两位前辈的威名?”
“到我们这个年岁,已经不在乎什么名声了,”道士的语气依旧平静,神情诚恳:“再说,贫道乃化外之人,要那虚名作什么!”
渔夫将斗笠取下来,挂在柳枝上,他作这个动作时,是那样自然,仿佛本就该如此,那顶斗笠挂在那,依旧与环境浑然一体。
柳寒安静的看着他,可神情愈加凝重。
高手相争,争的就是一丝机会,可渔夫在他的注视下,竟然作了这个动作,但他却找不到半点出手机会。
“年龄大了,经常走神,”渔夫声音略微有点沙哑:“柳先生乃上品宗师,居然如此年青,假以时日,恐怕可以跨过那道门槛,唉。”
跨过那道门槛,便是大宗师,天下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新的大宗师,现在的六大宗师,都是传说中的存在,江湖上基本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大宗师在江湖上踪迹渺渺,上品宗师就是江湖上关注的焦点,可惜,上品宗师也极少在江湖出现,这些上品宗师要么躲在家里,要么归于门阀世家或朝廷,在江湖上行走的极少,而柳寒是最近才冒出来,可以经常看到的上品宗师。
但柳寒在江湖上的名声却很低,他的名声只在上层人物中流传,普通江湖人并不知道。
自从发现走进青云五行阵后,柳寒便没抱期望对手不知道自己,可他还是有信心,因为,他还有几张底牌没动。
“能让两位前辈联手,晚辈也深感荣幸。”柳寒淡淡的说,内息高速运转,神识外放,从容平淡的外表下,每根神经都高度紧张,外界的每丝变化都反应到脑海中。
就像柳寒在寻找出手机会一样,渔夫和觉明也一直在寻找出手机会,可惜,柳寒给他们的感觉是,他的身影在不断变换,可他明明就坐在马上,没有丝毫移动,但俩人的神识中,他就是在不住移动。
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胜负就在一招之间,或者是一念之间。
柳寒说完后,三人都没再开口,就这样静静的待着,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出手。
但柳寒在阵中,这个阵是针对他设的,自然这样等待,对他是不利的。
一缕清风拂过。
扬起了柳枝,飘起了柳絮,拂动了乌锥的鬃毛。
第四百二十一章 破阵(上)
数千,上万的柳枝摆动,却没有丝毫声音;白色的絮花漫天飞舞,在空中飘飘荡荡,布满整个林间。
柳寒,一人一马,站在柳枝和絮花中间,无数絮花围着他,柳枝随风,细细的枝条柔柔的,恍若无骨。
柳寒依旧沉默着,漫天飞舞的絮花,却一丝一毫落在他和乌锥身上,同样,也没有一条柳枝进入他身周一米之内。
柳枝扫过来,絮花落下来。
从左边,从右边,从上面,从下面。
进入他一米之内后,便忽然化作粉末,被风一吹,消失在柳林中。
柳枝的摆动幅度越来越大,絮花越来越密。
在柳寒身边狂舞,形成一个白色的茧,柳寒和乌锥被包裹在里面。
茧越来越厚,渔夫和觉明的神情却没有一点轻松,俩人紧盯着越来越厚的茧。
风,好像停了,柳枝停止了摆动。
漫天的飞絮依旧向茧扑来,就像飞蛾扑向油灯,融入茧中,整个白茧高速旋转。
可诡异的是,没有一丝声音。
程甲和彭余带着十个士兵出了柳林,走出两里后,俩人几乎同时勒住马,互相看看,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迷惑不解。
回头看着柳林,柳林很平静,没有任何变化,什么事都没发生。
身后的士兵一个个气喘吁吁,同样,他们同样也满是不解。
可彭余和程甲都没怀疑,柳寒的上品宗师修为,可以感受到他们感受不到的东西。
可,林子为什么没动静呢?
俩人满肚子疑惑,彭余一拨马头:“我去看看。”
程甲还没来得及开口,彭余已经打马奔去,程甲看着彭余的背影,心里轻轻叹息,命令士兵坐下休息。
两里地并不远,彭余眨眼就到林边,正欲催马进去,马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后蹄蹬地,前蹄高高抬起,差点将彭余掀下马。
彭余拉紧缰绳,马却一步一步向后退,彭余努力驾驭,可马依旧向后退。彭余咬牙叫道:“老子就不信了!”
