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兄弟会在行动
这段时间,事情忽然陷入平静,甄娘去了扬州,度支曹依旧每天冷清,似乎就没追债一事,能一次还清的,多数都还了,暂时还不上的,要么在凑钱,要么在观望;王许田三家依旧保持平静,不知在做什么。
帝都忽然变得平静了!这种平静却让人感到不安,有一种暴风雨将临的感觉!
将各处检查一遍,又将各处的暗记设好,然后才悄然离开。
他从不在这过夜,每次教完课后便离开,无论多晚都要离开。
悄悄走过巷子,避开巡逻的城防军,这些{猪}猪岛{小}说3.zHUzhuDao城防军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不过是摆设。
到路口时,他略微踌躇,转身向有凤来仪走去,这些天先是度支曹,后是扬州盐号,没顾得上张梅那,好几天没见她了。
于是他转身向有凤来仪奔去,到了城隍庙,他忽然停下脚步,向巷子口的墙面贴,整个人便隐入黑暗中,气息完全收敛起来,,没一会,街道那边过来三道黑影,黑影迅速走进对面的巷子。
柳寒心里咯噔一下,略微沉凝,屏息提气,内息刹那间流转全身,身形展开,犹如一道青烟,呼吸间便越过街面,到了对面的屋顶,屋里传来阵阵鼾声。
伏在屋顶,神识展开,向四下探视,四下里很安静,柳寒没有展开身形,而是悄悄的慢慢的向邻居摸去。
巷子里很黑,大部分月光被两边的屋脊给挡住了,只在巷子中间有点亮光,三人好像很怕碰出响声,脚步并不快,走了一会在一处房门前停下,柳寒眉头微皱,正是有凤来仪门前。
前面那人正要上前敲门,中间那人一把拉住,指指旁边,随后又摇摇头,低声吩咐,前后俩人迅速隐身于黑暗中,中间那人整整衣衫,腾身而起,脚尖在屋顶一点,便越过前厅,落在院子里,黑影迈步走到窗前。
“啪,啪,啪!”
里面传来轻微的骚动,过了会,动静平静下来。“谁?”
“大道通天下,水流到四海。”
“豪气填不平,兄弟同风雨;敢问阁下何人?”里面的范举问道。
“江上源头一小溪,山上孤松一根针。”
屋里传来一声低呼,很快亮起灯,门开了,那人影闪身进去,而后门关上了,过了会,范举出来了,打开店门,外面守候的俩人也随即进入店内,店门很快便关上了。
“会主,您怎么来了!”范家嫂子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人穿着灰袍,面容瘦削,鹰鼻利目,颌下短须,看着很是精干。
“到帝都办点事,顺便来看看你们。”会主说道。
范家嫂子连忙让坐,又忙着准备烧水泡茶,会主摆手止住她:“不用忙,待会我就走。”
范家嫂子闻言也就不作了,只是倒了碗水放在会主面前,这时范举也进来了,随着会主来的俩人依旧留在院子里。
“咱们有多少兄弟在城卫军中?”会主看着进屋的范举问道。
范举在心里迅速清点下:“不多,也就六个,最高担任假军侯,剩下的兄弟多是队正什长。”
“能够统帅的兄弟有多少?”会主问道,范家嫂子眉宇笼罩一股淡淡的忧色。
范举又盘算一阵,才抬头答道:“大约七百人,会主,您这是?”
会主没有回答,低头想了想会,才轻轻叹口气,范家嫂子低声说:“会主,内卫在帝都防范很严,咱们的人稍有不慎便会暴露,况且还有邙山大营,帝都八关,这贼皇帝在帝都附近足足有十万兵力,皇宫里还有虎贲卫和禁军,会主,在帝都举事,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我没说要在帝都举事。”会主说道:“朝廷最近动作连连,陈国土地清查,闹出大事,塞外胡族也不安宁,这狗皇帝很快便要忙不过来了。”
房间里陷入沉默,范举夫妻互相交换个眼色,迟疑下,范举才说:“会主,属下反对在帝都举事,属下反对现在就举事。”
范举看上去有些着急,又有些担心:“会主,老会主时,我们举行了七八次起事,间隔最短的时间只有两年,会里兄弟牺牲无数,老会主最后时刻醒悟,认为我们太盲目了,会主,我们还是该守时待机,不要寻求一时的轰轰烈烈。”
会主扭头看着范家嫂子,范家嫂子也点点头:“我赞同我们当家的,会主,现在真不是时候,咱们的力量是比以前强了,可与,别说朝廷了,就算虎贲卫,咱们也挡不住,再等等,等朝廷乱了,咱们再寻机起事。”
会主满意的点点头:“我没看错你们,我问一下情况,并不是就要立刻起事,只是有些老兄弟摁奈不住,想在陈国起事,可这次朝廷的狗官反应够快,很快便封锁了进入陈国的路,咱们的大队人马就不能进入陈国。”
“越军师提出一个计划,将力量集中到司隶,具体点便是京兆府帝都,在帝都起事,攻入皇宫,控制住皇帝,而后挟天子以令天下。”
还没说完,范举夫妻便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范举坚决摇头:“属下坚决反对,这是请君入瓮,会主,朝廷除了皇帝外,还有众多宗室在地方,齐地有齐王,雍州有秦王,并州有太原王,淮南还有淮南王,这些宗室完全可以起兵,到时咱们十几万人,就得全部被围在帝都。”
“难道他们就不管皇帝了?”会主反问道。
“先不说宫里的两位大宗师,还有虎贲卫和禁军,咱们就一定能控制住皇帝?!!皇帝跑了,或者死了,怎么办?越军师这是书生之见!不能听他的。”
“小声点,当心隔墙有耳。”范家嫂子见范举有点激动,连忙提醒道,范举将声音压下来,低声说道:“会主和老会主都说过,这大晋是个树,首先将树的根拔掉,然后才可能将树推到。”
会主沉默的听着,范举夫妻说完之后,俩人紧张的看着会主,似乎非常当心他的下一个决定。会主站起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望着黑暗的天空,良久,才重重叹口气,转身关上房门。
“压抑的愤怒,就要爆发,有些老兄弟太着急了。”会主叹息道:“在帝都集结,而后突然发起进攻,嘿嘿,这计划,把内卫虎贲卫当瞎子了吗。”
“当年老军师曾经拟定过一个计划,将天下分成四十九个分舵,同时举事,让朝廷手忙脚乱,彻底推翻燕家天下,荡平门阀世家,”范举神情非常遗憾:“可惜这个计划被否定了,长老会觉着这个计划太缓,非要急切的举事,可,结果呢!!!”
兄弟会的组织有点奇怪,外人只知道会主,其实兄弟会还有个长老会,这个长老会负责辅助会主,同时也有监督会主的作用,在重大决策中,会主要与长老会商议。
“这个计划没有被完全否决,老军师知道举事不可能成功,所以,他预作了安排,抽调了部分骨干,现在,我们已经有三十二个分舵了,另外十七个分舵正在筹建中。”
“真的!”范举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会主点点头,范家嫂子也非常高兴,不过她还极力保持稳重。
“会主,那你这次过来是?”范家嫂子有些纳闷。
会主轻蔑的笑了笑:“我就是来看看,哼,宫里那位穆公公恐怕做梦都想不到,我会在帝都吧。”
“帝都分舵还需要继续加强,你们有什么办法没有?城卫军和禁军,还有邙山大营,我们的人能进去吗?”
“邙山大营主要是从边军中抽点,不对外募兵,主要是从各地州军和边军中抽调,所以,要进入邙山大营首先要先进入州军和边军。”范举说道:“另外,可以吸收邙山大营的下级军官和士兵入会,但要谨慎,一定要小心。”
“这是自然。”会主说道,范举和范家嫂子都是会里的老兄弟,这些老兄弟江湖经验丰富,是会里的宝贵财富,这次到帝都,特意来看看他们,除了表示关心外,还想听听他们对会里下一步行动的意见。
“我们以前是不是太注重下层了,会主,”范家嫂子忽然说道:“我在想,我们可不可以利用门阀世家的力量,尽量靠近朝中大臣,我们这样只能收集一些公开消息,若是能靠近朝廷中大臣或者宗室,如此,可以收集到更多情报,有些时候对安插人手进禁军,甚至虎贲卫都有好处。”
“这个想法倒是很有意思。”会主说道,兄弟会没有什么财源,多数靠兄弟们集资,或者抢贪官抢门阀的财产,所以,无法提供更多的钱供他们开展工作,就说范举夫妻在帝都的开支,都是他们夫妻起早摸黑挣出来的。
另外,出于对门阀世家的仇恨,兄弟会也不愿与门阀世家打交道。
“还有,帝都四周的红枪会也可以争取发展。”范举提议道。
会主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兄弟会在帝都可不只是范举这一系人马,但出于保密,每系人马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其他的便只有会主和左军师知道,兄弟会的军师分左右两位,左军师负责这些暗舵和情报收集,右军师负责辅佐会主,刚才提到的越军师,便是右军师。
柳寒依旧伏在屋顶,他没有靠近范举的房子,他已经很清楚,来的肯定是兄弟会中人,对于兄弟会,他没有敌意,也不想去举报,只要他们不妨碍自己就行。
默默的在夜风中注视着那黑黝黝的小院,小院内很安静,房间里亮起灯,月光正悄然坠向西边。
又过了一会,房门开了,三人出来了,门又迅速关上,三人沿着墙边,向北边走去,柳寒想了想,悄然跟在他们身后。
第三百三十三章 逼债
三人没有走大道而是从小巷中穿过去,很显然,三人对帝都的街道并不熟悉,几次走错方向,不断调整,让柳寒跟得很辛苦,不过,在天蒙蒙发白时,三人终于走到城南,从后面翻上一间旅店的二楼,柳寒绕到旅店的前面,看看店面,这家店叫悦来旅社,店并不是很大,只有一栋两层小楼,一楼还经营饮食,只有二楼才是住宿。?????????.
柳寒站在旅社对面,沉思了片刻,才转身离开,这间旅社看着很平凡,可那三人绝不会随随便便选这间旅社住宿,但这不是他的问题,这悦来旅社与兄弟会有没有关系,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这是大晋朝廷和穆公公的事。
不过,这一打岔,再去有凤来仪便不合适了,他想了想甘脆回度支曹,在衙内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在衙内巡逻的官兵还都很认真,或许是前些天刘创给大家伙敲了警钟。
没过多久,度支曹的官员便纷纷到衙,柳寒也随着大家一块进来,装着是刚到的样子,几个下级官员与他打招呼,这些官员都很有眼力,知道延平郡王看重柳寒,柳寒将来大有前途,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套套近乎。
延平郡王比较晚才来,很显然他是从宫里出来的,脸色有点不好,到衙后便将负责追债的大小官员叫到公房内,众官员看延平郡王脸色不好,一个个都屏息禁声,不敢开口。
“皇上今天又在问了,要求尽快收回欠款,度支曹现在能拿出多少银子,诸位大人心里清楚,塞外胡人挑衅,朝廷居然连边军将士军饷都拿不出来,却有大批银子被挪借出去而收不回来,这成何体统!荒唐!”
延平郡王看上去似乎在皇帝那受了不少气,在前面来回踱步,猛然站住,扭头看着众官:“皇上有旨,收回欠款不是三个月,是四十天!现在,我们要在四十天内,收回全部欠款!”
“啊!”众官员面面相觑,几乎同时发出惊呼。
阎智和王洵互相看看,阎智小声说道:“三个月时间,是朝廷宣示天下的,这忽然改了,这是朝廷失信。”
“你是说皇上失信?!”延平郡王冷冷的反问道。
阎智沉默没有开口,王洵见状连忙说道:“王爷误会了,阎大人的意思是朝廷....”
“本王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皇上已经下旨了,现在不是讨论此事,而是商议如何执行!”延平郡王叹息道,刚才他就在皇上面前力争,认为朝廷已经颁旨,三月为期,现在才不过过去半个月,现在就改,难免授人口实。
“唉!”王洵重重叹口气,想了下才说:“这样吧,不是还有四十天吗,咱们先给所有人去公函,告诉他们时间变了。”
“如此甚好,”阎智说道:“大家都有转圜余地。”
延平郡王沉默了会,才点点头:“好吧,就这样办!给小赵王爷太原王丁轩薛泌诸位大人的信,由本王亲自写,今天所有公函都必须发出来,诸位,都赶紧动起来。”
众官散去,阎智和王洵协调,延平郡王提笔写了数封公函,盖上公章,叫过柳寒,让他将公函发出去。
柳寒接过公函正要转身出去,延平郡王将他叫住,让他将公函交给下属去办,然后回来。
柳寒将公函交给程甲,让程甲分别派人去送,自己转身进入延平郡王的房间。
延平郡王坐在案几后,沉默的喝着茶,看到柳寒进来,示意柳寒坐下,然后挥手让下人退下,房间里转眼便只剩下他们俩人。
“王爷心里很烦。”柳寒先喝了口茶,然后才笑眯眯的说道。
延平郡王轻轻叹口气,柳寒也笑了笑,没有再说,沉默的喝着茶,过了会,延平郡王不悦的说道:“本王是很烦,唉,这追债,唉,真难。”
“怎么啦?”柳寒有些不解,追债就追债,这是皇帝交下来的工作,当初接下这个活,便应该想到。
“前天,尚书台诸位大人请求皇帝从少府拨银子,以补偿边军军饷和长安武库装备,可丁轩居然说少府没钱,剩下那几十万是给先帝梓宫入陵准备的,嘿嘿。”
“可能少府真没钱吧。”柳寒试探着说,延平郡王摇摇头,凑过来低声说:“少府至少能拿出五百万两银子。”
“啊!”柳寒十分惊讶,不信的看着延平郡王,延平郡王沉闷的点点头,然后说道:“丁轩替皇上挡了尚书台,皇上对他势必更加信任,可他还欠着几万两银子,我担心皇上态度有变。”
柳寒心里咯噔一下,眉头微皱:“皇上态度有变?这话怎么讲?”
延平郡王叹口气:“丁轩号称天下首富,现在很多人都盯着他,他若还钱,其他人可能便会跟上,他若不还,恐怕其他人也不会还,而在在这个时候,皇上又信任他,恐怕这银子就更难追了。”
柳寒听后忍不住摇头:“王爷此言差矣,皇上追债的决心不会变,王爷勿需担忧。”
“哦!”延平郡王目露惊喜的抬头看着他,柳寒郑重的点点头:“王爷,追债是皇上下了明诏的,若追不回来,王爷固然要受到斥责,可皇上脸上同样无光;其次,从陈国清查土地还有扬州盐务革新来看,皇上对他要推行的国策还是坚守的,蓬柱在陈国被弹劾多少次,句誕顾玮在扬州也同样被弹劾多少次,可皇上还是在支持他们,王爷不必担心。”
延平郡王想了想,终于安心的点点头,可随后又担忧的叹口气,柳寒略微想了想便明白了,他试探的问道:“王爷是不是觉着得罪的人太多?”
延平郡王略微迟疑,很快便点点头,柳寒诡异的一笑:“我给王爷出个主意,可以让王爷少得罪些人。”
“哦,什么主意?”延平郡王将信将疑。
“出飞贴。”柳寒说道。
“飞贴?!”延平郡王很是纳闷,柳寒说道:“对,飞贴,将那些欠钱人的名字和欠钱的数目,全数写上飞贴,然后四下张贴,铁别是要贴到太学和国子监,另外还有各大书院门口,太学国子监那些博士和士子,会怎么看他们,势必群情激愤,如此造成强大的压力,逼他们还钱。”
“这法子.....,”延平郡王沉凝着,柳寒又补充说:“不过,这事最好迟缓几天,毕竟咱们的公函才刚出去,缓上几天。”
延平郡王沉默了会,终于点点头:“试试看吧,实在不行,就只有请旨抄家了。”
“放心吧,咱们先礼后兵,谁也怪不着咱们。”柳寒笑呵呵的说道。
“唉,这几天,雍州并州凉州,连椟急奏,塞外胡族愈发不安分,可朝廷却拿不出钱来,春入还有一个月时间,皇上着急了。”延平郡王说道。
这段时间,度支曹成了朝廷属目的中心,曹内官员几乎一个人当两个用,清查各处库房,飞牒各地,催促尽快将春入入库,一旦入库定了,要尽快启运。
“王爷不必担心,这烂摊子不是您造成的,怎么也算不到您身上。”柳寒好整以暇的说道,似乎一点不担心。
“你呀!”延平郡王再度重重叹口气,柳寒皱眉问道:“各地总有预估吧,预估大约多少?”
