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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天苍黄txt下载     天苍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七章 绿竹(下)

    柳寒抬起绿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这双眼睛很秀气,眸子灵动,带有三分媚惑,此刻目光中有着三分期待三分惶恐三分羞怯一分~щ~~lā

    “原以为犀兄会回心转意,没成想,唉,你若还想着他,我可以再给你些时间。”

    绿竹先是愣了会,眼中忽然蒙上一层雾水。

    “主子说的什么话,这人,奴家早就忘了。”

    泪珠从白皙光滑的面庞上滑落。

    柳寒轻轻替她擦去,叹息道:“你也不用怨恨犀兄,他有他的顾虑,他是个打落牙齿自己吞的人,多半是有什么难处,又不肯向外人说。”

    “奴不怨他,只怨自己,”绿竹平静的说道:“奴怨自己看错了人。”

    柳寒轻轻叹口气,手顺着她的脸向下滑,抚过她的香肩,细腰,感受肌肤的细腻柔软,绿竹的身体开始有点僵硬,然后便禁不住颤抖起来,脸蛋绯红飞烫,鼻息不知不觉变重了。

    大手落在柔软的凸起上,火光下,白腻的肌肤上,青筋隐隐可见,那粒葡萄渐渐变硬,鼻息更重了。

    “主子!”

    绿竹再也忍不住,娇声叫了声便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热烈的吻上他的唇。

    澡池的水翻滚起来,两条身影在水里翻滚。

    一声长呤,浪花平静下来。

    柳寒满足的搂着绿竹,刚才他并不温柔,比起青衿来,要粗暴多了,可绿竹却比青衿强多了,看上去娇柔的身子,似乎一阵风雨便能吹折了,可扛住了他的疾风暴雨,无论他如何攻击,她就像一汪水样,任凭冲击。

    头发已经散开,飘浮在水上,绿竹慵懒的任柳寒抱着,柳寒遍抚娇躯,在几个穴道注入内息,纾缓她的疲惫,同时也趁机查看她的内息。

    绿竹的确没有任何修为,就是一个普通人。

    “真好!主子!真好!”绿竹喃喃的说道。

    让柳寒有点意外的是,刚才绿竹非常投入,如果仅仅从床上反应来看,她是投入了感情的,这种事,说不清,道不明,只有感觉,他阅女无数,很清楚里面的差别。

    连续两次,对柳寒来说,没有丝毫问题,刚才他实际上放了绿竹一马,尽管到这个时代很多年了,可前世教育的影子还在,不忍对女人太粗暴。

    不过,不得不说,绿竹的身子很美,与青衿完全是两个味道,青衿喜静,不好动,日子过得精致,就像温室的花,美则美也,经不起风雨,他不得不时时照顾她的感觉;绿竹则不同,热烈热情,就像一团火,无论如何粗鲁都逆来顺受。

    歇息一会,绿竹渐渐恢复体力,撒娇似的贴在柳寒胸前。

    “主子。”

    “嗯。”

    “主子。”

    “怎么啦?”

    “没,就想叫主子。”

    柳寒一笑,左手臂紧了紧了,右手捞起她的她头发,她的头发又浓又密,长长的,飘在水面。

    “你没剪发?”

    “没呢。”绿竹呢喃道,此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很有诱惑性。

    “干嘛不剪剪,太长了。”

    “奴要跳舞嘛。”

    “跳舞也用不着这样长。”柳寒将头发理顺,略微量了下,已经到腰肢上了,再留便到*托起。

    “有的,奴家还不习惯。”绿竹说着在他怀里扭动下,柔软的臀部碰到软软的长蛇,长蛇渐渐抬头,绿竹立刻感觉到了,吓得不敢乱动了。

    柳寒没有继续,内息立刻运转,将那团火消去,这小妮子今天刚破身,刚才拼了命讨他欢心,其实受创甚重,实在不堪再战。

    “你还记得家里人吗?”柳寒问道。

    “不记得了。”绿竹低声答道。

    她在说谎,说这话时,她的心急速跳动了几下,肌肤稍稍收紧,然后迅速松弛,这个动作非常微小,若不是柳寒正紧搂着她,压根察觉不了。

    科学,无论在那里都很重要,前世学的心理学,微表情,现在一样能发挥作用。

    柳寒遗憾的叹口气:“要是能找到他们就好了,前段时间到城外,看到那些流民的情况,唉。”

    绿竹没说话,只是将他抱紧了点。

    又闲聊了会,感觉水有点冷了,柳寒拍拍她的****,绿竹撒娇的搂得更紧了,柳寒微笑着抱着她起来,到了上面将她放下,绿竹正要找毛巾,柳寒已经将毛巾拿到手上。

    “主子,让奴来。”绿竹慌忙说道,柳寒笑嘻嘻的说:“今儿是你的好日子,爷伺候你。”

    绿竹轻咬下唇,没再说话,顺从的让柳寒给她擦拭身子,出了水,火光下,绿竹的身子看得更清楚了,柳寒边擦边称赞,绿竹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随后便冲柳寒撒娇。

    “今儿太粗鲁了,疼吗?”柳寒擦到隐秘处,那里已经有点红,便有些心疼的问道。

    绿竹迟疑点点头:“是有点疼,可奴心里高兴。”

    柳寒小心的擦干,又转到她身后,给她擦拭头发,头发长了,擦干很花费了点时间,好一会才擦干,然后才给自己擦干。

    “奴伺候爷穿衣。”绿竹说着便去拿衣服,可刚一迈步,下面便传来一阵疼痛,禁不住轻声叫了声,柳寒笑了笑拉住她,冲外面叫道:“外面有人吗?”

    “回主子,鸾儿正候着,主子要什么。”

    “进来。”柳寒叫道。

    鸾儿和燕儿进来,两女很乖巧,进来便给柳寒和绿竹道喜,柳寒倒是无所谓,绿竹羞得满脸通红,柳寒笑了笑在她耳边打趣说:“这就害羞了,以前,你伺候她们时,不一样,以后都是床上姐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鸾儿燕儿吃吃的笑起来,绿竹脸蛋更红了,柳寒经常大被同眠,鸾儿燕儿四女还没单独伺候过,天娜美姬三女更是经常性的一起上阵,青衿进府后,开始还没有,后来也被拉进天娜三女的战团,绿竹未来自然也逃不了。

    “爷就是喜欢荒唐。”绿竹低声嘀咕道,柳寒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穿上衣服后,鸾儿正要去扶绿竹,柳寒却已经将绿竹抱起来,绿竹略微挣扎下便顺从的贴在他身上。

    “不要你们伺候了,回去告诉天娜,给绿竹安排个院子,安排丫头,嗯,比照青衿。”

    鸾儿燕儿露出羡慕之色,她们四人也有侍女,但四人分住两个院子,青衿的待遇则与天娜三女相仿,只是稍微低一点,绿竹这一下便从侍女跃上枝头。

    这段时间,柳寒忙着外面的事,家里就没怎么管,后院缺人甚多,天娜也不请示,在人市买了十二个女孩子,这些女孩子全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每一个都来历清楚,每一个都经过严格审查,没有问题后,交给美姬训练,这种训练可不是随随便便教几下便完了,而是仿照前世礼仪小姐的训练方式训练,当然,这也是出自柳寒的恶趣味。

    其实,对柳寒来说,并不希望家里有太多没有自保之力的女子,毕竟现在还是前途莫测,一旦事有不测,家里的损失便太大了,但这事不能说,他回大晋的真正目的,连天娜都不知道。

    在后院,柳寒便是皇帝,几乎是想作什么就作什么,所以,他开口了,绿竹的地位便定了。

    第二天,柳寒还是在习惯的时间睁开眼,怀里还有个光溜溜的身子,轻轻侧头,绿竹正贴在他肩头,睡得正香,大半个身体紧贴在他身上。

    他慢慢的轻轻的将身体移动出来,可还是惊动了绿竹,绿竹睁开眼,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发白,慌忙起身,丝绒棉被滑落,露出美好的上半身,她慌忙又将棉被拉起来,遮住身子,抬头看见柳寒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主子。”绿竹娇怯的撅起嘴,柳寒伸手握住那团柔软,轻轻的揉弄,绿竹微微发抖,却又不敢拒绝,只好俯身下来,贴住柳寒。

    柳寒微闭眼睛,贪图会手足之欲,便起身下床,转身将绿竹摁在床上:“好好休息,我会告诉天娜,今天你的主要任务便是休息。”

    绿竹轻轻嗯了声,柳寒给她盖上被子,然后才转身对外面叫道:“谁在外面。”

    进来的居然是月儿,月儿就是虎哥和大脑袋那伙子的小丫头,原来叫小兔子,进府后改名月儿,她一向伺候天娜。

    “怎么是你来?”柳寒有点意外,月儿笑了下,露出一对小虎牙,细声细气的解释:“天娜姐姐说,一时来不及安排,先让我来顶一天。”

    柳寒点点头,月儿伺候他穿衣,然后吩咐外面的小丫头打水进来,柳寒看进来的小丫头有点陌生,微怔之后,想起来,这应该是那十二个小姑娘之一。

    天娜的眼光不错,小丫头眉清目秀,长成之后,定然又是个美女。小丫头是第一次见柳寒,有些紧张,端着铜盆的手有些发抖,将盆放好后,便退到一边,低着头不敢看柳寒。

    洗漱之后,吃过早饭,叮嘱月儿好生照顾,便出了门,到天娜的院子,天娜已经起来了,看到他进来,便抿嘴一笑,柳寒无所谓的耸耸肩。

    “找一个妥当的人跟着她,她若要出府,不要阻拦,让她活动起来。”

    柳寒开口便颈子说道,天娜点点头:“爷放心吧,奴知晓,你看月儿如何?”

    “月儿?”柳寒微微想了下:“你告诉她了?”

    天娜温柔的笑了:“实话告诉爷,奴已经收月儿为徒了,月儿的资质不错,年岁虽然稍稍大了点,可有爷的丹药,二十年后,迈过宗师门槛,没有问题。”

    柳寒微怔,随后问道:“她现在入门没有?”

    “已经入门了。”天娜说道:“月儿的体质很适合练我月魄殿的功夫。”

    柳寒略微点头:“既然这样,那就让她去吧,你这边呢?”

    天娜笑眯眯的拍拍手,从屋里出来两个稚龄小丫头,这两个小丫头看上去就七八岁的样子,扎着双桂髻,一脸稚气,可柳寒一眼便看出,两女都已经开始练功了。

    “她叫平儿,她叫杏儿,美姬也收了两个,米娅收了一个,爷,十年后,她们便是爷的好帮手。”

    柳寒轻轻舒口气,将天娜揽进怀里,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一件小事

    天娜并不是柳寒的妻子,严格的说,柳寒现在没有妻子,天娜三女随他从西域归来,身份乃胡女,大晋人骄傲,即便平民百姓也不能接受娶胡女为妻,更何况士子,柳寒若宣布天娜为妻,恐怕连秋戈都不会登他的门。

    青衿更不是他的妻子,甚至连妾室都不是,大晋律明文规定,纳妓为妾者,杖五十服役三年,丹娘菲儿四女,就更不行了。

    所以,柳寒现在法律上是未婚人士,中馈乏人。

    柳寒将内院的一切都交给了天娜,天娜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将府内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后院姐妹十分和谐,让柳寒可以全力处理外面的事。

    “现在修为进展如何?”柳寒松开天娜问道,这段时间,他几乎没上天娜三女这来,另外一个考虑便是让三女集中精力练功,上次天娜说快要破镜了,让柳寒惊喜不已。

    天娜闻言喜滋滋的说道:“前天突破的,已经是八品了,美姬已经踏入五品上境界,正集中力量突击六品,米娅也突破了,进入四品了。”

    柳寒更加高兴:“好!不过,别只故着修炼内气,还要加强武技的修炼,另外,我教你们的战阵之术也要练,把这练好了,可以对付宗师级高手。”

    天娜郑重的diǎn头,上次府里遇袭便充分证明了这战阵的强大,两个宗师高手居然没能杀散两个战阵,甚至没能重伤了其中一人。

    “我尽量抽时间帮帮你们。”柳寒说道,天娜更加高兴,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当年在月魄殿,柳寒之所以如此受欢迎,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他的修为见识极高,而且他的功法很怪,走的几乎是纯阳的路子,与走纯阴路子的月魄殿功法有互补之效。

    度支曹没有多少事,延平郡王的那封信发出去后,依旧没有多少人响应,只有少数几个人来还债了,延平郡王对此也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等待。

    虽然怀疑封起来的账册中有蹊跷,但柳寒依旧没有建议延平郡王查账,甚至连暗示都没有,不过,延平郡王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他从王府调了三组高手到度支曹,这三组人没有其他事,轮班守在库房门口。

    “王爷是聪明人啊!”柳寒看到库房那边说道对彭余说道,彭余不懂,眉头紧皱,十分不解的看看那边,然后看着柳寒,柳寒也不解释,带着他们继续巡逻,他只要到度支曹来,便要与士兵在曹内巡逻一次。

    延平郡王今天并不在曹内,丞相府派来的协作的阎智也没有来,只有王洵和几个小官守在衙内,几个人都无精打采,桌上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看到柳寒带队过去,王洵忍不住叹口气。

    几个小官听到王洵的叹息,互相交换个眼色,其中一个小官陪着笑问道:“大人怎么啦?”

    王洵苦笑下摇摇头,小官笑道:“大人何必忧心,该来的,迟早都要来。”

    王洵叹道:“唉,你们不懂,你们不懂。”

    小官笑了笑:“卑职明白,其实事情明摆着,还是那句话,该来的,迟早要来。”

    王洵苦笑下,摇头叹息,小官接着说:“您看那位柳队正,隔三岔五来一趟,人家多逍遥,那象我们,整天死盯在这,人家心里清楚得很,不到最后,咱们就得闲着。”

    “唉!”王洵苦笑,其实参与追债的度支曹官员心里非常清楚,一旦展开追债,就是一场大风暴,朝野内外,鸡犬不宁。

    柳寒在一天之后便又消失,对这种事情,张梅和左兰都已经习以为常,俞美觉着有些纳闷,向张梅打听,张梅照例告诉她是出去作生意了。看着张梅深信不疑的样,俞美只好将疑问藏在心里。

    那天柳寒没有留意,俞美其实还有diǎn小伤,这伤也不是在飞燕门战斗中负的伤,而是在戏班负伤的,简单的说,有几个地痞在看节目时想要调戏戏本的女演员,双方打起来,她在这次拼斗中负伤。

    张梅发现之后,便没有安排俞美做事,尽管俞美一再说明没事,可张梅依旧要这样。

    俞美休息了两天,这两天里,柳寒一直不见踪影,张梅和左兰教她泡茶,带她到染坊去看如何染布,教她如何作糕diǎn,让她在边上看如何接待客人。

    两天下来,俞美觉着伤好了,便向张梅要求上岗,张梅让她先在茶馆作,左兰在边上帮忙,至于染坊那边,要有所变化的话,得和范家嫂子商议。

    范家嫂子倒没这么多心,很爽快的提议让俞美到染坊干活,张梅觉着先这样,等柳寒回来再说。

    “你家男人又出去了,唉,整天东奔西跑,其实染坊就已经够咱们开销了。”范家嫂子叹息道。

    “唉,我也没办法,他们男人就是心大,总想着多赚diǎn钱。”张梅也无可奈何的应道。

    “多赚diǎn钱也没什么不好。”俞美在边上说道:“走江湖卖艺,不都是为了钱吗。”

    张梅微愣,随后diǎndiǎn头,看着范家嫂子说:“咱们小门小户,多赚钱,不都是....”

    正说着,门外进来两条汉子,张梅一眼便认出是城隍五鬼中牛四爷的手下,连忙迎上去。

    “吴爷,今儿有空上我这小店喝茶。”

    “喝茶!”吴爷笑了笑:“今儿是来告诉你们一声,以后每月的月例银改为七两银子,今天第一次。”

    “七两!”张梅不由惊叫起来,随即哀求道:“吴爷,我这小店,每月也只能挣六七两银子。”

    “你们不是还有个染坊吗,每月有十几两银子进账,算下来,每月还有七八两银子。”吴爷冷笑道,范家嫂子眉头微皱:“吴爷,染坊可还有我家的份子。”

    “不管那家,这里是我五虎帮的地盘,就得给我五虎帮上税。”吴爷傲慢的说道。

    “你!”范家嫂子有些生气,吴爷冷笑道:“我知道范爷现在在城卫军,但规矩便是规矩,你们就涨了二两银子,已经是看在范爷的面子上了。”

    张梅有diǎn着急了,家里现在刚刚宽裕diǎn,这一涨价,日子又要紧巴巴的了,而家里又添了人,每月就剩不下多少,稍微有diǎn风吹草动,便经不起。

    “你们怎么能这样!”俞美柳眉倒竖,愤怒的叫道:“当我们好欺负!”

    “呵,小娘们!”吴爷冷笑着打量俞美,冲张梅阴恻恻的问道:“是你们店里的人?!这样不开眼,得好好教教!”

    俞美紧咬下唇,这要换以前,她恐怕就拔剑相向了,可跑了这么长时间江湖,也知道江湖凶险,她那diǎn修为根本不值当。

    张梅也不知该如何处置,犹豫下说:“我当家的不在,改天你们再来。”

    “改天!”吴爷冷笑着,在桌上猛拍一掌:“少废话,爷们陪你们说了这么久,你当爷们没事,陪你们闲聊!少废话,拿钱吧!”

    张梅犹豫下,想着柳寒说过不要惹麻烦,便准备掏银子,柜台上没这么多银子,张梅说去取银子便到后院去了,左兰轻轻叹口气,倒了杯茶端到吴爷面前。

    “吴爷,请喝茶。”

    左兰放下茶杯正要退下,吴爷一把抓住她的手,左兰骤遇意外,不由惊叫起来,俞美大怒,上前一步,拍向吴爷的肩头,吴爷身后那年青人出手架开。

    俞美心中一凛,这年青人的身手不弱,刚才那一下,让她半条胳膊都发麻。

    “小娘们!越发水灵了,我瞅瞅。”吴爷对俞美视若未见,依旧握着左兰的手,不住摩挲,左兰使劲的挣扎,可她那挣得过吴爷,脸蛋涨得通红。

    “吴爷,江湖上可没这样的,牛四爷以前可没这规矩!”范家嫂子冷冷的说道。

    吴爷冷笑一声,依旧抓着左兰的手没放,还故意使劲往怀里拉,左兰被迫向前倾,吴爷冷冷的看着范家嫂子说:“范家的,好让你知晓,四爷将这一块交给我了,这一块现在爷们说了算!”

    说着低下头,将左兰的手抬起来,在鼻端嗅了嗅:“香,真他娘的香,难怪当初姓柳的肯出两百两银子,就这小手,就值两百两!”

    “啪!”

    俞美痛呼一声,连退三步,手臂便垂下来,显然已经受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干什么!住手!”范家嫂子连声叫道,这时张梅取了银子出来,一见之下,大惊失色,连忙过去,先护住俞美,举掌与年青人战成一团。

    俞美靠在柜台边上,不住喘息,她非常紧张,张梅的修为比她还弱,连她都败了,张梅岂是那年青人的对手。

    没成想,张梅掌影翻飞,居然将年青人逼得连连后退,这让她惊讶万分。

    “着!”

    张梅娇斥一声,那年青人暴喝一声,踉跄后退,吴爷脸色陡变,松开左兰站起来,略微惊讶的望着张梅,冷冷的说:“好啊,难怪,原来这小小茶楼居然还藏着个高手!说不得,咱们得比划比划。”

    虽然击退年青人,张梅就觉着内息翻滚,略微有些喘息,她迅速平息内息,抬头看着吴爷。(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件小事(下)

    “吴爷,你这是做什么!你要银子,咱们给银子,干嘛要伤人!”范家嫂子拦在吴爷面前,大声..lā

    吴爷冷笑一声:“那是刚才,伤了我兄弟,那就另当别论!”