说完,彭余张弓搭箭,对着林子一箭飞出。
箭,离弦,向柳林飞去,慢慢的化作粉末。
彭余目瞪口呆,这超越了他的认识,他呆呆的看着那安静的林子,再次拉开弓弦。
弓弦响起,箭,带着更大的锐利,更高的速度,冲向柳林。
柳林很安静,很平静。
箭快到林边时,就消失了,好像从来没这么一箭。
彭余呆呆的看着柳林,这个林子变得如此神秘,柔软的柳枝,还历历在目,可以清楚的看见,可......,又是如此可怕。
程甲打马上来,一把抓住他的笼头。
“回去!”
彭余没有动,程甲叹口气:“这不是我们可以参加的,头让我们走,就是看出了这点。”
说着,程甲回头看看,正坐在地上的士兵们,心里叹口气,头还是宅心仁厚,军队可以对付高手,可这个对付是靠人命堆出来的,一队队士兵往上冲,后面的踏着前面的尸骨。
对士兵而言,这是一种残忍的战术。
但却是一种有效的战术,今天若有五百武徒士兵,彭余就敢往里冲,可惜,只有十个。
“你太鲁莽了。”
彭余没说话,半天才沉沉的叹口气,这声叹息中,包含绝大的不甘。
洛水之上,一叶扁舟,随浪飘荡,舟上架着小火炉,望素衣小帽,江塔白衣飘飘,俩人相对而坐,案几上茶杯冒着热气,满船茶香。
“这些年,江湖上很长时间没有听说渔夫的消息了,今天居然也出现了,王家老祖宗好大的面子。”望看着柳林叹道,江堤上野草摇曳,江滩上芦苇丛生,半截柳林冒出,平静无波。
“那道士是何人?”江塔神情并不热切,面无表情的问道。
“你呀,”望无奈的摇头:“老总管就要回来了,你不要再野了,”望叹口气,同情的说:“就算公子让你走,你走得了吗?以你这种性子,能走多远?这些年,你惜花狂生能归隐吗?再说了,青衿已经嫁入柳府,你还想要怎样?”
江塔望着远远的柳林,什么话都没说,望再度摇头:“你错了。”
江塔还是没开口,眉头微蹙。
“柳寒来历神秘,我始终查不到他到西域以前的经历,现在的那些传闻,我看多半靠不住,”望同样望着那遍柳寒,幽幽的说:“三十多岁,上品宗师,什么样的人能教出这样的弟子?什么样的宗门,能培养出这样的弟子。老五,你能有今日的修为,公子和老总管花了多少心血,你难道不清楚,仅丹药便有你这么高。”
江塔神情微变,眉头深深拧成一团,大师兄说得不错,世上没有偶然,他江塔要不是在公子门下,修为能到今天这个程度?江湖上这么多门派,年纪轻轻便跨过宗师门槛的又有几人?单凭自己修炼,仅靠勤奋便能跨过那道门槛?天下俊杰多了,闻鸡起舞的也多了,可能在三十多岁便达到上品宗师的,有几人?
上品宗师,世上有,柳寒也不是最年青的,可却是来历最神秘的。
“你的意思是?”江塔还是察觉到望话里的深层意思,这更让他震惊。
望点点头,轻轻叹口气:“传说渔夫和道士,都与隐世仙门有关,王家将密藏的木晶都拿出来了,布下这个青云五行阵,可,他们没想过,若这柳寒也与隐世仙门有关呢?”
尽管已经隐隐猜到,江塔还是大为震惊,他有点不相信的喃喃道:“隐世仙门,他会是隐世仙门出来的?他不是从西域回来的吗?”