延平郡王苦笑不已,半响才叹口气:“今儿皇上也问,我给他报了,从各地汇总来看,今年的春入大约在三百万两银子不到,就算有所出入,也绝超不过三百万。”
“三百万,”柳寒不是很明白这个数字代表的意思。
“这样给你说吧,三百万银子,听起来不少了,可朝廷用度,从现在排出来的便有三百七十万两,我勉强压到两百八十万,可若出塞作战,这点银子够什么使。”
“这出塞作战要多少银子?”柳寒纳闷的问。
“一万人,”延平郡王竖起一根手指:“一万人,出塞作战十天,每天消耗三两银子,这里面包括士兵的军饷,粮食,马料,箭矢,民夫的费用,全在这三两银子中,这次若要出塞作战,至少得出去五万人,每天就是十五万银子,你算算,这点银子那够。”
柳寒倒吸口凉气,这窟窿差得也太大了。
“这战争就是打两点,钱,粮,没有这些支持,打什么打,王爷,我看得另想办法。”柳寒说道。
“另想办法?有什么办法?”延平郡王反问道。
“穷则变,变则通。”柳寒随意的说道:“大不了将那些质子杀两个,看他们老实不。”
延平郡王不由笑了,看着柳寒直摇头:“这质子那有那么容易杀的。”
“如果质子没有威胁,要质子来做什么。”柳寒不以为然,在西域他对付过那些胡人,大多数胡人很朴实,可那些胡人贵族就不同了,一个个野性难驯,且又狂妄无比,被他杀过几次后,那些胡人便老实了,再不敢吞他的货。
延平郡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柳寒,心里却不以为然,柳寒还是不懂军国大事,尽管他有上品宗师的修为,在这方面还是差了点。
柳寒也没说话,他觉着朝中这些官员简直矫情,军费不足,新君刚刚继位,人心不稳,流民遍地,国内问题多多,却想着要出兵塞外,真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不过,延平郡王还是采纳了飞贴建议,也采纳了他的延后几天的建议。
在度支曹待了半天,下午柳寒便不打算去了,他刚离开度支曹,便看见薛泌的一个下人在街角,那下人看到他出来,便立刻跑过来,告诉他薛泌在百漪园等他。
柳寒有些纳闷,薛泌在这个时候找他做什么,不过,他还是很高兴,薛泌没有直接上度支曹来找他,说明这小子也学会谨慎了。
赶到百漪园,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薛泌正在三娘的房间里喝茶,三娘在边上陪着说话,薛泌看到他过来,也站起来,依旧歪靠着,笑着招呼他过去。
“老兄,你急忙忙的叫我过来,有什么要紧事?”柳寒坐下,三娘给他倒上茶,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便下楼了。
秋三娘的身影在楼梯口一消失,薛泌才笑嘻嘻的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找你喝茶聊天,这多少天都没见着你了,怪想你的。”
“想我?!”柳寒不禁哑然失笑,他端起茶杯喝口水,然后才说:“行啊,有件事我通知你,我给延平郡王出了个飞贴的主意,将那些欠债人的名字和欠款,全写上,然后贴在太学国子监,还有各大书院的门口,另外还有青楼妓院,反正一句话,全城都贴上,给这些家伙扬扬名。”
“啊!”薛泌瞪圆了眼珠子,脸色腾地变得雪白。
第三百三十四章 解惑
良久,薛泌才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个混蛋,这样的绝户计都拿得出来!我可怎么办?!!我还差着四万两银子呢!”
柳寒撇撇嘴,轻蔑的笑道:“我说薛大人,不就是四万两银子,你上那弄不到四万两银子,皇后娘娘,河东,随便那犄角旮旯,扫不出四万两银子。”
“你说得倒轻巧,随便那扫不出四万两银子?有那么容易?你给我去扫扫!”薛泌不满的叫道。
柳寒耸耸肩:“所以,我提前给你说,你也好作准备。”
“准备?!”薛泌苦&{}已,仰身躺下:“我能作什么准备!现在我家里最多能拿出两万,这两万,最多能拿一万五,老兄,你可把我坑苦了。”
“怎么是我坑你呢,”柳寒摇头说:“这钱可不是我借的,也不是我用的,我怎么坑你了。”
“哼,”薛泌腾地坐起来,看着柳寒说:“你和小赵王爷和延平郡王到扬州办盐号的事,怎么没给我说,这种赚钱的事,却不叫上我,你够朋友么!”
“你呀,别被银子蒙住了眼,”
柳寒淡淡的说道:“这银子可不好挣,要得罪扬州的几乎所有门阀,所以,我没拉你进来,我希望你能干干净净的进尚书台。”
薛泌先是愣了下,片刻后,他苦涩的说:“那飞贴一出,还谈什么进尚书台,我已经向皇上保证还钱了,皇上要知道,别说尚书台了,能不被罢职就算好了。”
柳寒摇摇头:“你错了,你是什么样,皇上还没登基就知道,所以,他一直不敢用你,而现在,你表现尚好,皇上对你有了些信心,更主要的是,你支持了他的政策,而潘链则在暗地里反对,潘链在陈国土地清查,还有扬州盐政革新后面使了什么招,你不知道,但内卫一定清楚,要说潘链没收银子,打死我都不信。所以,潘链一定会被拿下,尚书台人事,一定会调整,具体,我看就在句誕顾玮回朝之后。”
“那对我有什么用,”薛泌愣愣的看看柳寒:“我现在职务就不保,皇上还会用我?!!”
“当然!”柳寒毫不客气的说道:“皇上要的不是完人,是能干活的人,你要是完人,皇上信吗?不信,皇上还敢用你吗?所以,有点缺陷不要紧,只要在关键地方上是对的,那就不要紧。”
“关键地方。”薛泌喃喃自语,柳寒点点头:“皇上清楚你以前纨绔,拉下亏空,是很正常的,若是没有,反倒不正常了,皇上就会想,你在这段时间是不是收钱了,若是收钱,收的是谁的钱,皇上心里存了这个怀疑,还会用你吗?!”
薛泌似懂非懂的点点,随后又觉着不妥,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反击,柳寒叹道:“你只要让皇上知道,你在努力筹银子就行了,到时候,皇后会出面的,对了,你有没有找皇后?”
薛泌苦笑下:“皇上很廉洁,娘娘给了我一万两私房钱。”
“啊!”柳寒大吃一惊,额头上冒出了一条条黑线,敢情这货自己只有五千两银子。
“要不,我把城外的园子卖给你,五万两银子。”薛泌痞赖的说道。
“说的什么话。”柳寒皱眉,不悦的答道,随即皱眉道:“你怎么不明白,这事对你入尚书台没有丝毫影响,唯一受点影响的是你的声誉,可你的声誉很好吗?”
薛泌苦笑连连,不过,他还是比较安心,只要不影响自己进尚书台,那就万事大吉,心情便又舒畅起来。
俩人说了几句闲话,话题又转到朝政上。
一说到朝政,薛泌便忍不住连连叹息。
“朝局太难了,皇上每天都处理奏疏到深夜,在中书监值班,苦不堪言。”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现在的苦日子是为了将来的好日子。”柳寒也叹道:“那行那业不苦呢,所有人都只看到风光,可谁知道风光背后的辛苦。”
薛泌点点头:“这话很有道理,朝政现在有几件大事,陈国土地清查,扬州盐政革新,塞外胡族动乱,三件大事,现在只有陈国土地清查快完结,另外两件都还没着落。”
柳寒摇摇头:“在我看来,最好解决的是扬州盐政革新,陈国土地清查看似结束了,可后患不小,至于塞外胡族,坦率的说,现在不是解决塞外胡族的时机。”
“可皇上很想出兵塞外。”薛泌说道。
“皇上太着急了,现在绝不可出兵塞外,”柳寒说道:“朝局未稳,此战只能胜不能败,所以,现在不能出兵塞外。”
“这是何意?”薛泌惊疑不定的看着柳寒,柳寒轻轻叹口气:“薛兄,朝局不稳,是因为天下不稳,中原江南,流民遍地,陈国清查土地,引得门阀士族不满,方回灭门,并州军心不稳,朝廷府库空虚,朝中大臣心中惶恐,这么多因素加在一起,此战不战便败了,所以,出兵塞外,万万不可。”
薛泌想起陈国清查土地时,引起的大量风波,陈国谋逆案,魏典哭宫案,几十个官员被废黜,林林总总,都在脑子里闪过,他郑重的点点头:“你说得对,现在不能出兵,可,皇上若坚持呢?”
“这才是真正的麻烦。”柳寒叹口气,现在这皇帝,说好听点是意志坚定,说不好听点是刚愎自用,认定的事便一定要干,那怕付出巨大代价,也一定要干下去,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服皇上。
“薛兄,你在皇帝身边,要见机行事。”柳寒提醒道,说这话时,他不由想起在帝都为质子的拓跋鹰,这家伙好像突然消失了,上次见面后,便再没见着他了。
“那拓跋鹰在做什么?”柳寒随口问道,薛泌也随口说道:“谁知道呢,恐怕还在太学念书吧。”
“胡族质子可以入太学吗?”柳寒问道,薛泌点点头:“怎么不可以,让那些蛮子入学,乃教化之效,朝廷一力举之。”
柳寒轻轻的哦了声。
接下来,俩人也没什么话了,薛泌喝了几杯茶,起身告辞,柳寒也不挽留,就让他走了。
待薛泌走后,没一会,一阵香风刮来,一个曼妙的身影走过来,在柳寒身边跪坐下来,白皙的皓腕拿起茶壶给他添上茶水。
柳寒伸手将她揽入怀里,青青痴痴的望着他,小嘴撅起,似乎有些不满,自从那日之后,柳寒居然再没到她院子来,只是三娘对外宣布,青青被柳寒包下,再不用出来接客。
此言一出,百漪园居然起了一层小小的涟漪,园子里的姑娘们看着柳寒的目光更热切,可惜的是,柳寒却再没在那个姑娘那流连,来了数次,都在秋三娘的房间里,与人会面,说完事后便自行离去,不但没留在秋三娘的园子,也没去青青那过夜,让人看不明白,于是又有流言说柳寒已经对青青失去兴趣。
流言传得很快,可无论青青还是秋三娘都不理会,俩人心里有数,不过,青青却越发想柳寒了,今天听说他来了,于是便悄悄过来,一直等在楼下,待薛泌走后,便上楼来。
柳寒在红嘟嘟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下,青青先是甜蜜的享受了,随后便是热烈的反应。
一记长吻之后,青青故作幽怨的说:“主子爷忘了奴。”
“你这小妖精。”柳寒将她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手自然而然的伸进了她怀里,却没有进一步,只是揽住她的细腰,青青满足的靠在他怀里。
柳寒也不说话,端起茶杯,送到青青唇边,青青微张双唇将茶水吸入。
对青青,柳寒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很享受她的痴情,也很愿意与她上床,可对她却没有青衿那种感觉,但现在青青却已经离不开他了,从身到心,都已经离不开了,她是他的炉鼎。
炉鼎,柳寒以前不清楚,秋三娘其实也没说清楚,但静仁却说明白了,炉鼎其实就是一种消耗品,存在的价值在于主人,与奴隶无异,甚至不如奴隶,完全被主人操控。
俩人静静的坐到傍晚,红霞满天,中间三娘悄悄进来看过,没有打搅他们便下楼了,吩咐下面的小丫头谁也不准上楼。
“我得走了。”柳寒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不留下吗?”青青的语气有些失望。
“过段时间,这段时间太忙。”柳寒低声说道,青青轻轻叹口气,也没多说,挽着他的手臂随他下楼。
到了楼门口,柳寒转身抱抱青青,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下,然后松开她,自己独自一人出门了,青青站在门口,看着满天彩霞落在他身上。
柳寒今天的计划是回有凤来仪,已经很多天没在那露面了,再不露面,可能会引起范举夫妻的怀疑,其实,他经常外出,这个破绽很明显,他觉着范举夫妻应该看出点什么,只是他们可能不知道身份已经被看破,还在与他周旋。
到有凤来仪之前,柳寒悄悄去了一处院子,这院子是租来的,平时是他的下人石柱住在这里,石柱主要为他的这个身份提供支持。
每一个身份都需要支持,没有支持,半个月都玩不下去。
从石柱那出来,柳寒已经换成一副行商打扮,挑着一担茶叶,茶叶按类分别包装得好好的,包装纸上将茶叶的名字写得清清楚楚。
出了街道,他叫了个脚夫,让他挑起担子,自己则背着手走在后面,俩人施施然向有凤来仪去,快到有凤来仪时,柳寒将脚夫打发走,自己挑着担子向店里去。
第三百三十五章 张梅的小心思
出了大街,象往常一样临时叫了个脚夫,说好价钱,将钱给了,然后让他担起挑子,自己则施施然跟在后面,到店时,范家嫂子正在店里,与张梅聊天,看到柳寒回来,有些埋怨的数落她出去这么长时间。
柳寒嘿嘿的没分辩,将挑夫打发走,自己提着担子进屋,让张梅将茶叶收好,左兰负责记录,自己端了杯茶在边上歇息。
“我说你也一点不担心,把两个女人自己丢屋里。”范家嫂子依旧不放过,追进来数落着。
“嫂子,这是帝都,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我这不是为了家里吗,不挣银子,吃什么,对了,染布坊的生意怎样?还好吧?”
“好倒是好,”范家嫂子一拍大腿,乐呵呵的说道:“还得多谢你,这个月咱们赚了十二两,我正琢磨着要不要扩大呢,正找妹子商议呢,可妹子却说要你回来拿主意,你就拿个主意吧。”
“扩大?”柳寒想了想摇头说:“瀚海染布坊提供的原料即这么多,再说扩大了,要招伙计,地方也要扩大,咱们的本钱可够?嫂子,我看现在就这样吧,嗯,”柳寒忽然想到昨晚的事,这兄弟会是不是有什么动作,于是便改口说:“要扩大也行,不过,嫂子,你可要想好。”
“吓,这有什么好想,我去和瀚海商社的人联系,让他们多给点,咱们每月便能多染一倍,伙计?这满大街都是人,还怕没有!”范家嫂子看上去已经考虑得差不多了,语气很快。
柳寒笑了笑,张梅端来盆水,拧了把毛巾递给他,边说道:“嫂子这些天就在嘀咕这事,我估摸着等你回来,我又不懂这些,一直不敢应承。”
“你呀,这又什么不敢的,嫂子我还害你不成,这可是我们两家的生意。”范家嫂子似乎略有些不满,抢白道。
张梅嫣然一笑:“嫂子,你知道的,这家,这么大的事,我可作不了主。”
范家嫂子连连摇头,神情惋惜,柳寒擦过脸,将毛巾丢进水盆里,这毛巾可不是棉布的而是麻布的,很是粗糙,远不如棉布的柔软。
“嫂子想作大那就作吧,嫂子,当初咱们说好,一家一半,你打算再投多少银子?”
范家嫂子胸有成竹:“份子还是不变,这几个月,除了分红外,总共赚了还有十六两银子,我想着将边上的那块院子租下来,我问过了,只需要三两银子一个月,这样咱们就可以砌上三个灶,架三口锅,招上五个伙计,这就成了。”
“那边呢?瀚海商社同意多给染料吗?”
“我问过了,他们不管,我们要多少给多少。”
“那成,就按嫂子说的办,”柳寒略微沉凝,又说:“嫂子,这染坊都是你在忙活,我们也插不上手,这份子,对半开,嫂子太吃亏,要不改改,分红的时候,你拿五成五,我们拿四成五。”
“你这说的什么话,嫂子还能占你便宜,这不行。”范家嫂子先是微怔,随即连连摇头。
“这还真不是占我便宜,没有嫂子日夜操劳,这作坊早垮了。”柳寒诚恳的说道,范家嫂子还是摇头,连说不行。
“就这样,份子还是那样,对半开,不过分红的时候,你拿五成五,我拿四成五!就这样定了。”柳寒决断道。
范家嫂子看看张梅,张梅依旧笑眯眯的,似乎正沉浸在柳寒的归来的喜悦中,她只好笑了笑,应承下来。
范家嫂子乐呵呵的去瀚海商社联系了,张梅这才撅起嘴,有些不高兴,柳寒只好先哄哄她,左兰收拾了东西,便含笑到前面去了,再不在后院露面。
柳寒从怀里拿出个珍珠项链,给张梅戴上,又哄了一会,张梅这才转阴为晴,喜滋滋的拿着铜镜看着脖子上的项链。
“他们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柳寒从背后环住张梅,低声问道。
张梅稍稍愣了下才明白说的是谁,她微微摇头:“没什么变化啊,我整天都在,没见她家有什么。”
“染坊那边呢?”
“左兰也没见着,对了,爷,”张梅顿了下,有些迟疑,柳寒微感纳闷,张梅对他一向什么都说,没有一点迟疑,今儿怎么啦,张梅显然有些犹豫,迟疑半响,好像下决心似的,低声说:“爷,左兰在咱们家也有一段时间了,爷觉着她怎么样?”
柳寒有些纳闷,不知她想说什么,随口答道:“挺好,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呢,”张梅低着头,靠近柳寒,小心翼翼的说:“爷,奴也觉着她挺好,可....。”
“怎么啦?”柳寒奇怪的问,从内心来说,他觉着有点对不起张梅,想在能对她好时,尽可能对她好。
“爷,甘脆把她收了。”张梅声若蚁语,目光闪烁,不敢看柳寒。
柳寒眉头微皱,十分不解,张梅怎么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
“你怎么啦?”柳寒坐下,将她拉过来,坐在旁边。
张梅依旧低头不语,柳寒摩挲着她的手,脸色微变,她的手很光滑,拇指食指之间的虎口有厚皮,这是长期握剑造成的,当然,也可以解释为长期劳作造成的,但指节和手掌上的茧却瞒不过有心人。
“我这些天不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柳寒温言道。
张梅螓首轻摇,忽然象下决心似的抬头,可一看到柳寒的眼睛,她又胆怯的低下头,柳寒轻轻叹口气,将她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
“你今儿怎么啦?给我说说,”柳寒忽然拉下脸:“要老实交代,否则,打屁股。”
张梅噗嗤一笑,贴在他怀里:“爷在外面是不是有女人了。”
“为什么这样想?”柳寒纳闷的问道。
“嫂子说,爷在外面可能有女人了,所以这才三天两头往外跑,”张梅说道:“要是...,你可以把她接过来。”
柳寒闻言不由哑然失笑,在她粉脸轻轻上拧了一把,怜爱道:“你这小傻瓜,你要混江湖,不是被人卖了,就是被人骗了。”
张梅抬起头,疑惑不定的看着他,柳寒低声说道:“她这是在试探你,你想,他们身份隐秘,我经常不在家,他们会不会怀疑,肯定会,可他们又不知道我倒底去干什么了,所以,他们才试探你,让你来问我,然后从你的反应中,推断我的行踪,从而判断对他们是不是有威胁。”
张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犹豫下又问:“那...,爷外面是不是....”
柳寒哈哈一笑,将她的脸扳过来,在她挺鼻头上轻轻一点:“你这傻丫头。”
张梅放心似的甜甜一笑,环住他的脖子,腻声道:“爷在外面几天了,要不要....”