    话声刚落,吴爷纵身而起,身影一闪便到了张梅面前,张梅大惊,向后急退,吴爷冷笑一声,急追,一拳便当胸击来,张梅脸色绯红,再闪,拳风擦身而过。

    江湖上,与女人动手是有禁忌的,不能对着****,不能对着下体,否则便是下流淫贼,犯众怒。

    “哼!”吴爷冷笑下,再度一拳,当胸击来。

    隔着多远,张梅便感到呼吸困难,急忙再闪,吴爷哈哈一笑,跨步上前,又是一拳,张梅避无可避,眼看便要伤在拳风下,张梅忽然腾空而起,呼吸间从那一丝缝隙中穿过。

    俞美见状禁不住暗叫好,这招叫飞燕穿林,是飞燕门身法之一,平时使用都是从上往下,可今天张梅居然是从下往上,在间不容发之际脱困而出。

    侥幸逃过,张梅脸色发白,气息有些乱。

    吴爷十拿九稳的一拳,居然落空了,他不由咦了声,没有继续追击,转身看着张梅,张梅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说明她体内的气息混乱。

    “好,小娘子修为不错,”吴爷心里有数了,依旧十分嚣张叫道:“好,爷正好活动活动身子骨。”

    说着向前跨出一步,双手一划,俞美一看不好,忍着痛,她的右手受伤,已经无法用力,忍着痛,用左手抓起一个茶杯向吴爷砸去。

    “小心!”

    旁边的年青人大喝一声,向俞美冲去,俞美猝不及防,被那年青人一拳打在肩上,俞美应拳而倒,吐出口鲜血,萎顿在地,那年青人还要追打,范家嫂子连忙阻拦,冲过去抱住他的手臂,那年青人手臂一振,将她推出三尺,又在俞美身上狠踢一脚。

    俞美惨叫一声,被踢出到后院,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

    张梅大惊,一个失神,后背被重重轰了一拳,张梅喷血跌倒。

    左兰非常紧张,看到张梅跌倒,她赶紧跑过去,张梅不住喷血,前襟都被染红了,左兰慌张之极,不知该怎么办。

    “哼,也不过如此!”吴爷冷笑着过来,低头看着张梅:“告诉你,以后每月的例银,改了,二十两!”

    “你!...”左兰又怒又怕,吴爷弯下腰,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真滑!哈哈哈哈哈,走。”

    吴爷得意洋洋的带人走了。

    张梅无力的靠在左兰怀里,依旧在大口吐血,左兰急得直哭,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范嫂,范嫂,怎么办?!!”

    范家嫂子过来,也急得不得了,赶紧与她一块将张梅扶到屋里,然后又把俞美扶到厢房,然后范家嫂子赶紧去请大夫,待范家嫂子走后,张梅低声告诉左兰,将箱子里面的一个药箱拿出来。

    “那个瓶子,画兰花的那个瓶子,拿出来,”张梅说得很费劲,喘息几下后,才说:“一人一粒。”

    左兰赶紧拿出那个兰花的瓶子,拿给张梅看,张梅点点头,左兰倒出一粒喂给她,然后又拿着瓶子到隔壁,喂了俞美一粒。

    再回来,张梅的脸色已经好多了,说话的中气也足了点。

    “去把歇业的幌子挂出去。”

    左兰赶紧出去,店里已经乱七八糟,桌子椅子被砸烂了,她也顾不上收拾,把歇业的幌子挂了出去,然后转身几乎小跑的跑进了内院。

    没一会,范家嫂子带着一个大夫过来,看到歇业的幌子,也没在意,现在这个状况,想不歇业都不行了,所以,她没注意,在不远处,有个小乞儿看到歇业的牌子,脸色陡变,转身便跑。

    柳寒在接到茶楼出事的消息时,正在度支曹与彭余闲聊,这几天,他着力收集王许田三家的情报,内卫转来部分情报,他们的情报详细多了,将王家的整个家谱都拿来了,王家的夺嫡之争,几个有希望争夺家主的候选人,以及他们的支持力量,都一一详细罗列。

    让柳寒最意外的是对王泽的评价,林公公在批语中,对王泽非常看重,认为他看上去平淡,但实际上是家主的最有力竞争者;而且,林公公在批语中认为,王泽的修为很高,怀疑他与隐世仙门有关。

    看到这个,柳寒有种隐世仙门大暴走的感觉,怎么那都有隐世仙门中人,似乎隐世仙门没有受到任何限制。

    与王家的夺嫡之争相反,许家却很安静,许家老祖宗老早便确定了继承者,许家的老二许韶被确定为下任家主,但许家有另一个规定,家主不得出仕,所以,许家的家主从来不出仕。

    至于两家的实力,王家是冀州第一家,王家的几个儿子都很出色,交友广阔,二儿子王奋尤为出色,与长生宗交好,这也是他争夺家主的最大助力,通过长生宗,王家延揽数个宗师级高手,另外还有家将私兵五百,相比之下,许家就稍微逊色一点,延揽的宗师高手只有三个,家将私兵只有三百。

    两家的经济实力却相差不多,王家要稍微强点,两家占据了冀州土地接近三分之一,另外,还兼营经商,王家的老三在商业上的才干出色,黄沙帮是王家控制下的江湖帮派,帮主叫彭顺,修为大约在武师五品左右,有船大约八十条,帮众约三百二十人。

    内卫提供的情报表明,这次风雨楼之战中,主力是王家,许家派了一个宗师两个上品武师,损失了两个上品武师,剩下那个宗师依旧还在帝都,不过,在史平死后,许家并没有向帝都增兵,而王家则向帝都增兵,黄参和曾生全都出身长生宗,另外还五个上品武师。

    至于田家,田家一向在帝都有重兵,家中的宗师级高手便有五个,两个在帝都,剩下的在冀州老家,田凝并非田家的家主,田家家主叫田硅,没有出仕,田家的根基在冀州魏郡,家中有家将私兵三百多人,控制了半个魏郡的田地,在魏郡的势力极大,连郡守和郡都尉都是田家门人。

    有了内卫的情报支持,柳寒对王许田三家,也有了更深更全面的了解,但也对内卫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在看过这些资料后,柳寒心里有个深深的疑惑,为什么这些世家延揽了如此多的高手,而朝廷办不到呢?

    不过,内卫提供的资料多数是战略上的,而具体的,还需要柳寒自己去查探,柳寒再度感到人手不够,虎哥小七被陷在神秘小院附近,暂时不敢动,剩下的各有任务,暂时都动不了,柳寒只好让进入衙门的柳病秘密去查,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这几天,柳寒在度支曹按时上下班,晚上也没回府,而是与静仁见面,向他学习阵法之道,另外,得空便研究丹道,就在前几天,江鲣报告,已经在太姥山下买了百亩田地和山区,花费银子七千两,另外,要修建山庄还需要两千两银子。

    在太姥山下买田地,争取将太姥山进山通道买下部分,这是出了清虚宗后,柳寒便决定在太姥山脚建一个庄园,买上几百亩土地,但这个事,他没有交给康成柳火,而是从长安召回柳江,让他去办此事。

    这柳江便是他另一个身份柳漠的原主,加入瀚海商社后,改名为柳江,柳寒回大晋后,柳江被留在长安,这次柳寒将他派到江南,在路过帝都时,柳寒秘密与他见面,详细告诉他到江南后的运作方式,联系方式。

    柳江到江南后与康成柳火配合,成功打入江南圈子,运作半年之后,成功买下了太姥山下数百亩土地,同时买下太姥山的一个山头,控制了太姥山的入口。

    部署柳江这条通道,不但是他的需要,也是清虚宗的需要,柳寒是清虚宗的天下行走,天下行走不但有清虚宗的保护,尽管这种保护很弱,但肩负着为清虚宗揽才,物色弟子的任务,也承担着为宗门输送物资的任务,这些物资不是粮食肉类,修仙之人一般不吃荤腥,多数是素食,但有些修炼所用的材料,需要柳寒在外面收集。

    可这些材料无一不是珍贵之极,极难收集,静仁静真在外数十年,也就静真找到一本失落的典籍,静仁连一点东西都没找到。

    但对柳寒来说,这条通道珍贵无比,不说别的,就说清虚宗内那些珍贵的药物,这万两银子便值了。

    不过,柳寒还是向静仁请教了丹道,可惜的是,静仁的丹道并不强,远远比不上阵法造诣,柳寒判断,静仁的丹道还在他之下,最多也就三品丹师。

    与彭余闲聊着,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柳寒起身走了,出了度支曹的门,正准备安步当车,平时他到度支曹都没骑马,今天也一样,他安步当车向与静仁约定的地方走去,刚过转角,一个小乞儿从边上跑过来,向他伸手。

    柳寒摸出个两个大钱放在他手上,小乞儿冲他行个礼,然后欢天喜地的跑了,一切都很正常,刚才那小乞儿便在附近乞讨,柳寒不过是他乞讨的对象之一。

    不过,柳寒却不同了,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脚步悄悄加快,转过几个巷口,从另一面出来,身上的衣服换了,气质也变了,手里提着一个包袱,还有挑着个担子。

    步子还是那样稳,不紧不慢,晃晃悠悠的走在大街上,不时留意下身后,这样走到城隍庙,走进旁边的巷子。

第三百五十章 左兰

    “这怎么啦!”

    范家嫂子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惊呼,赶紧出来,迎面便撞上正急匆匆进来的柳寒。

    “嫂子,发生什么事了!梅子呢?!梅子怎样了!”

    柳寒神情焦急,范家嫂子却松口气,拉着他向里走:“你可算回来了,先看看梅子吧,这天杀的五鬼!”

    柳寒却平静下来,快步走进屋里,左兰正坐在床边,看到他进来,就像看到靠山似的,看着柳寒悲泣的叫了声主子,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柳寒坐下,看着张梅,便问道:“找大夫没有?”

    “大夫来看过了,说是内伤,开了几副药,正准备去抓。”

    柳寒拉过张梅的手,摸着她的脉门,将内息缓缓输入,这diǎn上他没有避开范家嫂子,范家嫂子知道他有修为,这个时候故意假装,反倒露出破绽。

    “还好,还好。”柳寒松口气,张梅内息依旧强劲,这是个异象,她的内息不该如此强劲,唯一的解释是服用了他的预留的丹药,那是几粒四品丹药,即便再重的伤,也能多延几天。

    柳寒迅速插了张梅的体内,张梅内腹受伤,几条经脉受损严重,肩膀上的外伤更重,骨头断了,大夫矫正并用架子固定起来,不过,柳寒检查了下便将绷带拆了,重新替她包扎了一遍。

    “感觉怎样?”柳寒温言问道。

    “好痛!”张梅泪眼摩挲,看到柳寒赶回来,她的坚强一下便消失了,重新变回那个小女人。

    “我知道,睡一会便不痛了。”柳寒说着拿出一粒甜息丸让她服下,张梅很听话,这甜息丸没有疗伤作用,只是让她尽快睡着,有安眠药的效力。

    处理张梅,柳寒又来看俞美,俞美的伤势更重,内腹严重受伤,内息停滞,经脉都断了,肋骨还断了两根,幸亏服用了一粒丹药,要不然现在情况更加危险。

    柳寒让左兰范嫂将俞美扶起来,他让左兰拿来一把剪刀,将俞美的衣服全部剪开,包括刚包上的绷带,没一会,俞美上身完全****。

    俞美脸色通红,羞怯不安,低声说不要,柳寒眉头微皱,低声呵斥道:“江湖儿女,哪来这么多顾忌。”

    说着手在俞美的肚子上轻轻摁起来,边摁边问痛不痛,摁到伤处,俞美疼得冷汗直冒,检查一通后,确定俞美的肋骨断了两根,他让左兰拿来一匹棉布,将俞美的肋部裹起来,他的动作很轻,可即便这样,移动她身体时,俞美也疼得汗水直流。

    随后柳寒又探查俞美的经脉,俞美的经脉受创严重,部分经脉断了,内腹有创伤,柳寒又喂了她一粒续命丹,她没有外伤,双方都是拳脚相交,伤主要在内。

    “先就这样,这绷带不要解开,这几天不要下床,就这样老实diǎn,还有,吃的,左兰,这几天不要荤腥,主要喂粥。”

    柳寒吩咐下来,左兰轻轻舒口气,连忙答应。

    “谁干的?”柳寒又问,左兰连忙将今天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最后,左兰眼眶通红:“都是奴不好,奴就是祸水,主子,对不起!!!”

    左兰跪坐在地上,嘤嘤的哭泣起来,范嫂叹口气,正要劝解,柳寒已经将左兰拉起来。

    “这不怪你,”柳寒将她轻轻搂着,在粉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冷冷的说:“老虎不发威,就当是病猫,哼,五鬼,我就让他活鬼变死鬼。”

    “大兄弟,别冲动,等我当家的回来,大家商议下。”范嫂连忙劝阻。

    “嫂子,麻烦你了。”柳寒心念一动,diǎn头答应,左兰哭泣一阵后,觉着好受多了,柳寒安慰她两句后,又喂了俞美一粒甜息丸,让她睡过去。

    左兰拿着大夫开的药去熬药了,柳寒和范嫂将前面的店铺收拾了,把那些烂桌子烂椅子收到后院,这些都是好木头,即便不能用了,也可以当柴火烧。

    收拾完了,天也快黑了,范举却还没见踪影,范嫂子有diǎn着急,不住向巷口望去,柳寒让她先回去做饭,范嫂看看屋里,叹口气,走了。

    柳寒将门关上,又拿起拖把拖地,左兰熬完药,看到他在拖地,连忙过来抢。

    “我来吧,你也休息下。”柳寒不给,左兰叹口气,没有再抢,今天她也吓得够呛,到现在心还砰砰直跳。

    左兰要进去,柳寒叫住她,告诉张梅和俞美,没四个时辰根本醒不过来,不用守在边上,先做饭,作两种,他们俩人吃的,张梅俞美的吃的。

    “粥要稀diǎn,哦,对了,她们现在要少吃多餐,每次一小碗就行了。”

    左兰diǎn头答应,到厨房做饭了,柳寒想了想,开门出去,准备到巷口的小饭铺买两个菜就行了,可刚推开门,正要撞见范举,范举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你这是要上那去?”范举问道:“我刚回来,你嫂子就告诉我了,别冲动,五鬼不好惹,咱们先合计合计。”

    “没事,我去巷口买diǎn东西。”柳寒说道,范举看他手上空空的,有些怀疑,柳寒解释说:“反正不远,端回来,明天再还给他就行了。”

    范举稍稍放心,不过还是将他拦住了:“知道你忙,你嫂子已经作了。”

    柳寒没吭声,退了回去,范举进来,先看看店里,轻轻叹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到后院去看了看张梅和俞美,两女睡得很香,范举没在房间里多待,很快便出来了。

    “你打算怎么办?”范举问道。

    柳寒平静的看着他,范举也同样平静,柳寒叹口气:“今晚咱们出去走一趟,行吗?”

    范举想了想说:“五鬼最近势力扩张很快,除了五鬼外,又招揽了几个高手,五鬼的老大红毛鬼姚虎,江湖传言其修为已经有武师上品,兄弟,要慎重。”

    柳寒沉默了会,看着前店说:“我的家被砸了,我老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塞外胡人有句话,在野狼面前不能后退一步。这话很有道理,大漠上的野狼凶狠残忍,但欺软怕硬,你若露出胆怯恐惧,结果就只能是被他吃掉,相反,你若一步不退,甚至向他挑战,倒可能活下来。”

    范举轻轻叹口气,沉默一会:“那个姓吴的,修为倒是不高,不过,兄弟,还是再谨慎diǎn,江湖上的事,并不是没规矩。”

    “大漠上也有规矩,”柳寒冷冷的说:“拳头大,刀够快,就是规矩。”

    范举沉默了,默默的看着柳寒,柳寒也默默的看着他,俩人都没说话,过了会,范举diǎndiǎn头:“既然兄弟心意已决,哥哥也阻止,不过,兄弟,再等一天,我找几个帮手。”

    “远吗?”柳寒问道,范举摇头:“就在城里,城卫军中有几个朋友。”

    “行,明晚。”柳寒很干脆的diǎndiǎn头。

    晚饭比较沉闷,范嫂似乎很担心,不时看看柳寒,又看看范举,范举吃得很慢,柳寒倒是神情自若,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左兰也同样不安,几次张嘴欲说,可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饭后,范举很快便走了,范嫂收拾好,告诉柳寒,有什么需要便招呼她一声。

    柳寒坐在院子里,低头沉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主子,你怎么啦?”左兰在边上看着,心里非常不安,小心的问道。

    “没什么,原以为,帝都要安全diǎn,至少治安比较好,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柳寒叹道。

    “要不,咱们上衙门告他们。”左兰依旧很小心,声音很小。

    “没用,”柳寒摇头说:“上衙门告,能怎样,咱们还得在这生活,这五鬼是江湖中人,暗中给我们来一下,我们也承受不起,要不然,咱们就只能搬走。”

    说到搬走,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眉头忍不住皱起来,脑中的一个想法脱颖而出。

    “或许,这是一个办法。”柳寒喃喃低语。

    左兰不解的看着他,问道:“主子说什么?”

    柳寒微微摇头,左兰直直的看着他,当张梅倒下时,左兰觉着天都塌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容易等到柳寒回来,说来,平时这位主子在家的时间不多,三天两头往外跑,有时候刚回来,转眼又不见踪影,问张梅,张梅每次都说作生意去了,久而久之,她觉着张梅太傻了,辛辛苦苦,又是茶楼又是染坊,支撑起这个家,柳寒就是甩手大掌柜,什么都不管。

    可今天出事了,她才发现,这个经常外跑的主子,才是这个家的真正支柱,在他没回来之前,自己心里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可他一出现,她心里居然渐渐平静下来。

    “主子,那姓吴的,说,”左兰小心的看了柳寒一眼,才小声的说下去:“以后,我们的例银上涨到二十两。”

    柳寒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没有说话。

    月色渐渐明亮,照在院子里,四周非常安静,连隔壁的范家也很安静,左兰在院子里diǎn了盏灯,搬了张椅子在柳寒对面坐下,她心里还有些害怕,觉着只有在柳寒身边才有diǎn安全感。

    盯着灯光下的柳寒,柳寒依旧没有说话,时而冷笑,时而皱眉,这让她忐忑不安。

    左兰想提议搬走算了,可看看柳寒,没有敢说,左右不安,她烧了壶水,给柳寒泡茶。

    柳寒知道她在做什么,但没有阻止她,他的想法很多,首先要判断为什么五鬼要在现在找他的麻烦,背后有没有人指使,这个身份有没有暴露;另外,此事与范家有没有关系,范嫂是有修为的,她没出手倒说得过去,可他们夫妻在帝都潜伏这么久,难道一diǎn势力都没发展?!他们在这城隍庙这么多年,与五鬼有没有关系?

    这些事,都是他要考虑的。

    “主子,要洗澡吗?”左兰低声问道,每次从外面回来,柳寒都要洗澡,这已经是惯例了。

    柳寒diǎndiǎn头,左兰赶紧去烧水,柳寒在她身后吩咐道:“作些稀饭,她们要醒了,肯定肚子饿。”

    “这还用主子吩咐,早作好了。”左兰答道,柳寒diǎndiǎn头,左兰进去烧水了。

    柳寒抬头看看,那些事,现在还没法作定论,只能先看着。

    烧水不废什么时间,没有多久,水烧好了,左兰很吃力的提着水桶,往澡房去,澡房不大,就在正房旁边,以往都是她和张梅一起抬,今天就只能她一个作。

    “我来吧。”

    柳寒伸手将水桶提过去,左兰抹下额头的汗珠,看着柳寒挺拔的背影,轻轻叹口气,家里一下添了两个伤员,今后日子还怎么过。

    几桶水加入,澡盆装满了,柳寒泡在水桶里,将毛巾浸透,搭在脸上。

    澡房紧靠在墙壁,柳寒神识展开,隔壁范家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下。

    范家很安静,范嫂在做事,范举还没回来。

    柳寒收回神识,安静的躺在澡盆里,过了会,又听了下房间里,张梅和俞美都睡得很甜,俞美显然很不舒服,她无法翻身,被固定在床上,所以,呼吸时长时短。

    左兰在澡房外面守着,以往是张梅进去为柳寒搓背,她在外面守着,灶台上还烧着水,中间可能还要添水,往往里面叫,她便将水提到门口,张梅出来提进去。

    果然,没一会,便听到里叫加水,左兰赶紧去将水提出来,到了门口,她犹豫了一小会便推门进去,进去却看见,柳寒将毛巾搭在脸上,似乎是睡着了,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她进来似的。

    澡房内有diǎn暗,只是在屋角处diǎn了盏油灯,现在天气没那么冷了,要是冬天,屋里还要烧一盆火。

    看不清澡盆内的情景,左兰心里稍安,将水倒进澡盆里。

    “还要吗?”左兰低声问道,柳寒微怔,才想起今天张梅受伤,迟疑下,diǎndiǎn头,左兰转身出去,没一会又提了半桶水进来。

    “还要吗?”左兰低声问道,柳寒摇摇头,左兰提着桶准备出去,到门口,忽然转身看着柳寒。

    “主子,要奴搓背吗?”