“谁说西域就没有隐世仙门了?”望淡淡的反问道,江塔无言以对。
“天下隐世仙门众多,西域,大漠,都有隐世仙门,几千年下来,很多隐世仙门山门崩塌,灵气耗毕,因而湮灭,可依旧还有很多隐世仙门保存下来,”望悠悠的说道:“西域有没有?我看有可能有。”
柳林里依旧没有动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小舟依旧稳定,驾舟的艄公在船尾钓鱼,江塔慢慢平静下来,神情十分复杂。
帝都城头,同样有几人束手而立,城头是城卫军守御的地点,寻常人等不得靠近,可这几人都穿着普通衣袍,背手站在城门楼,遥遥望着远处的柳林。
王奋看着柳寒,心情十分复杂,他刚与柳寒达成协议,没想到,老祖宗却安排了这样一次行动,而且更重要的是,没有经过他,只是在今天才通知他,这是不是表明,老祖宗已经不信任他了?
一想到老祖宗不信任他了,王奋便不寒而栗,背在身后的手便禁不住微微发抖。
依旧带着面具的百工坊张掌柜,眼角瞟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屑,这王奋看来也是名不符实,不过也是个绣花枕头。
“王兄,这柳寒能逃出来吗?”张掌柜故意低声问道,王奋苦笑下:“这种层次的战斗,那是我能评判的,张兄,你的修为最高,你是如何看?”王奋心里非常苦涩,他极力想保持稳定,可这番话依旧说得有些不顺,全不象平时那样从容。
不过,他还是以仅有的机智,反将了张掌柜一军,张掌柜没有接招,轻轻的说:“如果,柳兄杀不出来,这帝都的形势又要再变了。”
“老祖宗出手了,我看他很难。”王奋说着瞟了眼身周,将身子挺了挺,作出很有信心的样子。
张掌柜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点点头赞同道:“我看也是,令尊出手,神鬼莫测,这次柳掌柜恐怕难逃了。”
王奋嘿嘿干笑两声,那笑声就像在哭。
张掌柜看着柳林,心里叹口气,今天他是受邀到王府,然后与王奋一块到城门楼观战,他心里一直在猜测,王家为什么要邀请他到城门楼观战?
“王兄,柳林中出手的都是那些高手?”张掌柜低声问道,王奋却摇摇头,神情自若的答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老祖宗亲自安排的。”
张掌柜微微一怔,眉头稍蹙,微微叹口气,王家老祖宗绝不会找些庸手对一个上品宗师出手,在柳林里出手之人,绝对不凡。
风吹过,城楼上的旗帜,飘起来,旗角拂在他身上,柳林依旧,平静,什么事都没发生,天地间元气同样没有丝毫波动。
柳枝再度飘起来,柳絮依旧飞舞,小径上白色的茧更加厚了,渔夫和道士神情中那丝轻松却荡然无存,俩人都紧盯着越来越大的白茧。
在这个巨大的茧的中心,柳寒双目微闭,他的四周就像有个透明的气泡,无数絮花扑来,一靠近气泡,便化作青烟消失,乌锥抬头,好奇的望着这些白花花的东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忽然咧嘴一笑,颇有些得意。
柳寒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的神识早已穿过密集的絮花,将四周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破掉这个茧,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但关键是要破阵,可要破阵,便要找到阵眼,将阵眼捣毁,这阵自然就破了。
可阵眼在那呢?