话没说完,便柳寒便倒在床上,她也被带倒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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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兰始终在茶铺里,上午喝茶的人少,只有偶尔来买茶的,柳寒的眼光很好,有凤来仪的茶叶在附近几条街中渐渐有了名气,生意还是很不错。
送走一位茶客后,她的目光向后院飘去,后院没有动静,那扇门始终关着,当她的目光落在门上时,脸上微微发烫,眉宇间竟然有着淡淡的幽怨。
“小娘子,来壶香片。”
左兰扭头看,却是两个年青的书生,前面一人穿着靛青蓝的棉布便袍,头上随意的系了缁撮,两缕黑发垂在两边;后面那人穿着月白色的锦缎长袍,长袍上绣着点点梅花,头上带着逍遥巾,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
左兰回头,前面那书生先是呆了瞬间才恢复自然,左兰连忙招呼他们坐下,很快端着香片过去,又送去一碟瓜子,然后才问还要什么。
“你店里有什么好东西!”靛青蓝书生望着左兰,含笑问道。
“有点心,南瓜饼,玉香糕,红豆糕,要不,您自个看。”左兰说着将菜单递给靛青书生。
书生没有接,笑嘻嘻的看着左兰:“小娘子,你给推荐一个,你的必定是好的。”
左兰顺口说:“那就南瓜饼吧,南瓜饼配香片,很合。”
说完左兰转身便走,书生看着摇曳的腰肢,眼睛渐渐发亮,月白长袍书生见状忍不住摇头,低声劝道:“秋兄,这会喝茶,是不是早了点。”
“早?早什么早!正当其实。”秋戈回道,目光依旧追着左兰,轻轻叹道:“这地方居然还有如此女子,真正让人想不到,我说乐兄,就你那老夫子样,怎懂欣赏美色,这美色就是要及时欣赏,过了,就没了。”
乐范不由摇头,这段时间,龙门书院举行辩难,俩人都跑去看热闹,秋戈纯属去找乐子,乐范倒还是想见识下有名的龙门辩难,可让他失望的是,这次没什么有名人物,下场的多是龙门书院的学生,可他还是在书院内留了七天,秋戈也在龙门山上玩了七天。
回来之后,秋戈整天拉着他四下游玩,让乐范有些烦,又不好说出来,本想让吕修陪着,可吕修也没见着人影,只好不清不愿的陪着。
其实,秋戈拉着他在帝都各府游戏,也给他介绍了不少世家子弟,但这些世家子弟的作为,让他很不以为然,他们大都荒诞不稽,昨天在附近的陈家别院,厮混了一宿,今天秋戈忽然又拉着他到城隍庙烧香,烧过香,这家伙便在这附近闲逛,逛得口干舌燥,便看见这有凤来仪,然后便进来了,然后便看见了左兰。
第三百三十六章 偶遇
“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秋戈摇头晃脑的吟道,乐范也同样摇头叹息,青楼妓寮中那么多风情万种的美女,秋戈都看不上,没想到却看上了这破旧茶楼的茶娘。
左兰站在柜台后,红晕满面,心里暗骂,她本离得比较远,可秋戈的声音挺大,她听得真真的。
乐范没理会,只顾自的吃起南瓜饼,几块南瓜饼,没有一会便下肚了,秋戈依旧还在摇头晃脑,直勾勾的盯着左兰。
左兰渐渐有些不耐,抬头狠狠瞪了秋戈一眼。
秋戈大乐,鼓掌高歌。
“茶寮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左兰秀眉微蹙,面露愠色,可又不能甩手走了,只好不时瞟下后院,心里直埋怨,这主子每次回来都这样,急得不得了,要真这么急,干嘛一出去就这么长时间。
好在秋戈只是在那唱,却没有过来直接,这让左兰稍稍放心。
“拿纸笔来!”秋戈叫道,左兰连忙从柜台下拿出纸,送到秋戈面前,然后又拿来笔砚,放在秋戈面前。
这些东西从开业第一天便备下了,只是很少使用。
“小娘子,磨墨!”
左兰淡淡的说:“公子请自便。”
秋戈慨然叹口气,乐范笑道:“见你作诗多次,还从未见你作画,好,今儿,我给你磨墨。”
乐范向砚台里倒了点茶水,拿起墨,先闻了闻,只是街上普通的墨。
没一会,墨成,秋戈挥毫作画,从落笔那瞬间,便没再看左兰一眼,手腕移动极快,没一会,一个娇俏的女子出现在纸上,女子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眼中却有一丝异样,手托茶盘,旗袍微微飘起,露出一丝春光,让人遐思无限。
“好画!没听说你擅画。”乐范细细端详,秋戈将笔一扔,拿出小印,叫道:“印泥!”
左兰叹口气,又将印泥送过去,心里非常无奈,这登徒子还作画,居然还敢留名。
过来一看那画,左兰更加恼怒,秀眉微蹙,面带不愠,将泥盒在茶桌上重重一撂,转身边走。
秋戈看着她的背影,嘿嘿一笑,拿起印章重重的盖在画上,拍了乐范一下:“这题跋就交给你了。”
乐范也不推辞,略微想了想便一挥而就。
“至治元年初春,帝都春暖化开,城隍庙前........”
秋戈念毕,哈哈大笑:“好!好!小娘子,裱糊过后,就挂在这正堂上!”
“裱糊?!”左兰冷笑道:“这得掌柜的说了算,我说了不算!”
“你们家掌柜的呢?”秋戈问道。
“掌柜的不在,出去了。”左兰朝后面瞟了眼,那扇门依旧关着。
秋戈看出了,也朝后面看了看,乐范笑道:“这可是帝都大名鼎鼎的秋戈秋公子,有他这幅画挂在你这小店,你这小店势必宾客盈门!生意兴隆!”
左兰闻言一笑,讥讽道:“公子的大名,帝都谁人不知,就算九重之上的皇帝陛下也知道,把你的画挂在这,风吹日晒的,岂不是糟践了,要不,我给你挂神龛上。”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秋戈不以为意的笑道,乐范则看着秋戈和左兰,笑眯眯的。
左兰冷着脸,一向温柔的她也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两个书生便心生厌恶,可除了抢白了两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只能先将画收起来,等柳寒来作决定。
左兰将画收起来后,秋戈和乐范也没走,继续在茶店里聊天,又要了一碟红豆糕和南瓜饼。
过了一会,左兰听见后院有动静了,她的脸稍稍红了红,悄悄向后院看了看,那扇门已经开了,院子里有张梅的身影,左兰心里微微纳闷,每次之后,都是柳寒出来,张梅要休息好久,今儿怎么反了。
张梅出来一会,又进去了,过了一会,柳寒才出来,他还是象以前一样,没有到店里来,而是拿了本书,躺在阳光下,惬意的看着。
“小娘子,你这糕点很好,是怎么作的?”秋戈摇摇摆摆的过来问道。
左兰淡淡的说:“这是小店的秘传,公子见谅。”
“哦,”秋戈非常惋惜的叹口气,眼珠一转:“那再给我来五个南瓜饼五个红豆糕,包起来,我带走。”
左兰没答话,转身进去,很快拿出两个纸包,包扎好交给秋戈,秋戈拿出十两银子,很慷慨的说道:“不用找了。”
“多谢公子。”左兰干瘪瘪的答道。
秋戈同样不以为意,笑呵呵的接过糕点,与乐范一同走了,左兰看看时间,快中午了,便拿起那幅画到后院,将画交给柳寒,然后问想吃什么,柳寒接过画,边展开边回答随便,他在吃上面很少计较。
“秋戈!”柳寒看到印章忍不住皱起眉头,左兰听见了:“那公子是叫这个名字,主子,这画要挂吗?”
“这...,是你吧。”柳寒抬头看着左兰含笑问道,左兰脸微红,没有回答,柳寒笑了笑说:“你要喜欢就挂你房里。”
左兰一听便有点着急:“主子说的什么话,这登徒子的画有什么好!”
柳寒哈哈大笑,上下打量左兰,左兰满脸通红,柳寒打趣道:“他的画不错,嗯,人也挺有眼光。”左兰稍怔,随即红着脸啐道:“还主子呢!”
说完转身便去厨房,张梅推门出来,看到那幅画,好奇的问:“谁画的?”
“一个叫秋戈的人。”柳寒笑道,张梅歪着头看了会,没看出什么好,便说:“那挂店里就行了。”
“行!你说了算。”柳寒将画卷起来交给张梅,顺口说:“待会拿去裱了。”
张梅应下来,将画拿到店里,放在柜台下,然后便拿起抹布将柜台擦了擦。
这样的生活很平静,也很舒心,没有太多纠葛,如果不是,....,江湖......
张梅轻轻叹口气,要是不在江湖就好了。
吃过午饭,左兰依旧守在店里,范家嫂子拉着张梅去了染坊,柳寒继续看书,他也不去度支曹应卯,反正这段时间,度支曹基本没事。
下午,陆续有客人来去,店里的小吃在周围渐渐有名,来买这个糕点的人比较多,他们多在下午来,几个老客在喝茶聊天,两个客人在下棋,边上有几个人在看。
左兰感到有点困,坐在柜台后面瞌睡。
店里很安静,除了偶尔棋盘落子的声响。
“掌柜的,来壶瓜片。”
左兰抬头看,从门外进来两个年青女子,这两个带着面巾的年青女子,两女都穿着白色裙袍,区别在于,一个的白裙镶着绿色花边,另一个镶着粉色花边,两女容颜秀丽,眉宇间都有些淡淡的疲倦,头发略微有点乱,手里也都提着宝剑。
“客官请坐,马上就来。”左兰习惯性的浮现出笑容,招呼道。
两女朝店里看了看,然后选了在里面一点的座位,店里的客人一看两女的宝剑,眉头微皱,却也没理会,大晋不禁刀剑,帝都行人不少都佩刀挂剑,不值得大惊小怪。
左兰给两女送去茶,顺口又问要点什么小吃,两女犹豫了,交换个眼色后才点点头。
柳寒依旧在看书,这书是大街上买的,不算什么高深的东西,可夹在里面的却是《阵法基础》,外面的只是一个套。
柳寒已经数次碰上阵法,以前在杀手营时,三归堂有无数典籍,里面也有阵法类,可他看过半本后便扔掉了,觉着太匪夷所思,完全不符合还有前世思想的他的认识,可现在,他很后悔,现在他不得不把这一课补上。
这阵法分两大类,一类是按照五行布阵,金木水火土,以其中一种为主,或以木灵气为主,或以土灵气为主,但每一种都要有相当的灵气,主要是灵晶配合,简单的说,现在柳寒可以布下的便是以火灵气为主的阵,攻击方式多是仙家之法。
第二类便是按照伏羲六十四位布置,按照六十四位流转来布,利用其中的巧妙,加以攻击,但同样要施加元气,对,是元气而不是灵气,攻击方式多要配以机关。
这阵法很难布好,在清源观遇上的,便是阵法,而那疑似总教头的院子中,便是机关,连阵法都不是。
这个发现,让柳寒有些气馁。
原本以为可以确定的总教头和百工坊,现在都蒙上一层面纱,虽然还有疑点,可过半嫌疑已经洗去,这让柳寒很是气馁,心里有几分着急。
悄无声的叹口气,将书合起来,柳寒抬头看看天色,不知不觉已到申时末了,他合上书,将书揣进怀里,这本书并不厚,放进怀里根本不显。
在院子里舒展下筋骨,他到前面店里来看看,左兰的精神好了些,提着水壶在客人中,给他们添水,柳寒扫了一眼,目光立刻落在角落的那两个年青女子身上。
“她们怎么来了?”柳寒心里疑云顿起。
第三百三十七章 彭城讯息
柳寒当然记得这两女,两女便是素衣双娇,秦晚晴和温晚云,在城外的漕帮庄园和江南都曾见过,没想到,这两女又到帝都来了,可她们为什么到帝都来呢,而且还进了自己的茶楼,是偶然还是刻意?
瞬间,柳寒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他慢慢走出茶楼,来到巷子里,这里距巷口并不远,巷子里的人并不多,几个孩子在巷口玩耍,广场上传来锣鼓声,显然有走江湖卖艺的,柳寒心念一动,朝巷口走去,神识却已经展开,留意后面的人。
很意外,素衣双娇没跟出来,柳寒眉头心里更加纳闷,难道真是偶然?不,还不能确定。
广场上围着的人已经不多,可卖艺的依旧还是很卖力,两个小伙子正对练,单刀破枪,那枪耍得花团锦簇,单刀神出鬼没,周围的观众不时叫好。
柳寒冷眼看着,人群中有两个黑衣大汉,那是城隍五鬼的人,风雨楼倒了,城隍五鬼将城隍庙四周七八条街全占了,势力更大了,前段时间参加校场决斗,又夺下双槐街道及其附近,这双槐街有几家妓院和赌场,财源较城隍庙还厚。
“好!”
柳寒注目一看,场上的表演已经结束,一个小孩拿着簸箕收钱,班头出来说着场面话,小孩走到柳寒面前,柳寒看了眼簸箕,里面有稀稀拉拉的十几个大钱,还有两个银角子,大小估摸着有半两银子的样。
他摸了一个银角子,感觉下有二两的样子,放进簸箕里,小孩子一见,连忙冲他施礼:“谢谢大爷!”
柳寒叹口气,这些跑江湖卖艺的多是些散落的习武之人,修为是有,可是很低,多是武徒,甚至连武徒境界都没有,只是刚刚踏入习武之途。
锣声再度响起,这次出来的两个女子,穿着红衣的拿着双刀,另一个浑身素白手里提着单剑,俩人出场后,先四下施礼,然后便摆开架势。
柳寒看清那素白女子,心里又是一震,那女子居然是俞美。
俞美看上去瘦多了,浑身素白,手持单剑与那红衣姑娘斗成一团,看上极为精彩,可落在柳寒这样的大行家眼里,就处处是破绽,举手便能破去。
可俞美怎么会到这里?还有蔡勇呢?蔡勇在那?
柳寒抬头四下张望,没有发现蔡勇的身影,奇怪。
转头再找了一圈,依旧没有,却见素衣双娇从巷子里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俩人的精神状态恢复得不错。柳寒悄悄向旁边移了两步躲在人群中,神识却锁定双娇,锣声更激,场中的对战更激烈,俞美展开身法,在刀光中翩飞,霎是好看,引得四周的观众纷纷叫好,几个豪爽的汉子向里面扔了几个钱。
双娇住脚看了会,没有向里面扔钱,俩人转身向街的另一边走去。
柳寒略微沉凝便悄悄跟上去,两女没有注意,走过两条街道,两女进了一家小客栈,在楼下吃饭。
柳寒觉着奇怪,这两女看上去好像很闲适,没有什么事的瞎逛,她们到帝都总不是来游春的吧。
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再看小客栈,这小客栈也很普通,丝毫不出奇,在帝都只能中等偏下,里面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略微想了想,他轻轻叹口气,决定暂时不管,先把俞美的事解决了。
转身回到城隍庙前,戏班已经收摊了,班主正招呼众人,两个半大孩子正在玩闹,今天的收入不错,足够大家好几天的花销,所以众人的心情都挺好。
班主看到柳寒过来,走江湖的人都有一双敏锐的眼睛,他从柳寒的穿着和举止,觉着此人不同常人,便暗暗警惕起来。
“是俞美俞师姐吗?”柳寒走到俞美附近,没有靠近,冲着俞美叫道。
俞美正在收拾刀枪,将刀枪捆扎在一起,她的神情落落寡欢,在周围兴奋的情绪中,显得有点异样。
听到有人叫她,俞美抬起头,看到柳寒,先是疑惑了下,而后才认出柳寒。
“柳兄!”俞美略感意外,开口叫道,周围班子里的人听到她的话声后,都松口气,知道他们是熟人。
“我还以为认错人了,”柳寒好像松口气,随即纳闷的左右看看,试探着问:“师姐,这是....,怎么没见着蔡兄呢?”
俞美闻言神情泣然,柳寒心知有异,转头向班主说道:“这位大叔,我和俞师姐是旧识,还请大叔容我们说会话。”
班主有近五十岁,肤色黝黑,额头上满是皱纹,头发有些稀疏,勉强扎了发髻,身上披了件麻衣褂子。
“行,行,俞美,我们就先走了,你们说完,便到客栈来寻我们。”
“多谢大叔!”柳寒冲班主抱拳致谢。
班主带着人走了,柳寒走到俞美跟前,先深深叹口气:“我家就在这,到家里说话吧,梅子也在家。”
“梅子?!”俞美抬头看着他,当初张梅突然消失,随后听说柳漠来将张梅接走了,当时飞燕门与快刀堂连战连败,被迫退出彭城,门里姐妹虽然没散,可也人心惶惶,快刀堂也不知退到那去了,蔡勇没了消息,此刻却传来柳漠接走张梅,如何不让门里的姐妹们羡慕嫉妒。
“梅子好吗?”俞美低声问道,柳寒笑了下说:“到家问她吧。”
俩人没说两句便到了有凤来仪,就这一会,店里的客人已经了一多半,就剩下围在一起看下棋的。
“主子,这是?”左兰看柳寒出去没一会,便领了个女人回来,很是意外,帝都城里女人多,西坊的人市里,十两银子可以领一个黄花闺女,城外的流民中,几个馒头便可以带走一个大姑娘,柳寒经常不在家,她们虽然怀疑他在外面有了女人,可柳寒却从未向家里领过女人。
“梅子的姐姐,哦,去买点肉,对了,董家铺子的烧鸡,梅子挺喜欢的。”柳寒说着拿出一张五两银子的银票交给左兰,左兰应了声便进去,不一会,提着菜篮出来,临出门还打量下俞美,心里纳闷,这姐姐妹妹怎么不象。
左兰出去了,柳寒只能自己看店,他请俞美坐下,给她倒上茶,端上一碟南瓜饼。
俞美在他忙碌时,打量四周。
“这是你的店?”俞美好奇的问道。
“对,我和梅子到帝都后,就开了这家店。”柳寒说着提壶给俞美倒上茶,将南瓜饼向她前面推了推:“前段时间,与隔壁的范家联手开了家染坊,今儿下午,梅子和范家嫂子就去了染坊。”
柳寒看看天色:“你来得正好,待会便回来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才小心的问:“你怎么会到帝都来了,蔡兄弟呢?还有飞燕门呢?”
俞美苦涩的摇摇头:“飞燕门没了,勇哥死了。”
“什么?!”柳寒眉头一皱,有点意外:“究竟怎么回事?”