    柳寒愣了下,拉下毛巾,抬头看着左兰,左兰低着头,昏暗的灯光并没有影响柳寒的视力,以他的功力,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看到她的头发乱没有。

    左兰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一刹那,她的心如小鹿,砰砰乱跳,脸上滚烫,就像有火在烤。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秋公子

    良久,没听到柳寒的声音,左兰连耳根子都红了,手足无措,羞得要转身而跑。

    “进来吧。”

    左兰先是怔了下,心里先是一松,而后又紧张起来,愣了会,才明白柳寒的意思。她慢慢脱下衣服,灯光下,她的身体白皙温润,这半年里,她每天忙碌,可心情与往年不可同日而语,原本还有些瘦弱的身体,渐渐圆润起来,比起张梅来,更多了一股成熟少妇的韵味。

    腰肢依旧柔软,双腿浑圆,高耸饱满,头发黑顺,挽起了个发髻,用木簪插上。

    直到进入木桶,左兰都低着头不敢看柳寒,柳寒伸手捏着她的下颌,将她抱在胸前的手拨开。

    左兰抬头看着柳寒,目光既害怕又期盼,任凭那只手摩挲着她的脸,她的脖子,她的肩,,一路向下

    最后落在那团柔软上。

    左兰身子轻轻颤抖,忍不住低低叫了声:“主子。”

    声音里有祈求也有渴求。

    柳寒不为说动,手依旧慢慢的揉动,左兰的鼻息声越来越大,想要扑过去,可又不敢想要退缩,可也不敢。

    只能拼命的忍着。

    柳寒平静的看着她,左兰的双眼紧闭,不敢睁开,细细的白齿狠狠的咬住嘴唇。

    终于那只手离开了那团柔软,抓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过去,左兰不由自主的过去了。

    “睁开眼,看着我。”

    声音严厉,左兰应声睁眼,看着柳寒的眼睛,又立刻闭上。

    “睁开。”

    左兰慢慢的睁开眼,呆呆的看着柳寒。

    “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能把你抢走,明白吗!”

    语气非常严厉,也非常蛮横,压根不是与她商量。

    左兰下意识的点点头。

    柳寒将她拉进怀里,坐在自己的腿上,俩人紧紧贴在一起。

    左兰忽然发现自己的心不再乱跳了,居然渐渐平静下来。

    “哦!”左兰低低的叫了声,然后又幸福的叫了声:“哦!”

    低低的喘息,澡盆的呻呤,渐渐平息下来。

    左兰软软的躺在柳寒怀来,双手强劲有力的手,依旧还在她身上游走。

    “主子!”

    柳寒轻轻嗯了声。

    “真好!真的好好!”

    柳寒露出一丝笑意,左兰眼睛微闭,现在总算知道为何张梅的动静那样大了,也总算明白了,张梅为何那样千依百顺。

    左兰抓住那只手,她觉着有些疲惫,可另一方面,整个身心都感到愉悦。

    “主子,我们,我们搬走不行吗?”

    就在看到左兰走进澡盆的那瞬间,柳寒推翻了刚刚作的一个决策,那就是放弃这里,迁居。

    张梅左兰去出面买下那个神秘院子,那边肯定会查,但很张梅她们查不出毛病,城隍五鬼逼迫下,不得不搬走,所以,这搬家是成立的。

    但里面有个很大的缺陷,那小院价格太高,是普通小院的两倍多,对方的这一策,非常绝,愿意出这么多银子的人,一定不简单。

    所以,此举会将张梅左兰陷入及其危险之中。

    柳寒在院子里时,一直在斟酌这个代价是否值得,最后还是准备试一下,至少可以找出背后的人。

    对方不动,他就没法找到线索,现有的线索,稳妥就一条,厉岩其他几条线索,都缺乏能确实证明的证据。

    所以,他准备让张梅左兰去冒险。

    可,就在看到左兰楚楚可怜的瞬间,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他用了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张梅的修为太低,根本无法引出那个人来。

    左兰的身体上还有些印记,身上依旧困乏,心里却十分满足。

    “嗯,不走,那都不去。”柳寒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左兰顿时松口气,她心里隐隐有几分担心,担心失去这样平和安静的环境。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动静,柳寒耳朵顿时立起来,神识一下穿过高墙,进入范家。

    范举回来了。

    夫妻俩很小心,在院子里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便进屋了。

    “是不是咱们的人?”

    “不是。”范举答道,范嫂明显松口气,范举又说:“舵主提出个计划,利用这次机会,将五鬼从城隍庙赶走,争取将这块地方控制在我们手上。”

    范嫂皱眉:“控制在我们手上?邬舵主在想什么?!”

    “我看他们还是想在帝都作些事,唉。”范举叹口气,显然他并不赞成这样作。

    范嫂没出声,房间里陷入沉默中。

    “主子。”左兰很敏感,柳寒集中注意力听那边,这边的动作自然缓了,左兰感觉到了,便说:“奴给你擦背吧。”

    “好。”

    柳寒说着松开左兰,趴在澡盆上让左兰给他擦背,左兰拿起毛巾给柳寒擦背,她的动作开始很轻,慢慢的加重,柳寒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墙的另一边。

    良久,范嫂叹口气:“那怎么办?”

    “只能先拿到这块地盘,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范举目无表情的答道,回来的路上,他一路都在想,这事的利弊,说实话他看不清其中的利弊。

    “要我出手吗?”范嫂问道,范举摇摇头:“邬舵主还是很谨慎,这次出手的都是我在城卫军中的兄弟和朋友。”

    范嫂点下头,停顿一会,才又问:“唉,会主呢?还在帝都吗?”

    “不知道。”范举答道,俩人的情绪都不高,却也没发牢骚。

    柳寒立刻意识到,上次他看到的那几个人影,不是普通人,而是兄弟会的会主,他心里有丝遗憾,兄弟会会主冒奇险到帝都,必定有大事,而且,范举显然将来会受到重用。

    可惜了,机会就在他的谨慎中错过。

    范举夫妻又说了一会,俩人便吹灯睡觉了。

    柳寒转过身为左兰擦背,细细品味了一番她背部的美妙,感到水渐渐凉了,左兰可没他的修为,可以抵御严寒,柳寒这才结束了这场香艳的澡。

    第二天,柳寒左兰还是在惯常时间里起床,俩人昨晚就在前面的店里搭了地铺,早晨起来后,左兰还是象往常那样,在灶台上忙碌,柳寒将前面的店收拾干净,范举过来告诉他,晚上不要出门,他会和几个朋友过来。

    张梅和俞美醒过来,柳寒又替她们检查了一遍,很幸运,俩人恢复得很好,张梅的伤要轻点,加上昨晚柳寒给她疏通了经脉,恢复得更快点,俞美则要麻烦些,骨头断了,需要调养,尽管柳寒的丹药很好,可也不能让她的骨头一夜之间长起来。

    柳寒专门为俞美配了一剂药,自己出去抓来,这种药是外用,他的丹药太宝贵,材料和炼制都十分不易,用在这种伤上,太奢侈了。

    柳寒盯着火,小心的熬药,这熬药是门学问,不是说随随便便熬好便行了,得盯着,看着火,盯着水。

    经过昨晚后,左兰依旧还是那样小心羞怯,偶尔偷偷看柳寒一眼,便迅速转过头。

    “哎!这怎么啦!怎么关门歇业了!”

    店外传来惊诧的叫声,柳寒眉头微皱,这声音十分熟悉,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说,,这怎么啦?出什么事了?谁干的?”

    显然来人很快猜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语气中带着愤怒。

    “秋公子,咱们店”左兰迟疑下,叹口气,看着眼前的青衣公子,今天秋戈穿着依旧很随意,青衣小帽,冷不丁看着就像某豪门的仆人,不过,腰间掉着的玉佩表明他的身份不俗。

    “谁?告诉我,本公子替你收拾。”秋戈的口气很大,大咧咧的问道。

    “多谢公子,我家主子自有定夺,公子的好意,奴家自会转告我家主子。”

    “你那主子,太不地道,这样的美人,该当绫罗绸缎披身,珍珠宝玉装饰,怎么能干这样的粗活。”

    柳寒忍不住笑了,这秋戈怎么变得这样俗了,看上左兰,居然用这些来引诱。

    可这秋戈有妻有妾,内房不缺美人,怎么跑到这偏僻小巷,还偏偏看上了左兰,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从杀手营开始,他便处处小心,每件事都要再三思索,那怕最普通的事,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马虎,否则,他也活不到现在。

    柳寒没有立刻出去,相反悄悄调整了下位置,背对店门,仔细的盯着火,同时迅速在脸上抹了一把,眉眼瞬间有了些微改变。

    “公子,今儿,小店歇业,没有茶,公子请便吧。”

    柳寒又愣了下,左兰居然开始赶人了,看来以前,她被秋戈搔扰得挺烦,不过,这招对秋戈无效。

    果然。

    “哎,这可不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再说了,我喝惯了你们的茶,一天不喝就浑身无力,不行,不行,你们不能关门!”

    秋戈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股癖性,柳寒想起他的模样,嘴角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你!胡说!你们秋家还缺茶了!哼,要不然这样,一杯茶,二十两,你喝吗!你要喝,我马上给你泡。”

    “二十两!”秋戈怪模怪样的叫了声,冲着左兰做个鬼脸:“小娘子,你这茶是金子作的?!你,你,,柳兄,你怎么在这?”

    秋戈听见里面有人出来,扭头看清来人,禁不住大吃一惊。

    柳寒略微惊讶,冲秋戈抱拳,有点纳闷的问:“秋公子,嗯,我们认识吗?”

    “你,你不是柳兄?”秋戈惊疑不定,仔细看着柳寒,柳寒眉头微皱:“在下柳漠,侥幸开了这家小店,只是,看公子的神情,我们,以前见过吗?”

    秋戈睁大眼睛,仔细打量柳寒,好一会才松口气,笑了笑:“你很象我认识的一个人,不过,你不是他,但有些象,他也姓柳,嗯,我怀疑,你们是不是失散的孪生兄弟。”

    柳漠洒然一笑:“天下相貌相似的何其多,公子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公子请看,小店现在实在无法接待,实在对不起。”

    “谁干的?”秋戈将折扇一收,柳寒苦笑下对正愣愣的看着他们的左兰说:“你去看着火,别煎干了。”

    左兰顺从的答应下来,进去了,秋戈的目光跟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

    “唉,秋公子乃贵人,那知我们小民的苦,谁干的,这条街上谁人不知。”柳寒叹道。

    秋戈扭头朝外面看看,依旧不明白,柳寒叹口气:“这一带是城隍五鬼的地盘,除了他们,谁敢在这一带挑事。”

    “五鬼?!”秋戈喃喃自语,念了两遍,抬头看着柳寒,笑道:“柳兄,咱们一见如故,要不这样,你带我去见见这所谓的五鬼,我与他们讲讲道理。”

    柳寒略微惊讶的看着他,皱眉想了想,摇头说:“多谢公子好意,我们小门小户,求的是安稳,不敢招惹这些亡命之徒。”

    “嗯,”秋戈点点头,好像松了口气:“你的确不是那个人,若是那个人,断然说不出这样的话。”

    “哦,不知秋公子说的是谁?”柳寒反问道。

    “我的一朋友。”秋戈随口说道:“他和你可不一样,若是碰上这事,定然出手。”

    柳寒淡淡的说:“我怎么可以与公子的朋友相提并论。”“那倒是,”秋戈点点头:“那家伙是个异类,我都不敢与他相比。”

    沉凝一会,秋戈忽然压低声音问道:“这位左小娘子是你买下的奴隶?”

    柳寒点点头,秋戈叹口气:“当初我怎么没碰上,唉,唉,美人在前兮,我心难平。”

    秋戈的意思很明显了,柳寒装作没听懂:“公子这是何意?”

    秋戈四下打量下,问道:“掌柜的,以后怎么办呢?”

    柳寒叹口气:“我已托人去说和了,唉,他们开的例银太高了,小店根本付不起。”

    “若是说和不通呢?”

    “唉。”柳寒愁眉苦脸的搓手,连连叹气。

    秋戈张嘴欲言,话到嘴边又停下来,不由也叹口气。

    俩人相对叹息,柳寒满脸难色,不时朝外面看看秋戈几次张嘴欲言,可最终都没说出口来。

    ...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夜袭(上)

    左兰进去后便再没出来,柳寒和秋戈相对无言,柳寒给秋戈泡了杯茶,俩人相对无言,各怀心事。

    “掌柜的,若是说和不成,你打算怎么办?”秋戈终于开口了,不过却不是他最想问的,因而显得有气无力。

    “公子是贵人,哪知我等小民的生活,”柳寒淡淡的说,他刻意收敛和改变了一些小动作,毕竟,他与秋戈交往太多,他淡淡的说:“不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嘛,不瞒公子,在下也练过几年,也走过江湖。”

    秋戈长叹一声:“侠义武犯禁,最好还是上告官府。”

    柳寒淡淡苦笑,没有说话,这样的事,官府是没办法处理的,官府最多也就是处理那姓吴的,可五鬼能善罢甘休?最后倒霉的还是小老百姓自己。

    秋戈走了,他终于没有提出那个要求,柳寒也松口气,至少在这点上,秋戈还是把持住了,至少没坠秋家的名声。

    左兰一直在里面,没有再出来,药熬好后,便端进去喂了两女。

    有凤来仪被捣毁的消息传得很快,附近的老客户都知道了,今天没有客人上门,柳寒也落得清净。

    午饭时,范举没有回来,柳寒再度检查了两女的伤势,张梅的精神更好了点,挣扎着想要下地,柳寒坚决不许,他让左兰在外面盯着,自己帮助张梅疗伤。

    经过两个时辰的运气疗伤,张梅的伤势好了五成,可以下地走动了,随后,柳寒又给俞美喂了粒续命丹,然后帮她运气疗伤,俞美一直盯着他看,神情中有丝羞怯。

    “以后,你可以自己试着运气,少阳经还有两处不通,你休息两天,然后我再给你疏通。”

    俞美轻轻的嗯了声,柳寒将被子给她掖好,转身出去了。

    天色渐晚,范举和几个人回来了,范嫂早就作好饭,端到前面店里,范举给柳寒介绍说都是他在城卫军中的兄弟,柳寒一眼便认出了柳刀,柳刀看到柳寒先是愣了下,仔细辨认后,却又释然,不过是相貌相同之人。

    “这位是沈刀,”范举介绍柳刀道,然后又指着柳刀身边的青年汉子说:“这位是我本家范守,这位是鱼同,这位是古膺,都是我的好朋友。”

    “诸位兄弟,柳某之事,劳烦诸位了,谢就不说了,今后咱们就是兄弟。”柳寒抱拳致谢,众人纷纷抱拳相应。

    没有喝酒众人的兴致却不减,沈刀依旧还是那样活跃,三两句话便将气氛带到活跃,这些军官议论纷纷,柳寒边与他们聊天,边暗中观察,范守显得沉稳,说话不多,鱼同则比较精悍,古膺则较冷漠。

    吃过饭,众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各自选择地方,盘膝而坐,静静的调息,而范举则出去了。

    柳寒也与大家一样,盘膝调息。

    一副大战来临前的样子。

    柳寒倒是无所谓,他只是做做样子,暗地里细细观察几人的修为,化名沈刀的柳刀的功力在里面算是最深的,他的修为已经踏入武师阶层,有武师四品其次便是范守,从呼吸看,他也踏入了武师阶层,但好像也在压制修为,让外人看只有武士七八品的样子。再过了便是古膺,有些冷傲的古膺修为在武士巅峰,感觉就要突破了修为最低的居然是鱼同,他只有武士中品的样。

    如果这些人都是兄弟会中人,兄弟会的实力不可小觑,会中真正高手不会屈身俯就城卫军,而且,看起来,范举的修为也应该踏入武师阶层了。

    没过多久,范举回来了,他又带回来一个中年汉子,那汉子看上去有些憨厚,柳寒认出来了,那人以前见过,当时跟在那个姓夏的旁边。

    “柳兄,这是我朋友,叫巨鼐,”范举介绍说,巨鼐向柳寒拱手,柳寒也回礼:“辛苦巨兄了。”

    巨鼐憨憨的笑了笑,没有多话,范举将众人招呼过来,说道:“他们都在总舵,五鬼和其他人都在。”

    “他们的总舵在那?”柳寒问道。

    其他人温言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柳寒开始还有点纳闷,随即便明白了,在五鬼的地盘上,居然不知道五鬼的总舵在那,是有些奇怪。

    范举却理解,柳寒经常不在家,那管五鬼,恐怕连每月收保护费的是谁都不清楚。

    “五鬼的总舵在福茂货栈,前院作生意,后院是总舵,那地方稍微宽点。”范举解释说。

    柳寒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范举看着他,等了一会,便说:“我和沈兄从正面进去,古老弟鱼老弟与柳兄从后面进去,范兄弟你们三人胡同这边进去。”

    范举说着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个简单的地形图,福茂货栈右边有条小胡同,左边则是另外一家店。

    众人点头,柳寒看范举的修为果然是这群人中最高的,他也一点不避讳,让修为最高的沈刀和自己一块从正面杀入。

    众人开门出去,左兰在后面将门关上,非常担心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转身进去,看见张梅颤巍巍的站在正房门口,她赶紧过去。

    柳寒随着出来,巨鼐在最前面领路,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小巷里黑漆漆的,偶尔有门缝中露出灯光,只是大家都有修为在,感觉灵敏,路上的一些磕磕绊绊没造成什么麻烦,众人的速度还是很快。

    到了一个入口,巨鼐停下来,众人也随着停下来,柳寒走到前面,范举向对面指了指,柳寒看对面是有家货栈,货栈的幌子还在夜风中微微飘荡,货栈旁边,有个巷口,黑漆漆的,看不清。

    “我和沈兄留下,柳兄,你带古老弟和鱼老弟绕到后面去,范兄弟,你们三人到那小巷里,柳兄,范兄,我们正面打起来,你们才进去。”

    “好。”柳寒和范守同时应道,范举抬头看看天色:“一袋烟后,我和沈兄动手。”

    柳寒点点头,也没回头便迅速走进小巷,进入小巷口,而是站在那,将神识放出去,跟在身后的人也没催,小巷里很黑,大家的江湖经验都很丰富,如果对手在小巷内设了埋伏,他们从光亮处进去,会有一段不适应感,这个时候,就等于是对方的活靶子。

    柳寒其实根本没那种现象,修为到他这种程度,即便在漆黑一遍的夜里,也就比白天稍稍弱了一点,根本没妨碍。

    但,他还是在巷口停了下,装着需要适应下,神识却已经悄悄放出去了,他立刻发现,这五鬼的防御真的很弱,居然在四周没有设观察点。

    或许,暴发户心态吧。

    柳寒绕到后面,后面也是一条小巷,柳寒走到拐角处,忽然停下脚步,古膺和鱼同差点撞上,古膺俩人都没开口问,柳寒向巷内观望,小巷里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古膺皱眉,正要开口,柳寒转头示意不要说话,古膺和鱼同不解,却也没开口说话。

    柳寒目光向两边房舍看过去,实际上,他已经锁定了躲在墙里一株大树上的暗桩,只是,这个暗桩不好处理,距离他们大约有七八丈,而且,若是全力展开,也可以悄无声息的处理,但这势必暴露他的真实修为。

    柳寒想了想,捡起一块小石头向对面扔去,小石头发出声响,柳寒迅速闪入巷内,贴在墙面,古膺和鱼同也跟着他,紧贴墙面,三人慢慢向那边挪去。

    刚到院子中间,就听见里面发出一声警哨,院子里一阵忙乱,紧接着响起兵刃交击声和怒吼声,随后,从侧面也传来叫声,显然范守三人也杀进去了。

    柳寒扭头冲古膺和鱼同点下头,身形陡然拔高,身体刚露出墙头,一支甩手箭便射向树丛中,古膺动作较快,已经准备向下面扑去,箭从他的面前飞过,吓了他一跳,扭头正要问,就听见树丛中一声惨叫,一个身影摔落下来。

    古膺扭头一看,背心忍不住冒出一层冷汗,他的目光敏锐,已经看到随着身影落下的弩,刚才要不是柳寒动作快,如此近的距离,即便修为高,也很难避开,再看柳寒,眼中已有感激之色。

    柳寒却没再留心他,而是注意的观察场中的情况,没有看见范举沈刀和范守三人的影子,而前面传来杀声,柳寒这才发现,他们进来的地方是后花园。

    柳寒心里不由苦笑,范举的侦查未免太潦草,居然连后花园都没查到,这一点错误,导致他们的合围出现了一些差错。

    “尽快杀到。”

    没等柳寒说完,古膺和鱼同已经跃下墙头,向房间冲去。

    黑影掉下来时发出的惨叫,已经惊动了花园中的守卫,四周顿时警哨大作,数条人影从屋里跃出,迎着古膺鱼同杀来。

    柳寒依旧没动,留心观察整个战场,手里握着两粒小石子。

    从房间里杀出来四五人,而花园中还冒出来七八人,很显然,范举他们一发动,五鬼便已经意识到后院可能出事,已经向后院派出了警卫。

    “嗯,应变还是很快。”柳寒看着院子点点头,心里叹息道,但随即便皱起眉头。

    这动作是不是太大了。

    ...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夜袭(下)

    花园里的战斗更加激烈,古膺鱼同下去便连杀五人,为首的穿着褐衫汉子连忙指挥剩下的人退到入口前,褐衫汉子修为不错,带着两个人挡住了古膺的攻势,剩下的四个人则围住了鱼同,还有三人则在外围游走,趁隙杀入。

    柳寒轻轻叹口气,身形飘落,外围的三个人已经看见他,挥刀向他杀过来,柳寒从他们身边飘过,长刀挥过,三道刀光淹没,三颗脑袋飞起。

    柳寒连头都没回,一声不吭的杀入人群,从古膺手中接过褐衫汉子,也不答话,挥刀向褐杉汉子劈去,他使的追魂十三刀,一招破魂,以刀作剑,刺向褐杉汉子心窝,褐杉汉子脸色微变,向后退了两步,柳寒刀光一转,斜斜的飘向右边。

    “咯!”