第四百二十二章 破阵(中)
从杀手营到现在,柳寒对付各种阵,但那是人间之阵,由人组成,凭借配合和修为对战,他自己便总结出了好几个非常有效的战阵,可这青云五行阵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阵法,是世外仙门阵法,是他从未遇见过的阵法。
他赶到庆幸的是,在之前,他跟静仁学了阵法,静仁在清虚宗有五十年了,对隐世仙门中的各式阵法都有研究,在灵气稀少的现在,为了加快修炼速度,利用阵法聚集灵气,所以大多数世外仙门中人对阵法都有相当研究。
但灵气匮乏,对阵法的使用同样有致命影响,现在推动阵法,多用灵晶,而且根据环境的不同,使用的灵晶的属性也有所不同,就像今天,在柳林里,用了木晶。
的确,肯定,是木晶。
柳寒已经感到浓浓的木属性灵气,这种属性的灵气,更加温和,充满生机,不象火晶那样暴烈,那样灼热,也不像土属性那样凝重,那样厚实,这是他接触过的三种灵晶,剩下金晶和水晶,他还没见过,自然毫不知情。
柳絮好像就用不完,的确,用不完。
絮花刚刚离开,柳枝上便又是一朵絮花生成,细细的花蕾,迅速成长,很快开花,随后便离开柳枝,漫天飞舞。
柳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细细柳枝也渐渐成长,变得更细更长,瞬间,林子里是密密的柳枝,随着风,以某种韵律摇摆。
外面的一切都反应在神识中,柳寒依旧没动,茧越来越厚,越来越密,可他还是没动。
渔夫眉头紧皱,很是不解;道士神情郑重,眼中的疑惑愈深。
俩人都没动。
他们出现在这个位置,不是偶然,不是随随便便就站在这里,所以,他们不能轻易离开。
勃勃生机的林中,有种怪异的味道。
柳枝乱舞,却没舞到一枚絮花,漫天絮花,从不同角度向那越来越大的白茧扑去,白茧迅速壮大,眼看着便要撞上径边柳树。
渔夫越发紧张,觉明脸色大变。
白色的絮花忽然向里收缩,就像空间那坍塌。
原本蓬松的茧变得紧密,就像一颗密实的球,这颗球依旧在急剧膨胀。
渔夫倒吸口凉气,觉明眉头深皱,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以前从未出现这样的事。
“砰!”“砰!”“砰!”
白茧内发出阵阵响声,这响声渐渐密集起来,密密麻麻的就像成熟的小麦,麦粒不断爆裂,根本分不清。
“不好!”渔夫终于意识到不妥,脱口而出。
道士已经展开行动,拂尘一摆,三根拂子,离开拂尘,飞射而出。
三根拂子飞出,原本生机勃勃的柳林顿时寒气大作,小径两边的柳枝停止摆动,枝条上突然结出薄薄的冰,漫天的絮花落入泥土和草丛。
道士拂尘上的拂子不是普通的马尾或驴尾,而是来自蛮域雪神山的寒虎。
蛮域,非大晋疆域,在大晋西南疆域之外,属于蛮人疆域,蛮人无国,由诸多大小部落组成,拜雪神。
雪神居于雪山之上,称为雪神山。
雪神山奇寒,百里之内常年在冰冻,凡人无法生存,寒虎是这个地区唯一的生物,身长九尺,毛长三尺,自带奇寒,被当地人视为雪神的护卫,而其背脊上的毛最是寒冷,常人触之,即冻毙而亡。
数十年前,觉明曾经潜入雪神山,直到山脚,才怅然而退,这柄拂尘上的拂子便是那次周游蛮境时的战利品。
拂子电驰般掠过,眨眼间便没入茧中。
厚实的蚕茧没有丝毫变化,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觉明嘿的叫了一声,拂尘一摆,林内寒气更盛,柳树青草上,迅速染上一层白霜,这觉明居然炼的是寒属性功法。
结了层薄冰的柳枝,忽然离树,乱纷纷的抽向白茧。
枝条抽到白茧上,上面的薄冰迅速融化,化作一滴水珠,在寒风中,四溅,飞散到空中,阳光落在上面,散发出七彩的光芒,刹是美丽。
渔夫没有动,不过,整个柳林以白茧为原点,分成了两边,靠近觉明的一边,寒气逼人,柳枝絮花小草,全被冻住。
可渔夫这边却截然不同,絮花繁盛,柳枝越发嫩绿,野花在草丛中盛开,随春风摆动,一幅春意盎然的样子。
三根拂子犹若三支利箭,射入白茧。
白茧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响,而后便静默无声。
随着拂子的消失,春天仿佛回到大地,柳枝上的薄冰迅速消融,小草重新变成青色,露珠在叶片上摇摇欲坠。