俞美捧着茶杯,深深的叹口气,沉默了一会,才说:“你们走后,突然传来常猛死了,门里的姐妹很高兴,大家伙想着该反攻,夺回彭城,可没等我们开始反攻,落马水寨便进攻了,他们很快找到快刀堂的藏身之所,一晚时间,快刀堂被打垮了,堂主死了,勇哥也死了,门主得到消息后,便带着我们向东撤到青州琅琊去,我们在琅琊待了几个月,日子越来越难,门主觉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准备上北海。
我们在琅琊托庇在当地的三山寨中,就在我们准备走时,三山寨受到七星群盗的偷袭,门主战死了,门内的姐妹死伤无数,剩下的也就十几个人,大家伙商议,便决定返回彭城,如果实在不行便南下投奔漕帮。”
说到这里,俞美又长叹一声,呆呆的看着手里的茶杯,剩下的不说,柳寒也猜到了,飞燕门在江湖中本就是小门派,全靠门主撑着,可门主也仅仅六品武师,门主一死,门内失去实力支持,再加上失去经济支持,这帮女人在江湖上的未来不问可知,她们自己恐怕也知道前途未卜。
“回到彭城后,我们遇上快刀堂的几个失散弟子,我们才知道快刀堂的详细情况,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勇哥死了的消息。”俞美神情木然,没有多少悲伤,想来已经悲伤过了。
接下来,在彭城,她们与快刀堂残部联手向落马水寨一部发起反攻,试图夺回城外的部分地盘,可这次反攻再度失败,飞燕门就剩下七八个人了,这次失败彻底瓦解了飞燕门的士气,没多久,飞燕门便各自散了,俞美先回家,在家待了几天,便又出来了,没敢去彭城,在路上遇见这戏班,便加入进去,四下卖艺。
柳寒长叹一声,没想到飞燕门垮得这样快,看来,落马水寨已经牢牢控制住了彭城和落马湖。
在与冀州王许门阀的争斗中,他最担心的便是落马水寨,如果王许在帝都无法得手,转而攻击落马水寨,他们驰援不及的情况下,落马水寨要是失守,整条水道便断了。
所以,柳寒想不明白,王许为何一定要在与他较劲,而不是去进攻落马水寨。
从战争发起时,他便给何东去了几封信,雷纳还亲自到落马水寨与何东联系,商讨联合作战,何东倒是不在乎,落马湖宽广,王许联军要是过来,他往湖里一躲,王许奈他若何,在地面上,他不是王许的对手,可在水里,落马水寨压根就不怕任何人。
柳寒低声安慰了俞美几句,俞美则沉默不语,柳寒也无法,这姑娘还是太单纯了,这恐怕还是她第一次走江湖,那里知道江湖的残酷。
“这就是江湖,”柳寒叹息道:“这会把酒言欢,下会便阴阳相隔,以前我走大漠时,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我们商队碰上三百多马匪,本来按照习惯,马匪抢了东西便不杀人,可这火马匪特别凶残,不但抢东西还杀人,我们只能拼死抵抗,我们三十多个镖师,加上商队自己的人,总共五十多人,拼死打退马匪,最后只剩下十几个人,镖师中就剩下我一个。”
柳寒再度重重喷出股粗气,正要接着说下去,那边下棋的结束了,几个人收拾着棋子棋盘,叫着结账,柳寒赶紧过去给他们结账,送走他们之后,店里安静下来。
柳寒再回来,俞美已经将盘里的南瓜糕吃完了,他不动声色的坐到俞美对面。
“别伤心了,江湖就是这样,生生死死,寻常事。”柳寒说道:“那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俞美不答,柳寒叹口气,正要开口,外面传来范家嫂子的大嗓门,柳寒起身到门边,范家嫂子和张梅俩人过来,张梅看到柳寒在门边,很是兴奋,她以为这是柳寒在接她,赶紧加快脚步。
“哟,这可是望眼欲穿,”范家嫂子笑着打趣,柳寒微微一笑:“怎么样,说好了吗?”
范家嫂子点点头:“已经租下来了,工匠明天来搭灶台,”正说着,范家嫂子一眼看到店里的俞美,略微有点意外,俞美一看便不是来喝茶的客人。
“家里来客人了?”范家嫂子好奇的问道,柳寒点点头,张梅一听,赶紧过来看,正好遇见俞美往外看,张梅先是怔了片刻,随即高兴的叫起来:“师姐!”
范家嫂子神情微变,瞬间又恢复正常,可这已经落在柳寒的眼里。
“梅子。”俞美勉强笑了下,张梅几乎跳着进去,拉住俞美的手,不停的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的?家里好吗?师傅她们好吗?勇哥呢?他们好吗?”
一连串问题,让俞美不知该怎么回答,柳寒微微摇头,这张梅还是小孩子性格,可说实在的,她还真是个小姑娘,到现在还没满十八岁。
“嫂子,该做饭,范哥马上就回来了。”柳寒说道,范家嫂子笑着拍拍腿上的灰,笑呵呵的说道:“可不是,就不耽误你了。”
范家嫂子说着便开门进屋了,柳寒也转身进屋,忽然回头,瞧见左兰提着篮子回来了。
“进屋说话吧,别在这堵着门。”柳寒招呼两姐妹,张梅拉着俞美到里面,柳寒从店里拉过几根凳子,左兰这时也回来了,张梅让左兰做饭,自己和柳寒陪着俞美说话。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夜探(上)
张梅又问起飞燕门的情况,俞美只好将飞燕门之事再次重复了一遍,张梅听着忍不住泪珠连连,柳寒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随后立刻岔开话题,问起俞美将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跟着这草台班子吧。
“咱们染坊不是要扩大吗,就让师姐留下,帮帮我。”张梅看着柳寒说道。
实际上,自从见到俞美,柳寒便在考虑这个问题,可要将俞美留下却有诸多不便,这主要是他的身份问题,他经常外出不在家,张梅对他盲目信任,左兰身份卑微,不敢问也不敢怀疑,这俞美会吗?
可看着张梅的目光,这个不字说不出口,他笑着点点头,张梅高兴的笑了,拉着俞美的手:“师姐,你就留下吧,那戏班子有什么好,整天东奔西跑的,瞧你都瘦了。”
草台班子当然不如留在这里,可刚才柳寒的迟疑让俞美看在眼里,她迟疑下摇头:“你这也不方便....”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张梅连忙打断她,转头对柳寒急切的说:“你说是不是,爷!”
柳寒笑着点头:“俞师姐,我也希望你留下,那卖艺班子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这好歹比他们强,我经常出去,不在家,你给梅子左兰做个伴,若你觉着对不住那班主,没关系,我们可以出点银子,算是报答。”
“不,那倒不必。”俞美连忙说道,实际上,一进院子,她便被这吸引了,这小院,这茶楼,还有染坊,张梅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相比她呢?让她留下,自然是千情万愿,她只是担心柳寒的态度,很显然,这个家,是柳寒在当家。
现在柳寒既然开口了,俞美也就点头接受了,卖艺班子的确不是长久之计,家里又回不去了,常年在外,已经不习惯田的活,而且,家里的情况也不好,父亲在她在琅琊时病故,剩下一个哥哥在家劳作,很是艰难,她在家也就待了半个月就出来了。
张梅立刻起身,从屋里抱出一床棉被,拿到左兰的房间,又拿出张麻布毛巾,告诉俞美这是她的毛巾。
“今后呢,大家就在一口锅里吃饭,”柳寒趁着这时间给俞美提个醒:“家里呢,也没什么规矩,左兰是我们买下的,从身份上说是我们的奴隶,可实际上呢,我们也没把她当奴隶,算是一姐妹吧,家里呢,也没那么多事,就是这茶楼和染坊,嗯,你这身,明儿,让梅子带你买上点布料,做几身衣服。”
“不,不用了,我还有衣服。”俞美连声说道,柳寒摇头说:“你那些衣服不合适,咱们开的茶楼,店员的规定是旗袍,你必须要有两身旗袍一身套裙,另外,发型也得换,你看看左兰和梅子的发型,还有鞋,鞋子必须是高跟鞋,左兰和梅子都有高跟鞋,这些着装上的规定也适合染坊前店,你记住就行,凡是店里要接待顾客的,都是这样的着装。”
俞美似懂非懂的点点,柳寒略微迟疑,又说:“家里的事,不能往外说,家里不管什么事,都不能往外说,还有,我经常要外出进货,我不在时,你们要特别注意。”
俞美再度点头,张梅从偏房出来,恰好听见后面一句,便笑道:“师姐,你不知道,他呀,三天两头往外跑,今儿,也是上午才回来的。”
说了会,左兰过来招呼吃饭了,柳寒张梅将桌子搬出来,就在院子里坐下吃饭,俞美见左兰也在同一张桌上吃饭,这才相信柳寒所言,并没有将左兰看作外人。
吃过晚饭,柳寒看看天色尚可便陪着俞美到客栈,将行李拿回来,张梅也跟着一块去,三人到了客栈,找到班主,班主倒是没刁难,俞美本就是路上加入,现在有了好去处,自然不会再留下。
“以后要有了难处,就到帝都来找我,在下一定帮忙。”柳寒也挺客气,临走还送班主十两银子,感谢他们对俞美的照顾,班主也没客气,班子里的其他人看着俞美的目光显然有些羡慕,这个班子并不大,男女女女,老老少少,加起来也就十四五人,若是另一个身份,也安置得下,但现在这身份,要安置便困难了。
俞美的行李不多,也就一个包袱,里面除了几件衣服,再无其他。
回到家里,张梅依旧里外忙碌,左兰则在算账,倒是俞美不知该做什么,在屋里坐了会,觉着有些闷,便到前店里来,看着左兰算账。
账目每天都要算,俞美并不懂如何记账,好奇的看着左兰打算盘。
“美子,你先去洗澡吧,我这一会便完。”左兰低着头,边拨弄算盘珠边说,账目并不复杂,每天都算,很快便能完。
“不急,待会再洗也不迟。”俞美随口说道,左兰依旧没有抬头:“晚上都要洗的,烧水很麻烦,尽量分开。”
俞美闻言略微有点诧异,洗澡在这个时代是很麻烦的事,也是成本很高的事,城里没有柴禾,柴禾都要买,要每天洗澡,这样的生活成本很高。
俞美到厨房烧水,张梅已经在那了,俞美连忙说自己来,于是张梅便起身让她,自己回房了。
“你过来。”柳寒低声将她叫进里屋,张梅乖乖的进屋,坐在他身边。
今天她既高兴又悲伤,悲伤飞燕门的覆灭,高兴师姐的到来,至少,后一件事对她影响更大,而柳寒在这事上的态度更让她高兴。
“咱们的事,暂时不要让俞美知道,”柳寒低声说着,张梅这才想起,这家店的功用,她先是点点头,随后便有点发愁。
“爷,不是我不听,可这事能瞒多久,每周都有度鸟飞来,师姐一看便知道了。”
柳寒一想也对,俞美不是左兰,有江湖经验,度鸟来往,代表什么,一看便知。
“这几天,你先观察下她,如果没什么问题,就悄悄告诉她,嗯,你看能不能将她安排到染坊那边去住?”
张梅想了想说:“那边住的都是些大老爷们,师姐一个女人住那边,合适吗?”
柳寒闻言苦笑,叹口气:“那就先住这边吧,你要小心观察她,明天你带她去买点布料,按照左兰的服装作几身衣服,嗯,以后,她的工作主要放在染坊那边。”
张梅点点头,然后轻轻叹口气,坐到柳寒身边,挽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爷。”
“怎么啦?”
“师门就这样没了。”张梅有点难受,柳寒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江湖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飞燕门这样的小门派,一旦卷入漕帮风雨楼这样的大规模战争中,覆灭极快,门主就不该卷入这场争斗。”
张梅低着头没说话,柳寒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香肩,张梅顺从的靠在他怀里。
俩人就这样安静的坐着,过了一会,柳寒才幽幽的说:“我在通汇钱庄存了点银子,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你到通汇钱庄找到掌柜的取出来,我用的账号为柳张梅,记住密码,密码总共三个,第一个是三七二一,第二个四九三六,第三个是一一八七;这三个密码,你一定要记住,一个都不能错。”
张梅惊讶的抬起头,有些慌张的问:“爷,你这是?”
柳寒微微摇头:“没什么,这只是预作安排,或许没那一天。”
张梅稍稍安心,柳寒叹口气:“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倒是担心,你多久没练功了,我不指望你练出多高深的修为,可总要有逃命的能力吧。”
尽管柳寒一再提醒,可每次他一离开家,张梅便自动停下来,所以,尽管有丹药相助,修为进展还是不大。
“要不,咱们悄悄走了,反正....”
“说的什么话!”柳寒在她脸蛋上拧了一把:“做人得讲信义,答应人家的事,就要做到,不能说危险,便躲开了。”
张梅羞愧的低下头,柳寒打趣道:“当初,你不是豪气满天,参加会盟吗,这会怎么怕了!”
张梅娇俏的撅起嘴,撒娇道:“爷!”
说着,贴在柳寒的胸口:“奴想爷了。”
柳寒却摇摇头:“我马上要出去,你洗澡之后,自己先睡,”说着在她耳边低声说:“身上不许穿衣服。”
张梅先是愣了下,随后害羞的低下头,小拳头在他胸口捶了两下,柳寒轻轻一笑,起身将她放下,推门出去,旁边的澡房里传来洗澡的声音,偏房中也有动静,想来是左兰在屋里。
听了听范家的动静,没有什么动静,他身影一闪,悄无声息的到了屋顶,随即跃下街道,整整衣服,而后便消失在黑暗中。
顺着记忆中的道路,他很快找到那小客栈,他没有冒冒失失的进去,而是站在黑暗中看了一会。
客栈里面隐隐有些声音传来,门口挂着一对灯笼,跟帝都多数客栈没有任何区别。
但,柳寒怀疑,这是漕帮的另一个暗舵,其实,作为联络江湖人的暗舵,客栈比茶馆更合适,不过,他主要是打听传递消息,当然茶馆就更容易掩饰身份。
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柳寒悄没声上了隔壁的屋顶,这是一家小饭铺,店主人正和老婆说着话,丝毫不知屋顶上已经有了人。
在这屋顶上又观察了一会,柳寒才一溜烟越过两边之间的小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落在客栈屋顶上。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夜探(下)
柳寒小心的在屋顶移动,一个一个房间的找,小客栈住宿房间并不多,很快他便找到素衣双娇的房间,两个女人正在房间里,两女似乎在等什么人,有点坐卧不安,柳寒很有耐心的等待看着等待着。
秦晚晴走到窗户前,将窗户推开,柳寒往上一躲,屏息凝神,内息流转全身。
“关上,”温晚云低声说着,过来将窗户关上,转身对秦晚晴说:“师叔不是说了,这次到帝都,要隐秘,不要声张。”
柳寒心念一动,秦晚晴叹口气:“咱们都等了一天了,师叔也不知怎么安排的,派度鸟传书不就行了,干嘛非要让咱们走一趟,那人什么时候过来。”
将水倒了,剩下的水倒进旁边的木盆中,秦晚晴开始洗脚,透过窗户,柳寒正好看见她的脚,她的脚白生生的,小巧玲珑,很是漂亮。
“明天上那去?”秦晚晴问道,温晚云慵懒的说道:“再说吧,对了,师妹,咱们银子可不多了。”
柳寒有点意外,这看上去比较强势的秦晚晴居然是师妹,而比较温和的温晚云才是师姐,是俩人中真正拿主意的。
“明天再说吧。”秦晚晴的语气中有几分无奈,素衣门一向不宽裕,弟子们出门经费一向不多,若一时有短缺,主要是自己挣,或靠江湖朋友支援。
素衣门在江南,与漕帮关系较好,但在帝都,朋友却不多,名声也不甚响,漕帮撤离帝都后,素衣门在北方的活动大为减少,今次若不是师门所派,两女也不会到帝都来。
沉默了会,秦晚晴忽然说道:“要是那贼子也在帝都就好了,这次绝不放过他。”
温晚云笑着点点头,秦晚晴洗过脚,端水出去倒掉,顺路又提了一壶水进来,温晚云倒水洗脚,秦晚晴换上便装准备睡觉,柳寒又等了会,觉着没什么,正要放心离去,这时,秦晚晴忽然开口:
“方帮主说的那有凤来仪,你觉着可以和他联系吗?”。
温晚云还没回答,柳寒心里便一激灵,方震怎么会将他这暗舵告诉外人,这两女是什么人?难道是漕帮中人?