    旁边的一个麻衣劲装汉子捂着喉咙,发出咯咯叫声,褐杉汉子大惊,挥刀抢攻,柳寒冷笑一声,回手一招夺魄,刀光似慢实快,从右上向左下,斜斜的劈落。

    褐杉汉子被迫变招,长刀上架,就听一声长呤,褐杉汉子倒退数步,柳寒也退了一步,冷笑一声,长刀一摆,再度扑上去。

    两道刀光袭来,柳寒冷笑一声,身形微闪,长刀左右一闪开,两道人影随刀光跌出,褐杉汉子大惊失色,没有再逼上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褐杉汉子愤怒的望着柳寒,喝问道,前面传来的打斗声越来越大,显然前面来的也同样是高手,他想不明白,这群高手从那冒出来的,为什么要攻击他们。

    柳寒压根不答话,长刀一摆便再度攻上去。

    褐杉汉子咬牙挥刀,刀锋相交,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褐杉汉子脸上青色一闪而没,手臂发麻,忍不住连退数步,柳寒也故作浑身一震,身法稍滞,随即再度冷笑一声,挥刀再度扑上去。

    柳寒打得很辛苦,如果真实实力,他一招便能将褐杉汉子斩落,可现在,他不但不能这样作,还必须装着非常吃力的样子,他扮演的柳漠,修为只有六品武师,而褐杉汉子的修为应该在四品武师,所以,他可以赢,但不能轻松赢。

    长刀再度斩落,褐杉汉子不敢再硬接,向后飘落,柳寒抽空向左右看了眼,古膺鱼同俩人已经杀掉俩人,剩下俩人一看褐杉汉子已经退走,不敢抵抗,慌忙向外逃去,俩人也不追赶。

    “走!”

    柳寒率先向前面走去,古膺鱼同紧随在他身后,穿过一个月亮门,厮杀声更加清晰,旁边的房间里传来杀声,柳寒扭头看了古膺一眼,古膺扬刀冲进去,柳寒和鱼同拔身而起,上到屋顶。

    屋顶没人,按照道理,这是不应该的,一般防御一方会在高处布置弓弩手,远程支援下面的作战,现在这里没人,要么是五鬼太傲慢,压根没布置要么是被人杀散了,可要是后者,上面得有血和尸体,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从屋顶往下看,场内激战正酣,大体分作三个战团,范举对上了一个粗豪汉子,这汉子身形彪悍,这样的天气下,穿了一件短褂,光着两条膀子,手里两支短匕,与范守斗得险象环生。

    而在另一边,沈刀手持朴刀,与一个白衣汉子杀在一起,让柳寒略微惊讶的是,沈刀居然落在下风,白衣汉子双钩盘旋,招招夺命,沈刀见招拆招,勉力支撑。

    而在另一边,还有一个战团,范守被两个汉子带着一群人围攻,范守的修为明显要高些,但对方人多,这个战局到比较平衡。

    “你去帮沈刀,”柳寒对鱼同说道,鱼同点点头,一声不吭,从屋顶跃下,一言不发的杀入沈刀战团。

    沈刀见鱼同杀进来,精神一振,挥刀抢攻,鱼同在旁协助,那白衣汉子霎时被杀退数步,一下便将战局挽回不少。

    鱼同从屋顶跃下的同时,柳寒便已经消失,他悄悄翻入屋檐,顺着立柱滑落,范举那边看上去惊险,俩人都使的短兵刃,一寸短,一寸险,可俩人修为相差无几,短时间很难分出胜负。

    沈刀得到鱼同的支持,俩人合力,与那白衣人周旋,怎么也可以支持一段时间,趁着这段时间,他可以将范守解放出来。

    柳寒躲在立柱背面,用神识观察战团,他可没有偷袭可耻这样陈腐的观念,现代意识,杀手营的训练,都是结果为王,只要能杀死对手就行,至于什么手段,无所谓。

    范守正好面对立柱,柳寒从后面探出头来,冲他挥挥刀,范守立刻明白,挥刀将身后袭来的五鬼帮众杀退,同时闪身避开斜刺里刺来的长枪,向面对他的汉子扑去,这汉子是带队围攻他们的俩人之一。

    范守刀势突然暴涨,唰唰连续三刀,刀刀走险,汉子奋力抵挡,忍不住倒退两步,旁边两个帮众挺枪阻击,范守被迫后退,这套战术已经数次奏效。

    汉子刚松口气,正欲挥刀抢攻,忽然感到一股凉风自身后袭来,心叫不好,身体猛地向前窜出,人在半空,忽然发现一具没头的身体也正在向前冲。

    “五爷!五”

    边上两个帮众惊恐的叫起来,叫声只到一半,俩人丢掉长枪,捂住喉咙倒下。

    剩下那汉子大惊,柳寒这才看清那汉子的脸,居然是自己认识的,就是那将左兰卖给自己的牛四爷。

    牛四爷没有认出他,这次突袭,他们都戴了面巾,将脸全蒙上了。

    “你们是什么人?!!”牛四爷又惊又怒,这群人突然出现,进门便开始杀人,让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

    柳寒根本没回答,挥刀抢攻,牛四爷挥刀抵抗,可整个合围阵势已破,范守在旁边,挥刀将其余帮众杀散,再回头,柳寒已经砍下牛四爷的脑袋。

    白衣人抽空朝这边看了眼,一看牛四爷和那个五爷已经身首异处,不由大惊失色。

    “四弟!五弟!”

    那粗豪汉子悲愤之极,怒吼一声便向柳寒扑来,两点寒星,凌厉凶狠。

    柳寒面沉似水,倒退两步,当,一声脆响,毫不拖泥带水,柳寒再退一步,粗豪汉子正欲追击,范举手持双刀,从身后杀来,范举的双刀比普通刀要短一半左右。

    双刀眼看就要刺入粗豪大汉的后背,粗豪大汉侧身避开,险之又险的避开双刀,不等范举变招,返身撞进范举怀里。

    双匕招招夺命。

    范举半步不让,双刀绕身,左遮右挡。

    一连串的兵刃交击,就像连续不绝的琴声,凶险至极,俩人谁若有半点失误,身上绝对不止两个窟窿。

    柳寒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面巾遮住了他的笑容,这粗豪汉子的功夫走的是凶险一路,行险求胜,以命相搏。

    杀手营里,修炼各式各样功夫的都有,走这一路的虽少,却不是没有,这一路的功夫,在对上修为相差无几的对手时,胜率很高,即便对上修为稍高一些的对手,也不会落下风。

    可若是对上高手,那就死得很快。

    柳寒纵身上前,一招荡魂,波澜不惊,飘摇摇的飞向粗豪汉子。

    粗豪汉子背后似乎长着眼睛,左匕回荡,叮的一声,匕首准确的刺在柳寒的刀背上。

    粗豪汉子招数顿缓,范举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短刀左右分刺,粗豪汉子勉力挡住左刀,却无法抵挡右手刀,刀锋划破褂子,划破粗糙的皮肤。

    “啊!”

    粗豪汉子怒喝一声,也不躲避,以命相搏,反手刺向范举。

    占尽优势下,范举压根不会与他搏命,沉稳的退后一步,粗豪汉子没再追击,而是低头看着腰间的伤口,伤口并不深,血却汩汩的流着,伸手点了两处穴道,止住流血,抬头看看四周。

    就这一会,他的帮众死的死,逃的逃,前院就剩下他和那白衣人,房间里的拼杀声还在继续,很明显,他们已经输了,低头捡起边上的一颗脑袋。

    “五弟!”

    粗豪汉子低低的叫了声,抚摸下老五的头,放在一边,抬头看着范举,又扭头看看柳寒,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五兄弟可有得罪之处!”

    范举沉默不语,柳寒冷笑一声:“这么多废话,你们抢这块地盘时,可曾问过!”

    粗豪汉子仰头哈哈一笑,悲愤的叫道:“好,好,的确废话,江湖上都是弱肉强食,那有道理可讲。”

    说着,猛然一扬双匕,冲着白衣人大叫:“走!”

    吼完便冲向范举,双匕盘飞,竟是招招搏命,以命换命。

    范举十分平静,双刀紧护胸前,见招拆招,竟然半步不让,他很清楚,只要有半步退让,粗豪汉子便会冲出包围圈,而只要挡住他片刻,柳寒便会从后面冲上来,粗豪汉子便死定了。

    可柳寒却没动,而是转移到俩人的侧前,平静的站在那看着,范守杀散帮众后,也退回来,也同样没插手,站在那看着。

    白衣人听见了粗豪汉子的吼声,急攻两招,逼退沈刀和鱼同,抬头看看粗豪汉子和院子。

    粗豪汉子和柳寒的对话没有瞒过他,他听听得真真的,心不住往下掉。

    五鬼是结拜兄弟,他是老大,对其余四兄弟十分了解,这二弟,性情粗鲁直爽,悍勇好斗,却从未丧气,从来都是勇往直前,从不知退却,今天却要他走,说明情况已经十分危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

    五虎,今夜要在帝都除名!!!

    ...

第三百五十四章 灭帮

    白衣人深吸口气,扫视了一眼场中,二弟正与范举恶斗,范守隐隐卡住粗豪汉子的退路,而他与粗豪汉子之间还有个人,这人气度沉稳,挺刀而立,显然是阻止自己去援助二弟。

    白衣人正要向粗豪汉子冲去,沈刀和鱼同同时冲过来,俩人双刀,一左一右,白衣人只得回身抵挡,沈刀鱼同明白白衣人想要做什么,俩人竭尽全力缠住白衣人。

    柳寒面无表情,脑子里迅转动,是先杀白衣人还是先杀粗豪汉子,五鬼必须斩草除根,否则,一旦他们现,定然会报复,有凤来仪便别想开了,要不然自己就得每天待在店里。

    这白衣人显然就是红毛鬼姚虎,他的修为看上有武师七品,也就是刚刚踏入上品武师境界,但自己扮演的角色,修为只有武师六品,如果轻松杀死他,势必会引起范举他们的怀疑。

    正左右为难,姚虎已经再度逼退沈刀和鱼同,回头再看粗豪汉子,粗豪汉子已经再度负伤,背上被范守趁隙劈了一刀。

    粗豪汉子愤怒的狂吼一声,声音愤怒且凄凉,就像一只末路的猛兽。

    “老二,一起走!”姚虎大吼一声,向柳寒冲来,长刀闪烁,劲风扑面。

    柳寒神情冰冷,长刀舞动,画出一个怪异的弧,姚虎的刀光杀入弧中,犹若泥牛入海,悄无声息。

    姚虎略微吃惊,对方的刀上居然隐隐有股力道,逼得他不得不紧力握住刀柄,不敢全力施展。

    柳寒的神情冰冷,露出一丝嘲讽,刀锋忽然一振,向后退了半步。

    姚虎深吸口气,正欲再度上前,这时就听一声惨叫,抬头再看,粗豪汉子已经倒在地上,范举的双刀插在他的胸口。

    姚虎一跺脚,身体一振,便欲跃起,柳寒却抢先一步,一招夺魂,以刀作枪,直刺姚虎心口。

    姚虎半步不退,眼看着柳寒的刀便要临体,身体忽然扭曲,让开刀尖,随即一刀朝柳寒头劈下。

    这一招险之又险,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早了,柳寒有机会变招,晚了,自己就得受伤。

    刀光凄厉!寒气逼人!

    范守大惊失色,奋力抢攻!

    沈刀鱼同奋不顾身,两条刀光,匹练般杀来!

    刀光继续下落!

    眼见着便落在柳寒的脖子上。

    柳寒似乎无法动弹,只能等待刀光落下。

    姚虎很有把握,他知道自己的刀有多快!

    这把刀曾在一眨眼功夫,劈出三刀,将一块方方正正的豆腐劈成四块,每一块大小都一样。

    可就在刀光即将划破柳寒的皮肤时,柳寒的身体突然斜向倒下,手中的刀同时改刺为扫。

    一招普普通通的横扫千军。

    江湖上绝大多数人,军中全部使刀的士兵,全都会用这招。

    可他们谁也没在这种情况下使出这招。

    高手过招,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高手,什么是高手?内息丰厚,招数精妙,战斗中,内力的使用恰到好处,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

    姚虎是上品武师,在江湖上,已经算得上高手,帝都地下世界有名号。

    所以,他不会多出一分力,不会多用一丝内息。

    所以,柳寒突然加斜向倒下,就像一粒高射出的子弹,突然改变了轨迹,让之前所有预测全部落空。

    姚虎再想催动内息,已经来不及了。

    十拿十稳的一刀,落空了。

    横扫千军却到了,狠狠的砍在姚虎的大腿上。

    血,汹涌而出,迅染红了白衣。

    柳寒一招得手,立刻弃刀,左脚在地上一点,身体不向外移,反而向内平移,凶狠的撞进姚虎的怀里。

    这一变招,再度出乎姚虎的预料。

    柳寒完全可以脱离姚虎长刀的攻击范围,让自己先安全了再说,姚虎负伤,在范举沈刀等人的攻击下,绝难逃出去。

    可他偏偏没有,反而进行了一个更大的冒险。

    继续抢攻!

    这个选择,出乎范举的意料,也出乎范守的预料!

    重要的是,更出乎姚虎的预料。

    柳寒没有动拳,也没有动掌,而是以身体作武器,重重的撞在姚虎身上。

    腿上传来的决裂的疼痛。

    撞击的巨大力道!

    姚虎再也支撑不住,腾腾腾腾,连退数步。

    沈刀鱼同,挥刀杀来!

    两道刀光杀到!

    沈刀在左边,鱼同在右。

    原本是奋力来救,忽然看到姚虎向他们退来。

    俩人一喜,沈刀修为更高,刀更快,刀风更凌厉。

    所以,姚虎先要挡住他的刀。

    可挡住了沈刀,就再没办法挡住鱼同的了。

    “噗!”

    声音沉闷,如中败革。

    鱼同的刀深深的砍在姚虎的左肩上。

    “嗯!”姚虎强忍疼痛,闷哼一声,没等他作进一步反应。

    “噗!”

    范守的刀也到了,一刀砍入姚虎的腰间。

    一招得手,范守连退两步。

    猛兽临死前的反击,往往是最凶猛的。

    柳寒站起来,他也退了数步,他的刀还在姚虎腿上。

    沈刀鱼同也连退数步,横刀于前,警惕的看着姚虎。

    范举松口气,慢慢走过来,冷冷的盯着姚虎。

    姚虎浑身是血,可更重要的是内伤,柳寒那重重一撞,差点击散他的内息,鱼同,范守的两刀,将他的经脉斩断,内息运行不再顺畅,数处停滞,急需疗伤。

    可现在有五个高手持刀环视着他。

    所以,他死了。

    尽管他临死前的反击非常凶狠,让沈刀范守先后负伤,但最终还是死在鱼同刀下。

    古膺巨鼐杀了五鬼中的老三,古膺肩上负了点轻伤,其他倒没什么。

    七人没有多停留,甚至没多一句话,便离开了五鬼总舵,半道上,七人分散开,各自回家。

    七人走后,在货栈旁边的屋顶上,站起两条人影,俩人纵身落到货栈后院,查看一周后,才悄然离去,过了一会,从后院又进来一条人影,这条人影在货栈内待的时间比较长,他仔细翻看尸体,特别是前院的四鬼的尸体。

    激烈的打斗和死亡前的惨叫,早已惊动附近的民众,可没有任何人打开门出来看看,巡街打更的更夫也躲到一边,待所有人都走后,才慌忙跑去,拦住一队正在巡逻的城卫军。

    城卫军跟着更夫到了货栈,还在里面查看尸体的黑衣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翻过墙头,从后面溜走。

    “封锁现场!不要放过任何凶手!”

    城卫军带队的军官大声吼道,士兵们蜂拥涌入,很快将整个货栈封锁起来。

    第二天,陈宣得到报告,勃然大怒,将户曹参军原索和四大总捕头召到衙内,严令他们尽破案。

    柳寒在后院墙上心里有一丝不安,他没有细想,可陈宣却知道这次事件非同小可,原本帝都帮派争抢地盘已经渐渐走上轨道,可这一来,势必再度大乱。

    户曹参军原索年龄虽然不大,却是有七八年的老刑名,他当然知道此事的严重,从陈宣那出来,便与四大总捕召见所有捕头,宣布将此事当头等大案来办,抽调三个捕头及其下属三十六名捕快,由总捕头赵晾和罗十八统领,罗十八负总责。

    “所有捕头捕快,都要上街,各捕头今天要见到辖区内帮派的帮主门主,告诉他们,最近不要惹事,不许出人命案,谁的辖区出事,谁要承担责任,那个帮派挑事,朝廷必将严惩不殆!”