就算三支拂子刺入白茧,柳寒的双眼依旧微闭,此刻他身上正是冰火两重天。
紫府内的五行真元,丹田内的元气,全部高速运转。
五行真元护住自身,丹田元气向外扩展,形成一个保护罩,托住扑来的絮花,在外形成一个厚厚的茧。
他还是首次这样,以往对敌,要么用丹田元气,要么用五行真元,绝没有同时使用的道理。
今天,他依旧没有使用五行真元的打算,对手最多不过上品宗师,他依旧不是很担心,他还有得自清虚宗的符剑,还有怪老头给的铁甲符,相信这隐世仙门的宝贝,可以让他渡过这个难关。
可问题在于,他有顾虑。
一旦用了这两个东西,他就必须杀死这俩人,否则一旦泄露他与隐世仙门的关系,无论江湖还是朝廷门阀世家,都会要除掉他,所以,他没打算用五行真元。
可让他意外的是,当絮花形成白茧时,体内的五行真元却活跃起来,不住向外冲,他不得不分出部分精力来压制,这影响了他出手,所以,他一直没动。
值得庆幸的是,渔夫和道士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没发动进攻,只是依靠阵法的力量进行攻击。
放出丹田内气,硬抗越来越强大的压力,柳寒越来越感到吃力,五行真元愈发活跃,就像剑客遇见高手,那种欣喜和兴奋。
没有更多时间去判断,他迅速决定缓缓收回丹田内息,释放出五行真元。
两种真气交互之时,是最危险的时候,包围着他的絮花迅速向内挤压,庞大的灵压让他的骨头都吱吱直响。
五行真元慢慢包裹着他,他小心的收回内息,,释放出真元,控制真元慢慢替换内息。
但白茧散发出的强大压力,就在交替瞬间,白茧猛地向下压,柳寒的骨头吱吱直响,他闷哼一声,体内的五行真元猛地贯注出去,丹田元气迅速收拢。
脱体的五行真元不象丹田元气那样,单纯的顶住白茧的压力,形成一个透明的气泡,而是在身周高速旋转,柳寒可以清楚的感到,那浓郁的木灵气不断融入五行真元中。
这个发现让他目瞪口呆,他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浓郁强大的木属性灵气居然成了五行真元最的补充。
不管怎样,五行真元在不断增强,真元变得平衡了。
在过往,柳寒长期从火晶中抽取火灵气,五行真元中火属性灵气偏重,真元显得有些躁,让他不得不花上很长时间来综合平衡,有时候不得不将炼化后的杂气排除到天娜青青她们身上,可即便如此,五行真元中火属性也偏重。
这纯净的木属性灵气,居然成为五行真元的最好营养。
柳寒惊喜之余,更加小心的控制着五行真元。
五行真元继续高速旋转,形成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巨大漩涡,周围的灵气汹涌涌来。
絮花渐渐凝结成球,就像一颗巨大的高尔夫球。
三支拂子射入,刚进入这个巨大的漩涡,即被绞成粉碎,随即融入白色的茧中。
觉明和渔夫看不清这个茧内倒底发生了什么,俩人都调集神识,试图侵入茧内,看看倒底发生了什么,可神识普入茧内,即被弹出。
俩人有点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处理。
十二块木晶,其中还有一块中品木晶,驱动着整个阵型,灵气蜂拥涌向白茧。
事情看上去很好,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柳寒便会被阵型碾成碎片。
可俩人都觉着不对。
到现在为止,柳寒还没发动反击,一个上品宗师,不会这样束手就擒。
城墙上,带着面具的张掌柜,看不出他的面容,可他的眼中有着深深的疑惑。
柳林太安静了!
如果真如外界传闻,柳寒有上品宗师的修为,那么林子里就不该这样安静。
他扭头看了眼王奋,正好看见王奋正扭头看着一个中年人,他心里微微一动,没有去看这中年人,而是问道:“这柳寒真有上品宗师的修为吗?”
王奋先是愣了下,随即眉头微蹙:“怎么啦?”
“不该这样安静。”张掌柜说着瞟了眼那中年人,然后确定那中年人以前没见过,应该是新来的,可没听说过,王家又派了新人过来。
“史老说的,”王奋解释说:“他的判断应该没错。”
张掌柜微微点头,不再问了,转头看着柳林。
今天,王奋有点不正常,显得心事重重的。
中年人背着手,也看着那遍柳林,眉宇间同样有深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