“咱们今天去过了,方帮主说那人还不是漕帮中人,咱们暂时还是先等等,如果明天那人不来,再与柳漠联系不晚。”温晚云说道。
柳寒心里纳闷,更不想走了,贴在屋檐下细细窃听。
“王”
“师妹,隔墙有耳,忘了师叔的话。”秦晚晴刚说一个字,立刻被温晚云打断,秦晚晴冲她吐吐舌头,也就在这一刻,才露出一点姑娘的娇俏。
柳寒心里暗笑,这两姑娘的江湖经验还是太浅,如果有人偷听,她们已经泄露了太多秘密。
两女也不再说此行的事了,而是说起江南的事来,柳寒听着,好些在情报里都没有,比如漕帮内部有分歧,以少帮主方杰为首的一部分年青人,觉着应该竞标扬州盐政革新,趁机拿到盐引;可另一部分老成的帮众则认为暂时不要动,先看看再说;双方不时争论,方震本人则渡江到江南去了。
其次是江南会,江南会再次被击败后,退回吴县后,开始重新整顿,开展大练兵,江南会属下的各门派和秘密加入的世家,都在开展练兵。
最让柳寒意外的是小寒山,小寒山是江南武林的泰山,小寒山五峰两观今年夏季将举行四年一度的大比武,在江南武林,小寒山大比武是一场盛事,小寒山将邀请江南各门派帮会和世家的头面人物上山观摩,彼时,小寒山将封山,没有请帖的人一律不准上山。
两女显然拿不到请帖,俩女的语气都有萧索,显然都对无法出息这样的盛会感到遗憾。
不过,虽然小寒山极力封锁消息,可依旧还还是有不少消息透露出来,这些消息也不知真假,五峰两观冒出的几个修为很高的年青人,这些年青人都要出现在这次大比武中。
两女提了几个名字,柳寒也没在意,他不相信这些在温室里长大的年青人能与杀手营那种血腥之地成长出的杀手相比较,那个人手上的年青人恐怕更恐怖。
两女准备上床睡觉,这个时代普通人没什么夜生活,两女也没什么事,早早的洗漱之后,便准备上床睡觉。
柳寒无声的叹口气,他对两女等的人很有兴趣,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如此神秘。
想着便翻身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左右看看,便准备离去,忽然,从对面过来一条人影,柳寒心念一动,身体往墙上一贴,随即游上梁柱,再注目看去。
那人站在巷口,就像刚才他那样,盯着这客栈,久久没动,一队巡逻的城防军从街上过去后,那黑影动了,身法展开,就像一只蝙蝠,轻巧的掠过街面,落在屋顶,同样几乎没发出声响。
黑影似乎知道找谁,很快找到,在一处窗户外停下,他采取的几乎与柳寒相同的方式,倒挂在房梁上,探头向屋里看。
柳寒一眼便断出,黑影停留的地方正是素衣双娇所在房间,连位置都与他几乎相同。
过了会,黑影拿出个东西吹管,向里面喷出股烟,过了会,黑影收起吹管,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等了一会,听着里面的动静,这样过了半袋烟的功夫,黑影确定里面的双娇已经倒下,这才推开窗户,大模大样的走进去。
黑影将窗户打开,让里面的烟雾尽快散去,秦晚晴倒在床上,温晚云趴在桌上,由于准备睡觉,两女都已经换上贴身便装,便装贴身,尽显曲线。
“臭****,从江南追到帝都,竟是放不过我!哼!哼!小****,这下跑不掉了。”黑影自言自语道,丝毫没察觉,柳寒已经悄无声息的移到窗户外,正盯着他。
灯光下,黑影穿着黑衣,脸上带着黑色面巾,此时面巾拉下来,此人肤色较白,棱角分明,清秀中带着淡淡的狂野,盯着两女的目光带着几分忿恨。
“妈的!臭****!”黑影又骂了一句,看着秦晚晴,扬手迅速点了她数个穴道,随后又点了温晚云的穴道,然后开始在房间里翻起来,没一会翻出两个包袱,将包袱打开,里面有几个银角子,还有几张银票,剩下的便是女子的衣物,最后是一封信。
黑影将银子银票收进怀里,然后拿起那封信,略微沉凝便将信打开,看后神情微变,随即冷笑起来:“想不到,一向自称超脱清贫的素衣门却与朝廷宗室有染,啧啧,这要传到江湖上,这素衣门的脸可怎么放,啧啧!”
柳寒心里一惊,这素衣门居然与宗室有染,是谁?淮南王?不对,淮南王就在扬州,素衣双娇用不着千里迢迢送到帝都来,那宗室定在北方,延平郡王?小赵王爷?还是齐王?
柳寒很快否定了齐王,齐王不在帝都,素衣双娇要送信,定是送到齐地,犯不着绕个圈子,跑到帝都来。
“秦王殿下向有贤名,没想到居然与江湖人士来往如此密切。”
没容柳寒接着猜测,黑影已经帮他解脱了,柳寒心里巨震,居然是秦王!!!
秦王远在雍州长安,却与江南的素衣门有联系,这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秦王的形象立刻在他眼里模糊起来。
虽然秦王不断向他要银子,可柳寒依旧觉着这王爷不过是被财政所困,加上内部流民成灾,外面还有胡族作乱,被逼无奈,并没有多大野心,可如今看来,这王爷的野心不小。
素衣门远在江南,可秦王依旧与她关系密切,他究竟想作什么!
房间里,黑衣人依旧在翻检,但再没翻出什么东西,黑衣人看着两女骂骂咧咧:“两个穷鬼!还跟着老子到帝都!妈的!”
说着,黑衣人还气不过,提起秦晚晴,啪啪,给了她两耳光,秦晚晴依旧没有反应。
秦晚晴已经换上睡装,衣服很贴身,一抓之下,难免接触肌肤。
黑衣人浮现出一丝淫笑,在秦晚晴脸上拧了一把:“臭娘们还有几分姿色!不是说老子是淫贼吗!妈的!老子又没强迫,你情我愿的事,关你何事!妈的,不是说老子是淫贼吗,老子淫给你看!”
说着,黑衣人伸手去抓秦晚晴的****,隔着衣服狠狠的揉了两下,淫笑道:“****还挺挺,妈的!还是个雏吧!”
柳寒眉头微皱,却没有进去干涉,依旧在窗外看着。
不过黑衣人没有继续,而是将秦晚晴扔下,过去抓起温晚云又是几个耳光,就这一会,温晚云嘤咛一声,慢慢睁开眼。
温晚云睁开眼便看到一张脸正恶狠狠的盯着她,她吓了一跳,想要先后躲开,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了。
“你,你,”
“是我,呵呵,想不到吧,你们终于落在我手上了!”黑衣人很高兴,语气依旧恶狠狠的。
温晚云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恐惧的看着黑衣人,黑衣人很得意,提起杯子,泼在秦晚晴的脸上,然后转头看着温晚云。
“你,你,你要做什么?”温晚云恐惧的看着黑衣人,黑衣人哼了声:“我要干什么,你说呢!你们不是说我是淫贼吗?你说我要做什么!”
“你,你,你就不怕我们素衣门追杀!”温晚云试图大声说话,引起隔壁或店里的注意。
“叫吧,叫吧,”黑衣人很警觉,立刻察觉她的用心,冷笑道:“你要把人都叫来了,我就把你们剥光了,让大家都看看,素衣门都是些什么东西!”
温晚云恐惧之极,不敢乱动,也不敢大声说话。
秦晚晴慢慢醒过来,感到脸上火辣辣的,随即发现身体动不了,睁眼看看,却又看不到什么。
黑衣人看出来了,冷笑一声,将她搬过来,与温晚云面对面。
“你,你是夏牧!你,你这淫贼!”
“别叫,你要再叫,我就把你剥光了,吊在城隍庙门口的旗杆上,你信不信!”夏牧淡淡的说,秦晚晴露出恐惧的目光,不敢再说,夏牧又转向温晚云:“你也别暗中运气,没有我的独门解药,非到明天巳时解不开了。”
柳寒依旧沉默的看着,忽然心念一动,将面巾慢慢摘下来,然后将脸上的化妆慢慢抹去,回到柳寒的面貌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双姝
黑衣人看来受了素衣双娇不少气,好容易逮着机会了,对着素衣双娇狠狠操弄,说到气愤处,还顺手给了秦晚晴一耳光,秦晚晴又羞又急,一下就晕过去了。
“夏牧,你倒底想做什么?”温晚云冷静下来,扬脸问道。
“你说呢?!”夏牧流里流气的反问道。
温晚云不答,只是哼了声,夏牧走过去,伸手抬起她的下颌,笑呵呵的说:“素衣门的女子向来以美色行走天下,啧啧,果然名不虚传。”
温晚云羞愤难当,脸色涨得通红,白皙的肤色上就像染上了一层胭脂,娇美异常,夏牧忍不住呆了呆。
夏牧的手在温晚云的摩挲,温晚云更加羞愤,双眼就像要喷出火来。
“春夜美景,正好赏花赏月,岂能作辣手摧花之举。”
柳寒施施然从窗外翻进来,落在屋里,笑呵呵的看着夏牧和两女,两女没有认出柳寒,毕竟她们只在漕帮葬礼上照过一次面,而且当时最主要的是何东常猛,因此,柳寒没有给她们留下什么印象。
“阁下是谁?”夏牧警惕的问道。
“在下柳寒,还请教阁下?”柳寒抱拳问道。
“江南夏牧。”夏牧十分紧张,柳寒突然出现,事先他居然一点没有察觉,他本能感觉此人可怕。
“这两位是素衣门的两位女侠,在下与她们有一面之援,还请阁下就此罢手。”柳寒依旧笑眯眯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夏牧紧张之极,依旧强硬的反问:“凭什么?”
柳寒依旧笑眯眯的:“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留个情面,将来也好见面,你说是不是。”
夏牧提聚全部功力,可就是不敢出手,柳寒随随便便站在那,可给他的感觉却是飘忽不定的,始终无法确定位置。
“这两****,妄诬人清白,从江南追杀我到帝都,此仇不能不报!”夏牧的语气还是很强硬,可神情却显示,他已经有点软了。
温晚云正要抗声,背上的手掌忽然一紧,她不敢开口,只能祈求的望着柳寒。
柳寒却象没有看见她的目光,随意的点点头:“这的确不好,可你打算拿她们怎么办呢?杀了?在下可不允许,兄台,如今你制住她们,并没有拿她们怎样,已经证明,你不是她们所说的那样,倒不如就此罢手,你留下解药,可以离开,在下保证不追杀,如此你看可好。”
夏牧略微迟疑,恨恨的说:“就这样放过这两娘们,”言下意犹未尽,似乎很不甘心,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在温晚云身上施点手段,柳寒的笑意一收,夏牧神情微凛,立刻放弃这个打算,扬声问道:“阁下说的可算?!”
柳寒笑道:“柳某一向说话算数。”
夏牧略微思索,提起温晚云,以她挡在自己身前,慢慢移到窗户前,显然他对自己的轻功非常有信心,柳寒平静的看着他。到了窗户前,夏牧朝外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看不到人,夏牧稍稍松口气,殊不知,就这刹那,要是柳寒真要出手,他的脑袋已经掉了。
“解药不要忘了。”柳寒提醒道,夏牧哼了声,才说:“我放在对面屋顶上。”
柳寒点点头,夏牧将温晚云向柳寒一推,纵身出了窗户,犹如一只蝙蝠,飞了一半便往下落,他身体微微一振,忽然又上升一截,再次落下便已经到了对面屋顶。
柳寒伸手抱住温晚云,软玉入体,温香袭人,让人心襟摇曳,可柳寒却丝毫没动,依旧紧盯着夏牧,心中暗赞,这家伙的轻身功夫的确有一套。
将温晚云往边上一推,温晚云略微惊慌,待稳定下来,才发现自己正好坐在桌边,再抬头,柳寒已经消失,正在惊讶之际,柳寒又穿窗而入。
柳寒也不说什么,拿着瓶子在温晚云鼻孔下,一股略带甜味的香气扑鼻而来,温晚云深吸一口,脑子先是晕了晕,心里大惊,以为上当了,可随即又清醒过来,她这才松口气。
不一会,温晚云觉着身体渐渐恢复了,催动内息,内息缓缓流动,这才发现,被封住的穴道已经解开了,至于什么时候解开的,她居然一点没察觉。
没一会,秦晚晴也悠悠醒来,抬头看看柳寒又看看温晚云,连忙审视经脉,运息一周,这才松口气。
“多谢柳兄相救。”温晚云起身冲柳寒抱拳道谢,柳寒笑了笑摇头:“举手之劳而已,无须道谢,不过,你们这样走江湖,还是小心点好。”
说完柳寒不等她们再说什么,转身穿窗而出,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温晚云正要追过去,忽然觉着胸口发凉,低头一看,胸衣在刚才的拉扯中下滑,露出一大片白腻,竟然是春光大泄,她脸上一红,连忙掩上,再到窗前,那里还有柳寒的影子。
“那贼子呢?”秦晚晴清醒过来,问道。
温晚云摇摇头,秦晚晴想起来了,又问:“那人是谁?”
“柳寒。”
“柳寒?这名字好像在那听说过。”秦晚晴努力回忆道。
“我们见过,去年,我们漕帮何二当家的葬礼上见过,与风雨楼萧雨在一起。”秦晚晴说道,神情很是复杂。
“漕帮,风雨楼萧雨,”秦晚晴忽然想起来了,有些惊讶的叫道:“是他,难道,他就是江湖传言的上品宗师!!!”
温晚云神情很复杂,江湖传言流传很快,漕帮的消息更快,帝都发生的事,三天内必定传到扬州总舵,五天时间,江南便有了消息。
江湖上,宗师不少,可大宗师却极为稀少,其次便是上品宗师,大宗师江湖上踪迹罕见,上品宗师也同样踪迹罕见,这些年,以往在江湖上活动,听说过的也就是中品宗师,上品宗师已经很长时间没听说了,特别是新晋上品宗师,七八年了,还没听说过新出的上品宗师。
“他为什么不把那淫贼抓住!”秦晚晴回过神来,便有些愤愤不平。
温晚云没回答,秦晚晴晕过去了,她却是一直清醒的,夏牧虽然将她们迷晕,打过她们,可并没将她们怎样,说他是淫贼,好像有点过。
秦晚晴还在抱怨,温晚云却在整理床铺,将包袱拿出来,里面的银子银票已经被一扫而空,再看那封信,也不见踪影,她吓出一身冷汗。
“那封信呢!!!师叔的那封信呢!!!”
秦晚晴也吓了一跳,连忙过来,翻了半天,将包袱里的东西全倒出来,里面还是没有,温晚云在屋里找了会,总算在桌下找到,俩人松口气。
信件没有封口,显然并不担心有人看,俩人却没有看过,不过,显然这封信被夏牧看过了,两女拿不准里面有什么机密,赶紧拿出来,看过之后,俩人都有点心神不定。
“秦王?师叔和秦王有联系?”秦晚晴忍不住问道,温晚云倒不觉着什么,素衣门弟子不多,门内清贫,她们的师傅便是掌门文真,素衣门并不是普通的帮派,传承悠远,但门内弟子却一向不多,总舵却是在江南西溪素衣观。
素衣观并不大,观内只有七八个女道士,门主道号文真,修为据说已经跨过那道门槛,但文真很少在江湖上行走,观内多靠四乡信徒捐赠和行医而得,但荆溪并不富,南部还是半归化的翕人,这些翕人生活于山林之间,自成社会,外人难以进入。
素衣观在这样的地方,即便收到捐赠,也不会太多,观里的主要收入来自为四乡诊病,所以,观里一向不富裕。
素衣观从成立那天起,便从未谋求江湖地位,因而在江湖中地位超然,少与其他势力联系,是属于不结盟派,那些纵横江湖的豪强对她们也多礼遇有加。
与江湖帮派都没什么联系,更何况朝廷官员,更何况朝廷宗室。
所以,秦晚晴和温晚云看到师叔文瑾的信,不由大为惊讶。
温晚云更看重其中一句:“,特遣晚云晚晴两师侄,以供驱策。”
“师叔的意思是让咱们为秦王效力!”秦晚晴有点发怔,心里越发糊涂了,师叔这是怎么啦?!让自己与师姐为秦王效力,师傅可会同意???
温晚云岂不知这句话的意思,她心里同样迷惑不解,师傅从来不赞成与朝廷官府联系,就算为朝廷官员治病,也只收诊金,从未借助朝廷的力量发展素衣门的势力,师叔现在却要她们向秦王效力,师傅会同意吗?
这一夜,两女彷徨不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天光已经大亮,两女赶紧起来,洗漱之后,准备出去吃饭,两女几乎同时叫糟糕。
昨晚夏牧将两女的银子全部卷走,现在两女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面面相觑,秦晚晴忍不住骂道:“这贼子,有胆量,咱们面对面较量,施这种小手段,算什么好汉!”
温晚云没开口,那夏牧本就不是什么好汉,不过一喜欢偷香窃玉的小****而已,她们在江南遇上,将他赶出江南,没成想在帝都又遇上了。
呆坐了一会,秦晚晴也没力气骂了,温晚云想了想,从包袱里翻出几件看上去还有七八成新的衣服,准备拿去当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任务
在店里吃饭暂时不要钱,她们住店时便存了十两银子在柜上,这银子暂时还没用完,可她们毕竟要出去,身上不可能没一点银子。
这次挫折,让两女非常沮丧,两女都有些后怕,要不是柳寒突然出现,后果难以预料。
吃过早饭后,两女却都没有兴趣出去,都待在房间里,宝剑便落在手边。
快到中午,门外传来敲门声,秦晚晴警惕的问道:“谁?”
外面的人似乎愣了下,随即答道:“请问是温姑娘和秦姑娘吗?”
两女交换个眼色,温晚云过去开门,秦晚晴提剑站在另一边。
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中年书生,书生有点胖,脸有些圆,穿着一件绣着大荷花的锦缎长袍。
圆脸书生对两女的戒备有些意外,愕然的看着两女,眉头微皱:“请问是温女侠和秦女侠吗?”
温晚云松口气,后退几步:“先生请进,在下温晚云,这是我师妹秦晚晴。”
圆脸书生进屋,反手将门关上,然后看着温晚云和秦晚晴说:“贵门文瑾前辈的信在吗?”
“请教先生是?”温晚云问道。
“哦,冒失了,在下宋皋,是文瑾前辈的方外之交。”宋皋说着拿出信物,这信物是一块劈开的铜钱,温晚云拿出另半块铜钱,两个半块铜钱合在一起,没有丝毫错误。
温晚云松口气,将信递给宋皋,宋皋见信没有封口,眉头微皱,随即释然,然后取出信来,随口解释说:“本来该昨天来的,可临时有事,没来得及,还请两位女侠见谅。”
温晚云和秦晚晴心里憋着气,要不是他晚了一天,昨晚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可这话又说不出口。
“无妨。”温晚云淡淡的说。
宋皋迅速看过信,眉头再度皱了皱,显然对信的内容不满,随后叹口气,将信递给温晚云,温晚云接过来,佯装第一次看信,宋皋说道:“你们师叔在信里说,你们在帝都,由我来安排,当然,这也是令师叔的意思。”
“师叔?敢问先生,师叔为何要如此?”温晚云秀眉微蹙,佯装不明白。
“多年以前,我曾经帮过文瑾前辈一个忙,前辈答应,将来若有事,一定鼎力相助,所以,这次我向文瑾前辈求助,前辈这才派两位女侠前来,可若两位女侠不愿,在下也不敢强求?”宋皋缓缓解释道。
温晚云和秦晚晴交换下眼色,俩人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和不解,为何信里提到了秦王,这宋皋却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迟疑片刻,温晚云问道:“不知先生要我们作什么?”