    原索语气严厉,众捕头神情肃然,众人都知道,陈大人是真急了,这个时候谁要触了霉头,绝没好果子吃。

    京兆府捕快齐出,全城大索,捕快们瞪大眼珠子,盯着每个到帝都的武林中人。

    找了两天,也没找到线索,原索给陈宣出了个主意,将逗留在帝都的所有流浪武人,全部赶出帝都。

    陈宣犹豫片刻便接受了,下令调动城卫军,配合京兆府衙门,清查帝都所有客栈饭店,所有流浪武人限令三天内离京。

    所谓流浪武人,便是没有归属的武人。

    天下有无数门派道观,每年都有大批武人离开师门,这些武人中的一部分离开家乡,其中很大部分到了帝都,他们在帝都寻找晋身机会,要么被门阀世家网罗,要么投入军中,要么效力各个商社,要么加入帝都的江湖帮派,还有一部分暂时没找到落脚处,只能寄居在客栈饭店,这些人便被称为流浪武人,现在陈宣的命令便是将这些人赶出帝都。

    陈宣的命令一下,京兆府捕快全体出动,在城卫军的协助下,清查所有客栈饭店,严格盘查住在里面的江湖武人,凡是有疑点的,全数带回衙门,没有疑点的,要求他们在第二天立刻离开帝都,否则一律缉拿。

    整个帝都立时鸡飞狗跳。

    陈宣的动作够快,手段够强,可倒底还是晚了,弹劾他的奏疏,已经雪片般的飞到尚书台。

    而他驱逐流浪武人的举动,导致更多的弹劾奏疏飞到尚书台。

    “这个陈宣是不是糊涂了?”潘链看着奏疏忍不住嘀咕起来。

    左辰闻言抬头看看他,微微摇头叹息,他对陈宣此举同样不以为然,但并不十分抗拒,在他看来,那些江湖人就是社会治安崩坏的最大因素。

    “左老,你看这个?”潘链抬头看着左辰问道。

    “陈宣在京兆府上已经干了七八年了吧,算是帝都老人了,”左辰叹道:“这两年也不知怎么了,老是出错,我看,还是照转吧。”

    “左老,”潘链苦笑下:“咱们是不是得有个意见供皇上参考,不然,要咱们尚书台做什么。”

    左辰想了想点点头,扭头问秋云:“秋大将军,你看呢?”

    秋云拿着另一份弹劾奏疏,闻言也不由叹口气,陈宣这些年得罪了太多人,有宫里的贵人,也有门阀世家,还有很多江湖人物,但正是有他的铁腕,帝都的治安尚好。

    这次是有人借机生事,拿治安问题,要扳倒陈宣。

    “京兆府这些年在陈大人治理下,治安一向比较好,只是最近这段时间稍差,”秋云斟酌着说道:“这样匆忙将其调职,理由恐怕不够充分,我看还是再看看,这些奏疏,建议皇上留中。”

    “留中?”潘链有点意外,刚才他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可实际上,他的意思很明显,借机罢黜,或者将陈宣外调,换个人来主持京兆府,左辰看上去没有意见,这秋云居然装着没听懂,当面顶驳了他的意思。

    “先观察一段时间,”秋云依旧坚持:“上次陈宣向朝廷承诺,十天之内恢复治安,结果十天之内果然恢复了治安,潘大人,我的意见还是先看看。”

    潘链摇摇头:“说起这事,十天之内,这不是没办到吗,就算按照他向朝廷立下的军令状,朝廷也该有个态度,否则,将来如何处置其他人?”

    “大人,一码归一码,”秋云说道:“这不过是孤立事件,再说了,伤亡的都是江湖人物,可以肯定是江湖斗殴,照惯例,江湖斗殴,不伤及平民,朝廷一般不追究。”

    潘链拿起奏疏在上面弹了弹,皱眉道:“死亡十六人,伤者八人,堂堂天子脚下,生这样的事,朝野震惊,秋大将军,这样都不处置,什么事才处置?”

    秋云在心里冷笑,城外流民,每天死亡的人数没有一千六,也有一百六,怎没见过你潘大人惊呼,现在拿这说事,前段时间,风雨楼和王许田几家开战,死的不止这个数,也没见你潘链震怒。

    “潘大人,不是朝廷不处置,”秋云依旧不动声色:“依我看,朝廷的处置可以慢一点,不要有一点事便急急忙忙的处理,先观察观察,陈宣是先帝留下的老臣,京兆府又是天下第一府,不能轻易处置。”

    潘链闻言,心中勃然大怒!

    你秋云什么意思!什么叫急急忙忙处置!什么叫轻易处置!

    你不就是当了几年护羌将军吗,不就是督凉州吗,有什么了不起!

    看不起我!现在我是尚书令!

    “秋大将军,那你的意见是什么呢?”潘链不动声色的问道。

    秋云将手中的奏疏轻轻放下:“下官的意思还是那样,建议皇上留中,另外宣召陈宣,让他尽快恢复治安。”

    潘链想了想,摇头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分别上条陈,请皇上定夺吧。”

    秋云眉头微皱,低低叹口气:“既然大人这样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俩人分别起草了条陈,潘链请左辰也起草个条陈,左辰没有推辞,也起草了一个,三个条陈随着奏疏一同转往御书房。

    皇帝见状大感意外。

    ...

第三百五十五章 波及朝局

    以往尚书台送来的条陈,都只有一份,表明尚书台意见一致,可这次却是三份,每人都有一个。

    尚书台五大臣,太尉潘冀要处理军务,每天在太尉府办公丞相甘棠处理日常政务,在丞相府办公,所以,平时尚书台就三个人。

    三人的意见分两种,潘链认为该立刻撤职,京兆府要换人,左辰支持他,但秋云认为事情不大,这不过江湖人争夺地盘而已,陈宣的处理是照以往惯例处理,所以,不算大错,留中即可。

    皇帝觉着两边都有道理,可究竟该如何处理呢?秋云在条陈中陈词,陈宣乃先帝留下的老臣,担任京兆尹多年,京兆府治安一向比较好,这次事件不过是偶然,以往帝都地下是风雨楼一家独大,现在风雨楼倒下,留下诸多利益,待这些利益争抢完,治安自然而然便好了,现在就算换了陈宣,治安也不一定能好。

    “穆公公,你怎么看?”皇帝放下笔,松和下手腕,抬头看着穆公公问道。

    穆公公略微思索便答道:“皇上,以老奴的意思,皇上还是趁这个时机让陈宣致仕,或调任地方为好。”

    “哦,为什么呢?”皇帝反问道。

    “陈大人这些年在帝都,执法严峻,惩处了不少豪门世家子弟,”穆公公没有一点隐瞒,诚恳的说道:“因而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早就想把他拉下马了,皇上,陈大人在京兆府上太久了,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换个人来干。”

    皇帝想了想,拿起秋云的条陈,看看又放下,再拿起潘链的条陈,看看后思索了会。

    “这样吧,先留中,这个时候换人,换谁呢?对了,张猛有消息了吗?”皇帝叹口气,照道理,在当太子时,手下有班底,可他因为当年的事,自己培养的班底都散了,有些心灰意冷,回乡了,有些则被捕,被发配到边疆,蓬柱是好容易才侥幸留下的,那次之后,他身边的人,几乎每年一换,所以兄终弟及之所在越来越高涨。

    他一直对他们心怀愧疚,登基后便密令内卫打听那些太子府旧人,这才知道,多数旧人已经不知所踪,少数几个还知道踪迹的,都在发配地,直到他登基,才因大赦获释,但不知为何,他们都没离开发配地,依旧待在边地。

    这些旧人中,他最看重的便是张猛,当年才气纵横,是他最赏识的青年谋士,可惜最后被发配凉州,前段时间内卫找到他,请他回来,可没想到居然被他拒绝了。

    “老奴已经派人去了,可他还是不愿意回来。”穆公公叹口气,心里有些同情皇帝,皇帝手上可用的人才太少,就算想换一个京兆尹都找不到人。

    “皇上,这是已经草拟了的奏疏。”

    说着话,薛泌抱着一叠奏疏进来,看到他这样,穆公公眉头微皱,却没开口,这要是先帝,薛泌如此必然受到呵斥或惩处,但当今皇帝却不在乎这些,最大胆的是蓬柱,居然大模大样的坐在皇帝对面。

    “唉,皇帝太仁慈了。”穆公公心里叹息道。

    薛泌将奏疏放在旁边的桌上,走过来,看到皇帝的书案上又是高高一叠奏疏,正准备过来取。

    “怎么是你来啦?樊松呢?”穆公公皱眉问道,薛泌笑了下说:“樊公公内急,反正也不远,我就送来了。”

    “人有三急,”皇帝笑着对穆公公说道:“别追究,难免的事,来,薛泌,你看看这个。”

    薛泌接过来,随即皱起眉头,很快便放下,然后拿起奏疏看了几本,想了想说:“看来有人是想将陈宣拉下马,皇上,臣觉着陈宣暂时不宜调职。”

    “为什么?”皇帝含笑问道,目光朝穆公公瞟了眼,穆公公看见了,依旧面无表情。

    “风从那来,现在还看不清,皇上,咱们还得先看看,京兆尹乃天下第一府,轻易不能换,”薛泌开始还有点迟缓,后来思路顺了,说得便快了些,在奏疏上点了点:“先看看都是那些人在弹劾陈宣,有没有联系,目的仅仅是扳倒陈宣,还是有其他,皇上,现在情势不明,陈宣暂时不能动。”

    皇帝笑了,起身站起来,长长舒口气:“薛泌,看来,帝都的人都误会你了。”

    薛泌嘻嘻一笑:“皇上,误会倒不至于,臣以前是够荒唐的。”

    皇帝哈哈大笑,今天皇帝的心情比较好,蓬柱在陈国上奏,陈国土地清查已经差不多,安置了十六万流民,最后还剩下几个月收尾,陈国的事便完成了。

    看到这份奏疏,皇帝不由大喜,告诉穆公公,陈国成功后,便可以在兖州郡全面推开,陈国郡安置了十六万流民,整个兖州可以安置多少,还有冀州可以安置多少,青州可以安置多少,十年之后,流民问题便不复存在。

    穆公公很平静,小心的提醒皇帝,不要急,有些事要慢慢来。

    “蓬柱的奏疏你看过没有?”皇帝问道,薛泌摇摇头,蓬柱的奏疏是皇帝亲自拟就的,压根就没到中书监。

    皇帝过去将蓬柱的奏疏翻出来,递给薛泌,薛泌看过也不由大喜,冲着皇帝抱拳:“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哈哈哈!”皇帝笑得很畅快,转身看着薛泌和穆公公说:“不过,陈宣还是要动一动,京兆尹,这个官不好当,穆公公说得对,陈宣干得太久了,得罪了很多人,朕得体恤,不过呢”

    皇帝沉凝了会,想了下,没有开口,而是慢慢走回书案边,停下脚步,薛泌和穆公公看着他,皇帝转过身问:“穆公公,扬州的事怎么样了?”

    “柳寒推出甄娘领头,甄娘十天前起身,乘船到扬州,按路程计算,现在快到彭城了,到了彭城,五天时间便能到扬州,皇上,再等十天,应该就有好消息传来了。”穆公公掐着手指计算着说。

    皇帝叹口气,薛泌看看皇帝的脸色,似乎还不错,便大着胆子说:“皇上,这事急不得,不就是十天半月,不过,皇上,臣倒是担心,”

    皇帝看着他,眉头微皱:“说嘛,有什么可顾虑的。”

    “漕运,”薛泌心说,柳兄啊柳兄,我可就只能帮到这个地步了:“江南的粮食已经开始入库了,最多也就半月,第一批漕粮便要启运,可现在,臣听说,负责漕运的风雨楼倒了,萧雨不知去向,漕运由瀚海商社负责,但这其中好像出了点篓子。”

    “哦,有这样的事!”皇帝十分惊讶,转头看着穆公公,穆公公立刻点头:“风雨楼垮了,萧雨不知去向,老奴决定将漕运之事交给瀚海商社负责,为此,小林子特地去见了柳寒。”

    “漕运是国家大事,决不能出丝毫差错。”皇帝语气严厉,看着穆公公说道:“这其中的利害,你是清楚的。”

    “老奴明白。”

    皇帝心情忽然变得有点烦躁,盯着穆公公问:“瀚海商社又出了什么事?”

    穆公公在心里叹息,乃不得不回答道:“皇上,这事很复杂,老”

    “说。”皇帝眉头皱起来,穆公公重重叹口气:“风雨楼倒下,名义上是三江会所为,实际上冀州王许田三家所为,王许田三家打倒风雨楼后,便想将漕运交给黄沙帮,可柳寒不肯,老奴也不准,所以,柳寒便与王许田三家打起来了,柳寒本身是高手,有上品宗师的修为,但王许田三家实力雄厚,特别是王家,王家派了很多高手到帝都,宗师级高手便有三个,柳寒与他们打了三场,胜了两场,打平一场。”

    “这个姓柳的修为这么高?”皇帝有些惊讶。

    穆公公点点头:“是的,死在柳寒手里的王许田三家的宗师已经有三个。”

    “这人挺厉害啊!”皇帝依旧十分惊奇,在当太子时,见过无数商人被门阀世家欺压,这些商人没一个敢反抗的,可这柳寒却和王许田三家正面硬抗,居然还没败一场。

    穆公公点点头:“柳寒的修为,心机,都十分利害,王许田三家碰上他,就算最后赢了,也势必元气大伤,所以,老奴没有制止。”

    薛泌听后背心冷汗直冒,穆公公这时看了他一眼,薛泌不敢开口,只能低头无语。

    “会不会影响漕运?”皇帝语气严厉,抛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漕运应该不会被影响。”穆公公迟疑下答道。

    “漕运不能受一点影响!”皇帝的语气十分决断:“帝都的粮食七成来自江南,若是漕运受到影响,朕绝不容情!”

    “是,老奴遵旨。”穆公公心里再度叹息,忍不住瞪了薛泌一眼,薛泌低着头,没有看见。

    皇帝回到书案后面,穆公公慢慢退出去,薛泌这才悄悄松口气,心里隐隐有些得意,不过,对柳寒的感觉更好了,果然如他所料,皇帝直接插手扬州了,盐号没让自己参与,还真是为自己着想。

    薛泌正准备退出去,皇帝忽然叫住他,顿了片刻告诉他皇后要见他,让他抽空到后宫去见见皇后。

    薛泌心里一喜,正欲答应,皇帝又补充道:“以后不要再荒唐了,也别再随意借钱了。”

    “臣遵旨。”薛泌并不害怕,笑嘻嘻的应道,皇帝冲他挥挥手,薛泌知趣的抱起那堆批阅好的奏疏出去了。

    穆公公从御书房出来便直奔内卫总部,进了房间,林公公正在看各地送来的节报,看到他进来,林公公连忙起身过来。

    “干爹,有什么事吗?”林公公小心的问。

    穆公公没有回答,小麦子端着茶进来,林公公接过来放在穆公公旁边,然后便安静的站在边上等着。

    院子里还是和以往一样安静,春天的阳光很温暖,照在房间里,给阴沉的房间添了几分温暖。

    轻轻叹口气,穆公公低沉的问道:“柳寒那边有什么事没有?”

    林公公眉头微皱:“有,前天晚上,他与城卫军的几个军官一块袭击了城隍庙的一个叫五雄的小帮派,将帮派的五个首领全部杀死,另外还有十几个帮徒。”

    “哦,”穆公公略微意外,同时也就想起来,这柳寒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不由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柳寒在城隍庙开的一家叫有凤来仪的茶楼,三天前,五鬼的一个姓吴的手下跑去收保护费,调息茶楼的茶娘,引发冲突,当时柳寒并不在家,结果柳寒的另一个老婆张梅和她的师姐俞美被打伤,姓吴的更是撂下话,每月的保护费上涨到二十两,第二天晚上,柳寒与几个城卫军军官一块,灭了这五鬼。”

    “他与城卫军军官还有联系?”穆公公纳闷的问道,这个情况他还不知道。

    “他的邻居是城卫军军官,两家的关系挺好,他的邻居这次是仗义出手。”林公公说着露出一丝笑意。

    穆公公闻言忍不住摇头:“这人的活动交际也太多了。”

    “老祖宗,这是好事,”林公公笑呵呵的说道:“他现在是我们内卫的人,内卫交际广,便于收集情报。”

    “好事,也许吧。”穆公公叹口气,语气一变:“咱们的计划要变,皇上有旨,漕运不能出一点差错。”

    林公公闻言微怔,沉默一会,才叹道:“这一变,将来的隐患不小。”

    他没有劝,以他对穆公公的了解,既然皇上下旨了,穆公公绝对执行,不会有丝毫偏差。

    “唉,先这样吧,”穆公公说:“告诉柳寒,放开手脚,别那样束手束脚,另外,那个什么黄沙帮,用不着再存在了。”

    林公公沉默了下,小心的问道:“如果柳寒要求咱们提供支援呢?”

    穆公公也沉默了,内卫的主要功能是收集情报,本身武力并不强,但配属内卫的虎贲卫却实力强横,可虎贲卫主力在陈国,其次在扬州,而且,这些年,虎贲卫的实力下降很多,现在的宗师级高手仅剩下三个,甚至还不如一些实力强大的世家。

    穆公公正是有感于此,才决定收服柳寒,让他为朝廷效力,林公公更进一步提出计划,让柳寒消耗王许田三家,进而让他与门阀世家交恶,最后不得不投靠朝廷。

    可现在这个计划要变。

    “先暂时不管,陈国的事差不多了,让江风带人回来。”穆公公说道。

    林公公微怔,小心的提议道:“干爹,扬州那边还没完呢,儿子建议,让江风带队到扬州,至于这边,还是交给柳寒,柳寒手上还有实力,他的瀚海商社实力不弱,上次田家丁家联手袭击柳府,两个宗师带队,结果也没落到好。”

    穆公公沉默了会,他盯着门外的院子,春天的气息很浓,院子里的花草繁盛,阳光懒懒的照在地面上。

    “好,把情报给他们。”穆公公说道:“对了,让人警告下丁轩,让他不要再跟王许田搅合在一块了,他又不是冀州人,搅合在一块做什么!”

    林公公没有异议,皇帝对丁轩还是信任的。

    “草原上有消息吗?”穆公公又问道,林公公摇摇头:“干爹,咱们在草原上的布局太晚,现在得到的消息与朝廷相差无几,不过,儿子已经下令,加强对番府街的监控。”

    穆公公点点头,番府街,是帝都一条特殊的街道,又叫质子街,塞外胡族部落遣送到帝都的质子全都住在这里,朝廷不禁止这些质子在帝都城内的活动,但要离开帝都,必须得到批准。

    加强监控,一方面是防止质子逃亡,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安全。

    以前便曾经发生过,塞外草原上动乱,这些质子们自然不会安分,发生交战的部落,两边的质子相遇便打起来了,其中一个质子差点被打死,闹出好大一场风波。

    穆公公长叹一声,朝政好像正在向好的方面转变,可,凭借这么多年的从政经验,他感觉到这好转的局面下面,有股暗流在流动,未来的局势还不清楚。

    穆公公走了,他没有问具体该如何部署,这些事都是林公公来办,他只作决定,至于该如何作,由林公公来办。

    林公公坐在书案后面,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动,眉头紧皱,事情突然发生变化,柳寒的实力虽然强,可一个上品宗师能不能挡住三到四个中品下品宗师的围攻呢?

    柳寒是把好刀,这要断了,实在可惜。

    “你去走一趟吧,如果有危险,就伸手帮一把。”林公公开口说道,房间里并没有人,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好像是在对什么人说。

    柳寒很快便接到冯志传来的消息,这两天他都在茶楼,五鬼覆灭,在城隍庙没引起什么波澜,街上的小贩照样作生意,附近的地痞流氓也没敢放肆,相反他们更加胆战心惊,不知道那股力量会占领这块地方,而他们有可能是那些人立威的对象。

    这几天,柳寒都没有离开茶楼,度支曹那干脆请假了,延平郡王没有难为他,很爽快的批了,不过却告诉他,再过一个月,就不能请假了,那时将进入追债的高峰期。

    张梅的伤势恢复较快,柳寒帮她疏通了淤塞的经脉,再辅以丹药,她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剩下的再调养几天便够了,俞美的伤势也恢复得比较好,她的内伤好了七成,最主要的是外伤,骨头断了,怎么也要十天半月。

    不过,有点麻烦的是与左兰的关系,张梅的伤势好了,反而妨碍了他与左兰的进展。

    自从突破后,左兰对他很是依恋,每到晚上,便期待的望着他,而他顾忌张梅的反应,只能暂时无视,可这样一个美人,也让他心难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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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图穷时节

    宫里的目的既然挑明了,柳寒也不着急,张梅的伤势好了,俞美可以下地了,茶馆被破坏了,柳寒干脆重新装修,将整个店的风格改为淡雅,店里添了几盆观赏竹和芭蕉,窗户用加了竹帘,桌子则从方桌变成了咖啡座。

    五鬼覆灭,城隍庙成了势力真空,立刻引起各方势力窥视,但没等其他势力进入,这里便冒出一个新帮会,四海帮四海帮丝毫不避讳,就占了五鬼的货栈,随即扩张势力,几天功夫便将原五鬼的势力范围大部拿下。

    四海帮的动作立刻引起其他势力的不满,其他势力立刻判断五鬼死在四海帮手中,帝都地下世界大为震惊,陈宣更是愤怒,衙役四出,将四海帮几个首领一股脑全部拘押入监。

    陈宣的动作很快,将四海帮的几个首领一拘押,帝都的帮会立刻心领神会,向四海帮出手了,但四海帮突然冒出几个高手,这几个高手出手,将侵犯的几个帮会杀得大败。

    陈宣好不容易维持住了帝都的社会治安,被凭空杀出的四海帮给生生打破了,校场死斗争地的模式随即崩坏,地下世界的秩序迅速崩坏。

    四海帮的帮主徐明还在牢里,四海帮的军师是个叫屠良的中年人,柳寒在街上遇见这屠良,看上去文质彬彬,感觉修为也不高,屠良重金请了帝都有名的讼师严璠,在京兆府递上状纸,要求释放帮主,陈宣压根不理会,将严璠赶出京兆府。

    严璠也不气馁,继续向廷尉上告,状告京兆府冤枉好人,滥捕无辜。

    陈宣知道后差点气疯了,他没想到严璠居然如此大胆,敢向京兆府发难,可按照大晋律,严璠此举一点没违法。

    廷尉向京兆府发出公函,要求京兆府回答,为何要抓徐明等人,证据是否齐全。

    这一下陈宣为难了,抓徐明是可以的,但羁押徐明,证据就不充分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五鬼是徐明杀的,买那货栈的手续齐全,这上面看不出丝毫问题,再问那天晚上的行踪,严璠找出十几个证人,其中还有两个京兆府的小官。

    到这个时候,陈宣已经无法阻拦徐明出狱了。

    事情到这个程度,廷尉府上疏弹劾陈宣枉法,随后,御史台十几个御史分别上疏,弹劾陈宣狂妄自大,无能枉法,不配居天下首府之位。

    陈宣头都大了,连忙上疏自辩,可随后更多的弹劾又飞到尚书台,这次又加上了太学的博士和六曹的官员。

    雪片般的弹劾飞向尚书台,皇帝开始还有息事宁人之心,可看到这么多弹劾,陈宣简直就象犯了众怒似的,他不得不表态。但上次,尚书台的意见分歧,常在尚书台的三个辅政大臣分别上了三个奏疏,没有形成统一意见,所以,皇帝也没宣召辅政大臣,而是下旨,让五大辅政大臣分别上疏。

    五大辅政大臣的奏疏很快上来,这一次五大辅政大臣的奏疏分成两派,不过,让皇帝有点意外的是,太尉潘冀没有支持哥哥潘链,而是支持了秋云,认为应该再看看,而丞相甘棠则支持了潘冀,认为可以将陈宣外调,并具体指明,让陈宣出任并州。

    “你怎么看?”皇帝将奏疏放下,抬头看着薛泌,问道,最近皇帝对薛泌越来越好,直接让他进御书房办差,在御书房的一角摆了个书案,就让他在那办公。

    “臣还是那意见,再看看。”薛泌笑道,皇帝略微思索,看着他问:“说说你的理由。”

    薛泌略微思索便答道:“其实,这是上次事件的余波。陈宣办了件傻事,或者说,陈宣在愤怒之下,失去理智,冲动了,让人抓住了把柄。”

    皇帝思索着,慢慢点头,然后看着薛泌,薛泌见状大受鼓舞,接着说道:“臣以为,皇上可以将陈宣他调,不过,臣以为,不是调到并州,臣建议调到冀州,出任冀州刺史。”

    “为什么是冀州?”皇帝眉头微皱,薛泌嘿嘿笑了笑:“皇上,陈国清查土地成功,下一步,臣建议在冀州渤海郡清查土地,这件事就让陈宣去干。”

    薛泌的这个对策,出乎皇帝的意料,但未尝不是一个解决方法,皇帝想了想问:“陈宣他调,京兆尹由谁出任呢?”

    薛泌摇摇头:“这事不是臣该想的,皇上,这事得问尚书台。”

    皇帝点点头,将薛泌调到身边,就是想亲自调教培养,最近薛泌的表现着实让他意外,今天他提出的方案未尝不是一个解决之法。

    皇帝正要说话,薛泌又开口道:“皇上,臣觉着有些奇怪,以往帝都也不是没有杀人案,那时没见朝中大臣有何意见,为何这次朝中大臣反应如此强烈?这背后有没有人在推动?”

    皇帝一惊,森然的盯着薛泌,薛泌愣了下,这本是他随口而为,不成想居然引起这么大反应,他心里微微有点不安。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皇帝问道,薛泌摇摇头:“没有,这只是臣的猜测,臣在帝都已经十几年了,帝都的江湖拼杀有多次,好几次都比这次激烈,当时朝中的这些大臣都没这么强烈,为何这次如此强烈?”

    皇帝沉默了,薛泌看着皇帝渐渐阴沉的脸色,心中有些揣揣不安,不知道自己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只好沉默不语,佯装低头看奏疏,实际留意着皇帝的动作。

    皇帝默默的思索了会,忽然起身,在一堆奏疏中翻检,很快便翻出几本奏疏,将奏疏全部摊开,放在书案上,一句一句的比对。

    “对,背后是有人。”皇帝在书案上猛拍一掌,愤怒之极:“是有人!”

    薛泌愣了下随口问道:“真有人啊!”

    皇帝头也没回,说道:“你来看,这几份奏疏,这几段话,是不是差不多。”

    薛泌凑过去一看,的确,连用词都差不多,他倒吸口凉气,自己居然蒙对了,皇帝冷笑数声:“好,好,原来如此。”

    薛泌看看奏疏的落款,是吏曹的一个吏员,另一份则是御史台的一个御史,第三个则是民曹的一个五品官员,薛泌仔细看三人的奏疏内容,的确大同小异,有些地方连用词都一样。

    薛泌忍不住再去拿了几份奏疏,一份一份的看下来,他的眉头也禁不住拧成一团。

    “皇上,”薛泌抬头看着皇帝,轻轻叹口气,小心的问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皇帝背着双手,静静的看着窗外,薛泌不敢开口再打搅,好一会,皇帝才开口道:“你问得好,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薛泌,这个问题,朕交给你,你去查查,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皇上,”薛泌看着皇帝,咬咬牙,沉声应道:“臣明白。”

    皇帝心里极为愤怒,他觉着这是又一次逼宫,上次是魏典,这次是谁呢?这些被鼓动起来上疏的,不过小卒子,必须将背后那人揪出来。

    朕绝不饶他!皇帝在心里发狠道。

    “到今天为止,我们已经发出六十二封邀请函,可没有一家回复,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顾玮放下书,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官员,这官员三十一二,穿着五品的浅绯色官服,跨着十銙金玉带,下颌白净,没有丝毫胡须,眯缝着的小眼睛透露着他的担忧。

    “哦,知道了。”顾玮微微点头又拿起书接着看起来。

    那官员有点着急了,抗声道:“大人!”

    “书白兄还有什么事吗?”顾玮抬头看着他,略感意外的问道。

    “大人,还有五天便要招标了,到今天为止,还没有一家回函,大人,卑职担心,这头一炮便打不响,大人,这招标会是不是推迟几天?”书白大声说道。

    “不必。”顾玮平静的说:“到时候,有一家算一家,只要有人出价就可以了。”

    书白一愣,随即大声质问:“可现在连一家都没有,大人,卑职担心,”

    “你不用担心,把事情作好就行了,剩下由我和句大人操心便行了。”顾玮冷冷的说道。

    书白闻言一气之下转身便走了,顾玮却叫住他,指书案上的一张告示:“把这张告示抄写五百份,然后贴出来,不但城里要贴,城外也要贴,特别是码头,每个码头都要贴。”

    书白拿起告示仔细看,告示是以句誕的名义发布的,句誕在告示中宣布,扬州盐铁监接报,扬州私盐猖獗,因此扬州盐铁监奉朝廷之命,将加大力度查缉私盐,限所有私盐贩子在十日之内到盐铁监自首,否则朝廷绝不轻饶。

    告示开始读起来还声色俱厉,可越到后面,气势越弱,到最后只是色厉内荏,徒有恐吓,十天,恐怕一百天都不行。

    书白抬头看看顾玮,张嘴欲言,最后只是叹口气,拿起告示转身就走。

    顾玮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丝笑意随即隐去。

    “南都尉回来没有?”顾玮问道,从旁边过来个小童,正是平日里伺候他的那个小童,小童低头低头答道:“回主子,还没有。”

    “他一回来,就让他来见我。”

    小童答应着出去了,南都尉是虎贲卫都尉,此次他和句誕南下扬州,皇帝特意调拨了三十名虎贲卫护卫,南都尉便是这三十名虎贲卫的统领。

    没过多久,一个雄壮的军人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小童几乎小跑着才能跟上他,军人穿着黑色劲装,下颌有几根胡须,腰间配着柄长剑,这剑从外形上看,要比普通宝剑短上那么两分。

    “大人!”南都尉进门抱拳冲顾玮施礼,顾玮抬头看着他含笑问道:“情况摸清楚了吗?”

    “回大人,摸清楚了。”南都尉沉声答道。

    “好,先下去休息吧,告诉弟兄们,作好准备。”顾玮满意的点点头。

    “大人,我们只有三十个人,分成十五组,盐丁不过八百多人,要封锁这么多水道,兵力稍微不足。”南都尉皱眉说道。

    “放心吧,到时候,会给你足够的兵力。”顾玮露出一丝微笑,南都尉有些纳闷,在领受任务之前,顾玮已经告诉过他,此次行动不会用扬州的州兵和郡国兵,将由虎贲卫和盐丁来完成,可盐丁不过八百人,而且就算以郡国兵的标准,这些盐丁也不够的。

    “是,大人。”南都尉抱拳施礼,转身出去了。

    顾玮含笑看着他的背影,过了会,才拿起书接着看,小童擦把额头的汗,悄无声的退到外面,过了会,提着刚烧开的水进来,给茶杯换上水。

    不知过了多久,句誕从外面进来,老远便闻到一股酒气,顾玮抬头看看他,起身迎出去。

    “老弟,你倒是挺逍遥,”句誕打个酒嗝,房间里立刻充满酒味,小童赶紧倒上茶,句誕叹口气:“这帮混蛋,本官口都说干了,还是不行,老弟,咱们是不是推迟几天。”

    顾玮笑了笑,坐到他对面,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然后才说:“大人,咱们不是计划好了,三天后,帝都便来人了,朝廷的信里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咱们应该相信朝廷。”

    句誕苦笑下,前段时间,朝廷度鸟传书,走的不是惯常的路子,而是内卫的路,将朝廷的安排详细通报了他们。

    所以,顾玮和句誕才部署了十天后的拍卖。

    “话,我已经说尽了,死活就看十天后了。”

    句誕苦笑下,心说这次恐怕是要将扬州门阀得罪光了。

    顾玮露出一丝笑意:“大人,朝廷部署虽妙,可下官还是作了点调整。”

    “哦,什么调整?”句誕眉头稍皱,不解的问道,顾玮笑了笑:“朝廷毕竟只是过来了一个商号,我担心将来拍卖后,朝中那些大臣们鸡蛋里挑骨头,所以,我布置了两个商号作陪。”

    “这样啊,”句誕想了想便点头:“好,这样谁也说不出什么,唉,咱们到扬州也几个月了,这事迟迟不能开始,皇上也不知道会怎么看你我。”

    “放心吧,”顾玮笑道:“皇上知道咱们的难处,否则也不会派人来协助我们了。”

    “这样啊!好,给这些扬州侉子个教训,这帮土侉子,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句誕想起这段时间便生气,堂堂钦差大臣,尚书台仆射,放下架子与他们商量,好话说了一大堆,可这帮家伙居然半步不让,让他下不来台,要不是皇上,这次扬州盐政革新,就办砸了!

    句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朝中有多少人想将他赶出尚书台,特别是青州门阀和齐王的支持者,一旦出了岔子,刺配三千里的待是没有,等着他的只有廷尉大牢。

    ...

第三百五十七章 二公子

    这段时间,句誕和顾玮进行了分工,句誕负责与扬州地方的盐商和门阀打交道,整天觥筹交错,而顾玮则负责摸清盐户和盐商,还有扬州官场的情况。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摸底,扬州的情况大致清楚了,不止一个盐商暗地里告诉句誕,他们之所以不答应参加拍卖会,是因为扬州本地的数个门阀豪族已经给他们打招呼了,他们不敢得罪他们。

    尽管盐商都没提倒底是那些门阀豪族,句誕和顾玮心知肚明,也愤怒异常,可如何破局,俩人不约而同放弃了兴大狱的办法,尽管这种方式是最直接最快,但俩人又有所不同,句誕想与门阀直接谈判,或者通过淮南王说服那几个门阀世家,顾玮则主张先礼后兵,以商对商。

    俩人有分歧,但俩人都没将矛盾上交,而是商议后,决定两手同时进行,句誕继续说服门阀世家,顾玮则说服盐商,可过了一段时间下来,俩人现,他们都没有进展,盐商依旧不敢参加盐政革新,门阀也让了点步,可在关键的盐税和分销商上,半步不让。

    句誕很失望,可顾玮很有信心,告诉句誕,十天之后举行第一次盐场和盐引拍卖,同时加强缉私,句誕很是纳闷,连忙追问有几家盐号参加拍卖,顾玮告诉他,至少三家。

    句誕有点不明白,暗地里打听,结果没有一家盐号承认要参加拍卖会,而他的举动又惊动了扬州门阀,6鲁张虞诸家门阀联手向扬州盐商施压,警告所有盐商,不许违反同业共议,否则将参与的盐号开除同业协会。

    扬州盐号都是扬州盐号同业协会的成员,对于同业协会,句誕和顾玮早就从内卫转来的情报中得知,这个同业协会看上去是盐商自愿组成的商业协会,可实际上是6鲁虞张诸家门阀控制扬州盐号的工具,同业协会看上去没什么权力,可实际上权力很大,它规定盐价,规定运价,甚至规定各盐场的产量,可以这样说,若非同业协会的会员,盐商的盐将无法运出扬州,就算江南最大的帮会,漕帮都要看同业协会的眼色。

    句誕得知后,既愤怒又没办法,如果象蓬柱在陈国那样,掀起大狱,抓捕6鲁虞张诸阀中一个或两个,这势必要得罪整个江南的门阀,后患极大,所以,他不愿也不敢采取这样的行动。

    可面对这样一潭死局,句誕束手无策。

    但顾玮却很信心,这段时间,顾玮除了调查盐商外,还频繁外出,参加扬州诸书院的诗会,与扬州的名士一同玄修,前两天还参加了扬州东观山的辩难。

    顾玮不仅仅简单的参加这些诗会和辩难,同时在这些掺和解释朝廷进行盐政革新的原因和目的,希望获得扬州士林的支持,可多数扬州士林人士都表示支持,但也仅限于口头上支持。

    句誕都快绝望了,可就在前天,顾玮却向他提出在十天后召开第一场拍卖会。

    顾玮作这个决定时,显得信心十足。

    虽然不是很相信,可句誕还是没有阻止顾玮,相反在尽力协助顾玮,争取办好这次拍卖,他现在才想明白,到了扬州,他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这个陷阱是他在频频碰壁之后才想明白的,这让他既愤怒又恐惧,能想出这样一个陷阱的人,令人恐惧。

    第二天,顾玮接到报告,句誕生病了,顾玮大为惊讶,昨天句誕还是好好的,今儿怎么就生病了,他赶紧去看望。

    走进句誕的房间,正好遇见一位郎中在给句誕把脉,顾玮没有惊动他们,悄悄的站在边上,郎中看上去四十多岁,三捋长须,面容精瘦,颧骨高耸,穿在一件土布长袍,桌上放着个药箱。

    “大人这是感冒风寒,小的给大人开几户药,大人要多卧床休息。”郎中把脉后,对句誕说道,句誕靠在床头,闻言没有说话,顾玮缓步上前,看了看句誕的脸色,句誕脸上有些许红潮,额头上有一层细汗。

    “大人感觉好些了吗?”顾玮问道,句誕勉强笑了笑,叹口气:“唉,真不是时候,顾大人,扬州之事就拜托你了。”

    “大人放心养病,卑职定竭尽所能,定不负大人期待,为皇上为朝廷分忧。”顾玮满口应承,转身看看郎中开的方子,告诉句誕的下人尽快抓药,小心照顾,有什么需要,就告诉他,句誕的下人连连答应。

    顾玮又安慰了句誕几句,然后才告辞离开,身后传来句誕沉沉的叹息声,顾玮的嘴角滑过一丝笑意,这丝笑意很快便消失了,取而带之的眉头深拧,沉重之极。

    随着句誕生病,钦差行营的全部权力都移交到顾玮手上,顾玮一点不避讳的开始使用权力,事前压根不与句誕商议。

    “东翁,钦差行营,顾大人又来信,咱们究竟该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唉,先看看再说吧,6家张家,我们都惹不起。”

    “还是算了吧,他们不过是过江龙,迟早要走,咱们还得在这作买卖,嗯,这样,我去行会打探下消息,至于这信,暂时不回答。”

    “不愧是白衣公子,这顾大人这笔字,啧啧,真不是说的。”

    “东家!”声音明显有些无奈。

    “字写得好,可惜啊可惜!这要换件事,就冲这字,我也得去捧场,唉,可惜啊可惜!”

    同业协会在扬州的盐神祠的后院,这盐神是盐商们供奉的神像,每次同业协会开会,都要先到前面给盐神上香,但今天没有开会,可城里的十大盐号的掌柜却不约而同的都到同业协会来,进门便先给盐神上香。

    “汉平兄,您看这事,我们该如何作好?”

    扬州最大盐号福盛盐号的掌柜兼东家林楮,字汉平今年已经五十多了,担任同业协会会长二十年了,是扬州盐号的领袖。

    林楮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手上的折扇上下摇了摇,他穿得很普通的棉布置的长袍,头上的髻用布巾包裹,身上没有多余的配饰,看着就像无事出来喝茶的无聊老头。

    “呵呵,”林楮放下茶杯,抬头看看其他九人,笑了笑问:“诸位都收到了?”

    九人同时点点头。

    “会长,您说说,这句大人和顾大人好像铁了心,十天,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这次拍卖的可是官田!”

    官田,自然便是属于官府的盐田,在场的掌柜们心里清楚,官田现在破损不堪,产量低下,可官田的位置很好,只要投入部分资金维修,产量立刻就能上去,而且,这些官田现在卖会很便宜。

    所以,这是块大肥肉!谁都想要!

    “呵呵,咱们都不去,诸位,其他人谁敢去?”林楮笑眯眯的问道,目光中闪过一丝寒光:“我们当中是不是有人要去?”

    九人几户同时摇头,林楮点点头:“这就好,只要咱们一条心,不管他们要卖什么,都不行,”说到这里,林楮深深叹口气:“这盐税,现在是两成,朝廷虽然下调到一成五,可诸位也知道,咱们除了要向朝廷交税,还要维护盐田,每年的年节进项,还有,每年治水修路,都要咱们襄助,咱们忙活一年下来,能落下多少?朝廷少点税,咱们也能轻松点,还能为桑梓多做点善事,大家说是不是。”

    “对!对!对!”众人连连点头,林楮放下茶杯:“大家不要着急,回去告诉他们,会里已经作了决定,所有会员都不参加这次拍卖,告诉大家,沉住气,等盐税降下来,大家的日子就好过了,这个时候,我们要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那是,这个时候可不能窝里反。”有人在边上提醒道。

    “对!谁要这时候吃里扒外,我等当共诛之!”

    “对!开除!绝不饶恕!”