宋皋沉默了会,才说:“如果两位女侠愿意出力,我自然当以实相告,若不愿,两位女侠便可返回江南,在下也不会怪罪,依旧非常感谢。”
很显然,这意思便是,只有愿意,才会告诉她们要做什么。
温晚云拉着秦晚晴到边上商议。
“既然师叔说了,那咱们就为先生出把力,然后再回去。”
“可....,这事怎么感觉怪怪的。”温晚云心中的疑惑很多,很想不干,可回去又如何向师叔交代呢?因而犹豫不决。
“管那么多干嘛,师傅让咱们在江湖历练,这也是一种历练,再说了,咱们不是....”秦晚晴压低声音提醒道。
温晚云当然明白,口袋空空,就凭当掉那几件衣服,不可能回得了江南,犹豫下,抬头问道:“请问先生,不知要作多久?”
“两到三个月便可。”宋皋说道,看着两女低声商议,心里不禁有些不满,素衣门居然派了两个没什么江湖经验的新手过来,难免给人敷衍之感。
“好!我们愿意。”温晚云答应下来,宋皋略微想了下说:“这次的事是护卫粮船,帝都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估计你们也听说了,但其中的内幕恐怕你们不清楚。”
温晚云和秦晚晴有些纳闷,护卫粮船,什么意思?还有与最近发生的风雨楼之事,又有何关联?
“去年,风雨楼萧雨联手落马水寨,将漕帮驱逐回江南,随后又联手瀚海商社,组建了船运商社,掌控了从彭城到帝都的水道,这段水道是有名的黄金水道,但没想到,上个月,冀州的几个门阀世家出手,打倒了风雨楼,随后瀚海商社掌柜柳寒展现出惊人的修为,击溃了冀州几个世家的攻击,守住了船运商社,简单的说,现在这条黄金水道掌控在瀚海商社柳寒手中。”
这些几乎都是公开的秘密,但此前,俩人从未将这些事联系起来,此刻听着宋皋的话,感觉有点听江湖隐秘的感觉,深深的吸引了两女。
“但,现在的问题是,柳寒修为虽高,可实力不足,从彭城到帝都,上千里水道,若有人在水道上伏击,漕运粮船势必受到重击,瀚海商社可能因此获罪。
我与瀚海商社柳寒有几分交情,他请我帮忙找几个高手,我当然不能推脱,本来想请贵师叔前来相助,可贵师叔既然来不了,遣两位女侠过来相助,在下非常感谢!”
至此,温晚云秦晚晴才明白事情的全委,两女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柳寒有上品宗师的修为,以一己之力,力抗冀州数个世家,以自己武师下品修为,能帮他什么忙??
宋皋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们,过了一会,两女才点头:“师叔既然吩咐了,我们师姐妹自然听命。”
“好,收拾东西,马上退房,到长风街,宋家酒铺。”
宋皋转身离去,两女心里依旧有很多疑惑,两女也不再问了,开始收拾东西,她们的东西本就不多,很快便收拾好了。
结账出来,十两银子还退了八两,两女拿到银子,总算松口气,出门之后,也不敢叫马车,两女顺着街道朝长风街行去。
长风街在城北与城西交界处,这里很幽静,不是什么商业区,周围的居民很多,宋家酒铺是附近最大的酒楼,有两层小楼,同样后面有个院子。
店里的伙计在得知两女是来找宋皋后,将两女引入后院,两女到后院才发现这后院并不宽,心里正疑惑不解,宋皋出现在面前,将伙计挥退后,又带着两女从旁边的角门出去。
出去之后,两女才发现,她们进入了另一个院子,这个院子更大更漂亮,从角门小径过去,两边都是修整得漂漂亮亮的花草,树木森森,透着一丝雅静。
院子里很安静,没看见下人活动,宋皋带着两女穿过走廊,到了一处小院。
宋皋推开正房的门,向两女说:“你们先在这里住几天,还有些朋友要来参加这次行动,他们会在三天内到来,到时候,我再给你们介绍。”
两女打量下房间,房间陈设比较简单,一张床榻,一张小方桌,配上几个圆垫,靠墙一边有两张矮柜,其他便再没有了。
“有什么事可以告诉下人,”宋皋说着拍拍手,不一会一个中年仆妇出现在门前,中年仆妇穿着下人的服装,低着头,冲三人深深施礼,宋皋接着说道:“她叫桂娘,你们若有什么事,便吩咐她,”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两位女侠,如果没有什么事,请不要出这个院子,现在帝都局势波诡云谲,你们这次是秘密行动,在漕船没开动前,都不能让外人知道。”
温晚云眉头微蹙问道:“不知这次有多少朋友前来?”
“七八个。”宋皋答道,两女互相看了看,温晚云点点头:“好!”
宋皋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桂娘也施礼退下,两女将包袱放进柜子里,然后坐在房门口看着安静的院子。
沉默了好一会,秦晚晴终于忍不住开口:“师姐,这事有点怪。”
温晚云没有回答,秦晚晴又说道:“师姐,师叔从未说过这个叫宋皋的,咱们....”
“师妹,别再说了,”温晚云叹口气:“咱们已经来了,再说了,这封信是师叔亲手交给我们的,这不会有什么错,而且上面的字迹也是师叔的,不会有错。”
秦晚晴抱膝望着院子里已经盛开的玉兰,幽幽叹口气:“我总觉着其中有什么不对,要是师傅在就好了。”
温晚云淡淡的摇摇头,她心里也同样充满诸多问题找不到答案,但师门既然有命令,就只能执行。
接下来两天,两女足不出户,每天在院子里,两女都抓紧时间练剑,那个桂娘就像个机器人,每天准时送来饭菜,将俩人的衣物拿去洗了,而后便消失不见,好像就没这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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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这两天比较逍遥,王许田三家依旧没有行动,虽然知道他们的藏身所在,可宅院内部的情况无法摸清,人员进出的情况不清楚,他不会轻易去闯,必须要先查清那个宅子的人,可现在他实在调不出人手来监控那个地方。
虎哥他们依旧在那个神秘院子的附近,那个院子依旧没有卖出去,出售的牌子依旧挂在门口,牙行的人在最初不断带人去,可每次都失望而出,现在渐渐也极少带人去了。
柳寒不敢让虎哥他们离开那个地方,这帮乞儿若是突然离开,万一引起怀疑,问题就大发了,现在他与那人的较量,他最大优势便是,他知道那人的存在,可那人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当然他也没放弃对厉岩的监控,在那个院子消失后,厉岩没再去那个地方,现在他很少出营门,每天都在营房里督促训练,将他那队士兵练得惨不忍睹,士兵怨声载道,可却没再公开对抗。
在甄娘去了扬州后,百工坊似乎也消失了,好像从来没与他们接触过。
许远从百工坊买下了三件产品,瀚海商社与百工坊签署了协议,百工坊从销售利润中分得三成,这已经算少的,百工坊一般要分四到五成利润,多的有可能达到七成,但对瀚海商社的三成,已经算是让利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谈判(上)
对百工坊,柳寒并没完全消除怀疑,直觉告诉他这家商社有很大问题,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直觉是在杀手营和大漠中锻炼出来的,曾经数次救过他的命。
当然,对百工坊的张掌柜的怀疑也同样存在,尽管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但他的眼神,气质,都有股熟悉的感觉,可见面却翩翩不对,这让他非常不舒服。
事情千头万绪,柳寒习惯性的整理下,将各种事情归纳到一起,将其中最重要的事挑选出来。
一条条事情列出来,柳寒却不知道该如何挑选,他觉着自己的心乱了,静室内很安静,隐隐泛着红光,一块火晶在他旁边的盒子里,盒子没有完全关上,透出的红光照亮了整个室内。
盘膝而坐,柳寒让内息缓缓流动,思绪渐渐集中起来,内息运转数周后,归于丹田,柳寒重新将几件事排列出来,他先将厉岩和百工坊列为重点,随后又划去,再将漕运列为重点,默默的看了会,又添上度支曹和扬州盐政,再过了会,将扬州盐政划去,只留下漕运和度支曹。
那个神秘小院只在他脑海中略微停留了几秒,便过去了,这个小院暂时没有办法。
当初想让宫里的太监出面买下,可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事,急不得。
正准备起身走出静室,忽然一个念头划过,绿竹。
还有那迎客居。
百工坊与迎客居,绿竹与迎客居。
他们之间倒底是什么关系?
这绿竹的身份倒底是什么?是不是还需要更放纵这女人吗?
柳寒又在那张纸上添上绿竹的名字。
最后这张纸上只留下漕运和绿竹,四个字。
手指在纸上轻轻敲动,王许田三家龟缩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就该做点什么,刺激刺激他们。
又想了一会,柳寒大致想清楚方略,将东西收好,起身推开静室的门。
天色已经蒙蒙发白,又是一夜过去。
梳洗过后,柳寒便到萧雨的院子,这段时间,大家伙都知道大战在即,无论萧雨还是楚飞丁三丁四,都勤加修炼,丁三丁四两兄弟都已经破镜,到了武师的门槛上,只有巫简,他的伤实在太重,现在还只能下地走走,短时间里根本无法出战,只能每天吃药,勉强能打坐片刻。
萧雨同样打坐了一夜,柳寒进来前才收功,借助柳寒给的丹药,伤势好了五六成,这伤便是这样,最初最难,越到后面越快。
“伤势怎样了?”
见到萧雨后,柳寒第一句话便直接问伤势,萧雨笑了笑:“应该有六成了,只要不碰上史平这样的家伙,应该没问题。”
俩人都是聪明人,萧雨从柳寒第一句话便知道他想做什么。
“楚飞呢?”柳寒又问,萧雨再度笑道:“他比我强,也是因祸得福,多年的瓶颈一下就突破了,现在正抓紧时间巩固境界。”
“做点准备,三天内,咱们去找王家的老二谈谈。”柳寒随意的说道。
萧雨呵呵一笑,大为满意。
百工坊张掌柜曾说要与他说和,可到现在也没消息,反倒是自己消失了,那就只能自己上门与王家谈谈了。
当然,直接出面的将是萧雨。
天色大亮,柳寒依旧到度支曹上班,这两天,依旧没有办法,延平郡王着急了,写了封信件给欠债人,希望他们尽快还钱,“本王言而有信,三月内,不做追债,三月之后,本王将上奏朝廷,立时展开追债,凡不能按时还债的,一律抄家,不要谓本王言之不预。”
度支曹的小吏抄后,柳寒派人送到各府,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中午,柳寒准备和队里的弟兄一块吃饭,门口的卫兵来叫,说门外有人找他,柳寒随着卫兵出来。
营门口挺着辆马车,柳寒一眼便看到上面的百工坊标志,马车夫过来请安。
“柳先生,我家主人请先生到刘家老酒相见。”
“不知你家掌柜的有什么事?”柳寒问道。
“主人说前些日子答应先生的事情,今日有了结果,先生到了便知。”车夫很谦卑,低着头答道。
柳寒打量着车夫,车夫虽然低着头,可脖子上的皮肤黝黑,垂下的手掌粗大,显然掌上修为不凡。
略微沉凝,柳寒转身告诉卫兵,回去告诉程甲和彭余,下午他便不来了,然后随着车夫上了车。
车夫调转马车向外城驶去。
柳寒心里清楚,刘家老酒是王家的产业,不过,张掌柜现在正与自己合作在扬州开盐号,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特别是皇帝,都是他拉来的,还有,张掌柜知道自己掌控漕运是宫里的意思,谅他现在不敢为难自己。
马车到了刘家老酒,柳寒下车,四下看看,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可酒楼很安静,门口有四条大汉守着,门口还摆着一张牌子,上写今日包场。
四条大汉看到柳寒,面无表情,两眼都射出仇恨的光,柳寒冲他们笑了笑,便进去了。
一楼同样有几个人,这些人有老有少,全都盯着柳寒,柳寒也不在意,旁若无人的上楼了。
“柳兄,这边坐。”
柳寒一上楼,便听到招呼,抬头看去,张掌柜依旧戴着铜面具,坐在背窗的位置,他的左手边坐着个中年人,中年人儒雅淡泊,同样看着他。
“来晚了,老兄台久候。”柳寒抱拳笑道。
过去也不等张掌柜谦让便径直坐在张掌柜的右侧,然后看着那中年人,张掌柜给柳寒倒上茶,然后才开口。
“王兄,这位便是瀚海商社柳寒柳兄,”张掌柜向那中年人介绍道,然后又转头对柳寒介绍道:“这位便是冀州王阀的三爷王奋王三爷。”
王奋平和的看着柳寒,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
柳寒则端着茶杯喝茶,从下马车那瞬间,他的神识已经放出,整个小楼都在他神识监控之下,附近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王奋身后有三个人,两个有修为,一个没有,没有那个书生装束,两个有修为的,一个穿着麻衣长袍,足下草鞋,颌下黑色短须,头发简单的用布条系住发髻,面容却古朴平静,一双眼睛半闭半睁,只是在登上茶楼时眼睛才睁开了一线;另一个则穿着彩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色圆润,微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手里拿着柄折扇,虽然天气不热,他依旧将扇子打开,一摇一摆的扇着风。
放下茶杯,柳寒才盯着王奋,很显然,他没有修为,看着他的神情平静,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了下,王奋很快便将目光收回,柳寒却依旧盯着他。
“一个月前,我在这里见过吴瀚吴先生,还有史平史前辈,当时我曾向他们提出过一个解决方案,这个方案,不知王先生可知?”柳寒也不客套,开口便直接问道。
王奋微微点头:“我看过这方案,但我家老祖宗认为,这个方案不足以满足我们的要求,老祖宗要求将彭城到帝都的水道全部交给黄沙帮,当然,你们也可以用这条水道,黄沙帮不会阻拦。”
柳寒露出一丝笑意:“王兄胃口够大,王许田丁四家,都是千年世家,论理,我该退避三舍,但我瀚海商社已经在船运商社投入数万两白银,建造了上百条船,将来还要建造数百条船,王兄,你家老祖宗一句话,我就要舍弃近十万两银子,我是商人,这买卖,我从来没做过。”
“吴瀚死了,史前辈也死了,”王奋语气平静,就像这俩人不是他王家的似的:“他们都是我王家的客卿,勿需否认,柳兄赢了几局,有和我们谈判讲价的资格,不过,我要提醒柳兄,我们已经让了一步。”
柳寒心里纳闷,不由瞟了眼张掌柜,张掌柜的脸依旧藏在铜面具后,目光依旧淡漠,柳寒纳闷的是,张掌柜似乎没将内卫的事告诉这位王家三爷,否则,他恐怕就要重新考虑他的条件。
柳寒笑了笑,然后冲着王奋摇摇头:“这个条件可一点没让步,黄河水道,最重要的便漕运,失去漕运,我投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这是你的事,”王奋一点不想让步,语气突然强硬起来:“这里是刘家老酒,刘家老酒最有名的便他的老酒,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
“就像王许田丁,千年世家,树大根深,所以,王兄可以坐在这与我谈判,这也是我的让步。”柳寒也强硬反击道,那意思很清楚,别给我摆什么千年世家的架子,老子不吃这套。
王奋神情冰冷,眼中怒火一闪,正要发作,这时,张掌柜拿起茶壶,给两人倒茶,柳寒微微欠身表示谢意,王奋却一动不动。
“天热,火气大,这茶去火,王兄,柳兄,尝尝。”张掌柜说着端起茶杯呷了小口,然后看着俩人,柳寒叹口气端起茶杯小抿一口,王奋也勉强喝了小口。
“黄沙帮是个什么玩意,”柳寒淡淡的说:“他有什么资格与我谈,王兄,打开天窗说亮话,漕运我是不会放手的,这事没得谈,至于其他,咱们可以谈谈。”
王奋眼神一闪,冷冷的说道:“柳兄的意思那就是没得谈了?”
场中的气氛陡然再度紧张起来,俩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步,谈判一下僵持下来。{重庆大学巨.乳校花自拍,真正的童颜巨.乳照片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美女岛搜索meinvdao123按住3秒即可复制)
第三百四十三章 谈判(下)
张掌柜轻轻叹口气,正欲劝解,柳寒已经开口道:“如果王兄一定要漕运,那就没得谈”
“柳兄,王兄,不要..lā”张掌柜插话道:“事情都是谈出来的,没有不可让步的地方,王兄,我也是个商人,若我投入了近十万两银子,让我放弃,我也不会答应。”
说完之后,又转头对柳寒说:“柳兄,打垮风雨楼,王家出了大力,若是一点没有,换我也不甘心,将心比心,各自让一步,大家相安无事。”
柳寒盯着王奋,王奋半点不让,同样盯着柳寒,他身后的三人依旧神情平静,没有一点波澜。
“好吧,我提个方案,供两位参考,”张掌柜微微叹息一声,柳寒微微迟疑,便点点头,王奋也同样点点头,张掌柜才说:“柳兄可以分出部分股份给黄沙帮,整个漕运依旧由柳兄掌控,王兄呢,开放冀幽水道,让柳兄的船可以直达幽州,两位看这个方案如何?”
柳寒没有开口,心里却在急速盘算,王奋盯着他,心里很是为难,过了会,柳寒沉声问道:“黄沙帮大概要占多少股份?”
王奋却摇头说:“不行!”
柳寒冷笑一声,起身冲张掌柜抱拳:“既然如此,劳张兄费心,多谢。”转头看着王奋,冷冷的说道:“千年世家很了不起吗,大晋立朝八百年,消失的千年世家不知有多少,王三爷好自为之!告辞!”
王奋面带冷笑,柳寒转身便走!
“既然来了,就露一手再走不迟!”
话声刚落,背后掌风袭来,柳寒身影一晃,眨眼便转身,单掌相迎。
“砰!”
掌声沉闷,就像气泡破裂,麻衣人腾腾腾连退三步,柳寒神情古井无波,向前跨出一步,就这一步就到了麻衣人跟前,提掌拍下,中间既然没有丝毫停歇。
“小心!”