    众人议论纷纷,林楮微笑着连连点头。大家商议定后,也没在总会多待,很快便告辞了。

    林楮坐在自家的马车里,马车从外表看很普通,仅仅比一般人家的马车稍微宽一点长一点,可真进了车厢,就能现,这里面精致舒适,决非普通人家可比。

    穿过几条街道,马车在一间庭院前停下,林楮下车,候在门前的一个穿着青衣的汉子过来,帮着车夫将马车拉到旁边的巷子里,林楮则整整衣衫,进了院子。

    “哟,林公,您来了。”

    进去后,一个三十来岁的迎出来,身材高挑,眉目如画,髻上插着根翡翠飞燕簪,穿着小花绸缎旗袍,踩着高跟鞋,一摇一摆的过来,在林楮前施礼。

    “二少爷在吗?”林楮含笑问道,微微一笑:“在的,在翠竹园喝茶呢,林公随奴家来。”

    江南的春天早,院子里有股清新的花香,各处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带着林楮从旁边的月亮门进去,绕过假山,穿过绿意花廊,走进一小院。

    “有客到!有客到!”

    林楮露出一个笑容,抬头看看挂在梅树上的鸟架,一只鹦鹉正扯着嗓子大声叫着。

    林楮低着头安静的站在院子门口,没有继续向里面走,而依旧一摇一摆的向里面走去,绕过花丛,很快消失,花丛那边传来阵阵女人的笑声。

    过了一会,又回来了。

    “二公子有请。”

    林楮这才进去,而却没再跟着,而是径直出去了,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阵阵香气和时强时弱的娇笑。

    穿过几丛花径,眼前豁然一亮,眼前出现一洼水池,水池由白色的大理石制成,水池中间是一个假山,假山上有八个龙头,龙头里喷出热气腾腾的热水,水池里雾气腾腾,透过雾气,可以清楚的看到几个的人影。

    “二公子。”林楮没有一点惊诧,站在池边,恭敬施礼。

    ...

第三百五十八章 扬州风起

    “林伯来了,”水雾中传来一个年青的声音,一阵轻风拂开水雾,露出水池里的情景,几个穿着肚兜的美女正围着一个精壮的年青人,年青人趴在水床上,水床斜向下,年青人趴在床上,两个美女伸着纤纤玉手,在精赤的背上拿捏,另外还有两个美女,坐在男子的头边,一个喂酒,一个喂水果。

    林楮没有过去,依旧低眉顺眼的,像个刚出来见客的青楼女,小心而恭敬。对这有几分荒糜的情景,视若无睹。

    “事情都说好了吗?”

    “回二公子,”林楮小心的答道:“已经说好了,另外,我也给漕帮和各船帮打了招呼,没有同业协会同意的盐号的盐,不能运。”

    “嗯,”二公子满意的笑了,将美女送到唇边的酒吮吸,然后舒服的叹口气:“林伯,你说这顾大人是怎么想的,他是钦差不错,可什么事总不能硬来吧,这些年,咱们江南人在帝都的少了,可也不是软柿子,让人随便捏。”

    “二少爷说的是,可,二少爷,这顾大人和句大人毕竟是朝廷钦差,要让他们让步,答应咱们的条件,恐怕帝都那边还是要使点力,就这样硬顶下去,咱们就太被动了。”

    “这话倒是对的,大哥说了,帝都那边已经派人去了,那边回答说,现在火候还不到,等火候到了,才好说话。”

    “老朽明白了。”林楮躬身施礼,便要转身出去,二少爷叫道:“别驾,林伯,一块泡泡,这几个丫头还不错。”

    “二少爷,店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呢,实在没空。”林楮这次没随二少爷的意,略微不满的回道,然后决然转身。

    二少爷抬起半个身子,向这边看来,林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绿丛中,二少爷微微摇头,顺手在美女的脸上轻轻拧了把,然后才又趴下。

    在运河的江面上,画舫慢悠悠的漂在江面上,画舫内三个中年人正安静的喝茶,舱后传来淡淡的琴声,江面上微风荡漾,白帆点点,码头上,几条船靠岸,脚夫们正将粮食从船上卸下。

    “五爷,帝都还没消息?”穿着棉布长袍的微胖中年人终于打破沉默,开始问道。

    “消息还是那个,现在不是时候,”中间那个神情略微疏懒的中年人淡淡一笑:“何兄,这茶要三滚后才有味道,这扬州盐政革新才开始,不要着急,杨兄,你们协会不是有决定了吗,不会有人窝里反吧?”

    “谁敢!”三人中穿得最周正的那个神情不屑,带有几分傲气的答道:“五爷放心,这事是全扬州盐号的事,不仅仅是我丰益和或福盛林家的事,是整个扬州和江南,甚至整个天下的事,谁若窝里反,必被我扬州各盐号共诛之!”

    “这白衣公子顾大人,”何兄有些担忧的说道:“士林中名望甚高,五爷,我担心他还有什么后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兄,不用担心,再说了,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请王爷出面。”

    “王爷,”

    “王爷现在也适合出面,唉,要说盐政革新,我是支持的,不过呢,最好由我们江南人来推行,或者,让王爷主持。”

    “五爷这话说得太对了,只有咱们才最了解扬州盐政。”

    “对了,钦差行营还有咱们的人吗?”

    “没了,外院还有几个,内院一个都没了,这白衣书公子不简单啊,不动声色将咱们的人都清除了。”

    顾玮好像不知道他的函只是微微搅动了扬州的盐号,很快便平息了,第二天,他又发出了一封信,这次引起的反应更低,十大盐号的掌柜甚至没到盐神观聚会,悄无声息的。

    第三天,顾玮重新回到公函上,继续给扬州各盐号去函,告诉他们再有两天便要举行拍卖会了,请所有接到邀请函的盐号彼时到场,参加拍卖。可扬州的盐号掌柜们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依旧没有动静。

    第四天,顾玮又给十大盐号去信,再度解释朝廷的盐业革新的策略,告诉十大盐号,朝廷已经决定下调盐税,将盐税降到七税一,希望他们能与朝廷共度难关。

    这封信件同样没有引起波澜。

    也就是这一天里,在扬州城外的码头附近,有一家名叫茂源的盐号悄无声息的开业了,这家盐号的掌柜是个美貌的女人,二掌柜则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

    盐号的开张没有惊动扬州的盐商,每年都有不少盐号开张,这些盐号多是行商,也就是从各个盐场收购盐,再贩运到其他各地,这样的盐号是绝对不敢得罪同业协会,否则协会一声令下,他们便再也买不到盐了。

    茂源的掌柜在开业这天没有出面,出面的是二掌柜,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任谁见了这中年人都会认为,他就是个商人,逢人便笑眯眯的,见人便打招呼。

    同业协会当天便接到茂源的拜帖,可同业协会财大气粗的盐号掌柜们没将这盐号当回事,只有两三家派了下人送了礼,其他人都没心思理会。

    最后一天,顾玮还在写信,这次发送范围更广了,除了给十大盐号,也给在扬州的陆虞张三大门阀和淮南王府送去,此前,他没有与淮南王府发生过任何接触,淮南王府在盐政革新这事上,始终保持沉默,王府属官在正式场合都表示支持,但在私底下,却有不同说法流传出来。

    傍晚,顾玮青衣小帽,带着小童随意的沿着街道散步,扬州与其他地方不一样,扬州的夜晚没有宵禁,市民可以整夜在街上游玩,扬州的商业发达,南来北往的货物多数在这中转,忙碌了一天的人在晚上便走进各个烟花柳巷。

    顾玮施施然走过大街,时而在路边的小摊边停下,拿起摊子上的东西看看,与摊主聊上几句,天色渐暗,街上的人并不多,旁边的青楼传来阵阵丝竹之音。

    顾玮很快走进一条小巷,小巷铺着青石,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很是幽静,顾玮施施然走进去,小童跟在他身后。

    巷子中间有道小门忽然开了,一个俏丽的丫头又出来,看到顾玮,先冲顾玮施礼,顾玮冲她微微一笑,俏丽丫头退后一步,顾玮轻轻的走进小门。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显然,他们很熟悉。

    顾玮边走边看,院子很雅致,但略微有些凌乱,显然主人刚搬到这不久。他没有遇见其他人,显然,主人早就有吩咐,这一路都空出了。

    走进一个月亮门,俏丽丫头停下脚步,一直跟在顾玮身后的小童也随即停下脚步。

    顾玮走进院子,小楼里有灯光照出,一个妙曼的身影站在楼前的梅树下,灯光照着她的侧脸,顾玮见状紧走两步,女人看着他,欣喜万分。

    顾玮上前,什么话都没说,将女人轻轻揽入怀里,女人紧紧的抱住他,贴在他怀里,好一会,才抬头看着他,顾玮低头噙住她的双唇,女人热烈的迎合。

    过了一会,俩人才分开,顾玮依旧揽着她的细腰,轻轻叹口气:“这次辛苦你了。”

    “说这些作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这冤家。”女人就象小女孩似的,语气中略带三分撒娇。

    顾玮依旧揽着她的腰,她的腰就象十多年前一样柔软,肌肤依旧象十多年前那样细嫩,高耸的,还是那样坚挺。

    “这次恐怕要在这待上好几年。”

    “嗯。”女人低低的应道,目光依旧痴痴的望着他。

    顾玮松开她,以一只手揽她的腰,拥着她向屋里走,俩人走得很慢,顾玮边走边说:“这次的事很麻烦,明天的拍马应该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买下之后,如何将盐运出扬州,另外还有,陆虞张,恐怕不会甘心,官商两道,甚至还会动用,来打压你,甄娘,真对不起,把你牵连进来了。”

    甄娘靠在他肩头,她的身材本比较高,可站在顾玮旁边就显得比较娇只到他的肩膀。

    “这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甄娘的语气略有几分幽怨,顾玮停下来,转身看着她,甄娘也仰头看着他。

    顾玮抚摸着她的脸蛋,在灯光下,看得更加清楚,这张脸很熟悉,肌肤白嫩,就像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时那样,唯一不变的是,她的魅力多了几分成熟,可这不但没有削弱她的美丽,更增添了几分别样丰姿。

    “我都老了。”

    “没看出来,跟以前还一样。”顾玮在她脸上细细的抚摸,毫不掩饰眼中的**。

    “你就会骗人。”女人嫣然一笑,犹若牡丹盛开,让顾玮呆了呆,他立刻采取行动,将女人横抱起来,快步冲进内房,不一会,房间里就响起了令人心悸的喘息声。

    云散雨歇后,女人紧紧贴在顾玮身上,满足的余韵依旧,白生生的手指在顾玮的身上画圈,被子凌乱,女人的裸背大部分露在外面,肌肤上还一层细细的红晕。

    俩人这样依偎着,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开口,房间里面温馨一遍。

    良久,顾玮打破了沉默。

    “我还是不放心,你们魔门虽然实力雄厚,可却是四分五裂,甄娘,陆虞张,还有淮南王府,实力雄厚,你在虎狼之地,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好?”

    甄娘就像个小姑娘似的撅起小嘴,伸手捂住他的嘴巴,腻声道:“别说话。”

    顾玮非常听话的闭上嘴,双臂将甄娘搂得更紧。

    ...

第三百五十九章 拍卖会

    第二天,就在钦差行营,顾玮亲自主持拍卖会,会场就布置在行营的大堂,行营内所有官吏全体动员,大堂上摆了十几张桌子,足可容纳上百人,扬州刺史盛怀,扬州郡郡守沙昊,先后来到行营,顾玮降尊纡贵,陪着俩人说话。

    “看上去人不少。”盛怀看着场中的布置,略微欣慰的说道。

    顾玮苦笑下:“昨天就把请帖发出去了,今天一大早便派人挨家去请,唉,盛大人不知,下官估计,这次能来十家,下官就非常满意了。”

    “哦,这是为何?”盛怀有些惊讶,可这惊讶落在顾玮眼力十分做作,顾玮对盛怀的背景十分清楚,盛怀能出任扬州刺史全靠陆家虞家,两大江南门阀的鼎立支持,这次拍卖,顾玮压根就没指望他。

    “十家?”沙昊的语气有些沉重,扬州盐号有上百家,来参加的仅仅只有十家,而且还是估计,看来这真正能来的还少。

    顾玮也沉重的点点头,如果只来三五家,恐怕在边上的钦差行营衙役都比参加拍卖的盐商多。

    “派人去催一下。”盛怀提议道。

    “今儿一大早便派出去了,一百二十二家盐号,挨个通知。”顾玮长叹口气,盛怀和沙昊沉默不语,俩人互相交换个眼色,各自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幸灾乐祸。

    时间渐渐过去,终于有人来了,最先到的是一家小盐号,盛怀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家盐号,掌柜的姓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老头见人就笑,特意到顾玮三人跟前见礼,顾玮很高兴的与他聊了会。

    第二个到来的也是个小盐号,掌柜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这中年汉子看上去就非善类,虎背熊腰,手掌骨节粗大,说话嗓门很响,一张嘴整个行营都听得见。

    粗豪汉子也同样过来与顾玮三人见礼,然后又与老者打个招呼,然后才被引到旁边的桌子上,而中间的那几张桌子依旧空空的。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行营门口又进来一家商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女摇摇摆摆的进来,盛怀和沙昊眼都看直了,商场上不是没有女人作掌柜,扬州盐号也不是没有女人作掌柜,可这女人太诱人了。

    扬州美女,天下闻名,扬州富庶,青楼遍地,作为扬州的父母官,盛怀沙昊也经常出入,可这美女与那些完全不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丝毫风尘味,举手投足间,却是魅力无限,一颦一笑,直夺人心魄。

    盛怀和沙昊眼都看直了,顾玮在边上轻轻咳嗽两声,才勉强将俩人惊醒。

    “顾大人,盛大人,沙大人,奴家没来晚吧。”美女笑盈盈的过来给三人施礼,盛怀忍不住答道:“不晚,不晚,一点不晚。”

    美女嫣然一笑,盛怀沙昊差点就醉了,顾玮连忙笑道:“甄掌柜来得正是时候,马上就要开始了,唉。”

    甄娘扭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大堂,再度笑了笑,盛怀沙昊心神也就再度一荡。

    “看来,奴家运气不错!他们没来,那几块盐田还有希望。”

    顾玮苦笑,目光深处却瞪了她一眼,甄娘笑眯眯的转身,走到中间的位置上坐下,这中间几个位置本是为十大盐号准备的。

    “大人,时辰到了。”

    顾玮看看大堂,轻轻叹口气,正准备上去宣布拍卖开始,这时盛怀忽然插话:“顾大人,这才三家,如此拍卖,恐怕太草率了,下官建议推迟拍卖,再动员下扬州盐商。”

    顾玮坚定的摇头:“不可,本钦差已经发布公告,今日将拍卖盐田,令既已出,就必须坚定不移,否则朝廷法令之威尽失,朝廷颜面扫地,大人,不可因小失大。”

    盛怀沉默不语,沙昊插话道:“大人,这次拍卖非同小可,乃盐政革新的第一步,这一步若有差池,导致盐政改革失败,大人如何向朝廷交代?”

    “此事本官自会向朝廷报告,况且,”顾玮顿了下,看着空旷的大堂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只要这次拍卖成功了,扬州这滩死水便能动了。”

    “若是那样,那也行,可若不行呢?”沙昊随意的问道,顾玮目光一闪:“若不行,本官自会向皇上请罪。”

    沙昊闻言轻轻叹口气,不再说什么。

    顾玮刚走上去,门外又传来书办的高声宣布,又有俩人进来,顾玮眉头微皱,走在前面的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冲堂内抱拳致歉:“在下来晚了,还请诸位大人,诸位同仁见谅,这几天江上风浪大,在下收到消息迟了,来晚了,来晚了,哦,自我介绍下,在下瀚海商社建业分店掌柜康成。”

    “在下彭城顺风商社掌柜封白,我也来晚了,三天前才接到消息,紧赶慢赶总算没误事。”后面那个同样三十左右的中年汉子抱拳向四周致歉。

    “来了就好,请坐吧,拍卖马上开始。”顾玮心中一喜,这下有五家了,大堂上人气稍微了旺了点,他冲盛怀沙昊点点头:“两位大人请坐,这次拍卖本该由句大人主持,可惜句大人卧病在床,无法主持,本官这才越俎代庖,勉为其难,主持这次拍卖。”

    “本次拍卖,将拍卖扬州盐铁监下属八百亩盐田,这些盐田分布在扬州下属州郡,八百亩盐田按照大小位置不同,分成四块,现在诸位看这四块盐田的资料。”

    有书吏进来,将资料分给五家参加拍卖的盐号,五家掌柜拿起资料仔细看起来,顾玮略微等了会,冲一个钦差行营的书吏点点头,书吏上前,推出一块黑板,上面挂着一幅地图。

    “这是今天拍卖的第一块盐田,大小为三百亩,位于海陵郡”

    书吏介绍着这块盐田,将盐田描绘得象朵花,盛怀心里不由一笑,他是扬州刺史,曾经到过海陵郡,见识过海陵的盐田,破败不堪。

    “起拍价,五千两银子,那位有意?”书吏介绍完后,随即开价,显然他才是具体主持拍卖的人,顾玮此时退到下面。

    “五千一。”瀚海商社康成随即举手叫道。

    “瀚海商社康掌柜出价五千一,还有那位出价?”

    “五千二。”彭城来的顺风封白随即举牌。

    “顺风封掌柜出价五千二,还有那位出价?”

    “五千三。”

    “一万两!”甄娘樱唇一吐,立刻将价格升高了接近一倍。

    “甄掌柜出价一万两,还有那位出价?!!!”

    “甄掌柜出价一万两,一次,还有那位出价?”

    “一万两两次!”

    “一万两三次!成交!”

    盛怀有点傻眼了,三百亩盐田,一万两成交,这要传出去,恐怕会震惊扬州,这个价格太低了,扬州的土地价格很高,稻田一般要七十到九十两一亩,桑田更贵,一般要一百到一百二十两一亩,而盐田虽然官府不准买卖,可实际上还是有买卖的,一般要三百两到三百五十两一亩,三百亩盐田,一般至少要九万两银子,就算官府破败,至少也要五万两银子,可现在,区区一万两就卖了,这,这太不可思议。

    沙昊显然也觉着不对,价格太低了,他向盛怀看去,盛怀眉头紧皱,显然也觉着不对。

    “大人,这,这价格是不是太低了。”

    盛怀面沉似水,微微摇头,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没有丝毫破绽,公开拍卖,五家盐号参加,价格从五千升高到一万,他看不出任何问题。

    拍卖继续进行,接下来,另一块两百亩的上等盐田的争夺中,甄娘和另一个盐号展开了血拼,最终起拍价五千两银子的盐田以两万两成交。

    “这女人是什么人?”盛怀忍不住向沙昊打听,沙昊摇摇头。

    “怎么啦?”顾玮在边上听见了,侧头问道。

    “这女人是哪来的?”盛怀问道。

    “哦,她的盐号是新开的,昨天主动来领的号牌。”顾玮的回答很含糊。

    第三块盐田又被甄娘拿下,或许其他四家被她的气势给吓住了,第五块盐田的拼斗很少,仅仅是瀚海商社加价三轮便被她顺利拿下。

    “八百亩盐田,总共卖了三万七千两银子,顾大人若是作生意,肯定发大财!”盛怀起身冲着顾玮呵呵笑道。

    顾玮当然听出其中揶揄嘲讽,他淡然一笑没有回击,却也没再送盛怀和沙昊,他站在门口,看着俩人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盛怀沙昊出了钦差行营大门,俩人上了同一辆马车。

    “大人,现在怎么办?”沙昊问道。

    “还能怎么办,先去见见二公子吧,听听他是什么意见?”盛怀叹口气,今天这场拍卖传出去,恐怕好多扬州的盐号都会眼红,三万七千两银子便买下了八百亩盐田,这实在太便宜了。

    “听说下一场拍卖有一千五百亩。”沙昊有意无意的提醒道。

    盛怀没作声,他知道沙昊的意思,沙昊手下也控制着两个盐号,这两个盐号的盐田总共只有三百亩,还不到今天拍卖的一半。

    盐神庙后的大院里,几十个人无聊的喝着茶,有人不时扭头看看中间的两张桌子,那两张桌子总共坐了十个人,正当中的正是林楮。

    “主子!主子!”一个穿着青衣的瘦削中年人急匆匆跑进来,林楮急忙站起来:“快说说,怎么样了!”