彩衣胖子大惊,扇子一合,一股劲风急袭而至,扇尖竟然冒出半尺白光,竟然以扇作剑,剑尖冒出剑芒。
柳寒右手依旧拍下,左手却画了一个圆。
麻衣人已经足以重视柳寒了,可没想到柳寒的反应这样快,不但破了自己的攻击,眨眼间便展开反击,居然还托大的以一抵二。
看着落下来的手掌,手掌并不粗大,甚至还有点白皙,麻衣人咬牙,急提劲气,一股脑贯注到手掌上。
“砰!”
“砰!”
前一个是气泡破裂声,后一个则是麻衣人撞在在窗轘上,“哗啦!”,旁边的花盆破裂,麻衣人脸色一白,瞬间又恢复正常。
“刺啦!”
一声轻响,彩衣人暴退。
柳寒低头看看衣袖,上面有一道细微的口子,抬头看着彩衣人,刚才那一剑居然突破了他的防御,虽然只是刺破衣袖,但能突破他的防御,修为当跨入宗师中品,或者已经看到中品门槛。
“好!千年世家便是千年世家,死了个史平,又出现两个宗师,请教两位尊姓大名?”
“长生宗紫石山黄参!”彩衣人依旧是笑眯眯的,柳寒心里微震,长生宗,当今天下最大的两个宗门之一,掌教为六大大宗师之一。
“长生宗,曾生。”麻衣人非常简单和干脆,他的脸色有发白,在普通人看来没什么,可在柳寒和黄参这样的高手眼中,便知道他已经受了点伤。
难怪王奋这样信心十足,半步不让,原来有了长生宗的支持。
长生宗名气很大,宗门在司隶西南的岳山长生观,长生宗直系弟子并不多,但每个都是杰出之士,弟子修行并不一定在宗门内,可以自选修行地址,也可以开宗立派,只要在长生宗备案,或者获得长生宗的同意,门下弟子便可以算作长生宗旁系弟子,所以,长生宗的直系弟子不多,可旁系弟子众多。
柳寒冷冷一笑,五指收拢,对着黄参便遥遥出拳,黄参神情郑重,一点不敢因为距离远便感到轻松,折扇竖起,唰的扇面张开。
“砰!”
扇面向后猛烈弯曲,喀嚓一声轻响,扇骨齐齐断裂,黄参身形忽然飘起,就像一片树叶,在狂风中飘起,轻飘飘的飘上屋顶。
曾生眼中厉色一闪,向前踏出一步,正要出掌,忽然眼前一花,柳寒的身影已经消失,曾生大骇,不敢左右闪避,向前猛冲数步,正要停下,忽然感到一阵心惊,连忙向右闪避。
“着!”
柳寒轻斥一声,化拳为掌,劲气喷出,眼见着便要拍在曾生背心,曾生闷哼一声,身形猛然一拧,不可思议的向右侧平移半尺,柳寒冷冷一笑,掌风横扫,曾生再度闷哼一声,向侧面跌出数步。
黄参飘在屋顶,看得清清楚楚,大惊之下,向柳寒猛扑过来,扇骨虽断,依旧聚拢成剑,剑尖吐出的白芒更长了一分,其色居然从银色变成纯白,凌空刺落,凌厉无双,距离柳寒尚远,剑气便已经迫体。
柳寒终于被迫向侧后飘动两步,黄参落在地上,站在曾生的旁边。
这几下兔起鹘落,眨眼之间,双方交手数下,拳劲掌风剑芒纵横,可令人惊叹的是,除了那盆芭蕉,其他东西丝毫无损,连王奋面前从茶杯里的水都没抖下,说明双方的力道控制极为精准,一击不中,便立刻收回,丝毫没有外泄浪费。
曾生被掌风带了下,从外表上看,没有什么,可实际上已经负伤,体内气血翻涌,他努力控制体内有些散乱的内息,将归于丹田。
黄参依旧是笑眯眯的,可手上的折扇已经折断,藏在衣袖中的手微微发抖,他连续运转几次内息,才稳定下来。
张掌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王奋的身边,将双方的一招一式看得清清楚楚,目光深沉,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
从楼下冲上三条身影,上来便对柳寒形成隐隐的包围。
“王兄,柳兄,”张掌柜适时开口道:“今天两位是我邀请来的,谈得拢就继续谈,谈不拢,要动手,也得改天,否则传出去,无论在下,还是两位,面子上都不好看。”
柳寒不置可否,王奋目光沉凝片刻,微微点头,上来的三个人缓缓后撤,对王奋形成保护,黄参依旧在曾生的边上,曾生的内息依旧在缓缓运转,将有些纷乱的内息纳入内息。
“长生宗,好样的。”柳寒根本没将上来的三人放在眼里,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袖,刚才那一下,衣袖又被画了一道口子。
“柳先生,上品宗师,果然名不虚传。”黄参拱手应道,柳寒以一敌二,伤了曾生,逼退黄参,从无论是实质,还是场面,都占了上风。
柳寒转身要走,张掌柜连忙叫道:“柳兄,留步。”
“张兄,还有什么好说吗,”柳寒淡淡的说,冷冷的说:“王家的拳头很大,在下虽然只是个商人,可也是从西域道上拼出来的,刀光血影不是没见过。”
“柳兄说的那里话,”张掌柜轻叹一声,看着黄参和曾生说道:“长生宗修的是心境,两位的修为若要再进一步,心境当再修。”
黄参曾生没有反驳,特别是曾生,正是由于他冒失出手,才导致这个场面。
王奋略微思索,含笑起身,冲柳寒抱拳:“柳兄得罪了,两位前辈与史平前辈是至交,史前辈不幸过世,两位前辈急于找出凶手,故而冲动了点,还请原谅。”
柳寒冷笑道:“好说!反正要打,摸摸底也行。”
“柳兄,今天在这里见面,是大家都有谈判的意思,何必一言不合便要走。”张掌柜看出柳寒要走,连忙劝道,随后又过来,将柳寒拉回桌前:“谈判嘛,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你说是不是。”
柳寒心里冷笑,但也没再走,顺从的桌下,王奋也随即坐下,张掌柜接着说:“今儿两位争的是漕运,可漕运要朝廷承认,船运商社是朝廷认可的,要转到黄沙帮,朝廷会认可吗?王兄,在下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奋淡淡一笑:“这个,只要柳兄肯让出来,这些都不是问题。”
柳寒冷冷的说道:“三爷,漕运没得谈,至于其他的,咱们倒是可以聊聊。”
柳寒的态度强硬之极,王奋感到为难,他虽然没有修为,可依旧可以看出黄参曾生在柳寒手下没有讨到好,这柳寒真是又臭又硬。
对于柳寒来说,王家展露的实力也让他暗自心惊,除了黄参曾生,两个宗师级高手,上楼的三人修为也不低,估计有武师高品修为,但重要的是,三人显然合练了一种小型阵型,这种阵型恐怕就是对付宗师的,要不然,下面那么多人,为何只有他们三人上来。
这一下,又陷入僵局,张掌柜叹口气,也坐下了,显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扫除风雨楼,我王许田三家出了大力,可利润最丰厚的漕运却落到你手上,我们一点也占不到,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王奋说道。
柳寒淡淡的说:“若今天我死在这,漕运不也就落在你手上了,再说了,王家也经商!愿意放下门阀世家的架子来经商!传出去,就不怕被人耻笑!”
王奋呵呵干笑两声,心里十分为难,其实对于张掌柜提出的方案,他是愿意接受的,可老祖宗那怎么交代?
“世家看不上经商,可谁又离得开经商,扬州盐政革新为何迟迟推行不下去,不就是扬州的几大世家想独占盐务吗,”王奋微微叹道:“我王奋并不瞧不上经商,当然,我也不想挑战现在的风气,所以才用了黄沙帮。”
柳寒没有继续追击,对王奋的观感稍稍有些好转。
“柳兄,张兄提的方案,我倒是可以考虑,继续打下去,我王许两家固然损失很大,可你的损失也不会小,漕运不一定保得住。”
“我是个商人,目的是赚钱,能平平安安赚钱,是最好,但商人有个特性,要钱不要命,所以,你要平白无故抢走我的银子,那我就只能跟你拼命。”柳寒的语气神情都很平静,目光只是稍稍瞟了张掌柜一眼。
张掌柜什么都没说,只是赞许的冲王奋点点头,显然很满意他的态度。
“既然如此,柳兄,咱们就可以谈谈了。”王奋将这当正面回应,露出一丝笑意。
“谈,当然可以谈,黄沙帮有多少船?能提供多少船工?有多少码头?”柳寒反问道。
“黄沙帮有三十六条船,每条船大小不一,总共有码头船工”王奋犹豫了,这个他也不知道。
柳寒笑了下:“另外,我们这达成协议,你家老祖宗会同意吗?你能做主吗?”
王奋愣住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援兵
半响,他低低叹息声,然后对柳寒说:“柳兄,要不这样,咱们暂时停战,这事我必须先说服老..lā”
柳寒毫不犹豫的答道:“行,我等三爷的消息。”
张掌柜也点点头。
事情无法再谈下去,柳寒转头问张掌柜:“张兄在帝都还能留多久?”
“我在帝都还有些事,”张掌柜略微沉凝便答道:“过段时间才走。”
柳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张掌柜,张掌柜++想了想说:“如果顺利的话,五六天便够了,若不顺利,十天半个月便有结果了,柳兄若有事,可让许掌柜联系我。”
柳寒点点头,然后起身抱拳:“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三爷,我等你的信。”
王奋起身,闻言点头:“好。”
柳寒转身走了,张掌柜站在窗前,看着柳寒出了店门,随后又看着他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王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也同样看着下面的大街。
“三爷,今天你冒失了。”张掌柜幽幽的说道。
王奋看着街上的行人,行人很平静,压根不知道这间老字号酒楼里发生的凶险万分的谈判。
张掌柜很清楚,没有王奋的吩咐,黄参曾生不会出手,其实柳寒也清楚这点,当然,他也清楚另外一点,如果他挡不住黄参和曾生联手围攻,今天的事,恐怕就没这么容易解决。
“上品宗师果然名不虚传。”王奋轻轻叹息,神情却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担忧。
“史老前辈的眼光是不会错的。”张掌柜淡淡的说道:“不过,你真打算和瀚海商社这样打下去?”
“怎么啦?”王奋轻松的随口问道。
“据我所知,瀚海商社实力不弱,柳寒有上品宗师修为,另外还有几个武师上品修为的属下,三爷,柳寒有句话说得没错,就算瀚海商社倒下,王家恐怕也实力大损。”
王奋轻轻叹口气,这时那个书生过来插话道:“张先生说得不错,三爷,我认为张先生的方案可行,这样打下去,我们损失太大。”
龚绣这我们两字上稍稍加重了点语气,这次到帝都的援兵都是王奋一系,这些人若损失了,将严重削弱王奋争夺家主的力量。
张掌柜微微点头,十分惋惜的说:“王兄,老祖宗恐怕这次看走眼了,你想过没有,柳寒为什么如此强硬,这里面有什么深意没有?”
“哦,张兄,你的意思是?”王奋听出其中的含义,警觉的抬头看着他。
张掌柜微微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觉着有些奇怪,我也是商人,自信对商人比较了解,商人一般愿意谈判解决问题,所以柳寒的态度让我有点意外,进而想到,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王奋点点头:“多谢张兄提醒。”
张掌柜很识趣,随即告辞,王奋就像刚才那样,依旧站在窗口,静静的看着张掌柜上了马车,随后消失在街角。
“这个方案我也觉着可以接受,可,老祖宗那”王奋苦笑着摇头,他也不明白,为何老祖宗这次会如此强硬,一定要这帝都水道,本来设计的,以江湖的损失,换取朝堂的利益,扳倒陈宣,让冀州的人取代,可没想到,陈宣来了一招公开决斗,给化解了,现在看来,这个目的也落空了。
龚绣想起老祖宗也感到头痛,俩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老祖宗。
过了一会,龚绣试探着提议道:“要不然给小叔去个信,让他去劝劝老祖宗。”
这小叔便是老祖宗最小的弟弟王泽,王泽是争夺家主呼声很高的人,可王泽比较淡泊,对这家主不太在乎,可不知为什么,老祖宗却偏偏很看重他。
“好吧,试试看吧。”
王奋也没其他办法,与柳寒硬碰硬,这绝对是下策,刚才他布置黄参曾生试一下柳寒,他已经将柳寒估计得很高了,可没想到,柳寒还是超乎他想象,黄参的修为与史平相仿,曾生有宗师初品修为,两大宗师夹攻,居然连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上品宗师,名不虚传。
这话倒不是虚言,发自内心。
柳寒在街上逛了一圈便回到府里没有去张梅那,王家来了援兵,后面还有许家田家和丁家,上次偷袭柳府的是田家和丁家的人,为首两个都是宗师出品修为,现在对方暴露的实力已经有四个宗师了,双方顶级战力差距甚大。
柳寒也知道今天自己冒失了,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不要脸,在谈判现场便动手。
当然他的失误,在对方眼中,也可以看成艺高人胆大。
回到府里,许远已经派了个伙计在府里候着了,告诉柳寒有人在店里等他。
柳寒有点纳闷,什么人不到府里,非要到店里等他。
“那人说了,今天一定要见着主子,见不到主子,他不走。”伙计急忙说道。
柳寒眉头微皱,心里纳闷不已,正要说没空,伙计又说:“那人说了,是你的旧识,你们在长安见过。”
柳寒更加纳闷,长安见过?自己在长安没见过什么人,转念一想,有点明白了。
“好,去见见吧。”
柳寒随着伙计到店里,这时已经临近申时末,店里的客人不多,许远看到他进来,连忙将他引到后院。
到后院的客房里,一个穿着绣花锦袍的圆脸胖子,看到柳寒进来,便起身相迎。
柳寒先让许远出去,然后才看着这胖子,胖子很坦然,笑咪咪的说道:“柳先生不认识我,我是奉我家主子之命来见柳先生的。”
“你家主子是?”柳寒很是疑惑,那胖子依旧微笑说:“我叫宋皋,我家主子是他。”
说着宋皋拿出块玉佩,柳寒接过来,前面雕着只鹰,后面则是古篆字体的秦,他轻轻舒口气,将玉佩还给宋皋,这是信物,而且还是比较高级的信物,持此信物者都是秦王系统内的一方主持者。
“原来是宋兄,”柳寒说道:“不知,今日到访有何事指教?”
柳寒心里有点不痛快,自己向秦王求援,没有丝毫动静,可要钱的时候,却一点不含糊。
“前段时间,柳先生给王爷的信,王爷已经收到,王爷让我来具体处理此事,我请了几个朋友过来,也不知能不能为柳先生解忧。”
“哦,”宋皋说得很委婉,也很低调,柳寒微微点头:“能不能介绍下你的人,他们的修为如何?”
“修为最高的是武师八品,最低的大约是武师初品。”宋皋很快答道。
柳寒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他皱眉问道:“王爷麾下难道就没有宗师?”
宋皋苦笑下:“说来柳先生可能不信,王爷麾下的确没有宗师修为的高手。”
柳寒不由摇头,堂堂王爷,居然还不如一个门阀世家,王家随随便便就派了三个宗师出来,不但有下品宗师,还有中品宗师,甚至可能还藏有上品宗师。
什么世道,王爷居然混得还不如一个世家。
难怪那些千年世家压根不将王爷们看在眼里。
柳寒重重叹口气,宋皋也觉着有点遗憾,搓手道:“柳先生,在下知道没什么高手,可,唉,王爷以前并没有刻意招揽武林中人,在下,虽然略知一二,可,唉,在下只有武师一品修为,认识的高手并不多,哦,对了,这次请他们过来,是以我和犀锋犀大人的名义,先生见到他们之后,还请留意。”
柳寒叹口气:“行吧,聊胜于无吧,现在他们在那里?”
“在我那,先生现在就要他们过来?”宋皋问道。
柳寒想了想摇头:“我的几处住宅恐怕都不安全,还是先留在你那吧,至少隐秘点。”
宋皋略微思索便明白柳寒说的是实情,柳府都被偷袭了,其他几处恐怕都在监控下。
“这事报告王爷没有?”柳寒问道。
“已经飞鸟传讯给王爷了,估摸着明天后天王爷便能收到。”宋皋神态很恭谨。
柳寒又问:“王爷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宋皋叹口气:“没有,王爷这段时间恐怕忧虑难安,塞外大漠上胡族纷争又起,王爷担心波及塞北,将长安武库全数搬到贺兰山去了,现在长安武库都空了,王爷正四下募金,希望能尽快补足长安武库,先生不知,你给了王爷三万,在下也送去两千,听说王爷向雍州世家也劝募了两万,可现在缺口还有五万。”
“还有这么多?”柳寒有些惊讶,宋皋点点头:“除了武库外,边军将士欠饷已经快半年了,这块缺额很大。”
“军饷都欠?!”柳寒更加惊讶,宋皋重重叹口气,没有答话,柳寒微微摇头,他对这个时代了解很多,这个时代可不是他过来的那个时代,荣誉感,责任感,构筑起军人的基础,这个时代可没这些玩意,重赏重罚,是这个时代带兵的不二法门,凡是用得好的,全是名将。
所以,边军欠饷,士兵还不哗变!!!???
“我在雍州时,没听秋云秋大将军说起欠饷之事,怎么雍州欠饷,凉州不归秦王管吗?”
“凉州归秦王管,可凉州不是雍州,秋大将军在凉州多年,得到凉州门阀的支持,他的军饷近半都是向凉州门阀劝募的。”宋皋答道,神情有些萧索:“现在秋大将军调离凉州,好在,是端木正接任,他与凉州门阀的关系尚可,军饷总算没短。”
柳寒再度摇头,难怪皇帝不顾一切要整顿土地,整顿盐务,就凭这一点,我要是皇帝,我也无法接受!(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暗潮汹涌
柳寒自然不会再度解囊,雍州得失与他无关,秦王派来的这些人,自己还得..lā
“领情?领什么情?”老黄皱眉,冷笑道:“他这是在敷衍你,你以为他不知道这次是王许田丁与你作对,他敢与王许田丁这些门阀世家作对吗!你呀,有时候很现实,有时候又太天真!”