    瘦削中年人抹了把汗水说道:“有五家参加拍卖会,其中两家来自外地,一家来自彭城,一家来自建业,三家本地的,今天拍卖的八百亩盐田,都是上品盐田,总共拍卖了三万七千两银子。”

    “三万七千两银子!”

    “才三万七千两银子!”

    “这,这谁啊!三万七,林公,这可拣了大便宜!”

    林楮脸色阴沉无比,今天拍卖的盐田,大家都清楚,若不是同业协会不让参加拍卖,恐怕好多人会争得打破头。

    ...

第三百六十章 雷霆手段

    夜色深沉,江风微凉,喧闹渐渐平息,灯光逐一熄灭,城市进入沉睡,更夫打着更从街上走过。

    十几个身影悄悄穿过街道小巷在角落停下,聚在一起略微商议后便迅分散,一队城卫军打着火把从街上过去,隐藏在小巷里的黑影悄悄靠近宅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小楼黑黝黝的,没有丝毫动静。黑影趴在墙头,悄悄的向里面看,过了会,一条黑影率先越过墙头进入院子,随后十几条黑影全进入院子。

    “听说那娘们还是个美人。”黑影里有人悄悄说道。

    “少废话!闭嘴!”

    随着这声凶狠的低喝,黑影安静下来,小楼里依旧没有动静,为的黑影一挥手,三四个黑影窜出来,迅占据月亮门处,待部署定后,黑影大模大样的带着剩下的人朝小楼走去。

    走到空旷处,为的黑影站住,看看小楼,过一会,才低声吩咐:“上!”

    三四个黑影冲上台阶,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会,里面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

    这时,为黑影又是一挥手,身后衣裾声响起,四条身影腾身而起,落在二楼的屋檐上。

    就在这时,小楼里忽然有了响声,接着一点火光亮起,有身影举着灯光走到窗边,二楼屋檐上的四人立刻伏下身子,下面的黑影伏下身子,纹丝不动。

    甄娘将灯放在窗台上,看着幽暗的夜空,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就这一个动作,让下面抬头张望的黑影们差点就流出口水。

    “今晚的月亮不错,来的不知是那路兄弟!还请出来说话。”

    黑影躲在花木丛中,闻言心中不由一惊,可依旧没动,伏在边上的黑影稍稍有些骚动,可随即又安静下来。

    “看来诸位是嫌甄娘招待不周啊!既然如此,那就现身吧!”

    说着拍拍手掌,登时院子里灯光大亮,四周墙头冒出十几条人影,这些人无不端着强弩,对准了下面的黑影。

    屋檐上的两条人影突然暴起,扑向甄娘,甄娘忽然在窗户口消失,窗口前出现一条身影,挥掌相迎。

    “啪!啪!”

    两条人影从屋檐上倒飞出去,跌落在院子里。

    “来人!”声音雄壮,一个穿着官府的军官站在窗边,冲着外面大吼一声,从月亮门外迅冲进来一队士兵。

    军官冲下面抱拳:“在下虎贲卫南笙,在下知道,你们不过受人指派,在下也不难为你们,束手就擒。”

    黑影见状知道落在人家套子里了,略微沉默便站起来,走到中间,冲南笙抱拳。

    “南大人,今日冲撞大人虎驾,还请大人见谅,在下这就告辞!”

    十几条黑影从院子各处站起来,连屋檐上的俩人都跳下来,走到他身后站住,从外面进来的虎贲卫迅将他们包围起来。

    为的黑影毅然不惧,抬头盯着窗口的南笙。

    灯光下,南笙脸上滑过一丝冷笑,心笑真不知天高地厚,在虎贲卫面前还敢讨价还价。

    黑暗中,南笙犹如一只大鸟,从二楼跃下,眨眼便到了黑影跟前,人在半空,便一掌拍下,黑影想躲,却现压根躲不开,这一掌将他牢牢控制住。

    黑影咬牙,单掌上迎,“砰!”黑影嗓子眼一甜,身形连退,边退边喷血。

    南笙借力在空中倒翻,落在台阶前,黑影身形一歪,差点便倒下。

    “夜入民宅,持械抗捕,按大晋律,当斩!”南笙冷冷的说:“可顾大人心存怜悯,不欲伤尔等性命,尔等束手就擒吧!如若不然,就别怪本官不留情了!”

    黑影不敢乱动,南笙冷笑一声:“看来尔等不见棺材不落泪!告诉尔等,对抗虎贲卫!等若谋反!诛九族!”

    黑影心中暗暗叫苦,今晚前来袭击,本是针对这突然冒起来的美娘子,没想到人家早就料到了,早就设下埋伏,他们一进院子,就落入了人家的圈套中。

    南笙心里更窝火,虎贲卫干活那有这么憋屈,从来都是干净利落,那有这样费口舌的。

    可来之前,顾玮再三严令,要尽量活捉,能不动手便不动手。

    “妈的!还给脸不要脸了!”虎贲卫中有人骂道:“大人,和他们废什么话,咱虎贲卫干事什么时候这样磨叽!”

    “少废话!”南笙大声呵斥,不过很明显,他的语气及其不耐烦。

    黑影被围在中间,为的黑影迅调息,他边调息边四下打量,墙头,屋顶,全都有人,墙外还有火光,显然墙外也有人,而正对面的南笙身手奇高,自己不是对手,加上对方绝对优势兵力,突围几乎不可能。

    “全部押往钦差行营。”

    黑影全部束手就擒,整个行动没有伤亡一人,可南笙心里非常不痛快。

    晨曦刚露,江上飘着薄雾,两条船驶过薄雾,船桨划破平静的水面,船老大站在船尾,押货的货主穿着厚厚的棉袍,坐在粮食堆上,无聊的看着宁静的江面。

    船离开码头,没走多远,斜刺里使出两条快船,床头站在一个兵丁,看到两条船。

    “停船!”

    “停船!”

    船老大微微愣了下,随即叫伙计停下,船老大赶紧整整衣衫,摸摸怀里的银子,赶到船头。

    快船靠过来,一个军官带着几个兵丁跳上船,船老大迎上去:“军爷!军爷!”

    军官看也不看他,直接盯着货主:“拉的什么东西?”

    “粮食!粮食!”货主说着拿出路引:“我是建业福畅粮行的,这是路引。”

    军官随手接过去看了眼,然后又扔回给货主,船老大也过来:“大人,小的走船,以前的丁大人也认识,大人,行个方便!”

    说着,悄悄将银子递到他手里,军官扭头看看他,默不作声的挡回去,船老大心里暗道不好。

    军官在粮包上踢了两脚,随口问道:“什么时候到扬州的?”

    “回大人,昨天!”

    “昨天?没错吧?”

    “没错!”

    “路引是十五天前的,就算准备几天,也是十天前出,你们从建业到这走了九天,够逍遥的。”

    “军爷误会了,拿到路引后,家里出了点事,耽误了几天才出来。”

    军官淡淡一笑,走到船舷,看看吃水,船老大心里咯噔下,再看那军官,是个陌生面孔,以前没见过,他常年走这条水道,过来快船,打的旗号是盐铁监缉私队,可除了几个兵丁是熟人,这军官却是陌生人。

    “这船有古怪,给我好生查!”

    “是!大人!”

    从快船上又跳下几个兵丁,军官将船老大船夫和货主全部扣在快船上,兵丁在粮船上仔细翻检。

    “大人!有盐!”兵丁叫道,军官扭头看着船老大和货主:“走私私盐可是重罪,按大晋律,当斩!”

    “大人饶命!”货主噗通跪下,船老大也跪下来,连连磕头:“大人!饶命!”

    “饶命!”军官冷冷一笑,扭头叫道:“全部带走,两条船扣下!”

    从这一天开始,虎贲卫接管盐铁监缉私队,扬州及其附近所有走私船,几乎全部被扣,盐铁监扣所有盐引。

    琴声悠悠,钦差行营后院,顾玮面对池塘,悠闲操琴,池塘内,荷叶绽放,岸边杨柳随琴声飘荡,白色的鸟儿在林间跳来跳去,似乎在随琴起舞。

    句誕坐在边上,神情复杂的听着琴音,一夜之间,扬州局势天翻地覆,缉私船全部出动,封死了扬州水道,查扣的走私船便有十多条。

    今天的行动可谓雷厉风行,但句誕却非常担心6虞张几家的反击,可顾玮却很笃定,下午便在这弹琴,这一弹便弹了一个下午,眼看着便天色便晚了。

    “你就一点不担心,这虎贲卫可都散出去了。”

    顾玮就像没听见,依旧沉浸在琴声中,小童站在侧后,面无表情。

    句誕苦笑下摇摇头,端起茶杯微微抿了口,这幽雅的琴声丝毫没有打动他的心。

    天边隐隐有红霞展现,柳枝变成了红色,荷叶也抹上一层胭脂,白色的鸟儿,展开双翅,出啾啾的名叫,与琴声一唱一和。

    一声低呤,在院内回响,顾玮双手抚弦,琴声戛然而止,鸟儿鸣叫更欢。

    顾玮抬头看着天边的红云,微微叹口气。

    “浮云沧海,白云悠悠,我心傲游。”

    “老弟,你倒是逍遥,我这心可是提了一整天,咳咳。”句誕说着咳了两声。

    “我知大人之忧,放心吧,什么事都不会有。”顾玮淡淡的说道。

    “但愿如此。”句誕苦涩的笑了下,虎贲卫全部派出了,可俩人都不是很担心,刺杀钦差,那是震动天下的大案,虽然不是没生过,但每次都导致几个世家门阀的覆灭。

    顾玮喝了口茶,小童立刻上来,给俩人的茶杯添上水,然后又退下去,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两个下人提着食盒过来,将桌上的茶杯稍稍移动下,然后将食盒里的饭菜一样一样端出来,放好后便退下去了。

    顾玮作了个请的手势,句誕起身坐下,小童不知从那拿了壶酒,过来正要给俩人倒上,顾玮挡了下,小童将酒壶放下,顾玮端起酒壶给句誕倒上酒。

    “我知道大人在担忧什么,不过,大人放心,顾某心里有数。”

    “唉,不过,顾大人,八百亩盐田才卖三万七千两银子,这未免也太便宜了,万一朝廷追究,大人可知如何交代?”

    “没什么啊,如实交代便行。”顾玮平静的说道:“拍卖会便是公平,谁出的银子多谁得,天经地义,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大人,你说是这样吧。”

    句誕一下说不出什么,顾玮又笑了下:“下官知道,八百亩,三万七,是便宜了,可大人,这次咱们要拍卖的盐田总共有五千六百亩,这些盐田有好有差,咱们拍卖,只要总价不差就能向朝廷交代了。”

    “总价不差!”句誕有些意外,在他看来,门阀世家现在压根不妥协,就算扣了私盐,只要这些门阀世家忍上半个月,帝都,还有荆州池州等地便要出现盐荒,朝廷势必追究,那时,顾玮还挡得住朝廷的压力?

    顾玮看了句誕一眼,心里鄙夷的笑了笑,似乎知道句誕在担忧什么。

    ...

第三百六十一章 雷霆手段(下)

    接下来两天,顾玮依旧很逍遥,每天不是在钦差行营喝茶弹琴就是在城里游逛,似乎扬州什么事都没生。

    拍下八百亩盐田的茂源盐号却很忙碌,不过,盐号的美女掌柜却很少出现在铺子里,主要是一个胖乎乎的二掌柜在铺子里处理日常事务。严格的说,盐号的生意并没有开始,八百亩盐田并不在扬州附近,隔着上百里路,官府交接后,还要派人去整理维修,真要投产怎么也要在三个月之后。

    所有水道被封锁,走私船被扣押,整个扬州盐号人心惶惶,惶恐不安的找着各自的后台,钦差行营依旧安静,难得有人上门,就连扬州的地方官员也躲瘟疫般躲着,极少上门,除非有不得已的事。

    句誕似乎受到惊吓又躺下了,顾玮只能再度前去探望。

    “大人,其实我们是没有退路的,大人想想,皇上登基以来,干了三件事,陈国清查土地,清查度支曹账目,扬州盐政革新,蓬柱是皇上头号亲信,派到陈国去了,清查度支曹账目,现在交给了延平郡王,而扬州盐政革新交给我们。

    蓬柱在陈国,阻力重重,但依旧完成了,延平郡王追讨度支曹欠债,不少人硬挺着,但毕竟取得进展,现在陷入僵局的便是这扬州盐政革新。

    皇上数次下诏,已经表明他的态度,他绝不会让步,而实际上,朝廷设计的盐政革新,已经充分考虑了各方面的利益,可若我们还要让步,皇上会怎么想?

    所以,上次我们的奏疏被皇上驳回,是有原因的,皇上通过此举向我们表明,他绝不让步,如此,我们就没有了让步的空间。”

    句誕靠在床头,边听边思索,听到此处,不由点点头,神情中有恍然之感,顾玮接着说:“我们没了空间,便只有让他们让步,所以,大人,我们必须逼他们让步,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不让就强逼他们让。”

    说到这里,顾玮重重叹口气,眉宇间的温文尔雅被一抹狠辣取代,语气却依旧平和:“他们也实在太贪心了,朝廷在设计方案时,已经考虑了他们的利益,可他们依旧不满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足为奇。”句誕心里明白了,同时对顾玮也暗暗佩服,顾玮早已经看明白了,这次盐政革新,他们俩人只能进不能退,不错,他以前也隐隐约约看出这点,可没他那么透彻。

    “那咱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句誕问道,这次他是诚心诚意的。

    顾玮淡淡一笑:“什么都不做,咱们等着。”

    “等着?”句誕愣了下,顾玮露出了笑容,慢慢的句誕也明白了,他也笑了,精神一振,便要起床,顾玮却摁住他:“大人,这事我出面,您来当那和事佬。”

    句誕也是个极聪明的人,略微思索便明白了,不由哈哈大笑,冲顾玮拱手:“多谢!多谢!”

    俩人相视一笑,句誕随即继续躺下,继续在床上当病人。

    从句誕那出来,顾玮便下令,所有盐号掌柜和账房第二天全部到钦差行营,他有事要吩咐。

    盐号掌柜和账房惶恐不安,掌柜到钦差行营倒正常,毕竟这个钦差便是来主持盐政革新的,可为什么要带上账房呢?

    掌柜的在第二天与账房一块战战兢兢的到行营。

    “诸位,今儿请你们过来,是有件事要宣布,最近盐铁监稽查私盐,抓获不少私盐贩子,这些私盐贩子都是在扬州或附近盐号进的货,按照大晋律,这种大批购买盐,必须要有盐引,没有盐引,盐号不得出卖,否则与贩卖私盐同罪,所以,我要问他们的盐是从那进的?有奸商公然违反大晋律,本官一定要查出来,也一定能查出来,本官宣布,各店的账目一律封存,各盐场的账本也一律封存!本官将派人逐一清查!若有损坏缺失,盐号掌柜和账房一体收监,所属盐号一律查封!”

    顾玮丝毫没给盐号掌柜的面子,说完之后,便一甩手回去了,留下所有掌柜和账房面面相觑,等他们醒悟过来时,顾玮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大人!不可啊!”掌柜账房向边上的书白求告,书白平静的看着他们,双手示意:“诸位,大人已经下令,诸位回去后,将账册准备好,我们这就派人去拿。”

    “大人,这账册是盐号的命根子,大人将账册封存了,我们还怎么作买卖!”

    “大人,这封了账册,我们来往的账目该如何清理?大人,请向钦差大人求情!”

    “住口!”书白终于动怒了,大喝一声:“大人已经决定了,诸位请回!”

    书白说完挥袖而去,几个卫兵过来便赶人,但十大盐号被留下,随后被请进内屋,十大掌柜和账房进入屋里,原以为是顾玮要召见,可进去才现居然只有书白一人。

    “诸位是扬州十大盐号,扬州地面上声名赫赫,所以,大人决定先从你们开始,来人!”书白丝毫没给十大掌柜回话的机会,立刻让准备好的查账官员,这些官员都是从盐铁监抽调的,都是账目上的老手,每个盐号去四个人,两个原盐铁监官员和一个虎贲卫士兵和一个钦差行营属官。

    “他们将随你们回去,回去后,立刻将最近两年的账册交给他们,他们将带回来。”书白说道。

    “大人!”掌柜们还想求情,书白一摆手:“下官奉命行事,诸位,这里面没有商量余地!”

    掌柜们无法,可依旧哀求不已,不肯离开,书白冷笑一声,叫来兵丁将十人赶出了钦差行营。

    “林公,这下如何是好?”

    “林公,您得拿个主意?”

    “林公,林公,这可怎么好!”

    今天林楮很沉默,就算刚才众人齐声哀求,他也默不作声,说实话,他并不担心查账,这十大盐号的账房先生都是老手,做帐几十年了,盐铁监的账房都是老交情,他们应该知道利害,就算查到也不会报告,可他心里有事,这段时间都心神不宁。

    “唉!”林楮面对同仁长叹一声:“诸位,先回吧,先回吧。”

    “大人,都走了。”书白回到后堂便向顾玮报告,顾玮微微点头。

    书白有些迷惑不解:“大人,卑职不明白。”

    “哦,”顾玮抬头看着他,书白眼中满是疑惑,顾玮笑了下:“慢慢的就明白了,先去准备吧,这几天够咱们忙的。”

    书白很失望的退出来,顾玮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顺手拿起本书看起来。

    也就在林楮们在钦差行营苦苦哀求时,一条快船在城内的一个小码头靠岸,三个中年人快步下船,随即上了候在码头的马车,三人进了马车后,马车随即启动,顺着街道出了码头。

    马车驶进双柳街,经过一座宏大的府门,府门上方挂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6府。

    马车没有在府门前停下,而是驶进旁边的巷子,这条巷子不象普通府门旁边的巷子,很是宽大,甚至可以并排行驶两辆马车,马车从侧门驶入府内。

    三人从车上下来,领头的中年人穿着绣有紫色小花的绸缎棉袍,神情肃穆,也不理会前来请安的下人,径直向后院走去,另外俩人也不说话,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老爷!”

    6府总管匆匆赶来,看到中年人,连忙下跪请安,中年人这时停下脚步,微微点点头:“起来吧,二少爷在那?”

    “二少爷在晚云阁。”总管起身答道。

    中年人闻言闪过一丝怒气,轻轻哼了声,一言不便向前走去,总管低头躬身,待中年人过去后,才抬起头,跟在中年人身后的两个中年人中的三十许的,穿着一身便服,头上裹着布巾的,冲他使个眼色,总管连忙叫过一个小厮,吩咐他赶紧去晚云阁,将二少爷叫回来。

    小厮赶紧离开,总管转身快跑几步,追上中年人。

    到了书房,中年人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屋内,身后那两个中年人也就不好坐下,总管更是战战兢兢,低头垂手站在边上。

    中年人在书房内四下打量,翻了翻书架上的书册,又看看书案上的书和文稿,冷笑数声,一把将书案上的书信掀到地上。

    “一天到晚在作什么!”中年人冷声问道。

    “少爷,少爷!”总管嚅嚅说道。

    “不要替他掩盖,说实话,不然的话就滚出去!”中年人冷冷的说。

    总管噗通一下便跪下:“老奴不敢。”

    中年人没说话,甚至没转过身,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画,画上是一个美女抱着琵琶,美女娇媚,手指纤纤,惟妙惟肖。

    一声轻响,画被中年人扯下来,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好好一个书房,挂个庸脂俗粉,没得污了我这书房!”

    总管依旧跪着,低着头不敢答话。

    “怎么?你还是不肯说!”

    “回主子!”总管连忙说道:“二少爷这段时间都在晚云阁,老奴也不太清楚他的事,只是知道他最近迷上了晚云阁的一个女子,此女名叫入画,擅长丹青。”

    中年人转过身,在书案后坐下,然后问:“一心风花雪月,难怪将事情搞得一团糟!”

    总管不敢回答,低着头不开口。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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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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