柳寒面无表情,老家伙说得没错,秦王此举很有敷衍之感,来的七八个人,大多是虾兵蟹将,武师一二品的,三十六铁卫,全都在武师修为以上,武师下品修为的,在这种层次的战斗,基本没用。
对付宗师,那怕是结阵对抗,也必须是武师中品以上,不是随便找几个``人就行的。
“这事还得靠我们自己。”老黄淡淡的说,略微思索:“现在我们有利的是,王家恐怕还不知道,由我们来掌控漕运,否则王家的态度恐怕会变。”
“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张掌柜好像没把这事告诉他们,”柳寒凝眉说道:“你说这是为什么?”
老黄没有微皱:“你还在怀疑他。”
柳寒点点头,有些苦恼的说:“我总觉着那不对,可又找不到源头在那。”
“心不安,必有源。”老黄喃喃说道,他看着柳寒没有说话。
柳寒起身彷徨徘徊,抬头望着满天星空,夜幕上,繁星点点,散发着冷冷的光。
想了一会,还是找不到原因。
“还是老办法,一样一样的理。”老黄说道,柳寒无言的点点头。
这是俩人的习惯,每次遇上难解的事,俩人便这样理。
“百工坊。”老黄首先提的却不是王家,而是百工坊。
“一、在帝都办拍卖。”柳寒清理出第一个疑点。
“这是为了与咱们搭上关系,在扬州开盐号。”老黄思索着说道。
“开盐号,要得罪扬州门阀,百工坊与江南门阀关系颇深,为什么要这么干?”柳寒反问道。
“所以,他才要借咱们的力量,同时搭上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还有宫里。”
“不对,他来之前,并不知道。”
“不对,他知道,至少他知道我们不会鲁莽的自己出头,或者,他知道,我们与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甚至薛泌关系很好,估计你会找他们。”
柳寒沉默了会,点点头:“有理,百工坊在帝都,不,很可能在很多地方都有情报网。”
“那么百工坊此举便是有的放矢,专门针对你来的。”
柳寒略微迟疑便点点头,老黄接着说:“盐号成立了,那百工坊的目的便达到了,那他为何要插手我们与王家之争?”
“这好解释,”柳寒说道:“盐号开没正式开张,将来还有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且,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还有宫里,都是我们联络的,可以这样说,我们才是整个盐号的核心,没有我们,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就会退出,而且,他们应该猜到,如果,那个人才是百工坊真正的主人,那就该猜到,宫里是通过内卫来执行的,所以,他应该明白,我们与内卫有关系。”
“所以,现在我们不能败,内卫,百工坊,延平郡王,还有薛泌,都不允许我们败。”老黄接口道。
柳寒点点头:“所以,他要介入我们与王家之争,但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老黄看着他,没有说话。
“百工坊与王家的关系匪浅,为何不将宫里支持我们的消息告诉王家,却又要调解我们的纷争。”
“这是个很大的疑点。”老黄点点头,柳寒皱眉想了会:“难不成他想让我们互耗。”
“互耗?有这种可能,可为什么呢?”老黄反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柳寒叹息道,抬眼看看屋里,宫里已经派人将抄录的百工坊资料送来,尽管林公公说过,全是假的,可老黄依旧在研究。
“削弱我们,为了盐号?可,盐号我们本就不算大股东,也并不掌权,为什么要削弱我们?”老黄既象发问,又象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不说是为了削弱王许田丁四家呢?”柳寒反问道。
老黄微怔,柳寒说道:“我看不出削弱我们有什么好处,可反过来看,用我们去削弱他们,也一样成立,我有宗师上品修为,萧雨有宗师三品修为,我手下还有数个武师上品修为,上次两个宗师一品袭击柳府,却没能讨了好去,所以,用我们去削弱王许两家,非常合适。”
“可百工坊这样作的目的是什么呢?”老黄反问道。
“是啊,这样作的目的是什么呢?”柳寒也喃喃自语,这是最关键的,所有疑问都卡在这了。
“只有一种解释,他们在冀州有动作。”
话虽如此,可老黄的语气依旧游移,严重削弱王许田三家,以方便百工坊在冀州做事,作什么事?
柳寒轻轻叹口气,如果所有可能性都不存在,那么唯一存在的便是结论。
“第二个王许两家。”柳寒说道,这话就表明,他暂时接受了老黄的结论,至于是不是,将来验证。
“王家为什么要对风雨楼下手?”柳寒不等老黄开口便问道。
老黄没有回答,柳寒说:“萧雨认为,当年王家老祖宗是扳倒邵阳郡王的主要力量,风雨楼的核心力量便是他与雷纳,他们都是邵阳旧属,所以,王家要扳倒他们,可这个理由,我觉着不充分。”
老黄想了想也点点头,这个理由勉强,王家实力雄厚,风雨楼压根不是对手,另外,风雨楼算是****,萧雨雷纳永不可能进朝廷,不可能威胁王家,王家花这样大的力量扑灭风雨楼,值得吗?更何况,萧雨身后还有魔门,魔门山门便在并州东北天魔峰,势力主要在并州中部和北部,还有幽州北部和塞外草原。
“这帝都,越来越热闹了。”老黄苦笑着摇头。
“浑水可以摸鱼,”柳寒淡淡的说:“说来,新皇继位,大力整顿朝政,免了田凝,整顿度支曹;清查陈国土地,革新盐政,这些举措都严重侵犯了门阀世家的利益,他们心里一定是怨气的。”
老黄点点头:“这比邵阳郡王的动作还要大,那些门阀世家肯定心惊不已。嗯,”
老黄忽然觉悟:“免了田凝,对,与这可能有关,王许两家退出帝都后,田凝是冀州门阀在朝廷的代表,田凝这一退,冀州门阀在朝廷就缺少有分量的代表。”
柳寒可以理解这点,这和前世的党派一样,每个党派都要在中央有代表。
“这还是不对,萧雨雷纳不是朝廷中人,为了田凝而对他们大动干戈,这不对题。”柳寒摇头说。
老黄沉默了会,也点点头,同意柳寒的判断。柳寒想了想:“我设想下,若风雨楼倒了,帝都的地下世界便控制在谁手上,还有,漕运便控制在王家手上,这会发生什么?”
老黄想了想,苦笑下:“卡断漕运,这是找死,估计王家不敢,剩下的便是走私,”
柳寒摇头打断:“还有便是运兵,漕帮为什么退出帝都,还不是因为他与齐王关系太深,宫里让风雨楼掌控这段水道。”
“可宫里为什么又同意王家扳倒风雨楼?”老黄反问道。
“这恐怕是为了安抚冀州,不然宫里也不会让我去接手漕运。”柳寒说道。
老黄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结论,但王家的疑点依旧没有消除,如果说是运兵,王家是不是就要造反?!!!
这恐怕不太可能,这些千年世家都是老狐狸,让他们造反其实非常难,他们已经在百尺竿头,要更进一步,非常难,可要失败了,便会变得一无所有!所以,他们一般不造反,最擅长的是下注,多数时候是两边下注。
“真是波云诡谲,暗潮汹涌。”老黄叹道。
“王家的目的还有待观察,唉,也不知内卫那有多少王家的资料。”柳寒叹口气。
“第三个,宫里。”老黄一点不客气,立刻抛出第三个问题,但柳寒对这个问题有异议。
“宫里?宫里有什么问题?”柳寒摇头说:“我现在是内卫客卿,宫里将漕运交给我,现在又让我查百工坊,就算要卸磨杀驴,也要等这些事都做完后再杀吧。”
“不然,宫里现在是坐山观虎斗,不错,宫里是不希望你败,可也想借你这把刀,杀杀冀州门阀的气焰,所以,他们不管,甚至没有警告王阀,而且,对你也有防范,并没有无条件相信,至少,削弱我们的实力,可以更好的控制你,或者说,最后,逼你彻底投靠宫里,你这上品宗师,他们还是很看重的。”
柳寒闻言不由苦笑,怎么看自己周围都是杀机重重,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或者这也是个机会!
可以进入虎贲卫或内卫核心的机会。
“那个绿竹,”老黄看着柳寒:“她倒底是百工坊的人还是内卫,暂时不管,但这个女人不能象现在这样管着了,你找个机会把她收了,然后让月儿跟着她,她的联络点已经知晓,咱们只需盯着那联络点便行了。”
老黄说这番话时,神情严肃,柳寒点点头,绿竹的确不能再这样放下去了,以前可以说是给犀锋留着,可若再拖下去,这个理由便站不住脚了。
商量半天,三个问题依旧还有大量疑点,不过,问题已经摆出来了,那么就要一个一个解决。
“既然宫里想用我来杀杀王家的威风,那咱们还客气什么,”柳寒露出冷酷的神情,冷笑着说:“那就闹上一次,宗师,哼,别忘了,我还有个静仁,他的修为当在我之上!”
一时之间,柳寒冒出阵阵杀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绿竹
柳寒知道自己错了,前段时间,他太在乎千年世家的名头和底蕴,太在乎门阀的反应,以至于疏忽了几个主要问题。
首先是宫里的态度,宫里其实对他能削弱王家是暗中支持的,既然如此,那还怕什么,放开手脚闹一场,好好教训下王家。
其次,门阀之间并非一块铁板,冀州门阀势起,颍汝门阀会高兴?徐州门阀,河东门阀,关陇门阀,会高兴?!
不会,他们会在暗中叫好,然后趁机打压冀州门阀。
第三,冀州门阀内部也同样不是铁板一块,王许两家在帝都都已经如此嚣张,在冀州的气焰还不知有多高,冀州那些小门阀肚子里不知藏了多少气,打压王许两家,恐怕他们会暗中高兴。
拿定主意大打,柳寒顿时轻松了许多,这些天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搬开,顿时轻松不少。
与老黄商议了各地分号的情况,江南长安凉州暂时不作什么变化,幽州要小心了,将这边的情况通报幽州,告诉他们要警惕,王许两家涉足经商,肯定不会放过边贸这块肥肉。
“那边要不要通知下?”老黄忽然问道。
“好钢要用在刀刃,”柳寒笑道,老黄点点头,柳寒略微沉凝:“不过,那边,也要作点部署,具体我来办吧。”
老黄点点头,暗棋现在发展顺利,为对付王家启用他们,有点大材小用。
柳寒悠闲的回到后院,将青衿叫来陪他洗澡。
“最近没出去?”柳寒搂着青衿问道,青衿轻轻嗯了声,仔细的擦拭着他的后背,隔了会才说:“天娜姐姐说最近外面事情多,让我们没事不要出去,爷,是不是很麻烦?”
柳寒趴在边上,随意的说:“麻烦随时都有,犯不着担心,这些天在府里多歇息,等麻烦过去,我陪你出去玩玩。”
青衿低低的应了声,柳寒有些纳闷,扭头看着她:“衿儿,你怎么啦?”
青衿连忙说:“没什么,就是担心爷。”
柳寒转过身坐起来,将青衿拖过来抱在怀里:“我的傻丫头,爷身经百战,不会有事的,当年在西域,比这凶险百倍的事都有过,爷不是好好的,不信,你问问天娜。”
青衿露出一丝笑意,笑容有些凄凉,柳寒眉头微蹙,捧起她的脸蛋,光滑的脸上,目光凄凉惶恐,柳寒皱眉问道:“怎么啦?怎么不高兴?”
“爷,奴没有不高兴,”青衿低声答道:“奴知道爷本事大,可奴不知为什么,就是担心,害怕。”
柳寒轻轻摇头,温言道:“宝贝没有事的,不要瞎担心,对了,那个江塔最近没来吧。”
青衿有些担心的摇摇头,柳寒笑了笑,抬起她的下巴,笑道:“爷可不是吃瞎醋的人,我知道,你和他只是琴友,互相欣赏琴技罢了。”
青衿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身体贴上来,投入柳寒的怀里,在他耳边低低的说:“爷,你真好!”
“爷的好,就这么一点吗?”柳寒邪邪一笑,青衿有些害羞,轻轻的吻了下,感受到下面的变化,脸蛋微红,小手伸下去握住,然后慢慢坐下。
绿竹听见澡堂里发出的声音,每次听到这声音,她心里都有些烦躁,将耳朵捂上。
“噗嗤!”
绿竹抬头一看,来的是丹娘和菲儿,秀眉微蹙,丹娘听了听,扭头低声说:“就青衿姐姐一个人?”
绿竹粉脸微红:“要不怎么叫你们过来。”
菲儿无声的轻笑下,搂住绿竹:“姐姐不知道,主子好厉害,上次我们四姐妹累得筋疲力竭才让主子尽兴。”
“去,去,”绿竹不高兴的推开她:“瞧你那浪样,一提起主子,就发春心。”
“好了,姐姐,我知道姐姐迟早是主子的人。”菲儿讨好的搂着绿竹,笑嘻嘻的在她耳边说道。
后院的女人中,天娜美姬米娅三女地位最高,天娜总掌后院,美姬米娅协助,青衿则比较超然,她比较淡泊,虽然受宠,可从未和三女冲突,对三女谦让有加,接下来的女人,便是丹娘菲儿四女,她们算是柳寒的女人,可她们是外人送的,实际地位也就是舞姬,只是柳寒也同样宠着,四女年龄较小,丹娘现在不过十六岁,最小的燕儿才十五岁,除了知道跳舞和伺候柳寒外,其他的还不知道。
剩下女人便是绿竹了,后院所有人都知道,绿竹是柳寒花了几万两银子买回来的,准备送给一个朋友,只是那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了,所有人都知道,绿竹迟早是柳寒的人,所以,丹娘四女压根不敢得罪绿竹。
“去你的。”绿竹略微挣扎,菲儿依旧笑嘻嘻的,丹娘却注意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青衿在这事上不堪,而柳寒却是最耐战的,就算很耐战的天娜,都不是对手,更何况她了,每次她伺候时,总要叫上丹娘四女中人在外候着,所以,三女都知道,要不了多久,便会叫她们。
果然,三人说了没一会,里面便有声音:“外面谁在?”
“回主子,丹娘和菲儿在外候着。”
“进来。”
丹娘和菲儿赶紧进去,不一会,便传出丹娘的呻呤声,绿竹又只能装作听不见,呆呆的看着院子里初开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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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消雾散后,丹娘和菲儿已经筋疲力竭,青衿再度坐在柳寒怀里,脸上的红红的,享受的接受柳寒的爱抚。
丹娘和菲儿有些羡慕的看着青衿,青衿没有注意,闭上眼睛,任由柳寒的手在身上游走,柳寒悄悄的拿捏她的各处穴道,替她活血松筋。
过了一会,柳寒将青衿放下,青衿撒娇的不肯离去,柳寒也就顺着她,任由她趴在怀里。
歇息一会,丹娘和菲儿不约而同的过来,靠在柳寒的肩上。
这样静静待了会,柳寒低声在青衿耳边说:“衿儿,今后让月儿来伺候你吧。”
青衿依旧闭着眼,鼻孔发出轻轻的嗯,过了会,忽然醒悟,抬头看着柳寒,似笑非笑。
“绿竹的舞跳得很好,她伺候只是权宜之计,月儿是我专门挑的。”
青衿会心的笑了笑,丹娘和菲儿也会意的露出笑容。
“爷说好,自然是好的。”青衿说着又靠在柳寒怀里,柳寒双臂收拢,将青衿搂得更紧点,青衿的身子很轻,比丹娘的身子还轻,身体却很饱满,抱在怀里,柔若无骨。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柳寒吟道,青衿调皮的接道:“爷是,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柳寒呵呵一笑,在她****上轻轻拍了下:“好了,回去吧,丹娘菲儿,今晚,你们暂时伺候衿儿。”
丹娘先是微怔,随即笑道:“是,主子。”
菲儿也笑道:“主子今晚要当新郎了。”
柳寒在她粉脸上轻轻拧了把:“小丫头,少嚼舌头,仔细爷收拾你。”
菲儿吐吐舌头,丹娘笑嘻嘻的说:“爷刚不收拾了吗,要不奴伺候着,再收拾一次。”
青衿咭的笑出声来,柳寒摇头叹息:“看来我平时是太纵容你们了,以后得对你们严一点。”
丹娘和菲儿同时吐吐舌头,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柳寒松开青衿,偏头在两女脸上轻轻吻了下。
三女起身,穿上衣服,绿竹看到三女出来,正要过去扶着青衿,青衿却摆摆手,笑眯眯的说:“爷让你进去,以后,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绿竹姐姐,我看爷好像还没够,待会我让鸾儿和燕儿过来,嘻嘻,随时准备进去救你。”菲儿笑眯眯的打趣道。
绿竹心砰砰直跳,不知该说什么,直到丹娘菲儿扶着青衿走了,她才回过神来,站在门口,不知该怎么办。
“绿竹。”
里面的叫声将她惊醒,绿竹慌忙应道,心里砰砰乱跳,看了柳寒一眼,柳寒靠在壁上,双手摊开,正盯着她。
她很快便低下头,顺从的站在那,不知该做什么。
“下来。”
柳寒的声音很威严,他不打算给绿竹思考的时间,也不打算象对青衿那样,柔情蜜意,用心换心,他要的是征服,要的是让她服从,既然带着任务进来,那就得付出代价。
绿竹慌忙脱衣,将外面的裙子脱下,她才醒过神来,然后拿出青楼学到的本事,慢慢脱下里面的内衬,最后剩下一件肚兜。
“都脱了。”柳寒看着她,威严的说道,绿竹的身子很好看,骨肉匀称,长期跳舞,腰肢柔软,那怕站在那,都象要被折断,两条腿纤长温润。
绿竹将簪子摘下来,长长的头发落下来,她将头发挽住起来,同布条系住。
作这一切时,她的动作很慢,让柳寒可以充分欣赏她的身子。
作好这一切后,她才下到池子里,慢慢走到柳寒跟前。
柳寒一直看着她,欣赏着她的身子,跳舞的女孩,身材都好,丹娘菲儿四女的身材就好,可绿竹比她们更好,绿竹比她们年岁要大些,她今年十八岁了,发育已经成熟,肤色颈部修长,胸前双丸高耸,白皙细腻,浑身散发着江南的柔媚。
(未完待续。)